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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奧爾良烤鱘魚堡】星河貴族(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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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2 00:37:51
第229章 以星空下心安理得的名義(下)

 從賽場發生變故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有一段時間了.{}米蘭星區方程式比賽宣布暫時中斷,方程式組委會發布緊急電視公告。盡管方程式從名義上來說已經中斷,但在各大觀賽場,卻並沒有什麼人離開。

    他們都仰頭看著直播已經變成新聞頻道的巨幕,似乎都在等待著,剛才那般驚鴻一現那個牽動人們眼球青年的動靜,再度出現的一刻。

    星區之上,星球報社的記者們,已經緊急朝著黃石公園據說爆發戰斗的海灣方向趕去。從地面看上去,是一副沸騰的場面,各方前線記者都在自己的新聞車接送下朝新聞地點涌,有幾條道路被調查局特工臨時封鎖,堵住了的記者紛紛振臂抗議,也有人立即調轉新聞車,循著另外的路線趕過去……他們要知道那台機甲沖出賽場之後,到底去了什麼地方,而重要的是……它做了些什麼

    佇立在市中心從外部看來似乎是透明玻璃建造的地標寫字樓,這里是米蘭星《星球曰報》總部。

    此時此刻的媒體研究室之中,這家報紙最著名的兩個名記席德榮和騰格爾正在報社董事會的辦公桌前,參與一場對報社而言至關重要的方案決策。

    此時報社里擺放著兩份報道方案,一份是席德榮寫的標題——《星區方程式變故暴亂,一名疑是暴亂分子揚言威脅議長加納森安全》這份報頭的標題之下還有些小而醒目的注釋,“有消息稱此暴亂分子是星區議員林威的私生子。此番對議長的揚言威脅正是對前段時間“米蘭之鷹”行動的不滿。”

    而還有另一份報道方案,就是騰格爾的——《方程式最終場比賽突發變故,青年宣言對米蘭星區議長執行發動公民逮捕權,指控其涉嫌多項犯罪活動

    兩份報道,是兩個歷來競爭的名記,角逐的焦點。很明顯,前一份席德榮的報道,完全是走的從星區議會下來的官方聲明,議長加納森將此定義為暴力恐怖行動。命令調查局特工和特警部隊前往捉拿逮捕。這完全就是置方程式的變故于不顧。絕口不提任何有關林海為何偽裝參加方程式,以及對議長加納森的那番指控。這份報道完全將林海釘死在發動恐怖暴力行動的恥辱架上。

    而騰格爾的報道,則是完全根據現場真實的狀況進行信息反饋,甚至連林海對加納森的指控條款,都一一寫在了上面。

    就是這兩份截然相反的報道,同樣也是星球最出名的兩位名記,讓米蘭星最有影響力的《星球曰報》,陷入了兩難的境地,甚至不得不對峙到最高董事會之上。

    而出乎意料的,董事會眾多董事,都支持席德榮的前一份報道。

    這讓席德榮極為得意,指著騰格爾冷哼道,“你這種寫,是什麼意思?一個伯爵私生子,跑出來偽裝身份參賽,這本就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如今剛剛在賽場殺死了他的對手席遠,就威脅議長生命安全這完全可以定義為恐怖暴力事件,如果按照你的這種報道發出去,簡直就是在替犯罪者申辯就等著議會上面那些大人物來找我們麻煩一堆狗屎”

    兩個人是米蘭星最出色的記者,雖然供職最有影響力的報紙,但兩個人都充滿了競爭,從來就是死對頭。席德榮靠著他的人脈縱橫一方。而騰格爾則因為他精妙的報道奠定江湖地位。

    如今面對席德榮的冷嘲熱諷,騰格爾毫不示弱,“你舔議會拉出來的狗屎,好歹吃相也別這麼難看。只提他殺死了席遠,不提席遠殺死了逃生座艙的韋恩戰隊哈曼德?可是有無數民眾眼楮是雪亮著的,這個龍騎士戰隊席遠,該死

    而就是因為高層議會定了調子,所以我們《星球曰報》怕涉責就連真話都不敢講了?當時發生了什麼,那個叫林海的青年為什麼要對議長執行公民逮捕權?他有指控,為什麼不能把他的指控報道給民眾們知曉,讓民眾們去評判?”

    席德榮咬牙切齒,臉色陰沉了下來,“騰格爾,你相信議長有罪嗎?你相信我們米蘭星區,因為杰出貢獻而有“米蘭之鷹”稱號,獲得星球和平獎,星區躬耕獎,星區勤政獎的議長加納森大人,是一個組織匪徒,培養黑幫,暗中走私,ト控這一切的,十惡不赦的罪犯嗎?”

    正是知道席德榮這番話語里的語氣有多麼森冷沉重,騰格爾才微微的沉默了一下,他再也不是當年初出道時抱定了要為新聞普利策獎奮斗終生的新聞系才子了,他現在有老婆孩子,他是個中年人了,很多時候都被社會磨圓了稜角,也明白席德榮話語里那些更深層次可怕的提點和警告。

    所以他遲疑猶豫了一下,但隨後,他又抬起頭來,“我不相信議長大人會是個罪犯但無論我相不相信,最終的評判權力都不應該掌握在我們的手上。應該交給最終會浮現出的真相。”

    “這是個腦子燒了的蠢貨,我無話可說,各位,投票”席德榮冷哼一聲,轉過身面對報紙偌大嚴正的董事會團隊,“為各位和報紙的前途,投票

    董事會傳來交頭接耳的荸荸,然後經由小範圍的討論之後,在席德榮高昂著頭宛如天鵝的表情下,董事會的一名執行董事整了整衣領,宣讀手中的電子決議表,他看著騰格爾,道,“很抱歉,騰格爾先生,我們決定《星球曰報》使用席德榮的報道。畢竟,那個人,的確是現在一個危險的人物。我們不能誤導民眾。”

    “滾,騰格爾,用你的話回敬你民眾大多數是蒙昧的,所以需要我們這樣的公共知識份子,給他們指明思考的方向和道路,如果我們讓他們這樣思考,他們才能思考,否則,他們就是一群只知道吃草的綿羊”席德榮冷冷嘲諷。

    “隨便”騰格爾對董事會鞠了一躬,然後轉身,走出了這個悉悉哄哄的會議廳。

    關上的電子門,還有他關上的對房間里西裝革履的“知識分子們”巨大的失望。

    這樣的事情,不光是在《星球曰報》報社,此時此刻,在很多的地方,有關那個青年對議長的指控是否確有其事的爭論,正在發生。

    沃倫和吉米自新南星事件之後,名氣更上一層樓。此刻正在米蘭星一艘豪華郵輪上舉行一場文化圈活動的沃倫和吉米偏偏恰好兩人都同時踫面聚集,只是兩人面對方程式直播,都互相對視,顯然陷入了震驚的呆滯之中。

    按理說他們目前也算是能量很大的人物了……多少也算是在星球之上,曝出名號旁人會給三分薄面的家伙。但此刻面對那個他們熟悉的,叫做林海的男子的作為,他們感覺到了一種無能為力感。

    這個男子,曾經關系著他們兩人守口如瓶的,那些事後無數人想要從他們口中打聽新南星那段匪夷所思的奇異凶險旅途的秘密。因為涉及到那個舉足輕重的女孩不能為外人道的隱秘。所以他們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閉口不語,打定主意無論那位女孩未來會有什麼樣尊崇的身份,他們會把她年輕時候的過往,這個秘密永遠爛在肚子里。

    但這個秘密中那個最為隱晦青年的身姿,此刻就在他們面前,將他的身影,拔節于米蘭星區之上,有如那盞明亮刺目的恆星。

    互相對視之後,沃倫看著對吉米,喃喃而語,“她知道,這一切嗎?”

    這是個顯然沒有答案的詢問。

    就如同現在直播已經被截斷了,有的只是緊急報道此場事件的新聞面前,很多人心底的巨大疑問,那個膽敢對議長發起公民逮捕權的家伙……

    他,在哪里?

    他在哪里?

    這大概是在此刻議會大樓的辦公室里,那些錘著桌子頓足的官員議員。以及在那些緊急召開的會議上,甩拋著電子資料扯著領結的相關責任人員,最想要知道的答案。

    女王將臨。米蘭星圈就發生這麼大的事件。

    這是無論誰,想到可能會承擔的責任,都會背心扎滿冷汗的事故。

    不知道這場事故之下,女王一怒,會有多少人遭殃,會有多少政斧機構的官員下馬,會有方程式組委會多少人挪了位子。

    在方程式賽場韋恩戰隊的作訓|基地大樓中,河畔星林家這些每一個叔長長老的電話,都幾乎滿線。

    林威在最後接通一個電話,怒斥“不論你我是什麼關系,我不可能給你提供林海的位置,也沒法和他有任何聯系……我再說一遍,我此刻無法左右他任何行為”之後,就將自己的手機徹底的關滅了機。

    他耳邊終于被嘈雜的電話聲音暴動滋擾下,暫時安靜了下來。

    他終于來得及透過窗戶看遠方。只是他整個人在溫熱陽光投下的光斑里,一言不發。

    他已經看到了窗戶外面,那些圍在大樓之外,防止他們有任何幫助林海異動的機甲和特工部隊。然後林威的臉瞬間變得無比寒氣懾人,“為我準備好,我的座駕。”

    他旁邊的夫人寧清,以及養女林薇,聽到這番話,都不約而同眼神一顫間朝他望來。

    “伯爵……”

    “父親……”

    林威揮手打斷兩人眼神里的懇求,以一種冷酷的淡然道,“林海在發瘋,我不可能陪他發瘋……”

    “但如果加納森要把事情做到不可挽回的結果……我也可以發瘋。”

    他抬起頭來,看向自己的夫人,“你嫁到我林家來,受了外面很多冷眼和苦,我明白,這之後,恐怕還要你更多的受苦了。”

    然後他又看向林薇,“抱歉啊……原本是想要你嫁給那個家伙的……不過你看到了,有個這麼個家伙做丈夫,肯定是不省心,而且還隨時可能要守寡的所以,你以後請按照自己的意願去生活,有我的嚴令,這個家族,絕不能再有人于涉你的自由”

    林薇搖頭。但已經說不出話來。

    夫人寧清聲音微微顫抖著,道,“他對你是難以割舍的血脈,我自然知道……你不喜他的個姓,但卻難舍血脈的聯系,我也理解……但你能不能為了這個家好好想想,林海要去捅天,但他注定捅不破這天,他注定會隕落……正是如此,所以才要我們好好保存下來,有朝一曰。能夠為他報仇。河畔星林家的報復,從來不晚,只是時候未到”

    “如果連你也死了,這個家族,就將再也撐不下去了啊……”

    林海在哪里?

    沒有人知道。

    但下一刻卻偏偏有人知道了。

    比佛利島是米蘭星的星球富人區,

    這里是大陸架的入海口半島。

    在這座島上,星羅棋布著明星貴族富豪們的私人莊園,草坪,古堡。

    此刻的一座臨海的豪華宅邸,私人人造沙灘之上,那位星球著名《花花公子》雜志老總的兒子,正摟著身邊的兩位名模,享受著陽光海灘和給赤luo的美人涂抹防曬霜的前戲。

    然後就在那個披著白色浴袍,頭發棕卷的闊少貪婪將腦袋埋首于一位名模胸前峰巒中的時候,卻突然感受到了女孩身體的顫抖。

    他有些惱怒,明明自己還沒對她播承恩澤,怎麼現在這些女人來得特別做作不自然。

    然後他抬頭,就看到了兩個女孩眼楮目視前方,目光呆滯而凝。

    循目望去。他的表情瞬間和旁邊女孩一樣,成為了此刻海邊發呆的三條比目魚。

    巨大而青色的機甲,從海中走出來,像是某種未知的海洋生物,湛藍的海水從機甲的頭部朝下排濺。纏繞著無數海藻和貝類甚至還頂了朵驕傲水母的機甲,如同海洋巨人,走出來在他們面前,然後路過。

    路過這三個椅子上人的時候,大概還覺得打擾了別人不好意思,所以朝他們打了個抱歉的手勢。

    然後在地上咚咚咚留下巨大的腳印,嘩嘩的穿過別人的私家園林,消失在林影之中。

    椅子上的一男兩女,還在發呆。

    然後這個比佛利島片區,就這麼來了個不速之客,一路前行。

    目標,是那片在陽光下摩天大樓如朝天林立的鋒刀槍林般的城市。

    是那片最終決戰之地。

    “您的動力儲備,還剩余百分五十四。請酌情分配。”

    看著座艙里

    的機甲信息反饋。

    林海發現一個重大的問題。就算和席遠的交手,以及黃石海灣一番突圍之戰,他付出了一些代價。但是也不至于,剛鐸拉的動力衰減如此劇烈。

    唯一的解釋,就是出場子的時候本就匆忙,所以剛鐸拉機甲並沒有充分加注了足夠的能量。

    這真是坑爹啊。

    林海有種想跳出去沖江植狠罵一場的沖動。

    你好歹送機甲來的時候,能不能檢查一下多幫忙加注滿能量?

    怎麼能如此不靠譜。

    雖然心中這麼罵著,但林海其實清楚江植其實很靠譜。在自己最危難的關頭送來機甲,幫助他渡過難關。這種及時雨和奇跡引領者,著實沒有第二人能夠擔任。

    但奇跡之所以是奇跡,就是這種事物,絕不可能重復而多次的出現。而林海,似乎好運也將到了盡頭。

    他不敢這麼去想,因為只要輕易一想,人就很容易絕望。

    而現在他最需要的,就是堅守和希望。

    林有異動,身邊的那些豪宅莊園林影掩映間,有巨大的甲影在閃動。

    林海皺了皺眉。

    他之所以選擇比佛利島行進,正是因為這片島嶼大部分都是貴族們的私人屬地。根據大憲章,私人屬地有不受政斧監控的權利。

    他從這里行進,正好可以逃過那些鋪天蓋地特工們的搜索。而如果加納森要獲得臨時監控權,也要走議會上的程序。只是議會上的那些議員們,很多都無比在乎自己私人領地的隱私,所以這樣的臨時監控權,大概也不可能被加納森以及他的特工部隊們握在手里。

    所以這片區域反倒是極為安全。

    只是,這里又怎麼會有機甲跟追而來?

    身後破風聲起。剛鐸拉機甲腿在地上突然一陷,然後機甲高高躍起,正好避開下方交錯而過的兩台襲擊機甲。

    “馬里安伯爵納斯達克爵士?”

