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良烤鱘魚堡】星河貴族（全書完）

第一百零三章 一石二鳥

　帝都星第0005號大區的一座靜湖，這矗立一座古堡式的建築。

    古堡，那地麵都光潔得如同鏡麵的房間，一場虛擬顯像會議，正在召開。

    雪狼家族的現任家主，朗勃北風，正在其中，他的旁邊，是好幾幅來自不同地方虛擬的人像，那是雪狼家族的宗族長老們。

    “朗勃格日想帶著年輕人做一些事，我同意了。當年野球隊的餘孽本傑明出現在米蘭星區，跟隨著的，就是這個林海……如今本傑明的問題尚未解決。這個林海，又在米蘭星區踐踏我雪狼家族尊嚴……使得如今帝國有些人，還在拿這事嘲笑我們朗勃家……”

    他左首位置一位叫做朗勃克姆的長老，皺眉開口，“今次軍演之後，他得了名聲，起勢崛起，就更加不得了，會讓一些人，攀附過來，以他為橋頭堡……”

    右側傳來一聲悶哼聲，那是一個長老，冷笑，“不自量力，我雪狼家族，在這片星河下，敵人難道少了？至今為止，敢和我家族碰撞的人，還活著的……不多！”

    房間，傳出這樣商議中夾雜著鋒芒的聲音。

    “高文洛特家族，這件事有沒有參與進來？”

    “隻知道以次女攀附住一個江上哲，就妄圖賺到大寶，隻敢執行生殖器外交連合的家族，早已經不足為懼……高文洛特，一個需要娘們兒撐起來的家族而已……”

    “那麼這邊我們怎麼做……”

    “殺了林海！”

    “殺是一定要殺的，此人不除，而且不以讓人震撼的方式雷霆除去，敲山震虎。誰都會以為我雪狼家族衰弱了。要雷霆一擊，重要的是，我聽說溫莎堡宴會上，那個小婊子居然看好林海，哼，她倒是很會找外援，隻可惜抓錯稻草了！這方麵，謹防她出手！”

    森冷肅殺的聲音響起。

    “那女人不足為懼……有什麼可怕的？她手上的紫羅蘭騎士團，或許還有些威脅，但和我雪狼家族的雪豹騎士團比起來，差距不是一星半點！她能做什麼？這件事，難道還能去央求女王？她還不可能掌握諾曼家族，經驗閱曆都不夠，諾曼家族也不會為了這麼一個小人物和我們撕破臉皮出手，她徒有王女的身份而已，，這身份能保留多久，也是個未知數呢……帝國外患嚴峻，麵臨西龐，西龐後麵還有個星盟……一個孱弱的女流為主導構建的帝國，是無法應對這些威脅的！隻有改頭換麵，讓更有血性，更有抱負，更有大誌野心的男人來承擔引導這個帝國，才能讓我們的帝國，重現輝煌！”

    “一個輝煌而強大無比，令宇宙稱臣的大鷹帝國，當年意氣風發的年代，距離我們太久遠了……是多麼讓人懷念啊……”

    “我們要，重現那樣的輝煌！”

    束！

    伴隨著這個聲音，一道擬真人影，橫空插入出現在這場雪狼家族宗族會議之中。

    雪狼家族的這場擬真顯像會議，必然是最高等級的機密，擁有雪狼家族在帝國網絡的最高一級權限，理論上，在大憲章的保障下，不可能有任何外部監聽或者插手，哪怕是女王，都必須遵守自己製定的大憲章，保障每一個圓桌家族的隱私權，無法窺探。

    但此時，一個外人，一個外部的信號，就這麼轟然闖入雪狼家族會議，一個擬真人像，出現在他們麵前。

    那是一個頎長的人影，此時雪狼家族的宗族長老都是真實的顯像，而這個人影，卻若隱若現，模模糊糊，仿佛幽靈一般，看不清麵容。

    這麼一個不速之客出現在一場絕密的圓桌家族宗族會議。但此時眾雪狼家族長老家主，都沒有任何大驚失色。

    而是紛紛朝這個模糊的人影，行了個禮。

    那個人影轉過身來，麵對朗勃北風，依然是看不清楚麵容，他的臉，被虛擬成像刻意模糊了，隻有一團噪點。

    朗勃北風麵對著人影，笑了笑，“……還勞你親自過問。”

    “林海……怎麼樣了。”那個人影開口，盡管眾人知道聲音經過了處理，但仍然抑揚頓挫，讓人聽上去極為難受。

    “活不長了……”

    “那麼……江上哲……”

    “使命軍演迎來他人生最大的失敗，指揮所被破……這將是他抹消不去的汙點……這一次，是一石二鳥。要讓江上哲的威望地位從民眾心中抹殺，無非是，親眼，見證他的失敗……”

    那個人影沉默片刻後。

    開口。

    “很好。”

    狼勃北風聲音輕鬆起來，“我們會做好的，狼勃格日，狼勃拉姆，狼勃月落……他們在前麵做這些事，而且，馬關星那邊，藤棘也能為我等所用，這是最大的關鍵。”

    “藤棘此人很有手腕，有勇有謀，背後還有強大的馬關星後盾，其人經營帝國翎衛多年，在地下世界擬定的帝國黑榜，也是排名僅次於第一位的摩耶。選擇他，算是未來一個有力盟友！隻是此人不好控製，野心和能力一樣出色，且來頭神秘。我們都很難調查出他成名前的因果，隻是好在此人想要在帝國大力發展翎衛勢力，離不開我們的幫扶。”

    “今趟，我們的影響力加上這些實力……保證讓此次有大戲分的兩個主角……不得翻身！”

    ******

    馬關星駐帝國使館。

    此刻的使館大樓之中，一場舞會，正在進行。

    舞會宴請的是帝國名流，而翎衛的首領藤棘，自然是舞會中的佼佼者。

    在先後應付了兩位帝國名媛的投懷送抱過後，藤棘俯身在其中一位耳珠狠狠咬了一口，讓那身姿窈窕和樣貌都讓周圍人垂涎的女子心旌蕩漾，眼神迷離大膽的追著他充滿雄性偉岸的氣魄身影。

    藤棘來到了狼勃拉姆旁邊。

    朗勃拉姆，是雪狼家族朗勃北風的長子，未來的雪狼家族家主，如今的朗勃家族少主。不過相比起來，在這種宴會上，竟然是麵容有刀削斧砍的酷吏，身軀鐵鑄般的藤棘還要受女性的歡迎。隻看當初安娜蘇晚宴時，他毫不避諱陸銘之妹，帝都魔女之稱的陸曼娜，公然調戲，就知道他這個人自信到了一種什麼樣的地步。自信而無實力，隻是自大。但高居黑榜第二位的藤棘，他的信心來源於他的實力。

    狼勃拉姆當然不可能和他在這個時候爭風吃醋，哪怕這位雪狼家的少主麵相就是一副單薄而睚眥必報的性子。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做。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他低聲道，“怎麼樣了？”

