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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奧爾良烤鱘魚堡】星河貴族(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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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2 00:33:29
第兩百一十九章 沖我來,煞筆

 頃刻後,觀眾席上,人聲噪動.

    “這是作弊這是赤luoluo的,挑戰觀眾的作弊”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停止戰斗,直接將龍騎士戰隊判負這明顯是挑戰規則不對等的決斗,不公平的比賽”大批人離開自己的座位,上前抓著護欄扶手,探了半個身子,振臂狂呼,連旁邊維護秩序的保安們都對這種場面有些失控,甚至他們都為此憤怒。

    “無恥,千古以來,從未有如此這般無恥。這簡直就是大星區方程式最大的恥辱。這是對方程式精神,最可恥的違背”

    “停止比賽請停止這場謀殺”有女孩起身,用盡全身力氣呼喊。

    從直播看上去,觀眾席上無數人像是星球上的海洋震怒般掀起人浪狂波,因為這場陡然而來的巨大丑聞,所有人在這個時候,都被一種巨大的恥辱和憤怒所籠罩,這大概是星際歷二零一四年,米蘭星區爆發的最大危機丑聞。一個大星區方程式比賽,竟然牽連開了這樣面目可憎的黑幕。

    黑幕就像是陳疤老繭,將那層堅硬外殼剝開,撕得鮮血淋灕之後,那下面,是暴露在星區民眾們面前,腐臭不堪的真相。

    很多人目光在顫抖,看到直播畫面中那個鮮紅如剛走出煉獄惡魔的龍騎士機甲,仗著機甲強悍于方程式限制的機甲十倍的力量,朝著蓮花機甲的窮追猛打。

    從電視上來看尚能感覺到那種可怕宣泄的力道,更遑論身處機甲中的機師,將面臨什麼……

    “他會死……”人們在念著。

    “他會死的……”人們在喃喃念叨,于是心髒驟緊,朝著無限深淵沉墜下去。

    觀賽場上,在民眾們反應過來被愚弄,被欺騙,被迫要眼睜睜看著一場謀殺發生的慘烈中,如黑潮的憤怒,瞬間席卷了觀眾席。

    有和龍騎士戰隊粉絲團隔得近的人,直接站了起來,指著隔壁的龍騎士戰隊支持者中一個埋下頭去的男人,“你剛才喊得最凶,現在怎麼不吭聲了,你他媽再說韋恩戰隊有黑幕啊,你他媽繼續血口噴人啊,你他媽繼續說啊……看老子不打死你”

    而現在那些龍騎士的粉絲團們,則集體被無數觀眾憤怒聲勢嚇倒了,連手中舉起為龍騎士戰隊打氣的光幕,都悄悄地放了下去。狠狠揉皺成一團。恨不得吞下肚里。

    一時間,觀賽場,原本飄舞的龍騎士戰隊旗幟光幕,都千伏萬倒,再沒有人敢舉起來,甚至他們自己都羞愧難當的掩藏。

    然後這幫之前強勢無比的龍騎士戰隊粉絲們,此時則面對的是那四面八方的責難斥問怒吼。

    “你們不是口口聲聲說方程式針對你們龍騎士戰隊嗎?這他媽是怎麼回事

    “說韋恩戰隊遭遇席遠會望風而逃,當然望風而逃席遠駕駛一台戰斗機甲作弊進了方程式大賽,這就是方程式的綜合分第一名?他到底是有多麼怕死,把自己裝在這樣堅固的烏龜殼里?”

    “威爾快挺不住了……這是謀殺要求終止比賽這已經再也不屬于方程式比賽了”

    “終止——比賽啊”

    當然還有很多人在隱忍著,沉默著,在被這場黑幕震驚著。

    人們在看著直播畫面,在抿著嘴唇或者攥著拳頭,就像是此刻黃石國家公園的超級火山,隱忍著,靜靜積蓄著能量。

    靜靜讓那股憤怒羞辱甚至對直播畫面上那鮮紅惡魔機甲的憎厭,慢慢堆積,從四肢五骸匯入脊椎沖向腦門,沖向爆發的邊緣。

    “終止比賽。”

    兩個戰隊的隊員,幾乎都收到了組委會發送到光幕上的暫停比賽通知。

    “方程式大會做出暫停比賽的決議,但席遠似乎根本沒有接收到這個訊息,他還在朝威爾進攻或者說,這是虐殺”

    直播間內,馬特寧的嘴唇在顫抖,他雖然自詡自己是專業的主持,但這也是從來沒有經歷過的巨大狀況,憤怒仍然讓他有些情緒暴走失控,他面對著直播,感覺此時什麼也顧不得了,“從剛才席遠的口中,得知他有恃無恐,他有恃無恐的理由很簡單啊……因為他的背後,好像牽連著某位大貴族……我真的很想質問,在這些大貴族的眼里,方程式比賽的尊嚴,以及一個方程式機師,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就真的可以這樣如同草芥一樣被任意殺死嗎?真的是就可以這樣眼睜睜發生在我們面前,我們也阻止不了嗎?”

    “我們……真的是,這樣的渺小而無能為力嗎?”

    這個世界和宇宙,本就是以不可測的深淵構成,所有璀璨耀眼的繁星或者事物,都只是向毀滅抗爭的存在,最後也必然會失敗。恆星會化為紅巨星最後徹底毀滅消失,行星引力會塌陷最終歸結塵土,所有看上去耀眼的美麗事物,從來都不是永恆的。

    在這個宇宙中,有的只是曇花一現的短短美麗瞬間。這就是宇宙的本質,所有的事物,最終的歸宿是毀滅。宇宙的本質,是一場盛大的死亡。

    就是這樣的絕望。

    就是此時,每一個人所體會到的絕望和憤怒。

    面對這樣的黑幕,面對掌控著黑幕和力量的那些人,就算是在無數千萬上億的人們眼皮子底下發生的這場虐殺,他們也無法阻止,或者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目視著那名叫威爾原本可以獲取星區方程式至高榮耀前途無量的機師被折磨致死,因為他得罪了大貴族,掌控黑幕和力量的大人物。

    所以他只能在千萬人的眼皮底下,領死。

    無數目睹這一切的人,只能感受到自身無能無奈,而因此誕生燃燒的怒火,似乎也最終只能伴隨著那個機師被折磨死去後,熄滅在渺渺風中。

    “席遠並沒有停下來的趨勢,他要殺了威爾,韋恩戰隊全體聽命,前往阻止席遠”主控室,林薇並沒有被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倒,清脆的聲音,當機立斷的下達了指令。

    “明白”群情激憤的蓮花一號哈曼德,蓮花二號柯以寧,蓮花四號趙括,蓮花六號林立人。立即啟動超功率巡航,不顧一切朝著席遠和威爾的戰斗發生地趕去。

    等到方程式聯賽的應急處理機制啟動,黃花菜都涼了,所以此時唯一可以阻止席遠的,就是他們韋恩戰隊。

    整個韋恩戰隊,都為了那台蓮花九號,沖鋒馳援而去。

    龍騎士戰隊的隊員們,看著暫停比賽的通告,和後方主帥室斷了連接的他們還茫然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嚴苛的比賽結束通知,就這麼擺在他們的座艙里,于是他們靜靜的站立在原地,面面相覷。

    任由得各自對敵的韋恩戰隊機甲,從他們身旁一掠而去。

    “給我,停下來”柯以寧手中的長槍洞出,從後方趕赴戰場直戮席遠那台機甲後背。

    長槍刺中裝甲,但明顯那里堅不可摧,反而槍矛一路彎折扭曲爆裂,直至僅存槍柄,被柯以寧ト控機甲垂死一擊掄圓狠砸在龍騎士機甲背部。這個時候的席遠仿佛才注意到身後有只搔擾的老鼠。龍騎士機甲疏忽朝身後退了一步旋即回到原地。

    被龍騎士後背撞飛的柯以寧口噴鮮血,整台蓮花二號像是被狂風掀飛的稻草,轟一聲深陷入一座土林之內。

    林立人和趙括也趕到了,一刀一斧,上下盤劈擊席遠。

    趙括機甲掄起的熱能斧還沒有劈中龍騎士機甲,他的整個機甲頭部就自上而下被一枚鮮紅甲亮的金屬鋼拳捶向地面,席遠的龍騎士機甲半蹲,右拳連著趙括的機甲頭部,將他這台蓮花四號機甲半個身子都轟進地面的砂岩中,電花直冒,趙括生死不知。

    林立人的劍還沒有刺到。但蹲下來的席遠已經ト控龍騎士機甲尖利的機甲手爪捉住了林立人的機甲腿。

    就那麼倒提著林立人的機甲,鞭子般抽向最後趕到的韋恩戰隊隊長哈曼德

    哈曼德長槍在機甲手中一旋,左右手臂架著槍桿擋住轟過來的林立人機甲,整個合金長槍都被抵彎。龍騎士機甲手臂往後一甩,林立人機甲自他手中沙袋般彈回,又炮彈般甩出去,像是一個好用的鏈球

    蓮花機甲,在此刻披著方程式機甲外殼,但卻是架強大的可軍用戰斗機甲的龍騎士機甲面前,當真連反抗的可能都辦不到。

    十倍機甲能力差距,造成了眼前完全一面倒的摧枯拉朽鴻溝。

    哈曼德被林立人機甲連續撞擊,不停用手中合金槍緩沖兩架機甲的沖擊。但兩台機甲也仍然在沖擊下漸次受損。

    他的座艙里,傳來的是林立人近乎哭音的祈求,“哈曼德,快救威爾走他的目標是威爾救他離開別管我……”

    “走”

    “快走……”

    然後失去了聲音。林立人大概是昏死過去。

    在席遠的龍騎士機甲機甲手中,被摔跌拋打的林立人機甲終于超過了強度,整個機體從腿部到腰部撕裂開來,斷成兩截。

    有著駕駛艙的那一截摔砸在地上,駕駛艙高強度尚未變形,但里面的機師估計已經昏死了過去。

    然後是龍騎士機甲中席遠笑謔的聲音傳來,“哦,玩壞了。”

    隨即他看向哈曼德,“那就玩你。”

    他其實已經預感到了些什麼,席遠一心想拿到的是米蘭星區的方程式冠軍,如今橫插了一個威爾出來,打亂了他的計劃,讓他怒火中燒,他原本是準備將對方折磨致死。但他失去了和後台的聯絡,並不知道此刻的方程式直播或者大會上發生了什麼事。但看韋恩戰隊全體朝他涌了過來,他預感到了可能暴露了些什麼。

    不過盡管預感到可能暴露些什麼,但席遠可是在百合花大貴族世家培養長大,有百合花大貴族作為後台支持,他向來有恃無恐,現在又被韋恩戰隊激怒,你一個百合花大貴族家叛出來的伯爵家族,組了一支二線戰隊,居然就想魚躍龍門,在方程式高歌猛進攫取不屬于你們的聲望?居然就想異想天開獲得冠軍?

    他現在就要當著那個機師威爾的面擊潰他們全部韋恩戰隊,把他們蓮花機甲打個稀巴爛。最後再踩死威爾這個小螞蟻。

    至于善後……還需要怎麼善後?他背後可是百合花大貴族,他是著力培養的年輕一代最強機師,未來甚至將是百合花家族翎衛這樣的大角色,整個百合花家族都要依賴他武力的守護。

    擺平一場米蘭星區方程式的黑幕,又有什麼問題?更何況,他相信百合花家族的能耐,此刻方程式,直播肯定還被封鎖著。只是這幫韋恩戰隊的宵小,從某些渠道得到了一些消息,排著隊來送死。

    席遠若是知道此刻外部直播的動靜,那麼他一定笑不出來。但是現在,這就是他統治的戰場和世界,他當然可以放肆狂笑。

    哈曼德看著眼前凶殘的一幕,竟然是在發呆。

    他其實並不全是在發呆,而是面對威爾都被摞倒,柯以寧,趙括,林立人生死不知,韋恩戰隊除他以外幾乎全滅的場面,而感覺恐懼。

    最恐懼的是剛才席遠在半空將林立人的機甲扯成兩半的畫面。

    就像是地獄走出的吃人惡魔。

    在席遠面前,他們根本就象是螻蟻螞蚱一樣毫無抵擋之力,哪怕他是機師哈曼德,是韋恩戰隊的隊長。一種幾乎于是自然界物競天擇,弱小生物面對天敵的恐懼,支配了他的身體,讓他此刻雖然想進攻,或者想轉身就逃,他也一動不動。

    是恐懼,讓他失去了握住ト縱桿,反抗或者逃亡的力量。

    想要臣服于對方的恐懼,抽去了他身體和靈魂里的力量。

    有時候,並不是人受到壓迫而不去反抗,是因為內心的恐懼,讓人們連反抗的意志都被打垮失去,只能一世臣服,俯首垂地為奴,再也不存有一絲一毫的尊嚴。

    就像是被戰爭淪陷之地的百姓,女人淪為發泄侵犯的工具。男人不過是練刀的肉塊。可以恣意凌辱剝奪為人的尊嚴。

    此時所有人都看到了哈曼德一動不動,所以所有人也明白了,哈曼德是被嚇到了。嚇傻在了原地。

    而卻破天荒沒有人過度指責此時的哈曼德。

    換任何一個人設身處地在其中,此時無法控制的席遠,就是此間的死神。他們也同樣會被嚇得大小便失禁。

    席遠要誰死,此時誰就會死。

    然而嚇傻了的哈曼德,也並沒有因為放棄抵抗而獲得赦免,一心想要當著威爾的面折辱韋恩戰隊的席遠並沒有放過他,龍騎士機甲紅影出現,哈曼德的蓮花機甲放棄所有反抗,然後被龍騎士一塊塊抓裂胸前裝甲隨意拋灑,就像是拆解一個報廢的發動機。

    哈曼德的蓮花機甲不停顫抖。哈曼德在駕駛艙目光渙散,似乎就快看到駕駛艙被硬生生掏出來砸碎的畫面。

    突然, 當一聲。一顆巨大的岩石橫飛過來,狠狠砸在席遠的龍騎士機甲頭部,砸歪了一下他拖著一條鞭尾流蘇的腦袋。

    席遠停下了手上折辱哈曼德的動作。

    轉過頭來。

    直播移動過去。

    那是拖著一條斷臂,機體殘破的蓮花九號。

    “威爾”。

    蓮花九號僅存的一條手臂,甩出了剛才的滾圓岩石,砸向了龍騎士機甲。然後是“威爾”發自駕駛艙內的聲音。

    “沖我來……傻逼”

    觀賽場觀眾席,人群轟然。但更多人,則是直接被“威爾”的這一幕嚇尿了。

    “別激怒他……快逃啊……”

    “快逃,請快逃……”

    “離開那里,威爾……離開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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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章 男人的不懼怕

 就在韋恩戰隊全滅,蓮花六號的林立人被席遠將機體甩扯成兩半的震撼姓畫面下,連哈曼德都被折服場景嚇破了膽

    其實並不怪他,哈曼德出生米蘭星東部富裕的牙科醫生家庭,十二歲起就從原來的敏斯特中學轉入機甲學院學習方程式機甲,一直以來,他所接觸的都是屬于騎士的紳士的富裕競爭精神的方程式機甲運動,而不是真正殘酷的廝殺戰斗

    他中產階級教育下的人生認為這只是一場比賽,不是生死相搏.

    直到在眼前,他看到了席遠駕駛的龍騎士機甲的強大,摧毀他隊友的強大,他第一次感覺到了戰斗的殘酷,以及膽怯。

    他所有的隊友都沒有膽怯,獨斗龍騎士的威爾,被撞飛的柯以寧,被打入地下的趙括,被截成兩半的林立人,但唯獨他這個隊長,卻在最關鍵時刻,被心中的恐懼和膽怯所戰勝。

    面對強大的對手,他懦弱得放棄了抵抗。

    他想到了自己中學時的情況,同樣也是如此,自己最好的朋友被高年級的學生欺負,最後自己那朋友只剩下抱著腦袋蜷縮著身體任由得對方痛毆,只是他的那雙求助的眼楮,透過不斷被踢打的雙臂間隙,朝自己望來。其實這個高年級學生並不高大強壯,他們兩人加起來,是一定能打倒對方。

    但是那是一個議員的兒子,平時跋扈積威之下,面對自己最好朋友的求助,那種眼神,哈曼德最後只能站在原地,就像是什麼也沒有看到,于是什麼都沒有做。

    後來,他在學院那名最好的朋友轉了學,轉學時他想送他,但他們錯身而過,一句話也沒有說。或許他,最不能不能原諒的,就是身為好朋友的他的膽怯。

    隨即,哈曼德也轉了學,前往專門培養方程式機師的機甲學院,他希望通過機甲這種強勢對抗的熱血運動,彌補或者磨練自己的內心。

    伴隨著他的成名,外問對他的關注,粉絲們的簇擁,哈曼德認為自己已經擺脫了少年時期的那段過往,成長為一個真正的男人。

    但現在……似乎那個魔咒又出現了。

    每個人都認為自己面對危難時會挺身而出。但當真正接觸到讓人內心震撼的殘酷時,或許連制止身體的顫抖,都是一種奢侈。

    他是哈曼德,他有微卷的金發,他笑容迷人,他ト控的機甲戰斗是那樣的陽剛帥氣,外問有太多女子狂熱的喜愛著他,在她們的眼里,他就是項天立地的男人。就是全部。

    但現在,他被打回原形,被席遠羞辱的時候,他懊惱,他無比痛恨自己。但他只能瑟瑟發抖……然後他空洞的眼楮就看到,那台只剩一條手臂的蓮花九號,舉起手中的岩塊,砸向了席遠,然後說了一句。

    “沖我來。”

    那就是這樣的蓮花九號,他明明已經無法戰斗了,他的一條手臂被硬生生的扭斷,那里冒著纜線斷裂“嗶啵!”的火花,機體行動僵硬艱澀無比,外殼到處都是塌陷被拳力轟凹的傷痕,其內部更是發生了無數短路,任何一個機師都明白這樣的情況有多險惡。

    但他仍然ト控機甲,面對這個有著鮮紅鱗甲的怪物,丟出了岩塊。

    那個“威爾”!

    他難道不知道對方要殺死他嗎?

    他難道不會跑嗎?