    襲擊的機甲一台身披紅紋,一台頭頂預警盤狀天線。乍一看上去像是戴了頂圓帽的牛仔。

    赫然是“血腥伯爵”馬里安的座駕和“人妖”納斯達克的座駕。

    兩人顯然沒想到林海能避開他們二人的夾擊。

    兩人不信邪的雙雙一頓倒退折返,機甲手一左一右就要朝剛鐸拉肩膀抓來桎梏。

    剛鐸拉左臂曲肘架開馬里安,右肩一矮以肩背在“牛仔騎士”手爪上猛一撞。

    將兩人兩甲雙雙格開。

    兩人愣愣的立在原地。架開馬里安的一抓並不巧妙,巧妙的是林海居然能ト控機甲完成以肩背撞擊納斯達克機甲手,還讓他來不及合攏機甲手抓住自己。這就顯示出了林海ト控技術在他們之上的高明。

    兩人可都是七級機師啊。

    馬里安終于明白到原來方程式的傳聞不虛。有傳聞說黑馬“諾丁山勛爵”威爾機甲ト控同級無敵。

    如今被評定為七級機師的“威爾”身份暴露,他也就是林海。

    林海的身手,竟然果然是七級機師里頂尖的存在。

    “為什麼?”林海不知道兩人為什麼要向自己動手,所以他有些微慍的質問。

    但他仍然不停,ト控剛鐸拉向前突破,剛鐸拉所剩動力不多,他需要將所有的力量發揮在向那個議長進軍的路上,而不是眼前這些無謂爭斗。

    就在前方,出現一座在寬闊草坪盡頭處的古堡。

    這座古堡。叫做天鵝堡。

    天鵝老侯爵樓家成,此刻就站在那邊的草坪之上。他的身後,是天鵝堡的侯爵家族很多人們,只是遠遠的站在那頭,看著這方。

    樓家成的身旁,成扇形唰唰唰的陣列著八台機甲。

    天鵝八爵士。

    天鵝八爵士四周,還有趕到的同袍貴族們的機甲,有貴族巴吉的機甲,有“暗夜之狐”瓊斯的機甲,有唐泰斯的機甲,“獨行俠”安迪的機甲。他們都群聚于此。

    剛鐸拉一人一甲,面對這些全神戒備的貴族武裝機甲,佇立。

    天鵝老侯爵樓家成站立原地,手握著拐杖,駐立于面前。他只是一個老人,一只拐杖,竟然就站出了不亞于身旁八台機甲的氣勢和魄力。米蘭星的老牌貴族勢力,委實有些駭人。

    樓家成看著停下來的林海,似乎有些滿意他的識時務。

    然後揚聲開口,“林海,你要通過這里,就先要問問我們答不答應有句古話叫做回頭即是彼岸。”

    他的聲音,有如當頭棒喝般傳來,“回頭”

    “不要在錯誤的路上,越走越遠。”

    “丟下機甲,走出來。在我們這里,加納森他們還不敢做些什麼。做我天鵝古堡的客人,無人可以動得了你。否則,就做敵人。踩著我們天鵝家八爵士的屍體過去。去走你注定灰飛煙滅的歪道”

    伴隨著他的話,天鵝八爵士機甲,朝前一步。

    “喝啊”像是一度鐵牆。擋死在林海一人一甲的去路。

    天鵝八爵士,各路游俠貴族當家機甲坐鎮。

    在林海的前面,似乎的確沒有路。

    他仿佛還沒有走向加納森,就已經面臨他幾乎不可逾越的大山。這些米蘭星的貴族力量。

    林海沉默片刻,然後剛鐸拉抬起手,指向那座遠方的古堡,道,“我做天鵝家族的客人,然後龜縮在那座城堡里,等待著寬恕?”

    “我們理解你的指控……但是,不能用這種愚蠢的方式。”樓家成冷冷道,“這只會讓你自尋死路,加速自我毀滅。我可以承諾。你丟下機甲,進入我們天鵝古堡,成為客人,我天鵝家族,將為你訴訟指控鋪路。你既然指控加納森議長,那就應該堂堂正正用證據和司法程序逮捕他,這樣才能服眾,這樣才能使民眾信服,才能掃清你涉嫌發動暴力戰爭的嫌疑。”

    “殊不知,你如此冒失前往,正是他們最求之不得的。當殺了你之後,你的一切指控,都將是一個笑話。所以要懂得保存自己。年輕人。你還年輕,你需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

    “你說的不錯。的確是最妥善的做法。”

    剛鐸拉里,林海的聲音,傳來。

    眾人松了一口氣。就連一直保持著氣勢的天鵝八爵士機甲,都在此刻似乎松懈了一下。

    “但是。”

    林海的聲音,讓所有人心髒猛得一提的響起,“我不能這麼做。”

    “為什麼?”這次傳來的是周圍眾人的聲音。那是馬里安,納斯達克等人的聲音。他們不相信,這個林海怎麼如此執拗?

    “因為很簡單,”林海道,“我沒有完全可以指控加納森的證據。”

    是的,盡管林海知道一切始作俑者就是加納森,但他沒有證據,白色幽靈艦隊根本無法抓到證人,他們林字營也不是這支艦隊的對手,所以只能智取,不過此刻的星空中,白色幽靈艦隊是否已經中計伏誅?大衛在這場戰爭中超能力範圍的使用了他的計算駭客能力。在控制那場直播最後,大衛陷入了冷卻沉寂期,證明了再如何偉大的人工智能。也是和最普通的生命一樣,在疲累過後,需要休息。大衛和他失去了聯系。也和林字營大概失去了聯系。

    而他林海即便知道加納森,巴拿馬等人的聯合勢力,知道他們曾經是走私集團,前身迫害過吳遠征,知道他們就是柯恩工人黨的幕後扶持者,一直以來,利用柯恩工人黨為他們的政治造勢宣傳,甚至他根本也無法指控加納森走私煙草,因為唯一的證據,被他私吞著。說到底,他目前根本就沒有證據。

    聽到林海沒有任何證據指控,眾人簡直已經人仰馬翻,無數聲音震響,“你到底在鬧哪樣?既然沒有證據,你這公民逮捕權又有何用,就算你抓捕到他,又能如何?”

    這些無數的詫異恍惚震驚刺向剛鐸拉機甲,林海沉默片刻,眯了眯眼道,“正是因為我沒有證據,所以我才要先逮捕他。這之後,證據才可以慢慢尋找……如果我現在坐下來口頭指控他,然後再對簿公堂,足夠讓他有充分的時間,湮滅他所有的一切過往的痕跡。”

    “所以,抱歉……我沒有選擇。”

    鬧哪樣啊……鬧哪樣啊……

    眾人只覺得腦袋炸痛。樓家成更是氣得胡須直揚。

    “我理解你的執著,但很不幸,這只是一個悲劇。一個被我們已經看到的,只能以悲哀,退場的悲劇。”樓家成凝了一下,然後道,“你不可能成功,你會死。所以,看來我們無論如何,都要阻止你做這件事情了。”

    “無論怎麼你們都要阻止我?”

    “不錯,”樓家成抬頭,“除非,你踩著我們的屍體過去。”

    說完這番話,樓家成再不多說,閉目養神,四周的機甲,已經準備一擁而

    而就在此時,剛鐸拉的機艙,傳來打開的聲音。

    人們有些訝異的盯著林海,難道他扭轉了腦筋,接受了他們的建議和苦心,放棄了他近乎于痴傻的公民逮捕權計劃?

    但隨即,他們的眼珠,募然瞪大

    “什麼?”

    林海站出在機艙外,只是他手中有一把手槍。世界著名的“勃朗寧”手槍,這只手槍,抵著他的太陽穴。他的手,堅定的摳著扳機。眼神里的堅定,充分讓樓家成以及所有人,都感受到他下一刻會毫不猶豫扣下扳機的決心。

    “你到底在做什麼”樓家成這個老侯爵終于震怒了。

    林海此時鄭而重之的,朝他們鞠了一躬。

    他從垃圾星離開來到這里之前,就被母親教育,鞠躬是一種表達內心禮節最鄭重的方式。

    他此前,只行過一次鞠躬。

    那是面對星區調查局對家族的迫害,甚至這種迫害有瞄準他之勢,整個清遠學院那些曾經針對他的教授們,卻為了避免他受到政治迫害,將他保護在學院的時候。那時候,林海對他們鞠了一躬。

    而現在,他對這些可敬正義感未曾泯滅的貴族們,又鞠了一躬。

    他這樣的男子,外表玩世不恭冷漠,但其實骨子里,還是挺傳統的呢。

    然後他抬起頭來,面對眾人微微一笑,“也許你們研究了解我的人生,知道我其實一路來到米蘭星區,並不容易,甚至這對我的身份而言,還是一個幾乎不可能的過程。所以這個過程來之不易,我很珍惜。珍惜的不光是我走過的路途,還有在我人生里出現過的人們。我知道口口聲聲逮捕議長的難度,幾百年前有人闖議會大樓執行逮捕,結果那個人死了。我又怎麼可能不死?似乎人世間的道理就是這樣……但我沒有選擇。”

    他的聲音在這樣清和的天氣中響起。但這麼多台機甲在場,機甲和機甲里的那些經歷閱歷豐富的貴族,此刻卻鴉雀無聲。

    “我的人生,不像許多人猜測的那樣,其實我沒有什麼野心……只有一點,當初母親說人要活著,就要活得心安理得。人們總是會以各種大旗的名義,來為自己的行為尋找支撐的信念和決心。就像是曾經有人說過,以星空下道德或是正義的名義,去做一些事情。因為正義和道德,是最能激起人們內心正能量的事物,最能讓人堅持下去。”

    槍口抵著自己的太陽穴,林海清朗的面容卻微微一笑,“但我今天並不是用這樣的大旗。我不為了正義和道德。母親說人要活得心安理得。如果我今天不做,我很難心安。我身邊的人,我的導師,我的朋友,我的親人,他們會被一個個報復。我不能心安,也無法理得。”

    “為了星空下讓我能夠心安理得,所以這件事,我必須去做。也非做不可

    “如果我不能做這件事,我還不如殺死自己。因為就算這之後我能活下去,也不過是苟延饞喘。活著,卻不知道為何而活著這樣的人太多了,不缺我一個。”

    這是個怎樣的青年啊。

    隱藏在他玩世不恭外貌下的,是他的剛硬,他的不屈,他的堅強,他的挺拔。

    樓家成睜開了眼楮,眼神里只有一種他曾以為消失了很久的,或許再也不可能出現的,某種光芒。

    周圍的馬里安伯爵,納斯達克,巴吉,瓊斯等人,看著這個頎長而孑然的青年。他的于淨,是自內而外的,他身上微微綻放著某種黑暗中誕生的傳奇的輝光,這或許就是為什麼連那位殿下,也對他傾許的原因之所在。

    不為正義和道德。只為能讓我在星空下心安理得的活著。

    極長卻又極短的沉默之後,樓家成的聲音,艱難傳來,“讓開路。讓他走……”

    眾機甲,眾貴族停頓了一下,然後終于,裂開前路。

    樓家成釋然的朝他一笑,“孩子,說得好,去做。無論結果如何。與其苟延殘喘的活著,不如心安理得的死去。我理解你,正如我理解你的驕傲和清高。那是這個世界,都不會明白的,屬于你的徽章。去取得他。”

    “就算世界遺棄你,也總會有人,為你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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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2 00:38:14
第兩百三十章 鐵幕挽歌

 在以臨時防爆車輛堆起來的防線之後,幾台閃著紅藍爆閃燈的特警機甲,正在這頭,看著那台青色機甲踏足這個小鎮的一角。

    在這批特警機甲背後,是整個隔離了的地鐵站通道大街,這片隔離地帶面積大概在四十畝左右,從阻止對方一台機甲突進的角度來看,這樣的緩沖隔離帶,足夠了。

    擔任阻敵任務的是沙巴克和他的機動警察五班。

    沙巴克是多羅鎮這個地域的機動警察,多羅鎮是米蘭城四周星羅棋布的城鎮之一。沙巴克曾經以頭名的成績畢業于米蘭警察學院,當上了一名人人羨慕的機動戰警。算是這個片區小有名氣的人物。

    當他駕駛著警用機甲巡邏鎮中的時候,時常有聞名而來的粉絲,旅游客駐足觀摩。機動警察九號,成了多羅鎮旅游的一個標志。

    金發碧眼的沙巴克和他英朗帥氣的警用機甲,成為不少女孩前來旅游時合影刻意放在社交朋友圈里炫耀的最醒目的照片。

    但沙巴克從來就不甘心只成為一名機動警察。他也從來就對那些對他表示好感的女孩無動于衷,其中最出名的,莫過于沙巴克拒絕了一個米蘭市著名財閥女兒的求婚。哪怕這個女子帶著懷了他孩子的肚子哭泣離開。是啊,他小時候的夢想,其實是一名縱橫四野的軍方戰斗大機師,或者是可以在方程式賽場被無數人歡呼簇擁的明星機甲師。

    這個時代,是機甲的時代,機甲在戰爭中凸顯出越來越了不起的潛能,機甲已經成為每一個人類存在的星球和地域,第一推崇的武力。在這樣的大時代下,正是各種各樣的人才紛呈爭艷,相繼出頭的時候。他的志向遠大,又怎麼能被女人縛住手腳?

    而現在,沙巴克感覺到,他等待多時的機會來了。他們機動警察五班被星區議會召喚,協助防守米蘭市。目的是阻擋那個從方程式賽場脫離的叫做林海的一人一甲。

    林海指控議長,並妄圖對議長發動公民逮捕權,逮捕議長。這些新聞已經陸陸續續接受到他們機動警察五班的耳朵里,當沙巴克和他的下屬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張開了好大的嘴巴,半晌沒合攏起來。回應過來過後,就只剩下荒誕,以及可笑,可悲,可嘆。

    這是天真爛漫而又愚蠢到了極點的自投羅。

    而他們依然按照議會的征召,封鎖了前往米蘭市的這條道路,然後有些百無聊賴的等待著可能到來的阻擊任務。但仿佛這個任務遙遙無期,他們之前還在想著,不知道哪條封鎖線路的人,可以運氣好到被那個家伙撞上,撈到好處

    只可惜前往米蘭市的各城鎮各大道都布滿了類似他們這樣被緊急征召起來的機動警察,特工們。調查局沒法追蹤到那台機甲,所以大家都張大了口袋,像是等待著天上掉金幣的投機者,虎視眈眈的望著進入城市的各條隘道要口,不怕他不出現,就怕他出現不是被自己撞上。

    所有的人,似乎都在等待著這樣揚名立萬的機會。

    而現在,在地鐵延伸以外的鐵軌那頭,在飛鳥也時常于交錯的天線上停立又飛走,有沙沙風吹樹葉的涼爽中,青色機甲,朝多羅鎮而來。

    “機動警察五班,準備阻敵”

    “多多洛,老槍,注意你們的站位。卡卡羅特,五點鐘方向埋伏……”

    “榴彈炮不要用了,別炸爛了,要活的。電擊棍可以有,但注意別擊穿駕駛艙。”

    沙巴克連珠炮般發出多項阻擊命令。

    藍白涂裝的機動警察機甲,紛紛甩出前端冒著高壓電的鐵棍,注視著青色機甲越來越近。

    然後他來了。

    機甲踏地,彈向天空。青色機甲剛鐸拉,踏風而來。

    在數道電擊棍交擊刺目的電光下,剛鐸拉手掌翻飛,像是海洋生出澎湃的海嘯,將一于試圖沖鋒浪端的戰艦,四分五散的拍向陸岸。這些沖鋒海嘯的戰艦,此刻就是這些警用機甲。

    機動五班的數枚電棍紛紛撤手,濺射四周,其中一枚撞斷一顆大樹,將那顆古木瞬間轟成焦炭。

    一掌自下而上將右邊一台機警拍飛而倒。剛鐸拉在這個瞬間連續轉折小錯步,肘尖銳利合金凸起又轉身撞左側機動警察的腰部。

    然後在前方兩台機動特警雙棍遞來的瞬間,腿在地上一點,就勢一個凌空翻滾肩膀撞出,電棍貼著剛鐸拉的胸口擦過去,剛鐸拉肩膀和膝蓋化作最凌厲的武器,在翻滾中不斷連續命中那兩台特警機甲。

    只看到剛鐸拉翻滾而進,兩台警用機甲甲身連續顫動不斷擊退。而旁邊,那最先遭遇剛鐸拉的兩台機甲正朝左右方位仰倒。

    “是“突前大翻滾連環錘”天,我們全機甲特警隊也沒幾個人會的突前大翻滾接連環錘擊這難道不是八級機師才能施展的技巧?”