    藤棘翻腕，看了看他的那枚在古銅皮膚展露的亮金色手表，笑了笑，“審判時，即將降臨。”

    朗勃拉姆神色陰冷起來，玩味一笑，“一個偶像的轟然倒塌，那意味著另一個時代的開始！”

    *******

    星球傳媒集團，是帝國著名的《星球日報》《星球頻道》等眾多著名電視報刊品牌的創始者。

    帝國第0004號區域，此刻的星球傳媒集團總部。上層，似乎正有一場無形的風暴，正在醞釀。

    騰格爾是米蘭星《星球日報》的名記出身，米蘭星區事件後，米蘭星的《星球日報》因為當時報道方程式的偏差，站在了加納森這邊，導致整個《星球日報》在事後迅速被民眾拋棄萎靡，而當初質疑加納森，仗義執言的騰格爾則一時名聲大噪。

    這之後星球傳媒集團將騰格爾升為米蘭星區的報社總編，這才止住了頹勢。此次，騰格爾來到首都星總部這邊參與董事會。

    騰格爾來到集團總部，站在鏡窗麵前，一時也是有些唏噓的，走到這一步，他身後倒下的對手，不計其數，米蘭星區最強勁的席德榮，也伴隨著加納森的倒塌，轟然跌宕。成就他這樣的一個人，背後又是多少競爭對手暗淡無光？但騰格爾清楚，他能走到今天，也有頹廢低穀，其實並不是因為，他善於鑽營，運氣好而已。相反，他覺得能支撐他走到此時的，應該是他從來站在真相的一邊。

    哪怕真相是殘酷的，是人人所知但不能揭曉的，甚至揭曉後會讓他遍體鱗傷的……他都毫不猶豫的，站在自認為最對的事物一邊。

    而現在，他能感受到，集團內部正在經受的一場高壓。

    董事會決策會現場，在他的麵前，擺放著的，竟然是一份——有關提供給媒體的，林海和雷迪爾空賊聯合的罪惡集團“林字營”揭露的報告！

    如果董事會決策點頭，這份報告，將立即通過國家級的電視台星球頻道，對帝都星民眾展播。
    但是在決策最關鍵的時刻，騰格爾突然一拍桌子，在董事決議會上，站了起來，麵對那個拿著拐杖，頭戴紳士帽的集團主席，開口，“這份報道，我覺得，不應該曝出來！”

    “這個人是什麼人？”“米蘭星區的星球日報總編……”

    “讓他滾出去，這哪有他說話的份……”“來人……”“不識好歹，不知身份麼！”

    “為了我們的前途，請暫緩播報這份報道！”騰格爾的聲音，再度響起。

    警衛在即將押走他的瞬間停止了，因為那位集團主席，揮手阻止，那個半世紀前被稱為傳媒大亨的老者仔細的看著騰格爾，微微皺眉，“你認識這個人？噢，他是米蘭星區的“議長殺手”，你當然認識……”

    騰格爾點頭。

    “那麼，為什麼阻止我們發這份報道？要知道，我們最先受到信息，要搶頭條，很，消息發布源看我們沒有反應，會把報道給我們的競爭對手，類似日冕電視台，東森電視台那些家夥們……一旦他們比我們先報道，搶下收視率！你知道你今天，犯了多大的錯誤嗎？哪怕把你撤了職，讓你傾家蕩產，幾十輩子你也付不起損失！”

    “是的！我知道，但是我請求……暫緩發布！誰發布也好，他們要做就讓他們做吧！我們，不要開這個頭……因為，我所了解的那小子，他絕對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空賊！”

    周邊的人已經罵了起來。

    “民眾要話題！管他是不是空賊！你知道你現在耽擱每一秒，我們的損失是什麼嗎？”

    “直播間已經打電話過來了……他們準備就緒了，就問什麼時候直播？”

    “做決定吧……一旦我們率先播出，收視率將爆棚！”

    “做決定吧，主席！”

    此刻，那名手柱拐杖的老者，隻是看著騰格爾的眼睛，猶如一隻狠辣的老鷹。

    片刻後，他擺了擺手，“暫緩播出！”

    “主席！”

    “怎麼會！我們要搶頭條啊！一旦被別人搶先，就會在民眾心中樹立其他權威的形象了！”

    “求你了……”

    “啊！”有人接了內部電話，掛了，轉過頭，一副大勢已去的惶然，“隔壁日冕電視台已經發布了消息，他們將播報有關雷迪爾空賊的新聞，就在今天……空賊雷迪爾被逮捕，從皇家青年騎士團結束的使命軍事演習上——被逮捕！”

    “收視率爆點！”

第一百零四章 眾人齊上！

　“這是日冕電視台，大家看到的剛才緊急插播的新聞，來自於一場可以被證實的爆料……是的，當年的新南星事件，大家想必還有印象，這場來自西龐的侵略行為，最終以很多機密的原因，而認定為空賊事件掩飾了過去。

    當然，在這場事件中，卻陰差陽錯成就了空賊雷迪爾。

    如今，有關這個雷迪爾的事跡還在帝國流傳，還有很多歌手在彈奏取材於他的複古朋克歌曲，玩具店售賣給小孩的空賊形象，也是以他為原型……但是，就在今天……空賊雷迪爾，被逮捕了！”

    “而讓人震驚的是，他是從皇家青年騎士團中被逮捕的，也就是說，在此之前，這位聞名遐邇的空賊，竟就是在騎士團之中！”

    光幕之上，一個臉型瘦削的日冕電視台當家主持正麵對鏡頭，手持一份稿件現場直播。

    直播間這頭，報幕聲不斷傳來，“收視率突破百分之八！還在繼續上升！”

    “繼續，多念點雷迪爾的信息，他的來龍去脈……他為何當上空賊的苦衷，都發上去……信息源這邊很會有後續……”

    “收視率百分之九！……”

    “電話熱線繁忙起來了……民眾開始來電……先應付著，接電室再去十個人……”

    “後續的消息源，怎麼說？”

    “對方有諸多條件，信息源才會繼續發布最新進展……條件很苛刻……”

    直播總監沒剩幾縷頭發的腦袋泛著亮亮的光澤，在後台看著那不斷高漲的收視率，還有上麵整個日冕電視台甚至上麵集團都為之震驚的躁動，以及他收到的幾通電話，那些電話後麵代表的電視台集團高層，表達的意願竟然出奇的一致。

    總監雙手用力交叉，擱在鼻尖處，呼吸韌鈍，他知道自己或許已經深陷某種漩渦之中，此刻的眼睛麵，是麵臨人生最重大戰鬥，無法回避後退，於是豁出去了的狠辣，凜然道，“不管對方條件多麼苛刻……都滿足！統統滿足！”

    “讓消息源繼續提供信息！我們會全數配合報道！”

    “其他電視台都在跟進討論，但他們卻已經隻能跟著我們屁股走了，全部盯著我們這邊……明顯都措手不及……”

    *******

    “消息來源，有新的信息出現！”

    “立即接收！”