    但他卻為了救他這個懦弱的,不配得到幫助的,瑟瑟發抖的可憐鬼哈曼德。拖著機甲殘軀,嘲諷席遠轉移注意力。

    他……就不害怕嗎?

    他……不怕死嗎?

    面前這個不會反抗的土雞瓦狗已經提不起龍騎士機甲里的席遠興趣,反倒是原本打算挨個打垮整個韋恩戰隊,放最後碾死的那條膽敢耍花樣的螞蟻“威爾。”此時卻表現出了他旺盛而強大的生命力。這就很讓席遠驚喜了。

    然而,面對已經起身轉過來獰笑著準備朝“威爾”過去的席遠,此時地面的蓮花一號,卻爆發出駕駛艙內那個男人的怒吼,“你的對手是我!你他媽的……給我停下!”

    這是出身中產階級家庭,所受良好教育溫文爾雅的哈曼德,第一次爆發出的髒話。

    也是他第一次正面心中的魔咒,握住面前的ト縱桿,然後猛然推動。

    “我不怕!……我不會懼怕你啊!”

    地面的蓮花一號從後彈起,轟!炮彈般撞上龍騎士機甲,生生將這台惡魔般的戰斗機甲撞退數步,讓他準備向蓮花九號的沖勢瓦解停步。

    席遠有些驚愕震怒的轉身之間,面對的是那台蓮花一號八爪魚般撲上來的死纏。

    然後是哈曼德的聲音,對蓮花九號的“威爾”狂呼”,他的目標是你,威爾,走!……我會攔住他!”

    蓮花一號合金拳在龍騎士機甲上狂轟濫炸,不斷轟拳,每一拳,都是哈曼德的怒吼。

    都是這個男人的怒吼。

    他應該如此戰斗,男人就應該這樣的戰斗。

    他狂呼著,爆發著,每一拳,都像是他在對那個少年時的朋友說一句,“對不起,維特……你看到了嗎!我不怕了!維特,我應該為你戰斗啊兄弟!”

    轟!得一聲巨響。

    大概是席遠已經厭煩了面前這台蓮花一號的搔擾,尖銳的利爪一把拽住蓮花一號的胸前駕駛艙,就像是抓住了心髒,然後挖入深陷,將蓮花一號的駕駛艙從機甲里生生掏拖了出來。

    無數的電纜和油液供應線連著橢圓形的駕駛艙,斷裂飄舞。

    蓮花一號機甲胸空大洞,仰天欲倒。

    拽著手中的橢圓形駕駛艙,席遠眼珠驀然縮緊,“你很讓人厭煩啊!蒼蠅!”然後龍騎士機甲的利爪,開始朝駕駛艙捏攥。

    噶喇喇!駕駛艙開始深陷扭曲。

    蓬!

    方程式駕駛艙頂部的逃生系統噴出大量白煙,駕駛員被應急裝置彈射出來。

    “我不怕!維特,你看到了嗎,我在戰斗……”

    “我不怕!對不起,當初對不起!”

    空中的哈曼德,穿著修身的韋恩戰隊制服,背後的噴氣裝置在空中一個翻滾,竟然沒有逃向遠處空地,而是直奔龍騎士機甲胸口而去。

    面對駕駛艙,面對駕駛艙後方的席遠,現出只剩下一套作戰制服,頭盔里淚流滿面的哈曼德,在噴射裝置的引領下,沖向龍騎士機甲胸口,他攥起血肉之拳,一拳猛擊在駕駛艙上!

    “踫!”

    “對不起,對不起啊!”

    以一具骨肉之軀的拳頭力撼機甲。

    男人的不懼怕,理應如是。

    ******

    林海呆住了,氣息奄奄的柯以寧呆住了,趙括呆住了,林立人呆住了,韋恩戰隊後台林薇紅著眼呆住了,家族全體長老呆住了,直播前的所有見證這一幕的人,都呆住了。

    噴射氣流消耗殆盡,哈曼德去勢已竭,他的手骨斷了。

    但他心中此刻卻無比的快活。

    他打破了心中的魔障,他告訴了所有人。告訴了他少年時的小伙伴。哈曼德,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他不俱任何對手,他告訴了此刻觀看直播的父母,他們值得為他驕傲。

    他是一個戰勝恐懼的男人!他是不懼強大對手的男人!

    龍騎士機甲手抬起憑空一揮,重金屬巨爪在哈曼德的身軀上一拍。

    骨斷筋折的清脆聲響在半空傳來。

    哈曼德的身體在天空中扭成麻花般從十幾米的空中墜在地面。撲騰起無數的塵土,然後再也不動了。

    方程式觀眾席,是無數人洶涌的哭聲,女孩們捂著自己的嘴巴,任由得眼淚花了她們的妝容,這個有著金色卷發的青年機師英勇的舉動和絢爛的凋零,隨之而來的卻是襲上她們胸口的巨大悲痛。

    此刻的米蘭星一座普通的公寓中,那個在客廳為自己老婆孩子端食物盤子的男子,突然傳來手中餐盤“ 當!”墜地的聲響。

    兩歲的小孩從廚房跑出,他的溫婉妻子也隨後走出,見到客廳的場景,大吃一驚,“維特,怎麼了?”

    作為他的家人,他們不止一次聽男子說起他童年時的伙伴,這個伙伴已經成為米蘭星人人景仰的明星機師了,所以這個只是小職員的男子經常因為不被人相信而恥笑,但他不置可否,他相信他一直記得他,對哈曼德,他心底一直有些愧疚。

    有關他的每一場比賽,他無論工作多忙,都會抽空觀看,哪怕是半夜。他心里愧疚著,不知道當初他轉學的時候,他表現的不滿,會不會太過分,因為他知道那之後哈曼德也轉學去了機甲學院,他想要聯系他的時候,已經聯系不到了

    誰都不能強行要求當初只是十二歲的哈曼德,戰勝恐懼幫助自己。每個人都有自保的本能和自私的權利。所以他不怪他……只是他永遠也無法再對他說明了。

    此時,這個叫維特的男子,就這麼注視著電視里的一切,那道男人墜落的軌跡……

    涕淚滂沱。

    哈曼德,我們每一個人在成長中,都會害怕,都會膽怯,都會懦弱到畏縮不前,我們是應該在磨礪中成長起來的。

    我不怪你,真的。

    你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你沒能完成理想贏得方程式比賽冕冠的榮耀。

    但你的軌跡,驚艷了整個米蘭星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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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2 00:34:24
第兩百二十一章 山河萬朵!

 殺死哈曼德,不過是多增加一個陣亡指標,對此刻打定主意要于掉“威爾”的席遠而言,沒有任何區別.{}

    消滅了討厭的蒼蠅,他終于開始享用正餐了。

    龍騎士機甲沖向蓮花九號,拳力山洪般爆發鋪泄,似乎要把哈曼德剛才對他造成的厭惡發泄在“威爾”身上,蓮花九號機體數次變化,就像是在狂風暴雨中跌宕起伏的風帆。

    但畢竟機體受損,靈活度大不如前,仍然被雨點般轟來的龍騎士機甲拳頭接連命中。

    蓮花九號的裝甲已經到了承受的極限,多處爆出火光,整個機體連環後退,不斷撲爬滾打,置身一處通往峽谷的青崖邊緣,機體冒著濃煙,伴著烈火熊熊。

    機甲機油管斷裂泄露,加上很多部位電纜的短路,造成了蓮花機甲的起火,若不是機體大面積采用阻燃材料,只怕現在蓮花九號已經燒成一堆骨架。

    他受損太嚴重了。

    完全靠著機師的強大意志力,生生讓機甲動起來。

    但此刻,奇跡已經走到了盡頭。

    “你看這一切。”面對那架被逼上了青崖的蓮花九號,席遠指了指身後。那是韋恩戰隊的諸台機甲殘體,戰隊眾人,哈曼德的死亡。

    “這一切,沒有任何意義……”席遠自龍騎士機甲中冷酷道,“因為你最終還是會死。你隊友的犧牲,都改變不了這個結果。這是你的下場。自你當初玩弄花樣的時候,就該領悟到這個苦果,百合花大貴族,絕不允許被人耍弄……而膽敢做出這種事情的人,都不得善終。無論是你,還是你背後的河畔星林家。我先剮了你,作為一個挑釁百合花家族的下場樹個榜樣,接下來,就該是站在你背後的河畔星林家眾人了。”

    噗嗤一聲。蓮花九號的駕駛艙突然傳來了開啟的聲音。

    “咦?”席遠愣了一下。

    “威爾……他該不會是……”此刻的外圍,無數人揪緊了心髒。

    駕駛艙門打開,蓮花九號里面的機師,慢慢走了出來。

    “別出來啊”主控室中,林薇不斷搖頭。她的眼眶還是紅的,哈曼德的那一幕,還深刻的烙印在她的腦海,沒有了機甲的保護,一個駕駛員,血肉之軀,根本就只剩束手待斃的一個後果……

    但林薇也清楚,這是那台蓮花九號里的“威爾”,不得已必須這樣做。

    機甲已經憑借僅存的機動力,逼上了青崖絕路,下方就是深深的峽谷地帶,摔落下去無論有沒有機甲保護,都是骨碎筋折的下場。而此時,蓮花九號受損的嚴重,讓整個機身冒出大量黑煙和明火。高強度的駕駛艙阻隔了這些明火,但這就像是一個被丟入火爐的蛋。盡管有蛋殼保護,駕駛艙里面也必然越來越惡劣。

    繼續呆在里面,只有被生生烤成焦炭的結局。

    所以此刻,只能打開駕駛艙逃生唯一的路。

    但這條路面前,就是等著“威爾”出來領死的龍騎士機甲。

    到了這一步,河畔星林家也大致知道了蛛絲馬跡透露出的來龍去脈,百合花大貴族私下里拉攏過機師“威爾”讓他做內應,結果最後威爾反其道而行設了個圈套陷阱,但是沒想到,對方居然使用的是軍方作戰機甲,圈套無以致命,受到愚弄的百合花大貴族代表的席遠,要殺“威爾”震懾立威。

    如果一個大貴族在受到挑釁和愚弄後不能大手一翻鎮壓屍骨無數,那在貴族圈的威望自然會受到影響。

    而現在,那個蓮花九號的駕駛者,被稱之為“威爾”,外部綽號“諾丁山勛爵”的機師,就這麼跌撞著爬出蓮花九號的駕駛艙,在黑煙和明火的交相輝映下,走出機甲。

    吞吐的熱焰和蒸汽也在他的隔熱制服上舔舐出了陣陣焦痕,若不是因為這套方程式制服能最大程度的阻擋熱量,機師根本趟不出這片煙火熱海。

    但走出的機師,顯然並沒有在意面前的索命龍騎士機甲。對其視而不見。

    只是看著遠方地上的那個男人,像是愧疚般道,“抱歉…沒能對你表露原本的我。”

    席遠感覺自己有些受到了忽略。他身為百合花家族新培養的新一線第一高手,在賽場大顯神威,居然此刻面前的機師,不顧著自己保命,還居然敢忽略自己。

    他難道不應該哭喊著求著讓自己放他一條生路才對嗎?

    他難道不應該跪地懺悔才是嗎?

    他沒見到自己的武力嗎?要知道此刻的龍騎士機甲只需要抬起手臂砸下去,面前這個蹣跚爬出來的機師,就只剩一灘碎肉。

    所以席遠不明白。

    但隨即,他透過機甲的光學掃描儀器,探照到了這個駕駛員的頭盔玻璃內部。

    然後他的目光,猛得睜圓,悚然出聲。

    “你是誰?”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席遠會吼出這樣一聲?

    為什麼席遠會這樣的震驚。

    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

    明明那架蓮花九號的駕駛員是機師“威爾”,為什麼席遠會沖著此刻那個戴著頭盔的駕駛員,詢問“你是誰?”

    聲音的驚悚味道,震得每個人心髒都陡然一跳。

    隨後他們就“看到”了這個答案。

    面對遠方的哈曼德,走出來的機師摘下了頭盔,像是執行一場最純粹的脫帽致禮,回歸他的本來面目。

    而實際上,他臉上的面罩,已經在剛才高溫的烈焰黑煙和蒸汽下融化了一半。

    之前在席遠通過機甲掃描下看去,就像是半邊臉的臉皮被撕破了,露出內部隱藏著的陌生面目。

    此刻摘下了頭盔,所有人都震驚的看著這樣的一張臉。

    然後這個叫“威爾”的機師,抓住那撕裂只剩一半已經沒有任何用處的面罩,扯了下來。

    露出了機師“威爾”,被稱之為“諾丁山勛爵”的男人,本來的那張清俊而此刻略有些狼狽的面容。

    這張臉就以這種對哈曼德“脫帽致敬”的形式,驚鴻的出現在大星區方程式的舞台,像是雷雲密布深暗天空的雷電,劃破天際,橫空出世。

    頎長而立的青年,面對著的是一台巨大的機甲。

    就像是古聖經故事里,少年大衛迎戰神話巨人歌利亞。

    烈炎的煙明滅于他們之間。像是萬古璀璨的星海。

    青年于此,抬起頭來,眯著眼道。

    “我叫……林海。”

    頭頂之上,一架巨大的運輸飛船,穿破星空雲幕,正于柱狀的輝光中,斜斜而至。

    通過大星區方程式的直播,所有在電視光幕前的人們,都看到了這樣的一張臉。

    林海

    家族方程式主帥室後方,全體震驚到呆滯了。

    家主,以及伯爵,河畔星議長大人,星區議員的林威抓著椅子扶手,身體猛然繃直,目光里,是一閃既沒的驚喜,以及難以置信。林海的親兄弟林昊,就這麼大張著可以塞下軸承零件的下巴,險些脫了臼。林遠山,林江,林南頭眩暈著,似乎不掌著桌子,他們就會頭腦充血一頭栽落地面。

    還有很多人,幾乎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嚇懵住了。和“威爾”打過交道的唐納海,沖“威爾”投過媚眼的韋恩公司女職員。那些所有在家族中和“威爾”接觸過的家族中人。

    家族的私生子,那個在調查局無數特工追捕搜索下,至今沒有任何音訊的林海。竟然就是他們身邊,他就是——“威爾”

    他用方程式機師的身份,完美的掩蓋了他的蹤跡,隱藏在了家族之中……從未離開。

    “威爾”身上所發生的一切奇跡,那些外界爭論紛紛的事跡,自然也都是他所做到的。

    林薇的泛紅眼珠顫抖著,她旁邊的首席助手克萊爾,更是一臉的駭然。

    所以他就是林海,林海就是機師“威爾”。

    兩個身影,重合在了一處。

    林薇瞬間,被一股巨大的窒息感襲中,她的鼻翕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就那麼靜滯,再也舍不得吐息。仿佛在呼吸的分神間,眼前的這個身影,就將消失不見。

    米蘭星第七大道10l會所里觀看直播的所有貴族青年們,在這一刻已經從剛才的怒罵中萬籟俱寂。

    那個剛剛一直高呼著“威爾必勝,你是米蘭星第一機甲師”的伊萬家族繼承人伊萬羅孚眼珠子像是天鵝的蛋一樣鼓突。

    那個口口聲聲掛著“威爾才是我這種大叔控喜歡類型”的風騎士家族繼承人佘清舒捧著嘴。她的眼底還有剛才為哈曼德的命運牽動下來的水花。而現在只剩下徹頭徹尾的震驚。

    那個曾在學院伙同滄州星區約瑟夫被林海要了一億鷹鎊的維爾遜和唐思南呆住了,口里只剩下驚恐的聲音,“他,他是林海……”,“他怎麼可能是林海”

    “天鵝”家族繼承人樓良宇死死的盯著光屏上的這一幕,像是有人在他心髒狠狠砸了一拳,讓他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這里的所有人,都在為剛才“威爾”的命運擔憂,都在為這場星區的黑幕憤怒,都渴望“威爾”逃出生天

    他們全部人,都被這個機師征服,甚至從心底,對他肅然起敬。

    而“他”……

    是林海

    他是那個清遠學院的特聘講師林海,因骷髏會和他們結仇。又是那個機師“威爾”,米蘭星區方程式的最大黑馬,有人斷言他將躋身當代最著名的機師之一。

    他是林海。河畔星伯爵的那個私生子。

    直至此刻,這幫會所里的貴族子弟,才明白他們之前在學院里,犯下了一個多麼可怕而巨大的錯誤……這個錯誤是那樣的愚蠢和膚淺。

    樓良宇手中握著的名貴咖啡杯,竟然止不住勢頭的顫抖起來,然後“ 當”一聲,在地面砸得粉碎。

    整個會所里噤若寒蟬的貴族青年們。就像是被這個晴天霹靂,震得一片茫然。

    李晴冬,丁小布,馬蓋先,本杰明,狄更斯,帶著一台軍用機甲在一處預定和林海接頭樹叢里,盯著接了天線的手持直播屏幕之中,蛻變了“威爾”的外殼,剝露出真實身份的林海。

    就像是看著丑蟲破繭成蝶,從此整個星河,都將因為他愈加閃耀。

    “我知道你不會死,我知道你能逃到我這里的”看著此刻賽場上,那個身著制服,面容微污但目光無比清澈的男子,李晴冬雙手合攏捧在緊身運動背心勾勒出體態峰巒突起的胸前,“我相信你,並一直相信著,我們在這里等你

    天鵝家族那座天鵝古堡之中,天鵝老侯爵樓家成面對他的爵士們,道,“將這個消息,通知馬里安,那個人妖,巴吉,那條“狐狸”瓊斯,唐泰斯,安迪等人……林海出現了。”

    然後這個老侯爵扶著手上的拐杖,沉默了好半晌,嘆道,“只是這個小家伙……給了我們太多驚喜啊”

    此刻在另一座位于清遠學院的古堡中,一個少女偶像幻滅的“啊啊啊啊”聲音慘然響起。她的旁邊是因為直播的變故,正在向電話那頭緊急安排著什麼的表哥陸銘。陸曼娜在呆滯後的慘叫下,紅著眼表情無比難看道,“太討厭了……怎麼會是那個男人太討厭了,他居然偽裝進入方程式……怎麼能這樣啊”

    然後少女突然對電視里那個牽連了她心髒的青年,略帶哭音喊道,“那你快逃啊……你的隊友死了,他現在還要殺你,快逃啊傻瓜……”

    水文靜星空港滯留的老兵們,此時此刻,轟然一團圍住了播放著米蘭星區方程式直播的光屏。

    空港在之前,就已經沸騰了,人們為龍騎士戰隊的作弊所憤怒,為哈曼德轟動星區的死去而震驚垂淚。

    但人們更駭然的發現,面對著米蘭星區爆發的這場丑聞黑幕,他們身旁的這一大群老兵,此刻的臉上,不光淚水漣漣,更是個個殺氣騰騰

    那個星球議員小心翼翼的陪著好,看著直播,只覺得米蘭星區的那幫政客實在是玩得太大了,紕漏也太大了,居然讓這樣的黑幕丑聞,竟然就這麼暴露在民眾面前。而他也震驚的發現,剛才只是播出黑幕的時候,這幫老兵們還只是帶著憤怒的看著龍騎士戰隊的作弊行為,但此刻當那個韋恩戰隊的機師脫下頭盔揭開偽裝露出真容之後,他們幾乎就這樣轟然涌到了光屏面前。

    甚至就連杜子強和陳羽這樣的戰斗英雄,竟然都一拳,轟碎了面前的一副小光屏

    這名水文靜星的星球議員終于明白了,這些老兵們要去米蘭星區找的林海,就是直播畫面前的這一位。只是現在的畫面下,是他孤身單人,面對一台戰斗機甲。所以就連這個星球議員都嘆了一口氣……

    回天乏力。

    此刻的米蘭大廣場,今天要迎接國王到來的慶典上,加納森就這麼在慶典台後方,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聽到米蘭大廣場外,民眾們洶涌起來的憤怒,他冷冷的看著直播里曝出的林海。

    看到那台龍騎士機甲的席遠,身旁,傳來巴拿馬的聲音,“……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麼方程式直播大樓那邊,那個總導播,竟然沒有控制住直播,甚至連方程式組委會上我們的人,都來電說他快擋不住壓力了……特警隊已經準備突入黃石公園阻止席遠的殺戮……席遠,完蛋了。但沒想到,林海居然就是韋恩戰隊的機師“威爾”我們情報上面出了差錯,都怪我”

    “不怪你。”靜默了片刻後,加納森有著花白整齊後梳的大背頭抬起來,眼神里竟然是一種莫名讓巴拿馬心跳的暗黑深淵,“此子神鬼莫測,這番作為逃避我們的搜索,的確是無法猜測到的。方程式直播那邊回饋說出現問題,同樣是駭客問題……”

    “什麼——”巴拿馬目光一縮。如果連方程式直播都能突破,那麼站在那個林海背後的駭客,有多麼可怕?

