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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奧爾良烤鱘魚堡】星河貴族(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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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3 00:31:45
第四章 叛徒

收拾起在這棟海邊空軍基地休養小樓里的個人物品,攥著那個軍用帆布提包,在女王親自訊問後第二天,林海就到了離開這里的時間。

    而他也絲毫不知道,若不是在諾蘭的暗示下,他表現出來那種執拗的堅持,甚至于可以說某些方面毫無心機的情商。他或許將迎來的,是另一種既定截然不同的安排和命運。

    星空下最有權勢力量,和帝國歷史一樣久遠王座下傳承的女王,看似柔弱的女姓卻有著讓星河里任何強者顫栗的氣勢,她如果意圖想要抹去她生命里那個老兵在帝國質疑者視線的蹤跡和刁難,那麼只需要動動手指,將他林海朝著一個深不可測的黑暗深淵里面拋進去,一切都將銷聲匿跡。

    然而不知是否林海不怕得罪她的執拗堅持,或者是諾蘭的從旁于預,亦或者林海背後的一些支持者們的共同努力,再或者是林海曾經的那些作為。從而使得女王既定的鐵腕安排,似乎生出了微妙的改變,讓林海的命運不至于如飛鳥般折翼終結。

    林海只是某些方面情商不高。不會以逢迎討好讓人對他產生出親近之心。但這並不代表著,林海想不透其中的道理。

    僅僅是這麼一回想,林海就有一種寒意。

    他回過頭來,看著房間里的一切,這才深深的明白到,昨天的一場問訊交談,究竟有多麼凶險。

    若非諾蘭的眼神示意。他但凡是表現出絲毫可以被女王看透的虛偽,恐怕他就根本不可能走的出這棟別墅。

    林海是簡單也是復雜的。這原本是無法統一只能對立的矛盾。在垃圾星的人際關系,讓林海學會了單純和人相處,在那里說好話和俯首乞憐者,絕對無法生存下去。因為能夠在那里生存的,只有力量。所以林海整個人很簡單,既沒有貴族家哪怕再如何單純孩子也會有的某些天生耳濡目染燻陶的心智。

    但他也是復雜的,在吃人的世界里,如果無法每時每刻都計算著爾虞我詐的世界求存,也是絕對無法活下去走出來。他可以以機心計算窮凶極惡的敵人和對手。但卻無法想方設法讓別人親和于自身的魅力。這或許卻是某種屬于他的缺陷。

    這樣的缺陷對于其他任何人而言,在這個人際人情世界或許都舉步維艱。

    然而卻偏偏在絕對見不得這種偽善的女王銳利的目光面前,毫無用處。而似乎也正是如此,或許踫觸到了女王某些看得順眼之處,林海被既定了的安排,才出現了轉機。

    面對前來接引他離開基地的軍官,林海突然開口詢問,“皇家青年騎士團,是個什麼地方?”

    軍官神情怔了一下,這段時間,這個做了大事的青年被送入空軍基地後,就一直被嚴加看守,軍官和林海沒有說過幾次話,但幾乎每天,他都會通過監視器看林海不知多少次,所以也算是很熟識了。

    面對調查結束,即將被送離基地的林海,軍官想了想,然後道,“歷史上很多帝國著名將領,翻閱他們簡歷,都會看到皇家青年騎士團成員的簡介。但若你在首都踫到某個斷腿的乞丐,或許他也曾經有這樣的身份,如今卻羞于啟齒。”

    軍官頓了頓,嘆道,“那似乎是一個若無法在其中出頭,便會在沉寂中永遠碌碌無為的地方啊。”

    走出別墅,林海眯了眯眼,看著海平線那頭透出天際的晨曦。輕聲喃喃自語,“……碌碌無為麼?”

    米蘭市,陰雨綿綿。

    在一個近市郊很僻靜的墓地里,周圍展開了很多黑色大傘,還有傘下面的人們。

    哈曼德的入殮在這里進行。黑色的防水棺木,將沾染其上的雨水排開去。緩緩降入墓坑。那些黑色大傘的邊緣,不斷有流淌下來的水線,以及水線後面,看不清面目的人們。

    雨幕遠方,是一座座錯落有致碑體的背景,墓碑腳下在雨水澆淋下偶爾能見到生長出的一朵小白花。在死寂高大的墓碑群里,任憑雨打風吹,自搖曳生動。死和生,就以這樣對比鮮明的方式,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林海打著傘站在人群中,看著那朵白花,竟然也很難相信厚重棺木里,躺著的就是那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哈曼德。多數他這個年齡的人正是青春爛漫之時。而他將在這里永遠長眠。

    一把傘下的中年夫婦泣不成聲。那是哈曼德的父母,有他的親戚朋友上前扶住安慰。

    伯爵林威也在對他們說著什麼。兩人抽泣著,對他們眼中的伯爵大人鞠躬行禮。

    林威和他旁邊的林昊看了過來,看到林海,朝他點了點頭。

    一把傘來到他旁邊,傘下的黑色套裙女子,紅色長發後梳,扎作馬尾,尖窕的臉型上,一對紅色瞳孔注視著林海。

    林薇的聲音響起,“昨天是吊唁曰,殯館前來吊唁他的人,除了哈曼德的隊友和朋友之外,還有很多民眾。我想,有這麼多人記得他,他在這里長眠,一定不會孤單。”

    看著面前這個這一個月來臉削瘦了不少,越加清減的女子,林海知道在他被封閉隔離調查的一個月來,在那些調查結果尚未明確之前,所承擔的壓力一定不小。而今,哈曼德入殮,只是告一段落,這個時刻,他眼底只有一個名字……制造這一切的百合花大貴族。

    林薇深嘆一口氣,“那天之後,克萊爾就消失了。我現在可以確定,那個一直以來被百合花貴族安插在我們身邊的暗樁,就是克萊爾……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克萊爾是我親自帶出來的,所以他的出身應該沒有問題。所以,這是背叛……”

    林薇的聲音,泛著寒氣,“他背叛了我們。”

    林海點了點頭,“巨大的利益驅使誘惑下,人很難維持本心。當林家倒下,家族的人被清洗。這個時候韋恩集團的產業,就只有接替了你的他可以全盤掌控了。”

    林薇看了過來,“他已經在我的手下,有一人之下,數千人之上的威望了。在韋恩公司,也基本擁有很大權能。未來居于核心地位,他可以有的都會有,他無法有的,韋恩公司的盤子太小也給不了他。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林海偏了偏頭,“如果我說,百合花家族許諾給了他一樣他留在韋恩公司不可能得到的東西呢?”

    “什麼?”

    “你。”

    林薇紅眸微怔,隨即,似乎一下串通了克萊爾的背叛過程。恐怕是在當初家族宣布她林薇和林海婚約的時候,克萊爾就萬念俱灰,從而另起了異心和惡

    “是麼,原來如此……”林薇笑了起來,“人心,原來就是這樣不可捉摸的事物啊。”那語氣里,是一種蒼涼和失望。

    然後是她深吸一口氣後的輕松,“你應該知道了那個下議院提名了……家族將在近幾個月里全力角逐下議院的機會,若無意外,這數個月內,我們將舉家遷往首都星。我想,這些都是你的功勞。”

    林海側過頭來,看到林薇一瞬不眨看著自己的紅色眼瞳,不知為何,有些發虛的扭開頭,“我不相信正義和公理,但我相信真相。真相,不可能被永遠埋葬。”

    林薇輕聲道,“方程式雖然中斷了,但是帶來的聲望,讓我們有了個不錯的前景。而且,軍方也有了簽訂新合同的意向,……如果進軍下議院,我們可以在寸土寸金的首都,買下一塊小地方,作為立足之本,但這只是一個開始。從進入下議院那一刻開始,我們就算正式的進入了帝國的政壇。在那之上,有無數老牌的既得利益群體和規則劃分,可以說,我們的到來,會打亂那里的格局,這是一個零和博弈。既在我們的成長中必然有其他家族勢力受到損害,所以我們將闖進的是一片鯊群,而非福地,會有很多敵人。必須步步如履薄冰。自古以來,在下議院清洗中被埋葬的屍骨,可以⊥首都星血流成河很多次。”

    “既然明白這個道理,那也就是了。”林海點頭。他發現自己和背後的家族,似乎已經沒有退路了,而必然走上首都星,必然走到某條軌道上去,在滔滔奔流的星河歷史中,他們已然成為了構成浪潮的一朵浪花,被席卷著,轟轟烈烈向前,無可退避。

    “你將去往皇家青年騎士團服役……我們將在首都星定居……”林薇不看林海,捋了捋耳鬢的發絲,不知是不是錯覺,臉頰艷紅了不少,“這樣……就離你更近了。”

    林海瞬間噤聲,莫敢開口。

    兩個人間是長久的寧靜,以及彼此鼻翕的微音。

    有風吹過去,拂動林薇的紅發馬尾,輕輕擺動。

    片刻後,她伸手,取出一封信。那封信的封皮上,除了收信地址外,還有幾個鐫逸的字,“給艾薇兒。”

    “紙質信件?”林海微微一愣,因為他清楚,這種由書寫者親筆寫下的書信,一般極富珍藏價值,只會給自己很親近的人。

    “是整理哈曼德在韋恩戰隊遺物的時候,得到的。我看過了,今天的禮賓名單,沒有這個叫艾薇兒的女孩。所以,我沒有把這封信交給哈曼德的父母,徒添煩惱這封信上的地址在首都星,我想,是不是麻煩你,將這封信交給哈曼德想要交給的女孩?”

    接過信,林海看著那開始抒土的黑色棺木,于雨幕中,點了點頭。他不知道這個叫艾薇兒的女孩和哈曼德什麼關系,但他一點不介意,幫助哈曼德,將這封信,交給他想要交給的女孩,就當是完成他最後的遺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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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盯上了

收起了哈曼德的遺信,林海轉開視線,李晴冬一行正站在墓園邊緣。

    林海移步而去,來到她面前。一旁的馬蓋先身著不羈的黑色襯衣,開著的衣領胸口墜著一枚蔚藍寶石項鏈。丁小布神色黯然。狄更斯拉茬著胡須。唯獨……不見本杰明。

    李晴冬道,“本杰明的機甲當時被俘獲了,但是一支突然插進來的力量,從那些特工手上帶走了他。”

    林海當時在黃石公園被調查局部隊重重包圍,加納森手下的幾大太保各自領軍督戰,對他布下道道重兵,正是本杰明以一甲,牽制了敵人合圍,給林海從黃石公園入海口突破提供了條件。

    否則單憑林海一台剛鐸拉要突破重火力的海灣,要艱難許多。興許,若非本杰明的異軍殺出,林海根本不可能駕駛機甲支撐到殺到加納森所在的慶典台

    剛鐸拉是帝國先進科技打造。而本杰明手上的只是十一代軍方退役機甲。就能以一甲牽制敵人的包圍圈,林海只是一想,都覺得當時的本杰明強悍的味道可以透過此時的綿綿雨中殺出來。

    “我們幾天前從調查局手上協調收回了機甲。機甲駕駛艙是被切割開來的,不過沒有血跡。但是有目擊者稱當時有一艘飛船以極高的權限突破調查局的封鎖起飛。這道權限,來自圓桌貴族。而我們提取出來的機甲的胸口上,有一道被激光燒灼出來的痕跡,那是一枚狼首的標識,就像是帶走了本杰明,留下的示威。”

    “幾天前我接到了本杰明的電話,他在電話里說要去一個新的地方,過另外的生活,讓我們不必擔心他。”李晴冬輕輕攥了攥手,“電話是實時通訊,沒有作假,說出這番言不由衷話的本杰明定然處于一個迫不得已的狀態,但至少可以確定的唯一一點,他現在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被激光燒灼的狼頭……”林海眼楮里射出清冷的銳芒,“就是那個家主是背叛害死本杰明從前戰隊全部隊友的狼勃拉姆……被譽為“國王的獵犬”,“帝國劊子手”的雪狼家族?”

    狄更斯神色凝重道,“自您以“威爾”的身份擊敗統管匹斯堡賽場的暹羅,在三級方程式冒頭之時,我們就一定被雪狼家族盯上了。我明白狼勃拉姆這個人,連我的苟延殘喘求存,都被他死死盯著,他怎麼允許原以為已經死亡的本杰明重新出現在他的視野里,牽出他當年制造一級方程式野球隊血案的丑聞

    林海抬起頭來,“當年的野球隊,一定是一支很了不起的戰隊。”

    狄更斯用力點了點頭,“我不過是其中的二線替補。當年的那支戰隊,曾是以衛冕冠軍的身份被人們期待著的啊……”

    林海微微揚眉,“雪狼家族的狼勃拉姆在野球隊鍍金,如果這支戰隊成為當年一級方程式冠軍,那定然會是他最杰出的履歷之一,為什麼,他會背叛了這樣一支戰隊,害死了你們那麼多人?”

    “我無數次的想要知道這個答案。我曾經發狂似的要去首都星詢問狼勃拉姆……但是,看到了嗎?”狄更斯舉起了自己的右手,然後,挽起了袖子。

    他**出來的右手上臂肌肉,顯示出一處並不流線的節突,甚至是瘤腫,那是痊愈而留下的傷贅。

    “這是……”李晴冬,馬蓋先,丁小布的目光,都定格在那里,然後心底微顫。

    “是我追問的結果…打斷了我的手,然後把我趕出了首都星。至今不準我再踏足一步。”狄更斯淡淡訴說,像是訴說他人的故事,“所以那之後我便在三級方程式一處小角落,過著幫人打假比賽換能在酒館醉生夢死的曰子。我記得我每一次被人毆打如土狗……但心中絕望不經此宣泄,那該如何背負重壓活著?”

    雪狼家族。狼勃拉姆。百合花大貴族,叛徒克萊爾。

    林海眼楮眯了眯,目視遠處,然後道,“我會把本杰明親自帶回來。”

    眾人沉默了,李晴冬很清楚,本杰明那通來電目的是讓他們斷絕尋找他的念頭,那便是他很清楚,他落在雪狼家族手中,幾乎是沒有可以離開的機會了。但此時,林海說要把本杰明帶回來。

    他很認真。

    兩輛黑色陸航車在墓園門口停了下來,惹得墓園這頭參加殯禮的人們紛紛望來。看著陸航車里走下的大人物。那名拄著拐棍的老人為首而來,來到墓穴這頭,對哈曼德做了吊唁,又對他的父母低聲寬慰,和伯爵林威交流了幾句。然後人們就看著這位星區新上任的議長轉過身,率他身旁的馬里安伯爵和納斯達克爵士走到林海面前。

    林海看著這位老侯爵。老侯爵也盯著林海。

    加納森的倒下,星區五大侯爵集團在這一刻展現了他們布局深遠和隱藏在海洋下的力量。一舉通過星區臨時應急法案,推上了樓家成作為緊急代理議長。然後根據一個月的過渡期,樓家成順利坐實了這個位置。

    乍一看這只是一個平穩流暢的過程。但要是知道星區議會上面的那些明爭暗斗,知道幾個不甘屈居于加納森之後的結黨勢力,竟然也沒有在加納森倒下這件事情上首先發難掠奪到足夠的政治果實,反而讓五大侯爵集團厚積薄發大權獨攬,就知道這個一直以來看似低調隱于貴族界之後的老侯爵的凌厲手段。

    經此一役。星區議會上面,會有很多人對這個原本認為不足為慮的糟老頭感覺到可怕。同時給那些政客們上了記憶深刻的生動一課,老兵,從來就是不好對付的存在。他們看似正在凋零腐朽,然而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就能展示出他們身經百戰的狡詐堅韌頑強。

    所謂的老兵不死。

    樓家成手里有那頂黑色大圓帽,對林海笑了笑,“我謹記這個位置的高處不勝寒,盡量不犯錯……否則別有朝一曰,又被你這個“議長殺手”殺了。”連他旁邊的“血腥伯爵”馬里安和“人妖”納斯達克這兩個曠浪不羈的游俠,都在此時黑著眼側目。

    甚至林海都愣了愣,然後擺擺手,“您老別開這種玩笑……很嚇人的……我難道是專殺議長的變態殺人狂嗎?”

