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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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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則慕 -【古代生存手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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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4 00:38:3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撞破了

  有道是草樹知春不久歸,百般紅紫斗芳菲,這京城郊外我未曾來過,這一看卻不免驚歎。城外的景色,不像上次遊園會在御花園中看到的那樣那麼整齊,御花園的花,自然是美的,任何品種,都是精挑細選,都是許多人爭著打理,沒有一絲一毫僭越的地方。

  可是這城外,滿是恣意開放的花朵,間隙處,雜草蓬生,卻反而多了一股子生機,紅紅綠綠,讓每個路過郊外的人都忍不住停馬駐足,下馬觀看。

  驚蟄有三侯:一候桃始華;二候倉庚鳴;三候鷹化為鳩。

  上次楚秋月去御花園,才剛剛驚蟄,那桃花雖綻放了,卻並不多麼熱烈,只是隱隱約約,含蓄的美,而此刻花都開的很艷了。這山中之地地勢較高,也正好算是趕上了花期,每一朵都開的那麼熱烈,那麼旺盛,萬紫千紅,深紅淺白的顏色,正如這晚春,乃是最後的歡愉了。

  楚秋月大為感歎,幾乎睜不開眼,漫山遍野的粉色桃紅,以及身旁襯著的碧綠草樹,都讓人感覺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這是如何高級的園匠,也無法在御花園中打造出來的。

  「上次我去遊園會,已經覺得宮中桃花很美了,現在一看,才知道什麼是真的美。」楚秋月道,「水禮城雖然四面環山,我卻不曾見過這樣景色,真不知道是為什麼。」

  林康夜一笑:「你喜歡桃花?」

  「啊,還好啦,只是這顏色很讓人挪不開眼。」楚秋月一笑,「相較之下,我更喜歡梅花。梅花總伴雪來,幽香陣陣,更讓人心底歡喜又敬佩。」

  林康夜一點頭:「原來如此。那你一定喜歡洛城梅花啦?」

  「我沒看過,也不知道。」楚秋月搖了搖頭,「不過素聞那裡很美就是了。」

  「是啊,我去看過!」林康夜點頭,「是很好看。」

  楚秋月一笑,並不接話。

  雖說有下人在身邊沒什麼大礙,但是不管如何,兩人還是不敢走的太偏了,楚秋月欣賞著山中美景,走走停停,林康夜志不在此,兩個人又都不是什麼吟詩作對的好手,所以走的距離就逐漸大了起來。

  大概也是記掛著開始楚秋月說的事情,林康夜總是看起來沒那麼高興,楚秋月微微一笑,自己走在前面,結果……

  她聽見了奇怪的聲音。

  其實說是奇怪,也不過是普通的一男一女的聊天聲而已,但是……!

  那個女聲,分明是楚春月……

  楚秋月心中一凜,循著聲音方向往那邊走了幾步,躲在一棵樹後,一邊想怎的自己最近一天到晚要偷聽,一邊悄無聲息的往外探了頭,就見果然有一男一女坐在那邊,男的是周子佳,女子就是一臉春意的楚春月……

  楚春月耳邊簪著一小朵桃花,看起來不倫不類的,但是周子佳還說什麼果然是美人如花之類的,把楚春月誇得合不攏嘴,楚春月臉上微紅,帶著嬌笑,果然比這漫山遍野的春,還要春……

  「還好,我有夜紫館,不然今天就要走了。」楚春月笑了笑,隨手又把耳邊的那朵桃花給摘了下來,放在手中輕輕撥弄著,柔聲道,「那我們可就見不著啦。」

  周子佳一笑,道:「那也未必,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我也是可以去水禮城的。」

  楚春月笑了笑,道:「不過,我這樣一番折騰,讓我那個鬼精的妹妹恐怕發現了什麼……哎,她也真是的,管東管西的,我娘都沒這麼喜歡管我呢!」

  呸,那是娘不知道好不好!

  楚秋月默默翻了個白眼,忽聽見身後有腳步聲,一回頭,果然見是林康夜和他兩個下人,楚秋月趕緊過去道:「林二公子,你現在先往東邊走兩百步,等一會兒,我,我一會兒就過去,有驚喜給你!」

  林康夜莫名其妙:「啊?什麼驚喜?」

  「哎呀,告訴你了那能叫驚喜嗎?」楚秋月對他擺了擺手,「快去快去!」

  「……哦。」

  林康夜眨了眨眼,算了下東西南北,然後就不明所以的帶著下人們往東邊走去了……

  見林康夜走遠,楚秋月鬆了口氣,家醜不可外揚,還是先別讓林康夜看見的好。

  把林康夜打發走後,楚秋月又躡手躡腳的回到了剛剛的地方。剛剛楚春月和周子佳的話題正好是楚秋月,也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麼,都笑成一團,楚秋月剛回到那棵樹後面,就聽見楚春月說:「……我估計呀,我那妹妹,恐怕也是對你有意思了……」

  楚秋月差點笑出聲,她?對周子佳?

  楚春月什麼腦子……

  那周子佳對於自己的魅力似乎也挺有信心,笑了笑說:「你妹妹還小,不懂事的。」

  楚春月說:「小也有小的好啊,誰知道你以後會不會改變?」

  周子佳辦起臉來:「春月!」

  周子佳就這麼直呼楚春月閨名兒,也真是夠可以了的,楚秋月暗暗歎氣,看來自己還是棋差一招,原以為楚春月已經和周子佳沒甚聯繫了,誰知道原來根本還是藕斷絲連……

  楚秋月眼珠子轉了幾圈,橫豎沒想出什麼法子,現在如果貿然衝出去,搞不好還會被滅口……雖然這有些誇張了,但是周子佳在旁邊,他一慫恿,楚春月指不定做出什麼事情。

  不過好歹,楚春月和周子佳似乎的確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至於楚秋月看了這麼久,他們最多就是相視一笑啦,互相碰碰手臂啦,之類的。其餘沒什麼出格的地方。

  楚秋月尋思,既然這樣,那就證明楚春月和周子佳好歹是按「半正常半不正常」的模式在交往的,如果是這樣,倒也沒什麼。反正吧,楚春月總是要嫁人的,你現在攔她,她以後也指不定碰上第二個第三個周子佳,根本防不勝防。

  如果楚春月現在認定了周子佳的話,那回去楚秋月只需跟江倩倩說一聲,讓江倩倩來好好和楚春月談一談--

  反正楚秋月也可以預想到結果,無非是楚春月說什麼也不肯和周子佳分開,還會怪自己多嘴,到時候江倩倩也應該不會狠下心來拆散他們……那之後,楚春月嫁給周子佳,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楚春月終於和他們一拍兩散,世界清靜了……

  這樣,也不錯吧。

  現在她怎樣也都因著春月是自己親姐姐的關係,束手束腳,以後楚春月如果嫁入周家,那恐怕楚春月就該危害周家了,自己這邊,反倒好過些。

  楚秋月再瞧了一眼楚春月,搖了搖頭,轉身也往東邊走去了,路上她想到一個問題,剛剛她口口聲聲說要給林康夜一個驚喜,現在她給他什麼……

  左瞧右瞧,楚秋月忽然想起自己似乎還把那塊玉牌子放在身上的,伸手一摸,果然還在。

  楚秋月笑了笑,大步走去,就見林康夜果然還在那兒,見楚秋月來了,林康夜走過來兩步,道:「你可算來了,什麼驚喜?」

  楚秋月把那玉牌子遞給林康夜:「喏,這牌子我一直放身上,現在還給你。」

  林康夜更加莫名其妙:「這算什麼驚喜……」

  「呃,就是說,你給我的東西,我還是蠻重視的。是吧?」楚秋月笑了笑,其實這牌子她只是今天收拾東西的時候,在考慮是要放在楚府還是還給林家兄弟還是帶走,思考中就被楚流婉叫出去了,順手又放入了身上。

  不過這麼一通奉承,恐怕也算的上是驚喜了吧?

  接過林康夜面無表情的接過牌子,臉色更加難看,楚秋月不解的看著他,半響,才聽見林康夜幾乎是憋出了一句話:「……這玉牌子,是我大哥給你的。」

  ……

  ……

  楚秋月愣了愣,說:「呃,你們兄弟,分什麼彼此……」

  林康夜氣鼓鼓的道:「當然還是分的!」

  說罷,把那塊玉牌子隨手往腰間一放,沒好氣的說:「踏青也踏完了,你還想去哪兒?」

  「沒什麼了。」楚秋月見林康夜黑乎乎的臉色,哪裡還有什麼心思去玩,尷尬笑著擺了擺手。

  「唔,那我們回城中去吧,我讓人送你回去。」林康夜說。

  楚秋月笑著點了點頭:「……嗯。」

  此後一路無言,楚秋月回了楚府,就見楚流婉笑盈盈的看著她:「怎麼樣,林二公子帶你玩的還好吧?」

  「還好。」楚秋月點了點頭,「我們去外邊玩了一下,結果看見了阿姐和周公子。」

  「啊?」楚流婉一愣,原本還打算問楚秋月覺得林康夜如何,現在連忙問,「他們也在郊外?」

  楚秋月點了點頭,歎了口氣:「倒也沒做什麼,就是兩人靠著說說話……我還是擔心啊,現在要去告訴娘。」

  楚流婉一笑:「我以前勸過春月了,可惜她不聽我的話。」

  見楚流婉還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楚秋月心裡倒也沒什麼高不高興,反正除了和楚春月不對盤,兩人都見不得對方好。上次楚流婉說那些話,也未必是真的想讓楚春月警惕,相反,可能更多的是想炫耀自己以前被周子佳追求過的事情,也委婉的告訴楚春月--他有什麼好?我不要的而已。

  楚秋月也懶得再和楚流婉多說什麼,反正最後都是無意義的東西,所以乾脆還是去找了江倩倩,跟她說了今天的事情。

  不過才開頭說:「我今天和林二公子去了郊外……」

  江倩倩就很驚訝的說:「林二公子?驃安校尉的弟弟嗎?」

  「嗯。」楚秋月點了點頭。

  「你怎麼和他一起去郊外,就你們兩個?」江倩倩真是疑惑萬分,皺著眉頭看著楚秋月。

  楚秋月趕緊解釋道:「不是啦,我和林二公子以前說過話,上次蹴鞠大賽他又不小心把球踢我臉上,娘你不記得了嗎?」

  「這個我倒是記得。」江倩倩心疼的摸了摸楚秋月的腦袋,「你這孩子,也真是倒霉。」

  楚秋月聳了聳肩:「所以啊,他後來也道歉過了,也算認識了。這次大堂姐特意讓他來和我見面,說是要送我,結果自己又走了。我只好和他先去了外邊隨意看看風景。」

  江倩倩一愣,道:「怎會無端有事兒,你大堂姐恐怕是有意幫你張羅。」

  說罷搖了搖頭:『只是林家,未免太……」

  「娘,你不必擔心啦,我和林二公子沒什麼的,是大堂姐她多想了。」楚秋月安慰道。

  江倩倩笑了笑:「你和他去了郊外,然後呢?」

  「然後我看見了阿姐和周公子。」楚秋月老老實實的道,「他們兩人言行之中,頗為親密,看來相交已久。」

  江倩倩大為驚訝:「什麼?怎會如此……」

  「是啊,我也很驚訝,然後趕緊讓林二公子先走了,沒叫他看到這一幕。」楚秋月歎了口氣,「也不知道阿姐想什麼,明明大堂姐都告訴她了周公子的種種劣行,她還是和周公子有所牽連。」

  江倩倩大搖其頭:「這樣可不行。那恐怕春月所說為了夜紫館留在京城,其中也另有原因了。」

  說罷,道:「他們……可沒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吧?」

  「那倒是沒有的。」楚秋月趕緊擺手。

  江倩倩微微鬆了口氣,道:「等一會兒春月回來,我定要好好說她一頓。」

  「嗯,不過阿姐性子固執娘你也是知道的,我就怕她不肯聽。」楚秋月小心的看著江倩倩的臉色,想知道她態度是不是非常堅決。

  江倩倩歎氣:「這種事情,就算她固執,也不得不答應了。」

  楚秋月點了點頭,不再說話,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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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4 00:38:4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   春月出

  傍晚時分,楚春月依舊是滿臉紅潤的回來了,她一回來,便被江倩倩叫進了房間,楚春月有些不解,還看了看楚秋月,楚秋月只裝作不知道。

  沒多久,就聽見江倩倩房間裡傳來楚春月大呼小叫的聲音。

  楚連平也聽見了,皺著眉頭道:「怎麼回事?」

  楚秋月不敢說什麼,只道:「爹,我去看看。」

  說罷,趕緊一溜從前廳跑到江倩倩房門口,敲了敲門,那裡面叫聲稍歇,沒一會兒傳來江倩倩的聲音:「誰?」

  「娘,是我。」楚秋月道。

  「嗯,進來吧。」江倩倩道。

  楚秋月趕緊進去了,就見楚春月正一臉不高興的坐在椅子上,江倩倩坐在一旁,臉色甚是難看,表情甚為疲憊。

  見楚秋月來了,楚春月立馬到:「秋月,你怎麼忽然告訴娘了!」

  「阿姐,你還好意思說我,你不是自己答應過我不再和周公子有什麼牽扯了嗎?我今天無意中看見了你和他在郊外在一起,說著不合乎禮儀的話,還扯到了我,胡亂往我身上加罪名,我那時候便說過,如果你再和周公子往來,我是必然要告訴娘的,難道我沒這麼做嗎?」

  楚秋月曉得對楚春月這種人可不能來軟的,她這種人,就是吃硬不吃軟,你越好言相勸,她越是不聽,你連打帶罵,她還會稍微怕一點。

  果然,楚春月登時沒了開始的那種趾高氣昂的態度了,只說:「……哼!」

  「娘,阿姐說了什麼?你臉色怎的這麼難看?」楚秋月看了眼江倩倩,道,「我要不要去把爹請來?」

  楚秋月這麼一說,楚春月就有些怕了,雖說管楚春月楚秋月事情的,比較多的是江倩倩,可是江倩倩畢竟是慈母型的,只有知道好歹的人,才曉得該尊敬她,像楚春月就敢對江倩倩大呼小叫。但楚連平常常板著臉,又是男人,楚春月自然怕他多些。

  「這事情,現在還不需要告訴爹,」楚春月趕緊道,「我只是告訴娘,我非周公子不嫁!現在在我心裡,他就已經是我命中注定的良人了,如果娘硬要分開我們,那我們寧死也不屈。」

  楚秋月好笑道:「阿姐,你寧死也不屈,可知對方真的也如何嗎?你心中是他,為了他什麼也可以拋下,不管不顧,蒙蔽了雙眼和心,但是對方呢?周公子家有妻妾成群,還有生意,還有家人,你覺得他可能為了你,好端端的放棄這大好年華,去尋死嗎?」

  她問的可是一針見血,但楚春月只冷笑道:「秋月,你還是小毛孩兒,你怎麼會懂?真愛的力量,是無窮的!」

  得了,又是真愛……

  楚秋月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回過頭對江倩倩道:「那好,既然如此,娘,你就也別攔著阿姐吧。」

  聽著楚秋月的話,江倩倩真是莫名其妙,不明白楚秋月怎麼忽然這麼說。

  而楚春月則是沾沾自喜,心想果然自己魅力無窮,連這麼死板的妹妹都可以頃刻說動她。

  楚秋月笑了笑說:「不過呢,這事還是要告訴爹--阿姐,你今年就及笄了吧?既然你和周公子相愛,就叫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轎迎你入周家的門吧。你說的甚麼真愛的,我的確不懂,但是我起碼曉得,名分,是非常需要的。」

  楚春月一愣,說:「這,這倒也沒錯……」

  然後點點頭:「好,我原本也有這個打算,只是子佳……周公子說了,他現在家中有正妻,我如果進去,只能做妾,未免對我太不公平。他說要我等等,等他羽翼豐滿,就直接讓我從正門入,成為周家大少奶奶!」

  這台詞,真熟悉啊!

  楚秋月在心中默默感歎,難道楚春月不曉得,所有男人都是這麼對小三/二奶說的嗎?

  楚春月不是號稱要男女平等,一心一意嗎?