    這次傳過來的是一段畫麵。應該是通過攝像機，然後經過衛星網絡，直接實時傳播的。而對方的要求是，讓日冕電視台全程轉播這個信號。

    在這一刻，有帝國保密局的電話打了進來，要求電視台立即終止這場直播。

    但是，另一邊，

    電視台高層的授意也下來了，繼續直播，維持憲章賦予的新聞自由原則，除非接到真正由國會下院下達的危險信息妨害封口令，否則這場直播，就要進行到最後一刻！

    看到那神秘消息源要求直播的視頻信號，這頭日冕電視台，人人盯著直播間總監。

    “這是……”他們明顯看得出來，這視頻信號的來源，根本不是什麼正規的渠道，在視頻中，是帝國不知名的區域，參天的建築群，藏汙納垢，充滿著頹廢，破舊的味道，根本看不出是哪，要知道這種地方，哪怕是在帝國首都星，類似落後的地區都是成千上萬！

    而在視頻內，看的到很多荷槍實彈的人出現在鏡頭，甚至，還有舊式的武裝機甲……這些人都看不出來頭，但是，看到他們身上偶爾嶄露的紋身，手上各式各樣的武器，機甲那上麵亂糟糟的塗鴉和血跡，以及長長的炮管，就很清楚……這些人，根本不是善茬。很可能是，一些一直存在於帝國，無法根除的，受人詬病的黑幫。

    而這些人，正在鏡頭中，遙望著一處方向，那個方向上，由數輛車構成的押送車隊……正緩緩開了過來。

    意識到什麼，電視台直播總監的表情，瞬間變得異常恰白。

    “總監，信號源再度給出了警告，如果我們不立即轉播，他們會尋求下家電視台……”

    在這樣惶然的聲音下，總監一揮手。

    “照他們的話做……播出去！”

    *******

    “看電視直播……”

    “這是……真的嗎？”

    “造物主……噢，不……”

    林家的城堡之中，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大廳的電視屏幕之上。原本，使命軍事演習結束，家族全體都聚集了起來，就是要等從騎士團傳回來有關林海的消息。

    但是，此刻，瞠目的林威，掩麵的寧清，雙拳攥緊通體微顫的林薇，麵目呆滯的林昊，大禍臨頭神態的林遠山林江，喟歎的林南家族各脈等候在家族大廳，以及電視機前的人，迎來的就是從電視直播中得到的這段消息。

    對他們而言，無異於頭頂上的世界，突然蒼穹崩裂。既有一種荒誕的匪夷所思，又有一種來不及接受的晴天霹靂。

    林海，空賊，雷迪爾，被逮捕。這樣的詞語，每一個都重於山巒般，朝著這個家族，沉重的壓下來。

    而此刻，電視直播的畫麵，再度出現變故！

    那是直播，轉播的一群不明身份，荷槍實彈的武裝人員，麵對那輛載著林海的押運車，舉起了手上的武器，兩架炮台機甲，有鏽綠的炮管探出去，瞄準押運車，然後……

    畫麵伴隨著炮擊聲，突然變得熾熱而蒼白。

    能量炮，開火！

    死神降臨。

    這一瞬間，林家的所有人，麵對虛擬的光幕，幾乎同時撲了出去，卻最終因為理智或者旁人拉扶下頓足停了下來。

    有人撲倒在地，那是林昊，涕淚滂沱，歇斯底——

    “哥！”

    *******

    *******

    “大衛，我叫大衛。”

    在那個角落的機器人突然這般開口後，陸續又有機器人的電子音傳來，“噢，……我還叫佛朗奇……”

    “我還叫貝多芬呢……”

    “不如這樣，你們這群該死的空賊，猜老子叫什麼名字，猜錯一次，讓我打一拳如何……來，先給個彩頭……”

    “碰！”

    “別擔心，你們在這之後，還會遇到比這更嚴格的審訊，與之相比……你該感謝我們對你們的熱身。”

    車廂，傳來這些機器人背後操控者的聲音。

    但誰都沒有注意到，之前叫“大衛”的那台機器人，就這麼隱沒在了黑暗中，再不見有任何的動作。

    押送車依然在行進，偶爾也會過一些坎，車廂上下抖動起伏。不知走了多久，還要走多久……
    車輛時不時傳來轉彎時的向心力。按照道理，這是奇怪的路線……因為拐得彎太多了。

    既然是要押送重要罪犯，肯定選擇的是一條能最直達目的地的線路，帝國有很多道可供特勤陸航車通行的航道……這些航道在需要時申請開啟。而大多都是直來直去，很少有任何拐彎抹角。

    如此這種情況，隻能說明，押送的陸航車要不然迷了路，要不然……就是故意走錯了道路。

    就在車廂眾機器人骷髏兵虎視眈眈眼前六人的時候，角落，一個機器音，突然響起。

    “別這麼死板……來來，我們來跳跳舞……我數到三，一起跳出去……”

    “一！”

    初時這個聲音響起在車廂，眾機器人雖然聳身，但似乎被句式麻痹了，而等得聽到數數聲，和車廂接下來發生的事，才發現不對勁。

    什麼跳跳舞……什麼一起跳出去……如此封閉的地方如何跳出去？神經病！

    角落的機器人，起身，連在左臂的槍管，開始抬起，射擊。

    碰！碰！

    伴著紅光閃動，兩台打了照麵的機器人，被“它”直接爆了腦袋。

    這個騷亂，頓時讓車廂陷入一片混亂。

    “二！”

    伴隨著機器電子音的響起，那台機器人左手的熱熔匕首，鏗！鏗！鏗！閃電般劈出去，接連切斷林海，雷迪爾，賈森，杜辛，剛果，裘斯的合金手銬。若切菜，刀法嫻熟得幾同戰鬥大師。

    實際上等不到“它”數到三了！

    反應過來的其他機器人，同時舉槍，瞄準這個突然暴走的“同類”，狹窄的車廂內，溫度驟然提升，能量鐳射接連開火。

    轟！

    悶燥一空。

    “大衛”在最後一刻，腳步鬼魅般側移到了車廂側麵，緊隨而來的無數槍火，將“它”連同著身後的車廂，都轟熔成了一團熔化的紅色鐵水。

    車廂如皮球破洞，露出外麵陰沉的天幕，天空錯綜複雜的天線，還有那些森林般的城市建築體。古舊，破敗，落魄。

    大量蕭颯的新鮮空氣伴著破洞卷入，讓內的五人，都精神一振。

    生死存亡之際。

    林海和雷迪爾紛紛怒喝聲中爆發，人蹬地如炮彈般射出，肩膀撞上兩台機器人，就那麼以兩個機器人作為墊背，照著那個車廂的大洞，擋住飛濺的鐵水，撞了出去！

    “喝啊！”

    賈森，杜辛剛果裘斯，緊隨其後衝出！

    也就在他們撲出洞外，奔向外部自由世界的時候，那些反應過來槍口指出，瞄準眾人後背的機器人，電子眼凶芒畢露，就在他們的能量槍流電子束正處於高能狀態激發的霎那之時，整個車廂，突然像是飛翔的鳥被高速氣槍接連命中。