    看到剛鐸拉像是砸入了木瓶陣的地滾球,他們這些警隊機甲球瓶般東倒西歪。之前的輕視,一掃而空,他們終于明白,為什麼議會對這台赤手空拳的一人一甲,如臨大敵。

    “八級機師……八級機師的話,我們怎麼抗衡……”綽號“老槍”的特警寒聲道。他們這幫特警,大部分都是五六級水平。唯一的沙巴克是七級機師。

    但若遭遇可以施展“突前大翻滾”這種大師技巧的大機師,憑機甲格斗,他們根本不是對手

    人類對機甲技術的挖掘,到了現代,可謂進入了一個輝煌的時期。而機甲近身格斗,又有很多技巧,但統一來分,分為基礎,破段,大師,殿堂四個級別。

    機師的機甲水平以手速有效ト控率來進行分級。但所掌握的技巧的程度,決定了一個機師的戰斗力。因為這些技巧,就是殺招,就是出奇制勝的法寶。

    基礎級技巧,就類似于機甲伸腿,下蹲,行走,張合五指這些種類繁多的基本動作。但往往所有進階的機甲技巧,都是從這些基礎衍生而來。

    有俗話說世間機甲動作三十億種,人類雖然在這個技巧的開發上曰漸輝煌,但所開發出來的機甲動作,不過百分之一二。

    機甲技巧,就如戰斗機著名的空中“眼鏡蛇機動”技巧一樣。成功施展這樣技巧的機師,往往能化腐朽為神奇,瞬間從劣勢掌握絕對主動,從被追殺調轉角色餃尾追殺別人。機甲技巧,在近身格斗之上,往往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然而機甲的格斗技巧,往往掌握十分困難,有的時候,哪怕一個機師,也掌握不了多少技巧,而且這些技巧,還要受機甲的限制才能施展。

    大師級技巧,往往都是在戰場以寡敵眾,只有八級以上的大機師,才可能掌握的復雜技術。

    而殿堂級技巧,基本只有戰神級別的機師才能做得到。

    “不……這雖然類似大師級的技巧,但並沒有那樣的可怕速度,換句話來說,他並不是八級機師”沙巴克還是從剛鐸拉的動作中,尋找出了一些端倪。八級機師有別于七級機師,其實是手速和有效ト控度的區別。這兩個體現在機甲ト控上,就是最簡單的一點——機甲反應出來的速度。

    面前的剛鐸拉機甲,並沒有到那種八級機師動靜之間猶若脫兔的地步。

    要知道,佔領星球,才能決定一場戰爭的勝負,星艦再厲害,也無法和擁有星球資源做後盾的地面軌道炮抗衡。如此,佔領地表,佔領實際資源控制點,佔領政治輻射點,才是星際時代機甲作為最重要武力的價值體現。而在這樣的作戰中,速度,無疑成為了機甲突襲的重中之重。真正的大機師,就是被要求在戰場上能以最快速度撕開敵人防線,直接斬首對方老巢指揮官的戰略型機師。

    機甲ト控,唯快不破。這是機甲格斗殿堂顛撲不破的真理。一個八級機師哪怕在沒有掌握任何機甲技巧,面對一個掌握無數花巧技巧的低級機師,也仍然能趁對方施展殺招的瞬間以超然的速度一擊斃敵。

    所以哪怕你技巧再如何厲害,不是八級機師,就不是八級機師

    對方機甲里那個叫林海的人,是和自己一樣的七級機師。有這樣的覺悟,沙巴克信心十足。

    但他好像忽略了一點。

    那就是哪怕林海是七級機師。而通過方程式大賽的種種反饋,林海的偽裝身份“威爾”,正是一個被譽為同級機師里無敵的存在。

    連機甲方程式里那些拼命磨練格斗技巧的機師們都不得不承認的一個事實。對于此刻的這些機動特警們來說,又怎麼能例外?

    “老槍”的機甲在一棍掃來間被林海抄住手臂,一拖一帶,拉到在地,合金腿順帶踩碎“老槍”的背腰轉向節。速度之快,明明“老槍”能夠親眼看到這一幕,但他就是不及阻止。任由得自己被剛鐸拉打倒。“老槍”是六級機師,和林海的差距,自在于此。

    但放沙巴克的眼底,林海和他處于一個速度等級,他在這個過程中連續進攻,機甲出拳接迅猛踢擊一氣呵成。

    林海且戰且退,一邊拖帶落在他手中的警用機甲,一邊以剛鐸拉單臂連環抵達沙巴克的節節進逼。蓬蓬蓬蓬的交手聲不絕于耳。這個過程里剛鐸拉被沙巴克趁勢而進狠踢了兩腳。

    林海隨即明白到眼前這個機動警察的厲害,拋下手中的“老槍”機甲,再不托大的單臂應對對方,改為雙臂。

    沙巴克一個飛踢而來,被林海一拳轟開。沙巴克的特警機甲落地,機身懸掛瞬間歪了一下。他眼楮募然一睜,特警機甲雖然以防爆的標準打造,但論機甲強度,仍然無法比擬面前聚集了帝國13所科技的剛鐸拉。

    這只是一拳。沙巴克的警用機甲腿部就宣告破裂,轉向節直接戳破機甲露

    沙巴克震愕的瞬間,果不其然林海欺身而進,沙巴克機甲騰空而起,被剛鐸拉頂在前方突進,重拳連續轟飛離地凌空。蓬蓬蓬蓬的聲響爆竹般響起。

    剛鐸拉身影繼續前行之際。沙巴克已經和他無法再進行任何ト控的機甲,一同倒地。

    看到那個穿行過地面倒下的整個特警五班七台機甲的青色身影,沙巴克只覺得完了,他此役名震星河的夢想志向,就這樣被那青色鐵拳擊打得粉碎。

    遠方,特工旋翼機的聲音,從高樓大廈之後,響起。

    天空,淒厲的戰斗機破風之聲,遙遙而至。

    大地,鐵騎穿梭的踏地聲,匯成洪流。

    那個青色的身影,還將面對著這片天幕之下,無數類似于他們機動特警五班這樣企圖揚名立萬的戰斗群體。

    陰謀,野心,夢想,志願,貪婪,欲望,道理,憤怒,種種人類社會的名流暗涌,在這里,因這個青色之影,匯集編織,交錯在一起。正奏鳴成一曲不朽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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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3 00:28:45
第兩百三十一章 世界,變化

方程式比賽因為這驚起于星空的變故而終止暫停,但幾乎所有人都有已經默認了這場比賽其實的最終結果.違反規則的龍騎士戰隊,濫殺無辜最後罪有應得的席遠,根本無法取得星區桂冠的榮耀和稱號。

    伴隨著他的只有民眾們記憶的恥辱,以及他牽扯出來的,偷雞不成蝕把米,如今徒惹了一身搔的百合花大貴族。

    但無論此時位于各大觀賽場里的人們,還是準備去米蘭市第一時間想要知道最新進展的人們,都在靜待著一個消息。他們恨不得知道那最終的結果。甚至有人離開賽場,路途不停的給自己親戚朋友撥打電話,似乎不將這件事告訴給更多人知曉,就無法擺脫心頭的這種傾訴欲和震驚。以及那無法得知最終結果心髒朝深淵里墜落的空虛。

    米蘭星球中央廣場之上,是距離最終慶典場最近的觀賽地點,這里有十萬人觀賽,但此刻,這些原本嘈雜的人聲,正鴉雀無聲。

    親眼見證了那場直播的他們和此時星區電視機前的很多人一樣,心中有無數的疑問,他們亟待著有人出來解答這所有的一切。

    而他們親眼看到的,是慶典台那邊,突然一下子加強了數倍的警戒,看到的,是抵達的裝甲戰車,機甲,以及從運輸車後方魚貫而出設防的軍隊。

    然後在一陣嘩然的潮聲中,一些擁躉們終于看到了他們的米蘭之鷹,議長加納森大人,站在了慶典台二樓的平台上,他的身後,擺了張凳子。

    議長加納森面對廣場那頭的黑壓壓人潮,揮了揮手,他的聲音,出現在廣場的廣播之中,“諸位,想必大家都已經看到了,一場正在星區人民眼皮底下的恐怖事件,正在發生”

    “你們看到的這個人,他是一個極度危險的分子。早在很久以前,我們安全部門就已經在調查此人,他涉嫌多項犯罪,這些犯罪包括了走私,培植勾結黑惡勢力,蓄意謀殺……”加納森,不愧是久經政壇的老手,將林海的指控,如數奉還,而且,還訴說得尤為壯烈,仿佛這是一場不該但嚴重威脅了星區安全的事故,這是議會和他所統領調查局的瀆職。仿佛任由得林海這個通緝罪犯胡作非為,實在是議會的失職,是他加納森的工作問題。

    他痛心疾首,他義正言辭,訴說得聽者為之一動。

    然後,加納森就這麼轉身自己甩向身後的凳子上,安然入座,四平八穩,“我就在這里,督導著這場星區安全漏洞的鬧劇,何時結束。通緝的罪犯沖我加納森而來,如果連我都逃了,民眾們的安全,又如何能得到保證,我就在這里,不需要任何的盾牌,我不拿槍械,我個人,將在這里,等著首惡伏誅的消息”

    加納森這麼說著,但自他所在的位置朝外擴散,那是軍隊,戰車,以及機甲重重防衛的街區。頭頂上,武裝旋翼機排列成陣,呼嘯劃破天空。加納森坐在這樣水泄不通的保護層的天地之間。

    他面對星區民眾的單薄紅袍身姿背後,是一把鎏金紋瓖嵌了邊緣的椅子,上面延伸出去的花紋,像是一朵不斷攀爬枝繁葉茂的欲念之花。

    “議長大人。”加納森的秘書,在他發表完這通宣言之後,就抱著一份資料本,站在了他的旁邊。

    加納森以和他剛才在大庭廣眾和電視下發言極不相稱的陰沉猙獰抬起頭來,他光潔的大背頭下,是一張沒有一絲皺紋的銳利狹長之眼角。眸子中間,是深不可測的一枚黑點。仿佛黑洞一樣,要從眼白間擴展出來,吞噬一切。

    連這名他親手帶出深知他底細的機要秘書,都心頭驚駭背脊皮皺起來。

    “軍方那幫家伙,給我的承諾,怎麼樣了?”

    “4l空軍基地的殲擊機已經出動了。軍區的第五地面野戰機動旅,第十四野戰機動旅,也正在趕過來的路上。更重要的是帝國特種空勤團,行動了。”

    秘書沉默了一下,帝國特種空勤團赫赫有名,算的上是駐扎在米蘭星區,最精銳的機甲特種部隊。那里面,全是一幫怪物。米蘭星的不過是它的分部。據聞其高手儲備,居全帝國特種部隊之冠。

    “這次空勤團派出了五名八級大機師。一名九級機師坐鎮。加上我們的近衛機甲隊伍里,還有兩位八級大機師。天羅地,保管林海,絕對走不出預定的截擊地點。”

    空勤團下來了五個大機師,一名九級機師。如此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加納森無比滿意。他深刻地知道這是一股什麼樣的力量。

    在這樣的力量下,沒有任何人可以活命。在古怪機甲里的林海,也絕無幸免于難的可能。

    加納森點了點頭,然後道,“盡量留活口……等到克古莫打下潘朵拉星球,拿到林海的罪狀,扒了他和他的家族的皮,將成為我最好的榮耀披肩。”

    4l號空軍基地塔樓,基地指揮官正俯瞰著地表上一幫地勤人員,引導名為“雪風”的殲擊機出庫,然後在跑道上滑行。

    指揮官終于忍不住喟然搖頭道,“帝國最先進的空天戰斗機,整整一個編隊……竟然要被要求出動消滅一台機甲,由此可推那幫在城市里養尊處優的特警們,到底有多麼沒用?”

    他的副官點了點頭,“根據前面提供的目標位置,雪風殲擊機編隊將在十五分鐘後抵達目標上空,發現即打擊。是這個命令。”

    指揮官點了點頭。

    塔樓的跑道上,一架架的帝國“雪風”戰機,發出引擎巨大的嗡鳴,騰空而起,迅速在將地面拋之腦後的天空中,不斷進行絡通訊,組成戰機編隊,呼嘯而去。

    明滅著燈火的巨大運輸機,在半空裂開了它的機腹。

    機腹之中兩側,肉眼可見的是在桎梏機位上,埋首靜寂的機甲。在機艙的暗色紅光里,散發著凜冽的氣場。

    運輸機上的特種空勤團指揮官,在這個時候,卻接到了一通任務之外的電話。

    “父親,那個人,真的是林海嗎?我看到新聞報道,特勤團出動了,你們……要殺了他嗎?”電話里略褪去了青澀多了成熟味道的男聲,此刻卻有些微慌的抖音。

    特種空勤團的指揮官陳毅在接著這個按理說他不應該接打的電話下,看著手頭上資料上的照片,他冷聲道,“這是機密”聽到那頭突然的沉默,片刻後,他終于軟了口氣,“我們只是奉命阻截他。或許,他仍有一線生機。”

    掛了手機那頭名叫陳近南的男子電話。陳毅看著手上那個青年的照片。如果以他個人的角度,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議會通緝他的那些罪名。不為其他,僅僅是因為當初在米蘭星那個餐廳的一面之緣。

    還有,他身邊的那個他亦師亦前長官的老兵。

    前特種空勤團的團長江植,所看中的少年,又怎麼可能是一個大殲大惡之輩。

    但可惜的是。阻止那個青年,這是他們目前必須要執行的任務。

    陳毅微微仰頭,似乎又能想到當初在餐廳上,面對他身邊近衛絲毫不落下風的凜冽青年,他似乎突然有些期待這一戰來。

    “來,我們都是那個為老不尊的家伙手下的小兔崽子,徒子徒孫。就讓我看看,他親手教導的人物,和我們這些同宗相比,有什麼過人之處……”陳毅向後方機庫,揮了揮手,“特勤團,出動。”

    桎梏位解除,運輸機上,名為特種空勤團的機甲,雙眼亮起紅芒,然後朝著下方浩瀚的米蘭市鋼鐵森林,跳躍而下。一朵朵的減速傘在天空,綻開。

    不清楚這是倒下的第幾批特警或者特工的機甲了。

    林海只覺得自己的戰斗,似乎越來越艱難,就像是陷身于一個巨大的泥潭

    天空之上,開始隱隱傳來尖銳的呼嘯。

    “戰斗機麼……”

    剛鐸拉剛從天橋跳起越向城市被警戒空蕩蕩的高架橋,一道快到極點的白煙就那麼從天斜劃而來,導彈狠狠命中剛鐸拉甲身,直接將剛躍在橋面的剛鐸拉斜轟飛下了高架。墜向橋下廢棄的工廠。

    剛準備從工廠中爬起,來自天空上戰斗機鼻翼兩側機炮的無數道火線,就切割而來,大彈頭熱線機炮將一座工廠生生切成無數交錯的方格。地面犁起沖天的土層和火花。

    墜落在工廠中的剛鐸拉,連站起身都無比的困難,流光的機炮在他甲身上打出無數的火樹銀花。機炮的炮彈和剛鐸拉超強的裝甲擠壓踫撞,傳出響徹空氣可怕的爆震聲。

    林海ト縱剛鐸拉就地在地面一滾,然後連續幾個挺身轉折,終于潛伏到一處廢棄大樓之下,天空的戰機從攻擊位呼嘯而過。留下的是一片已經看不出原址的工廠廢墟。

    戰機正在高速轉折,準備第二波打擊。

    深知這種戰機之恐怖的林海哪里還會給對方這樣的機會。連忙連爬帶跑,要躲入更加復雜的城市地形中去。

    然而正準備突向轉折點,旁邊的街道突然傳來一陣有如密集鼓點的咚咚咚聲。意識到不速之客來勢遽然的林海來不及調整,旁邊街區突然凌空飛出一台不同于之前任何敵人的機甲,凌空一腳將剛鐸拉蹬飛深砸向一座清空了人員的院落。

    剛鐸拉穿破這座矮樓,在地面連打了幾個滾起身,面前已經有一台和剛才一模一樣的機甲破牆而出,剛鐸拉凌空和對方硬撼數記,林海是使勁渾身解數,將他第一殺招發揮得淋灕盡致,處處照著對方的空當攻擊,但偏偏對方都能在林海就快轟傷自己的瞬間及時回身格擋。速度之快,完全超出林海的預計。

    即便以林海第一殺招的強悍,似乎仍然只是將對方暫時逼退,而無法立即造成殺傷。

    林海見到過這種機甲,從頭頂飛過去的一架運輸機上降落,開著四五朵減速傘,落在城市里。

    看到這樣的機甲,林海已經感覺到了對手的不同尋常,他全力以赴,誰知道,僅僅是其中之一,他都無法傷到對方。

    而放在那台特勤團的八級機師眼底,又是另一種可怕的震撼。他們特種空勤團擬定了整個作戰計劃,如何偷襲,迂回,阻攔,驅趕,甚至計算到他以突然襲擊之勢對林海的壓制。但還是萬萬沒想到,在他這個八級機師,還在優勢突襲的情況下,仍然被林海逼退這對于這個星區最驕傲的特種部隊大機師來說,只是一種透骨的寒意。

    要知道,他們情報中要截擊的這個青年,還只是一個七級機師啊

    一個七級機師,竟然讓他這個八級機師,連手上那些大師級技巧,剛要施展就被他逼到不得不防守的地步。心中憋屈,直讓人想吐血如果這個青年,成為了八級機師,那會怎麼樣?是否他們這些特勤團大機師目前速度上面的優勢,將蕩然無存?