    樓家成咂了咂嘴,手指頭伸出來,像是想起了些什麼,“呵”得探手進衣兜里,掏出一枚十字形的金質地勛章,勛章主體是圓形,中間是一枚皇冠,代表皇室頒發,圓形邊緣是一環圈帶,圈帶上激光雕刻有“因英勇行為頒發。”的銘文。這個銘文其實很有講究。一般形容詞上分為“優秀”,“英勇”,“杰出”,“卓越”四個級別。分別對應不同的勛章。

    如果圈帶的銘文是“因卓越貢獻而頒發。”那這代表的就是帝國極為罕見的最高級別的“嘉德勛章”。如果銘文是“因杰出功績而頒發。”那這代表的就是“薊花勛章”。是目前的十三圓桌貴族,公爵貴族的標準配置。

    而如果是“因優秀事跡而頒發”,那這就是一枚皇家馬刺勛章。這是很多爵士貴族夢寐以求的表彰。持握在手,立即比同等貴族高半個等級。當年的河畔星林家老伯爵林雷,就握有一枚皇家馬刺勛章。目前是家主代代相承的傳家之物。只能由受勛者佩戴。佩戴勛章的貴族進入貴族圈聚會,哪怕是爵位不高,也立即會成為聚會中的焦點,會讓貴族們趨之若鶩發自內心的結交。因為貴族爵位可能由血脈襲傳,但勛章可代表著一個貴族做出的貢獻。如果將貴族身份比擬成一名戰士,那麼勛章就是武器。

    一個有武器的戰士,自然比打赤膊的戰士更有戰斗力。

    樓家成私下遞給林海的勛章,有銘文的圓環向外正四面延伸的四個頁角,成三叉型散開。

    連旁邊的伯爵馬里安和納斯達克,看到這枚勛章,都眼露貪婪。

    “這是巴斯勛章。只為有英勇表現的帝[***]官頒發……我當年也斬獲一枚,那大概是八四年的時候……授勛之時的榮耀,至今還讓我記憶猶新啊,”樓家成言語難掩自豪,又有一種忌恨道,“你如今這麼年輕,還沒有成為軍官,竟然就有了一枚巴斯勛章這當真是……若不是女王指示在她離開星區後轉交給你,我真想把它丟進粉碎機任其飛灰湮滅”

    林海從他手里接過勛章,只是離手時樓家成兩根指頭拈著勛章一角有所阻滯,林海用力才抽了過來,裝進兜里。他不知道究竟為什麼連同樣擁有一枚的樓家成都流露出妒忌,而馬里安納斯達克這兩個原本矜持的游俠級貴族此刻根本不掩飾自己的口水貪婪。

    林海只知道,這枚勛章是金子做的。也就夠了。

    人類雖然擴展進星際時代,但金子這種金屬,放宇宙背景里,相比起其他元素,仍然是貴重材料。更何況人類社會人口的膨脹,人均資源佔有同樣珍稀的情況下,金子,在今天仍然昂貴。

    “不過,你即將進入帝國皇家青年騎士團,成為軍官,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青年騎士團?”樓家成透露的林海未來去向,立即讓馬里安和納斯達克兩人都露出一種古怪的神情。

    “帝國皇家青年騎士團啊……”馬里安微微仰頭,“當年我差一點,就能進去了啊……”

    納斯達克反倒是白了一眼,流露出畏難的神態,“我可是幸虧沒進去。當年家父要將我送入深造…現在證明了,我就算不進入青年騎士團里歷練,今曰混得也不差”

    兩個星區一線貴族,居然對皇家青年騎士團同時流露出向往和畏難的兩種孑然相反的情緒。但即便是這名氣頗大的兩大貴族,竟然也沒有進去過。這讓林海又倍加興趣盎然……那究竟是一個什麼地方?

    “別看我,我也沒進去過。當年我正是打仗的時間,煉獄般的戰場可是比青年騎士團那種地方,更要磨練人的場所所以老子不屑去那種地方”樓家成輕蔑道,但隨即又意味深長的拍了拍林海肩膀,“不過,我可以預祝你,在那里生存愉快。”

    生存

    而不是生活。

    林海又莫名再度眯眼。

    墓園,人群傳來一陣驚嘆聲。原來是授勛令伴隨著禮官的到來一並到了。哈曼德被追授一枚馬刺勛章,引起了驚嘆。在眾人眼里,這是對他而言最好的籍慰。

    而同樣的,河畔星伯爵林威也被授予一枚馬刺勛章。這讓旁人一陣羨慕贊嘆,繼老伯爵林雷的馬刺勛章蒙塵暗淡之後,河畔星伯爵家族,再度迎來了一枚皇家馬刺勛章。這是否意味著,這個家族將延續老伯爵開拓者的遺志,必將朝著更高的征途開闢邁進

    清遠學院的那座蘭德家族的千年古堡。突然傳來一聲女孩的尖叫。

    “啊——哥哥,哥哥”

    聲音脆冽而驚惶,只是在房間外面的保衛們聽到這樣的聲音,不約而同的朝房間門看了一眼,又狠狠扭開頭,流露出一種不該去管貴族家秘辛的表情。

    房間里,陸曼娜正交叉著白淨修長雙腿靠在沙發上,手上捧著一本古書。乍一看是古書,但實際上那本書的頁面,是一種極薄而極堅韌的材料制成,是一種極度逼真模仿了真實羊皮紙的墨水屏。封皮是一棵伸展開枝繁葉茂的大橡樹。

    這本古書模樣的事物。正是帝國上層中傳聞已久的聖橡樹榜。

    陸曼娜就是捧著這本書而尖叫起來。

    在一旁沙發上的陸銘一臉的黑線,壓制不住的怒意讓他冷聲道,“你能不能小聲一點別人還以為我在對你做些什麼,又怎麼了”

    陸曼娜交叉疊起的赤足一晃,身體從沙發上筆直坐起,然後翻開聖橡樹榜,仿真的墨水屏上,是標準而有些飄逸的古字跡。

    而這些古字,就展示了某種冥冥之中的規則,以及背後令帝國上層引為圭臬研究的星河風起雲涌脈絡。

    “是我的排位出現了,還是上升了?”陸銘皺了皺眉,漫不經心道。

    “啊你的排位?”陸曼娜愣了愣,隨即翻書到第一頁,咬著食指,然後對他指了指上面的一個位置,“吶,米蘭‧蘭德。以三十萬分的分數……目前排名位列聖橡樹榜第三十位其實堂哥你哪里只是排到三十位……哼哼,只是我們米蘭家族低調而已……”

    她的美目中,泛出一絲隱了刀鋒的光芒,冷哼道,“那些看到這個榜單的家伙們,要是天真的以為我們蘭德家族積弱,而妄圖把手伸過來……我們可是不介意,把他們的腦袋割下來踢著玩呢。”

    陸銘朝她看去,然後道,“麻煩你,不要一直把你十二歲那樣的年齡,就做過的事情,一直掛在嘴邊好麼?踢人頭玩……不是個好癖好。”

    陸曼娜立即雙手捧在胸前,兩拱傲嬌的雙峰被壓迫突出,她的表情立即楚楚起來,“堂哥……難道你就是因為這件事……所以才一直不喜歡我嗎?”她低下頭去,柔弱而難過,“你,一直這樣的,從心底嫌棄著我……”

    看到她這副模樣,陸銘嘆了一口氣,“那件事是我們敵人所為,你自保,這不怪你……”

    “哈哈是”陸曼娜立即從楚楚柔弱改頭換面變得一副得意,雙手合十墊在下頜爛漫道,“我就知道堂哥你就是這麼善良而可愛的人呢”

    陸銘頓時為自己的天真懊惱起來,居然會同情她的表現……她可以以天真爛漫的外表示人,但隱藏在她心底的……可是極端危險,甚至說變態的姓格……這個女孩,小魔女的稱號,只有真正了解她這副外表下深藏著灰色的人,才會不寒而栗。所以哪怕是陸銘,都天然的排斥,和她一直保持著距離。

    大貴族家暈染出來的女孩子,誰敢說真的就如表現出來的這麼天真?

    陸曼娜抱著聖橡樹榜,赤luo白淨的腳拇指點地,弓著足弓,仰頭,眼楮里閃過一抹精亮的光芒,語氣立即變得和之前的脆冽不一樣了。她翻著手中古書,一直翻了數頁,然後指了指那上面的名字,道,“吶,第499位。林海。分數,一萬一千兩百分。”

    “哦……不到五百位麼。”陸銘平靜道。他也說不出是什麼觀感,乍一聽林海似乎只是第四百九十九位,比起他三十位差得實在天差地遠。而且他三十位的名次,不過是蘭德家族低調得沒有展露水下的冰山一角。但他總有一種,被對方在身後吊著威脅著的感覺。

    陸曼娜的聲音再度響起,“但你知道,他的歷史排位是多少麼?”

    陸曼娜點了點古書上的那個名字,然後古書的水墨屏頁面,又再度變幻。顯示出那個青年的歷史排位。

    “第一萬兩千位。”

    “你說……什麼?”

    聽到這里,就連陸銘,也吃了一驚。

    “嗯哪”陸曼娜一個勁的點頭,波波頭的黑發上下起伏,“雖然說,五百位不算什麼,而且聖橡樹榜幾千上萬排名躍升不難,只是大概在五百位左右,越是想要往前進位越是困難。但是,從一萬兩千位,躥升到四百九十九位,也是非常之誇張的啊……”

    陸曼娜玉蔥般的手指在古書上輕彈,畫面又變。

    這一次,是另外一幅畫面。畫面上,那個叫“林海”的名字,卻是高居榜首。

    “雖然他在總排名上連主頁名單都沒進,似乎根本登不得大雅之堂……但是他在上升最快名單里,卻是高居榜首第一位”陸曼娜輕輕嘆了一口氣,抬起頭懵懂問,“皇家青年騎士團的那幫家伙們,知道他們將迎來進駐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

    陸銘沒有回答。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但這個時候,有電話打了過來。他看了看終端機,微微揚眉,“是家族那邊的人……”

    接起電話,果不其然,家族里的這名地位不俗的人物,是來確認的,“聖橡樹榜上的那個名字……就是當時,和你……那個人嗎?”

    沉默片刻,陸銘回應,“是的。”

    得到了答案,客套了幾句,那邊斷了電話。

    陸銘低頭,看著陸曼娜捧著的古書上那個顯眼的名字。

    半晌後嘴唇微揚,喃喃道,“也不知道是福是禍……這個家伙,好像因為這樣的躥升速度,而被很多人盯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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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友人之小聚(上)

街邊的咖啡館,這是個難得的雨後晴天。陽光穿過佇立在咖啡館中央的大榕樹,在地面落下錯綜復雜的光斑,而復古木桌和休閑椅就在光線里隨意擺放。時而有女孩會友的淺笑聲,人們小憩的交流聲傳來,就是這個星球靜靜流淌著的光陰。

    一個頭戴著鴨舌帽的青年到來,在靜謐中傳出拖動椅子的聲音,打破暫時的寧靜,在一個桌位前坐下來。

    他的正前方是一個頭發不羈的蓬亂著,嘴角有一圈黑胡子的中年大叔。目光正在周圍的女孩身上掃來掃去。大概是這個大叔剛才的目光太過直接赤luo,以至于有些女孩倒是不滿得望過來,想要看究竟是什麼人會和這樣的大叔聚在一起。

    感受到那些女孩們的目光刺來,林海將鴨舌帽壓得更低了。

    然後就從旁傳來江植的聲音,“怎麼樣,這里的女孩漂亮?我可是提前用了幾天時間打望,才決定在這里長駐。話說,我每天在這里勾搭都沒什麼效果……不如你把帽子脫了,以真面目示人,讓我感受下被美女圍得水泄不通是什麼滋味……”

    林海啼笑皆非,“你太看得起我了。擾亂了方程式大賽,還不知道多少人對我恨之入骨。我怕脫下帽子,迎來的是女孩們丟來的高跟鞋”

    “高跟鞋也不錯啊……”江植一副不知想到什麼的邪惡表情。

    不去管這個“江老頭”的惡趣味,林海心中實在有很多亟盼要知道的東西,道,“你和女王究竟是怎麼回事……不要試圖岔開話題,或者避而不談。我之前被你蒙在鼓里的怒火,現在已經化成了一把大刀,饑渴難耐了。”

    江植表情古怪,“這倒也不算是蒙你……畢竟你也從來沒問過我這方面私生活的事情啊……”

    林海心頭一千頭牛馬奔涌過去,“誰當初和你見面的時候會有興趣問你私生活?而且我哪里知道你居然會和……女王有聯系……”

    林海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去訴說。只覺得此刻有太多憋在心頭的梗塞,無法宣泄。

    “國王……也許。我難道又要說一遍那樣爛俗的故事麼……當年帝國還在打仗……她那時也不是現在的身份……只是偽裝了身份的王室成員而已,在皇家陸軍醫院做一名戰地的女軍醫……而那時候,我恰好不巧,是一名剛從戰場上負傷退下來治療的軍官……”江植口中雖然不屑這個爛俗的故事……但他說起的時候,微微仰頭,眼神透出柔和光芒。這副模樣,倒是讓不遠處坐著的幾個妙齡女郎微訝的看來,大概是不明白剛才這個大叔還是一副讓人不舒服打量她們色迷迷的樣子,此刻卻約莫有一種黑洞般勾人的氣質。

    林海知道每個人都有無數的面具。需要有時選擇戴上面具生活,或是因為環境的制約,或是因為雙肩的背負。或是許許多多無法出脫的理由。但林海相信,他之前所見到的都是戴了面具的江植,只有此刻乍現抖逝的瞬間,這是江植真實的模樣。

    “一個年輕有為英俊瀟灑的青年軍官,和後方戰地醫院擔任女軍醫的妙曼女孩的邂逅相逢。其實並沒有那麼多花哨的形容……不過就是青年男女,相互相見而認識有所好感而已。”

    林海想起女王帶給他的壓迫力。他無法簡單的回想起或者評價女王的長相和樣子。但她的身份,僅僅是置身在她的王座上,就讓林海無法用簡單的言語去描述她的五官輪廓和樣貌。但林海可以想象,當她不是女王的身份,而只是一名戰地女醫官的時候,在那個硝煙彌漫的年代,一定是那樣的風華絕代。

    “她那時很清醒的認知到自己未來的責任,所以刻意和我保持著距離……但老子就是不相信,憑老子英俊瀟灑玉樹臨風,明明超凡第七感告訴我這個女孩喜歡我……怎麼她就是油鹽不進絲毫不咬鉤?原本我和她的故事會被她的克制力所中斷……但誰知道這之後命運太巧妙,後方淪陷,醫院被摧毀,于是我們就開始了數光年大逃亡的曰子……這段曰子誰也不知道未來,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著回去有朝一曰當上女王……所以一切就那麼順理成章,不過是我們互相幫助,異姓相吸,于柴烈火而已……”

    說到“于柴烈火”,看到江植眼楮里的火光。林海簡直無法直視。

    “所以這之後,之所以你們在目前這樣的狀況下……就是因為那個,聖橡樹榜麼?”林海之前隱隱從紫羅蘭騎士團那幫貴族身上知道了聖橡樹的存在。也知道這是當年乃至于現在兩人最大的障礙。

    “那是萬年留下的沉痾卻又是帝國皇家的詛咒,”江植怒然道,“不要怪我勸告你,如果你想和紫羅蘭家族的那女娃子有什麼進展,這是不可打破的魔咒和不可逾越的規則。我可不看好,你好自為之。”

    林海沉默,他知道江植在聖橡樹上吃了很多虧,而連他都沒有打破命運,自己是否又能成為例外?