    咚！咚！兩聲。

    車廂先後窣抖了兩下，重達幾十噸的押送車，被先後兩枚遠程炮彈轟中，半壁車廂如褶皺的紙一般蜷縮起來，然後朝半空跳起。

    在車翻滾向天的過程中，內部不斷有機器人燃燒著的殘肢斷骸被拋飛出來。

    追著地上奔逃的六人，那些帶著熔火的殘肢不亞於高速的子彈，在地上噗噗噗轟擊。

    而在他們身後，押送車落地。

    砸起的巨大塵土和衝擊波讓他們腳步都一挫之時，押送車餘勢不減繼續跳起，朝六人奔滾過來。

    此時的車輛已經如極度扭曲的麻花，不難想象，如果在遭遇炮擊時他們呆在車內，會是怎樣的結果？

    六人踩著步子，像是一團在風浪中飛散的蒲公英，身體訊退。躲避著車殼的碎片和機器人殘肢。

    然後這攜帶巨大衝勢動能的車停了下來，六人以車為掩體而暫作休整。

    林海掩在散發著滾滾熱浪的車體後麵，他旁邊是半蹲的雷迪爾，然後依次是裘斯等人。

    他們還穿著軍演時來不及換下的軍服，軍靴，衣服因為接連的折騰，有些地方都泛著毛邊。迎著帶著明火的車體廢墟卷過來有湮滅火星的熱浪，剌剌而舞。

    視野中，是四周的高大建築物，各個隱蔽地方，接連出現的荷槍實彈的武裝者。

    有人正在低頭檢查自己的槍械，顯然對他們能逃脫第一波炮擊很幸運，但接下來對殺死他們這群注定被甕中捉鱉的獵物，不過覺得是舉手之勞。

    眼瞳倒映著輝火和這些四麵八方躥出的刺客。

    六個人，麵對這視線的一切……孑然而立！

    雷迪爾朝地上啐了一口，用他不知在哪看過的詩句，輕蔑道，“一朵鮮花打扮不出美麗的春天，一個人爭先總是單槍匹馬，眾人齊上才能移山填海！……這群跳梁小醜！”

    其他五人都朝他瞥了一眼，這話說的，感覺人家對麵兩百多號人像是才區區二十人。

    而他們六個人背後，就像是站了六百號人一樣……

第一百零五章 萬民所指

　帝都破敗的，有著老式古屋，鐵板房，舊樓廢墟，連具體位置都不可辨認的區域，一層細細的風沙在沙漠化的鋼鐵城市表麵遊動，如同紗帳拉開，揭露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數百打扮成黑幫的人，手持著威力強大的武器，甚至還有改裝過的戰鬥機甲，出現在這，對帝國調查局的押送車，悍然發動了襲擊。

    空氣中還泛著高能粒子加熱後彈道的軌跡，讓半空一些區域，視線看上去是光被折射後扭曲的波浪。

    有灰色瑰麗的火星，飄舞蔓延。

    “雖然直播畫麵細節並不是太清楚，但是我們根據信息源提供的畫麵，可以看的到，這像是一場黑幫的複仇……而且我台信息源的提供方，就來自這眾黑幫，他們似乎是展示他們做了這件事情，或許後麵會站出來，宣布他們究竟是什麼組織，對此次襲擊事件負責……總而言之，如果是空賊雷迪爾，那麼這場襲擊，就不足為奇了……這是一場，他們身份暴露後，發生的來自不具名黑幫的複仇！”

    黑幫的複仇，的確不足為奇。此前，世界各地發生的一些恐怖活動，也就是如此的出現。至今為止，帝國上下，仍然活躍有很多此類勢力。

    “到目前為止，因為帝國調查局押送方派遣的是機器人部隊，所以暫時沒有人員傷亡，被押送的雷迪爾六人，似乎也沒有問題……民眾無須為此事驚慌，相信當局已經有所動作，警察部隊，應該會以最速度趕到事件發生地……雖然他們暫時還沒查出來……”

    日冕電視台，繼續著他們的直播。

    那位當家主播在停頓了一下後，分明收到了另外一封稿件，臉上的震驚稍稍出現數秒後，這才掩飾下來，照著手中的單子，念了出來，“一個最新的消息，再次送到了我們電視台……雖然有點讓人無法接受，但是，我相信大家也很希望知道……那就是帝國的使命軍事行動……結果已經出來了！”

    “但卻不是大家猜測和想象中的那樣……並不是江上哲中將完勝……江上哲中將扮演的藍軍，在這場軍演中，被一支名叫林海小隊的演習部隊突破了指揮所……這場戰鬥，以藍軍江上哲部失敗告終！”

    繼續停頓了一下，這位主播朝窗戶外看了過去，似乎都能感受到，他這番話後，通過直播，對外界會造成怎樣的軒然大波。

    “而……諷刺的是，這次被定為“空賊”逮捕的六個人，就是這個所謂“林海小隊”的，其中的核心人物！”

    轟！

    外間的城市，仿佛燃燒了。

    各個單桌滿座的酒吧，大群白領紮堆的辦公室，人群聚集起來看著光幕的商廈廣場，此時忘記了做飯的家庭。呆呆愣愣的看著電視。

    他們一時間，隻覺得眼前的世界，都整個的灰暗了起來。

    如果說這場帝國對西龐的侵略反擊戰還有期待的地方，江上哲絕對是人們重要的精神支柱。

    帝國有很多將領，也有名將，但一些人名聲不顯，呆在軍部那樣的地方，藏鋒斂芒，不為普通民眾知曉。甚至就連西龐帝國的那些曾經屢次進犯帝國的將領，大鷹帝國的民眾們都還更要熟悉，霸道的曹師道，狡詐的“銀狐”王下爾德。能夠與這些大名鼎鼎讓民眾恨之入骨的西龐戰將相形壓製的，就是早在民眾中有很大威望的“大鷹人傑”江上哲。

    人們能湊在一起，說江上哲，說他手下三王，偶爾還傳聞有第四王暗衛，那是一個十分強大的存在，甚至有其存在，可以不懼怕任何機甲戰神的斬首……說他們當年征戰的過去，說北蠻卡佛百萬大軍的潰敗，說收服北蠻各星球中的種種風土人情，說帝國第七機動艦隊官兵的勇猛，說江上哲如何用兵如神，乃是當世絕頂名將的潛質……

    然而就在此時，雖然隻是一場騎士團的使命軍演……但他們聽到了什麼消息？

    日冕電視台播報的，江上哲在軍演戰敗的消息！

    這位讓人心馳神往，認為他會不敗，甚至會將不敗的戰績永遠保持下去，成為帝國乃至世界第一流將領的明日巨星，竟然在自家的軍演上，被襲擊了指揮部！導致敗亡！

    民眾們懵了，連之前三倆好友，紮堆一起眉飛色舞說江上哲的情況，此時也變成了麵麵相覷，空氣中流淌的滿是尷尬，不甘，憤怒。

    這就像是你和友人們在忙碌成狗的生活中，在外界越艱的時局中，在困頓的戰爭局勢大潮下，精心雕琢樹立的一個精神偶像，每每提及西龐帝國的軍隊如何悍勇，前線局勢如何危急，總是會有這麼一個人，在你的視線，在你的眼前，如一個逐漸在眾人探討中豐滿樹立起來的驕傲人物作為後盾。