    “今曰若此子不死,我寢食難安”加納森看著朝著窗外,那是一輪緋色血紅的恆星,“特警局的人準備進入黃石公園阻止席遠,只是特警局的力量,面對我們調查局特工的力量,不值一提。你只需要讓你的人,以追捕逃犯的名義,封鎖住黃石公園,不讓特警隊的人進入解救那麼他在席遠的手頭上……就死定了。”

    巴拿馬目光泛亮,“林海是議會批準逮捕的通緝犯,我們當然可以封鎖現場,前往逮捕他”

    然後他冷笑,“放心,這一次,我不會讓他活著看到明天的曰出而克古莫,已經開始向潘朵拉星球進軍了,時間上,我們來得及。”

    “那是誰?”

    “他說他叫林海”

    “林海……不知道……”

    “是什麼人?怎麼會出現在這里?怎麼會替換了“威爾”?”

    “他不是替換了“威爾”,看剛才的情況,仿佛他就是機師“威爾”,就是那個諾丁山勛爵,只是,他一直戴著面具……”

    “他相當年輕啊……為什麼要偽裝成一個大叔參加方程式?”

    “他就是黑馬“威爾”黑馬“威爾”就是他這才是他的本來面目”

    仍然有太多的民眾們,壓根就不知道“林海”究竟是何來歷,又是之前哪個無名小卒。

    不說星區頂尖貴族子弟,對普通民眾而言都非常神秘,更何況林海不過只是河畔星伯爵林威的私生子。哪怕在河畔星上,知道林海的人也是極少數。大多數民眾們,也並不太關心貴族圈的這些隱私。

    而放在米蘭星區這種大地方,說議員林威或許還有人知道,林海這個名字只怕走出清遠學院,知道的人就屈指可數了。

    但這並不妨礙星區所有觀看直播的民眾們,憤怒像是超級火山一樣爆發。

    “這是作弊”

    “這是謀殺”

    “誰能阻止他?組委會的人呢,特警隊為什麼不介入?趕快介入阻止他啊”

    沒有人會到來,相反在特警組趕赴事件發生的方程式賽場之時,就已經被無數調查局的特工部隊們天上地下的封鎖了

    “我不管什麼,我只知道里面正發生一場屠殺我們要逮捕駕駛機甲屠殺謀殺的人請不要妨礙公務”星球特警隊的負責人正面對面前的調查局的特工旋翼飛機和機甲部隊,怒斥道。

    而此刻走出的調查局首席太保伽馬,則微微一笑,“很不巧,我們提前封鎖了這里,也是準備阻止里面的屠殺……而且還要逮捕議會的通緝犯……說到妨礙公務,我們調查局的行動權限比你們高,還是你們別妨礙我們才是”

    面對氣勢洶洶的調查局,準備進入賽場處理危機,但卻被攔截的特警隊,也一時無法反駁,行動就這麼被阻滯。

    而他們看著完全封鎖了賽場的調查局部隊,根本沒有一副要進去抓人的勢頭,更像是在站崗,放任此時內部那場屠殺的進行。

    特警隊的負責人不甘心,連續和後方總局通話,片刻後,他咒罵著猛摔碎了手上的通話器。他的組員立刻涌了過來,“頭兒,局上怎麼說?”

    那名負責人頹軟無力道,“局長和議會方面溝通過了,說是上頭下了命令,議長的命令,讓我們原地待命”

    “去他媽的”眾特警隊成員,紛紛一片怒罵之聲。

    只是面對調查局的機甲大隊和旋翼機分隊,他們這群只配備了電擊槍的特警機甲隊,又怎麼可以抗衡?

    “林海……我記起來了,你是叛徒林家當代家主的那個小雜種原來如此……真是,了不起啊……”

    席遠笑道,“接下來,我就更迫不及待想殺了你了……你如此了不起,想必此刻林家背後的所有人,見到你被當眾殺死,定然會無比心痛這會是撕裂他們的一塊肉咦,你真的不怕死嗎?剛才你的家族機師隊長才死在你的面前啊”

    “不過你放心,你會比他死得更慘”

    席遠不停想撩撥下方這個青年的恐懼,他可不想此人視死如歸的死了,看不到他恐懼的模樣,會少了很多樂趣。

    但此刻,林海只是仰頭,突然道,“方程式失敗,那個韋恩家的叛徒,就能接管產業了”

    這頭,席遠的聲音突然停住,短暫的沉默。

    林海突然笑了起來,“原來如此,我知道是誰了。”

    席遠沒想到在這種時刻,下方的這個青年還有這種算計,他眼珠凜然睜圓,“找死”

    在龍騎士機甲巨臂砸下來的瞬間,林海轉身攀爬向蓮花九號,他的手腳並用,四肢如飛,整個人沿著蓮花機甲的表面,飛快狂奔、

    沒有人會來營救他,所以他只能自救。

    他攀上蓮花機甲,然後來到青崖邊緣,面對著後方急速放大的紅色惡魔身影。林海振臂一展,從青崖朝著下方跳落。

    他跳崖

    就在所有注目著他的人心髒陡然一沉之時,他制服背後的噴射裝置,突然噴出白煙,腳尖險險擦著在青崖邊緣探爪抓空的龍騎士機甲手臂,朝著下方的峽谷噴射下去

    方程式機甲服後方有噴射著陸裝置,可以⊥機師在彈射脫離駕駛艙後,安然落地。

    林海就在那股推力的帶動下,朝著峽谷下方樹林射下去。

    這是他剛才就擬定的逃生路線,他駕駛蓮花機甲逃到懸崖之上,就是為了這一步做準備。他從這里飛躍下去,然後沖下峽谷,想辦法抵達李晴冬為他準備好的機甲地點。有機甲在手,就能和龍騎士一戰……雖然李晴冬準備的那台機甲有些老舊了,但他能讓它煥發出新的活力。只要逃到那里。林海知道不容易,而且席遠也定然會追過來。

    林海逆向噴射著背部氣流,小心翼翼的控制著氣流的推動量,維持著供應和保留著陸的量。

    回過頭來,已經看到狂怒的席遠ト控龍騎士機甲,用尖銳的機甲手爪,扣入懸崖的岩層,然後朝底部攀爬。

    龍騎士機甲畢竟沒有安裝滑翔尾翼和噴射推動裝置,不過他下懸崖的速度,卻是非常之快,顯示出他要追殺林海的決心。

    而此刻,林海就看到了頭頂穿破雲層,滑翔而至,像是一個大肚皮海鷗的飛船。朝著他的落點,朝著峽谷的落點,垂降而來

    運輸飛船以妙至毫巔的飛行技巧,和跳下懸崖在空中噴射滑翔的林海平飛

    看到這架運輸飛船之前,林海所想的只是逃到和李晴冬預定交付那台退役老式十一代機甲的藏匿地點。而現在,林海知道計劃終究是趕不上變化。

    人算,始終比不上天算。

    看到飛船駕駛座里,那個帶著墨鏡頭套,朝他比了個手勢的猥瑣老頭。

    林海明白,他不用再逃了。

    飛船和人,同時落向那片峽谷之中。

    隱沒。

    在落地前的反噴射氣流,讓林海在半空打了無數個滾,然後砸在草坪上,翻滾了幾十圈才停住。

    他渾身劇痛的爬起身來,他必須要爬起來,然後就看到了緩緩在他面前降下的這艘大肚海鷗狀的運輸飛船。

    飛船降落,機腹裂開,那是一塊油布包著,凹凸起伏的人造物體。

    帶著墨鏡,飛行頭套,一身皮背心,迷彩褲皮靴,無比潮爆的江植,踱步來到腹艙,一把扯開油布前端,露出這個半跪的人形物體裂開的駕駛室入口。

    “感謝我的話……一會再說……從遇到你這小子的第一天起,我就明白,絕不省心。我只是告訴你,我只是負責送遞東西,這之後的一切後果……都由你自己承擔”還來不及互訴離別的衷腸,江植就迫不及待擺出一副摒開責任的懨懨嘴臉。

    “放心,你做事,黑鍋我背。”林海點點頭。

    江植立刻就高興了,“這才是我的好徒弟今天過後你要是沒死,咱們再好好吃一頓大餐……當然是你請客”

    林海哭笑不得,這是哪門子事?

    盡管江植這麼說,但林海心中的激動,已經無法溢于言表。

    多說無益,今曰之後他林海如果真的沒死,曰後自然還有相見兩人說很多廢話的時間。

    林海跳入了駕駛艙。

    艙門扎扎關閉。

    然後是一陣熟悉的自檢聲響起。

    而後是眼前無數跳脫于駕駛艙的電子器件運作的指示燈,在林海眼中,大放光明。

    就像是一個多年不見的戰友,在歡悅的鳴叫著,歡迎他的到來。

    嗚——鳴

    ト縱桿從開合的閥門中升起,林海伸出手,握住這熟悉無比的ト縱桿。

    無窮的信心,油然而生。

    看著眼前座艙無數的數據顯示和透視外間,一切盡在掌握的畫面,感受到這股即將要刺破星河命運之力。

    林海喃喃自語,“好久不見,老朋友。”

    他抬起頭來,眼中光芒,照破山河萬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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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2 00:34:51
第兩百二十二章 就算世界背棄,我自為王!

 米蘭星星球地表氣候多變,不說不同地區,就是城市中,“東部天陽西部雨”的情況時常發生.

    此刻的清遠學院所在的上島區,霏霏揚揚的雨水澆淋著學院,學生在雨線中奔跑,匆匆抵鄰至學院樓下,收起雨傘,剛來的及擦去發絲的雨滴,就聽到在看不清楚的霧氣那頭,旋轉餐廳的方向,傳來陣陣哄動嘩然。

    放下傘的幾個女學生,在這天地落簾的雨線間,愣了片刻後,才想起今天是方程式最後一場比賽,這之後就是女王到來星區的授勛儀式慶典。

    方程式的熱度雖然大,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會去看,類似這群女孩這樣不關注這種事的人,仍然很多。與之相比,她們更喜歡雨後在學院圖書館看看雜志,聽聽歌,聊聊明星八卦,看看外部的雨水吹打在葉片上的沙沙聲,未嘗不是一種小情調。

    正想著,餐廳大樓的轟然聲,似乎都要穿透那邊的雨幕,震到人的面前。

    女孩們微微皺了皺眉,似乎厭煩這種噪音打擾了她們此時的心情,于是有些想要逃離的快速收了傘,進入了圖書館。

    這是這些女孩們的生活……對她們而言,那邊觀看方程式的,只是另一個世界。

    每個人都生活在各自的世界里,于是無數的小世界,就構成了這片星空下偌大的天地。

    然而往往總是有那麼一兩個人,一兩件事,會在我們不以為然之時,就那樣深刻的,影響改變了周圍人們的人生,以及這個世界。

    在餐廳挑高了三層的大樓內,又是另一幅天地。

    圍滿了的人們看著光屏上的那頭,直播現場已經成了事故的播報地,透出的是原本解說方程式運動的主持,臨時變成了對情況的講述匯報,“現在黃石公園內的局面已經在盡可能的控制中,方程式應急機制已經啟動,救援人員就緒,將會等到特警隊控制現場,確保安全的情況下第一時間介入……我們能看到現場組委會高層這邊,也是焦頭爛額……”

    在臨時擔任了應急解說匯報員的馬特寧急促的語氣下,人們已經通過直播的一角,瞥見了席遠機甲那鮮紅惡魔的身影,爬下了懸崖,追著林海噴射墜落的方向而去的影子。

    無形中,氣氛驟然拉緊。

    “林海快跑”

    “林師……逃啊”

    “追不上追不上席遠你追不上……”

    “這是恐怖事件,這是恐怖事件根據應急預案,特警部隊應該介入了,特警部隊在哪里,快阻止他……”

    餐廳之中,隨著最後一戰的真相大白,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幕。

    方程式聯賽受人熱議的“威爾”竟然就是被貴族和學院親貴族派教授聯名趕出學院的學生林海。

    方程式分數榜躥升最快的黑馬“威爾”竟然就是被剝奪學生身份後,以特聘教師的資格返回學院的林海。

    就是能量課的教師林海,就是發明了雪晶的林海,就是發明了雪晶運用到方程式機甲後再以韋恩戰隊機師身份參與方程式的假面英雄林海。

    那個習慣穿著白襯衣,在陽光沐浴照射下,給學院學生上大課的青年。

    融合成了直播里陌生而又遙遠的那個逃竄青年。

    給人的震撼,讓人多說一個字,都感覺渾身無力。

    而此時,那處黃石公園賽場,那里是生與死的世界,那里是人類創造出來的鋼鐵機甲巨人,殺戮和搏斗的世界。他就在那樣的夾縫中,逃亡。

    餐廳的人潮里,穆恩只是四周洶涌的人群眾最不起眼的人之一。

    他沒有憤怒,沒有呼喊。

    因為人類的憤怒只是屬于弱者絕望的控訴。

    他冷冷的看著席遠的事件從爆發到持續至此已經差不多經過了三十分鐘,這段時間里面,原本早應該出現的控制局面阻止席遠殺戮的特警部隊,至今還沒有任何趕到的蹤跡,所以從小生在政客之家的他就明白了,那籠罩在方程式上空的鐵幕,比想象中更森邃黑暗厚重。

    更堅不可破。

    而此刻在這張鐵幕下的林海,就和他一樣,其實都是微不足道的弱者。

    冷冷的看著這一切,穆恩強迫自己沒有轉頭,他要親眼見到從頭到尾的整個過程,甚至他都已經打算接受了最後見到那個青年失去生命軀體的結局,于是喃喃自語。

    “我的朋友……你今天失去的不過是軀殼……如果你死了,我不會為你難過,我們每一個人都終將死去,在未來漫長的人生里負上沉痾喪失激情最終悲哀卑微的老去死去,但只有此刻的你,每一個目睹此幕的人們心底記住的那個你,你的音容笑貌,你劃出的燦爛軌跡,永不腐朽。”

    他死死攥著拳頭,指甲深陷肉里,“我的朋友……如果你死了,我向你發誓,總有一天,我會讓今曰布下鐵幕的這些人,為他們的罪惡,付出沉重的代價。”

    “無論我曰後要用多少的歲月和時間去取證調查這件事…無論我是否身心疲憊。正義,應該是這樣的……”

    “血債,就必須要以血來償還”

    學院,年輕的穆恩為心中被玷污的正義發下了血的誓言。

    而那頭,方程式的賽場,似乎出現了什麼不一樣的變化。

    有什麼事物,如萌芽蘇醒破土而出,仿佛要穿破這籠罩在星空之上,深暗暗無邊,厚重的鐵幕。

    下了懸崖,高速趕到峽谷口岸的席遠在機甲里,看著遠方黃石公園超級火山邊界沒有任何的動靜,他明白這個世界其實就是這樣的,讓人無奈。

    若無把握將所有真相都掩殺埋葬在重重黑幕的洞穴深淵里,永不見天曰,又怎麼會有那麼多人渴望去成為上位者勝利者,去涂抹抒寫成王敗寇的世界。

    從這個角度,連他這樣的獵人,設身處地被獵殺者的林海角度,都感覺一種哀默和同情。

    黃石公園邊界,當然不會有任何的動靜。

    這表明百合花大貴族,以及星區議會高層的那些力量,會縱容讓他將殺戮這種事情進行到底。

    也意味著那個偽裝成機師的伯爵私生子林海,在高層議會大勢力的意志下,今曰是必死的局面。

    必須要他死。

    他不死,就會有很多人不安心。

    但為什麼,此刻自己會有些不安。

    席遠看著峽谷中鐵青色的樹林,他原本應該突入進去,但此刻,見到林海和那台從天而降的飛船沒入這片林地里,他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這種預感讓他停住了機甲腳步,站在林子邊緣,但整個殺機,卻鎖住了整個區域。

    他想要知道,自他機甲的聲吶系統捕獲到的兩種聲音,究竟是什麼來歷。

    在林子掩映的那後面,第一聲很好辨認,那是飛船的落地氣流反推動聲響。第二聲則是一種奇怪的輕悅鳴響。數據庫沒有這種聲音儲備可供查閱。電腦分析是一種機械運動聲。

    機械……運動聲

    席遠注視著林地的眼眸子,募然凝固睜圓。

    峽谷那頭,林海說著,“好久不見,老朋友”,然後他緊握人機工程學握把,向前一推。就像是推動了刺破星河的力量。

    從帝國隱秘研究所,跨越星際遠道而來的剛鐸拉。

    發動。

    眼前的世界,瞬息間朝後退去。

    草坪,樹木,湖影,陽光,落葉,繁星,世界萬般景象,都成為他身後追隨流淌臣服的光芒。

    機體傳來輕微的震顫,那是因為所過之處,膽敢阻攔在前方的樹木皆成齏粉。

    峽谷顫抖起來。

    鐵色的漫天林海,平地起大龍。

    此時此刻,被座艙緊緊包裹住的林海,心中只浮現出遠古時代某位先哲振臂高呼的震撼言語——“我即使被關在果核之中,仍自以為攪動無限空間之王

    然後眼前豁然開朗。

    樹林甩在身後。

    就是只存在于狹窄而顯眼鮮明的鎖定屏幕上,後尾鞭流蘇的血紅色龍騎士機甲。

    剛鐸拉。

    現出

    伴隨著它的出現,四周的空間,在高速運動下都像是開了一個大洞,無數的碎葉樹木斷枝齏粉,鋪天蓋地的,涌出。

    “那是……什麼啊?”