  那她怎麼還會讓信周子佳,還說什麼命定的良人……這腦回咋長的啊,神邏輯。

  楚秋月在這邊默默吐槽,江倩倩已經開口:「這種事情可難說了,我是不大清楚京城中的盤根錯節的關係,但是周公子要休妻,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怎麼不可能?」楚春月一笑,看著江倩倩,「娘,不瞞你說,這個世界上,是有很多很多奇跡的,我本身,也是一個奇跡。」

  楚春月的指的自然是她穿越的事情。

  楚秋月微微撇頭:對,您真是個奇跡……

  楚秋月道:「要不這樣吧,既然阿姐對周公子這麼有信心,那就先當妾吧。反正也沒什麼區別,以後他若真休妻,再扶你為大就是。現在你橫豎都是要和周公子在一起的,今天是讓我看見了,那也沒什麼,如果以後被別人看見,傳出去,算什麼?但若是行了大禮,那就沒事了。」

  「呃,也對。」楚春月猶豫片刻,一笑,「當局者迷,秋月,我覺得你說的不錯。」

  江倩倩有些擔憂的看著楚春月,一時拿不定主意,其實秋月說的倒也沒錯,是可以讓春月先嫁給周子佳,那怎樣也比現在母女在這裡吵架來得好。何況女大不中留,既然如此,那就……

  歎了口氣,江倩倩道:「好吧,周家也算大家,只是你做妾,未免有些委屈。若你真的認為,周公子會為了你休了髮妻,那……那你便嫁吧。只是,你若嫁人,那便是周家的人了,以後有天大的委屈,爹和娘也不會、也不能為你做主了。」

  楚春月一笑,自信滿滿:「我能受什麼委屈?何況,天大的委屈,也有周公子替我扛著呢。」

  江倩倩微微歎氣,不再說話。

  這事情也算是定下來了,江倩倩叫來楚連平,跟他說了楚春月的事情,其中彎彎折折,自是沒有多提,反正說了,也無非是一場不能改變楚春月想法的爭吵而已。她只說楚春月和周子佳相互中意,周子佳恐怕不日就要來提親,問楚連平的想法。

  楚連平一皺眉頭,道:「那周公子名聲不好,難道不是上次我們在大廳中親耳聽見的嗎?」

  「可春月自己不也是親耳聽見了?」江倩倩歎了口氣,「可她還是喜歡,有什麼辦法?何況春月這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性子多麼頑劣啊,恐怕如果我們真的不肯答應,她也不知道會做什麼事情出來。開始我勸她,她還說什麼寧死不屈!」

  「豈有此理!」楚連平皺眉,「那你就慣著她?」

  「什麼慣著她,無非是也無力了。」江倩倩搖了搖頭,「春月這孩子,打從開始就不對勁了,現在她橫豎是要嫁人,女子出嫁,那便是客啦。我瞧他喜歡周公子的緊,也說周公子不對對她不好,既然如此,幹什麼不讓她出嫁呢?」

  楚連平歎了口氣:「這倒也是。」說罷微微歎氣,「哎,春月真是太不讓人省心了。」

  江倩倩搖了搖頭頭,不再說什麼。

  楚春月第二日就跟周子佳說這件事情,周子佳先是吃驚,而後高興起來,道:「那當然好啦,我現在就回去準備,不日下聘!」

  楚春月見周子佳這急急忙忙的樣子,不免心中一笑,想,看他這麼想娶我,就可以知道他多喜歡我了,我還怕以後受什麼委屈?呵,不過是娘和秋月杞人憂天罷了!

  而且,原本納妾而已,哪裡需要什麼文定啊,完聘啊這些亂七八糟的手續的,這都是娶妻的時候才需要的,周子佳卻主動提出要用娶妻的方式來把楚春月迎進門,這真是讓楚春月心中吃了蜜糖一般的甜,回家也向其他人大肆宣揚。

  不過這也的確好歹是讓楚連平和江倩倩放了些心,畢竟女兒如果可憐兮兮的久進了別人家的門,那也委實叫人不忍。

  因著兩人要成親之事,他們要回水利成的事情,又耽擱了下來。

  楚連汀和何相思他們知道楚春月要嫁給周子佳之時,也是非常驚訝的,但是見楚連平和江倩倩也都沒說什麼,所以也不好多說,只說希望楚春月在周家可以過得好,又說只要兩人真的是相互喜歡,倒也沒什麼。

  楚流婉和楚流霜則是笑呵呵的,一個是覺得同為穿越者,楚春月太蠢了,另一個楚流霜只是覺得,這大堂姐未免太奇怪了,周子佳這樣的人,她還肯去巴巴的當妾啊?真是丟死人啦!

  沒幾日,周家果然送來聘禮,便是文定。

  下聘當由媒人與男家雙親或其親戚,一起來女方家,只是那日來的,卻不是周子佳雙親,而是周子佳的舅舅和舅媽,看起來就大重視,楚秋月估計,如果不是挨著楚連汀的面子,恐怕舅舅舅媽都不會來呢,來的搞不好是不知道哪裡招來的遠房親戚。

  聘禮依著送了,分別是用金字甲庚別在之上的紅綢、金簪、金戒指、金耳環、羊、豬、禮燭、禮香禮炮、禮餅、取意連生貴子的連招花盆、意多子的石榴花等,但是那些東西看起來都不大好,只是非常普通的貨色,楚連平他們也沒怎麼計較,反正只是一個禮數。

  何況這種事情,恐怕也的確不是周子佳能夠做主的,一切還得看周老爺子的意思。

  納個妾而已,還要用正妻的禮儀,也難過周老爺子給的聘禮不上心了。

  這聘禮楚家受了大部分,按著規矩備了12件回贈。禮餅則留下,分贈親戚朋友,作為訂婚通知,此叫「分餅」。

  也就相當於現代的結婚請柬吧,接到了的人,都要送禮的。

  之後又是納彩、納幣,也就是完聘。

  周家婚書、聘金、幣帛、首飾等物,署「納幣之敬」送往楚府,本來楚府中人以為,因著文定時,並沒有什麼太好的瓶裡,所以這回會好些,可是誰知道,送來的可都不是什麼真的好貨色,雖然看起來是挺多,但是都是些次品。

  周家是官宦人家,聘禮中必不可少的有了「珠翠特髻、珠翠團冠、四時冠花、珠翠排環「等首飾,但那些東西,呵,簡直還不如何相思她們平日裡帶的好看。

  大家當初文定時忍忍也就過了,可這次可不是這麼回事。

  上次楚連汀也問過了周家老爺子,周家老爺子甚至只是知道周子佳要納妾,還是楚連汀跟他說起,周老爺子才說:「啊?他這回納的妾是令弟的大女兒?」

  一問之下才知,原來周子佳納妾太多,而且每次花樣百出,周老爺子以前還要管管,抓著周子佳罵幾頓,可是見周子佳除了女色方面,其他也做的挺好,心想誰沒個缺點愛好呢,也就懶得管了,只要他把正事打理好,也就懶得說他什麼。

  所以,一切事情,都是由周子佳自己打點的。

  由此可見,並非是周家對楚春月不上心,而是周子佳自己不上心!

  楚春月自然是千不信萬不信的,可是她文定之後,男女雙方就不能見面,她每天只能被關在楚府,又不能去找周子佳詢問,只好勸自己,何必管這些虛禮?看周子佳下聘下的這麼急匆匆的,恐怕也的確很難弄到好的東西,哎,也不能怪他!

  這麼一想,楚春月自己也就釋然了,繼續喜滋滋的等待。

  楚府隨著聘禮的輕重而回報之後,便要送完聘禮物。

  這禮物由媒人等作陪,送往了楚府。

  這回聘禮隆重了些,其次序是:吹班、禮帖、婚書、聘金、大餅、冰糖冬爪、桔餅、柿粿、福丸(龍眼干)、豬腳、麵線、糖果、閹雞兩隻、母鴨兩隻、大燭一對或數對、禮香兩束、新婦用禮服、手環、金戒指等。

  聘禮至,楚府按著規矩燒香鳴炮,奉告神明祖宗,歡宴周家送禮人。以坤書交付媒妁。楚府概按其品種領受一部分或原封壁回,如福丸、閹雞、母鴨,均屬男家福分,應退回。豬腳僅取其肉,豬腳骨應退還。而以新郎禮服、衣帽鞋襪、鍾繡之類為回禮。

  這其中太過麻煩,楚秋月年紀也小,沒怎麼在意,就看著大人們忙來忙去。

  聘禮品物均記於紅紙禮帖,它的稱呼宜雙忌一,又多用喜、成、雙等吉祥文字。

  楚秋月瞄過一眼婚書,大致是:謹具婚書成通、啟書成封、聘金雙封、盒儀成封、訓儀成封、錦麟成楹、壽帕雙福、色仙成端、金豬成首、喜羊成只、糖屏八拾、福丸滿百、夢糖成盒、龍燭雙輝……

  等處理完這一切,就是男家擇定結婚佳期的時候了,俗稱「送日頭」或稱「提日」。

  周家用紅箋書寫周子佳和楚春月的生庚,此稱為請期禮書,由媒人攜往楚家,和江倩倩何相思她們一起商量迎娶的日期。經她們復書同意,周家並以禮書、禮燭、禮炮等送了過來,楚府這時候就以禮餅分贈親朋,告訴于歸日期。

  時間是定在下月的,聽起來有點久,可事實根本不久了。

  現在原本就已經是月末,原本男方要準備、要告訴親朋、要大點家中、還要準備新房,女方也要準備嫁妝,原本起碼也該要一個月了。

  和周家派來的媒人討論時間的時候,那媒人估計是受了周子佳的指使,一個勁兒的說越早越好,根據兩人八字,算出好幾個時間,那媒人一下子就挑中了這最早的一個。

  剛好楚春月也一門心思想要快點嫁過去,她可好久沒看見周子佳了,心中難耐,所以江倩倩雖覺倉促,也答應了,至於何相思,她一個外人,能說什麼?也只是點頭而已。

  時間一晃便到了成親前夜,江倩倩心中究竟還是有些不捨的,把楚春月拉近房間,還叫來了楚秋月,母女三個坐在房間裡,心中各是滿懷心思。

  江倩倩生養楚春月十五年,眼見這女兒初及笄便要嫁人,真是感慨萬千。原本楚春月一個那麼乖巧的女孩子,無端卻變得越來越瘋癲,不過她始終沒變就是一心想要嫁給比較富足的人--雖說她現在還多了一點,就是時不時說什麼真愛的……

  楚春月倒是想,現在她既然都要嫁人了,那也沒必要再理會這兩個有些古板迂腐的母親和妹妹了,現在不管她們說什麼,都應著就是,反正橫豎以後她們不會再管自己了。

  楚秋月托腮四望,心中曉得現在應該是離別道別的時候啦,可是她能和楚春月說什麼?

  和楚春月的離別,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發生過了。

  現在對著這個一點不討人喜歡,甚至讓人生厭的冒牌貨兒,楚秋月只是想,希望楚春月好歹過去之後,能過得好些吧。畢竟也是原本楚春月的身體。

  而且楚春月在周家過的好些,也就意味著她不會再回頭騷擾楚家人,怕就怕她嫁過去之後還是惹事,那時候,江倩倩雖然說是說不會再管她,可是誰知道呢?

  江倩倩語重心長的對楚春月說:「春月,明日你就該嫁入周家了,我很是擔心你。你在家中,性子就一直不大好,我們是你的親人,又念著你年紀小,總是可以忍讓你的,但是到了周家,那可就不同啦。」

  楚春月笑了笑,說:「我曉得的。」

  心中暗笑:呵,她性子不好?拜託!她性子明明很好,只是她們沒看到她的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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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4 00:39:0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 婚禮亂

  江倩倩見她點頭,一笑道:「我其實也曉得,你這時候,或許是聽不進去的,可是你要知道,周公子妻妾成群,總不是人人都好心的。你這次以正妻之禮進門,讓多少妾眼紅也就不說了,但是他那個金家正妻,恐怕從此也會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

  楚春月和楚秋月都是一愣,她們之前可都沒想到這個。

  楚秋月不禁暗暗佩服江倩倩,看來江倩倩雖然性子柔和,但看事情還是非常明白的嘛。

  「娘也不是教你和別人鬥什麼,只是你務必小心,性子也要收斂。周公子喜歡你,我也是曉得的,但是他喜歡你,卻未必能事事保護你。」江倩倩歎了口氣,「我和你爹之間再無旁人,所以相處也容易許多,但是你和周公子不同,且不論他的身份,他周圍其他女人,可是非常重要的問題。」

  楚春月「嗯」了一聲,道:「娘,我曉得了……您別擔心。」

  然後微微一笑,自信道:「不瞞娘您說,其實我也知道啦,反正總會有阻礙的,不然故事怎麼發展?平平淡淡,難道要我種田?呵,我才不樂意呢。」

  江倩倩:「?」

  楚秋月:「……」

  看來這個楚春月,是反正要離開了,所以在前一個晚上乾脆亂說話是吧……

  楚秋月正經無言,也不說什麼,只和江倩倩一起裝作沒聽懂的樣子。

  楚春月見兩人迷惑的樣子,微微一笑,道:「好啦,娘,秋月,總之你們放心,不會有人欺負我的,最多我欺負別人。」

  「那也不好,須知樹大招風,何況你娘家也沒甚勢力,雖說你叔叔嬸嬸頗有地位,可畢竟也不是直接的關係。」江倩倩勸道,「你切記,不要太掉以輕心,也不要欺負別人。」

  「嗯,我知道我知道。」楚春月只點頭。

  楚春月看了看楚秋月,道:「秋月,以後,我們就不能常見面了。一開始我怨你把這事情告訴給娘,現在倒也慶幸,一開始那樣,沒什麼標準的名分,也的確不對。」

  楚秋月笑了笑,道:「阿姐不怪我就好。阿姐嫁入周家後,便是周家人啦……哎。」

  楚春月一笑,道:「你歎什麼氣?反正你以後也會找到如意良人的。」

  雖然肯定沒她的那麼好。

  楚秋月一笑,不再說話。

  見道別道完了,江倩倩一笑,對楚秋月說:「秋月,你先出去,我還有事同你阿姐說,是你不能聽的那種。」

  楚秋月一愣,點了點頭,大概猜到兩人是要說什麼——一般來說,結婚前,母親似乎都會告訴女兒一些洞房花燭夜需要注意的事項……所以,還是挺私密的。楚秋月當然不能聽了。

  於是一笑,走了出去。

  這夜楚秋月心中平平,無甚想法,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第二天早早便被叫起,要食「姊妹桌」,即惜別宴,整個楚府的人包括白悠悠都來了。

  吃了幾口飯,楚連平告誡楚春月:「勤謹小心,早晚聽舅姑、丈夫言語」;江倩倩告誡楚春月:「必敬必戒,三從四德。」

  這其實都是套話了,真正要說的,昨晚他們已經說過了。

  同時,楚府外鑼鼓震天,吹吹打打,便是周子佳帶著媒人及親朋六人作迎親客而來,吃了「雞蛋湯」,楚府便鳴炮表示已經準備好了,周子佳便在門口等候著。

  楚春月雖然恨不得立刻飛去花轎之上,卻還是按著規矩作出依依不捨的樣子,媒人上前催促,讓她上交,她才叩拜祖先,叩別了父母舅嬸,作別姐妹兄弟,由媒人牽引著去了新郎身邊,跟著新郎由西階步出。

  跟著周子佳一起來的一個看起來歲數很大的女子,作為「好命人」扶持楚春月上了花轎。

  才上花轎,便聽得裡面依稀傳來楚春月的哭聲,這便是俗稱的「哭好命」,以示好命。

  楚春月既已被接走,那便是已經嫁女了,江倩倩和楚連平久久的看著那喧鬧的隊伍遠去,一時間,都是感慨萬千。

  楚春月坐在花轎裡,心中滿是歡喜,真想偷偷探個頭出去看看外邊坐在大馬上的周子佳。剛剛周子佳牽引著自己出了楚府的時候,他的手緊握著自己的手,實在溫暖至極。

  花轎行了一段路,楚春月放下了手中的紙扇,這俗稱「放扇」、「送扇」,以示嫁出臨別紀念,也有以此表示拋棄不好「性」癖,以求和順。

  楚春月心中好笑,她事事都做得好,哪有什麼需要放下的?

  想了想,又偷偷拾了起來,但是過了一下子,又覺得被人看見不大好,所以又放了下去……折騰了一路。

  外邊聲響很大,這讓楚春月很是滿意,覺得算是周子佳一片心意,靠在花轎中,一路顛簸,楚春月卻又開始有些茫然了--是不是太快了?