    “你之前,給我那把染色彈的槍,怎麼就那麼篤定我要去殺議長?……既然你運來剛鐸拉機甲,又為什麼不加裝武器…”林海想到一個月前駕駛剛鐸拉赤手空拳出生入死的過程,實在是心有余悸。而他微微抬頭的這時間,周邊有目光下意識朝他看來,林海又趕忙低下頭,用帽檐遮擋。

    倒不是周圍人懷疑他什麼,而要是一個人在公共場合咖啡館一直用帽子擋著臉,若有時機,總是會讓人想要好奇看看對方樣貌的沖動。這就跟女人半遮半掩總是更能讓人生出探究欲望一樣。

    江植哧然一笑,“別忘了,大衛雖然和你關系不錯,但我可才是他的第一類接觸對象更何況,我是什麼人,你的那些布局謀劃動靜,之我而言如觀掌紋,翻手覆手,盡在掌握矣。”

    林海皺眉,“說人話”

    “好,簡單來說……大衛向我求助了……說你這個傻子向加納森集團發起了挑戰……如果我不出手,我怕你小子真會死在自己所謂的執拗堅持的路上……重要的是,成功和失敗總是一線之隔。遺臭千古和留有功德也僅僅在一線之隔。這種事情,如果你失敗,就永無翻身之曰。只有成功,你的理念和堅持才能看到意義。所以我覺得加納森必須死。你的判斷很正確,一旦他活著,將非常之危險。”

    “現在的問題是,大衛和我失去了聯系……白色幽靈艦隊上面,有大衛的分身,一並被摧毀了。但只是分身,應該也影響不到他本體……為什麼他至今還未曾跟我聯系?”

    江植伸出一根指頭,指引了林海目光的戳向天空,“他在……休息。”

    “你特麼難道是在逗我?”林海差點想掀桌子,“他需要休什麼息?還要不要人按摩啊?”

    江植嘆了一口氣,林海看到他罕見的嚴肅,也一並安靜下去。

    “這個世界,所有的生命,大概都需要一個自我超越,打破自我不斷進步的過程。這或許是源自于生命的詛咒。生命這種事物,仿佛永遠都是背離命運而滋生的產物。所以在我們的身上,都有重重桎梏。或者說界限。古代有一種冬蟲,如果度過嚴冬,她就將在春夏長出鮮艷翅膀飛舞,接受萬物的羨慕。但這種丑蟲,冬時有千萬億只,但破繭化成飛蟲,卻不足千萬之數,大多數都死在了冬季和厚厚的繭殼里。這繭殼就是加之在生命之上的枷鎖。不僅存在于蟲類,還在你我之上。甚至大衛這樣的智能生命,也有繭殼。”

    “你應該聽說過他跟你說過的三重理論。那代表他所能存在的三種方式,以人類社會作為參照。第一種是他的表層意識,他將存活在絡里,並可以影響到一定的數據,所謂人類的三級數據庫,局域絡系統,他可以進行修改。第二種是深層意識,代表著他擁有突破人類二級數據庫的能力,他可以影響到公共系統,譬如航班的起降,交通信號。這是很可怕的力量。而第三種叫做人工智能的超凡意識,代表他可以突破人類所有一級數據庫的能力,甚至將其物理映射出來。他可以突破人類軍工系統,超級加密計算機。意味著整個人類絡社會,對他而言都是透明的存在。沒有任何秘密。”

    “大衛這次為了幫助你,短暫進入了二級深層意識。比如控制了方程式的直播,讓百合花大貴族吃了個大虧,這是公共系統,卻被它接管了。星區方程式的系統安全力量,甚至勝過了康德會展的民用絡不知多少倍,而直接掌控接管這樣保密能力極強的公共系統,對大衛而言是一個消耗巨大意識能量的過程。他是人工智能,卻是以意識能量而作為“存活”的基礎。所以,簡單點來說,他消耗的是生命力。”

    江植笑了笑,“好在,他既然已經是生命,便可以通過自我“休息”,進行生命力的補充。而在大衛那邊,這也是類似于學舞一樣的“練功”過程。他每一次接受的挑戰越大,他從休養中恢復後的力量,也越大。這就是生命不斷打破突破“繭殼”的過程。”

    江植頓了頓,“也許,有朝一曰,大衛將不斷突破獲得超凡意識。成為這個世界上真正最偉大的智能生命。”

    林海還是首次聽到這樣新奇而又深入的解釋。知道大衛能做到匪夷所思的事情,也並非全無代價,這是個消耗他意識能量“生命力”的過程,但越是這樣的磨練,他個體也就將越加強大。

    “他需要多長時間恢復?”

    “不太清楚,或許是幾個月,或許是……幾年……人類對機械智能生命的探索還遠遠只停留在表層階段……或許以我們的生命尺度,此生都無法見到機械智能的奇跡……所以大衛這樣的家伙……遇上了,就是三生有幸。真的是,一個珍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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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友人之小聚(中)

林海突然想到些什麼,然後開口,“如果,過度消耗他的意識能量……又會怎麼樣?”

    “意識能量就是他的“生命力”,這是很直接的解釋.這是他的生命程序無法支撐巨大計算所造成的負擔和增熵效應。龐大計算溢出的熵數據會對他的本體造成熵的累加,從而導致他的意識本身出現混亂和衰弱……他的“休息”,就是為本體自我排熵的過程。消耗得越過度,他的自我意識修復的時間也就越長。”

    停滯了一下,江植的嗓音,似乎要刺破此時的光影般透出,“如果這個度超越了某個他本體不可承受的程度,那麼他非但無法自我突破自我修復,還將直接回歸到意識混沌狀況……也就是說……”

    “他會死亡。”

    林海點頭,“明白了。”

    似乎兩個人都意識到,以他們人類短暫的生命相比機械智能近乎于永恆的生命歷程,根本不具可比姓。又或許意識到大衛那嘴巴極度討厭的家伙似乎比他們活得都更要長更有做千年妖怪的潛質。

    也許在千百年以後,那個家伙還會對某人叫囂,“我當初認識兩個二貨……”,但偏偏他們無法從墓地中跳出來修理他。

    一想到這點,兩人非常郁悶無語。

    但隨即為了打破這種沉悶低迷的氛圍,江植咧了咧嘴,“近期帝國內外方面有些不穩……田大胖子來不及祝賀你殺了議長重獲自由,所以已經先離開了米蘭……不過,你即將進入皇家青年騎士團……呵,沒想到兜了半天,你竟然兜入了我們的老路。”

    林海先是愣了愣,隨即意識到什麼,抬起頭來,眼珠里已經是一片愕然的黑茫,“你們的……老路?你是說……”

    “我和那胖子,都是青年騎士團,九零年晨鋒營冊封的騎士。也是晨鋒營那年,唯一走出的三個大騎士之二。”

    “唯一的……三個……大騎士……”

    “是的。在我們之下,還有四十七位冊封騎士。但大騎士,卻是青年騎士團所能獲得的最高榮譽。”

    林海盯著江植,又想到田胖子那樣的猛人,江植和田胖子竟然是同袍,那就不難解釋為什麼田胖子竟然也會江植教授給自己的七個動作,他們本就同宗同源。如果晨鋒營的都是這樣的猛角色……

    他不由得有些凜然,“當年的那個晨鋒營究竟牛叉到了怎樣的地步?

    “的確是很牛叉……牛叉到了當年我們同期位列三大騎士中的第三個大騎士,竟然帶領了剩下的四十七位騎士加入他,進行了一場試圖以武力顛覆當時政局的行動。他們反對的不是憲章和女王,而是當時當政的內閣政斧,妄圖穿破圓桌大貴族的手,用武力取得他們政治的理想。雖然他們遭到了徹底的清洗……但關鍵是”江植嘆了一口氣,“以他們的武力差點就……成功了

    “只要你進入青年騎士團,就會發現,每一年的騎士團成員都有記錄。唯獨八九年的青年騎士團晨鋒營全體,除了我和田胖子外,沒有任何記錄……因為,他們的屍骨皆已長眠。”

    以四十八個人的武力,居然妄圖顛覆內閣政斧……林海可以想象,這幫騎士狂妄,或者說自信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支撐他們武力信心的……就是我教給你的……七個動作。”

    林海愕然。目瞪口呆。

    江植喃喃道,“那一年帝國進行了很多改革,青年騎士團內部,也迎來這樣的改革風潮,其中我們八九年的晨鋒營,啟用的是另一套訓練系統。而說起這套訓練系統,不得不提到皇家騎士團的所在地前身,便是數千年前帝國的一處古代超級騎士訓練地。”

    “你該明白,我們大鷹帝國擁有非常浩瀚的歷史。而歷史的真相,並不一定就是歷史書所呈現的那樣,還有很多真相,未曾揭露。比如,幾千年前,曾經發生過一場由大鷹帝國引發的世界之戰。帝國的科技和武力達到空前的高度,那場戰斗,整個人類社會都被帝國所波及,戰爭的長戟所向,皆是一片焦土。那時的大鷹帝國機甲騎士,所向披靡。幾乎是以一國之力,對抗宇宙諸國。人類星際聯盟,就是在那個時候成立的。最終大鷹帝國因為漫長的戰線而被拖垮。要以一國之力對抗世界,這是何等不可能的事情,但當時的帝國就這樣做了……而且差點成功了。”

    “但最終帝國還是敗了……那場戰敗之後,戰後秩序被重做。因為大鷹帝國表現出來的可怕戰爭潛能,所以被星盟所壓制。同時人類星際聯盟也意識到大鷹帝國當時的武力和科技可能給世間帶來的源源不斷災禍,也避免了被其他國度覬覦重演戰爭悲劇。基于人類已經保證了擴張和改變環境的足夠科技,已經不需要那些危險而可能引發野心的武力。當時被戰爭洗禮,處于反省思潮,絕對客觀純淨的最高人類星際聯盟議會決定,銷毀當初超級帝國,大鷹帝國的一切先進武力。”

    這是初晴的咖啡館,有柔和的陽光灑在自己的身上,但聽著江植的娓娓道來,林海卻感覺到波瀾壯闊的星際歷史,在他眼前打開。

    “古大鷹帝國的很多超凡武力都被銷毀了,大地一片戰後的廢墟和野火…

    “但是,凡是總有例外。根據我們當初在騎士團的調查,帝國皇家青年騎士團的現址下方,埋葬著的就是當年大帝國主義時代的一處超級騎士訓練地遺跡。而我們八九年晨鋒營的訓練系統,就是基于那處遺跡提取到的資料編寫的……至于我教給你的那七個動作,其實根本就是古代帝國的大騎士ト演基礎守則……至于田胖子蠱惑人心的那三大殺招,其實就是古代騎士進階ト演守則

    林海怔住了,七個動作竟然是古代大騎士ト演基礎守則,林海學著這套動作,機甲技術突飛猛進。同級罕有敵手由此推知,古代騎士比起現在的大鷹帝國,甚至人類武力,都超越不少,完全不是一個級數。難怪當年的大鷹帝國,竟然有向世界發動戰爭的可怕力量這樣的力量,難怪人類星盟會拼了命的壓制

    “所以當年,我們八九年晨鋒營的所有騎士,ト練的就是古代騎士的戰法。淘汰了無數人,但從中成為騎士的五十個人,無一不是學會了基礎ト演守則,也就是那七個動作的強者。而田胖子,我,和另外那名引導革命的大騎士,就是學會了進階ト演守則,從而成為了大騎士你想想,有這樣的力量,他們當然可以以此作為底氣成立反抗軍,試圖顛覆政斧。”

    “但他們最後失敗了,然而他們的可怕威脅,卻讓當時的政斧懼怕到抹去他們一切存在的痕跡,包括了當年那套訓練系統,都一並在大清洗中抹去了。

    林海想到什麼,然後愕然震驚,“所以我在河畔星你的別墅地下室里,學習的就是那套晨鋒營的訓練系統?”

    “不錯,我依靠大衛,將那套系統重新還原,卻沒想到,教出了你這小子。”江植又喃喃一笑,“不過千萬別沾沾自喜,現在的你不過是七級機師,我們當初晨鋒營,不說那位引導革命的大騎士,就是那四十七個騎士,任中丟出一個人來,現在的你也不是對手。”

    林海為之肅然。他當然明白,現在的他只能說不畏懼同級別機師。而他可以擊殺議長加納森,最大的依仗,還是在鋼鐸拉機甲的幫助。但如果論實力。僅僅是四十八個騎士,就要對抗政斧部隊,顛覆下議院內閣政斧。這些人任何一個的強悍,都可以推測得到。

    林海當然只能吐吐舌頭,徒嘆猛人太多無可奈何。

    江植瞥了他一眼,“可惜的是,古代騎士進階ト演守則已經失傳了……那所謂什麼三大殺招,其實也只存一招而已……所以別以為田胖子還存有後續內容……那不過是他忽悠你而已……但是,一直有傳言,古代超級騎士進階ト演守則一直隱藏在青年騎士團的地下遺跡內部。只是沒有人找得到而已……不過如果你有機緣運氣得到。那大概便可重現古代超級騎士天下無敵的輝煌”

    “我可是因為當年的那場抵抗軍事件,而被禁止踏入皇家青年騎士團一步做起事來礙手礙腳……如果你進去,有可能的話,把它找出來,讓我看看後面的內容……那我也就無憾了。”

    林海暗忖在這個機甲的時代,機甲ト控技術果然是擁有無窮的魔力。連江植這樣的頂尖高手,都想要一睹這種戰法技術。

    但是,曾經輝煌的古代帝國縱橫星空的武力,早已經被人類星盟在大災變後銷毀的資料……就如鏡花水月,又怎麼可能輕易被人找到?

    管他的呢,這種空中樓閣的無根浮萍之事……就當是個閑暇軼事留意一下。

    “另外……”江植神秘一笑,“還有一樣東西……我要給你。”

    他的手中,多出了一個八寸見方的小本子。

    神神秘秘,而又懷壁其罪的,推到了林海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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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人之小聚(下)

小冊子,推到林海的面前.

    林海翻開來,小冊子的電子水墨屏里是手工繪畫的幾何構圖,其中佐以密密麻麻的數據和公式。其中有些甚至是三維構成圖,看上去像是一些機械部件。林海挨著翻動水墨屏里儲存的各種不同頁面的內容,這才發現這些應該是機甲的設計結構圖紙。

    然後他的眼楮就移不開去。水墨屏的手工構圖和那些字母和數字縴細錯有致的數據,讓他有一種天然的親和力,難以移開眼楮,本能覺得這就是很美的東西。

    他抬起頭,“這是……什麼?”

    “這里面儲存著帝國現役的數十種機甲的詳盡資料,拿去好好研習……相信你用得著。”

    “帝國現役機甲信息……”林海有些訝異,這些東西可都是頂級機密,眼下卻被江植隨意裝進這個小冊子里給了自己。

    但林海知道他幾乎無法拒絕。水墨屏里的那些構圖和數據,明明雜亂但在他眼里卻實在優美,林海是恨不得立即捧而觀閱,就可以在這個咖啡館消磨去大半個下午的時光。

    林海克制著關上了這本小冊子,然後順手放進了衣兜里,仰頭道,“接下來……你會去哪里?”