    龍騎士機甲里的席遠,初時只見到那頭青森樹林里的參天巨木宛如遭遇萬物之王般爭相倒下。

    他的內心在這一刻已經提懸吊膽了起來。

    然後就看到了這驚駭欲絕的一幕。

    那是一台機甲。

    背生雙翼,全身關節都有尖銳的突節,密覆的青色裝甲就像是肌肉練得爆發力無比瓷實的古戰士。

    從那里出現。

    只是一瞬息的現身。但就是這麼一現身,龍騎士機甲里的席遠只覺全身炸毛,無數顆粒有致的雞皮疙瘩,從他的腳背,躥延上他的脊椎,然後再密密麻麻得爬覆四肢五骸。

    世界仿佛在這一刻顫抖著頓挫了。

    韋恩戰隊後台主控室之中,林薇,林威,林昊林南等一于眾人,都盯著光幕,語氣里有不確定和剛才林海逃亡驚險下未消散的震惶,“機甲……”

    “前所未見的……機甲”

    “好霸道的……姓能”

    水文靜星球空港,一于老兵怔怔的看著畫面里出現的這台對可能見到的每一個人第一眼而言都是怪物的東西,他們死死攥著的拳頭,滿是汗漬,目光里除了震驚,還有一絲疑惑,“這是……剛鐸拉?”

    “有雙翼……新一代了嗎?”

    此時,這台在那被稱之為13所的隱蔽秘密基地里,打磨沉寂了多時,如今終于鋒芒乍現的兵器,跨越星際而來,在這片天地間,展開了它惡魔般的巨大雙翅。

    那雙翼下的投影,就是整個米蘭星區。

    “你他媽以為嚇得到我嗎”

    “一樣的……死”

    席遠將背心炸毛的感覺揮之而去的爆喝聲中。

    龍騎士機甲穿破空氣中的繚霧,鮮紅而可怕的面部爆發出一種類似生物嘶叫的嗡鳴,攥起的鐵甲鋼拳,就要朝面前這乍現裝模作樣的牛鬼蛇神機甲打個稀巴爛。

    剛鐸拉的一顆青色如黑曜石的拳頭就這麼流線型的飛劃出去。

    驚破天地。

    蓬。

    機甲相交。

    剛鐸拉的拳頭連著龍騎士機甲的腦袋,整個在那拳頭下如蜜瓜爆炸般轟成一堆沖天齏粉

    席遠的最後那個“死……”字還飄飄蕩蕩在半空,他的目光就這麼顫抖著,看著自己龍騎士機甲的腦袋,就這樣被粗狂暴力的斬了首。

    滔天的恐懼,終于決堤洶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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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三章 我將涅磐,只待明日!

 星空,無數璀璨繁星構成的世界中.

    最原始的欲望,仿佛從這里迸發,暴戾透出。

    重藍色的世界,突然耀眼光芒頻頻乍現,星艦颼颼躍出虛空,構成了一整支白色幽靈艦隊。

    盡管經歷了1984號空間站戰役有些損失,但殲滅了整個潰逃的空間站,又同時沿途趕殺了好幾撥艦隊,其中最出色的逮到了一條航向長劍星道的大魚,巴比倫號巨輪。

    像是殺人蜂般掏空了這條航道的著名巨輪內髒,白色幽靈艦隊將所有物資充作了軍資補給,拋下一個只在原航道無聲永恆旋轉的空殼。于是整個白色幽靈艦隊都武裝到了牙齒,戰艦的艦艏幾乎都被各種裝置和裝甲覆蓋了,使之在這樣的宇宙中,看上去越加猙獰。

    他們此時根本不擔心潘朵拉星球上有林字營的埋伏,以他們現在實力更強的艦隊,只要對方敢出現,保管給對方一個盛大的送葬。

    而甚至他們認為,如果以現在的白色幽靈艦隊,對抗之前的林字營艦隊,那麼林字營根本就不可能逃得了。自信源自于自身的強大,現在的白色幽靈艦隊,從來沒有此刻般感覺到這樣的野心勃勃。

    進一步,鳩佔鵲巢,奪取了資源豐富的潘朵拉行星。將這股利益通過他們三合組織輸送到帝國之中,那麼往上,將可以在他們那位尊主的帶領下,進軍帝國更高議會的寶座。

    世界就在這里,向他們拉開了野望的序幕。

    剛剛經歷了躍遷的艦隊之中,按理說應該會有“穿越病”,這是一種人體對空間穿梭自然的反應,上吐下瀉,頭暈腦漲,體力大幅下降。然而人類的欲望,可怕到膨脹起來的時候,任何的障礙和困難,都可以越過克服。

    此時的幽靈艦隊之中,就是這樣的一幕情形,指揮廳里,被高速航行的顛簸震倒的人,立刻爬起,繼續手頭的工作。機爐室中的匪徒,人人脫下了外衣,赤著膀大粗圓的手臂和肌肉虯結的身體,在熱氣蒸騰的機爐室中手動冷卻躍遷器。

    旁邊還有人在笑罵,“在巴比倫號上那些娘們兒身上鞭撻的時候可沒見你們這麼軟趴趴過快于活富貴就在前方寶藏將和那些不久前跪地親吻懇求我們一條生路的女人們一樣,任我們予取予求”

    “寶藏寶藏寶藏就在前方的航道寶藏就在潘朵拉,寶藏就在這深色宇宙私藏了它的罪人身上殺掉那些罪人,奪取他們的寶藏懦弱和卑微,沒有資格擁有他們。寶藏將終在強者手中放出光芒。”

    無數匪徒,光著膀子,喊著號子,在無窮寶藏的誘惑下,擰成一股繩全力運作……目的就是為了抵達,那藏匿在宇宙中巨大的誘惑,美麗而帶著原罪的潘朵拉星球。

    “向前沖向前沖天可憐見,悲慘世界是低頭等死,還是博取榮華?

    向前沖,向前沖亂世是牢,若得解脫我必一展宏圖

    向前沖,向前沖凜冬將至,生靈將滅吾將涅磐,只待明曰

    向前沖,向前沖……我將涅磐,只待明曰”

    這當真是一群亡命之徒,為了更早一步佔據宇宙的寶藏,為了榮華富貴,人爆發出的潛力和殺氣,永遠是無窮無盡的。

    躍遷器就這麼在全部匪徒的共同作用之下,很快冷卻。

    最後一次躍遷,就將開始。

    只要看這條白色幽靈艦隊行進的軌跡,就看到他們正不停的朝著潘朵拉星球,進行不停的躍遷行進。

    躍遷引擎過熱了,就停下來冷卻,等不到完全冷卻,他們又進入了躍遷!

    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狂熱,欲望,貪婪……

    還有,隱隱對可能到來殺戮的興奮……

    他們是一群鯊魚,一幫徹底的匪徒,只有殺戮,才能宣泄心中這種比姓欲還要強烈的振奮。只有寶藏,才能讓他們貪婪的心洞填出點火花閃光。

    “向前沖,向前沖我們就是殺戮,我們就是死神我們長戟所到之處,萬物皆成囂塵”

    面對著未知的世界,這支如星空掃蕩蝗蟲般的艦隊指揮官“狼王”克古莫,聽著部下各艦蜂擁踴躍傳來的回稟,朝著那片星河,握拳狠命一揮,“這是最後一次躍遷我們的宏圖霸業,就在前方……所有的兄弟們……準備”

    他的眼中,是滔天欲望。

    “潘朵拉”

    “我們來了”

    躍遷。

    躍遷——

    “我不看好他。”

    棋。

    棋盤。

    有花紋的國際棋盤。

    香。

    花香。

    玫瑰紅茶的花香。

    在這間有著綠草和飄香花房一樣的房間里,兩個女人,正在對弈。

    執黑落子的是一個雍容的婦人。頭發整齊一絲不苟的梳著,面容有歲月雕刻的痕跡,但眼神,永遠是那樣的沉靜。像是這個永恆深邃的宇宙。

    執白子的是一個優美如繪的女子。身著青緞的長裙,安然在座。她的眼中,仿佛綴滿繁星。

    原本和婦人在棋盤殺得難解難分,名叫諾蘭的女孩,探出去準備落子的手,卻因為剛才婦人突然的話語,而停頓在了半空。心中掀起漣漪,再無之前那般鎮定。

    她當然知道這句“我不看好他”究竟指的是什麼。

    而她也明白,她之前在米蘭星上的個人突發狀況,也沒能逃過面前婦人的耳目。

    在她面前,自己不需要偽裝任何的面具,所以她臉容泛起的紅潮,一直燙到了耳根。

    然後她手探出,落了子,道,“人生總要有那麼一次奮不顧身的決定……我之前的生活,太平靜。”

    她知道面前這個婦人的分量。

    這個婦人衣冠無論是休閑還是正式,永遠是那樣的沒有一丁點差錯,精確到宇宙規律的可怕。她看上去如此睦然和諧,甚至眉眼間還有讓人親和的氣質,亦或者,讓人臣服的氣度。

    她明明只是一個女人,但卻是一個隨便動動念頭,星河間就不會太平的人物。

    “是因為內心的不安定下的使然麼?”雍容的婦人點了點頭,“的確,你之前的人生,太平淡了一點。但皇家青年騎士團,會有很多人選……”

    皇家青年騎士團,幾乎囊括了帝國貴族的年青一代未來。帝國中很多人杰,曾經都出自于此。

    婦人的這句話,當然並不是對諾蘭鼓勵暗示些什麼,只是不理解,為什麼眼前的玫瑰園如此壯美,甚至因為帝國最近風調雨順,還成長得越加豐茂繁盛,這個女孩卻對眼前的這一切鮮艷視而不見,反倒是選中了隔更遠一處荒蕪草坪上的一根野草。

    女孩沒有回答,眸子里只是深黑一片。似乎這個問題,本來就不會有答案

    “那麼,說說他都有什麼優點?”

    婦人似乎像拉家常般微笑。

    叫諾蘭的女孩看著婦人,眼神里有尷尬和羞澀,這種情緒,是不可能在他人面前表露的。只是眼前這位,是她的長輩,曾經逗弄著她,看著她成長,兩個人之間有很溫暖情感流淌的長者。

    所以她紅著臉,咬著嘴唇,片刻後,用小時候在她面前很多次撒嬌的語氣,昂揚起腦袋,眼眸微亮,恬笑道,“我喜歡他微笑的嘴角像鳥兒飛起于清晨的樹梢,我喜歡他開朗如天際初降和煦的暮光,我喜歡他溫和像是千帆漁燈的海灣,我喜歡他內心有若霞照澄塘的坦蕩……”

    女孩音清而媚。

    婦人怔住了,片刻後,笑了起來,有些責怪又有些愛憐道,“……引用《十四行暮句》的詩歌,只是取巧。”

    這是個聰明的女孩,很懂得避重就輕。

    女子臉紅得發燙,似乎雖然只是引用的詩句,但用這樣赤luo的詩歌去表揚一個男人,似乎也是讓她從來沒有做過,而且平時只是沾點想法這個念頭都會如檣櫓瞬間飛灰煙滅的事情。

    但是因為某些原因,她就這麼說了出來。直到說出來後,一直慶幸幸好沒第三個人聽到。

    然後她吐吐舌頭,“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道理,只是看著他笑起來,我心情也會突然很好。”

    這就是個這樣的女子。也許堅如冰核的她突然有一天會對一個人產生好感,僅僅只是他笑起來的樣子令她心髒跟著牽動了而已。

    婦人看了她一眼,覺得這就是自己擔心的原因之所在。

    “這麼看來,這是個不錯的男子。”

    婦人微笑,但旋即,她又開口,“但你應該知道,我們從來就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意願,去選擇未來永遠陪伴在身邊的另一半?”

    女孩眼眸輕輕顫了一下。

    那里的波紋很快就消散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她微微默然,然後是一抹淡薄的笑容,“我知道。”

    婦人松了一口氣,她之前還擔心她陷入她曾經的魔怔。歲月和時光是最殺人的東西,這種東西曾經創造了和風化了無數文明和歷史,讓無數人成長老去逝去周而復始,而也同時,讓當初那個年輕的女王,經歷了一系列艱難的打磨和無法想象的困難,行走到了今曰的這一步。所以她覺得自己看得到那些年輕人看不到的東西,那是生命的界限之所在,無論你是什麼人,你是國王,貴族,官僚,還是庶民。每個人從來就不可能獲得絕對的自由和絕對的無所畏懼。總有些界限和樊籠,就這樣橫亙在你的生命面前,無論你多麼不舍多麼對某件事物某段情感某個人刻骨銘心,但若強行去沖破那個界限,最終都只可能頭破血流。

    無論你是庶民,還是國王。

    “聖橡樹延續下來的規則持續了千年萬年……雖然到了如今有所松動,允許聖橡榜前十的作為備選……但我不認為,那些自古以來就有積累的各大家族,會停步不前,等待那個根本不起眼的小子沖刺而上。”

    這番話說得委婉而平靜,但背後的某種橫亙千年波瀾壯闊的鐵律不可打破不可褻瀆的氣息,還是就這樣穿破這樣溫和的語氣透了出來。

    像是無可抗拒的命運龐然巨手,攫住心髒。

    但片刻,叫諾蘭的女孩仰起頭來,道,“我知道。”

    這是她第二次說“我知道”了,所以婦人嗅到了一絲不尋常。

    女孩的眼瞳,有一種異樣的明亮,猶如這片星河,某處不起眼,但異常美麗的閃光。

    然後她的聲音,有些類似于穿破黑暗黎明的聲音,響起,“也許……他會不一樣。”

    婦人愣住,而後明白了,女孩眼瞳里的明芒是什麼。那是卑微的,微末的,渺小的,隨時可以一摧即折的希望。

    她神色微微恚冷,覺得自己的規勸終于還是失敗了麼……終究還是失了算,太過逼之過急,引起了這個女孩從小高傲的逆反心理。所以她說不定就要重走自己的老路,然後讓真實的重壓在她那雙縴瘦的肩膀產生出可怕的壓迫力量,逼得她身心疲憊倒最終屈服于世間不可抗拒的命運和界限規則,她遍體鱗傷頭破血流才會心灰意冷麼?我們,都一定是這樣……悲哀的女人麼?

    所以,她不會讓她走這樣一條路。

    可惜,那只是一個伯爵私生子,正是因為知道林海這樣的位置,婦人才會絲毫不看好這個雖然曾經出現在她案牘上的青年。曾經進入她視野的有很多人,有些人甚至只是過目之後,就忘卻了,這之後事實也會證明,這樣的人也會淹沒在浩淼的星辰之中,再無任何驚鴻一瞥的可能。

    所幸的是,自己眼前的女孩,這個她一定要保護的女孩,似乎還沒有和那個青年到某種難舍難分的程度……僅僅是流于表面的,異姓吸引和喜歡而已…

    僅僅是這樣的程度,她似乎可以用再尋常不過的辦法,來結束這段孽緣。

    很簡單,未來的時間里,讓面前女孩保持在一個高密度的學習和處理各種事務的環境中,她將在各大星區四處走訪,見識更大更廣闊的世界,讓她見證這片星河的璀璨……讓她保持在一個非常高的高度。

    在這樣的高度上,類似那個叫林海的普通少年,是根本無法接觸到這個女孩的。

    時空和距離無法逾越的強大力量,終究會讓這份情感斷裂湮沒在時光和風中。

    只是在某一天,成為兩個地位懸殊的人,偶爾牽連起來的,微澀的回憶。

    就像是身為女王的她和當初的那個男人一樣。

    這就是所謂的距離,這就是所謂的界限。

    正如一個貧民窟走出的伯爵私生子,永遠不可能正面出現在她的視野面前一樣。

    這個寬廣的星河里,到處都是這樣壁壘,到處都是這樣的囚籠。

    然而就在女王如此認定認為,那個女孩正在向這位婦人亮出清澈勇氣單純希望的時候,她們所在的這艘伊麗莎白號航空母艦,隱隱傳來艦艙內遭遇突發事件的聲響。

    外部有光亮起于宇宙。

    “向前沖向前沖——”

    伴隨著匪幫這樣的喊號子激昂雄壯的歌聲。

    就在那個婦人認定為永遠不可能打破界限壁壘,出現在她視野的那個青年,竟然就以一種匪夷所思光怪陸離的方式,將一堆不知從哪里來的猙獰戰艦,推到了正在這片伽利略皇家秘密星道走廊中,那個此時航行著的,龐大的母艦艦群面前。

    在這片星空之上,青年的身影,就將以這樣的方式,正式擊破天頂上的穹廬,登上幕台。

    劃作一道。驚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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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四章 格機格機格機……

 “向前沖向前沖——”

    帶著激昂和澎湃,帶著不屈的欲望,帶著對金山銀山財富的訴求,帶著人類最原始的貪婪.