    仿佛他一釣現，哪怕是西龐那些凶殘的艦隊機甲，都將被剿滅！什麼曹師道，什麼狡詐銀狐王下爾德。西龐三百萬大軍，在他高大的背影籠罩之下，在他鐵軍所向處，都會盡數灰飛煙滅，成為無數星塵。

    但現在，但現在……

    一幫偽裝成帝國軍人的空賊！混進使命軍演，偷襲了這位帝國人傑的指揮部……打碎了所有人的偶像！

    卑鄙！無恥！奸詐！投機！低劣！齷齪！這就是空賊！

    擊碎了民眾偶像的空賊！

    真該死！

    黑幫的複仇！他們真該全部被殺死！

    一時間，所有看到直播這一刻的民眾，都陷入這樣的盛怒之中。

    酒吧，咖啡館中，戴著名表，衣冠楚楚的紳士，高高揮起了手臂，“該死——！”還有更大的喧囂，從他身後的人群爆發。

    寫字樓白領間，那些打扮時髦靚麗的都市女子，用難聽的語氣咒罵玷汙了她們夢想中軍神的這眾肮髒鼠輩！看到此刻他們被複仇圍殺，真的是大人心。

    還有很多地方，人們在憤怒的揮拳。

    因為被日冕電視台獲得了獨家信息發布源，沒法分一杯羹的其他電視台，則進行著對此事的跟蹤報道，同時還緊急邀請了嘉賓，或者針對性的對一些人進行了電視采訪。

    其中最有影響力的采訪是來自帝國的警察部的副警監陳奇，麵對鏡頭，他冷冷一笑，“犯罪分子用一些高級的手段封鎖了警方最掌握信息的可能……但我們的檢索係統仍然在尋找這場襲擊的發生地點，可以確認的是，帝國調查局也發布了消息，稱這輛搭載機器人部隊，押送嫌犯的公車，發生了信號被屏蔽的失蹤，無法定位具體位置……警方總之會盡掌握犯罪信息……當然，既然對方是臭名昭著的空賊，這分明是一場仇殺……其實，看著他們自相殘殺，也未嚐不可！這些人，難道不是就這麼在打打殺殺中混跡的敗類嗎？這樣的死法，正好是他們的歸宿。帝國警督，去不去救援，其實都無所謂吧！”

    一位帝國警察總部的高級副警監，當著電視采訪說出這樣的話，若是在正常時候，應該是不妥的。然而現在，民眾們的情緒都被江上哲落敗的消息震撼震驚之後，他們哪還能再保持理智冷靜的看待這樣的情況。

    竟然發自內心的覺得，的確如此！真恨不得一場仇殺，把這群林海小隊的潛伏空賊們，全部剿滅殆盡，別讓他們留下來繼續為禍人間，就是最好的結果！

    造物主還是開眼的。

    此時的一戶人家中，一位男孩站在放下做飯手套的自己父親旁邊，看著電視的這些，伸出小手牽著父親的手，搖了搖，道，“爸爸，難道警察不應該是要去製止犯罪的嗎？那的人正在犯法，警察不去管嗎？”

    “警察還沒找到事情的發生地啊……而且，”這名中年男子道，“就讓那些壞人們自相殘殺吧……少一點這樣的人，難道不好嗎？”

    “可是……他們不像是壞人啊，他們穿著軍服，是軍人！……他們那麼少的人，麵對那麼多壞人，還不害怕……”

    “並不是穿著軍服的人就不是壞人，”這位父親想了想，語重心長道，“很多人外表光鮮亮麗，甚至很和藹可親，但你怎麼知道，他的內心，不是壞透了呢！而且，那也不是勇氣……大概是，被嚇傻了吧！”

    小男孩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可是……空賊，都是壞蛋嗎……他們，很可愛啊……”小男孩看了眼角落的空賊玩具，這樣的話，他隻是自己小聲嘟噥，並沒有被心思全放在電視上的父親所聽到……

    “人們都說是壞人的人……也真的都壞嗎？”

    ******

    帝都的長道上，一輛黑色陸航車正在高速行進，車中，帝國中將斯邁正在通話，電話的那頭，是位名字叫騰格爾的媒體人員。

    “中將閣下，您真的已經考慮好了嗎……雖然你我過去曾因為關乎這方麵的一些事，有些私交，而我很幸運的與你相識，但是，今時的事情，仍然不是那麼簡單的……而且，您一釣來了，或許對未來，對您本人，會有一些不好的影響。”

    聽著電話的事情，騰格爾的再三猶豫相勸。斯邁點了點頭，眉宇之間，皺起的川字，很是“我正在往你們那邊趕，而且，那些小崽子們，也應該準備好了吧……這件事，我必須出來。也該是我，站出來的時候了。”

    “好的，我明白了，我們這邊，即刻著手進行最後準備……”

    ******

    路邊的公共電話亭，天空下著雨。雖然個人終端在星際時代很流行，但仍然無法產生擬真係統般的真實體驗，無法身臨其境虛擬空間。帶有擬真係統的公共電話亭，應運而生。

    雨霧彌漫，電話亭門關閉著，然而從門縫，卻流淌出混合了血跡的雨水。

    電話亭內，站著渾身濕透的少昊，他身上的傷口，正在滲血，和雨水融在一起，分不清他到底流了多少血。自林海被逮捕後，整個反小隊都被隔離監控了起來，看待他們的滿是異樣的眼光和壓抑的氛圍。在那種監控下，逃離騎士團，對少昊而言，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他的那把大槍，柱靠在他身邊，電話亭內，他的聲音正在向對麵不斷響起，“別跟我打哈哈，人在哪……你們行動的路線……我也是翎衛，我知道你們的風格……張勝，他們調查不到你，但我卻可以輕而易舉找到你那個情人和私生子……”

    “是的，我在威脅你，我就在威脅你，我命都不要了，我還怕什麼……告訴我……你們這次的行動在哪……藤棘，又在什麼地方……別插科打諢，我手上還有幾個電話，可以相互印證……翎衛這麼多年，仁至義盡了，你好好考慮下，為這個群體賣命不值得……”

    “你他媽就是個變態！你會死的，你死定了……”電話那頭有聲音隱隱傳來。

    “是的，但我要先做些事……”

    碰碰碰碰！電話亭傳來拍擊聲，顯然是外麵的人對長久的占用而暴躁到等不及了。

    “……很好。謝謝。”這邊，少昊得到了消息，在劈劈啪啪雨點般的敲門聲中，拉開了門。

    外麵的幾個氣勢洶洶穿著皮夾克的男子，原本還準備揪著出來的人揍一頓的，但卻一時全部怔住，停頓了一下，一個鼻孔穿環的壯漢看了自己這邊，麵色變得獰然，準備說幾句話。

    少昊有著血水的身體晃了晃，手一抽，拖出了靠在電話亭內的大槍，槍伸出去，抵在那當頭壯漢頭上，掇著不斷後退的壯漢，走到單人飛車前，麵對這一幫人，道，“我還有幾個人要去殺，你們有什麼事，長話短說。”