  還沒有遇見男二號,還沒有被爭搶,她就忽然嫁給了一個男人……

  真是奇怪,她來之後,所作唯一可以算的上穿越女該做的事情,似乎只有開了一家夜紫館,發明了乾淨褲而已。

  不過……橫豎這事情不會這麼快完,她總會有機會碰上男二號的,現在是好事的日子,不要想這麼多吧。

  楚春月理了理思緒,過了一會兒,轎子微微頓住,大概是到了周家,只聽得外面一些細細聲響,楚春月不明所以,又不好探頭去看去詢問,只焦急的在轎子中等待,沒一會兒,楚春月感覺到了自己的轎子掉了個頭,又開始走,雖然鑼鼓聲還是有的,可是卻小了很多。

  心中大震,楚春月趕緊偷偷挑起轎子旁邊的一個小簾子,露出了一隻眼睛往外看,卻見自己這轎子,居然從側門入了!

  楚春月心中大為生氣,心說從側門入?那不是標準小妾了嗎?!周子佳當初可是口口聲聲說要讓自己從正門入的!

  當下也不管什麼禮數什麼的了,掀了紅蓋頭,對著外面大喊:「停!」

  抬轎的前兩個轎夫也算是身經百戰,抬轎無數次了,還是第一次碰見有新娘自己探頭出來喊停的,嚇了一跳,還果然真的停住了腳步,而後面兩個轎夫被鑼鼓聲籠了耳朵,沒聽見楚春月的叫喊,依舊是往前走,這一來二去,那轎子彭的一下就翻了,楚春月尖叫一聲,只感覺身子往右邊傾了過去。

  一切只在一瞬間啊一瞬間……

  楚春月的腦子一下子挨著了地上,極響一聲,讓周圍所有敲鑼打鼓的人都驚得嚇了一跳,那幾個轎夫也曉得闖下大禍,都面面相覷,站在原地不敢動,一時間竟沒人敢去扶楚春月。

  在前面的周子佳原本正坐在馬上悠哉悠哉的駕駛著馬匹,聽見後面的聲音,也連忙回頭,就見那轎子整個的翻倒了,外面的簾子自然也是掀開了,就可以直接看見楚春月整個人歪著倒在地上,頭挨著地,眼睛睜得渾圓,不曉得是不是摔傻了。

  這路邊周圍圍觀的人可多了,這麼一鬧騰,所有人都哄然大笑,又驚訝又好笑,周子佳大感臉上無光,趕緊下了馬,訓斥幾個轎夫:「還不去扶姨娘起來?!」

  楚春月痛的頭都快爆炸了,就感覺幾個轎夫來扶起自己,一聽到那個「姨娘」,也不知道憑空哪裡來的力氣,推開了幾個轎夫,自己爬了起來,指著周子佳的鼻子大喊:「周子佳!你欺人太甚!」

  周子佳見楚春月忽然生龍活虎起來,還對自己又吼又叫,還直呼他的名字,也夠氣的了--你說要是楚春月在私底下這樣,周子佳好歹也可以忍一忍,現在大婚之日,當著這麼多路人下人親友的面,成何體統?他還要不要做人了?!

  於是也怒道:「春月!你這是做什麼,快回轎子裡去!讓別人看笑話嗎?而且你直呼我名,未免太僭越了。」

  「僭越,我僭越?」楚春月冷笑了幾聲,感覺頭上有點兒暈,摀住腦袋,道,「我看我不是僭越,我是犯賤!」

  「你,你這是說什麼,怎麼這般口無遮攔?!」周子佳大驚,以前和楚春月見面,兩個人都是你儂我儂的,甜言蜜語說也說不盡,更別提會這樣爭吵了,是以周子佳根本不知道楚春月居然還有這樣一面,嚇得嘴巴也合不攏了。

  楚春月道:「若不是我犯賤,我幹嘛好好的來當你的妾,還聽你那些鬼話?!你說過,一定讓我從正門入,也說過,以後周家下人,見了我,一律得喊我『夫人』,現在呢?!你讓我從偏門入,還叫我『姨娘』?!周子佳,你是不是人啊你,你就這樣欺騙我?!」

  她不等周子佳說話,自己越說越委屈了,道:「嗚嗚嗚,我命怎的這麼苦……」

  原本她就覺得奇怪了,她的生活也不怎麼種田啊,怎麼感情就這麼溫馨順利,原來那不過是鞭子之前的蜜糖,現在劇情才開始進入……

  周子佳見她哭哭啼啼的,更是無語又不耐煩,道:「你哭什麼?先入轎,我一會兒跟你解釋。」

  楚春月抹了抹淚,抬起頭,凜然道:「好,我再信你一次……周子佳,你不要讓我失望,你不要欺騙我……」

  周子佳見楚春月莫名其妙的哭了起來,又莫名其妙的凜然起來,真是無數個問好在腦邊轉圈,但見她不鬧了,那就再好不過,於是連忙點頭:「當然。」

  轎子已被扶起,楚春月拎著紅蓋頭進了花轎,在轎中自己戴好了,又想,她如此這般,真是太辛酸了……只希望,周子佳千萬別辜負她……別逼她恨他!那樣的話,可就真的是虐戀情深了……

  不知怎的,楚春月還有點小期待……

  那轎子終究是從側門入了,媒人扶她的時候,喊的也是姨娘,但是楚春月都忍了下來,好歹,周子佳還要和她拜天地,這就比其他小妾高出一截了。

  楚春月沒多久就感覺到轎子停了下來,周子佳佇立於轎前,把手伸出,拱手延請楚春月出來。楚春月把手放在周子佳手上,微微掐了他一下,對於楚春月來說,這也算是情趣吧,可是對周子佳來說,則是楚春月無理取鬧的更一種表現。

  隨著周子佳到了香案前,外邊開始奏樂鳴炮,楚春月隱約可以感覺到,這裡,居然沒有高堂,也就是周子佳的父母。

  本來,因為自己是妾,所以楚家的楚連平和江倩倩才沒有來,但是周子佳的父親和母親怎麼也沒人?楚春月滿腹心事,但還是跟著周子佳向神位和祖宗牌位進了香燭,又跪著明燭,燃香,上香,俯伏,最後是平身復位。

  接著,對著牌位跪下,叩首,再叩首,三叩首,興。
  
  終於到了傳統的「三拜」,楚春月按著媒人所喊的一一行動:一拜天地,二拜雙親,夫妻相拜!~

  最後便聽見「引進洞房」。拜堂儀式到此結束。

  楚春月被引著往外面走,曲曲折折,也不曉得是哪裡,只聽得原本自己拜堂的廳子裡歡聲笑語,不免有些妒忌,古代女子也忒可憐了,明明是屬於她自己的盛宴,卻是別人的歡愉。

  而她,還要一個人孤零零的在新房裡守著,實在可憐。

  楚春月一到了新房,就煩躁的把蓋頭揭開了,四處打量著這個新房,這以後可是要給她自己住的呢。

  打量了一會兒,楚春月見這房間平平無奇,算不得特別好,卻也不錯了,和自己以前住的房間相差無幾,就是大了一些,看來……嗯,也算好的吧。

  反正以後她住在這裡,也可以逐一添置物品。

  過了一會兒,就有聽見有笑聲逐漸接近,楚春月曉得是鬧洞房的人來,心說一定要讓周子佳的朋友們曉得自己的好,於是立馬把蓋頭又覆在了頭上,正襟危坐,只等著他們來。

  果然,就聽見周子佳帶著幾個朋友進了新房,那些人嘻嘻笑笑,周子佳則是帶醉爽朗而笑,畢竟新婚之日,雖然有那段非常不愉快的小插曲,但也還是讓人開心的。

  那幾個人以及一個媒人都進來了,見楚春月坐在床沿邊,都嬉笑道:「周兄好福氣,新娘子端莊的很,身型也是妙曼。」

  鬧洞房便是如此了,要以幽默滑稽的語言來調侃,新娘新郎越是尷尬,鬧客越是開心。

  楚春月心中高興,心想,還算他的這些朋友們識貨。

  周子佳一笑,道:「好福氣,當然是好福氣啦,哈哈哈。」

  又有人道:「素聞這新娘子很是有手段,一家夜紫館開的很好,我家中幾個娘子,可都非常喜歡呢。真是才貌雙全啊,才貌雙全!」

  其實他們誇楚春月的夜紫館,主要是因為對楚春月不大瞭解,也不知道可以誇她什麼,夜紫館比較有名,故而紛紛說夜紫館之事,但恰好又說到了楚春月的心坎上。

  楚春月柔聲一笑,道:「多謝幾位誇獎。小女不才,不過是隨便試試而已。」

  其他人一陣大笑,喝了甜茶,又開始吟詩作對,這詩詞對子都是喜慶的很的,兼而有些鬧新房之意,是以大多如果嚴肅劃分,簡直可以劃分成為「淫詞艷曲」了,但周子佳和這群狐朋狗友是鬧慣了的,也不阻止他們,只樂呵呵的看著,心中還想,也許可以藉機讓楚春月曉得自己的習性,別再亂鬧騰了。

  只見楚春月只是聽著,一語不發,大家都當新娘子害羞,紛紛大笑起來,誰能猜到,其實楚春月現在可是想要一鳴驚人,是以,趁著大家稍微休息的中途,楚春月站起來道:「大家好興致,那我,也來作一首詞,讓大家笑話了。」

  也是頭一回看見有新娘自己作詩詞回報鬧洞房的人的,大家一笑,紛紛表示很感興趣,道:「好好好,當然好!」

  楚春月柔聲一笑,道:「

  五月端午是我生辰到,

  身穿著一領綠羅襖,

  小腳裹得尖尖翹,

  解開香羅帶,

  剝得赤條條,

  插上一根梢兒也,

  把奴渾身上下來咬。」

  楚春月說的這個,可是比任何人說的都要「淫詞艷曲」了,其實周子佳的狐朋狗友們,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沒聽過,還是為了楚春月,所以才有所收斂,誰知道新娘子比他們想像的豪放一千倍,居然自己就說這些了。

  一時間,滿室皆是靜默。

  周子佳也是一頭冷汗,好端端的,怎麼她就說了這樣的東西出來?!他以後在朋友面前,臉往哪兒擱啊?!

  見大家都安靜了,楚春月知道自己想要的效果達到了,又是一笑,道:「這是說粽子噠~哈哈哈。」

  哈哈哈,有什麼好哈哈哈的……

  周子佳心中更是有氣,只能勉強道:「呵呵,春月她就是喜歡胡鬧。」

  其他人也回神過來,紛紛說楚春月有趣,當然,心中還是有些餘震的……

  楚春月隔著一個蓋頭,看不清外面那些人臉上的臉色,只憑著他們說的話來判斷,更覺得自己了不起。

  鬧完洞房,那些人紛紛散去,周子佳默默揭開楚春月的蓋頭,然後迫不及待的從衣袖中掏出「喜帕」,這喜帕是拿來驗證新娘子是否是初次的。

  兩人一時間,也忘記開始的不愉快了,一室旖旎,自不必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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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消寒圖

  楚春月出嫁沒多久,楚家人便趕回了水禮城,原本新婚三日後,新娘子是需要和新郎官一起回門的,但是那日只有一個周家下人趕來,說是楚春月身體抱恙,所以就不來了。

  江倩倩和楚連平也有些生氣,知道這三天而已,楚春月身體能多抱恙?無非是不想來罷了,但既然女兒嫁出去了,那又還有什麼好說呢?當下無奈的開始準備了一番,回了水禮城。

  這一路勞苦奔波自不用說,等回來闊別半年多的的楚家時,楚秋月望著那熟悉的雕樑畫棟,心中真是感慨萬千。

  從北邊回到了這山水環繞的小城,楚秋月心中卻是非常高興的,說到底,人都是思鄉的,雖然家人都在身邊,但還是住慣了的地方最讓人心安啊。

  離開的時候,一切都似乎剛剛起步,自己的好姐姐成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穿越者,回來時,那個穿越者已經留在了京城,開著店,嫁給了一個花花公子做妾。

  小綠也無端被人穿越,神經兮兮,然後死於林公子鐵蹄之下。

  自己和林康夜,也算熟悉了,兩人由一開始的相互討厭到熟悉,林康夜居然還喜歡上了她。

  ……

  這一切,也不過是半年的光景而已。

  真是世事無常啊……

  一家人回了楚家,王婆她們都守著呢,見老爺夫人二小姐大公子都回來了,也不免是開心萬分,見楚春月不見了,還忍不住楚春月去哪兒了,江倩倩一笑,把楚春月嫁給周公子的事情說了,王婆她們自然也是大為驚訝,但他們不知道其中彎彎道道,只知道周家是個不錯的家庭,又是京城中的,所以都為楚春月感到高興。

  江倩倩笑了笑,好還是不好,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誰知道呢?

  回了楚家,一番打點之後,大家也都累了,先好生睡了一覺,第二日起來,楚秋月還有些恍惚,險些走錯了路,原本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小綠也不見了,現在伺候她的丫鬟是小竹,本來小竹是該陪嫁過去的,但是楚春月說不需要,小竹自己也想回水禮城,所以乾脆就讓小竹服飾楚秋月了。

  小竹雖然與楚秋月關係不像和小綠那麼好,但是辦事都比小綠穩妥,楚秋月也沒什麼異議。

  楚家絕對不如楚府那麼豪華,也沒有那麼多可以隨意取暖又熏香的香球,但睡在那下人準備好了的暖被中,聞著輕微的來自太陽的焦味,看著家中熟悉的一草一木,感覺卻好多了。

  楚潮生則開始苦讀,卻也並不只是苦讀,究竟是閱歷的關係,所以楚潮生常常去外邊遊歷,而且有時候,居然還會收到來自司馬家的修書。

  自楚潮生落榜後,司馬家果然如約說要等楚潮生三年,其實等不等什麼的,也是說的好聽,楚潮生被聖上賞識,自然是名聲大振,三年後總有成就,未必司馬荷就吃虧了。

  而且司馬荷與楚潮生也開始有了書信往來,兩人並不鴻雁傳情,卻只是談詩論畫,司馬荷這樣自幼跟女先生唸書的大家閨秀,雖不如楚流婉之類的那麼厲害,但基礎知識課比她強。

  兩人一開始只是說詩詞,並不談其他,後來偶爾也會帶著說一點最近見聞,楚潮生對司馬荷也日漸有所好感。楚秋月因著上次驚蟄遊園會之事,對司馬荷也稍有瞭解,曉得她是知書達理的女子,雖有心思,卻亦有才情,而且絕非楚流婉楚春月之流,也不像她妹妹司馬蓮那麼張揚,因此覺得倒也不錯。

  回了楚家沒多久,一切剛剛步入軌道,隔壁蔣家就傳來喪訊。

  原來是那個蔣小強,在家一天到晚修生養息,終於是休息的稍微好了一些,又有些躁動寂寞了,忍受不了外面的的花花世界了,終於尋著一個契機,跑了出去,趁著無人發現,偷偷順著一根繩子,跳下了山崖。

  他還留下一封信,說是自己要去找秘籍了,修煉半年後必然回來。

  可是他不曉得,那根長在懸崖上的蔓籐,看起來牢固異常,可是一抓就斷了……

  蔣老爺看見那封信之後,急的要死,趕緊用繩子綁在下人腰上,然後讓另外幾個人在上面牽著,往下放。最後還真被他們發現了山下有一個突出的地方,可是那個地方,別說什麼寶藏秘籍了,連個像樣的東西也沒有,只是微微凸出的一小塊地方而已,連站都不好站,山下濕氣重,儘是青苔和雜草,並且,那上面有一具屍體,便是蔣小強。

  那下人抱著蔣小強的屍體上來了,真是觸目驚心的很,旁人看了都非常之不忍心,蔣老爺更是哭天搶地,不知所措,雖說自從蔣小強瘋了之後,他就開始納了一個妾,努力耕耘,小妾也不負所托的懷上了,但是終究他生養蔣小強十餘年,何況蔣小強當初還是好的,結果卻……

  蔣老爺真是白髮人送黑髮人,情何以堪!