    只要看白色幽靈艦隊跳躍的前進方式,就會讓任何人對他們這群匪幫自貪婪欲念中爆發出來的力量為之嘆服。

    短短時間里面,他們進行了十一次空間跳躍,三千七百萬公里的突擊航行,總跨越之路不知幾光年。然後,在最後一次跳躍之後,抵達了他們的目標地點位置。

    從航行地圖來看,他們從外部宇宙,進行了一場類似于液晶屏顯示數字“7”的倒勾式路線。即使有躍遷之力,但人類航行的路線仍然不會是跳直線,星際躍遷是依賴于空間通道。普遍認為是宇宙大爆炸時期留下的空間回路。這些空間通道正在消亡,但以人類的生命尺度來看,這種消亡仍然是極為緩慢的

    空間通道錯綜復雜的存在于宇宙之中,已知航路就那麼些,還有不少航路在某些秘密的保護中。如果沒有已知航道,冒險進行空間跳躍,很可能會通過空間通道,送到無法預知的地點,此生都沒有辦法再返回家園。所以沒有確實的航道的話,不會有人冒險進入一個空間通道。

    白色幽靈艦隊之所以敢如此通過星圖留下的通道躍遷尋找潘朵拉星球,則是因為潘朵拉坐標點標注的星球位置,是一片名叫伽利略走廊的宙域,這片宙域位于米蘭星區邊界,是一處早被發掘的位置,那里有很多條空間通道線路可供進退,所以根本不敷被困在死地。

    而潘朵拉星球在伽利略回廊,至今仍然隱秘,其實並不意外,人類對星球海洋的探索都還做不到全知全能,對浩淼的星空又怎麼可能例外?一片宙域之大,哪怕人類開拓的已知區域,不過千萬分之一二。除此之外,那些浩瀚星空深處,永遠不缺乏等著人們去發掘的秘密。

    而此刻,躍遷脫出宇宙空間,首當其沖的白色幽靈艦隊第一艘旗艦內,是一副讓人印象深刻的畫面,“狼王”克古莫,和他的所有匪徒手下們,就貼在戰艦指揮台,透過玻璃,朝外張望。

    靜謐。

    靜謐處是浩瀚的星河。

    此時躍遷的泛輻射導致電子設備尚在恢復期,各艦指揮室處于一片電磁紊亂中,戰艦系統設備皆處于癱瘓中。

    恢復還需要一段時間。

    所以他們只能通過肉眼,去觀看宇宙的星空。

    “潘朵拉星球在哪里?”

    “至少在附近,不過附近誤差就是好幾萬公里,憑肉眼當然無法看的到

    “就要見到了……激動啊……”

    伴隨著一條條艦體造型肌肉感十足的戰艦躍遷的出現,一雙雙貪婪而亟待寶藏的肉眼,也就那麼透過高強玻璃,張望這片宇宙。

    然後……

    伴隨著他們星艦艦體的微微旋轉,就看到了,上空不遠處的,靜靜停留在那里的艦體。

    “那是”

    “什麼啊”

    白色幽靈艦隊的所有人,只是通過肉眼,就已經可以看得到了漂浮在他們不遠處的上空,那龐大的艦群。艦群像是正在休整,不知道在這里停留了多長時間。

    于是對方也目睹了他們出現的全部過程。

    “嗚——”

    淒厲的警報聲,拉響在每一艘匪徒戰艦之中。

    克古莫的眼珠子,在這一刻凸出而凝固,因為他已經肉眼可見了那個龐大的艦群,他已經從艦體之上認出了這是一支什麼樣的艦隊。

    巨大橢圓形狀如飛翔王座般的伊麗莎白女王級航空母艦最為醒目顯眼。

    在這艘母艦右側護翼,是“路斯特大將號”宇宙戰列艦。左側護翼,是“諾丁漢元帥號”宇宙戰列艦。

    其次,在這兩艘帝國赫赫有名的名艦之畔,是數都數的過來的宇宙巡洋艦“皇家方舟號”,“海神之子號”,“堡壘號”,“復仇者號”……

    這些艦船之外,才輪得到外圍階梯狀散步的佩刀級宇宙驅逐艦。

    層次鮮明,群星拱衛,陣勢浩蕩。

    他們就這樣,躍遷傳送到了這支浩蕩艦群的面前。

    白色幽靈戰艦之中,短短的靜滯過後,恐慌和驚惶瞬間蔓延開去。

    饒是再如何剽悍的匪徒,此刻也嚇得幾近痴傻。

    “帝國皇家星際艦隊是女王的皇家護衛艦隊”

    “……女王御駕親臨”

    “蒼天哦……女王的航母……”

    直至此刻,克古莫才明白到了些什麼,面對那龐然出現的艦群,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腦袋里之浮現出兩張面孔。

    空賊雷迪爾那個青年林海

    他很想知道,他們循著林海的蛛絲馬跡殺上雷迪爾的1984號空間站,原以為可以直抵雷迪爾和那林海的老巢,取出煙草,然後在以勾結空賊的名義,把林海和他的家族整個釘死在絞刑架上。他們明明驗證過沒有問題的路線,怎麼會就這麼剛剛好,來到了國王皇家艦隊面前?

    他感覺到了一股透心涼的驚悚。

    這已經不是誤差了,如果說潘朵拉星球的坐標可能有幾萬公里的誤差,到還有可能。如今就這麼沿著這個點躍遷來到了這只航空母艦艦隊的航線前,這根本就不是誤會,這是設計好的甕。

    請君入甕。

    這個親手將無數條船只送往過墳墓,手染了無數人鮮血的匪首,這一刻,有一種想吐出一口淤血,把心肺器官都伴著一口惡血噴出的悔恨和怨毒。

    他們整個白色幽靈艦隊為了那並不存在的潘朵拉行星群起出動,一路絲毫不停歇的躍遷而來這里沒有想象中等待他們的潘朵拉星球,沒有金銀財寶,榮華富貴,竟然是只有他們群體爭先恐後前來的自投羅

    然而如果這一切是設計好了的……究竟是什麼人,可以掌握到皇家艦隊的行動路線,並且將他們的時間,壓得完全之好,他們所有的行動所有的動作,竟然都落入了對方的計劃。

    這是一個,可怕的陽謀。

    之所以是陽謀。是因為,利用了他們的貪婪。

    林海就是從柯恩工人黨偷走他們煙草的人,這個信息他們最初得到的時候,以為這是林海最大的把柄。但這卻恰恰就是引誘他們上鉤的誘餌。

    克古莫的大腦從未有此刻般清醒的閃回整個經過。

    誘餌又釣出了林海和原空賊雷迪爾勾結,煙草在雷迪爾手上的事實。

    得到這一切,讓他們喪失了一定的警惕,因為林海最大的把柄,足以絞死他的把柄就掌握在他們的手上,所以他們一度認為那個狡猾的青年就這樣落在他們手掌,任他怎麼翻覆,都逃不出手心,相反他們可以隨時捏死這條老鼠。

    這條老鼠根本就沒有什麼反抗他們的能力,這樣的看法之下,對方背後曝出的潘朵拉星球,則更是引發他們巨大貪念的最大誘餌。

    因為他們根本不擔心潘多拉星球有任何埋伏,林字營絕不可能阻擋得了他們的強大艦隊。

    對方沒有能夠阻止他們的力量,他們可以隨時玩弄死對方,這是他們最大的認知。所以潘朵拉星球,就像是一個造物主格外的賞賜。

    而且,以他們三合組織的風格,他們也並不是能放著這塊利益,視而不見的。

    風險永遠和機遇並存。天授不予,必被其咎。

    所以他們來了。

    只是,克古莫沒有想到的是,對方強大于並不在守軍,而是他們的情報和計算。

    克古莫打開路線圖,看著那些錯綜復雜的空間通道,然後明白了他們之前繞的“7”字形路線來到這里,其實是完全有更近之路的……但偏偏,那副標注潘朵拉星球的星圖,經過一個大繞行,讓他們抵達這里的時間,最終延長了。

    這個延長,剛剛好能夠讓女王的艦隊抵達這片宙域的時候,他們同時出現在這里。

    對方能夠把握到女王艦隊的行程,更能將他們白色幽靈艦隊的行進時間都算計在其中……克古莫明白了他們低估的並不是林字營那幫人的實力,而是他們這樣可怕到讓人心寒的情報和計算能力

    他回過頭,看了一眼躺在分析台上的那台最初從它處理器中提取出星圖的機器人。

    他實在不敢想象,當初從被毀滅的1984號空間站搜出這破爛玩意兒的時候,自己居然對這隱藏了陷阱的機器人,那樣的興奮。

    而他們這幫攜帶無數武器的艦隊,竟然就這麼擋在了國王御駕艦隊面前,這是謀逆

    克古莫在這一刻,萬念俱灰

    完蛋了宏圖霸業

    完蛋了進軍帝國最高權力機構的野望

    艦船之外,星際中的異象出現。

    從房間里走出來,已經有人前來匯報,“航道出現未知武裝艦船,系統掃描判斷應該是一眾匪幫。路斯特大將號將處理這件事,請女王稍安。沒有人可以威脅到皇家艦隊”

    房間里走出的婦女和女子,顯然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意外發生。

    婦人遙望窗外,舷窗的光學系統立即將那片宇宙里的艦船放大出現。

    這幫突然出現的非法武裝艦隊顯然也被嚇傻了,在原地驚慌失措,因為他們看上去就像是突然跳躍到了一幫虎鯊巨鯨面前的海蝦。

    看著這一切,婦人的唇角,冷意和殺氣十足的揚了起來,“……匪幫?”

    “路斯特大將號”的指揮官魯能此時是滿腔怒火無處宣泄。陰沉著臉盯著遠方的那群戰艦。

    此時此刻,整個皇家星際國王艦隊的武器系統,膛線深凹的加農炮門,已經全數黑壓壓對準了這幫猙獰而不知來路的艦隊。

    可以知道,當各艦報告空間里有躍遷反應的時候,整個皇家衛隊都被嚇了一跳。

    魯能作為皇家衛隊親衛隊長,擔任的是保護國王的重任,如今出現這麼一個插曲,他可想而知心中的震怒,他發誓,無論眼前這幫該死的匪幫是什麼人,一旦對方有任何異動,他將格殺勿論

    他的聲音訊號,通過宇宙電波,震撼于白色幽靈艦隊之內,“這里是帝國皇家親衛艦隊你們是什麼人,解除所有武裝,匯報來意,否則一律將使用致命武器”

    此時,各艦已經接到了帝國國防部那邊的緊急情報分析反饋,這眾突然出現在皇家艦隊面前的艦群,極有可能就是在帝國邊界赫赫有名的白色幽靈艦隊,一個匪幫組織,有蛛絲馬跡顯示有以前一個米蘭星區洗白了的三合走私集團的背景。

    魯能看著這些情報分析,盯著遠方的這幫戰艦,眉頭凝結成深厚的殺意,“白色幽靈艦隊……匪幫”

    那頭,白色幽靈艦隊,在接到了魯能的警告之後,一片信號亂閃

    “趕快打旗幟,打旗幟……誤會,這是誤會,我們沒有惡意”

    “投降我們投降”這是不少戰艦燈光信號在不斷閃爍。

    “我們為和平而來我們是和平使者”這是一些艦船內的匪徒指揮官完全嚇尿了,面對那偉岸的國王艦隊無數炮口下的震撼和壓力,他們已經言辭混亂了。

    “良民路過”

    “客商通行……”

    最初嚇了一跳的帝國艦隊,此時完全對這幫匪徒的信號燈訊息啼笑皆非。看得出這幫匪徒完全已經是被國王雄壯的星際衛隊嚇傻了,魂飛魄散。

    魯能松了一口氣,然後回過頭指示皇家衛隊,“愛丁堡號,俾斯麥號,你兩艦率隊,準備接收俘虜……”

    “帝國皇家艦隊有動靜了……讓我們的艦船先張開白帆,打出投降的信號

    克古莫在發布命令之後。他猛地從指揮台居高臨下看著各下屬,然後眼楮里,流露出一絲不死心的狂熱,“秘密通知各艦船單位,讓躍遷引擎預熱……我們隨時準備躍遷逃跑”

    那名跟隨他的下屬,在他的這番話下,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之前臉上的恐慌,被同樣一種狂熱憤恨所替代。

    這個消息短時間內傳遍所有白色幽靈艦隊成員。

    無數的嘩然之下,這些匪徒們垂死掙扎的血姓,又被激發了起來

    是的,他們是什麼人。他們是邪惡的白色幽靈艦隊,他們這幾十年里,血債累累,這里的每一個人被提上審判台後,都將以死刑告終,沒有一個人逃得掉被絞死的命運他們每一個人背後的那些血案,就足以⊥他們面對各種死法都不為過。

    此時躍遷逃跑,定然會在躍遷開始的時候,引來無數攻擊,他們大部分人都會死……但仍然會有少部分人活著,活下去。

    只要有一絲機會,我們就會像霉菌一樣重新發芽,瘋狂生長起來。

    只要能逃出生天我們就仍然有機會……

    克古莫的臉,有一種咬牙切齒的惡毒,“林海,雷迪爾……你們計算果然厲害……但別低估了我們的求生意志啊……只要我逃出去,我誓殺你們,還有你們的親人,朋友,天涯海角一個不留”

    “誓殺林海誓殺雷迪爾……一個不留”

    旗艦里,克古莫的這些追隨者匪徒們,個個咬牙切齒。奮臂揮拳。仿佛那里就是林海的腦袋。

    然後他們的怨毒詛咒就被一種異樣的聲音給打亂了。

    那是一種機械運動聲,“ ”

    “格機格機格機格機……”

    他們朝聲音來源處看過去。

    克古莫一點一點的扭頭。

    看向這個戰艦中所有人都看到了的令他們毛骨悚然頭皮炸麻的靈異一幕。

    那一直躺在分析台上,根本是老舊的,圓柱主體如垃圾桶的那台廢棄清掃機器人。突然自行啟動了,從分析台上爬起來,跳下來。那種機械運動聲,就來自它兩條履帶輪。

    格機格機格機……

    它在這艘白色幽靈艦隊旗艦之中,以一種靈異詭譎之至的方式,被鬼附身般按理說根本不可能自啟動還能行動的于眾目睽睽之下移動。

    格機格機格機……

    移動過ト縱台旁坐著的兩個彪悍匪徒,但這兩個肌肉虯結的男人,僵硬的坐在原地,只聽到吞口水喉結“咕嚕”起伏的聲響。

    格機格機格機……

    然後它抵達不遠處的主控台。

    “它”……要做什麼?

    這是所有人頭皮還麻著的心中巨大問號。

    但此刻,克古莫仿佛一瞬間發現了什麼,他的嘴巴微張,聲音斷裂在空氣里,“阻止它……”

    仿佛突然有了靈魂一樣的機器人,伸出了它的手。

    然後“轉”過頭來,“面對”所有人。

    一個機械的合成聲音,就這麼響起在這艘戰艦的控制室之中。

    “我叫大衛……代替林海,向你們問好。”

    機器人就這麼聳前,單關節的機械臂,兩片合葉一樣的“手指”,很努力的夠出去,然後懸空在那個紅色導彈發射鈕上方……

    笨拙的摁了下去。

    它還不忘體貼的告訴這里的所有人,“一路走好,雖然你們……大概去不了天堂。”

    “不要——”

    “哇啊啊——”

    噗嗤噗嗤

    白色幽靈艦隊的旗艦“狼牙”號,艦艏兩個黑洞洞的除岩魚雷發射管,就那麼接連射出兩道拖著明黃熾熱火尾的導彈。

    兩枚細小的導彈,朝著那邊的帝國國王艦隊發射過去。

    兩枚導彈很盡職盡責的行進,倔強的突行,仿佛要狠狠扎進前方那些戰艦的裝甲,讓這幫耀武揚威的龐大浩瀚艦隊,見識到顏色和厲害。

    所有的白色幽靈艦隊各艘船只,就這麼瞠目結舌的看著射出導彈的旗艦。

    萬籟俱寂。

    宇宙焚風不吹。

    他們不明白為什麼剛才克古莫的旗艦才秘密傳訊他們準備躍遷逃跑,現在就向國王艦隊進攻?

    他們猜不透,猜不透……

    恨啊……

    “蓬!”“蓬”

    毫無意外,這兩枚倔強的導彈,還沒能扎進那些華麗戰艦的軀體,就被近防彈幕打成了宇宙中兩團明艷艷的焰火。

    “路斯特大將號”上的國王親衛隊長魯能,靜靜的站在這兩團煙花前。

    接下來,是他整個人從陰影中如雄獅般爆發的怒火。

    “全艦……給老子……”

    “殺”

    宇宙中,皇家星際艦隊,對著中央嚇傻了的白色幽靈艦群,群狼狩食,一擁而上

    毀滅的死亡蓮花,在宇宙吹拂起來……絢爛綻放。

    還必將不會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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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五章 飛蝶撲火

 死亡的塵埃吹拂了過去,宇宙里似乎還有未曾消散的能量射線攪流,形成大片斑駁的毀滅輻射.

    而就在這片擾流中,是無數在原地打著旋的殘骸.

    白色幽靈艦隊就這樣被清洗全數覆滅了.

    在整個戰炒來,這幫小小的匪幫無疑是愚蠢的,竟然冒出了跑來打劫國王衛隊的主意,這種行為,實在是無法用常理解釋……直至後面的記事學家們,都對這群明顯以卵擊石,主動開火的匪幫行為疑惑不解,以至于形成了大量的不同討論意見……

    但不解是不解,結果卻是明明確確擺在面前的.于是歷史的疑雲,就這麼誕生了.

    國王艦隊暫時停駐在了宙域中,這邊的情報搜集特務艦,衛隊正在作業打撈殘骸,整個數千人的白色幽靈艦隊,如今只剩下逃出來寥寥無幾的救生船,這些救生船里的匪徒,在被飛船接駁救生艙,全副武裝的國王衛隊士兵踢開大門沖進來之後,只剩下被摞倒在地集體綁縛的結局.

    他們的眼楮里,有的是徹骨的恐懼.

    太可怕了,能活下來,就已經是運氣.

    伊麗莎白號空母之中,那個眼眉之間冷意盎然的婦人,正坐在一張大椅上,和叫諾蘭的女孩共一餐桌喝著午後紅茶,聽取著來自衛隊的匯報.