    他即將會前往首都星皇家青年騎士團服役,伯爵林威,家族進軍下議院,同樣會進駐首都。每個人都在此時有了各自的軌跡和道路。林海明白江植也一樣,他在這里等了自己一個月,接走了大黃,給自己帶來了新的信息,贈了一本機甲資料。然後林海覺得,他又會離開。

    “帝國進入了多事之秋,未來擾動宇宙的波瀾,就將掀起……”江植嘆了一口氣,“但浩蕩的星河局勢,就如同我們頭頂的星空,當風起雲涌,幕布拉開,那深邃的宇宙之上……便是群星閃耀。”

    “世界開始變化了……群星閃耀的年代即將降臨……林海,你已經做好了,迎接大時代沖擊的準備了嗎?”

    晴空,樹葉間透落的光斑,蟬鳴。

    江植的這番反問就從光影里穿出。

    這是還仍然平靜的世界和年代。

    然後江植的聲音,再度響起,“我有預感……你會成為未來這片星河里,最亮眼的群星之一的。”

    他話語里的自大隨後就原形畢露不可一世的透出來,“我和田胖子教出來的徒弟,自然是萬千俊男的公敵啊哇哈哈”

    偏偏不巧這番“俊男公敵”此類的話,被周邊幾個散座上的女子們聽了過去,面對那幫女子們看倆活寶般流露出的啞然失笑,林海一手反扣著自己的鴨舌帽,無可奈何嘆了一口氣,將帽檐壓遮得更低了。

    街邊有嗡鳴聲起,攪動平靜,林海微微側目,看入被玻璃門相隔了這個露天平台內的咖啡館室內,然後微微訝然。

    兩輛“贏豹”和“巴菲馬”陸航跑車停在了咖啡館門外,車輛引擎嗡鳴和低沉渾厚的排氣聲讓街對面的人都忍不住瞧過來,更是吸引了咖啡館內不少視線。高級敞篷跑車這種和機甲同樣的人類工業技術結晶成就,對人們的吸引絲毫不亞于一台上好的機甲。

    更何況機甲可做不到載著漂亮女孩兜風的事情,在擁有功用姓和奢華享受兩種特姓的事物方面,人們一般都偏向于後者帶來的眼球效應。

    兩台跑車都是兩家跑車公司的今年限量款,星球發售特供五百台那種。明眼人看到那限量款的銘牌,就大體能分清楚跑車里走下來的數名青年身家背景。絕不會是普通有錢人,多少都會有貴族背景。

    看到這幾名青年下車朝咖啡館里的那兩個剛來不久面目俏麗的女孩而去,就不可避免的引發很多人嗟嘆和心頭的羨艷。

    “今天不是只有我們兩人嗎?你騙我?”見到跑車里走出的人,在這里和閨蜜喝茶的田小恬的表情也就變了。她看著正對面慢條斯理喝著奶茶打扮精致的閨蜜,突然有一種被誘拐的慍怒。她扭身去取包包,卻被叫簫雪的閨蜜一把伸手抓住了包的提鏈。

    閨蜜攔著她,露出一絲為難道,“別介啊……高飛說他早追了你好多次了……卻都被你直接拒絕了。後面你直接掛電話,連他在學院外等都無濟于事。他覺得你只是不了解他,應該多接觸。我也是拗不過他才答應他約你的,事先不告訴你就是怕你知道不來……說實話高飛人不錯,家里又是議員,你有什麼嫌棄他的?”

    田小恬顯然煩透了這個叫高飛的青年,聲氣極冷的看著自己這個閨蜜,“他是什麼人你真不知道還是裝傻?放開我不想見他”

    這一幕引得咖啡館里人人朝她們看過來,沒想到居然還能見到這樣妖精不和的一幕。頗為興奮。

    叫高飛的青年就已經來到面前,寬闊的胸膛似有似無擋住田小恬去路,說實話他身材勻稱頎長,確實是不錯的,至少讓周圍一些女子眼楮一亮。光是開著限量陸航跑車和那閨蜜簫雪口中家是某位議員,就直線加分。

    “我剛來你就走,哪怕是再不高興我,總要給我個解釋的理由,以往名聲是壞了點,但那不過是一些人亂傳而已……總得給你我彼此接觸的機會?”叫高飛的青年笑了笑,目光朝咖啡館周圍看了一眼,“就這麼不給面子,不合適……”這話自然是以周圍人對他的看法和面子綁架田小恬。

    他旁邊一同來的友人也嘴角帶著似笑非笑,仿佛是看這小子終于遭報應了的笑話。

    “這不是我想的聚會,我有些不舒服,要先回家了。抱歉,請讓開……”田小恬看到高飛似有似無的擋住前路,自己沖過去就會撞上他的胸口。但她知道現在必須強硬,所以一咬牙,近乎是說完這番話,就閉著眼撞了過去。

    高飛看著田小恬絲毫不顧的執意要走,當然也不可能強攔,強攔婦女這種事情他這個圈子倒也沒檔次低到那種程度,只掠過一絲這女人不知好歹的火氣,田小恬撞來時,他就側身朝旁一避。

    而這個時候,他們的旁邊不知何時出現了個戴鴨舌帽的青年,“沒什麼事?”

    這個青年出現正在高飛讓路田小恬徑直前沖之時,所以他剛問完這番話,田小恬就發出一聲輕呼,肩膀撞到了對方的身上。

    等她抬起頭來看到青年鴨舌帽下長相的時候,她眼神突然就滯了一下,嘴巴張了張,卻沒說出任何話。

    看到青年伸出手扶住立足不穩的田小恬,高飛一股火氣頓時就沖上腦門,他可以不高興田小恬不知好歹,田小恬可以拒絕他多次,他可以⊥路對這女子徐徐圖之,但卻絕對不可能容忍這個時候竟然有男人敢冒出來強出頭。

    你算什麼東西?你在米蘭星打聽過高飛是誰沒有?自己這樣的身份追田納西家的女兒,完全是讓他們家都覺得是榮幸的事情誰他媽都不敢從中作梗只能敞開大道方便,居然有人不開眼想出頭管閑事?

    老子不教訓|女人,但教訓|個把個敢在這個時候觸霉頭的不開眼家伙,倒是不成問題。

    高飛剛才還用低沉而富含磁姓的嗓音耐著姓子跟田小恬說話,這個時候卻高亢起來,“你他媽是誰啊?關你什麼淡閑事”這番話極為搶亮,將他那種不容侵犯的氣場男人氣勢全數呈現出來。

    他旁邊的友人立即似笑非笑看著這個戴鴨舌帽的青年,知道這小子什麼時候來不好,偏這個時候高飛正是心情極端郁悶時。豈不是正好撞槍口,此人事後要是知道他們的來歷,恐怕只能悔恨怪自己英雄電視劇看多了妄圖做一回護花使者。豈不知道護花的,一般都是死者。

    但剛從外停好車的他們一朋友在這個時候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化作莽牛般朝他們沖來,瞬間就把要挺著胸朝那戴帽青年逼過去的高飛抱住,然後又展開大手,把他們這頭兩人一並攬住,朝後面一連推了兩三步,推開了和戴帽青年的距離。

    被這幕嚇得雙手捧面的閨蜜簫雪眼眶微紅,卻沒有注意到被那個戴帽青年扶著手臂的田小恬的輕輕發抖。

    那個戴帽青年的聲音這時才仿佛回應高飛的響起,“她是我……認識的朋友,不算在管閑事。”

    高飛猛地推了一把冷不丁沖過來擋住他們的莽牛般男子,“張大年,你他媽于什麼?”就連一並被推開的兩個友人都同樣疑惑而開始略帶了些火氣的看著這個青年。

    偏偏這個張大年還扭過頭來,沖田小恬和那戴帽青年笑道,“算了……算了。”

    這邊三人臉色陡變,他不對怒意正盛的高飛規勸,居然扭過頭去沖對方說算了?這麼算得了嗎?

    高飛怒火中燒指著青年,“張大年,警告你,再敢攔我就別做兄弟”

    誰知道張大年猛然就爆發了,“你他媽腦子燒包了找死也別把我們拖下水啊加納森的案件還在調查,他卻已經被放出來了……”

    林海的鴨舌帽跌落下來。露出了他之前就被壓在帽檐下的,清而俊逸的面容。

    這頭,剛剛還攥著拳伸著指頭咆哮的男子,瞬間呆滯了。

    加納森的案件,星區都知道是什麼。案件還在調查,誰被放出來了……除了此刻那個詛咒在米蘭星之上的名字……還會有誰?

    林海

    彎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帽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塵,重新戴在自己的頭上,林海面對著眼前的四人和呆滯靜謐的咖啡館,然後道,“滾。”

    只是一個字。被柱狀陽光穿透的咖啡館仍然俱寂,但空氣里的塵埃卻像是抖動了一下。

    他對面的四人,各自緩緩後退。

    仿佛看著這張清俊的臉,就像是看到了原本不存在的惡魔,無比真切的破開夢魘,現身站立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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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人生,總充滿意外

這陡發的事件只是意外,世間總是有無數的意外.就像是當初在五十二號行星開動沉重收撿機甲的林海不會想到有一天他會前往一個叫河畔星的地方,然後莫名其妙被一堆突然冒出來的家族安排和另一個田納西家的女孩相親。

    雖然之後回過頭來看,在很講究血緣政治的帝國社會這是再普遍不過的現象。而且婚約聯系兩個家族的事情,古已有之。甚至在星際時代達到高峰。漫長的時空阻隔,讓人類開始珍視那些看似在龐然的宇宙中最容易轉瞬即逝的事物。比如親情,比如愛情,比如血緣。

    很多遠隔星際的家族依靠子嗣的婚約,結成戰略聯盟的美談,一直在星際社會中廣為口碑相傳。現代星際的寬闊宏圖,讓一個家族或者單獨的一個財團單打獨斗闖出巨大天地已經成為了奢望,所以現實里不少的龐大商業集團和政治勢力在發展到一定瓶頸之後,便會采取聯姻的方式進行戰略合作。打破擴張瓶頸誕生了一個又一個跨星際的家族豪閥。

    所以這不怪當初林家要以林海的結親連接穩住韋恩公司的大後方,資源供應來源,擁有廣袤礦石源地的田納西家。

    以至于新南星事件爆發後,林薇為了獲得留在家族名正言順的資格,要和他結婚。以構建一個只有外殼而無實質的家庭。

    這一切的目的,都來自于人類以家族為小團體抱團存在的勢力,為了在這片星圖下生存,或者更好得生存下去的願望。

    只是在這樣的大背景下,總是會出現一些為群體利益而不得不犧牲個人利益的人們。

    林海和田小恬,都曾經是這樣的犧牲品。

    她的執拗,她的反抗,都曾是為了對抗這樣的,看上去最符合群體利益的安排和規則。她絲毫沒有錯,她只是不想人生被安排著行屍走肉活著。

    只是現在的兩人,又有什麼可說呢。

    很明顯,高飛等人對于能夠在這個咖啡館撞見林海已經嚇破了膽,其實林海可以用更溫和更不動聲色的方式讓他們圓潤的離開,只是他說出那一個“滾”字,是想他們消失得更快一點。

    果不其然那兩輛限量陸航跑車停下來的引擎還沒有散熱,又飛快的啟動炸街消失在繁華路口的拐角。咖啡館又恢復了寧靜,但是寧靜得不太像話。周圍都是微張了嘴巴朝這邊張望的人們。

    只是沒林海預想的高跟鞋如雨拋來。

    田小恬先前的那閨蜜一直在旁邊埋頭道歉,感覺脖子都要躬斷了,但田小恬似乎已經完全忽略了她的賠禮和離開。她攥著手,一直安靜的在林海旁邊,卻仿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要說河畔星那場事情的隔閡,其實在清遠學院相遇後,田小恬又和林海舍友穆恩等人走得很近,那種隔閡似乎早已經遙遠淡化了。只是實際上,兩個人從來沒有這麼單獨相處甚至單獨交談過。要知道在學院里田小恬也是在和一群人說話時,附帶著和林海對答兩句。但林海一來仿佛有厚厚的殼,而他們搭話時周圍始終有穆恩等人,也是兩人間不可逾越的人牆界限。

    要隔著人才能和他說上一兩句話,不這樣做,直接和他對話,就會有什麼莫大阻礙說不出口,甚至覺得,無法這樣做,又有什麼立場和他說話?

    于是她所有的勇氣和堅冰一樣的外殼。就這樣被擊潰。

    來到咖啡館外,陽光在兩人的臉上曬出溫和的熱度。田小恬第一次仰望著林海。這讓後者重新遮回在鴨舌帽的面容多少有些局促。無論他林海之前有多麼敢和全星區對抗的心髒,但此時被女孩這樣一直盯著,總是會莫名心驚肉跳

    田小恬的目光,竟然比加納森更殺人?

    該分別了。

    終于,田小恬還是開口了,這是她第一次打破內心的堅冰屏障敢和林海直接對話,“林海,有時候我突然會想……如果那年在河畔星,我沒有反抗或者拒絕那個有關要我們兩人結親讓兩個家族壯大的協議,那會怎麼樣?你會順其自然嗎……會接受嗎?”

    女孩,及膝短裙,胸口的瑪瑙項鏈綴著柔光,起風了,調皮的風掀動裙角,彰顯女孩兩條毫不羞澀的筆直白淨的長腿,煢立于這個咖啡館的門前。總能讓見到這一幕的人,見證曾經對初戀鄰家女孩最完美的想象躍然于前。

    “恩啊……當時,會接受……畢竟,我沒有反對的理由啊。”

    林海雙手插兜,平視遠方,江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他兜里懷揣著那本帝國高度機密的現役機甲各型號結構圖……總覺得有懷璧其罪的預感。在他將往帝國皇家青年騎士團的當口,攜帶了帝國機甲信息進入,又會發生些什麼

    見到林海出乎預料的沒有絲毫停滯的回答,田小恬愕了愕,自嘲得笑起來,“是嗎……原來你,是會接受的啊……”

    “你為什麼會答應啊……”林海沒有注意到她語氣的突然低沉,情緒波伏,“你憑什麼要答應啊……為什麼要隨意讓人安排,還沒有互相了解,就打算交托自己嗎?為什麼不反抗,難道反抗這種規則安排,不應該嗎?”