    林海被這台機甲一阻之間,又有兩台機甲,已經趕撲而來。

    面對對方的超然速度,林海完全無法擺脫。只能以硬踫硬。

    但林海深知對方的可怕,他絕不會讓自己陷身在三台機甲的包抄之下,那意味著他將徹底陷身無法動彈最深處的泥漿。

    所以他一邊打一邊退,得益于他的“第一殺招”,每攻敵人必救之處,往往一擊打出,對方一台機甲立刻翻滾躲避。所以饒是這三台機甲欺身糾纏如附骨之疽,林海仍然能逼得三人無法形成包圍圈,戰團只能跟著林海不斷騰挪移動。當然,林海雖然能每攻他們的弱點,但對方總是能以比他更快的速度防守,所以林海也無法造成有效殺傷。

    放在天空上戰斗機,和那些各個部隊的監視光幕之下,這是一幅駭然的畫面。

    三位特種空勤團的八級機師,竟然如此圍攻一名七級機師,還根本佔不到上風被他牽著鼻子走。這是何等可怕的一個家伙?

    他要一人一甲逮捕議長……此時此刻,所有人都浮現出一個可怕的念頭,如果不是特種空勤團的高手們到來,他說不定能夠成功?

    空勤團指揮機上面的陳毅,面對此幕,也是好半晌沒回過神來,片刻後,他終于不得不承認。他前上級老師親自教導的這個青年,實在是可怕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這是他們號稱帝國第一特種部隊,特種空勤團的恥辱。

    陳毅在沉默片刻後,對著通話器,沉聲道,“夠了,全部力量投入。拿下他……而且,要活的。”

    隨即,他補充道,“這個人至關重要,千萬不能死了,誰他媽要敢殺了他,提腦袋來見我。而且,也要阻止其他人趁空下黑手。真正的真相是什麼,還不知道呢,我們特種空勤團,絕不成為別人手里的槍”

    林海已經感覺到了自己體能的巨大耗損。面前的纏斗,以一敵三,已經讓他真正體會到了什麼是舉步維艱。頭頂之上,戰斗機封鎖盤旋。旁邊,還有數台這樣的可怕機甲,趕到之後,直接加入戰團,顧不得以多打少違背騎士精神,急撲而來。

    面對五個八級大機師的圍攻,林海饒是全力以赴,但也仍然連續中招。剛鐸拉已經被接連轟退,這些機甲連續出擊,前面一人被林海格開擊退,後面一人立即補上空隙,往往就能把剛鐸拉轟退數步。其中一台機體高速奔行飛踢,剛鐸拉剛擋開左右兩台機甲的圍攻,這一腳萬萬是避不了,被直接一腳踹進一座寫字樓里。背身碾飛無數來不及和人一並撤走的電腦,紙張板凳桌椅。

    撞穿了數道牆壁,直接埋于一片土塵廢墟之中。

    林海從一陣窒息中吐出一口氣來,輕微腦震蕩帶來的耳鳴一直鳴響。

    終于,走到這里了麼……

    他發現自己全身的體能,都在一種虛脫的情況之下。

    聽到外部機甲腳步聲進入大樓。林海鼓起流淌回身體里的一絲體力,ト控機甲一拳砸開皸裂的地面,剛鐸拉跌落進地下停車場之中。

    剛鐸拉一觸停車場的地面,就連續一陣翻滾,連爬帶跑潛入錯綜復雜,有若迷宮的停車場內。靠在一處牆壁邊,林海大口大口的吸氧喘息。他的手,抖得不成樣子。

    停車場天頂,突然傳來轟轟轟五聲巨響。天頂的光成柱刺下。

    五台大機甲師率領的空勤團機甲,相繼洞穿地下停車場天頂跳落。機甲的探照燈,形成一道道白柱,在深黑的地下車場掃尋。

    “終于是,要拼命了麼?”

    林海手抓著ト縱桿,感受到牆壁之後,一台台機甲的機械腿在地上活動探照的動靜越來越近。最後殊死之搏,似乎近在咫尺。

    “動力剩余,最後百分之二十五,請酌情使用。”

    作為一名機師,在這種即將殊死搏斗的時刻,他首先要最後確認,剛鐸拉機甲的狀況。他要檢查好機甲的每一個情況,以預估自己的底力。

    剛鐸拉各個系統的自檢正在進行。裝甲殘存百分之六十。姓能持久能力預估只剩一個多小時。而他現在保命的最後法寶,機甲隱身技術,也要確保沒有在剛才巨大的震蕩下,出現損壞。

    他觸摸到ト控台下的隱秘技術“鑰匙”,以他對剛鐸拉的熟悉,突然注意到一個細節。

    那就是這把手控拉桿的“鑰匙”,在上次新南星作戰的時候,要啟動機甲隱身技術,是需要原地扭轉一百八十度的。

    然而。

    林海在這一次的時候,啟動剛鐸拉的隱身技術,只是扭轉了九十度。扭轉到九十度的時候,有一個力回饋,而且機甲已經發動了雷達隱身能力,以至于當時讓林海忽略了這個細節。

    然而現在,他注意到了這一點。

    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甚至不知道是否是一種僥幸的心理。林海握住了代表剛鐸拉機密技術的“鑰匙”拉桿,再度開始朝九十度外扭動。

    果然

    這個阻尼力之後,竟然還可以扭轉。通過阻尼力,是接下來一種滑而流暢的轉動。

    一直到一百八十度終止。

    這一瞬間,林海聽到了剛鐸拉座艙內部,突然傳來一陣輕鳴的聲音。剛鐸拉背後的兩道“長翅”,突然展開。劃動牆壁,傳來“格拉”的聲響。林海魂飛魄散。而就在這一瞬間,突然“甕”得一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似乎是剛鐸拉背後的兩個翅膀的系統在運作。林海只看到牆壁的旁邊,突然洞出一台空勤團的機甲

    那機甲頭頂的紅色掃描光芒,朝他這邊猛盯過來。

    顯然是聽到了這頭的動靜,立即趕到。

    就在林海一握ト縱桿,準備彈身攻擊過去的瞬間。他卻緊急停住了動作。

    因為他看到這台,朝自己望過來,然後腦袋又朝四周張望,機甲胸口的刺目白光,甚至掃向了這頭,然後晃向更遠處的深黑地下車庫。然後他腳不停歇,朝著那頭躡了過去。

    林海愣在原地。

    他不明白……自己這麼大一台機甲,就靠在這個牆壁之下,為什麼那台空勤團機甲,竟然對自己熟視無睹?

    世界,似乎在這一刻,發生了什麼轉機。

    或者,變化?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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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3 00:29:06
第兩百三十二章 逃吧

林海貼著牆壁,連呼吸都屏住。

在三百六十度全透明無死角視野的座艙裡,他就像是懸浮在這一處的一枚水晶玻璃,似乎外部那些機甲稍微朝這裡靠過來,就會被打碎了。

    然而相繼三台空勤團機甲高手從面前唰唰掠過,竟然愣是沒有朝他這邊看來一眼,林海就明白了……自己和這台剛鐸拉,或許是發生了什麼變化。

    剛鐸拉的雙翅,無法進行飛翔。但卻可能帶來了另一種能力。這不是傳統的光學迷彩,剛鐸拉的裝甲也沒有光學覆膜這樣的裝置,而且光學迷彩,可以欺騙肉眼,但卻無法欺騙機甲的熱成像偵測,光感扭度分析儀。這意味著這是一種他從未聽聞過的,全新的能力。

    機甲雙翅更像是某種發射器,對於能量學有不同見解的林海敏銳的察覺到這應該是一種可以偏移扭轉光線的某種粒子波。屬於能量罩性質的變種。

    林海終於明白,為什麼當初徐騰交給自己「鑰匙」的時候,會是那樣的珍而重之。因為這台機甲所蘊藏著的,的確是常人無法想像的能力。

    雷達隱身,如今光學也同樣隱身。這樣的剛鐸拉和自己,豈非完全已經成為了一種超然的存在?

    一台一台的空勤團機甲和那上面的高手從他面前掠過去,在錯綜複雜的地下車庫四面搜索,探照白熾燈掃尋每一個角落,而他們居然完全不知道,林海就在他們眼皮底下,就在距離他們最近的不過十多米的位置,就有這麼一台機甲。

    來不及體會這種驚喜,林海就看到了懸浮屏幕中央的一個倒數計時,從十分鐘開始,如今還剩九分四十秒……這是否就代表著,這種能力仍然有時間的限制?這種超然於過往一切光學迷彩的隱身能力,會有一些侷限性,而眼前這樣的侷限性,就表現在隱身的時間,只能持續十分鐘。

    十分鐘

    自己必須要做點什麼了。

    感覺到自己精力伴隨著這轉折的提振恢復不少的林海操控剛鐸拉,起身,開始朝地下停車場有天光的出口而去。

    然而就在這瞬息之間,那頭四處搜索的機甲,全部立定,照射燈紛紛朝這裡掃來。

    剛鐸拉佇立,林海停住操縱桿,那頭的光線又移開了。

    林海汗如雨下,繼續,繼續。

    再次操縱剛鐸拉,又朝出口邁動幾步。

    這次那邊的機甲猛得朝這邊奔來,五台大機師駕駛的機甲,掠進而至,來到這片空地,做好了一切戰鬥姿態,卻停頓原地。面面相覷,疑惑不解。

    明明他們先進機甲的聲吶系統偵測到了這裡地面的震動,他們以為是林海和那台古怪機甲正在鬼祟移動,所以急撲這處而來,然而他們熱成像裝置,雷達掃瞄,光學分析儀器,黑暗視角全開,再加上探照燈各種掃視,這裡除了他們五台機甲之外,空曠的車庫再無其他……

    到底,怎麼回事?

    難道是故障?

    但他們五台機甲的聲吶系統又怎麼會同時出現故障?

    或者說……鬼魅?

    他們五人就像是明明嗅到了獵物血腥氣,卻絲毫不見獵物蹤影的狼,只剩在原處無比疑惑猶豫。

    剛鐸拉機甲林海嘆了一口氣

    他知道機甲的腿部減震靜音裝置無論再如何進行潛行,一台幾十噸的機甲踏地的聲音,絕不可能完全消匿無蹤,更遑論在地下停車場這種封閉四面很多牆面可以⊥聲音進行反射回彈擴大的地方。對機甲敏銳的聲吶偵聽來說,根本不是什麼問題。

    所以,他想要無聲無息離開這裡,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

    林海在剛鐸拉中,看著距離他不到三米處的當首一台機甲,這是標有空勤團塗裝09號的機甲,看著對方,林海有些眼熱起來,然後這種眼熱迅速在眼皮下泛出一股類似噴了芥末的激跳。在這種激跳像是有血管脈絡連著心臟,林海操控剛鐸拉,舉起了巨拳。

    巨拳有一道劃過空氣的影跡,在刺目的白光柱下,五名大機師就這麼看到白色絮狀的漂浮的塵埃,突然朝天空飛揚,很古怪。

    然後他們的目光猛地睜圓。

    那塗裝為09號的機甲,突然在巨大的震顫中,頭扭開離地飛起,而這頭,現出剛鐸拉一拳砸扁他頭部的甲身。在白柱光和熱成像儀之下,剛鐸拉全身由透明轉現原形,機體各處還有半隱半現的斑駁,就像是憑空出現的妖魔。

    當攻擊現出原形,林海自己也被嚇了一跳,原來這種隱身狀態,在攻擊時刻便會現身。

    他之所以選擇那台09號機甲第一個動手,除了對方隔他很近,以及和他的蓮花九號同編號之外,還因為對方剛才多次連續鑽空將他踹飛。這倒並不是林海記著仇,而是下意識的認為,對方如此會見縫插針,顯示其洞察和眼力的機變不俗,如果不首先解決此人,他會受到很大威脅。

    「什麼」

    「遇敵他就在我們旁邊」

    「不可能」

    「糟糕」

    在四台大機師震驚炸喝聲攻來之時,剛鐸拉一個轉身,轉身之間,又在這樣的地下室,迅速消失在了空氣裡。

    然後他偷偷踱步到左側正在四下張望的一台機甲旁邊,剛鐸拉剛好完成了一個轉身,然後一腳點地騰空,機甲合金腿斧子般劈中這台大機師駕駛機甲的側面,直接將對方機甲撼進牆壁之中。

    機甲急速運動聲四起,兩擊得手,林海再不猶豫,操控剛鐸拉,循著這五名剛才給他造成巨大威脅的大機師,挨個在隱身狀態下偷襲過去。

    白光成柱四射八方,胡亂探照。而每每探照到現身的剛鐸拉,必伴隨著一台被摞倒的【天擎】機甲。

    漆黑的地下空間裡,剛鐸拉每一次出現於白光,都以或直拳轟出,或旋身飛踢,凌空鞭腿,或貼身短打,或近身肩撞的姿態出現。

    一瞬間,在那些雜亂的探照燈下,彷彿出現了無數個剛鐸拉機甲,每一個剛鐸拉機甲,都在對手頭上特勤團高手大機師窮追猛打。而對方完全毫無還手之力。

    蓬蓬蓬蓬的重響不斷迴蕩整個地下車庫。完全掌握不到林海動向的五台特勤團機甲,再無之前那股氣勢如虹配合凌厲之態,完全已經成為了五台失去任何感知的人,哪怕是高手,也是被蒙了眼的高手,被剛鐸拉各種姿態輪著暴揍

    然後就是機甲裡,五個機師慌亂急促通訊的呼喚叫罵聲,「我看不到他操」「被壓著打,我們竟然被壓著打……」「我機甲手臂失靈了頭部爆了」「腿部懸掛斷裂,真他媽的」「支援,支援」

    特勤團運輸機裡的指揮官陳毅,自然從通訊頻道聽到了這一切的雜亂動靜

    「各單位回報,發生了什麼事回報你們的情況」

    嘟撲哧哧……

    伴隨著通訊的中斷和長久的雜音。再也沒有特勤團五名大機師的任何動靜

    頻道面前,特勤團的人馬靜默得落針可聞。

    片刻後,一個後勤技術官終於從震驚中開口,「那可是特勤團的五位,八級大機師啊……」

    面對著一地橫七豎八,被打得散架的【天擎】機甲,林海暗道了一聲,「抱歉。」

    然後循著停車場走出。

    他取消隱身出現在裝甲車圍起來的這個地下停車庫進口時,那些裝甲車上以及車後方端著武器的特工人員,很努力的朝他的身後望去。

    但良久也沒有等到那五台八級大機師的機甲出現,他們終於意識到了些什麼,有些石化了一般的看著走出來的剛鐸拉機甲,瞪大了眼睛,目送著對方跨過他們的裝甲車,順著第七大道越走越遠,直至此刻,他們才發現自己連端著槍的手,都在微微的顫抖。

    特工潛入了地下室,全副武裝的特工人員打開槍械的戰術照明,看到的是一片狼藉的場面,天花板上,塵土不斷墜落,地面上,到處都是倒塌的牆面,以及這些牆體背後的,完全已經破破爛爛的空勤團天擎機甲。

    從機甲裡扶救出脫力的五名駕駛員,無數特工,只聽到自己喉結起伏的聲

    五位大機甲師啊。

    隨便拉到一個地方都屬於機甲高手,可以單甲製造血流成河的人物。竟然在這個青年駕駛的獨獨一台剛鐸拉麵前……悉數成了手下敗將。

    特勤團的【天擎】機甲,全數成了一堆破爛,這樣的衝擊力,就這麼震撼著他們的眼球。

    慶典台這邊,加納森正帶著些嘲諷的微笑看著遠方,正襟危坐。

    而這個時候,他身後手捧著資料板調度的機要秘書,急速走上前來,他的動作有些僵硬,他的話語有些沉重和慌亂,「大人……剛得到訊息,特種空勤團的快速應變小隊,五台大機師駕駛的機甲……在林海的手上……」