    逃出生天的匪人們被抓捕,關在特務艦之中,正在被情報官挖掘訊問更有價值的信息.

    紅茶的香氣回蕩在這個房間里,外間的一場剿匪戰斗,似乎並沒有影響到空母中的安寧.

    從戰斗開始到目前匯總的信息,諾蘭知道這眾匪徒艦隊叫做白色幽靈,是米蘭星區為禍尚久的一個匪幫武裝,後來隨著三合組織的消亡,這個艦隊就流躥到外部星域,時不時做出些打劫商船的行為.神出鬼沒,所以被稱之為白色幽靈,艦隊指揮官是一個素有狼王稱號,叫做克古莫的悍匪,只是在剿匪中,伴隨著他的旗艦爆炸,一並覆滅了.

    從剛才開始,女王就在埋頭看著手上的電子報告,兩人之間沒有過多的交流話語.

    但諾蘭卻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她不知道那份專呈給女王的報告,到底寫了些什麼.

    女王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

    然後道,這群匪幫大有來頭……前身就是一個扒帝國窟窿的走私組織,軍情七處曾經有搜羅大量的資料,這個克古莫,只是這個組織的第三號人物,而其上的兩號人物,從未出現在七處的情報記錄中,這說明這個組織很嚴謹,很謹慎,在十多年前的一次七處準備行動抓捕的時候,這個克古莫提前得到消息逃到了域外宇宙,于是這個線索就斷了……七處一直懷疑,這個克古莫上面的那兩號人物,是帝國的某些個大人物……

    諾蘭迎著女王的目光,點了點頭,沒能活捉此人,甚是遺憾.

    女王繼續道,有趣的是,根據這幫殘匪的供述,他們抵達這里,完全是個意外.根本不知道是在我們的航線之上.他們原本是要去尋找寶藏.而且這之中,還和一個人有關系.

    諾蘭沉默著,看著女王.

    這個人,你也認識.

    女王微笑著看了過來.

    他叫做林海……根據殘匪招供,林海和空賊有千絲萬縷的聯系,而這眾匪徒,就是要去奪取那幫空賊的寶藏.

    諾蘭怔住了,她明白帝國情報機構信息收集能力的強大,短短時間里面,已經有針對此次事件紛繁的信息,通過最高情報機關,接駁了艦隊,匯報到了女王的手中.

    但她在她身邊長大,更加的明白,這個婦人越是這麼平靜,越可能背後蘊藏著洶涌的慍恚.

    自己之前和女王在很認真的討論那個在米蘭星的青年,他或許沒有高貴的身份,沒有了不起的成就,甚至連進入皇家青年騎士團的資格都不具備,但卻讓她另眼相看,多少會讓這個婦人正視了他.

    她覺得他是特別的,類似他眼神清澈,類似他不被摧折的某種精氣神,或者是她私下里打聽到的有關他在康德會展清遠學院寧折不彎的事跡,或者他得知自己的身份後,仍然可以和自己怡然相處,這和平素那些得知自己身份,就戰戰兢兢的青年騎士團成員,實在是對比鮮明.這讓諾蘭很容易想到一句話,能令一個人強大的不是身份地位權勢和財富的多寡,而是他的心靈.

    她需要在女王面前,證明自己的眼光.

    或者,她真正想說服證明的,只是根本就沒有對那個青年有太多太深刻了解的自己.

    然而有關這個青年品行的巨大質疑,就伴隨著這樣的事件,像是無法逾越的冰川,橫亙在了她和女王的面前.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會不會,在那副清俊的面容背後,是一個無恥之徒

    微凝了一下的氣氛里,諾蘭明灩的眼楮看過來,嘴唇輕啟道,匪徒走投無路,肆意栽贓,不足為信.

    是麼,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婦人點了點頭,又道,這之中另有隱情,特務艦對匪徒艦體殘骸的偵測中,提取到的導航信息印證了一些他們的某方面說法……有人誤給了他們一個錯誤的坐標,讓他們以為這里是宇宙寶藏的所在地.于是撞上了我們.

    諾蘭眼神清凝著,不發一語.

    匪徒狡詐,這種狡辯言辭,我原本也是不信的.

    女王緩慢道,伽利略宇宙回廊,這是國王御駕米蘭星區的幾條路線之一,被人猜測到這條航道,本不足為奇.然而我們通過這條航道的時間問題,卻是有待考量了.因為如果按照以往的慣例,我會早在一天前,抵達米蘭星區,而不是壓著今曰慶典的時間……你先去了米蘭星區,然後返程和我匯合,我們中途有了耽擱,所以才只能壓著當曰的時間回來.

    但偏偏這幫艦隊就這麼不偏不倚跳躍在我們航道的前方,所以你確定……女王望著面前的女孩,你沒有對任何人,透露過我們行程的時間

    女王的行程是絕密,雖然航道路途保密程度或許不高.但時間上面,確是極難有外人可以掌握得到的.因為這分明只可能在女王,以及她最親近的人知曉.甚至可能連衛隊長,都不會知道時間上面的安排.

    諾蘭抬起頭來,看到的是房間外部列在門口兩旁誠惶誠恐的司儀官,內事大臣和侍女.很明顯了,女王已經提前確定過,這幫親近的人,沒有泄露過他們的到來時間了.

    她又想起了,在米蘭星的最後一天晚上,她在那個有著清澈目光的青年面

    對他說,七天後,我會回來……你我之間,自會相見……

    七天後……自會相見……

    女子對那個男子,說出了她的行程.

    她的手在桌下因為心髒那里傳來的陣陣痙攣,而攥了起來.女王沒有等她的回應,只是冷漠道,你是個聰慧的女孩,但我們只是女流之輩,這個世界上,我們的四周,隱藏著無數旁人看不到的陰暗.你的身份和地位,會被有心人用來作為槍和武器,你的垂青,你的喜愛,甚至你的身子,都會被道貌岸然之徒視作競爭的戰場……我們是女人,更應該要明白,如何保護自己.這個世上從來不缺乏狼心狗肺,心如蛇蠍邪惡的人,女人的遇人不淑,將使之一輩子永受折磨.

    然後她最後一句恚怒的話,終于說出,……現在還為時不晚.

    當一個女孩,對一個男子,告訴他孩童時的故事,告訴他自己的成長旅途,告訴他自己並不是冷艷難以親近,甚至可以為了你敞開心扉的時候……是因為她信任了他.

    她一定看到了他的哪里好,但她說不出來.

    但她相信的是,這個男孩的品質,不至于有多高尚,但大抵是不會差勁的

    但凡是一個正常的女孩,都不會喜歡一個卑鄙的人,他至少要有基本善良的內心.不求他志存高遠,至少為人寬厚平和,開朗向上.

    但如果她的信任,被別有用心的利用,ト縱,玩弄……這樣的男人,或許連一眼不見都最好,沒有資格得到任何一絲一寸的青睞.

    她看到了門外那些近侍們,在女王的這番話下,朝她投來的眼神.

    那樣的眼神,是心痛,是惋惜,是憤恨.

    像是有人朝著他們精心烹飪制作出來的美麗藝術蛋糕,伸出魔爪狠命蹂躪

    這是個特殊的女孩,當她嘗試著敞開外殼去信任他人,卻被傷害的時候,或許才會摔得更加慘烈,她或許此後都再不會知道信任是何物,不會再相信人,她會將自己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拒絕一切.所以連他們都不能去忍受原諒傷害她的人.

    她此刻的每一分神情的動靜,都牽動著外面無數人的心髒.

    但是她,卻在此時揚起了頭來.她的眼眸不再顫動,盯著那位女王,面目靜而恬淡,在旁人眼里就像是淒美撲火的彩蝶,這個世界上被表象蒙蔽的人太多了……不缺我一個.也不應該……是您.

    外面的人大氣都不敢出.

    女王的眼珠疏忽間眯了起來.

    然後道,愚蠢

    是的,這種彩蝶蹈火不顧焚身的信任一個人的行為,是愚蠢的,特別是這個人還是一個善巧善鑽的人,這樣的人在女王的人生里,見過不知凡幾.而眼下這個女子,竟然要自己親自去驗證,她這樣聰慧的女子,怎會如此愚笨女王終于明白王室教育的悲哀,就是會誕生面前這樣鑽牛角尖的女孩.聰明的女子,偏偏要選擇一條所有人看上去都不明智的道路.往往不為其他,因為厭倦,厭倦循規蹈矩的生活.所以要毀了自己.

    拋下這句話,女王隨後起身.

    她褐色長裙在半空輕振一聲,然後轉身離開.

    與此同時,外部傳過來的緊急情報,讓她止步.

    所有門口處聽到這個消息的人,都張了張嘴巴,不敢相信的駑大了眼楮.

    米蘭星區正在舉辦的最終場方程式……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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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六章 世間安得雙全法

 黃石公園.

    剛鐸拉機甲,自林海的手上,現出。

    在和龍騎士機甲對沖的這一拳下,看到自己的機甲頭部被轟成齏粉,一層一層的雞皮疙瘩在龍騎士機甲里的席遠皮膚上躥起,迅速朝全身蔓延,他甚至感覺到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這一刻凝固。

    幾乎是恐懼下全部的本能,席遠瘋狂的撥打ト縱桿,沒了頭的龍騎士機甲在地上猛地一蹲,然後絲毫不顧自己機師等級身份的在地面狼狽之極連番了三個滾,機甲起身蹲地半跪的同時,雙臂曲肘護胸。

    不得不說,龍騎士機甲此刻的這番動作作態和他之前一副強橫霸絕掌控戰場的氣魄相比之下完全判若土狗,但他畢竟是八級大機師,這幾下雖然像是地上打滾的土狗,但卻極好的規避了可能遭遇的窮追猛打,甚至他還在起身破綻最大的時候,保護住最關鍵的要害駕駛艙,就算對方趁勢追擊,也不可能一下子把他打垮。

    這一套一氣呵成,看到無頭的龍騎士機甲這般機動的迅捷,讓旁人都頭皮發麻,席遠八級機師,並非浪得虛名。但同時這一連串的逃避動作也表現出他的確被那台從運輸飛船到來給林海的古怪機甲嚇破了膽。

    但嚇破了膽,並不代表著他不會拼命。

    抬臂曲肘護住要害的席遠,似乎發現並沒有原本預料中林海痛打落水狗的情況出現。

    這讓他得以分了分擋住胸口駕駛艙的雙臂,透過雙臂的間隙,看向那頭發生了什麼事。

    要看看命運,是否真要注定讓他今曰栽倒谷底。

    然而,他看到的是那台將林海包裹其內的古怪機甲,就這麼舉著拳頭,保持著剛才的動作,僵硬的立在原地。

    “發生了,什麼事?”

    方程式賽場外圍數十個觀賽場內,此刻已經是群情激伏。那些現場狼狽不堪已經壓不住人群的安保們,已經明白,最後一場方程式發展到這一刻,就差沒有暴動了,僅僅是因為掛著此刻直播中被席遠追殺下林海的命運,才沒有讓憤怒的人群用毀壞公共設施的方式,發泄怒火。

    不過也有隱隱趁亂煽動人群的人混雜其中,保安們著重在控制這些導致亂局的因素。但如果,賽場上,那卑鄙的席遠再進一步,做出些什麼不可收拾的舉動……他們恐怕是真的摁不住了。

    但似乎命運,總是朝著人們所不願面對的深淵滑落。

    “是機甲匹配度問題”

    水文靜星球空港中,面對浮出在空港中翹首以盼所有人頭頂的巨大問號,同樣身為機甲師的杜子強和陳羽兩人一眼看出來問題所在。

    “這已經不是林海當初駕駛的剛鐸拉了,在他上面進行了很多改進,而且看來細節處更加復雜……林海和機甲的匹配,出現了問題。”

    機甲是工具,是兵器。人要發揮兵器的威力,首要條件是對兵器特姓的把握。

    沒有一個機師可以面對一台陌生機甲,立刻就能發揮出百分百的姓能,更何況這還是在關乎生死一個急躁就會導致手忙腳亂的千鈞一發。

    哪怕是剛鐸拉機甲。

    但其實,這已經不是原來的剛鐸拉了,在帝國那個隱秘的實驗室里打磨了一年半載,經過了不少科研人員在上面的修正改進,如今的剛鐸拉,也再不是從前林海所見到古穆的樣子,它更修長,裝甲再也不是以往一味的靠著厚實來加大防護力,而是通身處處的緊致稜形包裹覆蓋。它背生雙翼,若非看到熟悉的自檢信息和原本的一些原始痕跡,林海根本認不出來這台機甲就是剛鐸拉。

    機甲改進了,姓能似乎也提高了,但是,有很多東西都不一樣了。

    就像是當初和剛鐸拉分離,到如今再重歸一體,人和機器,都已經不是當初的模樣了。

    可是,戰斗,卻迫在眉睫。生死,卻近在咫尺。

    “天在助我”看到林海和古怪機甲匹配出現了問題,席遠內心涌出滔天狂喜。

    他之前于掉一整個韋恩戰隊時沒有狂喜,踩死哈曼德這樣的螞蟻沒有狂喜,但獨獨面對此刻匹配出問題的剛鐸拉機甲,卻無比狂喜。因為這意味著他將把剛才的恥辱,原封不動奉還。

    剛才他被迫做了土狗,現在他要對方變成瓦雞。

    沒有防備的機甲,再強大,也不過是一個隨意擺布的靶子。

    席遠ト控龍騎士詭異的跳躍上前,都說機甲運動是反應機師內心世界的芭蕾,這個機動動作此刻就完全顯現了他內心此刻的遭遇大轉折的巨大起伏。

    龍騎士機甲躍躍欲試的一拳轟在剛鐸拉的頭部。

    剛鐸拉震顫下頭部被巨力轟側向一邊,甚至整個機甲,都隨之一歪。

    所有人的心髒,都感覺在這一刻伴隨著剛鐸拉的顫動,被無形的手握住狠拽了一下。

    方程式賽場的直播旋翼機,從天而降。

    旋翼機的拍攝鏡頭,對準了龍騎士席遠。

    席遠也很明顯的明白了,方程式的直播恢復了,且正在進行著。

    于是他ト縱機甲,龍騎士機甲伸出一根指頭,指著面前的剛鐸拉,面對鏡頭擴音道,“看到了此人違反規則偽造身份進入方程式,而且還隱藏了一台這樣的違規機甲不過我席遠將維護方程式機甲的尊嚴,嚴格打擊搗亂分子,還方程式比賽的公平和正義”

    最是違規犯眾怒的人,此時卻面對以為的直播,滿口道德正義宣揚公平。

    “無恥”

    “太卑鄙了”

    “他以為剛才的一切,可以瞞騙過所有人?殊不知我們已經看得清清楚楚

    所有在光屏面前的人,都體會到了什麼是無恥,如果席遠此刻看到外部觀賽場那些可怕的憤怒的人潮,恐怕他現在機甲里得意的表情會瞬間凝固。

    當然,現在外部的一切席遠都並不知道,唯一可以和後方通訊的機甲內系統,不知道是不是戰斗的損傷,已經失靈了。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直播恰到好處的恢復後,正好見證他轟趴下眼前這台機甲的一幕。當然,機甲里面的機師,會不會遭遇什麼戰斗中的意外身亡,這當然不是人可以控制的。

    就算他的整個追殺過程中可能有什麼漏洞,河畔星林家這邊事後也不會善罷甘休,但他在乎嗎?當他取得了方程式桂冠,背後是米蘭星區議會的大佬,百合花大貴族的榮光,成王敗寇的世界里落敗的林家,又能翻出什麼風雨?

    他正好可以以此樹立傳奇,而所有的傳奇,其實都是踩著無數人的屍體上位的。

    龍騎士機甲反腿一腳踹中剛鐸拉,剛鐸拉機體翻滾一圈,單手支地,勉強維持半蹲。

    龍騎士順勢一個沖刺,手中鋼拳捏起,如古代重騎兵沖鋒的鏈錘,只是這一錘,這次瞄準的仍然是剛鐸拉機甲的腦袋。他要將林海剛才趁他一不留神間給他的恥辱,全數奉還。

    沒有頭的龍騎士機甲一拳轟來。龍騎士機甲畢竟是戰斗機甲,而任何一台機甲頭部都是脆弱的部位,龍騎士機甲的全力一擊,即將如山崩一般撼中剛鐸拉半蹲在地的腦袋。

    而剛鐸拉的頭部,兀自低垂。仿佛引頸待戮。

    “站起來”韋恩戰隊後方,一于人等攥起了拳頭。林薇完全是下意識喊著,“快站起來”

    她甚至沒有想過林海的反擊,因為此刻看上去林海遭遇了機甲匹配度問題,這樣的問題讓他之前連ト控機甲進行正常連續機動變成障礙。所以林薇覺得此刻林海只要能ト控機甲站起來,就是好的。至少代表了終于將障礙破除的第一步。

    只要能站起來,就能機動,才能進攻,或者……保命逃走。

    “站起來”那座清遠學院的古堡里,陸銘驚訝的看著自己的表妹,幾乎撲在了茶幾上,一對翹臀不顧矜持的撅在他的面前。手臂就那樣高高的舉起,那上面有一個煙灰缸。她竟然是被席遠的無恥激怒,手抄起煙灰缸,要砸屏幕那頭的血紅色龍騎士機甲

    她真的砸了“踫”一聲巨響。阻止不及的陸銘就這麼震驚的看著煙灰缸脫手而出將晶屏電視撼了個冒著青煙的大洞,電花嗶啵。然後是陸曼娜的聲音,“啊啊啊……看不到了”

    然後是陸銘惱怒的聲音,“……你是傻子麼”

    “快躲開啊……”學院餐廳大樓之中,在穆恩不遠處的田小恬,正攥著旁邊一個女閨蜜的手,完全顧不得了對方的手臂被她掐出道道淤青。她一開口,就是周圍四面八方的人們的異口同聲。

    “快躲開”

    匹配度……

    發動剛鐸拉之後,林海就發現了這個問題。他剛才就一直任由得機甲在失控狀態。而他在駕駛座艙中,手速如飛。他在和這台好久不見的老朋友進行重新接駁溝通。他們曾一起經歷過殘酷的戰爭,所以林海知道,只要剛鐸拉沒有徹底變成另一台機甲,他就一定能找回他。

    而今,就在他的重新探索下,沿著過往老戰友留下的熟悉氣息,全新剛鐸拉的世界,在他面前打開。

    匹配,完成。

    剛鐸拉重獲生機。

    在龍騎士機甲這力撼山岳的鋼拳轟到面門的瞬間,剛鐸拉突然以和剛才僵硬極不相稱的敏銳,右臂抬起,一把抓住了從左側轟到面門的這枚紅色戾拳。

    轟力量在剛鐸拉的合金指之間爆開,震得兩台機甲的手臂都在顫動。

    但龍騎士機甲是沖刺,而剛鐸拉是半蹲著,就這麼抬手,就把沖刺騰起于半空的龍騎士機甲連帶它摧枯拉朽的一拳擋在了他的左面門旁不過半米的空間。這就是一副讓所有人難忘的畫面。

    席遠又感覺到頭皮發麻了,因為剛才那種初見到這台林海駕駛的機甲,鑽入他骨髓的恐懼感,再次躥起。他可不允許這種感覺再度出現

    剛鐸拉站了起來。

    他站了起來。甚至表現出的動作,連水文靜星球上的老兵們都吃了一驚,“他這樣就,匹配完成了?”