  蔣老爺也不知道能做什麼,只和妻子抱著哭了好久,然後決定厚葬蔣小強。

  葬蔣小強的那日,蔣家請來的哭喪隊走在前頭,一片哭聲和喇叭聲,異常刺耳,因為蔣家和楚家是鄰居,所以楚連平和江倩倩也是去了喪宴的,楚秋月則因為年紀小又是女孩子,所以不便去,便沒有去。只在門口看了幾眼,就見白色圓紙被撒的到處都是,無端叫人驚心。

  蔣家的事情過去了,江倩倩卻還是心有餘悸,一次就聽得她不經意道:「其實我覺得,蔣公子的改變,和春月還是有些像的……好在春月沒有那麼誇張。」

  楚秋月趕緊安慰江倩倩:「娘,別擔心啦,阿姐已經嫁人,現在生活也應該不錯,不然早來找我們了,不是嗎?」

  江倩倩笑了笑道:「嗯。」

  在他們回來之後,也有這麼久了,楚春月卻一次都沒修書回來過,按著楚春月的性格,楚秋月覺得如果她受了一丁點委屈,恐怕都會使命的抱怨,搞不好還會逃回娘家讓周子佳追來以顯示對方對自己的在乎,所以如果楚春月一下子都沒動作,肯定是樂不思蜀了,現在周子佳估計就在伺候楚春月呢。

  也就是說,現在受到楚春月之苦的人,已經改為了周子佳,不過這也算比較完滿的結局吧。

  大約是回來了一兩個月後,錢夢居然帶著江成文來了,但是江帆沒來,說是江帆自己去西邊探求醫術了,估計有段時間才能回來,錢夢和江成文橫豎沒事兒,又聽說楚連平一家回來了,所以就來了楚家小住。

  江倩倩和楚連平自然是非常歡迎的,楚秋月也挺高興的,看過楚府之後,她還是更喜歡這樣的小家庭一點,至少什麼都看起來那麼溫馨。

  得知楚春月出嫁之後,錢夢趕緊表示恭喜,又打趣說自己沒分到開始的喜餅,實在可惜。

  大半年未見,江成文又和開始有些不同了,屬於男人的硬朗線條越發明顯起來,只是他無論怎麼說,也算是半個書生,自然不比林安夜一類的厲害。

  江成文見了楚秋月,也很開心,寒暄完之後,還偷偷對她招了招手,好像有什麼事情要跟她說一樣。

  楚秋月笑了笑,跟著他去了後院,就見江成文拿出一副捲好了的畫,他笑了笑,依舊有些靦腆的道:「表妹,上次我跟你說過,我稍微會畫些畫,你想看洛城所有的梅花,我自然做不到,但是,我盡力畫了。」

  說罷,把那畫一點點的展開,楚秋月就見是果然是一副雪梅圖。

  那畫挺長,上面梅花點點,在白紙的襯托下顯得分外美麗,角落處有些建築的剪影,還有幾道行人模糊的影子,這整幅畫的角度偏高,好像是從二樓往下看,所畫而出的,難能可貴的是,這畫雖然以意境為主,可作畫人當時所看見的東西,卻居然都真的畫了下來,既不減少美感,又飄然如當時景物顯現與眼前。

  楚秋月睜大了眼睛,無論如何也沒料到當初聽聽就算了的那句話,江成文卻一直放在了心上,而且還畫的這麼好。

  現在已經是入了夏的,天氣也逐漸熱起來,可看著這畫,好像當時在寒雪中賞梅的感覺都一一浮現了。

  楚秋月忍不住讚歎道:「畫的真好!」

  聽楚秋月這麼說,江成文靦腆一笑:「你若喜歡就好。」

  又道:「這個畫中,其實梅花瓣有九九八十一朵,是我根據前人所言九九消寒圖所想到的。原本該是畫一枝素梅,枝上畫梅花九朵,每朵梅花九個花瓣,共八十一瓣,這樣才算正統,不過如果那樣,就不算洛城梅了,不過這其中還是有八十一瓣梅花的,今天冬至時,你可以用筆染色,每過一天就用顏色染上一瓣,染完九個九,九盡春深,春天就來了。」

  楚秋月稱奇道:「這倒是有意思!」

  冬日綿綿無趣,若有消寒圖,倒真是一樁美事。

  江成文笑了笑道:「嗯,我第一次曉得的時候,也的確覺得挺有意思的。」

  楚秋月點點頭,江成文把畫又再次收好,然後遞給楚秋月:「喏。」

  楚秋月接過那畫,卻在江成文手背上看見有些凍瘡,不禁暗暗疑惑--雖然江帆他們不至於大富大貴,但基本的生活還是不錯的,香囊也自是買的起的,怎麼好端端的,江成文居然凍的這麼厲害?

  見楚秋月看著自己的手,江成文有些不好意思,楚秋月轉了轉眼珠子道:「表哥,該不會你是為了畫這畫才把手凍成這樣的吧?」

  想來想去,也只有這種可能了。

  那畫是臨窗觀景,然後畫的,既然如此,窗戶必然要打開,那寒風就會灌入,而畫畫之人必須要把手露在外面畫畫。且這幅畫如此精美,恐怕江成文也費了不少精力和時間,這樣一來,手上不生凍瘡才怪呢!

  江成文搖了搖頭,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謊,只說:「呃,不是的。」

  這麼無力的撒謊,楚秋月都不忍心揭穿了,歎了口氣,楚秋月道:「其實我以後也不是不能自己去洛城的,你何苦呢。」

  江成文笑了笑說:「答應別人的,總要實現。」

  楚秋月一笑,問道:「你是大夫,自己給自己上過傷藥沒有?」

  「上過了,」江成文點頭,「不過等它好還是要時間的。」

  楚秋月點點頭,手中拿著江成文給自己的畫卷,看著江成文依舊有些青澀的臉龐,心中感覺怪怪的。

  江成文的確挺好的,挺好的……

  可以說,江成文是讓楚秋月看的最為順眼的男孩子了。

  尤其是對比京城其他人之後。

  周子佳自不必說,種馬渣男一個;林康夜後期很好,可是,畢竟是大戶人家的么子,總是有些任性的,楚秋月自己曉得自己脾氣也不算多好,和林康夜做朋友,倒是挺好的,如果真的在一起,恐怕也有的煩,何況她對林康夜橫豎沒意思。

  之外還有五皇子八皇子,那太遙遠,就不必考慮了。

  同樣遙遠的,還有尚青楓和林安夜,不過這兩人倒是讓楚秋月印象很不錯,尤其尚青楓那時候「救過」自己一命,只是那之後,和尚青楓也再沒見過了,所以只能說是感謝他的,多的自不必想。

  至於林安夜,那當然是很好的。

  說實話,連紫霞仙子也會希望她的愛人是個蓋世英雄,腳踏七彩祥雲……哪個女孩子會不喜歡這樣的人呢?

  金甲銀鞍,揚鞭沙場,劍指敵軍,一呼百應,全勝而歸,天下同慶。

  這樣風光啊,而且給人以無比厚實的安全感,他可以保衛這一個國家,自然也可以保護你。

  而林安夜尚年輕,以後恐怕會更加更加有所作為,且他除了那張面癱臉之外,就連禮數都做得很足。

  但是楚秋月大致是可以看出,林安夜這人或多或少也是有些心高氣傲的,不過這也是非常在常理之中的事情,畢竟像他這樣的人,整個漫漫歷史長河中,恐怕也找不到幾個。

  但是那樣的人,他未免太厲害了,厲害到比所謂「皇子」更加高不可攀。

  你喜歡他,但更多的人也會喜歡他。

  和他之間,就連「平等」都很難講,林安夜不見大男子主義,對她也是客客氣氣的,但是氣場在那兒,讓人想忽視都難得很。又是極為嚴肅的性格,真是難接近的很。

  是以楚秋月除了在那時候站在人群中遠遠看見林安夜的時候,不能免俗的心中一跳之外,再無多餘想法--何況即便是那一跳,後來也因為小綠的死而備受驚嚇,難過的很,早就消失無蹤了。

  這麼一番下來,無疑江成文就是同她最為親近,也最可愛的人了。

  尤其是在江成文幫她畫了整個九九消寒圖之後,楚秋月對江成文的好感更是上升不少,不過,不管怎麼說,對方也是自己表兄,她不如楚春月看得開,對這些事情還是很不喜歡的。

  何況,江成文估計對自己也沒什麼意思,雖然他畫這畫畫的手都起了凍瘡,但是大概如他所言,他只是很負責的把所承諾過的事情給付諸現實了吧。

  楚秋月一笑,不再多想,道:「我們去前廳?」

  江成文點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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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4 00:39:2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四章 出事了

  兩人一路去了前廳,開始在那兒的江倩倩和錢夢卻都不在了,楚秋月疑惑了片刻,猜到江倩倩應該是和錢夢一起在房間裡,大概是有什麼事情要說。

  原本楚秋月不該去打擾江倩倩,可是現在楚秋月手中拿著這幅畫,不免想要找江倩倩去讓人幫自己把畫裱起來,不然不小心弄皺了,實在可惜。

  楚秋月跟江成文說了之後,江成文道:「我也有事找娘。」

  楚秋月點點頭,兩人便一同去了江倩倩的房間,奇怪的是,雖然房裡傳來細微的聲響,門外卻一個下人也沒有。

  心下奇怪,楚秋月正打算敲門,卻被江成文拉住了,楚秋月不解的看了看江成文,江成文小聲道:「等一會兒。」

  說罷,就悄悄的靠在了門外,看樣子,居然是想要聽牆角了。

  不知道江成文為什麼這麼做,楚秋月好笑的跟著他一起靠在外邊,就聽見錢夢的聲音:「哎……最近越發不舒服了。」

  然後是江倩倩的聲音:「怎麼,還是老病嗎?」

  「嗯,」錢夢無奈道,「都怨我那時候懷孕了還不老實,偷偷跟著相公上了山,現在好啦,孩子也沒了,也不能再懷了,還落下一身的病根。」

  楚秋月大奇,悄聲問江成文:「咦,舅媽生下你之後,又有過小孩呀?」

  江成文卻不回答,只是表情很嚴肅的繼續聽著。

  楚秋月轉了轉眼珠子,一個想法立刻浮現,楚秋月心想,不會這麼狗血吧……就聽見江倩倩道:「哎,你也別在意了,你看現在成文不是好的很嗎?他這麼乖,很是不錯了。」

  錢夢笑了笑說:「那倒是。我妹妹如果曉得成文現在這麼乖,應該也會很高興,哎,可惜她命不好,剛生下成文就死了……」

  江倩倩安慰道:「可是你們對成文和親生的有什麼區別?靜兒現在也不會遺憾的。你呀,既然身體不舒服,就多休息,別想這麼多有的沒的,啊。」

  錢夢低聲應了一句,兩人又開始說起了別的事情,楚秋月聽的是心驚膽戰,回頭一看,就見江成文整個人都愣愣的,正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楚秋月吸了一口氣,心說果然被她猜中了,又見裡面兩人估計快出來了,趕緊扯著還在發呆的江成文的袖子就跑開了。

  江成文無意識的跟著楚秋月跑著,腳步虛浮,等跑到「安全」的地方之後,楚秋月才鬆開抓著江成文袖子的手,看了看江成文,就見他還在發呆……

  歎了口氣,楚秋月對江成文說:「表哥,你,你還好吧?」

  江成文愣愣的看了看楚秋月,沒有說話。

  曉得江成文還沒有回神,楚秋月便閉上了嘴,靜靜的站在一旁,也不說話,只是注意著江成文的表情。

  過了好一會兒,江成文才緩緩抬頭看了看楚秋月:「表妹……」

  楚秋月趕緊點頭:「怎麼了?」

  江成文卻又不說話了,只是坐在石椅上發著呆。

  楚秋月想了想,也坐到他身邊去,道:「表哥,你就別多想了,我覺得娘說的沒錯啊。其實你剛剛又何必偷聽呢,舅舅和舅媽對你自然是極好的,連我也看得出來,他們可完全都是把你當做親生的。難道說,你就因為這個原因,要嫌棄他們了嗎?」

  江成文這次可回了神,趕緊搖頭:「怎麼會。」

  「那就是了,」楚秋月道,「表哥,你剛剛大概是好奇所以去聽的吧,那你之前,肯定也有懷疑了。現在既然確認,也別太在意,不然的話,不止你自己不好過,舅舅和舅媽也會難過的。」

  江成文點了點頭:「嗯,我曉得的。」

  頓了頓,他道:「其實我以前也有一兩次不小心聽到了一點點,但是爹和娘總是很快就發現了我,然後什麼都不說了。剛剛我聽見她們說了我母親妹妹的小名,就忍不住停下來偷聽了……」

  楚秋月道:「我看你剛剛愣的厲害,所以才拉你跑開的,怕被我娘和舅媽發現。你現在快快回神,千萬別讓舅媽看出什麼。他們不告訴你,也是為你好,你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吧,不然如果真的把話挑開,難免有間隙,何苦。」

  「嗯,我曉得。」江成文點了點頭,看他樣子已然比剛剛好多了,可是還是有點出神,楚秋月心中有些擔心,卻也不知道再能說什麼了,只好歎息一聲,陪著他發呆。

  過了一會兒,下人們找來了,卻是說飯菜弄好了,要讓他們去吃飯,楚秋月見江成文還是沒收心,道:「你要不就說累了,先去睡一覺吧?」

  江成文點點頭:「嗯。」

  說罷,果真如此做了。楚秋月把那畫給了下人讓他去找外邊工匠裱好來,本來楚秋月是想給江倩倩看看先的,現在也沒那個心思了,自己一人去了前廳。

  見了錢夢,開始還不覺得,現在她自己這麼一說,楚秋月也覺得錢夢臉色不大好看了,蠟黃蠟黃的,神情也有些睏倦,楚秋月忍不住道:「舅媽臉色不好呢。」

  錢夢笑了笑說:「你也看出來啦?哎,老病了,這個時候總發作。」

  楚秋月道:「那舅媽怎麼不開些藥?我曉得舅媽醫術也是不錯呢。」

  錢夢好笑道:「你這孩子,難道不知道,醫者難自醫嗎?」

  楚秋月一愣,道:「也是。不過舅舅和表哥也都可以啊。實在不行,也可以去看其他大夫。」

  錢夢搖了搖頭道:「這病啊,就是這樣,其實也沒甚大壞處,只是吊在這兒,讓人不舒服。卻也並不會危及什麼。何況,也不大容易治,治也無法根治。」

  楚秋月點點頭:「這樣啊……」

  錢夢一笑,夾了菜:「嗯。」

  吃過飯,楚秋月正往回走,卻見江成文也往這裡來了,他看起來好多了,嘴角習慣性的微微抿著,乍一看還有些像在笑,但楚秋月曉得此刻江成文是決計笑不出來的。果然,走進了看,江成文只是抿著嘴思考,並未在笑。

  楚秋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表哥?」

  江成文愣了愣:「表妹……怎麼了?」

  「你是去吃飯吧?」楚秋月看了看他,問道。

  「嗯。」江成文點了點頭,「剛剛去房裡睡了一小會兒,好多了,現在覺得有些餓呢。」

  說起這個,他還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楚秋月見他無事,點點頭道:「那你去吧。」

  兩人分開而行,楚秋月回了自己房間,江成文則自個兒慢慢走去前廳。

  可惜楚秋月未看見,一離開楚秋月視線,江成文就又垮下了臉。

  +++

  後來幾日,江成文倒是真的橫豎沒發生什麼大事,錢夢身子一日日好起來,也絲毫未察覺江成文有什麼不對勁,倒是江倩倩,看了江成文畫的那幅畫,也聽楚秋月說了畫中玄機,不住的誇獎,當著錢夢的面也說過一遍。

  錢夢聽了,只是笑道:「原來成文那畫是畫給秋月的,當時我們在客棧二樓賞梅,他卻硬是要忍著寒畫畫,我們還不解,只當他是做個留念,卻原來是這樣。」

  說罷,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江倩倩聽錢夢這麼說,自然也是微微挑眉,打量了幾眼江成文,又看了看正埋頭吃飯的楚秋月,對著錢夢一笑:「那文成可真是有心啦。」

  楚秋月不覺耳根有些微紅,她前世也不是沒談過戀愛,像現在只是被人一說就臉紅,以前也是不大可能的事情。只是做了這麼久的小孩子,難免的確染上孩子心性,加上她自己前些日子的確對江成文抱有好感,所以被兩個大人這麼一說,就臉紅了起來。

  錢夢聽江倩倩這麼說,也是掩嘴一笑:「可不是麼。」

  江成文本來還在吃飯,現在也抬起頭來了,有點愣的看著幾人,然後看了看楚秋月,楚秋月只當不知道,江成文抿嘴笑了笑,也不說話。

  這兩人之間有點奇怪,當然逃不過錢夢和江倩倩的眼神,兩人相視一笑,各有打算。

  吃過飯,江倩倩告訴楚秋月畫已經裱好,讓楚秋月去她房間,其實如果是要去拿畫,直接給楚秋月就可以了,江倩倩卻讓楚秋月去她房裡拿,擺明了是有話要對楚秋月說,至於是什麼,楚秋月心裡也約莫有數。

  果然,拿了畫,江倩倩就開口問道:「秋月啊,你……覺得成文怎麼樣?」

  楚秋月「呃」了聲,說:「成文表哥,自然是不錯的。」

  江倩倩一笑,道:「我看他也覺得你不錯呢。」

  楚秋月有些不好意思:「他怎麼覺得,我哪裡曉得。」

  江倩倩又是一笑:「你同表哥之間,如果真的……倒不必瞞著娘,娘可一點不會阻止,反而還會歡慶。」

  楚秋月臉一紅,道:「娘!八字沒一撇的事情呢,還不是你和舅媽說的……」

  見楚秋月臉紅了,江倩倩笑了笑,道:「好啦,我曉得的。」

  說罷,又有些感歎道:「你阿姐嫁入京城,外人看著都說風光,只有我們曉得其實多不好。只是這是她自己選擇的道路,我們能有什麼辦法?娘和爹都不是什麼貪圖富貴的人,日子只要平平安安過著,能夠吃飽飯、穿著衣、有遮風避雨的住所,也就夠了。所以娘只要你真的喜歡別人,以及那人真的有好品性,這就夠啦。」

  曉得江倩倩是想起了楚春月的事情,不免感慨,楚秋月點點頭道:「我曉得的。我也不想嫁什麼大官。」

  江倩倩「咦」了一聲道:「為什麼呢?」

  「我覺得吧,大官太複雜啦,如果我嫁過去,估計還要像嬸嬸那樣,裡面要應付妾室,外面還要為了丈夫,同各類女眷打交道,做什麼說什麼都要小心翼翼的,絕不如簡簡單單的自在。」楚秋月道。

  而且事實上,她心裡還有一點就是:她其實,不能接受和別人共享丈夫。

  雖然她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久,但是一些原則問題還是沒有改變的。一夫一妻制度早在她心底扎根,再加上江倩倩和楚連平的例子,她更是無法想像如果以後要和別人共享丈夫,甚至是當妾的場景。

  她雖然從不嚷嚷什麼男女平等愛情至上,但這樣的事情,她覺得是起碼的吧。

  如果不能選擇,那也就罷了,人生不過如此,可現在她是可以選擇的,那何必巴巴的趕去和別人搶丈夫?