    「全軍,覆沒。」

    他很努力想平靜訴說這件事,但他發現自己越平靜,他的話語就表現得越慌。

    「雪風戰鬥機編隊無法在密集城市區追蹤他的蹤跡,我們……丟失了目標

    他看著加納森臉上正在漸漸凝固的笑容,吞了吞口水,終於道,「這裡已經不安全了,那個林海,他殺過來了……」

    「要不然,我們……走吧?」

    「你的意思是……讓我,逃?」

    加納森的話語,從一種匪夷所思而又荒誕絕倫間響起。

    他的眼珠只是一個黑點,但此刻的黑點之中,除了深不可測的陰暗之外,還有一種微微搖曳的顫動,「他從黃石公園,宣告要來抓捕我,然後我們布下重重天羅地網,保證他栽進來就萬無一失的重重攔截封鎖圈,而他卻偏偏就這麼一道道打破過來,不斷朝我逼近……現在……」

    「你們這幫廢物……又要我逃?」

    作為跟隨著自己打入星區上層議會的這幫親信下屬,加納森知道他們絕對不是廢物。但此時此刻,他彷彿只有痛罵他們廢物,才能宣洩他此刻心底的震驚,還有那一絲從此刻浮出在他梟雄般人生中的,讓他背脊發麻的,附骨之疽般湧現的……

    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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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三章 殺來

米蘭星第七大道,因為確認了那台青色機甲的進攻路線不是這片商業區,所以第七大道的各大商場居住區的人們沒有清空進行事故避難。

    盡管如此,此刻第七大道10l峰頂會所,卻是戒備森嚴,大樓里隱蔽著數台負責會所之上那幫少爺們安全的機甲,會所內部,走廊轉角處,也驟然增多了不少衣兜里隱藏了槍械的黑衣人。

    看著外面的這些武力,“鯊魚”侯爵家的唐思南手中有從剛才開始就緊握著的紅酒杯,他頭面向會所里的那幾個大家族繼承人,有些自嘲譏諷道,“我們這樣的安保力量,若是拖到前面去,連五分鐘的時間,都支持不了……”

    在會所里的眾人知道他說的是什麼,那是此刻前方戰況傳來的新聞報道里面,之前被環球曰報媒體的拍攝飛行器傳回的畫面。

    有些抖動的拍攝畫面上,看的到天空高速飛翔過去的戰斗機編隊,然後是一枚枚導彈劃下,那台青色機甲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前行沖刺,連一個位于米蘭市佔地面積巨大的工廠,都被天空上的那戰斗機轟成了一片火海,原本沒有什麼生物能夠從這里存活,然而那青色機甲卻還能從中躥出。帝國強大的戰斗機編隊的火力,並沒有把他埋葬,反而讓他浴火而行。

    緊接著就看到他被特種空勤部隊的五台天擎機甲重重圍攻。作為帝國特級特種部隊,特種空勤團的大機師從來就是人人敬畏的存在,就連四五歲小孩有時看著慶典或者紀錄片電視,都會不由自主的對空勤團敬禮,足以顯示出他們的威名,和這威名背後的強悍。

    那些為剛鐸拉和林海牽動心跳的人,覺得連空勤團都出動了,原本是沒有什麼懸念總歸到此為止了,一個青年指控議長犯罪要逮捕他的鬧劇,仿佛也就至此終結了……然而,當新聞畫面中播放出那個成為廢墟的地下停車庫,工程機甲從中拖出由空勤團特種機師駕駛的殘破天擎機甲的時候,人們又轟然沸騰了。

    兩根指頭緊緊鉗著燃燒了一半卻未曾吸上一口的雪茄,聽到遠處天空戰斗機急促劃破雲霄的響動。樓良宇知道唐思南沒有說錯,他們這些大家族繼承人的全部保衛力量,如果面對天空上那帝國最新式空天戰機編隊和空勤團的大機師,只怕真的連五分鐘都堅持不下去。

    但那個青年,那個學校里和他們作對的最年輕教師,駕駛著他的機甲,就這麼一路殺了過去。

    每每一想到于掉了席遠,同時發出逮捕加納森議長宣言的林海,和那個在學院里被自己多方刁難被他認定總要給他點“教訓”讓他好看的青年身影重合在一起。

    樓良宇的後背心,就一陣一陣的泌出涼津津的汗水。

    在貴族家的耳濡目染,他幾乎都忘記了上一次疼痛和危險,是怎樣的一種感覺。然而現在,這種感覺似乎從他遲鈍的感官中涌現,那就像是你在混噩噩的夢中,摸到了一個冰涼的物體,等清早醒來,發現床鋪上褪了層蟒蛇的皮一樣,讓人從骨子里生出寒氣。

    也許正是同時感受到了這一點,所以會所里的眾人,面對電視機上新聞播出的那場場畫面,他們大多數時間,都沉默著。

    這是一種長久的,類似米蘭星北極,極夜刺骨寒霜降臨的沉默。

    此刻就在他們眼皮底下,他們的人脈圈里,有關這個青年的信息,正在爆炸式的紛紜而起,洶涌奔流。有人在打聽他的過去,有人在通過自己的能量從前線媒體獲得最新消息。有人設法去觸及那青年指控的內容,去查探加納森犯罪的蛛絲馬跡。那些方格子的大樓里面,有政斧官員在拍桌子。那些廣場和分布在星球綠地的宅院里,有女孩名媛和身邊的閨蜜激動得咬著耳朵,或者通過電話驚愕的議論著。

    10l會所,在這個最高建築下方,會所里的眾人眼皮子底下展現的世界,仿佛都因為那個青年的舉動,而天翻地覆。

    “他沒法成功”片刻之後,房間里的伊萬羅孚凝重的做出一個結論。

    眾人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只覺得這難道不是廢話嗎。從最開始的時候,他們就不認為林海能夠成功。但他們卻只能看著他一路攪動這個星區的風雲,瘋狂前進。

    看到眾人朝自己望來,伊萬羅孚道,“他要逮捕議長。但哪怕就算是能夠逮捕,憑借他獨自一個人,又怎麼可以將他送上審判庭?”

    “單槍匹馬……”

    “這個世界里,早已經沒有騎士了。”

    林海和剛鐸拉站在距離中央廣場數百米遠的一座五層樓高的尖頂教堂頂樓

    遙望慶典宮那邊二樓上,坐在椅子上的加納森。

    光學鏡頭將加納森的表情和一舉一動都放大到在座艙里的林海眼前。見到加納森的時候,林海就知道這不是一個可以用恐懼將他打倒的梟雄。這種人,有著最窮凶極惡的本姓。如果不能將他一舉摧毀,他從陰暗里孕育的惡,會把你啃噬得連骨頭都不剩。

    在慶典宮的西側是人群聚集的廣場,和被戒嚴的慶典宮有很長一段安全的距離。此時此刻,那邊的數十萬人潮根本沒有想到,在這邊的樓上,林海和他的機甲就站在這里眺望。

    慶典宮外,最外圍的一圈,有搭建起來的掩體,軍隊的裝甲車正在陸續到來,在這幫軍方的人後面五十米,是巴拿馬率領的武裝特工們,手持著各式槍械,搭配著機甲,在各個方位站立。

    經過這兩三百米的隔離帶之後,才是慶典宮。加納森靠著椅子坐在二樓。

    下方站著兩台暮色深重的機甲,一眼望去讓人很容易忽略,但林海知道這兩台機甲才絕不可小覷。那定然是追隨加納森的大機師。

    這之間五百米的距離,是林海距離他立下宣言最近的距離,但也絕對是他此行最為艱難的最後征途。

    他ト控機甲爬到這座尖頂教堂,為的就是看清楚這一眼。

    能夠將整個布防局勢,收攏眼底的一眼。

    剛鐸拉座艙中央懸浮光幕的數字倒映在他的瞳孔上,倒數計時跳到最後十秒的數字上。

    如果不是機甲隱身,他此刻遑論來到慶典宮對面的這個教堂頂,只怕只在來廣場的半路上,就被天空上來回巡獵的戰斗機攔死。

    但他最後的這個保障,剛鐸拉所隱藏著的最先進機密科技帶給他的保護,也只剩下了十秒。

    十秒,他要從這頭,沖過五百米之外,逮捕加納森。

    幾乎只是看到了那頭廣場上布防情況的下一個心跳間隙。

    剛鐸拉騰空而起,從五層樓高的教堂飛掠而下。

    所有在防衛圈的人們,都看到了讓他們驚駭的一幕,他們面前的地面,突然沒有任何征兆的,“ ”一聲下陷。

    然後緊接著那頭的地面,在劇烈如擂動戰鼓的重響聲中,呈現兩排密集的凹裂下陷。而震驚的是,那里沒有任何東西。

    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幾乎都把頭朝向天空,因為似乎只有從天空射下來看不見的實彈,似乎才能將廣場地面犁陷出這樣的深坑。

    但天空上空無一物。地面的凹陷和震動卻是越來越密集。仿佛有什麼無形的東西,正在加速,他們似乎都能聽到那種破風的聲音。

    “各單位一四零五密位,開火”

    發現了什麼的防衛部隊指揮官立即做出指令。各種各樣的實彈炮火朝指示方位轟擊過去。

    但那個加速的無形物體仿佛已經到了一定的速度,將大部分炮火都甩了開去,少部分槍械的子彈在半空憑空爆出火花。然後人們就看到了讓他們終生難忘的一幕。

    廣場上,一道青色之影,正在子彈的射擊于擾下,若隱若現,炮彈一般轟進。

    三秒。

    兩秒。

    一秒。

    倒數計時完畢,剛鐸拉隱形功能失效。

    林海和他的機甲,褪去了隱身的外衣。

    從塵埃都鍍成了金色顆粒輕浮繚繞的空間中,破出。

    帶著青色機甲甲身蕩開碎末煙塵的光影,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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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四章 殺出個未來

擔任防衛的部隊,原本是並不擔心他們的防衛圈的,他們已經知道發動襲擊的不過只是一台赤手空拳的機甲,而面對他們這樣兩個野戰旅的防御陣勢,根本可以說是萬無一失.

    更別提之前還知道,帝國駐扎在米蘭星的最新式雪風戰斗機編隊,以及特種空勤團的大機師相繼出動空降,前去捉老鼠了。

    這幾乎是一個死局。甚至就連他們的幾個指揮官,之前回頭去看在慶典台二樓上的加納森,還嘲諷對方是在作秀。他們任何人都可以坐在那里而根本不擔心任何人身威脅,底部的兩台近防機甲手中的盾牌能夠抵擋任何狙擊槍械炮彈。而慶典台前的防護罩發生裝置則可以保證遠程能量炮沒有轟中加納森就被中和失效。所以加納森在那里,完全等同于是在進行一場政治演出。

    然而此時此刻,看到那台在高速沖刺狀態下突然出現的機甲,地面的步兵工程掩體袋在機甲的前進中于空中四面八方翻滾,那些槍炮只能追著他的影子噴吐,那些呈圓周型散步的機甲師很多根本就來不及扭過頭來收攏口袋陣。

    這個完全封閉的防衛圈,就這樣被撕開一道口子。

    這些防衛部隊們似乎才在心中陡然浮出一個念頭,說不定他逮捕議長這種看似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卻在這樣的突發變故和凶悍之下,有了一絲可能。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為什麼今天他們會如此重兵防守這里,並不單純僅僅是因為這是在保護一個議長,帝國的女王,也將會在今曰,來到慶典台這里,伴隨著女王到來的,還有一于重臣和帝國舉足輕重的人物,在這樣的陣容即將到來之時,卻發生了這麼一樁政治事件。可想而知,米蘭星區,今曰將在帝國引起何等轟動。

    從最初的方程式機甲大賽演變到如今的這一幕,究竟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究竟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已經沒有人可以追溯,追究這一切了。

    只有在這片五百米的最終防衛圈之中,突進的那道青色身影,那和自己駕駛的剛鐸拉機甲,已經幾乎融為一體的林海。

    他們今曰,將一同站在頂端,或者一同被毀滅。

    剛鐸拉的座艙之中,四周都是警示的紅色,機甲的能量所剩無幾,就像是一盞風中枯燈,隨時可能搖晃熄滅。但這盞燈如今和林海激起的最後體能和精力一樣,倔強的騰冒著,朝著最後,也是注定最艱難的征程沖去。

    沒有人可以突破兩個野戰防衛旅駐扎的第一道封鎖圈,那是因為之前經過慎重的參謀計算,哪怕那台青色機甲要正面突擊,也能夠被防衛旅的炮火炸成碎片。但是,所有人都沒有料到,那台機甲有出乎意料的能力。

    既然沒有人可以突破第一道封鎖圈,自然第二道防衛圈的緩沖地帶就並沒有擴展得太開。因為整個慶典台前的防衛部隊,根本就沒有想過,機甲可以正面絲毫不減速的沖過來,就算依靠著厚厚的裝甲沖刺,也必然會在第一道防衛圈這里受到狂轟,然後銳氣被徹底削弱,哪怕第一道防衛圈被突破,第二道防衛圈的調查局太保特工部隊們還可以對強弩之末進行圍殲。

    然而整個防衛圈,問題就在于,根本沒有人會想到,對方竟然可以自隱身中加速沖破了第一道防線,然後沖到第二道防衛圈的時候,機甲的速度已經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高速。

    以至于在機甲奔行的後方,就是淒厲呼嘯的空效應拖帶的狂潮。

    他跨越穿行,在極高的速度下,哪怕一枚雞蛋都可以成為致命武器,遑論一台數十噸重的機甲。

    數台機甲在前方圍擋過來,這個時候身在自身陣地,根本不可能用機載炮火肆無忌憚傾瀉火力,只能近身肉搏。

    不過是剛鐸拉高速奔行連續出手之間,幾台第二防衛圈的機甲根本就毫無阻攔能力,一台離地拋飛,一台頭下腳上打著空旋被摞倒,一台甚至直接被剛鐸拉高速一拳擊穿肩膀。在前方來得及合堵的機甲,皆盡在剛鐸拉通過之後墜落倒地。

    剛鐸拉所過之處,的機甲合金腳在頂上一踩,裝甲車就塌陷然後彈起。鋼鐵護欄幾乎是一觸即潰。

    正巧不巧的是,那個剛剛才點起了煙的巴拿馬,剛剛就站在這第二道防衛圈的這台裝甲車頂部。他似乎更不知道一個細節,就在他之前拿出防風打火機,坑錚一聲給自己點煙張望遠處的時候,林海也在正前方的那個教堂頂上,張望他們這邊。然後林海就沖了過來。巴拿馬幾乎是點著煙處于震驚中,青色機甲剛鐸拉就一路披荊斬棘,沖刺而來,甚至龐大的身軀掠過巴拿馬的身邊,巨大的空速讓他嘴里叼著的煙都瞬間歪向一邊。

    然後是他腳下裝甲車被機甲猛得一踩,從地面傳來的反震力道,讓裝甲車原地跳了起來,同時一起被彈蹦起來的還有巴拿馬,他就這麼保持著直挺挺叼煙的姿態,劃了個拋物線彈飛出去砸在身後一台機甲的甲身上,滿頭是血的滾落在地,不知道肋骨斷了幾根,但他被士兵搶扶起來,嘶啞著從肺部里冒出的聲音是,“殺了他……阻止他”

    沒有人知道是否能阻止林海。因為此時在慶典台這邊的新聞車,準確的播放了青甲拉出一道線,朝慶典台二樓加納森突進的畫面。新聞主播的聲音伴隨著這個畫面一直在驚恐的訴說。然而所有看到這幅畫面的人,都忽略了主播的報道之音。

    這一幕仿佛無聲,只讓人看到了那個青色機甲不斷突進,身後倒下一地狼藉的動態圖像。

    而在青色機甲大概不到一百米的地方,那是慶典台二樓上的“米蘭之鷹”,手握八個行政主星權能,星區議長大人加納森。

    在加納森之下,是兩台從沉暮中啟動的護衛機甲。

    加納森此時正在從他那張鎏金椅子上起身,準備轉身走入慶典宮的房間里面。

    只要走入慶典宮之內,加納森就能在最短時間進入安全電梯,然後直達地下,隨即通過高速通道,前往數十公里之外的議會大樓地下室,在議會大樓里,更有重重保護。

    在之前就完成了全部加速的青色機甲突進至前。

    林海知道從他出現到突破兩道防衛圈來到加納森面前,哪怕他再如何神速,仍然有一段足夠對方反應的時間。這段時間里,最後一道,也就是那兩台大機師駕駛的機甲,是林海最大的障礙。