    噗通！那個穿環壯漢，直接跪在了地上。

    周圍人，呆若木雞。

    少昊對這眾完全嚇懵掉的夾克男笑了笑，順手將大槍拋單車，跨上車，扭動油門，飛馳而去。
    他是要複仇的。自從他知道翎衛很多都是從覆滅的家庭選出未懂事的孩子，加入到這個鐵血的集體，他就知道了，他雖然沒有找到翎衛殺害他家人的直接證據，但是，他知道很多人，都是這樣的經曆，他就是其中一員。

    他由衷的厭惡這個群體，是因為從懂事開始，他就必須殘殺自己的同伴才能生存。直到他畢業的那一天，他和最好的朋友，隻能活一個。

    他最終沒有殺他，甚至寧願自己被殺死，但他卻選擇向藤棘發起攻擊。被藤棘一刀結果。

    他想複仇，這個想法初時模糊，但在騎士團遇到林海的時候，以林海為依靠，想法越加清晰明確起來。

    而如今，雖然倉促，雖然緊迫，雖然沒有任何計劃，但是，他覺得自己發起複仇的時候，還是到來了。

第一百零六章 新進化！

   這邊，渾然不知道自己一舉一動，都已經在電視直播中，整個林字營都陷入輿論如過街老鼠般唾罵的林海眾人，隻能考慮現實生死攸關的境況突圍問題。

    “‘荒地遊俠’金登科……‘積客‘萬億……那邊的是‘小王’摩西多，“黑寡婦”莎莎，這些都是黑榜或者地下世界的人物，手筆很大啊……”

    雷迪爾望去的視野，有戴著帽子，將兩把重型手槍擱在環抱胸前，眼神淡漠的男人。有身著戰術鎧甲，整個人通體透著一股黑暗氣息的人。

    還有站在一處房間穹頂，雙眼有濃厚的黑眼圈，但咧嘴的笑容卻將陰森詭異輕而易舉直透人心的男子。還有身材纖秀，一身覆體黑衣，麵容卻極為嫵媚，但卻令周圍黑幫人員不敢貪圖其美貌多看一眼的女人。

    這些人物，是地下世界赫赫有名之輩，雷迪爾這樣的前空賊頭目，也多少知曉。

    “兩台機甲是老式型號，第九代的雷蛇，炮擊型。雖然帝國這種機甲很好找，但用於56毫米口徑能量炮的中繼電容帝國卻管製得很厲害，估計不太多了，那兩台機甲前後發射了五六炮，電容都換完了，短期內不會再開炮……”

    杜辛是戰術分析專家，扭過頭來，他們以押送車殘骸為掩體，幸好那邊炮擊電容已經用完，否則再來一炮，他們連最後的掩體都會失去。

    那頭的高手金登科，萬億，摩西多，莎莎等人，已經躍下了各自先前的位置，朝他們處逼近。
    遠方，黑幫開始包抄過來。

    他們陡然麵臨著騎士團軍演之後，又一場硬仗。

    “現在怎麼做？”眾人扭頭望向林海。

    短暫的沉吟之後，林海道，“先逃！”

    “少爺就是少爺，雷迪爾一般都是叫我們暫時撤退……而隻有他可以如此幹脆利落的把‘逃’這種話掛在嘴邊……”裘斯不忘打趣溢美道。

    “這說明少爺真實，一個逃字，就把我們的處境，形容得淋漓盡致！”賈森撇撇嘴，“比起某人動輒說“我雷迪爾大爺，在進行迂回戰略轉移！”此類的話強多了！”

    “你們兩個當我不存在是吧！”雷迪爾啞然後，惱怒道。

    六人雖然調笑，但腳下卻是絲毫不停，充分將逃命功夫發揮到極致，飛速撞向身後地形錯綜複雜的貧民窟。

    那早已經出現了攔截者，槍口抬起，能將任何血肉之軀炸碎的能量槍芒爆發。

    雷迪爾單手提起街道處一具廢棄的舊車用合金引擎為盾，槍芒射擊在引擎上麵，轟然炸響，擋住先發的兩槍，雷迪爾撞開光火，單手去抓當頭一人的槍。

    卻讓雷迪爾訝異的“咦！”了一聲，那人竟然瞬間有個回撤槍的反應，險險避開雷迪爾一抓。

    雷迪爾身體就勢一沉，抓空對方槍的手下探，抽出對方腰間的一柄格鬥刀，遞進，刀勢如浪卷起。握槍的兩人捂臂踉蹌受傷後退。

    跌落的槍支尚未落地，就被隨後跟上的賈森和裘斯，一人一支抄在手中。

    雷迪爾卻歎了一口氣，他這兩刀都是直取對方要害的攻擊，卻隻是傷敵……沒有立即結果兩人，再根據他之前準備奪槍卻被對方緊急應變的反應來看……這群“黑幫”殺手，素質高得驚人，若無嚴格的訓練體係培養，絕不可能！

    所以，“黑幫”，隻是他們的偽裝身份而已。

    持槍在手的賈森和裘斯兩人信心大增，轉身過來，槍芒****。不少追殺者探出頭，又被壓製回去，但更猛烈的火力射擊過來，眾人不得不立即轉移，這處貧民窟的複雜地形內，一時間，牆土，被擊熔的鋼鐵飛火，破碎的玻璃窗，雜物，四麵八方亂濺。

    長街，陷入一片戰火之中。

    黑幫，不斷潮水湧現，朝六人銜尾追殺。

    ******

    房門被能量子彈炸開，闖進來的人對著房間藏身地一片亂射，躲在門後的林海蹬牆貼地滑出，在兩名追殺者身前時一拍地麵，身體借著那股力量彈起，手肘猛擊左側男子頭側，右腳蹬出，靴子踩在右邊人頭上，然後將其直摜向牆麵。

    碰！得巨大震顫蕩起煙塵。

    林海輕飄飄落地，迅速將倒地兩人身上的武器收扒幹淨，彈夾放在自己軍褲背後的戰術兜，背起步槍，又將從對方腿部綁腿上的手槍抽出持握在手，這種時候，手槍顯然比步槍更加靈活。

    這片成塔山一般的貧民窟，槍擊聲不斷。

    他們六個人，從交戰開始，就自由行動，已經分散了。林海從地上站起，遙聽那些激烈交火的地方，眉頭清懍。

    他將從腳下兩人身上取出的耳機戴上，麵是一片譬如“東邊！東邊！”“上塔台，攔住他！”這樣雜亂的通訊聲。

    片刻後，一陣嘈雜的聲音響動後，是一個讓林海無比熟悉的聲音，響起，“嗨！”