  聽楚秋月這麼說,江倩倩一笑,顯然是很欣慰:「秋月,你能這麼想就好了。我還真怕你學你阿姐。」

  「怎麼可能,就是看阿姐那樣,才讓我卻步呢。」楚秋月笑著靠在江倩倩身上,「娘,我以後也想像娘和爹那樣生活,平淡卻舒適,就夠了。」

  江倩倩連連點頭:「好秋月,哎。」

  楚秋月一笑,又和江倩倩說了些體己話,就拿著畫回了自己的房間,把它掛在牆上,現在離冬至還早呢,下次就可以用啦。

  看著那栩栩如生的梅花景色,楚秋月忍不住微微一笑。

  這樣的日子沒過去幾天,京師那邊就傳來了不得了的消息。

  楚春月的夜紫館遭到查封,楚流婉和楚春月俱被抓捕,而楚春月則在把周子佳大房金鴻雁揍了一頓之後,拒捕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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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4 00:39:3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五章   大事情

  這可真是不得了的大消息!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江倩倩兩眼一翻,立刻暈了過去,楚秋月和錢夢也是嚇的筷子都掉到了地上去,而江成文則愣愣的發了會兒呆,才在楚連平的招呼下趕緊去幫江倩倩把脈去了。

  楚連平同時讓下人立刻去準備衣裳行李,一家人立刻前往京城,這回江成文也去,只是錢夢卻因為身子還不舒服,所以沒去,而楚潮生被楚連平勒令要留在家裡好好唸書,其他四人則風風火火趕往京城。

  上一回去,可是抱著遊山玩水順便去看楚潮生的心情去的,可這一回,所有人心中都是忐忑不安的。

  究竟發生了什麼,那由楚府送來的信上說的很是詳細。

  原來是一天一個大戶人家女兒在用了乾淨褲兩個月之後,發現自己的下身忽然出現奇怪的症狀,私密之處出現了紅點,而且瘙癢,有時候又有些疼。而她並不是第一個,只是之前有些人都沒敢說,這回大家一合計,發現居然不少人有這個問題,於是紛紛請了郎中來看,結果都是因為太不乾淨所以導致的情況。

  這也就算了,最可怕的是大理寺卿的女兒魏蘇蘇居然因此發熱高燒中毒,最後香消玉殞,年僅十八就死了。

  大理寺卿暴怒,立刻追查,結果發現有這個問題的人全都是使用過夜紫館乾淨褲的人,追籐摸瓜,就發現了原來夜紫館乾淨褲中的布匹都是非常髒的,裡面的棉絮也是直接從廢棄的棉被或者是醫用過的棉絮,還有一些廢棄衣料中找來的,只是隨便洗乾淨,甚至沒在太陽下曝曬就拿來用了。

  仔細想想,乾淨褲,那是多麼重要的東西啊!

  楚春月為了暴利,不惜用這樣的「黑心棉」,自然會導致這樣的情況,要知道,接觸黑心棉後,人的皮膚接觸後會受到不同程度的刺激,輕則出現紅色斑點,感覺瘙癢,重則會導致牛皮癬等皮膚頑疾,甚至產生中毒反應。

  更何況那乾淨褲是用在那麼隱秘而重要的地方!

  夜紫館越賺越多,是以楚流婉也越發上心,雖然不知道她曉得不曉得此事,但是無論如何,現在她是和這件事脫不了干係了,而且大理寺卿原本就管這些的,所以居然親自出馬,把楚流婉抓了起來,一點也不顧及楚連汀的臉面。

  楚春月也曉得了這件事情,大理寺卿還沒派人去抓她,結果她自己先摸到了金鴻雁的房間裡去,將懷有四個月身孕的金鴻雁暴打了一頓,然後自己帶著所有積蓄和嫁妝,跑路了……

  金鴻雁的人好歹是保住了,但是那個孩子,卻是夭折了。

  如此這般,楚春月這個瘋子,導致了無數女孩子感染,魏蘇蘇死亡,楚流婉入獄,金鴻雁流產。

  越看越心驚,江倩倩更是雙手發顫,幾次差點背過氣,全靠江成文在一旁幫著支撐著,給她嗅可以醒神的薄荷藥水。

  楚連平看完之後,也是氣的青筋都爆出,連連道:「我做了什麼孽,竟生出這樣的女兒!」

  楚秋月更是心驚,怎麼回事,楚春月總共才老實了不過幾個月,怎麼忽然就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一開始的驚懼過去,也安慰過了楚連平和江倩倩,楚秋月忍不住思考起來,這其中有很多問題,實在太不同尋常。

  楚春月一直未給他們寫信,楚秋月一直以為是因為楚春月過的太好,樂不思蜀,所以才會如此,可是如果她過的好,又為什麼要改變夜紫館乾淨褲的材料?

  夜紫館前後加起來也有大半年的時間了,但是這件事卻是這幾個月發生的,之前並沒有這樣的事情,不然夜紫館也得不到什麼好名聲。也就是說,在楚春月嫁入周家不久之後,楚春月開始非常需要錢--並且時間緊急,而原本的那樣的材料會使她本錢較多,不能滿足她的需要,所以她在材料動了腦筋,用起了「黑心棉」。

  那麼,也就是說,她在周家過的並不好,或者說,非常差。而且這個待遇,一定和金鴻雁有關係,不然她不至於在跑路前還跑去將金鴻雁打一頓,而且下手很重,居然將對方打至流產--楚春月甚至懷疑,金鴻雁流產就是楚春月的目的。

  這樣一來就可以看出,大概和金鴻雁以及她肚子裡的孩子有關係(當然,楚春月本身肯定問題最大),導致楚春月在周家過的很不好,她不高興了,也不肯寫信給楚家示弱,所以就打算自己攢錢逃跑,然後就用了這個法子,誰知道錢還沒攢夠,就出了這麼大的問題。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楚流婉,楚流婉究竟知道不知道楚春月改變了原料的事情?

  按理來說,楚流婉其實還是很聰明的,也很愛惜羽毛,不會輕易將自己的形象弄到谷底,那麼她應該是不知情的,並且她比較無辜,不知情,卻成了被抓的那一個。

  只是楚流婉也比較精明,應該不至於這麼不小心,楚流婉又是為什麼會這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無數的問題,以及這些事情,幾乎將楚秋月圍繞至窒息,楚秋月抓了抓腦袋,輕輕靠在江倩倩身邊,輕拍著江倩倩的背部,讓她安心一些。

  現在楚流婉被捕,也不知道五皇子他們會不會出力,不過大理寺卿這個職位,還是需要巴結的,為了一個女人去得罪大理寺卿,五皇子現在位置還沒定呢,估計不會這麼做。

  哎,就是也可憐了楚連汀他們,好好一個京師明珠般的女兒,卻成了這樣子,估計現在為了疏通什麼的,也累得夠嗆。而且罪魁禍首無疑是楚春月,他們現在肯定恨死了楚春月,順帶估計也會恨楚連平他們……

  雖然不至於表現出來,但是看信上的態度字眼,其實也可以看出幾分了。

  楚連平好不容易和楚連汀解開心結,兄友弟恭,現在卻又出了這樣的事情……楚秋月看了看眉頭緊鎖的父親,心中不斷的歎氣。

  這次,楚春月最好是永遠別回來了,死在外面最好!

  楚秋月心中對楚春月的憤怒達到最高值,以前除了小晨之事,楚春月做的事情還可忍耐,可現在……

  楚秋月忍不住對楚春月上了詛咒。

  一行人風塵僕僕的趕到了京城,這一路上,江倩倩一直狀態都非常差,楚連平自己也很著急,基本上江倩倩的健康狀態是日況愈下,還好江成文在一旁幫著,帶的藥材也夠,楚秋月對江成文心中感謝,江成文卻總說沒什麼,江成文不大清楚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大概是那個怪怪的楚春月表姐惹的事情,而且事態非常嚴重,所以一路都是沉默著的,絲毫不惹事,不多問。

  到了楚府,一進門,就看見楚連汀正站在那裡,他已經猜到楚連平他們今天會趕到,所以出來了,不過和上次不同,上次幾乎是整個楚府都出來了,這次卻只有楚連汀和孫瑟纖。

  楚連汀念著兄弟情誼,倒還好些,但何相思就這麼個引以為傲的女兒,卻被楚春月害慘了,自然是不肯出來見楚連平他們的。

  掃了一圈,楚連平和江倩倩心中都有數,是以一看到楚連汀,就趕緊先謝罪,楚連汀長歎一口氣:「哎,這又怎能怪你們呢?春月那個丫頭實在不該,可是你們也不知道啊……就是流婉,哎,流婉!」

  聽他這麼說,楚連平和江倩倩心中更是五味雜陳,又是難過又是愧疚,他們現在幾乎都不願把楚春月當成自己的女兒了,何況楚春月又跑了,他們也懶得管了,只是想來也幫著把楚流婉給弄出來。

  幾人進了大廳,楚連汀道:「我現在正在努力疏通關係,只是這其中彎彎道道,實在不易。何況大理寺卿與我素無深交,最多不過是點頭之交而已。我們之間也沒甚勢力牽扯,他一直中立,這次因著女兒的事情,又沒抓到春月,只好全把氣撒在了流婉身上。何況這次受害的不僅大理寺卿家中小姐,另外還有好幾個官員女兒,都深受其害,只是未曾牽扯到性命罷了。這樣一來,我更加難以讓流婉出來啊!哎!」

  說罷,長歎一口氣道:「流婉已經進去十日了,她素來嬌生慣養的,現在去那牢獄之中,雖說我已派人打點好,進了盡量乾淨的牢房,菜也好些,但牢獄之中,再乾淨能乾淨到哪裡去?再好的飯菜,又能好到哪裡去?」

  說完之後,又是連連拍桌歎息。

  楚連平也點頭:「是啊,流婉一定要出來,這事情全然是春月不對,流婉只是幫著打點了生意,兼之當初有參與而已……哎。那材料什麼的事情,幾乎都是春月在做,我們也是曉得的……這,大理寺卿不知道嗎?」

  楚連汀搖了搖頭道:「我們都說過好幾次啦,可是大理寺卿說,不論如何,流婉不可能是一點責任都沒有的,但是我還有一些朋友一直阻擾一直要反抗伸冤,是以他也不好動作,這些天來也沒審問流婉,只是把她關在牢房之中而已。」

  楚連平點了點頭,問:「那……倘若真要審流婉,大哥你猜結果會如何?」

  楚連汀發了會兒呆,半響,緩緩搖頭道:「我怎麼知道?我哪裡知道……不過,怕是這責任不輕啊,好的話就是多關一些日子,待大理寺卿氣消了些就出來,不好的話,恐怕要挨杖、夾手啊……甚至……」

  說到這裡,楚連汀不願再想,因此只是扶住額頭,不再說什麼。

  楚連平歎了口氣,道:「那現在還有什麼辦法?」

  楚連汀道:「其實辦法也是有的,只是說出來……」

  「大哥但說無妨。」楚連平道。

  「要把春月找出來,讓她自己說。」楚連汀道,「春月如果出來了,那大理寺卿自然是罰她的了,只是春月不比流婉,大理寺卿剛正不阿,雖然現在因私非常生氣,可是並不違法律法,也曉得分辨好壞,是以我才確信流婉至少可以保住一條命,畢竟這死了人的事情,與她卻是關係不大的。但是如果是春月出來了,那春月保不齊就要上斷頭台啦……」

  楚連平一驚,道:「這樣。」

  江倩倩在一旁聽兩人說話,也是憂心忡忡,聽楚連汀說到「斷頭台」,也是心裡頭突突的跳,她心中現在是極為矛盾的,她既想要楚流婉出來,不想這孩子受春月拖累,也想要春月快點出現,接受懲罰,可是,這懲罰如果是砍頭一類的,那也太……楚春月,好歹是她的女兒啊!

  只是,只是,這女兒未免也太可惡了,三番四次的做出這些事情,她又怎能寬恕她?

  江倩倩心中喟然,如果不是因為她三番兩次心軟,對楚春月放縱縱容,恐怕也不至於如此。

  其實江倩倩倒是多想了,依著楚春月的性格,你越是打罵她,她越是要反抗,到時候,她恐怕還是會做這些事情,只是時間更早而已。

  江倩倩就這樣在自責與猶豫中緊皺眉頭,雙手緊握,指甲都陷入肉裡去了。

  楚秋月見江倩倩臉色蒼白,額角有冷汗連連,心道不好,果然下一刻,江倩倩就因為太過焦急,燥火攻心,暈倒了。

  見江倩倩暈倒,楚連平和楚連汀也是一驚,楚連平趕緊扶住了江倩倩,又喚來下人扶她入房,江倩倩一直毫無知覺,楚連平雖然還想同楚連汀說些話,但是還是放不下心,見他神情,楚連汀道:「你先去照顧弟妹吧,我們在這裡說這些,也是乾著急。你們風塵僕僕的,也該先休息休息。」

  楚連平搖了搖頭道:「休息什麼?她們倒是該休息休息,只是我……我是一家之主,春月這樣,我責任不可脫,一會兒我看著倩倩沒事兒我就再來。」

  楚連汀「哎」了一聲,點點頭。

  楚秋月一直站在旁邊,心中也很是著急,楚春月的確該出來,她是罪魁禍首,她憑什麼逍遙法外?就算楚流婉也不招人待見,但是楚春月更該罰。

  原本就該是惡有惡報,善有善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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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大理寺

  等楚連平照顧完江倩倩回來之後,適逢下人通報說可以去探望楚流婉,楚流婉入獄十餘天,這也才是第三次可以去看。

  楚連汀楚連平等人立馬張羅了一下打算去,楚連平問道:「大哥,大嫂不去麼?」

  楚連汀搖了搖頭:「上兩次去見流婉,你大嫂每回回來都哭成了淚人,上兩次流婉狀況還算好,今次估計要糟,我還是瞞著她,不讓她去看罷。」

  楚連平點點頭,歎了口氣,不再說什麼。

  其實他也曉得,楚連汀這麼說倒的確是一個原因,然則更大的原因恐怕是不想讓何相思與自己在這個狀況下見面,到時候去了牢中,見了楚流婉的樣子,估計何相思會一股腦的把氣全發給楚連平,到時候可就不大好看了。

  兩人收拾停當,正準備出門,就見楚秋月靠過來,道:「爹,叔叔,我也要去。」

  楚連平道:「牢房重地,又是陰冷潮濕的,你一個小姑娘家的,去做什麼?」

  楚春月道:「我有點想見大堂姐。」

  她說的可是實話,她現在也的確有事要對楚流婉說。

  楚連汀點點頭:「如果你想去就去吧。」

  見楚連汀這麼說,楚連平便也不再多說什麼,帶著楚秋月一起往大理寺去了。

  見楚流婉中間,自然還有一番波折,楚秋月卻沒怎麼在意,等入了牢房,這牢房乃是全封閉的,不見天日,果然是一片漆黑,只有點點燭火批啪照耀著。

  這牢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命喪於斯,陰氣潮氣都極重,楚秋月跟著獄吏以及兩個大人身後,有些害怕的行走著,她腿可比楚連平楚連汀短多了,是以只能快步而行,生怕落在後面。

  偶爾經過幾件牢房,便可聽得裡面有人或哭或笑,極為可怕。

  彎彎折折,好不容易前面帶頭的獄吏停住了腳步,道:「就是這兒了。」

  那楚連汀應了一聲,隨手塞給那兩個獄吏一人一些錢,那兩位獄吏面無表情接下了,又道:「我們在外面守著,大人,時間有限的很呢。」

  楚連汀點點頭,和楚連平楚秋月一起往裡走了幾步,就見一團白色的身影從牢獄中撲了過來,站在了牢門前。

  藉著如豆的燭火一看,赫然就是楚流婉。

  她現在哪裡還有一分一毫當初那高高在上衣著光鮮亮麗的模樣?