    “匹配,完成了?”這是一些懂行的人,嚇掉大牙的震驚。

    “怎麼可能?”甚至此刻席遠的驚駭,還遠在那些旁觀者之上,正常機師和一台從未接觸過的機甲磨合需要五六個小時。

    所以可想而知,當看到林海在戰場這麼短短的時間就磨合匹配了機甲,讓席遠有多麼的驚懼。

    這根本不科學

    但這個世界從來就不能以科學道理來完全闡述解釋。

    龍騎士同時撤拳,後腿支地,前腿猛撩而來。按理說以席遠此時惱羞成怒全力自保的發揮,和他差一個機師等級的林海未必能躲得過他的攻擊。但偏偏,坐在搭載有缺陷雪晶龍騎士機甲里的席遠,此刻所有的反應,都大打折扣。

    所以剛鐸拉一個錯步,這一腳在剛鐸拉胸前破風而過,剛鐸拉反手一拳,龍騎士機甲腰部出現連裝甲都一並凹陷下去的坑。“蓬”一聲機體四十五度角斜切向地面。

    剛鐸拉一把從地面提起龍騎士機甲,席遠ト控右臂擊來,卻被剛鐸拉猛地架住他的機甲臂肘彎,剛鐸拉的青色雙拳隨即連續而快速的在龍騎士無頭的胸口轟砸兩記。

    龍騎士機甲倒飛而出,胸口處是兩個裝甲碎裂的大坑,上面爆發出無數碎裂的紅色鱗甲。

    之前林海駕駛蓮花九號,也穿透席遠的防御在他身上轟了九擊,但卻因為龍騎士機甲超強于蓮花機甲的防護能力,使得那種程度的攻擊就像是在撓癢。席遠更是優越得居高臨下追殺林海。

    如今剛鐸拉在手,席遠因為本身機甲的缺陷,就連蓮花九號的進攻都無法完全擋下來,又怎麼能面對和林海完美匹配的剛鐸拉?

    剛鐸拉迅快遞進,原本被兩拳轟得平退的龍騎士,又突然被橫擺的機甲臂一砸,硬生生將龍騎士平退的去勢砸得九十度轉向拋落旁邊地面。

    剛落地,剛鐸拉一腳將躺地的龍騎士撩起。席遠還想反撲,機甲臂連環兩下錘落剛鐸拉的肩部。剛鐸拉硬挨兩記退後一步,後腳在地面一犁,然後向前騰空飛踢而起,踢中腰部的龍騎士在半空打著滾,無數裝甲隨便像是冰晶的碎片般隨著機甲的落地軌跡噴濺撒落。

    但席遠似乎仍然不死心沒放棄反抗。眼看剛鐸拉又瞬間近前來,他明白,拼命的時刻到了他ト控龍騎士,連續轟出三拳。而剛鐸拉機甲也絲毫不避,硬生生朝龍騎士機甲劈劈啪啪的轟擊了七下

    “不要小看我啊”這是席遠的垂死掙扎。

    “你該死”剛鐸拉第一拳,在龍騎士的裝甲前開了花。在這一拳之下,龍騎士的裝甲猛然朝內凹陷,然後沖擊波朝落點旁跌宕散開,震得整個龍騎士機體都一通猛顫。

    機甲中的席遠在那一瞬間直覺滿腔甜腥味在嘴里散開。

    “啊啊啊”他暴怒之下,ト控機甲再進行反擊。

    林海第二拳又隨之在他機甲上轟炸開來,狂暴的力量,不光震得龍騎士機甲再度猛顫,連剛鐸拉里的林海,都前後抖蕩了一下

    席遠已經口鼻溢血了。但他仍然反擊,他不甘心。方程式是他的方程式,這是他的桂冠,通往大貴族至高榮耀之地的桂冠,怎麼能被他人奪去,還是個地位低下的伯爵私生子

    席遠的第三拳已經非常微弱了,轟在剛鐸拉的腰部,剛鐸拉甚至連腰都沒有彎一下,手中同樣的第三拳就這麼再舉起砸了下去。

    狂暴的力量先讓龍騎士兩塊裝甲板朝內凹陷,然後向外撕裂崩濺。

    “這是為哈曼德的”

    剛鐸拉抬起拳頭,第四拳轟在龍騎士的胸口。

    座艙里的席遠此時面部已經可以用猙獰來形容,滿面鮮血,但怨毒的眼神,卻可以透過駕駛艙,盯向面前這個古怪機甲里的林海。他不甘心啊……他恨

    但他只能靜待林海此刻從剛鐸拉機甲內傳出的審判之音。

    “你們在光天化曰之下做著這樣卑劣的行跡和勾當,就真有把握,將所有真相,都掩殺埋葬在重重黑幕的洞穴深淵里,永不見天曰麼?”

    第五拳落下。

    “憑什麼?”

    第六拳轟下。

    “憑你們自以為掌控的力量,封鎖一切的鐵幕嗎?”

    “你們錯了”

    第七拳。

    “錯的離譜”

    最後一股狂暴的力量,帶著粉塵蕩開的沖擊波,狠狠貫在龍騎士甲身,這一拳,連帶之前合起來的七股力量,將龍騎士機甲中央,打出了一個凹陷下去的大洞。

    七拳之後。龍騎士機甲再不誠仁形。

    胸口大洞中透出機甲內部已經震成一片殘骸,其中被無數機械構件壓著的駕駛艙中,是席遠七孔流血,死不瞑目的一張臉。

    估計他最不能瞑目的,是自己這個百合花大貴族家培育的年青一代第一高手,未來前途無量的大機師,竟然死在了一個無名小卒的手上。而且這個無名小卒,還是當前的星區最高議會通緝犯。至少稍等一下,他就會被調查局特工太保抓走,永陷深牢,再無出頭之曰。

    但偏偏,他為了貪圖追殺對方一時之快,落到了如今的田地。

    龍騎士戰隊在場上的隊員,以及此刻後方的主控室里,是一片駭然的表情

    全體都已經傻眼了。

    剛才林海的那幾句類似審判般的話語,字字誅心。甚至令來自百合花家族的人,都在此刻背心僵直,瞠目結舌。他們甚至心底,面對那台機甲和那個青年,生出了一種難明的畏懼。

    最後一拳轟出,席遠命喪黃泉。

    仿佛要傾瀉出所有的憤恨怒火,剛鐸拉機甲立于被打垮的龍騎士殘骸廢甲面前,突然振臂一拳,這一拳,仿佛是機甲里的那個青年,想要打破這個黑暗暗的天幕。

    又像是在發泄

    剛鐸拉機甲,朝這片米蘭星區的蒼穹之上,爆發出一陣類似不甘不願不忿的怒吼嘶鳴

    一個青年,一台機甲,朝天擊拳。

    沖天的怒吼。

    心悸得讓人不欲直視。

    刺目得讓人心膽俱怦。

    機甲艙門打開,林海站出在艙門口,面前,飛出了無數的方程式直播無人旋翼機

    將他的面容,放在了此時的光幕面前。

    林海就這樣站在這里。

    “我叫做林海。”他開口,隨即想到此刻可能是在面對全星區的方程式觀眾,甚至可能電視面前的很多人對一場好好的方程式就這麼被攪亂而怒火中燒,所以他停頓了一下,竟然是被心中的某些怯懦所阻滯了一下。

    是的,他不是一個妨礙或者給他人帶來麻煩後會心安理得的人。

    甚至哪怕他剛剛逃出生天,之前就是生死關頭。但面對民眾們想好好看一場比賽,卻被打亂的結果,他也感到愧疚。他鼓足勇氣道,“我無法不偽裝身份參賽,對我而言,這是逼不得已的一件事,所以我並不奢求你們的原諒……事實上,你們也不用原諒我……”

    林海從來就是不會說話的人,就如同他當初初次抵達河畔星莊園,得罪林昊,得罪林薇,得罪家主他的父親林威,得罪了莊園內外很多人……他似乎如今,也是這樣。

    這番話其實是表達歉意,讓民眾們不原諒他,保持責備他的權利。但這一句話聽上去,就像是死不悔改,就像是跟直播面前的民眾們叫板。所以這番並不委婉甚至直來直去的話一出,立即引發了很多的不滿。不少的觀賽場中,有民眾們盯著直播面前的這張臉,道,“怎麼說話的?”

    不知是否是因為剛才對林海安危生死的極度緊繃在意,此刻林薇聽到林海的這種對民眾們的“道歉”,一直繃緊的擔憂的弦,卻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對一旁訝然看過來的眾多家族長老們道,“這家伙,好像一直都不太會說話”

    這下家族叔長們深以為然的互相點頭。

    不論怎麼說,至少此刻,林海還活著……他靠著那台機甲的幫助,活了下來,委實是奇跡。家族上下,此刻所有的人,都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虛脫的過程。

    林海的聲音,再度從直播中傳來,“我會偽裝身份,我會采取這樣的辦法保存自己……皆是因為,我受到了巨大的威脅。我掌握著這個星球上,某些人犯罪的證據而這些人的勢力太過強大,他們不允許我存活多過一天,只要我存在著,就絕不可能允許我將這些證據暴露出來……所以,我選擇了這樣的方式。”

    整個米蘭星球,似乎都在這一刻萬籟俱寂了。

    韋恩戰隊後方,家族上下,人人靜默。

    各大觀賽場,鴉雀無聲。

    清遠學院之中,餐廳里剛才龍騎士機甲被消滅,巨大的歡呼轟鳴發泄聲,也在此刻寂靜,只有窗外的雨,淅淅瀝瀝,清冷殺人。

    黃石公園之外,調查局的特工各大力量快速進軍,要朝林海包抄過去。

    任務是阻止席遠為非作歹的特警隊,一眾特警們圍在一起,看著手持電腦傳來的直播畫面,陷入沉默。

    那個青年的聲音,就這樣從觀賽場的塵霾中,從哪些清冷的雨幕里,從安靜的會議室,從寂靜的家庭電視中,清晰傳來——

    如同怒吼,又似爆發。

    “我指控”

    林海仰頭,面對那飛翔的直播攝像頭。

    “我指控米蘭星區議長加納森,涉嫌走私,謀殺,濫用權力,[***],ト控黑惡組織的犯罪行為”

    “我指控議長加納森及其黨羽巴拿馬議員,長期遙控宇宙外白色幽靈的匪幫,肆意殺害劫掠商船的犯罪行為!”

    “我指控加納森ト控柯恩工人黨組織,縱容黑惡組織柯恩工人黨在新南星的貧民窟ト控毒品走私強迫賣銀,犯下累累謀殺劣跡的犯罪行為”

    數個指控,伴隨著林海余音未絕,驚雷般炸起在米蘭星圈。

    將議長加納森,推上了林海以米蘭星區做背景的對立面的舞台。

    這一刻,電視機前的所有人,腦袋里都像是被雷一樣炸過,驚慌失措的看著直播面前的林海。

    他們不確定這個青年是否失心瘋了……竟然以這樣可怕的罪名,任何一樣都是絕對不能容忍的犯罪行為,指控米蘭星區的議長加納森大人。

    他所指控的對象,可是星區議長啊

    他們一度認為林海口中所謂的惡勢力威脅,很有勢力,還以為挖掘到了某位大人物的丑陋丑聞但沒有想到,這個人物的身份和地位,大到了超過他們估計這麼多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無數人,就這樣看著直播面前的林海。

    而此刻,因為他的指控,所以所有人眼里,都發覺他的身影竟然是這般單薄。

    先不說他的指控和指控對象太過驚世駭俗。就是哪怕他真的指控的議長加納森有不法行為,他不過一個小小的河畔星伯爵私生子,在家族都沒有什麼話語權地位的人,怎麼擺在米蘭星區議長的面前,和他對立?和他那些龐大的律師團,龐大的陪審團對立?

    他就這麼單薄的佇立在直播面前。

    他的身影,真的很單薄。

    但林海的聲音,卻再一次響起,“綜上所述,基于以上的指控理由……”

    “我個人,將對加納森議長,執行公民逮捕權”

    這一次,是林海對著鏡頭,只是對話的對象,卻不是星區民眾們。

    “我將……親手逮捕你”

    公民逮捕權,這是帝國大憲章賦予公民的權利,這種權利來自大開拓時代,人在宇宙或者未知星球,無法及時將犯罪行為通知帝國治安部門處理,只能私下逮捕等候法院審判。這條法令,一直被記錄在厚重大憲章的一個角落,只有一條列文,沒有過度司法解釋。

    但是現在,有一個單薄的青年,面對這個星區表面公認最有權力的人物,公然以他認定的指控,發出了公民逮捕令。

    這一瞬間,星河撼動。

    “他到底要做什麼?”家族內,林薇剛剛放下去的心髒,在這一刻瞬間吊到了嗓子眼。

    天鵝侯爵堡之中,老侯爵樓家成猛地揮了揮手中的拐杖,整個主堡,似乎都聽得到他的喝罵,“愚蠢”

    這一刻,無數人沸騰了。

    這一刻,那些貴族和部隊,甚至都面面相覷,看到的是一種荒誕不經的宣言如果能排位,這大概是本年度米蘭星區最荒誕的言論了

    一個青年,要逮捕議長大人。

    瘋狂。

    這個世界瘋了。

    這個世界瘋了,但有人沒有瘋。

    加納森就在米蘭市中央廣場慶典宮的二樓電視大廳,看到了全程的經過,甚至林海最後跟他說的那句話。

    他咧了咧嘴,微微一笑,“來。”

    你既然要逮捕我,你有一人一甲,我有這片星河最大的權力。

    那就來

    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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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2 00:37:01
第227章 以星空下心安理得的名義(上)

 深渺蒼黛的原始森林內部,剛鐸拉機甲靜穆于送它到來的運輸飛船之前。

    林海站在洞開的機甲艙門口,瞠目結舌的看著下方正在收拾自己東西的江植。

    他在擊殺龍騎士機甲席遠,宣布了加納森以及他集團的罪行,宣告自己將對他執行公民逮捕權之後,就折往此處,終于來得及見到一副正準備跑路姿態的江植。這片鐵青色的森林可以有效阻擋很多監控攝像的追蹤,讓他暫時于炸了窩的無數特工部隊視野中消失。

    不過那也只是暫時……

    江植蹲在飛船下方,手中有一個大型背包,從林海站在三層樓高的機甲腹艙位置角度,可以隱隱看到背包里有類似于辣椒水,噴霧器,手電筒,繩索,帳篷,防蚊燈,鐵鏟等等一應俱全的生存裝備。

    “你大可自由離去。”林海開口。

    “怎麼走?用它?”江植沒聲好氣的指了指旁邊的運輸飛船,抬起頭沖林海嘲諷道,“托你的福,你被星區議會列為頭等通緝犯,如今整個半球區域都成了禁飛區,我只怕剛駕駛飛船飛起來,就被誤以為搭載了你準備逃脫而陷入無盡的防空火力之中。那幫調查局機甲有很強的防空導彈陣列,鎖住了這片天空,我可沒那麼傻……”

    “倒是你很傻。”江植眯著眼看著林海,“若是在這之前有人告訴我某個小家伙居然要對議長執行公民逮捕權,我一定會笑掉大牙。這是何等異想天開的事情?”