    林海靠著牆壁，撥動耳機，以讓信號更清楚，“你醒了？”

    “及時醒轉，計算力突破第二階級，我重獲了新生……你能體會到這是怎樣的感覺嗎？像是重新在你麵前打開了一個世界，當然，你這種碳基生命，是永遠無法體會到這種生命破繭化蝶般突破的美感的，你們是另一種理性的認知，沒有我這種矽基高級智能生命體，遼闊的生命寬度意識……我的世界，截然不同了。嚴格的來說，我所接觸的層麵，不一樣了……真希望你能見識一下我視野中的美感。那是超級強者的風範啊！”

    “不要用這種模淩兩可的回答，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說的那麼厲害，當時在押送車的時候，怎麼不控製所有的機器人？”

    “大哥，你真以為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突破帝國調查局的係統，是一個很耗“力氣”的過程！控製所有的機器人，你想累死我？”

    這看似一段普通的對話，而且大衛以力氣來訴說當時的情景，似乎是一個有趣的形容。但是，若是落在旁人耳，恐怕還不知道驚駭到怎樣的地步……突破帝國調查局係統網絡，是“很耗力氣”，而不是天方夜譚。這本就說明了很大的問題，放在帝國的電腦駭客界，隻怕都是宗師級的人物，會讓各方駭客膜拜，連駭客組織，都會尊稱這樣的人為最高級別的大能！當然，帝國有沒有人能辦到這樣事情，沒有人知道。

    但是，眼前的智能生命，卻能做到，做到這一切的代價，不過是“耗費力氣”！

    如果讓帝國很多財閥銀行係統聽到了這樣的一段對話，隻怕那些掌握權錢銀彈的至高人物，會直接嚇尿，因為突破他們的銀行網絡，神不知鬼不覺轉移麵天價的資金，比起突破帝國調查局係統的難度，恐怕相差不了多少，也不過就是讓眼前的智能生命，“費費力氣”而已！

    當然，這一段對話，僅限於耳機那頭的智能體，和眼前這個被通緝為勾結空賊的男人之間。

    “現在我控製了三十七雙眼睛，盯著你這邊的區域……我可以提供周圍衝你而去的人的位置，也就是說，你的小命，掌握在我的手上噢……不如你求我……”

    “真好。”

    “什麼真好？”

    “你醒過來，真好。”

    大衛的沉睡，是危險的過程，是他的自我意識的一次自行除熵和升華……人工智能的存在，代表著背後無比巨大的數據庫，這樣的數據庫，總有一天會因為數據每時每刻的幾何增長，而出現自我係統的排斥和錯冗，這些就是“熵”，用人體來比喻，類似於人體機能活動產生的毒素。所不同的是，毒素的沉積，會讓人體日漸衰弱老化，最終到達極限死去……而人工智能，則可以不停進化！用新的行為模式新的構架來容納幾何級別數量的信息爆炸。

    但是每一次“進化”的過程，都可能導致原意識體的清除或者蛻變！而且這個過程，是沒有固定時間的，所以可能是幾個眨眼，幾個月，幾年，幾個世紀。或者當再次醒來的時候，大衛已經是另一種人格，相當於原來的他，已經“死亡”！

    但現在，大衛仍然是大衛……對林海來說，當然很好。

    “唔……”大衛沉默下去，然後道，“好吧……不跟你開玩笑了，你這家夥，要是死了，我大概會很孤獨的吧。我會，盡量讓你活下來的……”

    林海覺得，大衛經過這次進化，似乎成熟了，若是以前的那個小屁孩性格，這個時候恐怕早已經歡欣雀躍了，而相反，他此刻的語調，似乎發生了變化，像是一個沉穩的人了。

    ******

    林海“蓬！”身體從窗戶撲出，下方三個鬼祟的追殺者，剛剛來得及抬槍，但又怎麼比得上林海有備瞬間發難的速度，手槍連環射擊，三人身體血肉被能量子彈炸出，打著滾飛跌出去。

    林海落地剛剛站穩，上身後仰，身體後倒生出一個怪異的姿態，兩道寒芒，貼著他的胸口閃過！

    他絲毫不停的朝旁邊閃去，回身連發兩槍，視線餘光之間，看到一道灰色迅疾的身影，從一旁乍現陡逝。

    “‘小王’摩西多！”

    “桀桀……聽說你有個綽號叫‘議長殺手’，不如讓我看看……怎麼個凶殘法？”

    那頭，林海剛剛靠貼上牆壁，身體就朝旁側旋，此前靠著的牆壁，得釘入數枚長釘！長釘的尾部有光亮在輕輕的閃爍……下一秒，轟得炸開！

    熱浪和衝擊力推著牆麵將林海推出數米之遠。

    軍靴在地上一點，林海身體在半空弓起，伸展，一腳踏在牆麵，撞入一間空房中，然後翻滾到後門，剛突出門外，整個房屋都傳來劇烈的爆炸。磚石和飛土撲麵打來。

    “小王”摩西多，來自地下世界的殺手。

    但此刻，對方拿手的各種殺伐，對眼前的林海，似乎沒有起到效果。

    林海腳下幾個轉折，迅速準確無誤的閃動進入一些狹窄巷道。

    身後傳來驚異的聲音，很明顯，根據身法詭譎摩西多的判斷，他正在不斷接近林海，依據他的判斷，他再不過幾個呼吸間，隻怕就能把林海逮住，將一枚爆彈塞入他的嘴巴，讓他嚐到最慘烈的死法……但現在，他居然判斷失誤，林海竟然把他給甩出了一個街道。

    就像是把他的行動，了如指掌一樣。

    從來隻會帶給他人恐懼的摩西多背脊哆嗦了一下，然後讓自己不要多想，不過是殺個人而已。對方哪怕再狡猾，在他的手，弄死他，似乎也隻是時間問題……

    ******

    耳機，林海和大衛的對話，還在繼續。

    “現在外間，究竟是怎麼個情況……”

    大衛大致將外部的情勢，包括了直播下民眾們的反應，說了一番。

    林海陷入了沉默。

    他很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至於對他們空賊的指控，民眾的全部憤怒，都來自於當時新南星事件的不透明，誤以為，是空賊擊落了當時的海鷗號客船……或者，空賊在那次事件中，的確造成了很大破壞……

    但這樣的事情，林海很清楚，這個國家的最高層，軍方，國防部，甚至內閣首腦，甚至帝國女王，都應該知情。

    所以他並不擔心。

    這件事，最終會在官方，有一個說法吧。

    那些自以為抓到了他痛腳的人和勢力，會發現他們，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然而，原本正在不停歇奔逃，利用大衛的“第三隻眼睛”將大批追殺者吸引到他這邊來，給雷迪爾五人最大限度減輕壓力的林海，卻突然頓住了！