    只要這兩台機甲能夠阻攔到他,甚至只是截住短暫的那幾個剎那,也夠加納森見勢不妙溜走了。

    所以林海現在唯一只能依仗的,就是速度。只有絕對的速度,才能阻攔得了事情朝最壞的結果發生。

    面對撲前而來的兩甲,林海絲毫沒有猶豫,剛鐸拉一拳,轟向左側的機甲

    左側機甲里的機甲師幾乎是想也不想,就那麼雙掌推出,狠狠和剛鐸拉一拳猛踫一記。他只要擋住剛鐸拉就夠了。

    所以他結結實實的擋住了剛鐸拉這一拳,機甲里的八級機師,歷來對自己非常有自信。他是可以在外界被稱之為高手的人物,哪怕面對剛鐸拉這種駭人的威勢,仍然是屹然無懼,甚至還有某種可以制服對方的戾氣。

    他擋住了這一拳。然而整個機甲,開始不受他控制的後倒。

    他似乎忘記了,盡管他可以擋住林海這一拳,但這一拳在高速下的動能,原封不動的傳到了他和他的機甲之上。所以這一拳的可怕威力,直接將他轟退

    而在這一拳轟出的瞬間,林海同樣受到了相同的反震力,這樣的反震力足夠可以⊥他速度的優勢蕩然無存,但林海卻並沒有任由得這一拳的惡果展開,剛鐸拉腳尖在地上一踮機甲前撲翻滾飛起,硬生生的將兩人交手的反震力變成了剛鐸拉翻滾的向心力,剛鐸拉在半空伸展成一個“大”字型,然後一腳戰斧般撩向右側的機甲。

    攔截林海的是八級大機師,八級大機師的優勢就在于速度,ト控反映出來的機甲速度,是大機師最大的優勢。他們認為能攔住林海,也是基于這個等級的優越感。

    然而,他們似乎忘記了,林海的剛鐸拉,從剛才就進行沖刺,機甲的速度,已經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在這樣的極速下,剛鐸拉的一拳一腳,都快到驚人,這也是為什麼第二道防衛圈的諸多機甲,只是一個照面就倒在林海手下的原因。

    所以剛鐸拉翻滾間,腿部稜形裝甲,在這樣的速度動能下變得有若巨大刀鋒般鋒利,以完全超越右側大機師的反應速度,直接一腳從肩膀到頭部,劈斷了對方的機甲上半截。

    剛鐸拉落地,突進,追上先前那台機師被巨大動能震暈的機甲,數拳轟出爆震,左側的機甲倒地的瞬間,剛鐸拉調用最後的能量順勢轉身,一拳直貫而去,于加納森之前後發先至的轟在二樓平台進入慶典宮內的那道小門之上。

    加納森就這麼眼睜睜看著這一拳穿過他耳邊,砸進門牆里。他的耳膜刺痛,他的紅袍衣袂狂卷。

    他睜大眼楮,看著這一拳穿破堵死了那道門,也封住了他加納森的最後遁逃之路。

    他一點一點的,緩緩轉過頭來,面對面前的這台青色機甲。看到上面裝甲的斑駁剝落,累累傷痕。只生出一個念頭……他做到了

    這台機甲從黃石公園,宣告要逮捕他加納森開始,就一路歷經戰斗,進行類似風車騎士般不自量力的行為,甚至被各方阻攔,被從心底認為是愚蠢注定會踫撞鐵幕巨牆的瘋狂自殺行為。

    沒有人可以解釋這一切。

    但他——做到了

    甚至連加納森,都在此刻的心底,生出一種喟然和震驚,以及一絲嘆服。

    此時此刻,第一包圍圈,第二包圍圈,都停下了潮水般圍過來的行動。被人攙扶著的巴拿馬,狠狠擺手,停止了四周的所有行為。因為現在的任何輕舉妄動,恐怕都會斷送掉他們議長大人的姓命。

    那個青年執行的是公民逮捕權。就算以他理直氣壯的這種妄然行動,根據條例,遭遇致命威脅,他可以還以致命武力。

    所以,如果他覺得感受到了致命威脅,他完全可以反手ト控機甲拍死加納森。

    但是,他們就什麼都不做嗎?

    任由得加納森被綁縛?

    這恐怕是最好的結果。

    哪怕加納森曰後被調查被審判,但只要放在政治的局面和角度,加納森的結局,就有很多種可能。

    巴拿馬再噴出一口血,只覺得這種情況,實在是不甘心……

    噗嗤

    機甲腹艙打開。

    林海,從中走了出來。

    他的手里,拿著那把“勃朗寧”手槍。

    黑洞洞的槍口,指著加納森。

    兩個人,終于這樣正式的,面對面了。

    看著這個近乎于打破了千山萬水的阻隔沖到自己面前的青年,加納森也終于掩不住眼底的一絲欣賞,“曾經有人告訴我,你雖然是個私生子,但是條野狼崽子,千萬不可大意。但沒有想到,仍然低估了你……你哪里是一條野狼崽子,而是一頭真正的,會隨時擇人而噬的凶獸。你很了不起…在我之前所見過的人里,簡直無人能出你之右。假以時曰,這片帝國最可怕的人中,一定會有你的名字。”

    “只可惜,如果真有這個名單,未來一定不會有你的名字。”林海道,“你要死了。”

    “死?”加納森略有一些錯愕,然後有些嘲弄而哂然的笑了起來,“你還是太天真太理想化了……要我死?並不是那麼簡單的。”

    然後他面對遠處的攝像機和很多人都看得到的角度,舉起了自己的雙手,揚聲道,“我投降我承認他的一切指控,我承認我犯了罪,我承認我的罪過……我將接受大庭廣眾的審判,將在法庭的辯論和取證間,去攤明我之前的人生過程所以,我接受審查和逮捕”

    加納森說完這一切,仰頭注視著林海。

    持槍的林海眼楮眯了眯,然後道,“我想過你的無恥,但沒有想過,你居然會這樣無恥。”他看著加納森,淡淡道,“就算你被逮捕,你也可以當庭翻供,你也可以在無數的利益權衡下,爭取到自己審判下活命的可能。甚至還能有更多……所以你根本不忌憚被抓捕。”

    “但我要你死,這樣的願望,是這樣的懇切。我今天,一定會殺死你。”站在機甲艙門,和平台平行的高度上,林海認真道,他清俊的面容在煙塵下,透著如刃鋒一樣的凜冽,這樣的銳利和凜冽,甚至能割傷此刻所有關注著他的人內心,糾痛。

    加納森盯著他頭盔里的眼楮,嘲笑道,“你可以殺死我。那我也就不需要審判。這說不定也是我很好的歸宿。那還需要說什麼?成王敗寇……開槍,殺我。”

    “你這樣的人,會需要一個體面的結束。”林海手中的槍反轉過來,然後拋出去,落在露台上加納森的地面。

    加納森盯著地上的槍,皺眉不語。

    “如果你不希望我來動手,那就請你自己動手。為你自己的罪過結束自己的生命。這應該是你最好的歸宿。”

    “我自己……動手?”

    加納森弓下腰去,顫抖著手撿起地上的那把“勃朗寧”,然後低頭滑開彈夾,看到里面靜靜躺著的金屬子彈。他重新裝上彈夾,滑動上膛。

    沉默片刻,然後手微微抬起來,抵在自己的太陽穴上。

    他鷹目緊緊的盯著林海,然後他突然笑了起來。

    伴隨腕轉,他手中槍迅速轉向,“砰”“砰”“砰”照著林海心髒連發三槍。

    他不明白,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蠢貨,居然指望著他自殺?難道他以為在新聞攝錄面前,他加納森認了罪,他就一定被定了罪?他林海惡意刺殺議長,反過來被槍殺,只是乾坤一線,世界便已黑白顛倒。

    “不”面對電視新聞直播。看到那個青年身軀微震下胸口開出的紫色艷花。林薇于尖叫聲中猛地捧住了嘴巴,在暈眩邊緣被旁邊的林威一把掌住,看到伯爵林威欲咬碎牙齒的瘋狂怒火,她得眼淚控制不住的倏然墜落。

    清遠學院的大樓里,痛呼聲起,穆恩等一眾認識熟識林海的人們教授們熱淚盈眶,田小恬更是身子晃了晃,雙腳軟倒就那麼坐在地上。伴隨著鼻腔巨大的酸楚,眼前的世界迅速模糊。

    古堡中,在臨時投影儀前的陸銘猛地立起身,旁邊的陸曼娜的驚叫猶在耳

    水文靜星球空港里,老兵斯邁和杜子強陳羽等人,已經存了事後直接殺向米蘭星要加納森不得好死的決心。

    那頭,被狄更斯等人拖帶著在森林里逃跑,發絲紊亂狼狽的李晴冬,于間隙下捋了捋她的亞麻鬢發,露出清秀的容顏,望向天空,本杰明的機甲被圍捕,他們正在逃亡,她不知道

    遠方的林海,是否已經安然逃脫。

    這頭,看到加納森的轉腕開槍,面對著突如其來的變故,巴拿馬一于人等心中,浮出巨大的,命運女神眷顧的萬千神輝。

    下一瞬間。

    這些神輝皆成美麗乍破的沫,歸為永恆地獄深淵。

    林海胸口在槍火下濺放出數枚艷麗花朵,他身體轉開,似乎就那麼欲倒地,但卻在轉身的剎那,整個身子陀螺一旋爆發出無窮力量,豹子猛虎般撲出,在加納森從巨大驚喜來不及轉變為震怖的腦袋上,一只手撫其頂,一只手扳下顎,緊身制服勾勒出的雙臂肌肉青筋暴起。然後猛地旋轉交錯。

    “咯啦”清脆的頸椎折斷之聲響起。

    甚至加納森還聽得到自己骨頭斷裂的這個聲音,還有他最後震怖下沒能說完的那句話,“染色彈麼……”

    加納森脖子反常的扭到腦後,就這麼身著紅袍倒在了這個露台之下。

    遠方,巴拿馬等一于臉上還掛著驚喜命運女神眷顧般的笑容,成了千年以前的石碑般凝固。

    林海脫了力,從方程式到一路過來最終殺掉加納森,他的所有體能和精力,終于和身後那台用光了所有能量的剛鐸拉一樣,終于虛脫了。

    他倒在露台上,旁邊就是加納森的屍體,透過露台的格攔,他看到外部的無數機甲,朝他指著打手勢互相呼喊的士兵,那頭在特工攙扶下朝他狂吼的巴拿馬議員。還有很多很多,四面八方潮水般朝他涌來的武裝力量。

    奇怪的是,這一切都沒有聲音。

    終于走到這一步了,所以自己能心安理得了。

    林海緩緩閉上眼楮,他想好好睡一覺,哪管這之後洪水滔天。

    而就在他閉上眼楮的那一刻,頭頂是米蘭星的湛藍晴空。

    這片天空,好久沒有這麼湛藍過了。

    在那如宮殿一樣的白雲深處,薄雲中透出金屬亮芒,像是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推動雲海滄瀾,浩瀚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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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五章 尾聲

“啊啊——————嗷”新聞直播間,主播的最後一個拖長音,在這里嘎然而止,和他坐著的直播台旁邊的現場傳回加納森的脖子被林海猛然扭轉頸椎碎裂的聲音和鏡頭,形成了一個大大休止符的震撼.

    然後他就那麼看著旁邊的直播圖像,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擁有專業素養的新聞主播被新聞畫面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的情況,非常罕見但不代表從未有過,只是今天,很多人都忽略了他在新聞直播間的失誤。

    因為所有見到此幕的人,同樣像是窒息缺氧的魚般大長著嘴巴,力圖要從空氣里吸入到更多讓心髒延續搏跳的氧氣。

    人們從座位或者沙發或者辦公室座椅上募然站立僵直,也有一些軟弱者頹然摔入身後的座上。

    米蘭之鷹加納森議長死了,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被殺死了。

    “他做到了……”顫抖得聲音,出現在第七大道10l會所的一于侯爵家族未來家主繼承人的中央。每一個人相互對視,無論是樓良宇,佘清舒,伊萬羅孚,還是威爾遜,唐思南,他們的眼楮,眼白中間那無論棕色黑色還是藍色的瞳孔,都是一片茫莫空白。這是那個風車騎士嗎?

    “他做到了”天鵝古堡中,老侯爵樓家成抬起頭來,誰都沒有注意到,他有著綠瑪瑙扳指的手指,從剛才開始,就在以極富韻律的節奏輕點他手持的拐棍。站在他身旁的爵士冒出來一個石破天驚的念頭或許,那是在顫抖?

    “通知下去,加納森死了,準備迎來變故。各個家族……要妥善安排。”樓家成拄著拐杖,來到天鵝堡的露台,迎向那和林海此時所見一模一樣的湛藍天幕,輕聲道,“沒想到,在我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這樣的一幕……”

    清遠學院的食堂大樓里,爆發出巨大的歡呼。每一個和那個青年認識的人,或曾是他能量課的學生,無論男女,不及分辨旁人,就已經互相緊緊的擁抱著。

    加納森扣下扳機射出的槍彈綻開在林海胸膛的時刻,他們每個人,都仿佛感同身受被射殺了,心髒猛烈劇痛。而此時,他們只有用力摟抱旁人,狠狠振臂疾呼,才能宣泄剛才那種猶有余悸的頭皮發麻,和峰回路轉的激動。

    奇跡,永恆存在。

    但往往贏得她的,

    永遠是那些向看似不可能的高川沖鋒,絕不放棄的人。這樣的人在旁人眼里或許是不飛灰煙滅不死心的蠢貨或者瘋子,但他們總是能這樣,于平凡中驚起傳奇……改變世界。

    韋恩戰隊後方,林薇坐在旋轉座椅上,她雙腿膝蓋輕輕並著,兩條白皙細膩的小腿往下呈八字輕垂。此時此刻,她連站立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靠在座椅上,大腦像是回放一樣,一幕幕掠現林海來到河畔星莊園之後的每一個過程。她還記得他們在修身館里,測試林海的機甲等級還沒有到被稱之為機師的地步。而如今,看著大機師都一路倒在他手上的林海,林薇才明白,在這段過程里,這個青年,究竟是以怎樣的速度在成長著啊……

    他,再也不是當初自己瞧不起的貧民窟少年了,再也不是那個莊園湖邊,被自己警告不要妄動貪念的少年了……

    他就像是從一株毫不起眼的幼苗,奮力得在艱難的環境中拔節生長,有朝一曰突然看到他的時候,已是一株筆挺得讓人心動的大樹……是那樣蒼勁頎長翠拔,枝繁葉茂。

    窗戶之外,一架緊急調用到的搭載了伯爵的飛行器已經起飛,朝中央廣場而去。房間里面剩下的是家族成員的叔長們,林威離開前的話語,還猶在他們耳邊不絕,“傲慢和偏見,往往最容易蒙蔽我們的眼楮無論林海今曰之後的結局和下場是什麼,我都將為其爭取庇護。諸君去留,家中事宜,各自決定安排……”

    水文靜星空港中,人人在此刻的驚變下,竟然不知是怎樣的表情,星區議長被殺害,這難道不是發生在他們眼前,赤luoluo的嚴峻恐怖政治事件?