  這牢獄之中,雖然楚連汀已經盡力打點,可是無論如何,這本身也是髒的,何況楚流婉也不可能洗澡更衣梳洗,現在她靠在門邊,蓬頭垢面,原本柔順烏黑的長髮都打成了結,身上的白色囚衣也都黑了,身上也帶著一股酸臭味。

  見楚連汀來了,楚流婉隔著門就大哭起來:「爹!爹!你快想想辦法,放我出去!嗚嗚嗚嗚,爹!」

  這叫聲是極為淒厲的,可是卻有些瘖啞,看來是水不夠喝,或許還有點感冒,楚連汀聽了,更是難過,連聲安慰道:「流婉,流婉,你莫慌……爹總會有辦法的。」

  「你上次來的時候也這麼說!嗚嗚嗚嗚嗚,我才不要再在這裡待下去了,我不要!快,快點把楚春月抓過來,她才是罪魁禍首,是她!!!」楚流婉太想要出去了,一心一意只看這自己的爹,絲毫沒注意到楚連平和楚秋月就在旁邊,是以毫無顧忌的大喊要抓住楚春月。

  楚連平心中也是不忍,他曉得的,比起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女兒,楚流婉要好太多太多了,她原本乃是京師明珠,如楚連汀所說,哪裡受過什麼懲罰?

  是以雖然現在聽楚流婉這樣嚷嚷,也只是覺得楚流婉恐怕是因為在牢中待的太久了,有些瘋了,亂了,因此並沒有任何不高興,只是開口道:「流婉,你先別慌,聽你爹的,我也來了,我會努力找到春月的。」

  聽到了楚連平的聲音,楚流婉顯示一愣,隨即又大喊起來:「我不信你!我不信你!楚春月那個賤人,就是她害的我成這樣的!!!」

  聽楚流婉罵出「賤人」兒子,楚連汀和楚連平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但是現在情況如此,她又這般落魄,所以她他們也不忍心責怪,只是道:「春月雖然跑的無影無蹤去了,但是大理寺是什麼地方?何況大理寺卿的女兒一條命也在這兒,大理寺卿不會坐視不理,他現在派了許多人在追查春月呢。春月即便逃的再遠,也沒什麼用的。只是委屈你啦,你現在先在這牢中待一會兒吧,啊。」

  楚流婉聽了,連連搖頭:「爹,我不要了,我不要了!爹,你不知道這有多恐怖,那些人都是瘋子,他們在我旁邊,每天都又哭又笑的,好可怕啊,爹,我想娘了,爹……!」

  楚連汀連連搖頭歎息:「我也沒有辦法啊……哎!」

  楚流婉安靜片刻,道:「爹,你去找五皇子!」

  「五皇子?」楚連汀愣了愣,其實,他也曉得五皇子和楚流婉之間的事情,是以那時候楚流婉剛出事,他就去找過了五皇子,誰知道五皇子卻避而不見,還說什麼身子抱恙之類的話來敷衍。

  只是看楚流婉現在這樣子,楚連汀又哪裡忍心告訴她這件事情?只說:「五皇子他現在也是各種事情忙的很,恐怕是幫不上忙啦。」

  楚流婉還是聰明的,聽楚連汀這麼說,頓時心冷了大半截。

  怎麼會這樣?

  她原本是整個京城人人稱讚的楚大小姐,驚采絕艷,歌飛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怎麼好端端的……她一夕之間,就成了階下囚?

  而且雖然她自己想要入宮——這無疑就是放棄五皇子了,但是心中還是認為,五皇子會喜歡自己的。

  結果呢,呵,自己算什麼?原來比自己重要的東西,多這麼多!

  楚流婉頹然的往地上的草堆中一坐,舉目四望,心中無限茫然。

  忽然,她瞥見了一旁的楚秋月,立馬又站了起來,道:「楚秋月!」

  楚秋月原本正在考慮該怎麼辦,忽然聽到楚流婉用尖細的聲音喊自己,嚇的夠嗆,道:「誒?大堂姐,怎麼了?」

  「都怨你!」楚流婉道,幾乎是字字泣血「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怎麼會變成這樣?如果不是因為你把我和楚春月硬是綁在一塊兒,我又怎會這樣?就算上次把你拉去擋球是我的不對,可你,可你……!」

  楚秋月心想,暈倒,這也能怪我,嘴上道:「大堂姐,你怎麼能這麼說,當初也是你自己答應了的啊。阿姐害你變成這樣,我心中也很難過很愧疚,但是我怎麼知道阿姐會做出這種事情?何況最開始你只是投資放錢,如果之後一直這樣,也不會與你有所牽連啊……」

  說道這裡,楚秋月又想,現在楚流婉已經這樣了,自己說的這些雖然句句在理,但難免有落井下石的嫌疑,於是放緩了口氣,勸道:「大堂姐,您別再多想。更別自怨自艾,不如考慮一下,阿姐她會去哪裡?」

  楚流婉愣了愣,道:「她會去哪裡……」

  她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隨即抬頭:「我怎的曉得她會去哪裡?」

    楚秋月「呃」了一聲,心說也是,就楚春月那個跳躍性思維,估計楚流婉也料不到的。

  楚流婉還是沉默,但是卻比剛剛平和了許多,她被楚秋月點醒了,這幾天她一直都在埋怨楚春月,楚秋月,埋怨各個人,現在才恍然大悟,想起來她雖然身在牢房,但好歹比較瞭解楚春月,外面的官差一股腦亂抓人,她又未嘗不可來想想楚春月去了哪裡?

  見楚流婉安靜下來,似乎想到了什麼法子,楚連汀和楚連平心中都好過了一些,楚連汀看了看秋月,道:「秋月,你做的挺好。」

  楚秋月勉強笑了笑,她剛剛也是隨口那麼一說。

  楚流婉一個人坐在地上思考,也不管牢外三人了,那獄吏正好也來催人出去了,楚流婉卻忽然一拍掌,喊道:「我曉得了!」

  楚連汀一愣,道:「什麼?」

  「我曉得怎麼抓到楚春月了!」楚流婉樂呵呵的說,「我想到啦!」

  說罷,她對楚秋月道:「秋月,你把耳朵湊過來。」

  楚秋月點點頭,心中卻甚是疑惑,這楚流婉不告訴楚連汀和楚連平,告訴自己做什麼?又忽然想起以前看的故事裡,有人趁機把對方耳朵咬下來……被自己的想像驚到,楚秋月趕緊甩了甩頭,微微靠過去:「大堂姐,怎麼?」

  楚流婉小聲道:「秋月,不瞞你說,你阿姐楚春月根本是個神經病。」

    楚秋月「咦」了一聲,不明白楚流婉說這個有什麼用意。

  楚流婉繼續道:「但是,我也可以利用這一點。」

  楚秋月點點頭:「怎麼呢?」

  「你阿姐一定曉得一句話,就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所以我懷疑,楚春月一直沒被抓到,不是因為她逃的太遠了,而是為她根本沒逃!」楚流婉冷笑道。

  「誒?」楚秋月一愣,是啊,她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楚春月那麼信奉一些小說和電視劇裡的情節,這句被用爛了的話,她肯定也是銘記於心的。

  她之前也就在奇怪,楚春月雖然可能有點本事,但也不至於真的這麼厲害吧,居然連官府都抓不到她,但是如果是楚流婉說的這個原因,那就有可能了。

  見楚秋月愣愣的,楚流婉心中有些不耐,只當她是不瞭解這句話的真諦,道:「總之你一回楚府,就讓我爹和你爹開始搜查下人的事情。如果楚府沒有,就去周家搜!」

  楚秋月愣了愣,點頭:「嗯,我曉得了。」

  楚流婉一笑:「我就不信她還能跑得掉!」

  看著楚流婉忽然變得得意洋洋的面孔,楚秋月心中有一點猶豫。

  雖然楚春月該罰,或者說……該死,但是楚流婉也未必就是什麼好人了。如果要為了救楚流婉而奉出楚春月一條命的話,是否值得呢?

  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這兩個人同時都不再鬧騰嗎?

  也未必是要兩人都死,比如都一起在牢中關一段時間,那也好啊……哎。

  楚流婉笑了笑,對楚連汀說:「爹,我已經把辦法告訴秋月了,她知道的。」

  她告訴楚秋月而不是直接告訴楚連汀,其實就是因為不想讓楚連汀聽到那句所謂的「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畢竟這句話橫豎也不像是她該知道的——雖然二十一世紀電視裡天天在播出。

  楚連汀奇道:「真的?」

  楚流婉點點頭:「我也不知道可行不可行,不過總比什麼都不能做要好多了。」

  楚連汀點了點頭,說:「那你自己也好生保重,如果春月可以找到,那你沒多久就可以從這其中出來啦。」

  楚流婉連連點頭:「我曉得!」

  正好外面獄吏第二次來催,第一次催是可以拖的,第二次就不行了,楚連汀和楚連平楚秋月三人便按原路出去了,一出了牢獄,楚連汀就忍不住問楚秋月:「秋月啊,流婉剛剛同你說了什麼?」

  楚秋月微微往楚連平方向看了一眼,楚連平對她點點頭,楚秋月便道:「大堂姐說,可能阿姐並沒有逃遠,畢竟大理寺卿抓的很緊,阿姐特徵明顯,年紀也不大,不至於逃的這麼快,所以很可能,阿姐就在楚府或者周家,只是藏的很好。」

  聽楚秋月這麼說,楚連汀和楚連平都是一愣,然後對視一眼:對啊,他們怎麼沒想到?!

  楚連汀連連點頭:「好,我們現在就回楚府!」

  說罷,三人立馬上了馬車,趕回楚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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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4 00:40:0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七章  被抓住

  楚府,一個廢棄的柴房中。

  楚春月正坐在那堆稻草中,有些萎靡不振。

  手邊放的是幾個饅頭和乾糧,是她回楚府之前就帶進來了的。

  原本她進來之前,還以為,自己可以像小說裡寫的那樣,直接去楚府廚房裡偷東西呢,誰知道,有一次她終於吃膩了乾糧,打算去偷,還沒走幾步就差點被發現,還好她跑的快,才沒被發現,但是也夠她嚇的心驚膽戰了。

  哎,怎麼這樣呢,怎麼一切的一切,都和她想像的如此不同呢?

  楚春月望著手邊的饅頭,陷入了沉思中。

  那時候,她剛剛嫁入周家不久,周子佳如他所言,對自己是極為不錯,吃穿用度,並不曾少過自己的。她更是樂的找不著北,要回門的時候,周子佳推脫說要忙,她都沒計較。

  可是,沒想到沒多久,就有人上門找茬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金鴻雁。

  雖然楚春月是妾室,但她自己是把自己當大房看的,是以對金鴻雁也並不多麼上心,只是覺得對方很煩。

  金鴻雁好歹也是大家閨秀,曉得一些道理,這麼多年,周子佳哪次納妾不都是風風光光的?一開始她也會慌張,會害怕,可是她發現,周子佳對一個人的寵愛並不會多麼長久,時間長的,也就兩三年,時間短的,沒幾個月就再也見不到她的身影了。

  所以金鴻雁也明白了,周子佳這種男人,就是好色,就是喜歡各色各樣的女人。而自己當初也是喜歡過周子佳的,可是看透之後,也就無謂什麼喜歡不喜歡的了,每次聽到周子佳納妾,無論多隆重,看起來要取代自己,她都不吭氣。

  畢竟,自己的娘家擺在後頭,自己的性子擺在前頭,周子佳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會休了自己。何況有時候,周子佳玩厭了,還會同自己耳鬢廝磨一段時間,才又去外面沾花惹草。

  周子佳納的妾,哪次不是年紀很小,又漂漂亮亮的?哪個不是被周子佳的花言巧語給騙的團團轉,以為周子佳就是自己的天的了?

  呵,她金鴻雁在這兒,就只要看戲,最多偶爾幫著教訓教訓新進來的小丫頭片子,就足夠了。

  而且大抵是因為周子佳性子不長,所以這些年下來,也不見有人懷孕,包括金鴻雁自己,這也是金鴻雁唯一擔心的一點,如果有人比她先懷上孩子,那可就不得了啦。

  這回,金鴻雁也是按慣例在新的妾室入門沒幾天之後,來別院看看她。

  這個妾室才進門沒幾天,但名聲倒是挺大,一開始就曉得她是夜紫館的老闆娘,金鴻雁自己也用過夜紫館的乾淨褲,也覺得挺方便的,所以覺得楚春月應該是個比較聰明的女孩子,也許自己可以跟她成為某段時間的「朋友。」

  不管怎麼說,碰上聰明的可以聽話的人,也好過碰上冥頑不化的小丫頭。

  可是這個楚春月入門才沒幾天,她就聽到有下人說楚春月脾氣大的要命,很是把自己當做一回事,對下人動不動拳打腳踢,還說自己這不是脾氣大,而是「刁蠻」,還說周子佳就是喜歡她這個樣子……

  金鴻雁聽了真是哭笑不得,她簡直無法相信周子佳會把這樣的人娶回家,以往納的妾雖然也不乏有驕縱任性之人,可是好歹也還是曉得分寸,最多在周子佳和自己面前鬧,對下人不好也是正常,可還口口聲聲說周子佳就是喜歡這樣,未免也太沒有自知之明了吧?

  抱著「楚春月究竟是什麼樣的人」這樣的心思,金鴻雁去找了楚春月,結果楚春月居然很不在乎的讓下人告訴她,自己身體不舒服,需要休息,是以不能見她。

  金鴻雁聽了下人的回報,真是無比想笑,這個楚春月,究竟以為她是誰?她又是仗了誰的勢?

  她是大房,那就是她們這些妾室的主子!

  主子要來見她們,她們也不過是奴婢而已,哪怕是病的快死了,也都要從床上硬撐起來,跪著見她!

  金鴻雁於是還是去見了楚春月,也不管楚春月願意不願意。

  楚春月見金鴻雁硬是來了,心裡老大不願,只覺得金鴻雁未免太囂張,又想到自己以後是要取代她的,所以故意冷冷淡淡,這下倒是讓金鴻雁確定了,這個楚春月果然是個沒腦子又自以為是的,不教訓一下也不行。

  當晚,金鴻雁就跟周子佳說了楚春月的劣跡,這段時間楚春月鬧的厲害,非要當大房,每天晚上都要吵幾次,所以金鴻雁這麼說剛好順了周子佳的意,於是就留在金鴻雁那裡了,一連幾晚都是如此。

  楚春月又驚又怒,居然當著好多周家人的面,當面質問金鴻雁和周子佳,說到激動處還推了金鴻雁一把,金鴻雁一推即倒,大夫來看,卻發現居然是金鴻雁懷孕了!

  這對周家上上下下來說,可謂是天大的喜訊。

  而這個孩子,也差點不保,只因為楚春月那一推,所以後來大夫們花了好大的勁,才勉強保住孩子,這一下子也幾乎去了金鴻雁半條命,好久都沒緩過來。

  這可驚動了周老爺子和周老夫人,兩人將楚春月叫來,準備教訓她一頓,可楚春月根本就不悔改,還說自己只是輕輕推了對方一下,金鴻雁肯定是故意的,又說什麼她們都是自找的……

  這還得了?