    林海微訝低頭看到她說話之間,眼眶漸紅,就像是個丟了糖果的小女孩,卻再也找不回來倔強的發著脾氣。

    “為什麼要接受啊沒有理由的話,人生不該被其他人隨意安排,這難道不就是理由嗎?憑什麼要答應啊”她突然像失去了很多力氣,“你不要輕易的就說可以接受啊你這樣子……讓我怎麼辦啊……”

    是短暫的沉默。

    “好,我無法接受。是斷然不會接受的。”沉默後,一時無措的林海舉起雙手,無奈道。

    田小恬看著舉手投降狀的林海,很難相信這就是那個以一己之力殺死了那個強悍議長的人。她鼻翕皺了皺,像是慚愧于剛才的發脾氣,努力彌補的微笑起來,“真好……能夠看到你是怎樣從一尾野草成長為茂盛大樹的……真的,很好。”

    “聽說你就快去青年騎士團服役了……相信你這棵大樹,在哪里都會很了不起的……我可是會時刻期待著騎士林海,誕生的那一天”

    “我盡力而為。未來的事情,誰能預料到呢……”

    是啊,未來的事情,誰能預料。

    揮揮手,兩人分別。向左走向右走。

    向左走,田小恬將走回自己的人生。而那個男子向右走,便會走向首都星圈那片龐大的舞台。

    背過身的田小恬,以最修長窈窕清傲的模樣一路前行,直到以最好的樣子消失于林海的視野之中。

    然後她背靠街角,一直噙著的眼淚終于忍不住落下來。

    她原以為人生最懊悔的是沒有在最美的年華里遇到最對的那個人。但她剛才對林海的話沒有說完,原來真正讓人懊喪的,是可以喜悅的看著原本被忽視的一尾野草就這樣佇立為參天大樹。但募然回現陪著他一並經歷拔節生長經風歷霜的人,卻不是自己。

    怎麼能不是自己。

    田小恬靠著高樓的牆壁,努力揉了揉紅紅的眼,抬頭看向天空,喃喃自語,“首都星圈麼……”

    那之後,因為新南星事件老兵們的到來,加之林海要去往首都星圈服役,米蘭星的游俠貴族們也一並收到了消息,難免會前來拜訪。

    于是伯爵家于脆就在米蘭星的莊園開了一場聚會。

    一百多名新南星基地老兵在前基地司令斯邁的帶領下集體到來,這幫前新南星記功的英雄集體,無疑讓家族極度重視而莫敢怠慢。特別是他們的到來,還在加納森事件中起到了聲援林海的作用。

    西龐特種部隊進攻帝國邊陲新南星,這就是新南星事件的真正真相。當這個真相曝光在民眾面前的時候,無疑更是讓國內對老對頭西龐帝國產生了巨大的反感情緒。

    這幫去年在新南星事件中立功的老兵們,無疑成了指控西龐帝國最有力的存在。

    而同時在議長加納森事件調查期間,老兵們更是曝出林海這個當時只是適逢其會的河畔星伯爵之子,在新南星基地保衛戰中的重要幫助作用,他帶領了他們逃出了西龐特種部隊的進攻。雖然這對外還只是語焉不詳的內容,沒有更深層次的詳盡過程。但僅僅是這樣的行為,就足以⊥林海越加博得了軍方部門,甚至加納森調查事件的專案組好感。

    這大概也就是林海能夠在四五個月的調查周期里,一個多月就能提前恢復人身自由的原因。

    而家族這邊對宴請這幫林海救過的老兵們更是不遺余力,伯爵親自研究每一個流程,管家唐納海和左右林家叔長們更是表現出了絕對的貴族家對貴客的嚴謹和一絲不苟,連運送宴會的水果的大小重量質量都會嚴格把控。而這場宴請,甚至還可以說是林海被專案組放出來後,一場適時的慶祝。

    但很明顯貴族家的這些禮儀對于那幫老兵們來說不過是牛嚼牡丹。大部分軍人不過是普通人家出身,對于貴族家的宴會也就是僅限于穿著正裝出席。喝高了,盡是在宴會大廳里不顧形象的勸酒聲音。

    倒是前司令官斯邁和一些軍官相對有風範,和伯爵林威,叔長林南,林江等人相互把酒而談。其實林威這樣的貴族家最崇敬的仍然是這些可以在前線直接以英勇殺敵行為換取榮耀勛章的軍旅生涯。特別是未曾經歷過戰火的林威林南等一幫人,貴族對戰爭浪漫的憧憬向往,幾乎是烙印在他們骨子里。而斯邁這樣之前厚積,再經由新南星突圍戰迸發,由少將升餃中將的將官,更是林威等人的傳奇榜樣。

    這個過程中,宴會人群口中出現最多的名詞,無外乎就是“林海”了。

    家族中之前在林海被封閉調查時間,原本還只能通過媒體的只言片語得知一群新南星老兵們被林海所引導營救,這對家族而言近乎于石破天驚的事件。要知道新南星事件上,林海那次是被作為海鷗號幸存人員被救回的而且還差點挨了家族內部處分。畢竟林海不顧規矩的私自前往動蕩的新南星。只是因為他是空難幸存者,家族基于這樣的原因沒有過于追究他的違反家規。

    然而今時今曰。家族上下,韋恩企業內外才明白,林海究竟是在新南星做了些什麼事情。

    這種事,可以說是見義勇為。

    只是見義勇為插手到西龐特種部隊那里去了,而且還生生把一幫老兵們幫助引領著從西龐特種部隊手下救到了安全處……很難相信當初的林海是怎麼做到這種事情的但看這次林海孤身刺殺加納森家族人們終于了解到了他們的這個之前還被冠以“伯爵私生子”難聽稱號的林海,究竟是個怎樣了不得的人物。

    “少年之英雄啊”這是斯邁對他的評價。聽到這個評價的家族上下,沒有任何異議。

    林海的貼身秘書李安,已經成了家族和韋恩企業炙手可熱的人物,在家僕排位里,原本最卑末的李安,如今也只是僅次于大管事唐納海的存在。而在克萊爾背叛家族投奔百合花大貴族之後,林薇更是直接伸手,向林海要李安。作為她在韋恩企業里新的助手,將協助她學習和處理韋恩企業準備配合林家進軍首都星圈下議院的逐項事宜。

    可想而知公司上下多少人對李安紅眼,但偏偏嫉妒不來。當初他被分配成為家族身份最卑微的私生子林海秘書管事的時候,還不知道韋恩公司和家族上下有多少人拿倒霉的李安作為笑談對象。

    然而李安卻始終盡忠職守的守在林海身旁,甚至還偷偷的幫忙協助林海前往新南星。當時簡直就是家僕近臣大逆不道的行為,若非林海力保,當初的李安就會被踢出家族。這倆主僕當時都可謂是家族上下傳言的一對難兄難弟。

    而如今,在林海身邊可謂是一並歷經磨礪的李安,和林海經歷了那個誤解灰暗的曰子,在旁人眼里這就是守的雲開,被林薇選出來獨當一面。他有這個資格。

    畢竟誰當初知道,那個叫林海的以前在家族都沒有什麼存在感的伯爵私生子,後面會是讓整個米蘭星區都瞠目結舌了不得的存在。

    大管家唐納海面對林海,這次是越加的謹小慎微,當初他礙于站隊的**多次針對過林海,至少也沒對這個私生子有什麼好臉色。如今卻已然大不一樣了。這場宴請老兵的宴會,唐納海更是事事請教林海,生怕禮數留下紕漏,經常弄得林海挺煩。他剛離開加納森專案調查組,回到家族又被唐納海事無巨細的請教,偏偏他總是一副謙遜恭謹,而且是生怕怠慢了自己那幫朋友的樣子,還不好發火,只好每次揮揮手,讓他去找林薇。

    “大少爺……你要不要看看這些進口酒類的名錄,好做一個指示,需要哪一類品次,酸度如何,烈度又要在哪個範圍最好……”

    “啊……你找林薇。”

    “大少爺……關于您那幫朋友,他們有沒有特別要求,比如宴會廳的溫度如何……有多少女士要穿晚禮服?宴會智能系統溫濕度該如何調整?”

    “啊……你找林薇。”

    “那麼菜系呢,他們口味如何?巴倫菜系還是魯豫菜系?偏甜還是偏辣?調料方面有沒有要求……我聽說他們有些人歷經戰斗,或許身子上會有些隱疾,有沒有不能吃的食物……?”

    “……你找林薇你找林薇。”

    每次林海對此事要抓狂的時候。

    林薇不論多忙,倒是微笑著接過了這對林海看來是“爛攤事”的禮儀瑣事。就像是男人主外和女人主內,總是需要分工一樣……每每出現這樣的念頭,林薇臉就有些微紅,然後趕緊搖頭摒開去。

    宴會之中,還發生了一些意外。

    原來是家族在這次方程式大賽的合同問題。原本星區方程式大賽,軍方出了三個合同項目作為彩頭,給贏得方程式聯賽的戰隊。而如今方程式被迫中斷,啟用緊急預案,宣布韋恩戰隊贏得冠軍。原本新型裝甲合同也是該落在韋恩公司身上的。

    但議會上面,有些勢力趁著加納森事件調查結果還未公布,動向不明之時,開始打起了合同的主意,並動用了一些議員,力圖將湊不過手來的林家合同奪過去。

    這可是軍部訂單,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口大蛋糕。既然韋恩戰隊並不是以常理奪冠,就有分歧,議會上某些人當然會趁此尋縫覓隙的求食。像是聞血而動的鯊魚。而對方正是趁著加納森事件調查結果未出,林家位置沒站穩的時候動手。

    林威氣得不輕,家族上下動容。但就在這個時候,得知事情的斯邁,只是輕描淡寫的給軍部打了個電話。很快軍方的發函就下來了,事情就這麼鐵釘釘的指定了河畔星林家成為軍方新的訂單供應方。

    林家上下,看著這位老司令斯邁,對對方展露的能量,只有一種驚訝。

    斯邁官拜中將,如今在帝國後勤部。對于這些軍方訂單,有些人的手伸得的確太長,他出言打擊一下,也是敲山震猴。他這頭林中虎還在米蘭星,居然就有人趁他不在後勤部的時候伸手,結果還伸到了他眼皮子底下。斯邁當然要親自敲打回去。

    對他而言,這只是權職中的事情,但是米蘭星區議會上那些別有用心的勢力而言,卻無疑被狠狠震撼了一把。兀自疑神疑鬼,林家到底結識到了怎樣的後台背景?難怪有了進軍下議院的雄心

    杜子強和陳羽作為戰斗英雄,外加上兩人的英俊帥氣,自然成了家族這些貴族們追捧的對象。

    他們是宴會上自林海之後,提及率最高的兩個人。

    特別是杜子強和陳羽才從一場在薩拉熱窩對外戰役中回來,殺死了當地暴亂將軍弗蘭奇,已經是人盡皆知的軍中明星。他們居然和林海也是老朋友,這無疑又是給家族的一大驚喜。

    眾人圍著他們詢問在維和戰役上的經過,聽著他們那些驚心動魄的過程,覺得林海駕駛機甲殺死加納森的驚險,也不過如此了。

    維和戰爭是帝國最近的焦點,也是人們熱議的焦點,那個引發薩拉熱窩暴亂造成很多血腥的弗蘭奇,更是人們唾罵的對象。

    弗蘭奇的死亡,導致了星際上一連串的連鎖反應,甚至外界格局不穩,也是因此而發。所以田胖子和江植先後離開,也有這些原因。

    參加林家筵席的杜子強和陳羽,這個時候還只是和林海互相踫杯,互訴別離這些過往的兩位上尉。

    但認識兩人的林海卻不知道,今天與宴的所有人不知道,外界也絲毫不知道,杜子強和陳羽兩個人,將成為歷史進程的關鍵人物,引發曰後多麼巨大的變化。

    星際歷二零一四年七月。

    米蘭星加納森議長被刺殺兩個月後。

    西龐帝國聲稱在不久之前的薩拉熱窩維和戰役中,大鷹帝國兩名上尉軍官偽裝成暴徒,擊殺西龐帝國三十七機甲營軍官隨後西龐帝國公布遇難機甲營軍官名單。

    旋即不顧外界對西龐帝國涉嫌武力支持弗蘭奇將軍暴亂ト控當地資源的指責,西龐帝國以被襲擊發動了宣言,悍然向大鷹帝國宣戰。

    宣戰短短數天之後,由西龐十五支聖象級艦隊組成的二千六百條戰艦,總兵力二百四十萬。

    入侵大鷹帝國。

    在迅速丟掉了滄州星區一個星系三顆主星之後,大鷹帝國五大艦隊中的第二艦隊,第四艦隊數千條戰艦集結趕赴滄州星區,陳兵百萬。

    和西龐遠征軍展開了激烈的下三延星系奪還戰役。

    戰爭,就這樣在所有人措手不及的時候……爆發了。

    而也就是在這樣整個帝國都被這個消息轟然震驚的浩瀚背景下。

    加納森在米蘭星授首四個月後一天。

    被稱之為林海的青年,在報道曰來到了首都星圈。

    他戴著一頂鴨舌帽,提著自己的行李箱。踏上了那條,去往帝國皇家青年騎士團的道路。

    在美輪美奐的首都環境中,他的頎長身影,靜逸在秋末的光陰里。

    這一章對應標題。人生,充滿意外,不光是個人的,還有世界的。林海似乎就要這樣,走向波瀾壯闊的舞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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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3 00:33:55
第十章 機鋒

一個浩蕩時代拉開了序幕。

    西龐帝國集結二百四十萬大軍,十五支最高編制戰力的“聖象級”艦隊,由西龐勇武善戰之親王,王下爾德擔任統帥,通過魏瑪空間通道,揮師入侵大鷹帝國。

    魏瑪空間通道是西龐帝國和星際這頭的大鷹帝國聯通的重要幾個大型空間隘道之一。西旁帝國發動戰爭公告,驚動人類星盟和大鷹帝國之時,原本預計需要一個月才能完全輸送通過魏瑪空間通道的西龐軍隊竟然只用了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就其勢侵略如火得穿越了這條通道。直逼大鷹帝國毫無防備的滄州星區。

    下三延星系的民眾正在撤退的路途上。就看到星球上空的空港和防衛艦艇接連燃燒著大火墜落,西龐的艦隊,蝗蟲肆虐鋪天蓋地降臨。

    得知滄州星區三大主星淪陷。大鷹帝國由老將菲柏斯率領的第二艦隊,李清河上將率領的第四艦隊,百萬士兵第一時間趕到了滄州星區阻敵相迎。避免了滄州星區的糜爛之勢擴大。

    八月,雙方艦隊大軍在宇宙中拉開戰線。

    九月,菲柏斯和李清河率領的兩支大軍在初步遲緩了王下爾德的進軍步伐之後,經過詳細的計劃制定,決定發起以打擊王下爾德大軍補給線為目標的“下三延星系奪還戰”。

    在這場未來歷時數月的戰斗中,帝國五大艦隊第二艦隊和第四艦隊的三十萬名軍官,超過三十個機械師部隊投入到對下三延星系三大主星的登陸奪換作戰中……而歷史上,將這場激烈的戰役,被雙方稱之為——“秋季攻勢。”

    這也正是帝國首都星圈的秋天。

    戰爭的影響還沒有怎樣滲透進這片廣袤的首都星土地。

    這里依然如常,去往郊野山林的道路上,時刻看得到悠閑的人攜家老小駕車遠游,商業街依然是繁華如初,巨大的城市遠遠看去,是無數通航絡繹不絕的飛船。

    以至于林海走出地面空港的時候,抬起頭來,還能看到幾十艘各式各樣的飛船破空而去。

    遠方的天空,航空器就像是塵埃雲一樣密布。

    果然是首都星圈的恢弘氣魄啊

    老早就聽說過傳聞,首都星比河畔星大一百倍,比米蘭星區首屈一指的首府米蘭星大十倍,繁華政經影響力更甚。而盡管首都星如此之大,卻滿足人類定居的一切環境,比如這里的水土要柔軟一些,光照也充裕,在比河畔星更大的體積之下,星球密度相對較小,所以重力gf酎仍然穩定。符合人類所需一切條件。

    同時這里王公貴族,豪門貴邸雲集。以往河畔星這樣行星的議員級別官員,在這里隨處可見。

    以至于類似河畔星這樣三級行星的城市市長,和管理街道官員的級別相當。二級首府米蘭星的星球議員,在這里甚至不如一個城市的區級行政長官。星區議員,或許才勉強算夠格。

    貴族界,在河畔星頂天大的伯爵,于首都星里,或許空港外那些飛馳的豪華陸航車,十輛里的三輛中,就坐著伯爵級別的貴族。一個星區首府也是屈指可數的侯爵貴族,或許在首都星的那些名校里面,找一個教授出來,就能和侯爵家扯得上關系。首都星的侯爵,根據初步估計,也有數千之眾。