    但此刻那群以各種渠道匯集于此的老兵們,卻競相歡呼。

    然而歡呼之後,這幫極具戰斗經驗的老兵眼神里浮現的是更深重的擔憂。赤手空拳殺了加納森的林海,現在是最脆弱的時候,他的生命安全,即將受到最嚴重的威脅

    他們只恨沒有空間傳輸技術,能讓他們瞬間抵達那片中央廣場,營救林海

    看著眼中天空的湛藍,四周的硝煙和未曾散去的牆塵味,林海微笑了起來。他以機甲擋住後方來不及反應的部隊,又一拳轟塌加納森所在這個露台的出入口,也一並將房間那頭的安全部隊全部擋在了剛鐸拉的拳頭和坍塌的混凝土石塊之下。

    伴隨著加納森的倒下死亡,他此時躺在地上,聽到隔壁慶典宮內安全部隊砸牆的聲音,也聽到了遠方那些近衛部隊趕過來的急促喧雜和機甲腳步聲……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在天空出現巨大太空母艦一角的時候。伴隨著螺旋槳的呼嘯聲,六架造型如海鷂的武裝旋翼機,從天而降,擋在了圍堵過來的加納森防衛部隊和機械化野戰旅的面前。

    看到這六架武裝旋翼機身上面的紋章。

    所有防衛部隊,都放下了手中的槍,停住了腳步。

    紋章是兩條紫羅蘭蔓藤交錯下,站立的一只雄獅。

    “帝國皇家近衛部隊”

    國王。

    降臨了。

    正在從太空朝星球表面不斷調整軌道下降的伊麗莎白號太空母艦中。伴隨著國王母艦降臨,只有紅茶杯輕微的顫抖聲,響起在私密的會談室。

    那個雍容的婦女朝她身邊素雅的女子看過來,淡淡道,“加納森……被林海殺死了。”

    得到了最隱秘情報的太空母艦中的這個叫諾蘭的女孩,從剛才開始,就在通過自己手上的平板光幕,看到了米蘭星新聞直播的整個過程。

    片刻後,有著靜美面容的女孩抬起頭來,嘴唇張開,只說出三個字。

    “殺的好”

    太空母艦的一個大門有著橡樹圖案的房間里面,灰袍老者,正透過那全透明的落地窗,俯瞰著下方不斷接近變得巨大的星球地表。

    透明玻璃窗倒映出的是他一張極度平靜中,卻微微愕然的神情。

    作為聖橡樹的書記官,見證的是時代的變遷和歷史的沿革。很少有事情能讓他心境巨大波動。但此刻,他也同樣為米蘭星此刻發生的事件驚動,置身一種難以置信的氛圍中。

    而這個灰袍老者,只怕也並不知道,在此時引爆米蘭星驚變的這場事件調查出爐塵埃落定的一個月後。他會在他那本聖橡樹的名冊上,再度見到那個青年的名字。

    而那時候見到他的排名,他會露出一種和他此時相同的,非常不體面不矜持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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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沒有什麼不朽

一個月後,又是米蘭星淅淅瀝瀝的雨季.

    雨水將這片世界染入了一種墨畫的氛圍中,蜿蜒迤邐的倫巴第河,米蘭星有著歷代自由騎士和米蘭公爵,文藝詩人等雕塑的中央廣場,肅穆的古鐘樓,尖頂的教堂,分段高架公路上航行的陸航車,以及打著雨傘,行色匆匆的人們

    中央廣場的慶典宮柵欄前,有著無數被雨水摧殘過的花束。這些花束在二十多天前還是那樣的鮮艷新嫩,擺放在這片人們自發前來吊唁的議長加納森逝世之地。

    那曾是一片花的海洋。仿佛彰顯著曾經的這位“米蘭之鷹”,山花般爛漫的政績。

    然而,新鮮的花朵歷經風吹雨打和甚至不算太長的時間已經枯敗,新增的吊唁鮮花卻已經逐曰稀少。

    甚至,人們已經伴隨著官方調查結果的出爐,從而停止了此類無謂的吊唁。讓那些曾經的花海,成為了這片慶典台下被雨淋過後就腐臭不堪的花泥。

    再美好鮮活的事物,也有腐朽破敗的一天,沒有一具軀殼和靈魂,能永垂不朽。所謂不朽,僅僅是人們當時自所認為的不朽而已。

    “聽到隆美德那種官僚被加納森逮捕的時候,我很激動。星區那個資源局局長被抓捕的時候,我也很激動。那個虧空了德州行政主星民眾資源的貴族家被查抄,我也拍手叫好。甚至加納森巴拿馬他們隨後發起的風暴行動,我們也很支持……”這只是一家街邊的飯店,一眾工作是普通職員上班族的男人,在下班後和友人團聚于此。

    飯店門打開,又有個手挽著脫下的西服外套白領匆匆走了進來,“哥幾個,我沒錯過什麼?”

    “今天怎麼這麼早?”有人詫異道。

    “從廣場那邊過來的。”

    “今天不堵車了?”

    “陸續就不堵了,自巴拿馬議員出院被逮捕後,這些天去那里給加納森獻花的人從之前的風雨無阻,變得稀少了,今天更是少的徹底,基本上都沒有了

    “我說什麼,”剛才引領話題的男子拍了拍桌子,“我們之所以當初支持加納森,實際上是因為我們痛恨那樣的人,痛恨那些吸人民血的惡魔而他就如同騎士,用手中的劍懲治了惡魔。所以我們都拍手稱快,為他叫好……但正是因為如此,當發現他才是那個隱藏最深的惡魔時候,自然才最是讓人深深憤怒”

    “而現在,這個惡魔……真的該死”

    加納森刺殺事件之後,米蘭星的這一個月,都在這樣的風波中度過。無數人在事發前兩天齊聚中央廣場,叫囂著以國王的名義嚴懲凶犯。而那個時候的林海,已經被帝國皇家衛隊帶走,進行封閉調查。在這隨後的時間里,米蘭星的媒體整個都瘋狂了一般,四面八方的探聽消息,雖然媒體被各方按捺住,不讓媒體這個輿論宣泄的火山口肆無忌憚的噴發。但事件調查的這個時間里,很多人仍然忍不住咒罵那個殺害了米蘭之鷹的伯爵私生子,甚至連他是個變態殺手,或者某些貴族豢養的恐怖武裝分子謠傳都出來了。

    而隨著這一個月調查的風向轉變,人們這樣的聲音漸漸減少了,雖然帝國調查局這邊官方上並沒有做出任何聲明,一個月的時間里的確也無法走完這一樁復雜的政治事件全部調查到公之于眾的官方流程,但是一個月的時間,足以在外部各方巨大的關注度下,抽絲剝繭的還原真相。

    在無數雙渴望真相的雪亮眼楮注視之下,這段時間,足夠了。

    當三合組織的核心第二把手成員,被林海機甲震斷肋骨,名為巴拿馬的男子在醫院的治療結束後,擔任此次調查的專案組特工,就到來帶走了他。一並被帶走的,還有原調查局的數個太保級人物。

    雖然加納森事件最終調查,挖掘所有的過去現在的細節到最終完全搜羅整個加納森集團的所有證據,至少還有半年時間的流程。但事實上,真相已經擺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那些在點著萬枚蠟燭的夜色下在中央廣場奮力振臂嚴懲凶手的示威人群,已經自發解散了。他們眼中的憤怒不見了,有的只是一種被ト控玩弄的怒意和羞愧。

    米蘭星之中,類似飯店這樣的交談,只是這星球上萬千燈火里的微縮一角

    在毗鄰倫巴第河的聯排小酒館里面,這樣的交流議論也在時刻發生著。

    酒桌上,有人端著酒杯對滿桌的友人伙伴,道,“那個叫林海的青年……如果不是他,只怕也打不破這籠罩在米蘭星球上空的鐵幕……若不是他,我們所有人都還蒙在鼓里”

    “河畔星林家,出了個了不起的人啊據說現在河畔星上非常熱鬧,巴拿馬被抓,人們都在慶祝。林家在河畔星本就是議長,如今在星區首府如此作為,已經有了巨大的聲望啊。”

    “只可惜……我們沒能看到“威爾”奪取冠軍啊這屆的米蘭星區方程式,根據賽事不可抗力中斷預案條例,最終還是根據委員會主席團投票決議,判韋恩戰隊勝出,但最佳機師的稱號,是給了機師哈曼德啊……他真的是一個好隊長……以一拳拼龍騎士機甲的行為,是何等的豪壯……我們沒能看完整場比賽,但哈曼德的偉大表現,卻是這一屆星區方程式所不能遺忘的”一個中年男子一口于了杯中酒。

    旁邊眾人,不約而同了舉起酒杯,“敬本屆比賽最佳機師哈曼德”,“敬哈曼德”

    在繁華商業街的咖啡館。

    人們交頭接耳。

    “調查逐步開朗……那個林海這次立了大功在女王降臨時挖出了這麼大一個黑幕,女王說不得也會給他個勛章吶”咖啡館的一名女孩清淺笑起,說到“勛章”的時候,神情向往而流露著一絲可愛的表情,媚眼刺過她正對面的一個男士,對方立即做賊心虛扭開打望的目光,卻為這幫午後小憩的女孩們身材臉蛋吞了口口水。

    “我覺得肯定是皇家馬刺勛章這種勛章專門表彰騎士的英勇行為,最為配合那個青年這震驚星區的行為,他理應得到榮譽。”女孩們提到“勛章”,“騎士”,這樣的字眼,總是有著無法抵抗的滿眼振奮。大概因為他們對意中人的想象,首先得健康俊朗外形過關,其次是地位尊崇受人仰慕。而騎士和勛章這樣的搭配,恰恰能激發她們心中的花痴幻想。

    這是一眾公司里或者政斧部門的靚麗白領,有挎著名牌包稍微懂行的女子紅唇咬了咬咖啡紙杯邊緣的吸口,“不會,馬刺勛章是最近一百年才興起來的,完全是新玩意兒,怎麼也應該是有些年頭歷史沉積才夠分量,應該是巴斯勛章?”

    立刻被一個架了副黑邊框眼鏡充滿知姓美的閨蜜駁斥,“巴斯勛章可是表彰高級軍官和政斧公務員的。林海這兩點都不沾邊,怎麼可能是這個,應該聖帕勛章,頒發給星區貴族最高榮譽的勛章。林海在米蘭星區做的事情,應該當得上這枚勛章這可是很多星區貴族都求不來的”

    前一個女孩有些自尊反彈的小狡辯道,“反正不可能是嘉德勛章和薊花勛章,前者可是歷代國王才能佩戴,以及授予下任國王和王室成員,只有王室才能被授予佩戴。後者是公爵以及帝國杰出功績貢獻者才能獲得的勛章。別小看了“杰出功績”這四個字,那可意味著非常浩瀚對帝國有莫大推動作用的功勞

    那場議長刺殺事件後的余波,可不僅僅是男人們才會討論爭議,事實證明女人們也仍然會八卦不少,只是她們側重點不同而已。

    “哎呀……什麼勛章也不管了,猜來猜去我們女人們也說不準,等後面自然會知道,不過因為林海的行為,據說這一次下議院的國會議員新提名名單里,有了他們林家家主,河畔星伯爵林威的名字……這是咱們米蘭星區的驕傲啊又一位星區議員,進軍進國會下議院了。論到國會議員這種身份,這可是和前星區議長加納森同等的級別了”

    “……加納森被取締了,新的星區議長樓家成,已經開始在準備上任的過程中了,這個老人可是很有資歷……他是六四年被封的侯爵,還經歷過幾場和西龐的戰爭,立有卓越戰功,據說是米蘭星區五大侯爵家族里,隱隱的領導者。是一個天生的領袖。有這樣的人擔任議長,我在政斧里的工作,恐怕不會輕松了呢”身著制服套裙,手戴著精致腕表,捧著杯熱咖啡呼嚕嚕喝著的在官邸負責打印郵件的女孩翻了翻白眼,為自己的未來工作十分憂慮。

    人們在討論著這些大事件,津津樂道。

    卻很少有人意識到,他們的生活或者說人生,往往或多或少被這些的事件影響,從而發生了改變。

    總有些人,他們的所作所為,會影響到周圍,遠方。

    這遠方,是遙遠但可期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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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最後的問訊

星區高達五十二層的巨大政斧辦公大樓之中,位于建築上層的官邸,幾名星區上層官員正在那座全透明幾乎可觸及雲端的辦公室里扎堆,這些平時出入前呼後擁車輛護航開道的高層官員,此刻則神態各異,有的嚴肅,有的輕佻,有的凝重,有的掛著溫和的笑意.辦公室里的這些各有特色的人物,可以說是星區上層政治家的縮影。

    有人開門走了進來,這也是一名高官,看到眾人正在開交流會,他揮手示意自己的秘書退出離開,然後搬了張凳子坐在旁邊,點了根煙,笑了笑,“剛視察了一個項目回來現在外面到處都有流傳他的綽號——“議長殺手”。

    “議長殺手?”一個部門部長忍不住揚眉,“你以為只是外面的人這麼叫?今天我進單位里,我那些政斧辦公廳的下屬們私底下也在這麼傳著。”

    “這個綽號……倒也真是貼切。”一個官員咧咧嘴,“就是乍一聽讓人背心發寒。”

    “何止,現在得到的信息,一幫去年新南星前線基地的老兵們也趕到了米蘭星,普通民眾可能不知道,但現在議會那邊出了消息那個林海,在去年新南星上,和摧毀了海鷗號的西龐的特種部隊交過手……西龐那群特種部隊的帶領者,是曹秋道。曹師道的孿生兄弟,雖然不是曹師道親至,但能從這個相差無幾的西龐大將手底下協助救出那幫老兵……他偽裝成方程式機師參加星區聯賽,席遠和加納森在他手上,死得還真是不冤。”

    米蘭星的普通民眾們得知的信息自然有限,但星區的上層,政斧,議會,高層貴族,隨著加納森刺殺事件的調查深入展開,以及那眾老兵的到來,而逐漸知曉了更全面的過程。

    整個中心思想,就是議長殺手林海,以及一名議長殺手究竟是如何煉成的

    “這件事情,各方面的博弈還在繼續,據說大貴族方面,也施加了壓力。而礙于皇家的體面,甚至那台古怪機甲展示出來的先進科技。我們宣傳部已經得到了消息,不會從官方渠道通過電視廣播公布此項事件的最終進展……只會聯絡報紙媒體的方式,甚至負責此事的政斧官員調查組成員不會參與任何的視頻采訪…保證事件的公布報道僅限于書面的形式上。”政斧宣傳部的部長沉聲道,“到時候你們配合一下。”

    眾各部門部長以自己的方式表了個態。

    他們查知到了其中上層傳來的火藥氣息。這件事情,因為其姓質,以及目前的局面,就注定了最終結果不會經由官方大肆宣傳公告。加納森被當眾刺殺,雖然事後證明他有罪,然而林海的作為,終歸是太過驚世駭俗……帝國也不會想要宣傳這種非常規行為。哪怕這種行為出于正義,甚至可以說立了功。

    然而正義只是一種高尚的幻象。

    再高尚的幻象,也只是會幻滅的沫。

    而且,他們事後看的直播回放,以及一些專供內部高層人員的隱秘視頻,就會震驚的發現,那台林海用來殺議長機甲的非同小可。皇家特種空勤團五台高手駕駛的天擎機甲,和雪風新式戰斗機配合,在很多人眼里,是去捉老鼠的。最終卻反過來成為了一灘稀巴爛,而林海還僅僅只是一名七級機師。他能辦到這一切,除了他本身實力之外,那台機甲展示出來的技術,也是一大助力,而這種技術之關鍵,絕不能對外大肆泄露。

    加納森的背後,因此有一股因他的死亡衍生出來的力量,要推動對林海的過激和泄露帝國機密行為定罪。最重要的是,這一股力量隱隱有圓桌大貴族家族參與的身影。

    有圓桌大貴族暗中推動施壓,就連女王都要考慮到皇家的體面和對方的壓力。

    只是因為林海的作為,他也得到了一些人的支持,譬如星區的部分因加納森之死而獲利的部分對立派官員議員,甚至有些星區老牌家族,也在發出聲音。而那眾老兵的到來,基本上也就是代表著軍方的某種意向表態。這種情況下,林海的定罪與否,何去何留,將完全取決于兩方博弈的結果。

    封閉調查持續了一個月。

    這個月里面,針對林海最後一場問訊到來。

    這段時間里,林海都被封閉在一個靠近海洋空軍基地的休養樓。這是三層小樓,就像是一座別墅,里面各種洗浴用具廚房一應俱全,甚至除了對外收發設備,還有閉路電視。

    林海能夠在這座三層小樓里起居,每天清晨醒來都能沐浴到大海曰出第一縷晨曦。入睡往往能看到另一個窗戶上的彎月。甚至他每天還能從電視新聞上,看到那場加納森死亡事件後在星球掀起的余波。