  周子佳本來就是一肚子氣,因著父母要教訓楚春月,才緩氣了一些,現在看到楚春月非但不悔改,還越來越過分,心中原本的什麼情啊愛啊早就被厭煩取代了,乾脆就讓楚春月自己一個人搬去了偏僻的小院住,身邊只有一個小丫鬟。

  那小院好久沒人住了,烏七八黑,甚至還有蜘蛛網,楚春月哪裡受過這等委屈?大哭幾場,周子佳卻是絲毫不心軟。

  楚春月開始又絕望又傷心,只覺得天道不公,同時心中也有了要逃跑的念頭。她開始是想向楚流婉她們求助的,但是想來想去,又覺得不能示弱,所以加緊了勁頭,一門心思都撲在夜紫館上。

  而且她忽然想到了現代的「黑心棉」,覺得這辦法非常可行,所以就悄悄使用了,這下子成本大大提高,楚流婉偶爾看帳,也發現收入忽然暴增,心中疑惑,查了查,發現是成本降低的原因,於是問了她,楚春月只敷衍說是因為自己想到了新辦法,楚流婉明顯不信,但利益當頭,楚流婉便還是保持了沉默,而且對夜紫館也越發上心了。

  楚春月心中嫌死了楚流婉,只覺得這人真煩,開始夜紫館這樣,她也不管什麼,現在利益暴增,她就上心了?哼!

  不過同時,楚春月心中還對周子佳有一些期望--很多文不都是這樣的嗎?女主因為惡毒的女配角被男主角誤會,男主角對女主角實施了肉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懲罰,女主心慌意亂心灰意冷,卻又在關鍵時刻,男主角發現了女主角是無辜的,而女配角是黑心的,然後他就開始挽回自己……

  楚春月覺得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無非是從親媽文變成了後媽文,她還覺得挺刺激呢!

  尤其那個什麼金鴻雁,小樣兒,現在你就得意吧,以後有你哭的!

  這麼想著,楚春月就一邊靠著「黑心棉」掙錢,一邊期待著周子佳回心轉意,可是等來等去,也不見對方發現事情真相,楚春月漸漸沒了耐心。

  正在這時候,卻居然發生了大理寺卿女兒死亡的事情--她以前用黑心棉,雖然也曉得對人體有害,可是卻萬萬沒想到會有這麼大的後果!

  楚春月慌張到不行,又聽說了楚流婉被抓的事情,知道大理寺卿馬上要來抓自己了,而依著周子佳現在對自己的態度,肯定會把自己供出去的,那……

  楚春月趕緊收拾了行李,把值錢的東西全都帶好,然後打算離開周府。

  走之前,她忽然想到了自己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金鴻雁。

  於是她趁著那些周府下人都在找自己的時候,偷偷去了金鴻雁房間,金鴻雁上次被她那麼一推,就一直身體不大好,靠藥養著,這會兒她侍女也去拿藥了,金鴻雁又躺在床上,沒什麼勁兒,可謂天賜良機!

  楚春月一笑,喊了句「女兒當自強」,就進了金鴻雁的房間,金鴻雁原本正在假寐,見她忽然出現,也是嚇得夠嗆,連連問「你要做什麼?!」

  楚春月也不理她,隨手拿起旁邊一幅畫,用邊沿使勁去打金鴻雁,而且專門挑著對方的肚子打,一點也不留情。

  金鴻雁痛的叫都叫不出,整個人都處於抽搐的狀態,楚春月見她下身出了血,才滿意的笑了笑,又見外面下人似乎聽見動靜,趕來了,於是趕緊衝了出房門,橫衝直撞的到了街上,躲在一個小巷子了一會兒,然後買好包子、饅頭、可以支撐比較久時間的乾糧,然後就趁著楚府大亂,回了楚府。

  她是在半路才忽然有這個主意的,本來她是打算自己亡命天涯,但是後來思來想去,覺得自己既沒有什麼「輕功」、「武功」的,那以後去了外邊,恐怕也是麻煩,何況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她何嘗不入楚府?哈,恐怕那樣的話,別人是找不到自己的,等風波平息些,自己再趁機逃出去便是。

  存著這般的心思,楚春月偷偷溜進了楚府,又依著以前的記憶,找到了一個幾乎是廢棄了的小柴房,然後便堂而皇之的住了進去。

  也虧得楚府大,最近事情又多,她才沒有被發現,現在一眨眼,竟然也過了十餘天了,她自己在柴房之中,也不知道那金鴻雁現在如何了,更不知道這「黑心棉」事件處理的怎樣了……是以只一個人待在柴房中,也不得洗澡吃好東西,身邊白白放著那麼多銀子卻不能花,實在讓人痛苦。

  說真的,她這樣,又和坐牢有什麼分別?

  哎……

  現在她這模樣,也不知道接下來劇情會怎麼發展,會不會有個大俠,比如怪盜一枝梅那種的,剛好來楚府偷竊,然後無意中碰見自己,驚為天人……

  可是,就算如何,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楚春月正傷感著,忽然聽見了許多紛亂的腳步聲,竟是都往這邊來了!

  同時也聽得一片嘈雜的聲音,仔細聽來,大致是什麼「這片地方久無人居住,荒廢許久,她可能就躲在這兒!」

  楚春月嚇了一大跳,心知那個「她」恐怕就是自己,一邊暗暗稱奇,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到,考慮片刻,卻也明白那人估計就是楚流婉無疑了。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楚春月心中大急,把包裹和幾個饅頭都一起堆好,躲入了柴房一對潮氣沖天的稻草之後。

  這稻草看起來不少,但是躲人卻有些不夠,楚春月心中有些害怕,卻又心中存了希望,認為那些下人應該發現不了自己,所以只是索瑟著一動不動。

  吱呀一聲,那門就這樣被打開了,接著是零散的腳步聲,楚春月心中一緊,來了!

  那幾個下人掃視了一圈,然後哈哈大笑:「這樣也還以為藏得住?」

  說罷,竟是一齊往這邊走來。

  楚春月曉得自己終究還是被發現了,一驚,連忙自己先站了起來,就見是幾個下人,正嘲笑的看著自己。

  雖然心中嫌棄這幾個下人,但楚春月還是盡量有理道:「你,你們放了我,放我走,我有錢,我給你們錢!」

  說罷,從包裹中掏出幾個誇張的金錠子,在幾人面前晃了晃。

  她現在身上,也的確是那種「窮的只剩下錢」的狀態了。

  那幾個下人見了金燦燦的金錠子,自然是眼睛都挪不開了,但還是搖頭道:「放你走又有什麼用?外面這麼多人,呵,讓你走,我們拿到的錢也會被繳走,搞不好還要被辭退--誰這麼傻啊!」

  楚春月正欲繼續勸說,就見那人對著外面喊了聲:「找到啦,找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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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4 00:40:1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八章 無奈何

  因為楚流婉和楚春月的事情,就算是江倩倩來了,何相思也不大願意和她見面,心中忿恨的要命,是以並不關照江倩倩。

  聽說江倩倩生病了,也只是冷哼一聲了事,還是聽說楚連汀楚連平他們從大理寺中回來,才連忙出去,剛出去就見楚連汀一臉喜色的派下人開始大力查探那些廢置了的別院,一點不放過的搜查!

  何相思心中可是滿腹疑惑,她不明白,這節骨眼上,楚連汀幹這麼無聊的事情做什麼?

  於是上前去,勉強對楚連平楚秋月打了招呼,就詢問起來。楚連汀一笑,對何相思說了楚流婉的說法,何相思驚喜連連,趕緊也讓下人快點去找,自己也跟在後頭。

  沒多久,就聽見西邊那裡別院有人說楚春月被抓到了,何相思一喜,趕緊跑了過去,楚連汀楚連平楚秋月也緊隨其後。

  果然,去了西院那裡,就見好些下人圍著了楚春月,楚春月身上還背著一個包裹,正奮力掙扎:「你們這些蠢材!我有錢啊,我有好多錢呢!你們快放了我,我給你們錢,你放了我!」

  那些下人都不答話,只當沒聽見。

  楚連平見了楚春月這樣子,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上前兩步道:「春月,你還不知道悔改?!」

  楚春月這才發現楚連平和楚秋月也來了,一喜,道:「爹!秋月!你們快救我,我,我也是無辜的,我也沒想到嘛!」

  楚秋月和楚連平原本心中還因著血緣關係有些猶豫,現在看她還這樣喜洋洋的說這樣的話,真是氣的頭都要爆炸。

  楚連平二話不說,上前就給了楚春月一個巴掌:「孽障!你無辜?!那死了魏小姐又是怎樣?那周夫人的孩子,又是怎樣?!」

  楚春月是無論如何沒想到自己視為救命稻草的父親會迎面就給自己一巴掌,加上這些日子來,她覺得自己過的本來也就夠委屈的了,現在卻……

  越想越難過,楚春月哭道:「爹,你打我做什麼!我是真的沒想到嘛,我就是,我就是想著可以節省一點成本嘛,誰知道會那麼嚴重?!再說,也不是我一個人的責任嘛,她們自己買回去,不可以多洗一下,多曬一下嗎?還有還有,大堂姐她也不是全然無辜嘛,她肯定也曉得的,你們幹嘛不說她,就說我!」

  楚連汀也是被楚春月氣個半死,楚流婉已經入獄夠慘的了,楚春月現在還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究竟是做給誰看呢!

  也不顧什麼情面了,楚連汀正打算訓斥楚春月一頓,身邊的何相思就先開口了:「呵,春月,你這話可說的好,什麼叫我們不說流婉?!我們也要說的著她啊,你現在是好,躲在楚府逍遙的很,但流婉可在牢獄之中,受這無妄之災呢!」

  楚春月聽何相思這麼說,也一時無話可說,只硬著嘴巴道:「既然大堂姐已經入獄了,那就這樣吧!反正她也不是罪魁禍首,大理寺卿應該不會多為難她的,你們就讓我住在這裡嘛,等風頭過了,不就沒事了嗎?」

  說完,還咧嘴一笑。

  楚秋月正是又驚又怒,這個楚春月,實在樂觀到了可怕的地步,而且這樂觀如果是自身的夜就算了,可她從沒想過,自己的所作所為,會傷害牽連到多少無辜的人!

  相反,她還不斷說什麼自己無辜……這真是太可怕了,腦殘的可怕!

  楚秋月忍不住道:「楚春月,我現在都不願管你叫阿姐了,你如果還稍微有點良心,就快去大理寺快去官府!血債血償,大昀朝自有法例,若你犯了錯,就是該罰,就好像當初你害死小晨,那時候是在家中,只是罰你一頓戒尺,可現在是在京城,自然就該按律法罰你!又怎能另外牽扯其他的人?!楚春月,你三番兩次做錯事情,我和爹娘念著你是我們親人,才一直容忍!可現在你所做的,已經不是可以稍微容忍的事情了!你手中已有兩條人命,還有一個未出生的嬰孩,還有那麼多小姐姑娘因你之故受了極大的痛苦,你也好意思現在說什麼你無辜!犯錯不可怕,可怕的是像你這樣,不斷犯錯,卻不知悔改的!」

  她也是氣急,一時間什麼長幼有序啊偽裝啊都忘記了,直衝沖的就罵了出來,還讓身邊的人都愣了好一陣。

  楚春月也愣了半響,然後氣急敗壞的道:「楚秋月,我居然有你這個妹妹!你這個好妹妹,你好啊!你現在幫著外人來對付我了是吧,啊?當初我開這個店,還是你幫忙牽線讓我和楚流婉一起做的呢,你現在倒來罵我,你有什麼資格?!」

  「我當初牽線,只是因為覺得大堂姐可以幫著你,你自己不懂事,甚至連我不如,難道你不知道嗎?我自己也沒那個能力,才想讓大堂姐一起,誰知道你居然成了這樣!罔顧人命,就為了什麼錢,而用那樣的東西來製作乾淨褲,根本就是喪盡天良!」楚秋月喊道。

  何相思也在旁邊道:「春月,既然你這麼想讓流婉在大理寺中待著,你就陪她一起去吧。啊。」

  她說是這麼說,但是楚春月當然曉得,自己進去了,楚流婉就要出來了。

  於是大喊道:「憑什麼,我才不要!」

  她手依然是被下人抓著的,她掃了掃四周,惡狠狠的道:「你們都太惡毒了!就想用我的命去換楚流婉的命嗎?你們口口聲聲說我犯了錯,你們捫心自問,你們自己自私不自私!?當初如果不是因為我加入周家,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楚連平冷冷道:「春月,你娘現在被你氣的病在床上,但是我和秋月一樣曉得,當初是你自己非要嫁給周子佳的!」

  楚春月一愣,又梗著脖子到:「你們不會勸我嗎?!」

  何相思道:「流婉和流霜可都勸過你,告訴過你那是什麼樣的人!」

  他們雖然不曉得楚春月在周家到底受了什麼事情,但是也大概猜得出來,現在楚春月想把這事情推給別人,實在不可能。

  「把楚堂大小姐壓去大理寺吧。」楚連汀揮了揮手,道。

  楚春月又是一頓奮力掙扎:「我不要!!我不要!!!爹,秋月,你們救救我啊!!我這樣下去,肯定會死的,你們隨便找個人來代替我啊!!」

  楚秋月卻是緩緩開口:「阿姐,且不論你當初自己非要拋頭露面,整個京城很多人都曉得你長什麼樣子--單是一點,我問你,你當初曾對小竹跪下,說人人平等,那麼,難道你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阿姐,你怎麼到現在還不明白,不悔改啊!」

  楚春月愣愣的被下人拖著走了,半響卻又大喊:「我沒錯,我改什麼?!只是意外罷了!!!以後會柳暗花明的!!!」

  這剩下四人都面面相覷,楚連汀忍不住看了看楚秋月道:「秋月雖然年紀最輕,倒是最省事的,說起來一條條的,倒是很清晰。」

  楚秋月搖了搖頭:「我只是想什麼就說什麼罷了……哎。」

  何相思道:「別說這麼多啦,我們現在也去大理寺看看吧。」

  其他三人都點頭,楚連平一邊吩咐下人,這事情先別告訴江倩倩。

  江倩倩還不知道這女兒在這裡的極品言行,如果知道了,恐怕病會更重。何況現在看這樣子,楚春月是保不住啦……江倩倩到底是心軟的,何況母女連心,她恐怕也受不住。

  想到這裡,楚連平也不免有些惆悵。

  他那個好端端俏生生的女兒,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呢?

  哎……

  楚秋月見楚連平臉上滿是滄桑和無奈,還有悲痛,心中也是難過的很,柔聲勸道:「爹……別難過啦,事已至此……」

  楚連平歎了口氣,不再說什麼,只對楚秋月道:「我們去大理寺吧。」

  楚秋月點了點頭,不覺有些疲憊,她來這裡之後,還沒怎麼休息,就不斷的跑來跑去,也真是夠嗆。

  下人們壓著楚春月送完了大理寺,大理寺卿親自出來看了,也沒說什麼,只吩咐先打入大牢,明日再審。

  楚連汀小心翼翼的去問大理寺卿的意思,大理寺卿嚴肅道:「楚春月既然已被送來,明日審過之後,確定楚小姐是無辜的,便可放人。」

  楚連汀大喜,卻又有些擔心:「只是這楚春月心思甚為歹毒,恐怕會口口聲聲說流婉脫不了干係的。」

  大理寺卿淡淡道:「我判案這麼多年,難道別人說什麼,我就信什麼嗎?哎,說話做事,都會有個憑證,她空口白牙的亂講,我自是不會信的。何況,這事情,我心中……有數。」

  如此這般的說,也就是大理寺卿不會為難楚流婉,楚連汀心中鬆了口氣,道了謝,便和另外三人離開了。

  楚秋月問道:「叔叔,明日要來看審嗎?」

  楚連汀搖了搖頭:「大理寺中的審案不必衙門,我們是不得圍觀的。」

  「哦。」楚秋月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這事情到這裡,也基本是解決了,楚連汀和何相思這會兒反而又覺得楚連平江倩倩他們也的確是夠可憐的,好好的,惹上一個這樣的女兒。

  於是楚連汀也好聲好氣的對楚連平安慰道:「連平啊,春月這樣,實在不是你我所願,你也別太多了……哎。」

  楚連平點了點頭:「嗯。春月這樣,也是沒辦法的。」

  楚連汀搖了搖頭,不再說什麼。

  四人回了楚府,卻見江倩倩已經起來了,正一臉愁容的坐在大廳之後,見四人回來,連忙上前:「春月送去大理寺了嗎?」

  「嗯,送去了。」楚連平點點頭,有些不敢看妻子。

  江倩倩卻不如他所想的那樣哭出來或是暈倒,只是望著遠方,長長的歎了口氣:「冤孽啊……我真是寧可不曾有這樣的一個女兒……」

  說罷,頹然往椅子上一坐。

  同為母親,見她這樣,楚流婉又沒事了,何相思開始的氣全沒了,趕緊柔聲坐在江倩倩身邊:「弟妹啊,你也別太難過了,啊,春月她,春月她……」

  結果卻是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江倩倩搖了搖頭:「我不難過,我有什麼難過的呢?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啊……」

  然後輕輕道:「也是我咎由自取。」

  何相思他們大概曉得江倩倩說自己咎由自取,是說她慣著楚春月,所以也不知道該泉什麼,只是輕輕拍著她的手背。

  當日晚上,楚秋月陪著江倩倩坐在院子裡曬月亮,江成文也在一旁,三人坐在圓石桌邊上,各有心思。

  還是楚秋月看著江倩倩憂愁的樣子,先開口道:「娘,您還在為阿姐的事情難過嗎?」

  江倩倩歎了口氣:「也不是了。我說過,春月,這是自找的……只是我看著這月亮就想起,當初生你和春月的時候,具是在晚上,所以便有了這『春月』和『秋月』之名。春月生於春末,你生於秋末,哎……」

  楚秋月倒是不大清楚有這麼一層關係,「哦」了一聲道:「哎,阿姐如今一去,也不知能不能回來。若是不能……哎……」

  江倩倩淒然一笑:「也幸好春月是女子,不至於斬首,身首異處……至多是一杯鴆酒,三尺白綾罷了。」

  母女一起討論將死的另一個女兒,這情景也未免有些詭異,但楚秋月和江倩倩此時也沒有心情說其他的,還是後頭江倩倩又有些疲乏了,就先入屋睡了。

  楚秋月和江成文兩人坐在院子裡,相顧無言,來了楚府之後,楚連平他們因著事態緊急,所以只是隨意的把江成文給楚連汀介紹了一番,江成文在這裡今日一天,必然很是尷尬。

  於是楚秋月開口道:「你今日在楚府過的可好?」

  「嗯。」江成文點了點頭,卻忽然露出複雜的表情:「楚二小姐可真好看。」

  楚二小姐?