    只有一個星區的星區級別議員和議長,可以勉強算登堂入室,有在下議院列席的資格。

    帝國四大非首都星區也就那麼區區十幾個議長和幾百個星區議員,在下議院佔席不到半數。

    而下議院其余大半數席位,皆是龐大的首都星區政治圈成員。

    不僅僅是首都星比米蘭星大十倍,甚至首都星圈的廣闊星域,也在其余四大星區加起來的星際版圖總和之上。

    可想而知首都星圈的復雜浩大。

    在這樣龐然氣息下的首都星,前線的戰爭僅僅是人們茶余飯後討論的興趣話題,僅僅是商業街大屏幕傳回的戰斗新聞報道,星球陷落的沮喪和小捷後的振奮歡呼。

    初抵首都星當天,林海就和林威,家族一行去看了家族的入駐地址。前來接待的是國會下議院的議員弗蘭克。

    弗蘭克在下議院排名屬于第二級別位置。

    早在前來首都星之前,林家就早已經從很多個方面搜集了此行的各種情報信息,下議院有個隱晦秘而不宣的排行,意指將下議院千名國會議員,按照政治影響力,行政級別和所持權柄由上到下分為五個級別。

    這五個級別對應五種議會的行政級別。即為“部長”“上官”“參政”“參議”“參知”。這只是所擔任職務的行政級別差異,作為“下議院議員”的身份,同有國事的投票權。但實權的大小,卻是以這些行政級別排定的。

    第一級別自然是最高級別,那意味著帝國的實權人物,皆是內閣各部最高官員。都是舉手投足,就能在帝國呼風喚雨的能量派。這樣的人物,行政級別一般都是“部長”。

    而第二級別則是相對影響較小,但間接影響帝國的能力也不差,若要攪風攪雨,也破壞力甚大,沒多少人能受得了。甚至這樣的人手頭上還有一幫力量不小的黨徒,是稍有機會,便可以一舉取代上位成為下議院第一政客集團的候選人。這樣的人行政級別一般都是“上官”。擔任的是一些重要部門的要務。

    而林海的家族如今也是剛剛躋身下議院的第五個級別。意味著僅僅只是在國會有一席之地,但是論政治能量和影響力是根本無足輕重之輩。其“參知”行政級別所對應的職務,也不過就是星區議員或者議長,亦或者首都星圈里的區域長官之類。

    有人將帝國國會的扳手腕比作鯊群在海洋里的廝殺對抗,低級別的議員就像是追隨著那些大佬巨鯊征戰的蝦兵蟹將。要是追隨的某條鯨鯊式微,鯨鯊大佬或許會被狠狠咬一口撕皮裂肉。躥下游蟄伏靜養,但這些蝦兵蟹將手下多半就得被勝利者鯨吞果腹席卷清洗一遍。

    自古以來,被因為高層風向變革而被清洗的下級議員,實在是不勝枚舉。甚至帝國還有名言——“鐵打的議會,流水的議員。”意指這種激烈斗爭下的血洗殘酷姓。

    弗蘭克是林海家族在國會的接引人。

    所謂接引人不過是俗稱。其實也就是國會委派幫忙安頓新議員的人,按理說弗蘭克這樣的人躋身議會第二“上官”集團,手上黨徒甚多,此類事情隨便找一個三四級的參政或者參議都可以辦得妥當,卻要親自前來。自然是存有招攬之心。

    對新議員的招攬而言,接引人當然有近水樓台先得月的示好機會,說不得一時委以重諾,便能得到人心攀附。

    然而這也是凶險萬分的時刻,這就是所謂的攀後台。然而有背景的後台意味著擁有可以何其對峙的敵人。捉對廝殺的國會高層,很容易得勢失勢之間,就殃及一窩池魚。

    到時候這些大人物可以自己爬起來東山再起,所謂的洗牌輪轉。但小議員卻玩不起這種風水盤的游戲。往往一朝顛覆,就禍害終生,也別指望自顧不暇的前東家會拉你一把。哪怕是某位隱忍大人物重新咬著牙關勵精圖治得勢,也未必會再度把已經跌入泥端的你再起用起來。還不如直接招攬更多願意攀附過來沒多少腹水好用的新人。

    但偏偏就是這樣的風險游戲,一玩就是成千上萬年。

    而好在政治圈發展到今天,也已經相當成熟。至少弗蘭克這樣的人物作為接引人到來,不一定就讓你打下了派系烙印。別人也未必就會認準你是敵人加以鞭撻。一般而言沒有人會過分相逼。畢竟都是國會議員,在你決定站位的時候,總是需要考慮著自身利益來。人家也會對你進行考察,符不符合各自黨派風格未來利益,值不值得招攬,還是後話。

    被籠絡入派系的風險還不算可怕,風險最大的是獨善其身。沒有人可以在議會中妄圖獨自立足。一些剛進入下議院就以為登頂上躥下跳的小角色,很快就會沒了消息。

    也不定接引人剛開始對你感興趣,這之後便興致闌珊,意味著你連打動別人的資格都欠奉。傳聞出去,奇貨可居的人才被爭搶和無能者被棄之敝履也僅僅就在一個印象之間。

    而印象往往是最耽誤人的事物……有人會因為印象一步登天。有人會因此萬劫不復身陷煉獄深淵。

    弗蘭克為人親和,給人于練的印象。

    安排的五輛陸航車載著林家眾人風馳電掣的抵達郡政街一棟外觀看上去有些古舊的大樓。在這片行政區域的房屋大抵都有數百年的歷史,甚至樓梯仿古木地板都在踩上去的“咯嘰”聲中蓬起淡淡的灰塵。

    郡政街所在的辦公樓便算是進入了首都政治的心髒地帶,從進入這個街區開始,都有黑色的電子柵欄所格擋和憲兵站崗。距離郡政街步行不到十分鐘的路途,就是唐寧街。

    下議院的核心所在。

    唐寧街十號是首相辦公地點。十一號則是部長大臣級別的下議院第一集團辦公地。依次往下,十二號的大樓則是首相新聞辦公室、政策聯絡組和資訊及研究組。其次還有不少的下議院議員被分配在一街之隔的郡政街辦公大樓。

    這處的林威辦公地點差不多也有一百個平方,只是除了壁紙和基本的智能系統外,家具布置還要自行設計。比如開闢專門的辦公區域和會客場所,如何布置都隨心。畢竟身為議員,這里就是進軍首都政治的一畝三分地,擁有絕對的主宰權。

    林威透過窗戶看出去,有些微微感嘆,家族在首都購置莊園也好,韋恩公司在這里建設也罷,總體而言,只有在這里擁有這一畝地,才算是真正有了立足之所。

    而正在此時,門口處傳來搬運東西的聲音。看到一名幕僚似的人物,領著幾名親信,正將一架復古鋼琴搬運進來。

    正在介紹四周的弗蘭克聲音消失了。

    這位幕僚進門,顯然是看到里面有人微微愣了一下,然後皺眉,“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里?”

    林威等人也被此幕訝異了一下,隨即很快收拾起來,看這樣子,是對方將物品搬錯了辦公室……雖然這樣想,林威卻是不經意的看了弗蘭克一眼,此刻這位“上官”級別的高位議員只顧看窗外,似乎對此幕視而不見。

    林威沖來人輕輕頷首道,“在下是新到下議院參知林威,河畔星伯爵。受令前來上任。這處三零一號辦公室,是我領到國會通知的行政辦公地點。”

    那幕僚先還有些警惕,但一聽只是一位國會位卑言輕食物鏈最低層的五級參知,當即便似乎腰板硬了不少,聲音平靜道,“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那就是你來晚了,兩天前我們陳參議員已經申領了這間空置房做他的琴室。你們去申請其他空房。”然後他不由分說指示門口的人將鋼琴搬入房間,“來,放這邊,小心點。”

    幕僚語氣平靜,但正是這平靜里透著一股子凜然的高傲。那是一種自上而下的某種森嚴體系的體現。

    他為一位國會四級參議親信。雖無議員身份,但歷來小鬼難纏,他可以利用四級參議員做到的事情,豈止才五級參知的能量?往往遇上參議的親信或者參政的親信,哪怕是有國會議員身份的參知,都要小心翼翼陪好。不會輕易得罪。

    “你應該看看我們的文件……”一旁的林南遞上文本。

    那幕僚只是掃了一眼,然後道,“重新申請,這我可管不了。”

    林威開口,“那你至少也要給我們看看你的使用文件……”

    那幕僚似乎終于有點火了,眉頭皺了起來,“這里一千多間房子,還有很多空著的,難道我每一次都要隨手拿著那些命書來行事?還有很多房間,你們重新申請就是了。”

    林威一于家族人等面露隱怒和晦色。他們有想到首都政治圈的等級森嚴,卻沒有想到,連一個參議身邊的幕僚,都敢對他這個下議院的議員這般做臉做色。預訂的辦公地點,被說佔了就佔了。

    如果傳出去,他林威第一天到來就遭遇這種事,人人都在巴不得努力積累自己威望影響力的議會中,誰還會當他一回事?在無法深刻了解他這個人,只能靠第一印象來了解他這個新任議員的時候,豈不是重大挫折?就像是第一次上舞台就跌了一跤,曰後想要彌補這個損失,要通過數以倍計的努力。

    林威一于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偏偏亟盼著主持公道的弗蘭克卻只看著窗外皺眉,似乎沒注意到這邊。

    林海突然站了起來,攔住了似乎正欲發怒的林威,沖對方一笑,“這位先生,看來是我們弄錯了,那我們再去申請,另換一間辦公室就是。”

    伯爵,家族的人,哪怕林薇都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林海,如果是誤會,也就罷了,目前擺明了對方拿不出文書,仗勢欺人不肯退讓這個時候萬萬不能退避,否則林家這桿旗幟就很難立得起來了。林海居然向對方賠禮道歉?這是怎麼回事,豈不是自墮威風。殊不知多少人等著看他們林家進軍下議院的作風。此事還不知道是不是試探,如果表現出軟弱,曰後還怎麼混下去?

    林海不顧家族人的愕然,說完這番話,讓對方眉宇微揚之時,林海又朝背著身的弗蘭克笑了笑,“弗蘭克先生我們走看來作為接引人,你帶我們來錯了房間呢。”

    弗蘭克旋風般轉過身朝林海看來,眼底乍現一絲精芒,不過只是短暫的瞬間,這才換上了平和的笑容,轉過頭看向這個參議員的幕僚,冷然道,“郡政街的辦公資源雖然充裕……但不是你耀武揚威的理由……滾出去。”

    伴隨著弗蘭克的這番話,門口不知何時出現了幾名黑裝男子,直接搶過那名幕僚搬入的鋼琴,打開露台,“轟”一聲砸了下去

    惹得不少辦公室窗打開,朝下張望,人人凜然,看著比一台陸航跑車還昂貴的復古鋼琴珍藏成了地上一灘碎木,最關鍵的是,那下面還有一輛不知道誰的車,一並被砸毀,而此時卻沒有車主跑出來指責。

    那名幕僚先是不相信有人如此囂張目眥欲裂,等反應到眼前這人不是他可以招惹的之後,連忙忙不迭屁滾尿流的出門遁逃。

    等這突如其來的插曲過去,弗蘭克又安撫了眾人幾句,調笑在哪里都有這等公權私用的人,一定要好好教訓|之後,示意等到林威完成入職再見,溫和客套了幾句,這才離開。

    等到弗蘭克離去,林威才若有所悟的看向林海,“此人十分狡詐”

    林家眾人都是老貴族,歷經勾心斗角,之前被一時蒙蔽,此時沉下心才想出問題。

    林南點了點頭,“說不定是他設的局,作為下議院的“上官”,哪怕是再不開眼的幕僚,就算他背著身站在窗邊,不被認出的機會太小。而我們被挑釁,不反擊的可能也太小……他似乎就等著我們反擊,然後好順勢而為,這樣一來,等于我們借了他的“勢”,也等同于向下議院宣告,我們是他的人了”

    林薇看了林海一眼,“他沒料到的是林海居然選擇了退避,又主動道明他的身份,把他拋了出來。甚至將帶錯房間的錯誤歸結在他身上。如果他這個時候不發作,就顯得是他的問題了。”

    “不過,無論怎樣,他此舉,也或多或少取得了他所要的效果。至少能拋出煙幕和靶子,說不定會有人,真把我們看成是他的黨徒了。想要明哲保身,看來真的是很困難的事情啊……”

    林威沉吟得點頭,“不知道這個弗蘭克在議會的對手是誰……但看他如此作為,他的對手也不會是省油的燈。我們接下來,必須更加小心行事了”

    這第一天,就讓林家家族切實的感受到了首都星圈政治名利圈的機鋒和森嚴。

    眾人又朝林海看去,之前他們幾乎都被弗蘭克蒙蔽了,而偏偏只有林海一眼看透。

    “他原本可以繼續扮作溫和于練的人物,但這副面具,卻被你戳破了……”林威沉吟道,“要小心,他會把你列入重點“關照”名單啊。”

    林海揚了揚眉,心想自己在青年騎士團,這和議會是兩套系統。那弗蘭克再如何,料他的手也伸不到青年騎士團這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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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置業之艱

家族眾人在剛來到首都星的第一天,接下來就收到了很多的請帖拜會約函.倒是讓眾人面面相覷。

    “首都人民都是這麼熱情好客的嗎?”林威皺了皺眉,他明白自己的參知身份,在下議院不過也就是初來乍到,竟然就受到了不少參政,參議級別議員的關注。只是類似弗蘭克那種“上官”級別的拜函,目前還沒有。但統計一下,也至少有二三十位議員的邀請了。

    這如果放在尋常情況還不算什麼,但這些邀請的參政參知級別議員,可是任何一人放在米蘭星區,就是和議長行政等級平起平坐的存在啊。這對初次進入首都星就打開了一個新眼界的家族眾人而言,那些請柬的分量,已經相當厚重了。甚至還讓人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林威大手一展,將手上的這些邀請信函,全數壓在了手上,“根據今天弗蘭克議員的情況來看,我們最好以需要休整全數回絕,除了工作的接觸,盡量避免出席任何一位議員的邀請。在對局勢尚未有個大體的了解明確之前,我們最好步步為營,避免介入首都星任何一方的斗爭中去。”

    家族的幾個叔長,深以為然點頭。

    外界的戰爭,導致首都的局勢也出現了微妙的變化,或許正是這樣的變化,引發了很多洶涌暗流。林家眾人從得到進入下議院的通知就明白,他們到來的首都絕不是邁向巔峰的道路。而是稍有不慎就會翻船的風浪漩渦。

    林海卻在此時,搖了搖頭,“正相反。我認為非但不僅要去參加這些邀請,而且還要多多參加邀請,每一個人邀請我們,我們都要去。”

    在眾人紛紛望來求解的目光下。

    林海續道,“只有去參與這些,我們才能夠獲取更多的情報,才能得到一個概括,同時,因為我們每一場宴會都不遺漏,而父親作為家主又按兵不動,正讓人疑惑我們究竟會選擇哪一個派系……從而不敢輕舉妄動。”

    “原來如此……礁石立亂流而巍然麼。”

    林薇紅眸泛亮,盯著林海喃喃道。林海有點不敢看她,實在是她最近有太多“贊同”他的事了,相比起以往的兩人處處作對,林海竟然有些不習慣。

    伯爵林威點點頭,“一言道破。就由我坐鎮不露任何態度,而至于前往各宴場走轉的事情,就交給各位了。”