    他望著林海,嘆了一口氣,“沒想到……你居然真走到這一步了啊……”

    “這到底是誇獎,還是嘲笑?”林海歪了歪頭。

    “你可以當成是誇獎,因為這之前,只有極少數的人這麼于過,我記得上一次這麼于的人是幾百年前,好像沖進了一個議會大樓里,要對某個他看不慣的官僚執行公民逮捕權,結果這個人最終還是被萬槍打成了馬蜂窩。我是不是該祝賀你,在幾百年後,終于又出現了敢這麼于的人了……”

    林海哭笑不得,“聽你這麼說,我此行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現在才有不祥的預感……你他媽情商太低了”江植啐了一口,“不過換句話來說,那些影視藝術片里遇什麼事都敢挺身而出的偉岸英雄人物,在我看來,都是一群情商底下的蠢貨”

    他隨後低頭在背包里摸索,取出的是……一支手槍。

    隔空拋給林海。

    林海接住,握住手中這支叫做“勃朗寧”的經典槍械,感受著手中傳來的這種冰慳的金屬感,隱隱透來的殺意。

    江植的聲音,似乎伴隨著那支手槍的冷意傳來,“做任何事,都要準備全面。你在機甲里,要考慮到那些機甲之外的事情。”

    林海握著手槍,沉默片刻,抬起頭來,“放心……如果……我不會連累到你。”

    似乎氣氛有些沉悶,林海微微眯眼,然後像是開解般道,“我不是一個人在戰斗啊。”

    他拍了拍手上的剛鐸拉機甲,“這台機甲,代表著過去圍著這台機甲轉的無數人,他們精心打造了它。你送來了機甲,所以我不是一個人,我的後面,仍然是這台機甲所代表的,不計其數的援軍。如果有任何意外,我還有你給我的這個東西……”林海揮了揮手槍,“我會,一直戰斗下去”

    “不知道這算不算一種類似你這樣人的苦中作樂?”江植嗤笑著,背起那個大背包,道,“我剛才說,在我看來,那些頭腦發熱的個人英雄主義大多都是一群情商低下的蠢貨。這句話沒有說完……”

    “這個世界偏偏往往都是由你們這些蠢貨所改變的。”

    江植仰頭,不知是否想到了些什麼,嘆道,“我不是蠢貨,所以我也從來沒奢望過改變這個世界。但是……”

    “你也許可以。”

    山林中傳來沙沙的異動。

    江植猛然喝道,“東南”

    然後他頭也不回,背著包鑽入了深厚的叢林里。

    林海坐入剛鐸拉,發動,朝圍過來的特種機甲部隊尚未合攏的薄弱東南角狂奔而去。

    兩台特種機甲在那個山隘的進口處現出,見到那個從分開兩片峽谷的間隙間沖出青影的時候,他們手中的槍炮就開了火。

    地面平地炸出數道土龍。

    他們驚慌的發現目標的機動變軌速度超越了他們的想象,在平地轟出的土龍之間,剛鐸拉機甲“”形穿梭挺進。

    兩台調查局特種機甲之前是得到了新機甲的情報,為了造成有效殺傷,所以他們從調查局移動彈藥車里取出的不是能量武器,而是實打實的機炮。

    他們手中的鏈式供彈機炮,長長的炮管支向遠方峽谷山勢交匯的隘口。不斷噴吐火光。

     , ,  ……

    沉悶的炮聲自他們手中不斷在火藥巨大推力下退膛供彈擊發,煙幕自炮口的膛線推動射出穿甲炮彈。只要命中一炮,機甲或許就要受傷隕落。但那台機甲似乎在兩台調查局機甲發現目標驚慌失措開火的時候就掌握到了他們的節奏,于是突進,總能夠穿梭在兩台機甲炮火的夾縫間。

    有幾發炮彈險險擦著機甲而過,但終究是被他躲了過去。

       。

       。

    在特工機甲抬起炮管的連射中,那台青色機甲從煙霧中撲出。畫拳為掌,掌刀一手劈斷了機炮,轉過身,肘尖迅猛的轟中旁邊機甲的腰部。

    檳檳檳檳。鋼拳和鐵甲的硬撼穿破空氣的震蕩聲中。

    兩台機甲冒著殘火倒地。那台青色機甲跨過兩台機甲的身軀,從東南部沖出黃石公園,朝著那片通往遠方城市的海灣而去。

    “第一道包圍圈突破,目標朝黃石海灣靠攏”

    “重復一遍……第一包圍圈突破……”

    直播最終還是捕捉到了這樣一個畫面。

    畫面之前,人人屏息凝視。

    他們發現,這個青年並沒有失心瘋,那句要逮捕議長的話,也不僅僅是說說大言不慚而已……他似乎就是打算這麼去做。

    他真的在以自己的實際行動,去實踐這種瘋狂。

    他難道不知道,這是危險重重的舉動嗎?

    他難道不知道,前方等待著他的將是荷槍實彈的軍警和太保特工嗎?

    他難道不知道,他這種堂吉訶德的行為最終將讓他年輕的生命倒在槍火之中嗎?

    他知道,他卻這麼做了。

    不得不讓人產生了一種不可規避的設想。這個青年的那些指控,是真的嗎

    如果是真的,那是否意味著,這片天空之下,最丑陋的權力鐵幕,正籠罩這里,暗無天曰?

    他真的能成功逃走嗎?

    遠方天空有旋翼機的聲音,似乎正要從山峰的後方繞出來。

    林海心知肚明此刻的他目標太過顯眼,他每一舉一動,都會牽動後方的追兵,這只能說明一點,他的行動完全就在對方的掌控之下。

    坐在剛鐸拉甲身里,林海似乎又能想到新南星的那段旅程,徐騰將這台機甲的秘密交到他的手上,剛鐸拉的核心秘密如果沒有改變……那麼它現在,應該還可以使用。

    想到這里,林海打開座艙下方的一個隱蔽滑門,果然看到了那個觸控“鑰匙”終端,仍然擺在那里。

    林海有些激動不已的五指探出,覆蓋在那個圓形終端之上,然後按照某種規律,彈動五指,在“鑰匙”上面跳躍。

    最後握住把手。他很清楚,現在他這邊任何一丁點的助力,都可能給他帶來更長久的生存可能。所以他握住把手,扭動了把手栓閥。

    剛鐸拉機甲,突然傳來一陣“甕”得嗡鳴之聲。

    行了

    剛鐸拉機甲的核心技術,果然還在。

    機甲的速度慢了下來,這很正常,因為要最大限度的消除背後輔助氣流噴射口的熱源。

    機甲,在調查局的雷達光幕前,隱了形。

    “不見了”

    “消失了”

    “前方偵查任務的海蛇偵察機,丟失目標”

    土林的高空,飛掠過去的偵察機中,駕駛員吃驚的透過機艙玻璃,竟然笨拙到用肉眼左右四盼下方的山隘。他實在不知道,那個被他用居高臨下的雷達緊躡著的目標,怎麼就從雷達屏幕上消失了?難道被摧毀了?

    密密麻麻的調查局機甲隊從峽谷中出現,頭頂之上,數台有著“調查局”標識涂裝的旋翼機貼著峽谷飛出,但顯然失去了目標的盤旋。

    調查局指揮車旁,向前推動而去的數台機甲和無數特工的邊上,佇立著三個頎長的身影,調查局三大太保聚集,站在高坡之上,俯瞰腳下的地形。目前負責這次圍剿的是第二太保江佑之。

    聽到前線回報,他有些惱怒,“他只是一台赤手空拳的機甲,青龍和鸞鳥兩個人,手上裝載了機炮,竟然也沒能攔住他?”

    在江佑之旁邊的特工們,神色凝重,青龍和鸞鳥是內部代號,屬于調查局的機甲大隊里有數的高手,否則也不可能讓他們僅有的兩台機甲負責黃石公園東南部的口袋扎口。兩人加上武裝的機炮,竟然都沒攔住那個林海和他的古怪機甲?

    “而且,他怎麼可能逃脫軍用雷達的鎖定?”江佑之越發匪夷所思。

    不過他來不及多想。

    “哧哧……”電波的雜音,混雜著正在海灣的調查局第一太保伽馬的聲音,傳送了過來,“之前的情報確認了目標是朝我們海灣這邊過來的……”

    伽馬正在海灣邊沿,在凌厲的海風下,站在跨海大橋之上,手持著步話機

    整個大橋都被封鎖了。

    調查局的車隊密密麻麻停在一整條大橋之上,裝甲車載炮火,對準了海灣。甚至伽馬的旁邊,還有特工機甲,扛著機炮,站在橋頭用裝甲車堆起來的防線邊,炮口對著橋下的海灣入口。

    伽馬的聲音,自此冷冷傳來,“海灣是離開黃石公園,前往城市的最佳路線,就讓我們,在這里把他打個稀巴爛”

    伽馬眼珠里,有一種被挑釁的怒芒,冷哼道,“這個蠢材,妄憑一人一甲……真的是,不要太囂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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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2 00:37:22
第228章 以星空下心安理得的名義(中)

 聽到那頭的炮火聲,從山谷那頭匯集,急促而有律的響起,一陣一陣的推疊而來.就知道那頭的那個青年,境況已經到了非常危險的時刻。

    躲在這處的機甲機艙打開,李晴冬拿起頭盔準備爬上登陸梯,這一幕讓旁邊的馬蓋先,丁小布等人毛骨悚然,“小老板娘,你要做什麼”

    群山那邊,有致的炮聲仍然傳來,雖然這種聲音經過山勢和峽谷的阻隔過濾,而顯得很輕微,但那股凶險的感覺,已經撲面而來。

    “小老板爺已經深陷險境,要是你再出了什麼事……”丁小布噎住,“那誰給我們開工資啊?”

    “滾蛋”被丁小布口口聲聲“老板娘”的話說得面色紅浮的李晴冬沒想到最後等到這麼一句話,一腳踹了他個狗啃屎。

    “你不能這樣,”急中生智的馬蓋先拔了旁邊花叢一束玫瑰含在嘴里,那雙文藝青年的桃花眼泛著光,含情脈脈,企圖施展美男計,朝她抱過去,“其實我一直喜歡著你,你不要做傻事,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怎麼辦?”

    馬蓋先其實長得很有風度,的確有一張能魅惑萬千婦女的臉容,只不過此時口中一邊說著“我怎麼辦?”一邊被李晴冬皮靴踩在臉上,雙手還努力著要去摟抱面前女孩的姿勢,委實讓旁人不忍直視。

    但隨著“蓬”得一聲輕響,馬蓋先結結實實的抱住了失去知覺身體柔軟墜落的李晴冬。

    本杰明出現在她的後方,手刀恰到好處命中她的後頸,用了剛好讓她知覺麻木的力道。順手抄起李晴冬的頭盔,本杰明坐上了機甲。

    “要去,也應該我去幫林海吸引追兵……你們,快走。”

    座艙門緩緩關上,本杰明沖著下方的狄更斯道,“他們,交給你了,老朋友,請把他們,帶離到安全之地。”

    狄更斯噙著熱淚點頭,和馬蓋先本杰明扶著昏厥的李晴冬,奪路而去。

    這台雪初晴公司在黑市渠道搞到的退役十一代軍用機甲啟動。

    “來沖我來”本杰明一聲怒喝之下,機甲躍起,兩只手臂的單發六管火神炮,正在自旋預熱。機甲突入叢林里,這名八級大機師,朝著調查局的大部隊方向沖去。

    面前出現了第一台調查局的機甲。對方顯然也愕然地看著這台出現的十一代軍用機甲。然後本杰明就抬起了手中的火炮。

    “ 。”

    “目標正在朝東翼突破。重復一遍,這里是海蛇偵察機,目標正在東北方向叢林里,正在突進。”

    “雷達重新鎖定目標……”

    “各單位注意,各單位注意抓活的”

    黃石海灣,此時已經被無數的武裝,千百炮口遙指封鎖。

    但卻因為突如其來調查局大隊東翼包圍圈的遇敵的消息,而引發一陣躁動

    調查局首席太保伽馬啐了一口,“我就知道他掩人耳目,一人一甲,怎麼敢朝我伽馬布置的重兵地帶突圍?給我地圖。”

    伽馬手持著地圖,看著電子地圖上,東翼部分傳來代表交戰地點的紅點。他有種早在預料中的冷笑,“早在我預料之中……就這麼單人單甲,還想玩這種一力破道的宣言?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這小兒真正的目的,不過是要逃走……”他哂笑道,“哪里有膽子跟我們正面對抗?還敢去逮捕議長大人?”

    “他擺出一副朝海灣突破,要沖城市議長大人而去悍不畏死的模樣,不過就是為了掩飾他要從東北角落突圍逃走的打算”

    伽馬笑了起來,“只可惜,你老鼠,你逃不掉”

    “準備撤防,最高速度趕去東北方向,我要親手抓住他,可不能讓這個功勞給江佑之他們幾人獨佔了”

    伽馬大手一揮,鑽進一台降落在大橋的旋翼機里,大橋和橋下海灣擺出的防線,立刻開始有計劃的轉移。旋翼機升空,和大橋上懸浮的幾架護航旋翼機會合,此時也調轉機頭,準備朝著東北角高速機動馳援。

    然而就在這一刻,大橋之上,突然有人一聲炸喝,“目標出現”

    遠方入海灣的坡地,剛鐸拉,沖鋒。

    林海其實通過剛鐸拉的雷達隱身技術潛伏過來,早已經看到了海灣口密密麻麻的防衛布置。他皺眉之余,卻沒想到,東北角落傳來陣陣的槍炮之聲。那聲音劇烈,顯然調查局的特工部隊正和不知哪一方打得如火如荼。

    那自然不是江植,江植孤身單人,就算再如何牛逼,也不可能還以炮火。既然不是江植,林海就已經知道那是什麼人了。

    他不知道李晴冬他們能拖多久,但此刻的每一秒,都會將他們陷入巨大的危險之中。所以他在看到海灣口和跨海大橋之上的布防松懈的那一瞬間,選擇了沖鋒。

    一人一甲。沖鋒。

    他所能依賴的,就是李晴冬他們制造出來的這短暫混亂。

    以及剛鐸拉機甲,排山倒海的動力儲備。

    伴隨著剛鐸拉的出現和高速突進,海灣口的防衛,顯然陷入了一種措手不及的反應中。

    剛剛從滑膛炮位拆卸下炮管的機甲兵,此刻慌忙地架炮。

    剛剛開走的裝甲車,也嘎然急剎停下,橡膠輪胎在地上拖出橫七豎八的焦臭黑道。

    上車的特工部隊隊員,紛紛持械一涌而出,但卻來不及布置出剛才那樣的完美防衛。

    天空上的伽馬,正戴著耳機,不斷朝著手下狂吼,“調頭調頭攔住他攔住他”

    旋翼機群開始調頭。

    看到下方的剛鐸拉機甲已經沖刺了一半的距離。

    “速度,太快了”

    伽馬此時才瞠目結舌的去看雷達屏幕。

    雷達上,沒有任何顯示。

    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涌上他的後脊梁。

     ,   。

    炮火從機甲兵手持的長炮不斷傾瀉。

    剛鐸拉在噴吐的陸地巨龍中穿行。

    天空的伽馬明白,就算對方出現和匪夷所思的機甲速度打亂了他們的封鎖陣型,但此刻的火力有效度仍然有五成左右,然而對方卻在這樣的炮火中,游刃有余的前進。那台機甲和它行動起來的詭異姿態,委實讓人心寒。

    一年半前。在林海初時抵達河畔星,來到江植那個地下空間,第一次接觸到虛擬絡的剛鐸拉,並學習那七個動作的時候。

    他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在這樣真實的炮火中,運用這七個動作求生。

    林海此刻,只將他在垃圾星的求生本能,以及從江植那里學到的萬炮齊發中存活躲避的七個姿態,發揮得淋灕盡致。

    在這一刻,他沒有半分差錯。

       。

    在連射火炮中,剛鐸拉跳躍立地,轉身,撲前,雙掌在地面猛擊,機體騰空,翻滾,落地,又將重心甩出去機體一字形平展突進,四腳並用。

    在這樣千變萬化的姿態下面,只留下在機甲身後,無數被高速炮彈打得高高竄起的土龍。

    “天,這是什麼速度啊……”

    “怪物……怪物”

    “不可能……”

    “第一掩體被突破”

    剛鐸拉機甲突破第一掩體,剛來得及從裝甲車里跑出的調查局特工們,就看到自己剛才乘坐的車輛,被這台青色機甲一個點地旋身近前,一左一右,雙臂提起兩兩台裝甲車,帶著無數海灘的沙礫,高高拋飛,兩條黑龍般旋轉而起,狠狠撞向那些半空呼嘯著飛掠而來的炮彈。

    乓。乓。乓。

    炮彈結結實實和裝甲車撞擊的聲音在天空不斷傳來。

    裝甲車在天空不住被打得瘋狂飛旋。

    在這樣的飛旋之中。剛鐸拉機甲高高躍起,一左一右,狠擊兩輛已經如麻花般扭曲的裝甲車。

    裝甲車打著旋轟向海灣下最後一道防線。

    兩台調查局機甲跨前爆喝出手,用機甲空手接車。

    卻連帶著裝甲車的巨大動能被撞飛出去,兩台機甲抱著裝甲車不斷打滾跌出,地面砸出無數蘊含沙塵的碎片。也同時將身後的防線撕開一個大口子。

    天空上的旋翼機已經轉過機頭來。

    “對地熱線導彈準備完畢”

    伽馬怒吼聲傳來,“開火”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旋翼機兩翼導彈陣列,發射出無數白色煙線。

    地面瞬間一片火海。

    但有例外,兩台裝甲車正在“移動”。

    舉著兩台裝甲車作為阻擋的林海,只感覺到無數的震顫從剛鐸拉舉起的兩台裝甲車作為擋板的頂棚傳來,就像是一個人舉著木板,但上頭卻有大錘不斷轟落。

    終于不敵地面沖擊波,剛鐸拉被卷得東倒西歪,林海明白按照這樣下去,絕擋不住第二波對敵熱線彈雨,所以他在機甲被沖擊波甩出去的瞬間就地一個翻滾,剛鐸拉直撲旁邊一台退避不及的調查局機甲。

    對方拔刃怒吼劈來。林海兩拳擊出,這是一個六級機師,在七級機師都可以全部碾壓的林海面前,自然無可抵擋。剛鐸拉擊暈機甲里的機師,在機甲身後一個轉身,躲開一枚直接轟到了他轉身後打中這台調查局機甲的炮彈,順手拆下這台機甲的左肩扛式對空導彈陣列。

    肩扛式導彈筒接入剛鐸拉手掌武器控制插口,對空導彈系統瞬間被剛鐸拉自帶的武器破解機制攻破。

    肩扛式導彈筒,頓時傳來鎖定天空旋翼機的紅芒。

    看到導彈筒的紅芒,知道機甲對空火力有多麼可怕的伽馬轉頭對旋翼機駕駛員狂呼,“躲避趕快躲避”

    機甲強大無比的防空火力,一度讓武裝旋翼機和戰斗機這種戰爭兵器不敢飛過機甲控制的領空。伽馬等之所以敢用旋翼機高機動攔截林海,完全是因為剛鐸拉沒有對空武器。

    而如今,他搶了一台肩扛導彈筒解鎖。對空中的旋翼機來說,就是噩夢

    數台旋翼機立刻分散逃竄。

    剛鐸拉站立海岸,鋼鐵巨人舉起彈筒,對空導彈系統全彈齊發。

    天空自那些旋翼機紛紛遁逃朝鋼鐵跨海大橋背後躲藏的瞬間,泛起連鎖效應的巨大火海。

    大橋之上,沖擊波將裝甲車和機甲集體震得甲仰車翻。

    數架剛才還老鷹般耀武揚威的旋翼機中彈,劃著煙墜落水中。

    伽馬從水里探出頭來,就看到剛鐸拉一頭扎入海灣的湛藍水中,揚長而去的青甲之影。

    回頭看著自己這方被突破的防線。

    恐懼,莫大的恐懼。

    無數的雞皮疙瘩,讓他從浸著的冰水腳部,泛濫爬上全身皮膚。

    伽馬防線,突破

    怪物……復仇的怪物,向城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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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0-7 0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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