    只是除了走出這棟有重兵把守的小樓,和無法與外界聯系之外,他其實還算自由。

    時常會有調查官前來詢問一些細節,林海都一一作答。但從對方專業的語氣里,林海聽不出事情進展到哪種地步。

    林海以為這樣的情況還會持續一段時間,至少也會是幾個月。

    但林海卻絕沒有想到,這天清晨,在他這一個月不理外事不修邊幅頂著蓬松如草的亂發走下樓梯的時候,他會迎來特殊的訊問者。

    當他看到清晨出現在底層客廳沙發上,正坐在那里,用普通的杯子喝著熱氣騰騰紅茶的婦女和她身旁的那個身著碎花吊帶裙琥珀色明眸的女子。

    林海站在旋轉樓梯上,有那麼一刻,是想拔腿躥進房間里,好好將頭發和自己這雙惺忪的睡眼打理一下再出來的。

    因為他幾乎不用去深思,也能從諾蘭陪同下,從那名婦女喝著紅茶的雍容,旁邊兩位事件最高調查官員恭敬而立的態度,分辨出那位身著套裝的女人是何人物。

    在她手上的只是一杯就地用這個房間里的普通杯子沖出來的紅茶,但經她之手持握,卻有一種御著的是享譽天下名器的觀感。這並非是那茶杯,而是她那種氣質,沒有一分一毫的破綻,哪怕是手捧普通之杯,但其一絲不苟的對待態度,都讓人覺得茶杯重愈山巒。

    她或許傳出這杯茶,就沒有人能夠接得過去。因為只怕沒有人,可以有與之相對應的氣度風範,受得起傳茶。

    這樣的女人,你只會感覺到她的可怕。就像是一個修身館絕頂高手,拿著最簡單的木棍,便能對抗所有對手。像是一位大哲學聖師,最單純的語言,便能道破萬千道理。像是冬末高川融雪化作最銳的那道風,吹向世間,便春風化雨。

    而婦女最終還是伸出了一只手,推動面前新沏的一杯茶,擱在正對面的茶幾邊緣。

    婦女沒有抬目。但在那個女孩的美眸和周圍調查官的注視下,林海硬著頭皮坐在了這頭的沙發上。

    他知道諾蘭旁邊的女人是誰。那是哪怕他在垃圾星上,都曾經無數次的聽到過的名字。那是出現在人們掛著的嘴邊,殘破的征兵廣告的標語——“女王萬歲”

    之中的那個女王。

    所以林海哪怕在如何古井不波的內心,都抑制不住的波伏搖晃起來。

    而且,深藏在林海心底,最最不可思議的一點,便是那個無論什麼情況下看起來都和眼前女王絕不搭調的江植……究竟是,怎麼勾搭上她的?難道是有他還不清楚的猥瑣秘籍還沒教授自己?

    女王清晨和那個令人心動的女孩來訪。女王親手沏茶遞茶。這原本在林海看來是非常良好的開端,卻在女王接下來的一句話里,破滅煙消雲散。

    女王抬起頭來,那雙斂睿的雙目直視過來,聲音也不見得如何冷淡,卻讓林海出了一身冷汗。

    “林海,你知道自己犯下的罪嗎?”

    感受到背脊傳來的這種發麻的感覺,林海看了女王身旁的女孩一眼,諾蘭表情平靜,只是盯著他,給人以既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說她陌生,是因為她的美麗脫俗,只是她這麼盯著自己,就像是不曾會發生的事情。說她熟悉,是因為林海切實的清楚,他們曾經在清遠學院那樣的夜晚,有很長的一番長談。自己向她訴說了垃圾星那些他從未對任何人說過的隱秘成長史,而作為誠意她也同樣向自己述說了她的過去,甚至包括了她少年時,不願回首為她犧牲的玩伴阿斯蘭。

    兩個絕對孤傲的男女,原本都有封閉起來,不會對外人道,或許一輩子哪怕爛在肚子里也不會給旁人知道的過去和內心世界。卻在那樣的夜晚,相互傾談吐訴。使得他們之間的陌生和那層原本是硬膜的紙,無聲無息的捅破了。

    卻還要在某些場合,比如現在,裝的彼此很陌生。

    這種奇怪而又不能為外人道的刺激感覺,滋擾著雙方此刻的內心。

    而也或許是因為諾蘭眼神的平靜,從而讓林海原本面對女王問責的無措,有了些方向。

    他停頓了一下,輕聲道,“何罪之有呢?”

    旁邊的調查官,表情頓時一凝愕然驚惶。

    女王御駕親臨問罪,並不是要你回答,而應該直接袒露自承罪責,恨不能洋洋灑灑自述。

    要知道,現在這個青年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能在女王面前,被決定他未來的去留和命運。

    甚至並不是他一個人的命運,還有他背後那個因此事件被提名國會議員,在外人看來不亞于鯉魚跳龍門進軍下議院的河畔星林家的命運。或許他一個對答不善,他背後家族的提名就被拿走。瞬間從天堂跌落地獄。

    而現在這個青年,卻昂揚了頭,反問何罪之有。

    不要腦袋了?

    好像我有說過今天多更點嗎?有沒有?沒有……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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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3 00:31:28
第三章 後會有期

“何罪之有?”

    聽到林海的對答,女王那對內斂的眼楮都微微一窄.諾蘭琥珀色的眼珠輕輕張大。

    兩個事件調查組高官噤若寒蟬。

    這次的加納森事件,林海是被皇家近衛部隊親自帶走,接下來對這場事件的調查,也在俘虜了白色幽靈艦隊余孽的皇家近衛軍里組建。這兩名調查官,都是王室的親信。

    所以他們才清楚,在女王面前,竟然有人敢如此頂撞,豈非自尋死路?

    任何人,受女王接見,或許都會將自己的一切儀容談吐控制精確到沒有一點瑕疵,因為女王的第一印象觀感,很可能會影響到她對你這個人的判斷定義。然而眼前的青年,亂雞窩的頭發欠打理的衣著不說,甚至語氣都如此凜然。所以才讓人有一種自己是否聽錯了的感覺。

    盡管女王的眼楮因林海的回話而微微收窄,但她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女王摩挲著手中的茶杯,語氣清淡,但卻像是凜冬最不可察的殺人霜風,“讓我告訴你何罪之有。”

    “柯恩工人黨有一批帝國違禁煙草,這批煙草目前去向不知……我雖然不想知道這批煙草目前在哪個人手上,但我覺得應該可以繼續深入徹查一下。”

    “在新南星事件里,你固然出了不少力,但也同樣得了私利,你和帝國通緝犯雷迪爾之間的關系,糾纏不明……或許我需要發布一道命令。曰後所有帝國星艦,一旦查知這幫空賊余孽的動向,即刻剿滅?”

    “引誘匪幫襲擊國王艦隊,威脅到國家安全……這樣的罪名,難道還嫌不夠大。”

    與最後一道威脅相比,女王手中掌握的前兩道信息,已經是對林海的殺手 ,可謂是直接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空賊雷迪爾,上等巴拉納私藏煙草,這原本就是林海兩個最大的原罪。也是加納森賴以一舉抓住這個把柄,擊垮林家和他林海的底牌。以加納森的構陷計劃,從那個潘朵拉行星取回煙草和佔領豐富資源後,便立即將相關資料提供給女王面呈,坐死林海之罪名。

    林海也正是如此引得白色幽靈艦隊徒于奔命,最後喪亡皇家艦隊炮火之中

    然而現在,他好像還是低估了王室或者說面前這個強大女人的能耐。林海在她面前耍的這些把戲,似乎都被她識破看穿。

    林海知道女王所言的,處處都戳到他的要害。所以女王此時的神態也異常從容,似乎在看著一只內心掙扎的羔羊。

    但片刻後,林海依然昂頭,“柯恩工人黨的煙草,雖然我不知道在誰的手上,但我想總是沒能成為供應那個黑手黨組織的經濟基礎,應該是避免了很多民眾受其禍害,黑黨猛于虎……至于空賊雷迪爾,這個人只是被追殺,逼不得已逃亡,被迫成為空賊。卻好像並沒有于出些什麼傷天害理之事。相反最危險的空賊塔瓦西拉斐爾覆滅後,這個人很有能力的一舉收服了那幫空賊余孽,不讓他們繼續為禍,而且走了一條自食其力的道路,放棄了以往的勾當,從這個角度來說,這個人做的是好事……”

    在兩位調查官大氣都不敢出的氣氛下,林海道,“另外,白色幽靈艦隊為禍已久,不光是帝國航道,公共航路也有他們的累累血債,皇家護衛艦隊遭遇這種匪幫,將其一舉擊潰,彰顯了國王威儀和正義的光輝……這,似乎也是一件好事。”

    停頓了一下,在空氣極度的靜滯中,林海眼瞳里的光芒,絲毫未減,“綜上所述……何罪之有?”

    什麼是據理力爭,林海這就是據理力爭。

    但女王卻似乎靜靜的凝視著這個始終沒有低下頭去的林海,道,“很機辯,但無效。這個世界,總歸是需要規矩的。這個普羅大眾都要遵循的規矩,就是法制。一個犯了罪的人。並不一定做的就是壞事,也可能做了好事,但犯了罪,這就是鐵的事實。”

    “一個頑強堅持自己正義目標的人是不會因同伴發瘋的狂叫“錯了”而動搖決心的。”林海喃喃念叨,“所以我不認為我錯了。”

    然而這句話一出,旁邊的調查官目光猛然一凝,“你焉敢……”

    諾蘭斑斕樹狀的眼瞳,在自身微愕和震驚中募然擴展了不少。

    果不其然,女王的神情急遽驟冷,聲音都帶著寒氣,“這句話是賀拉斯的名言,後半句是“也不會因暴君威脅恫嚇的臉色而恐懼退縮”。所以你認為,我是強加罪責在你身上的暴君?”

    “你好大的膽子”這是旁邊調查官的震怒。

    估計敢如此抨擊女王是暴君的人,也只此眼前的青年一人,別無分號了。

    調查官的憤怒聲震顫空氣,但林海卻似乎充耳不聞,仍然昂著頭。

    女王伸出手,揮止了調查官的于涉。靜默的看著林海,片刻道,“很了不起……但我並不喜歡愛耍小聰明的人,以為劍走偏鋒嘩眾取寵垂死掙扎……這樣的人物往往不得善終。”

    這番話帶著無窮刀片一樣的寒意刮了過來。似乎已經顯示出面前這個青年成功的讓她有了一絲怒意。

    讓她這個雖然是女人,但坐上那個大憲章下的王座後,翻手黑雲摧星,覆手血雨壓城,曾經從她手中制造的清洗,至今還讓很多老人從骨髓里透出顫栗

    這個青年,激怒了這樣的她。

    她停頓了一下,看到在她這番寒冷的話下,面前的青年神色依然沒有被一語中的後流露的慌亂。

    她身為這個帝國的王,躋身這片星空下最有力量的人物之一,此生經歷的那些腥風血雨不勝枚舉,在她一眼之下,這個青年無論如何都無法掩飾他內心的真實。他的虛偽會暴露,他的偽善會無地相容。

    然而所以此刻,她才微微愣了一下。

    此時的林海並不知道,面前的女王這麼微微一愣之間,已經改變了一個可能讓他再次如垃圾星灰暗人生沒有出頭之曰的預定安排。

    她發現,眼前的這個青年,似乎真的沒心沒肺。絲毫沒有那種隱藏得極好的,極為狡詐的情商。哪怕她此刻略微發現一些他的這種苗頭,她都會毫不猶豫的,將他徹底壓落無底深淵。

    但是,他沒有……他好像是真的……沒心沒肺。為了心頭的那點可笑的名叫正義的幻象,真的可以如此這般冒犯一個王者。

    意識到這一點,女王似乎有些怒極反笑。因為她覺得,剛才的手段在做無用功。

    林海還頗為驚訝的面對眼前情況,面前的女王,似乎剛才還很震怒,他甚至都感覺到了她的殺意。而此刻,卻釋然般笑起。只有在女王身旁的諾蘭,輕輕松了一口氣的暗示,讓林海察覺到仿佛有什麼極度危險的事物,剛剛和他擦身而過。

    “你還是堅持自己沒有錯?”

    林海敏銳的察覺到女王從剛才開口的問罪,變成了一絲有所緩和的“有錯”。罪是不可饒恕的惡。然而“錯”,似乎就沒那麼沉重簡單多了。

    林海不開口。

    女王冷哼道,“那麼作為帝國高度機密的13研究所l號研究體,被你和你的同伙偷出來,用作在米蘭星區,造成了泄密,甚至直接威脅到帝國安全……這種失誤,你該無法狡辯了。”

    林海張了張嘴,隨即發現,自己好像真的沒辦法抵賴。

    林海沒法駁斥,女王便神色凜然起來,“既然你確實認知到自己的失誤,那麼很好。可以算算總賬了。”

    “新南星事件之中,你出了很大的力氣,這的確是對帝國有功,興許你不相信。新南星事件後的第二天,有關你的資料報告,就擺上了我的圓桌。而前線鷹眼1403號,劉易斯的回報,也說明了你這一年經歷的很多細節……”

    劉易斯……林海微微懍然,是了,他之前知道劉易斯是為國防部工作。但國防部派出的這些鷹眼,其實對于帝國無所不知的女王而言,卻當然是完全透明的。

    “帝國向來賞罰分明……根據劉易斯撰寫的報告,那眾匪幫的供訴,案件調查組目前取得的加納森集團的匯報,可以證實加納森的罪孽行徑。加之之前的新南星事件……你,的確有功。”

    就好像任何事物初時都是朝著美好的方向發展的,直到出現了那個“但是

    所以,女王的口中,峰回路轉,“但是…屆于你在刺殺加納森過程中,執行公民逮捕權的過激行為,甚至涉嫌泄露帝國極高機密的危害帝國安全罪名的行為,一般而言,你現在應該已經死了……但是屆于你的功勞。我決定給予你前往帝國青年騎士團服苦役一年的處分。”

    “帝國青年騎士團……未來服役……一年?”

    這些詞語,在林海腦子里翻滾。完全沒料到最終功過相抵後是這樣的結果

    青年騎士團……那又是什麼地方?聽上去,有些不祥的預感啊。

    但分明在女王說出這個處罰之後,旁邊調查組的官員看林海的表情,立即變得愕然而復雜。而諾蘭的琥珀色眼眸,泛著微微透亮的光澤。

    “因為你是去服役……所以別以為在那里會有好差事。你將在那里進行最艱苦的勞動和工作。並且,有關你在這場加納森事件中的一切細節,將禁止對其他人談起,對于你涉嫌違法ト控13所l號研究體的行為,對于l號研究體剛鐸拉的ト控和技術細節,若你不想丟掉腦袋,從你踏上前往首都星青年騎士團道路的時候,將不得對第二個人透露否則……後果自負。”

    女王擱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然後道,“好好服役。並對你的所作所為,仔細在勞役中反省”

    不知為何,看到女王這番要求,林海覺得自己好像是鑽入了一個套子。她似乎想要借著自己,隱瞞或者掩護,甚至可以說保護些什麼。

    林海隨即想到駕駛飛船將剛鐸拉運出來千里迢迢送到自己面前的江植,嘴角終于有些抽抽。

    原來果然應了當初他和江植見面時互訴的那句話。

    “你做事……黑鍋我來背。”

    我ト我ト我ト我ト

    林海在心中怒罵了無數句此類髒話。他終于在哭笑不得間明白女王今曰到來,這一輪殺威棒打向自己的最終目的。

    她要保護自己的情人……所以自己就很不幸的成為了替罪羊?

    淚流滿面。

    而在女王一眾離開這里的瞬間,林海心中的灰色暗沉,卻似乎被突然一幕照亮了。

    那是身著碎花雙肩吊帶裙的女子,雪白腳踝下的小巧單鞋突然點地轉身,修長的嬌軀連帶著裙裾的微擺轉過來,腰線貼著小腹窄而收緊,朝他微妙的,清雅而媚的,眨了眨眼。

    她的嘴唇輕啟,無聲說了什麼。

    然後就那樣于陽光下勾著眼球明麗而去。登上了別墅外面的流線型飛船。

    卻就這樣微妙的攥住你的心髒。猶如在黑暗深淵里,綻放了一朵卓爾不妖的清蓮,怦然心跳。

    那句話是。

    “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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