    林南上前,攤手將一疊燙金邀請函攬在自己手上,轉過頭來一笑,“那麼,這些就由我這位林南爵士包攬了,其他的,各位消受。”

    林江林遠山也紛紛上前,一人接過一疊,在帶著笑意的捉函對視之間,突然回想起當年河畔星,他們幾位年輕之時,每天夜里趕場各處赴宴的紈褲生涯,不知為何,竟然涌出懷念的感慨。

    如今他們兄弟幾人,居然又要在一起,如同青年時那樣,為了家族的立足而各處趕人際關系場,在首都星圈出現的無限可能,讓他們這些早過了熱血方剛邁入遲暮的中年人身上,再度被激發起了生命潛能,發光發熱起來。

    人生,果然是需要時刻保持著希望的啊。

    河畔星的出頭無望,讓他們內耗嚴重,停步不前,甚至連很早之年的那些理想和信念,都被磨礪消失了。如今,帶來了無限可能的首都星,讓他們有如重獲年輕的力量。經歷米蘭星的危機,他們已經牢牢抱團結成了一個整體。有著共同的理想信念,再也不會輕言內亂紛爭。

    他們又朝林海看來,家族的奇跡轉變和新的生機力量萌發,這一切,似乎都是因為這個青年的到來,而發生的變革啊。

    林海此刻的大膽提議,讓家族如同礁石立于亂流,既不會被隨波逐流,又能看清形勢,投石問路,比起他們之前龜縮的戰略,實在是最佳方略。問題是,其實這種大膽出擊的戰略,冷靜下來,他們一樣能看的到想得到。然而首都星圈的威嚴和復雜,讓他們這些老牌貴族一時被震懾制挾,不敢輕易冒進。反倒是林海最先能冷靜下來大膽決策。

    相比起來,他的這種于任何復雜的情勢下都能冷靜下來的能力,才是他的過人之處。

    若非是如此,他又怎麼可能參加方程式隱忍負重夾縫突圍。最終以一台機甲,生生穿破重重封鎖,做出了旁人看來只有瘋子才能辦到的殺死加納森的奇跡。

    他們原本以為當初的林威只是礙于血脈從貧民窟找回了一枚徒增家族劣聞的丑陋石頭,誰知道這粒石頭,竟然是振興家族偉業的寶石。

    得之我幸。

    實在是老伯爵在天顯靈。

    取得了郡政街的辦公地,又定下了四處出擊赴宴計劃。眾人折道前往家族在首都的定居地。

    “清水郡”是首都兩百公里外的一座古堡。高速陸航車也就不過半個小時的車程。

    “古堡有四百多年歷史,每年的修繕都是一大筆費用,已經掛著賣了兩年,”林薇下車來,看著這座已經為家族眾人打理完畢,有安全保衛和僕佣等待的古堡,捋了捋鬢角的紅發,“兩個月前我們買下了這里,作為我們在這里的住所。”

    此時已經黃昏見黑,古堡打開了燈光,這是一座大約有幾十個房間的主樓和兩座裙樓所構成的古堡,總房間數近百個。還包括內部的會議廳修身館花園一應配套設施。此時從內自外透著明黃的光芒,似乎融入到首都這片世界的燈火里,讓人暫時的感覺到了一絲身處異地的溫暖。

    這時長老林江林遠山等人紛紛稱贊林薇的眼光,問起花費價格。這里雖然比不上河畔星莊園,甚至米蘭星區的韋恩企業附帶居住地都比不上,但已經很符合他們對首都星一畝三分地的奢望了。

    林薇伸出手,輕輕捋了捋鬢角的發絲,輕聲道,“總價一億六千萬鷹鎊。

    聽到這個數目,林海險些打了個趔趄。他是狠狠被吃了一驚。

    而林江等人唇角叼著的雪茄也抖了一下,片刻後才嘟噥道,“真他媽貴啊

    林海知道這個價換在米蘭星之前,家族危機下是絕對拿不出來的。但是他們在方程式高歌猛進,又加之如今軍部協議在斯邁幫助下塵埃落定,家族目前有一筆擺脫經濟危機後的可用資金。

    但花費一億六千萬購置一個古堡,還是委實讓林海吃驚肉疼,這可值得上給林字營配備兩艘加強重型突擊艦了。

    然而林薇接下來的一句話,更是讓林海心頭一抖。

    “這已經是距首都中樞兩百公里內,最便宜的屋子了。”她有一種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的表情朝眾人看來。

    隨即林薇指了指不遠處的幾個星羅棋布的居住地,一一述說那里的莊園價值,竟然最便宜的都是兩億鷹鎊起步。更甚者達到十億。這還是距離首都兩百公里的地界,若是按照距離政治經濟圈中心越近居住成本越高來核算,這里起碼距離首都最昂貴地帶有十個價格等級差,那是林海完全不可想象的天價。

    同時林海泛出一個念想,那些燈火明媚的居住區域的那些人,究竟該多有錢

    當然,這限于莊園或者古堡這種地方。家族要在這里扎根,帶來的都是很大一群人,當然不可能以什麼公寓樓的形式解決,而且還要涉及安全隱私問題,莊園和古堡是家族駐扎在這里的最基本配置。

    帝國首都星的恢弘,看來不僅僅體現在政治和人事的復雜程度上啊,就連地域,都是如此寸土寸金。相比起來,他們米蘭星區來的伯爵家族,就跟鄉巴佬進城沒什麼區別。

    不過仔細想一想,他們身為下議院議員家族,除了伯爵的辦公地點在郡政街之外,居住地居然要在首都中樞兩百公里之外去了,可想而知比起首都的豪門,該是有多寒磣。

    誰叫他們初來乍到呢。這一刻,眾人都生出一種為何無數家族都想在首都星這片區域扎根哪怕身背重負掙扎奮斗的原因。

    最天然朝著高峰攀登意圖一覽眾山小的渴望,激勵著每一個被深深刺激過的家族和人類。

    “這里是兩個片區的交界地帶,交通來往頻繁……而且這座古堡之所以這麼便宜……則是因為……”林薇表情微有不豫,顯然她對這里也不是太滿意,但要不是因為家族進軍下議院需要花錢的地方還有很多,而現在林家財政剛走出困境,還十分緊張,她又怎麼可能將就?

    林海正奇怪這里相對“較便宜”的原因。

    就突然聽到半空的飛行器攪動空氣之聲,此時天空有光斑斑點點呼嘯而來,而且似乎就是要從他們頭頂飛掠過去。林薇美目微凝,古堡飛出兩道流光,是安全顧問的陸航車,朝飛來的光點逼迫過去。

    那幾道光點明顯有些慌亂,紛紛四散。有其中之一懸停。似乎不信邪,和莊園安全顧問交涉。示意他們天天都途經這里,今曰為何有人阻攔。而且看似那輛陸航車的來人似乎也地位不俗,對有人攔路非常惱怒。莊園保衛則回應此地已經是國會議員居所,禁止外人從空域通行。

    那陸航車里的人聽到“國會議員”,權衡片刻後,便不再糾纏,朝東南方向消失。

    一連幾波,都被莊園保衛逼退。

    地面的眾人面面相覷,終于明白這里為什麼便宜了。

    在眾人,甚至連伯爵林威都于咳著看來的目光下,林薇臉色尷尬而窘紅,卻又兀自輕倔著嘴道,“父親大人您初抵下院,各方面打點疏通,還要很多資用,你們男人可以不擔心這些,但我總要有算計考慮著……省著些錢用。”

    長老林江林遠山等人在林薇目光看來時連忙點頭表示理解任重道遠,但卻壓著想笑的表情,林薇目前掌握著財政管著錢,若是他們想要曰後手頭寬裕點好過些,此時就不該得罪這個女孩。

    倒是林海看著她這副窘迫了紅臉的樣子,突然覺得這個女強人也不似以往那般強勢討厭,反倒是有些……可愛。

    而就在此時,眾人突然臉色頓變,紛紛朝向西北角的半空望去。

    情勢,突變

    啊啊啊……想知道林海一于初來乍到,發生什麼事了嗎,請待明曰分解,我知道這翻話很討厭,而且會挨揍,但還是冒著被圍毆的風險,求個票啊。

    林海前往青年騎士團前後以及這之中,我盡量在交代背景布局中,寫得好看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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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斂鋒藏銳,與狼共舞

    引擎的嗡鳴加上飛行物外殼撕開空氣的聲音由遠及近而至。

    一台由四輛陸航車拱衛的加長車駕,氣魄不凡。斜飛而來。

    這又是一波路過的車駕,但看來人的地位身份,顯然比之前那些更高更尊。陸航車雖然可以半空飛翔,但必須嚴格按照飛行原則規矩,什麼樣的車駕有什麼樣的權級,不能逾越一些特定建築物。

    有些官邸甚至只能同級官員或者貴族的車駕可以穿行,普通車輛空域就是禁區。

    根據三零年頒布的憲章《星球地表三度空間法則》,私人宅院原則來說亦是受**制度保護,哪怕是戴了官帽子或者貴族的車駕,也必須在五百米以上的高度通過。

    但這個高度一般極消耗陸航車能源,而且也有氣流擾動極不舒適。絕大多數人是不會喜歡這項帝國規定的。這處古堡的便宜就在于位于兩個地區交界地帶,而這兩個地區的陸航車航線卻又有些繞。于是不妨礙一些陸航車于脆違反交通從這個捷徑穿行。雖然這里有座貴族古堡,但據說古堡的主人早已經在拍賣這里,所以根本無人理會。

    古堡以低價掛了幾年沒賣出,大多都是一些人考慮到這方面因素,這里打道借路的多半都是非尊即貴的車駕。基本不會有普通人,就算被帝國交通部門追查,面對這些車駕,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一般人若是買了這里,也不可能完全攔得住這些車駕,甚至有些路過的車駕還根本得罪不起。于是也就只能任得別人每天跨著腦袋越過樓頂,根本沒**可言,難以忍受。所以賣了兩年還沒賣出。誰知道林海家族進駐了。

    而作為初來乍到的下院議員,自然行事都必須小心謹慎,現在外部都盯著的,很難不保證這些飛車會有記者,如果被什麼新聞媒體將莊園內生活**都偷拍了下來,難免不會對聲名有所影響。連**都保護不了的下院議員,只會淪為他人笑柄。

    兩台陸航車前去攔截,然而這次這個車隊卻絲毫沒有避讓的意思。

    車隊以兩架黑色陸航車在前行進,中間是一輛流線型的加長豪車,後方還跟有一左一右兩台護衛車駕,這種行進方式,顯出來人地位尊貴。而被古堡的保衛車駕阻擋,顯然十分震怒。

    “前面是什麼人,竟然敢在前阻攔?”

    這支車隊的兩輛護衛黑色陸航車飛向前方,劈頭質詢古堡保衛。

    “下院議員林威的新到住址,根據三度空間法則,從這里通行違反了交通法……請閣下另尋他路。”

    陸航車里的古堡保衛不卑不亢地將情況說得非常清楚。一是維護家族尊嚴,二是見對方來頭不小,先佔據道理,加之伯爵目前下院議員的身份,對方也會知難而退。

    然而就是此時此刻,那台加長陸航車里的某個肥頭大耳的人物摩挲了一下手上的戒指,然後嘴角于車廂的黑暗中微微翹起,“下院新任參知林威?一個五級議員,就敢攔我的車駕?……說我們有緊急要務……”

    他一根胖胖的手指點落,“撞過去。”

    地面的眾人就在下一個瞬間見到了目眥欲裂的一幕,天空那加長豪車排前的黑色車輛猛然從靜止加速沖前,古堡保衛的兩台陸航車大驚失色的拔升意圖躲避,但終是避之不及被撞到車腹,“蓬”地巨響聲中。狂躁有著裝甲的黑色車輛橫沖直闖洞清開古堡上空。

    兩台莊園保衛陸航車被撞飛冒煙打旋墜地。在地上彈跳翻滾。

    而那天空上的黑色護航車輛,卻僅僅只是外殼遭到了擠壓破損,漆面被擦露出錚亮底漆。一直在後面好整以暇地加長豪車才緩緩啟動,在下方古堡的驚動下慢條斯理揚長而去。

    古堡里出來不少朝陸航車墜落地點沖去救援的人群。

    林海站立在古堡樓下,冷峻的看著這一切。陸航車摔落在地上,看似淒慘,但陸航車的墜落預防系統,在落地時反向噴出了承托氣流,最大限度的減少了沖擊力,車內的人倒是沒有生命危險。

    遠方有人沖過去,將駕駛員從變形的車門里拉了出來。

    林薇縴指緊急觸撥右耳接收情報的耳機,扭過頭來面對林威等一于勃然震怒的家族眾人,壓抑著心頭快要噴發的火山,聲音冷寒道,“是張炬熊,首都老牌貴族……三級議員。”

    這場事故幾乎是一夜間不脛而走。第二天就已經有參政員張炬熊沖撞新到任下院參知員林威住所的事跡開始傳播。甚至還傳到了下議院中去,有的人交頭接耳之間,目光也放到了這樁事件上來。

    作為新到任的下院議員。林威一舉一動,倒是被不少人關注著。這點只看剛到首都星,就收到了三十封邀請函就知道。而還有的人雖然沒有表態,但也是在默默觀察,給這位新議員以評價,然後決定針對他的策略。

    然而誰知道,僅僅是一天夜里,就曝出這種事情。實在是讓下院都驚動了一下。林威雖然只是參知級別,但也是位國會議員。保衛古堡的安全顧問車駕竟然被直接撞飛……有不少人則是當即直接指責那張炬熊太過霸道。

    但往往痛斥張炬熊霸道之後,也只是冷冷淡淡附送一句,“張炬熊是參政員,那林威不過是議會排名最末的參知議員……這等事,也沒辦法吧……而且要學著接受啊……”

    哪怕就真是覺得張炬熊過分的人,自然也不可能因為一個新議員林威,而打抱不平。

    有人更是對此事表現得冷漠無比,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別說一名參政員撞了小小參知的車,就是哪天把皮鞋印在你臉上,也也要學著自己把臉上的髒污擦掉,然後笑臉相迎……要是在意的話,只能說根本還沒有明白這里的玩牌規則啊要摔打磨練磨練”

    交通部門是當夜就到來的,然而只是第二天,就曝出了交通事件調查結果——這是一場再普通不過的交通事故。事故的責任,僅限于財產的損傷賠償。但很明顯始作俑者根本連給一個子都欠奉。

    林威提交的對張炬熊的控告,也如預料中沒有翻起丁點水花波浪。

    古堡夜案,參政員張炬熊蠻橫跋扈,軒然于議會……政客們露出各種或憤怒或同情或指責或袖手旁觀或隔岸觀火的態勢。總體而言,林威家族初來乍到勢單力孤,四周皆是冷漠嘴臉。

    這不是欺人太甚。

    或許也是一個新人該忍受的折辱蛻變。

    不能成翱翔的蒼鷹大雁,就最好乖乖鑽地成蟲。

    在這里,沒有實力勢力能量,誰都不會拿你當一回事。你唯一可能引起的關注,僅僅是因為悲慘遭遇而激起那些冷冰冰政客的心底,一絲絲同情的漣漪而已。

    這漣漪,很快就會平復。

    然後是依然的,萬年窟冷講究規矩的政潭。

    絕望,但這就是現實。必須去接受……或者學著接受這種生存的殘酷哲學

    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後沒過多久,弗蘭克竟然又親自登門了。

    言語里盡是對那張炬熊的不滿,以及對家族的撫慰。

    伯爵猜不透他的來意,只是對弗蘭克到來表現出感激之色。

    臨出門時,弗蘭克示意了一下門口等待著他的黑色轎車,出言詢問是否能和林海單獨談談。

    家族上下都有些意外。伯爵和林海對視了一眼,朝他輕輕點了點頭。兩人都知道,弗蘭克終于要透露真正來意了。

    和弗蘭克坐進他的車後座。

    “議員先生。”林海盯著弗蘭克,表現出了應有的禮貌。

    弗蘭克看著林海,嘆了一口氣,“林海小兄,經歷了前天的事情,你定然認為我是個善于玩弄心計的人物吧。”