  楚秋月一愣,江成文是在說她麼?

  可是也只是一愣,楚秋月隨即就想到了,江成文可不會管她叫楚二小姐,只是管她叫表妹的。

  那這楚二小姐,說的就該是楚煙波了。

  楚秋月心裡也不知道有什麼滋味,問道:「怎麼呢?」

  「我今日橫豎無事,照顧完姑姑,就到處走走了,結果卻碰見了楚二小姐,她見我不是下人,又不知道我是誰,所以問了我一頓,我老實回答,她便也沒什麼戒備了。還領著我回了這裡。」江成文笑的很是靦腆,臉上微微有些紅,「楚二小姐……可真好看。」

  江成文性子內向,雖然也是念過不少書的,也曉得不少形容女子的句子,可現在放在自己身上,他卻只能木訥的說一句「可真好看」了,著看起來是呆,其實又哪裡不是真心誇獎的表現呢?

  楚秋月心中自然是有些茫然的,江成文這神情自己也見過,對方給自己那九九消寒圖,以及被錢夢江倩倩打趣的時候,都表露出來過,那時候她還忍不住覺得江成文挺可愛的,現在對方又露出這般表情,卻並非是因為自己了……

  怎麼,難道之前竟是她誤會,自作多情了?

    楚秋月現在心裡狀態跟少女無異,猜測萬千,又不敢真的開口問什麼,畢竟這是江成文的事情,自己自作多情,難道還要對方負責麼?

    微微苦笑,楚秋月道:「是了,二堂姐是這很好看的……她性子沉穩,與你倒是相似。」

    江成文卻搖了搖頭:「若說沉穩,我倒覺得表妹你比較沉穩,我很少見你顯山露水的做表情。呵,其實我倒覺得,你有些不好親近呢。」

    楚秋月微微愕然,她可真沒想過這麼多,只是習慣了不太把什麼都露在面上,畢竟楚春月楚流婉在旁邊,自己一驚一乍,還不讓這兩人看不問題來?何況她實際年齡也不小了,不可能真的說笑就笑說哭就哭。

    「哦……那你的意思是,二堂姐反倒是真性情了?」楚秋月笑了笑,問道。

    她心中微微奇怪,她與楚煙波雖不是特別熟,但自己挺喜歡她的,是以與她說過幾次話,每次都覺得楚煙波很是拘束,怎麼會自己還比她沉穩呢?太不可思議了。

    江成文點了點頭:「是這樣的,今天我走錯路,她一直在笑我,笑的我太不起頭,又樂呵呵的叫我別不好意思,說起小時候,她也常常亂走走錯路。」

    「這……怎麼可能。」楚秋月愣了半天,硬是不能把江成文口中的那個女子和印象裡沉穩的女孩子聯繫在一起。

    「你可知道她名字?」楚秋月一想,問道。

    「嗯,她告訴過我,她叫楚流霜,是這裡的二小姐。」江成文點了點頭。

    「楚流霜?」楚秋月好笑道,「她可是三小姐啊,是叔叔的么女。」

     想了想,楚秋月心中逐漸明瞭:是了,她不把煙波放在心上……可也未必,流霜同煙波似乎還不錯,就是和流婉不合,現在流婉入獄了,流霜今日出來也沒出來,還有心思同江成文調笑,估計心中反而高興呢……她這意思,就是楚流婉現在不作數,是以她自己是老二了。

    總之大概是這兩個中的一個。

    楚秋月臉上沒表現出來,而且這其中彎彎道道,跟江成文也解釋不清,只是好笑的說:「流霜小孩子心性,大概是故意騙你,逗你玩的吧。」

    江成文點了點頭:「嗯,她一直笑我呆。可能是故意的吧,呵呵。」

    楚秋月見他雖然被騙,也依然高興,就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了,心中不免有些難過,但那難過剛剛已經有了,現在不過是對方由楚煙波換成了楚流霜,是以那難過之情,也只是在心中一閃即逝,不留痕跡。

    歎了口氣,楚秋月道:「表哥,我乏了,要去睡了。你今日照顧娘一天,估計也累了,如果沒事,就回去歇著吧。」

    江成文點了點頭:「嗯。」

    楚秋月不再多說,自個兒進了房屋,讓小竹幫著熟悉了一番,就熄燈入睡了。

    這躺在床上,確實翻來覆去難眠,楚秋月只覺得自己也夠倒霉的,難得喜歡上一個人,也以為對方喜歡自己,結果卻是空歡喜。

    哎,這個江成文,一天到晚動不動臉紅的毛病真是該改一改了,不然多讓人誤會啊。

    楚秋月又是無奈又是好笑,如此折騰了小半宿,之後也慢慢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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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4 00:40:3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九章 將落幕

  第二日是大理寺卿審理楚流婉楚春月的日子,這日早早,楚流婉和楚春月就被帶了出來,跪在大理寺卿之前,楚春月昨日關的是外面的牢房,一直未和楚流婉見著面,現在看見了楚流婉,免不了破口大罵:「你這女人,好生自私!他們怎會想到我就在楚府?!還不肯定是你出的餿主意?!」

  她聲音已有些啞,卻是昨晚一直對著外面大喊大叫造成的。

  楚流婉見楚春月來了,心知自己也沒什麼事了,想,反正楚春月是快死的人了,讓她罵兩句又何妨?是以只是冷冷一笑,並不說什麼。

  見楚流婉冷笑,楚春月更加知道自己命難保矣,額角冷汗直冒,又道:「楚流婉,我告訴你,你別笑,就算我要死,也要拖著你一起死!」

  楚流婉這回可有些慌了,她皺了皺眉頭,說:「堂妹,這事情分明就是你一人之錯,幹什麼非要牽扯到我?你一會兒就把真相說出來,法理不外乎人情,也許大理寺卿念你誠心改過,還會放你生路呢!」

  楚春月「呸」了一聲道:「真相,什麼真相?!你別以為你真可以推脫的乾乾淨淨!我告訴你,我原本是不會有事的,躲過了就可以了,還不是因為你,我才被抓來?!哼,惡婦!」

  楚流婉好氣又好笑:「我怎的是惡婦?你倒不想想,你自己做的那些事情,究竟算什麼了?也是我一時糊塗,居然因著姐妹之情同你開店,現在被你捲入泥潭,我也算了,你卻還怪我?哎……真是的。」

  楚春月氣極,正打算再說,大理寺卿及陪審官員都已坐好,見她二人口舌之爭不停,都是心中厭煩,一拍驚堂木:「台下二人,楚氏楚流婉,周楚氏楚春月!」

  楚流婉和楚春月都一齊跪下磕了個頭,應了聲。

  大理寺卿朗聲道:「你們二人借由夜紫館所售的『乾淨褲』使魏氏魏蘇蘇因中毒高熱不治而亡……」

  說到這裡,大概是想起亡女,大理寺卿頓了頓,又繼續道:「還有另外十餘人身體有異,臥病於床,你們可知罪?!」

  他聲音極大,中氣又是十足,楚流婉和楚春月聽了,都是膝下發麻,楚流婉因為畢竟心中沒什麼愧,先反應過來,趕緊道:「大人明鑒,小女只是陪同堂妹開店,並不管理那乾淨褲生產事宜,是以並不知情!更遑論有心謀害啦!」

  楚春月瞪眼:「楚流婉!你少亂說,哼,夜紫館的賬本你也不是沒看過,那成本大減,難道你就一點不會起疑?你楚流婉名聲大的很,誰不說你聰明伶俐?你怎可能不曉得?還不是故意裝作不知道嗎?呵,當初見有利可圖,就什麼都不說,現在出了事,就一股腦的推在了我身上?」

  大理寺卿一皺眉:「楚流婉,可有此事?」

  楚流婉「呃」了聲,說:「是的,我看了賬本,也覺得不對勁,所以就問了她,可是她說只是她發明了新法子……我又不知道那乾淨褲究竟如何做的,只是曉得她自有辦法,所以以為她是尋到了新路子,又信任她,就沒躲過問了。」

  說罷,她扭頭瞪了眼楚春月:「我從來不知道你用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坐乾淨褲,這事情難道有假嗎?!」  楚春月當初被楚流婉問了之後,也有些不耐,加上怕楚流婉不同意,所以只是敷衍著回答了句尋到了新路子,楚流婉點了點頭就沒再問了。

  那時候她還沾沾自喜,想說楚流婉再聰明也不過如此,自己用那些「黑心棉」的事情她可是一點也不知道啦,現在才驚醒過來,楚流婉何等聰明,如果她真想弄清楚,怎麼可能問一句就不問了?還不是故意的!

  原來她早就有所預備,不參與這事情中!

  楚春月氣得半死,道:「誰知道呢!那下人之處也是偶爾去巡視的,難道你就不見他們哪裡弄到的材料嗎?」

  這次夜紫館被封,在夜紫館工作的人也倒了大霉,因為楚春月也還算是有點警戒心,所以讓他們製作的人是一匹,介紹的人是一匹,那些製作的人也不曉得自己是做什麼,所以才敢這樣亂來。

  大理寺抓過去,下人們都是一問三不知,只是可以交代出這東西銷量如何,或者如何製作,或者材料來源,卻是說不出其餘之外的東西了。

  楚流婉一笑,道:「我當然不知道啦。我看也只是象徵性的一看,難道還一個個檢查是不是乾淨的?」

  大理寺卿一拍驚堂木:「楚春月,這事情分明因你一手操辦,你卻畏罪潛逃,還妄圖把事情推給楚流婉?!」

  然後繼續道:「還有周金氏肚子裡的孩子,也是因你而不保!」

  「什麼,那賤人的孩子沒啦?」楚春月一喜,也忘記這是什麼情況了,脫口而出道。

  說了出口之後,她才發現不對,連忙又噤聲了,但大理寺卿他們卻是聽得清清楚楚,紛紛搖頭,說楚春月實在太不可饒恕了,如此的不知悔改。

  楚春月知道,就算夜紫館的事情推給了楚流婉,但是金鴻雁孩子的事情,她無論如何是推不掉的……

  於是到:「啊!我知道了楚流婉曉得我是用不敢進的原料的證據!」

  「哦?」大理寺卿皺了皺眉頭,「是什麼?」

  楚流婉見那大理寺卿原本就是偏向自己而審問楚春月的,也曉得楚春月不可能污蔑自己成功,是以一直挺悠然的,忽然聽楚春月說這話,也是一愣--她哪來什麼證據?!

  卻見楚春月一笑,道:「就是那堆原料中--恐怕大人您都已經抄回來了,那些亂七八糟的衣料棉被中,有幾樣是楚流婉的!都是她的衣服。呵呵,如果她不知道我是用這些東西製作乾淨褲,為什麼肯把衣服都給我呢?還不是也支持我?」

  楚流婉被嚇得面無人色,指著她到:「楚春月,你血口噴人!那些衣服明明是你說我穿的很好看,我又已經不要了,你就討了去,說是以後自己穿的!」

  楚春月翻了個白眼,道:「堂姐,你就別亂說啦,我開夜紫館,這麼多錢,又嫁給夫君,嫁妝也不少--我幹嘛穿你的舊衣衫?呵呵,荒謬!」

  楚流婉也是無話可說,當初楚春月向她要衣服的時候,楚流婉倒是頗為驚奇,但女人最喜歡被人誇獎,何況那人是從人到衣服都狠狠誇了一遍?當時楚流婉聽的高興,心想我不大要了的衣服你都這麼巴巴的想要,哎,那就給你吧。然後也沒多想,就把衣服給了楚春月,後頭雖然幾次見面也沒見她穿上,也都只當她是不好意思在自己面前穿,沒怎麼在意。

  誰知道,楚春月居然卻是為了這樁事情!

  楚流婉面無人色:「你,你當初就想好要害我?!」

  楚春月一笑:「大堂姐,你說什麼吶,什麼害你,不是你自己給我的嗎?」

  其實楚春月可沒想過自己會被抓,所以也不存在什麼謀害楚流婉的心思,只是找破布衣衫,畢竟有些顯眼,所以見楚流婉衣服那麼多,又有一些不要了,就剛好討來了。

  哈哈,誰知道今日卻另有作用,真是天助也!

  那邊,大理寺卿已經問了楚春月衣服的特徵,派人去查那堆收繳來的原料了,沒多久,下人就來報,果然有好幾件楚流婉的衣服。

  楚流婉卻是咬牙道:「大人,這衣服也未必就是我的了!」

  楚春月冷笑道:「喲,怎麼不是你的了?堂姐你冠蓋京華,穿什麼衣服,可都是好多人注意著呢。」

  楚流婉恨恨道:「求大人明鑒!就算那是我的衣服,也並非是能證明我曉得這件事情的證據!」

  楚春月洋洋自得,楚流婉心中憤恨又緊張,大理寺卿卻是望著那幾件衣服一語不發,半響,他拍了驚堂木道:「周楚氏楚春月因利忘義,心黑歹毒,且不知悔改,畏罪潛逃,並將周金氏毆打至小產,實非法剛常例所能容忍,人命關天,處周楚氏以絞刑,以死謝罪!」

  楚春月原本這事情拉了楚流婉下水,就可以和楚流婉一起平坦罪責了,起碼不用死,誰知道居然還是死?!

  楚春月呆呆的跪在原地,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大理寺卿繼續道:「楚氏楚流婉,明知周楚氏所做之事,卻隱藏不報,簡介導致魏氏死亡,其餘十多人患病,並借口撒謊,妄圖蒙騙本官,視法例為無物,仗責十大板!」

  楚流婉也愣住了,雖然十大板也算輕的,但是她身子這麼弱,又是十多天沒吃過好飯菜了,估計這一打,也夠嗆的很,不修養好幾個月也是不可能的……

  但是,無論如何,命是保住了……

  楚流婉看了看身邊楚春月,對方還在發呆,愣愣的好像還不可置信,楚流婉心中當然恨楚春月栽贓嫁禍使自己憑空多了十幾天的牢獄之災以及這十大板,可是對方既然已經是將死之人,那也就算了……  想到這裡,楚流婉心中忍不住多了幾分幸災樂禍。

  但忽然,楚春月卻整個回過神來,口裡拚命亂喊這:「楚流婉!賤人!」

  然後衝了過來,撲到了楚流婉身上,用手捧著她的頭,狠狠往地上一撞。

  這事情來的太突然,楚流婉和周圍的侍衛都沒反應過來,就聽得「彭」的一聲,楚流婉腦後血流如注,那白色地磚也都染上幾分詭異的紅色。

  楚流婉瞪著眼睛暈了過去,其他的人也反應過來了,趕緊跑上前去,抓緊了楚春月,楚春月還在亂踢亂蹬腿,還想要繼續打楚流婉,口中嚷嚷:「我要你陪我,我要你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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