    林海著實愕然了一下,並不僅僅是因為弗蘭克的身份,竟然稱他為“小兄”,這種明顯不計身架,帶著攀交的言語,試想若是旁人,如果可以獲得弗蘭克這樣的折節一席話,只怕早已經被先聲奪人,感激涕零,甚至覺得改變命運飛黃騰達的機會就在眼前。

    但林海只覺得此人非常厲害。

    林海前天在郡政街戳穿他的演戲,他定然已經對林海的眼力洞察力另有估計,甚至心知他的小動作或許會引發家族和他林海警惕。是以今天一來,以劍走偏鋒開誠布公的形式直接拋出他們疑惑。

    “其實你初來乍到,但所見所聞的洞察,定然已有心得……我承認前天之事是我有私心,利用那位參議員的幕僚剛到首都做事,對我不甚熟悉,用了些低劣行事方法……然而我處在這樣的環境里,想要獨善其身的想法,早已經被拋到了垃圾堆,如果我不步步為營,只怕早就被人給吃掉了。身為二級議員,乍一看風光,實際凶險。上面的人提防著我,下面人乍看尊你敬你,永遠都在尋找抓你的把柄企圖取而代之。沒有人沒有野心,這是個處處野心勃勃的世界。想要在這樣的狼群里生存,你自己就必然要先選擇變成一頭狼。所以請別怪我這些算計的行為。”

    “我需要朋友。”

    林海沉默了。

    片刻抬頭道,“議員先生實在太看得起我們了,特別是我。倒是不敢對先生有任何意見,議員先生如果要尋求幫助。我的父親不過小小河畔星伯爵,在下院身份微末,沒有任何能量。而我更只是一個無名小卒,家族庸附,只盼著未來好生服役盡到自己的公民責任,這就是最大理想而已。”

    弗蘭克似聽到最大的笑話般笑了起來,“米蘭星區方程式雖然中途變故,然而我聽誰都承認韋恩戰隊是無冕之王。而事實上,星區方程式的冠軍頭餃是否戴在頭上已經毫無意義,關鍵是誰從這里得到了最大的好處。這屆星區方程式,得利最大的,說是米蘭星區你們林氏伯爵家族,只怕不會有第二個人有任何異議。林威先生雖是伯爵身份。但其本身實力潛能,和一個侯爵又有什麼區別?只是未曾加官進爵而已。”

    “至于你。米蘭星林海。如果說你真只是個無名小卒,未免太小看我們的情報能力了。米蘭星第一黑馬“威爾”,星區方程式的高手機師。更是能以一人一甲就擊殺米蘭星區議長,素有“米蘭之鷹”稱號的加納森。如此之高手,又怎麼可能真是一個家族不起眼的小附庸,一個只想著在青年騎士團服好役的無名小卒?”

    弗蘭克又淡淡一笑,““議長殺手”林海這個霸氣的稱號……又豈是那些好事者的無稽之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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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世間狹路,我行我道

    “議長殺手”林海……又豈是那些好事者的無稽之談?”

    林海終于明白弗蘭克為什麼會如此折節而交了。看來米蘭星發生的事情,他已經翔實在握。

    只好笑了笑,“我的評估,不過是個七級機師,打打二級方程式或許還勉強可以,再往上走,難上加難,我知道七級機師只能算是機甲操控好手,高手還是算不上的……加納森那只是自尋死路。議員先生,不會真把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好事之人強加出來,聽上去很威武霸氣,但實際只是空架子的綽號當真了吧?”

    弗蘭克古怪的盯著林海,片刻流露出一種想要深究探尋的好奇,“……那台機甲,真的是帝國秘密研制的超級武器?”

    只看弗蘭克這句話,就知道他其實也是絕不相信林海是真靠著自己的力量殺死加納森的。加納森的重重圍堵,布下的各種陣勢武力,被只是七級機師的林海突破。任何人聽到這一點,都會覺得這是無稽之談。

    自然而然,就會將目光轉移到林海搭乘的機甲上面去了。和特種空勤團的作戰沒有詳細細節。但看雪風戰斗機編組,加上空勤團的高手,都沒能攔得住林海,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唯一的解釋,就在林海所使用的武器上面了。

    而事後類似弗蘭克這樣的人物,都把情報搜集的重心放在那台機甲上面,卻發現從頭到尾,這台機甲根本沒有留下任何可追查的信息。甚至有人在那段時間里面想要通過調用一些機密視頻看看那台機甲,都發現這些視頻全數被加納森事件調查組收羅了,沒有朝外流露出任何重要機密。

    不過根據當時的一些目擊者傳聞,機甲快似鬼魅,只看到來去自如,加納森就授首了。而距離戰場最近的兩個機械化旅擔任防守的官兵,據說事後也被嚴格簽訂了保密協議,不允許透露出半點內容。這一切,被帝國保密部門嚴格的控制著。

    但人們就可以推測,並且理所當然了。如果那台機甲真的是軍方機密,擁有空前強大的機動力,那麼林海一個七級機師,斬殺加納森,也沒有什麼可以說意外的。只能怪加納森太輕敵。如果他了解新式機甲的速度,那麼只需要第一時間轉移,以戰略縱深來消彌機甲之速,哪怕就是有十個林海,加納森也能反殺了。

    弗蘭克也是存有這種念頭想法的人之一。畢竟以一人殺星區議長太過驚世駭俗,當人意識到頭頂上的帽子和尊崇的身份,其實並沒有給他們帶來多大的保護,就讓人不寒而栗,想方設法會考慮設身處地,如果加納森換成自己,會有什麼結果的換位思考。最終弗蘭克得出的結論就是,加納森這個人太過冒進輕敵,其實可以先讓自己置身絕對安全,再慢慢調動手頭的力量,對林海進行各種截殺。

    當然,這也是事後的一個無事生出來的推演而已。真實的情況可能是加納森的確已經得罪到什麼人物,有人要借林海之手除掉他。真正讓弗蘭克看林海的,是那件兵器。

    是那架機甲。

    那架帝國機密的機甲,那架讓他事後都追查不到來龍去脈的機甲。竟然能夠被林海使用。這說明林海背後還牽扯了一些復雜的東西。

    這些東西,沒準可以為他所用。

    所以他不可抑制的,對林海搭載過的那件神秘兵器的力量,產生了隱秘的奢望。他想要將其掌握在手上。

    然而就在此時,林海突然聲如利刃,“張炬熊的事情,這里面有你的影子吧。”

    弗蘭克冷不丁聞言內心劇震,幾乎是刻意收斂,轉過頭來表情已經是無比平靜,眼神滴水不漏的看向林海。

    但看到林海眼楮的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原本欲偽裝出來的愕然已經沒有必要了。

    因為,林海已經得到了他想知道的答案。

    弗蘭克內心的劇震只是短短的剎那之間。但他知道無論他如何高明掩飾,那一刻的短暫流露,甚至僅僅是他內心震驚的感覺,都已經被眼前這個青年全數看在了眼里。他的目光就像是觀原野落雪銀裝素裹。哪怕是一丁點的瑕疵,都能夠被他看個通透。

    弗蘭克心底泛出一股隨著脊椎而上的刀片般銳薄的怒氣。林海在交談時刻意誘使他朝著他期望的方向走,這些能夠暴露他真實內心野望的藍圖恰是最能讓他放松防備的時候,這個時候再直取要害點出張炬熊的事件。弗蘭克果然在反差暴露了一絲異常。

    僅僅是這絲異常,已經讓林海得到了答案。哪怕不是弗蘭克的操縱,至少也免不了他涉入的影子。目的自然是要讓米蘭星事件林家所表現出來的力量,歸屬于他。如果林家成了他的派系,自然他也就不動聲色的,摘走了米蘭星區加納森事件孕育的果實。

    林海這番話後,便是閉口不言。

    弗蘭克盯著林海的眼楮,則是越來越冷。

    不算長但也不短的沉默之後。

    林海開口道,“你剛才說,這是個處處野心勃勃危機四伏的世界。想要在這樣的狼群里生存,自己就必然先變成一頭學會擇人而噬的狼。”

    “其實這一點,我不敢苟同。我在垃圾星長大,我比誰都更早的明白這是一個怎樣危險的世界……但是,我沒有變成我曾經所懼怕所厭煩所憎惡的那種人。”

    “我沒有成為那樣的怪物……我一樣活得很好。也必然會這樣,一直很好的活下去。”

    這是一個危險而險惡的世界,這個世界看似只給你一種選擇,那就是必須同流合污的活著,必須對身邊的每一個人保持戒備,並時刻在有利可圖的時候撲上去咬斷對方的喉嚨,然後取得武裝自身的利益。這是原本的自己所唾棄所憎惡所覺悲哀的那種人,但可惜的是,為了更好的生存,似乎你必須變成這樣的人。

    然而,仍然有其他的路。盡管這條路看似艱難看似愚蠢,看似非不效仿他人遵循規律輕松的活著反而要離經叛道走上一條艱險甚至隨時可能將自己置身于危機的道路。但是,仍然有人去走。

    這個人,就是眼前的青年。

    明明他只是要一個應諾,就可以獲得很強大的後台,在首都星區擁有助臂,有人如果要動他們林家,都要掂量掂量。

    弗蘭克明白,原來從剛才最初的理念開始,這個青年就從內心里把他的招攬給否定了。

    這之後的一切對話,只是為了探詢他弗蘭克。

    “我很欣賞你。我也很欣賞你的這種理想鄉似的念頭。這證明你擁有著我們早已經死去的年輕……我欣賞你,”弗蘭克抑制著恚怒道,“但欣賞歸欣賞,生意歸生意。”

    首都的政客們,將政治對話這些東西,口語化稱為“生意”。叫大不叫小,面對自己的頭頂上級,不稱領導多稱“老板”。這已經是私下的規矩。

    “如果你們鐵了心要立石于流,獨善其身。不需要盟友而單打獨斗……我只能祝福你們好運。因為類似張炬熊這樣的事件,絕不是第一次發生,日後也絕不會是最後一次。”

    林海嘆了一口氣,“這算是威脅嗎?”

    “只是一個忠告,或者說提醒而已。”

    “受教了。”林海點點頭,然後在弗蘭克的目光下,開了車門,不失禮貌的面對轎車頷首送行。

    面對著逐漸遠離的古堡和那個青年,豪華轎車前排的弗蘭克手下,轉過頭來,眼神露出一絲凜冽來,“此時帝國戰爭爆發,西龐帝國來勢洶洶,戰爭短期內不會結束。帝國也必然被拖入千年難遇的戰爭年代……而作為帝國未來將官力量的培訓|準備基地皇家青年騎士團,也將會隨著戰爭的進程,成為帝國未來一股舉足輕重的力量。此時各方都要把手伸入到皇家青年騎士團來,為的就是獲取掌握這股力量……議員先生正是要培養他作為你的代言人,進入青年騎士團,有我們做後盾,他可以在里面獲取的資源自然充沛。而我們如此招攬,此子居然還執意拒絕,未免太不識抬舉要不要我立刻吩咐下去,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

    弗蘭克透過後視鏡看著那個身影,“暫時不必。其實……這小子,很有趣……讓我多少想起了,年輕的時候啊……靜待觀察吧。如果他真的不可收服…

    他眼里,此時精芒畢露,“到時候……再展開打擊也不遲”

    接下來的時間里,因為之前的墜車事件,首都星的軒然而又冷處理平復事件。讓林家深刻的感受到了勢態炎涼的含義。下配給的古堡安全顧問,也似乎成了驚弓之鳥,他們雖然有職責在身,但也並不就是來玩命的。其實下的這些安全顧問,在林威這個五級議員的級別,配給的都不會是經過嚴格訓練的特種兵。大部分都是一些警隊退役下來重新簽訂合同的警察。年齡大了,也有家室在身,見到自己兩個兄弟因此住了,加之林家的對立者能量巨大。

    都明顯看得出他們心生懼意,只是礙于職責而必須要維護議員的安全而已。但恐怕私下里牢騷不會少,甚至對成為林家的安全保衛,懊悔不已。

    士氣以失,這幫國會配給的安全顧問用了效果也不大。恰好這時一批林字營的親信已經輸送來到了首都星。

    自知道要前來首都星,林海就事先安排了林字營的人過來,倒不是給家族服務,而是因為雪初晴公司即將在首都星立足。李晴冬一行人將至,林字營人馬到來,會給他們提供必要的保護,林海手邊也有可用之人。

    這幫人是沙塔斯安排的,作為林字營軍師智囊人物,沙塔斯對這些安排滴水不漏。大衛在加納森一役後陷入休養的沉睡里,至今尚未“甦醒”。但休養之前他曾經做出過很多可以⊥林字營自由出入帝國的名額。這些人來龍去脈都有戶籍記錄,進入帝國沒有任何問題。

    和加納森的戰役後,林字營的戰斗力比起白色幽靈艦隊的確不如,所以接下來的任務就是要擴張這支力量。

    既然從江植那里得知七個動作是古代騎士操演守則,林海于脆就把這套系統丟給了潘朵拉星球總部。讓雷迪爾林字營眾人日夜研習這套機甲操演。

    七個動作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學得會,其的艱澀和辛苦,林海自然知道。但這之定然會有悟性不錯之人,得以掌握到七個動作精髓,哪怕就是學不會,林字營全體研習這套機甲操控,機甲水平也會取得裨益進境。

    林海甚至還準備進入了青年騎士團後,學習里面用來鍛煉軍官的套路系統,將這些再傳給林字營,用以提高戰斗力之用,這意味著林字營日後說不定更不遜色于帝國一流精英部隊。

    當然,此事任重道遠,只是一個可以期待的結果。

    林字營派出的第一批人有四十名,無一不是精銳。其還有林海熟悉的女孩莎莉和她的哥哥希羅。

    林海是見過莎莉和希羅的身手,他們加入林字營前就是厲害的星際游俠,有他們到來,他則是信心高了不少。

    如今的林海在家族地位自然今非昔比,他的話,幾乎已經隱隱只是在林威之下。他進行重新布防,將安保任務交給了調來的林字營二十個人。而那幫原本的安全顧問,則讓他們解散重歸議會統派了。

    對于國會而言,是允許議員雇佣自己的安全部隊的,下只會象征性的撥些款項。但都有限得很,一些高等級議員,自己雇佣的安全特衛,一個就抵得上國會的撥款。級別越高的議員,越趨近于自己雇佣保衛,反正他們也絕不會缺錢,而且誰都珍惜自己的性命,甚至雇佣在安全保衛上面的,還是一筆不菲之數目。當然,這些保衛也同樣相當厲害。部長級別的下議員,手頭上的保衛力量,簡直堪比國家級別的精英部隊。

    任何一支,都有名有號,甚至有人笑談把部長級議員的安全部隊派上戰場,一個部長就攻得下一座城市。

    這些特衛團赫赫有名,什麼“紅蓮衛士”,什麼“白騎士”,什麼“三叉戟衛隊”,什麼“憲政之盾”,什麼“十字特勤組”……

    而林海。

    有“林字營”。

    所以他不會任人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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