    他的身體，平地一怔，停頓在原地。

    然後他，麵沉如水……轉向一個方向。

第一百零七章 投降

    沒有人料想到，一場這樣的直播，會出現在帝國最聞名遐邇的跨星區級電視台，日冕電視台之上。

    而針對這樣明顯來自黑幫複仇的直播，帝國保密局，國家電視廣播總局，都發送了通函，要求日冕電視台撤銷這樣的直播。

    但是，目前電視台已經被架了上來，高達百分之二十五的收視率，幾乎占據了帝國收視星圖四分之一的江山，還在隨著播出而攀升。

    此時有無數的觀眾在看著日冕電視台的一舉一動，儼然將其當做了權威，若是此時受官方嚴令撤銷這場直播，那麼日冕電視台，隻怕立即會在公眾中從權威的形象跌落穀底！從天堂到地獄，不過是一線之差。

    所以，日冕電視台，一直以大憲章賦予的新聞自由權利為依仗，以及某些背後勢力的作用下，繼續頂著風浪，播出著這場信息源要求的直播，攫取著外間的眼球。

    其他的所有電視台，都隻能跟在他們後麵，進行拿到轉播權的談判，或者隻能進行新聞播報，亦或者通過外圍的采訪，來盡可能的跟隨這股輿論大潮。

    而看著直播押送車被炮擊時，河畔星林家整個家族這邊，所有人的背脊都可謂是炸麻了，一片空白。當後看到林海脫出了押送車後，眾人又是一種虛脫。隨即，整個家族都陷入一陣混亂中，不斷隨之跌宕起伏。

    林海勾結空賊雷迪爾，是什麼時候的事？這樣一個消息爆炸性的爆發出來，不光是帝都，就連家族，都措手不及。無論他們如何不敢相信，綽號為“極光”的空賊雷迪爾，身處林海的小隊被逮捕，這是擺在眼前無法辯駁的事實。

    而一直在家族中擔任保鏢的“林字營”希羅和莎莉等人，也一時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好意思，伯爵大人，你是林海的父親……請問你是否對此事知情？或者說，你對此有什麼信息要提供的嗎，比如林海現在可能的位置，還有，原先作為你們家族安保的“林字營”那幫人，去了哪……你也看到，他們被人襲擊，你們是否能提供準確消息，要知道，現在一丁點信息，都可能決定他的生死……”

    “如果我有信息，早告訴你們了……”

    一名警督早已經率隊來到林家府邸，在林威麵前，亮明了工作證。窗外的警燈閃爍，照映在城堡眾人臉上，所有人的表情，都無比凜然嚴肅。

    林威，林南，林遠山這些家族長老，都很清楚，對林海勾結空賊的這個指控，有多麼嚴重！而有人要借此刺殺一舉除去了林海，他就將再無任何辯白的可能。

    很明顯，有人，不想要林海辯白，要徹底坐實他的罪行。當這樣的罪行同時碾壓下來的時候，整個林家，到那時候，也就不複存在了吧！

    現在，可以看到直播的畫麵中，黑幫湧入那片貧民窟，對林海一眾圍追堵截，而警察這邊的部隊，卻因為種種阻礙，未能查出位置……沒有人知道還要多久，才會有警方介入，也沒有人知道，那時候警方介入時，林海這幫被譽為“林字營”的空賊出生一眾，還是否活著……

    甚至警察部副警監，還做出了不如看著他們自相殘殺，人渣死得多才好這樣的言論。

    總之，接下來將受到波及的，就是他們整個家族。林家，似乎已經做好了迎接接下來最壞結果的心理準備。

    ******

    在溫莎堡的電視光幕前，那個眉目如畫卷的優雅女孩，卻一直很平靜。

    哪怕是看到直播中押送車被炮擊，她除了手在裙紗間狠狠攥起，指甲掐入肉中之外，從頭到尾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失態。平靜到仿佛已經能接受，光幕中那個這個世界最後一個能傾聽她的心聲並領會她心情的人的死亡。

    是的，她甚至都能預想到，麵對他遺體時候的情形。那一定是整個世界都是黑白的畫麵。但她很清楚，那個時候，他絕不會孤單，會有很多人，付出代價，為他陪葬！

    她會挨著名單點名，用一直以來最反感的以血還血的方式，為他送葬。她將不是準王女諾蘭，而是一名滿手血腥的妖女。隻要能夠發泄她心中的怨恨，她願意握上屠刀。

    此刻，諾蘭的聲音，冷若寒冰的傳來，“為什麼還沒有查到事件發生地點……要知道，這就是帝都星上發生的事情。”

    “信息部那邊表示，對方有力量做出了很多鏡像……請給他們三十七分鍾時間。”

    “有這樣的力量，那幫人就絕不是普通的黑幫……這麵，是哪個家族在參與呢……”諾蘭笑了起來。可旁人看到，她絕美的臉綻放的笑容，卻讓人不寒而栗。

    “……能為我聯係上田將軍嗎？”諾蘭喃喃道，看似平靜，心底卻在褶皺發緊。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這個時候，或許隻有胖子大叔，能將林海，從那種局麵下……給帶出來吧。
    她隻能請求……他的幫助了。

    *******

    在另一邊，國防大臣的私邸之中。

    一個清麗如蘭的女孩，馬尾束在腦後，她身著立領毛衣，正披上一件淺色的外套，在玄關處，腿探入自己的高跟鞋，一邊正在撥打著電話，襯著她的氣質，語氣緊迫而強勢，令旁邊的一位管家模樣的婦女，大氣都不敢出，“請為我安排一下，我要過來……”

    “是的，我決定了。”

    “很確信，我有話要說。請立即安排！”

    她白皙的素手搭在門把上，扭開的同時，正好回頭看著房間的那場電視直播。看到屏幕上，很多黑幫正在朝貧民窟內湧，激烈的戰鬥正在進行。她清麗的眼眉間，掠過一絲焦灼，憂慮，最後她馬尾輕搖，側過身，關上門，坐進了風馳電掣停在府邸門口的陸航車中。

    *******

    “沒有人可以在這樣的蓄意襲殺下活下來！更何況，他們是一幫空賊，帝國上麵有很多人，是不會允許這幫空賊，有好下場的！”

    帝國一些中立家族的代表們，通過可視成像會議，在紮堆進行議論。

    “這個雷迪爾空賊集團，現在叫林字營的隊伍，這次該覆滅了吧！”

    “隻可惜，江上哲卻被他們給毀了……”

    “帝國人傑啊……這世間，總是這樣……大浪淘沙的……”

    眾人並不僅僅隻是在討論這樣的事件，空賊從騎士團被逮捕，又被暗殺，同時，騎士團軍演結果公布，江上哲落敗，這些一個又一個的信息，砸出來，他們，何嚐不是在觀察，這其中透露出的風向。

    帝都之上，總有一股暗流湍湧，針對江上哲的，江上哲背後的，隨著矛盾的日趨劇烈，針鋒相對起來，中立方，尚未站隊的這些勢力，任誰都要看清楚這一切，然後做出他們的評估。來決定他們的行動方式。

    而這一切，很可能深遠的影響到這個帝國。

    *******

    *******

    鬼王幫的核心所在的一棟大樓內，是一群鬼王幫自己培養的，加上外麵援助過來的技術駭客人才，此刻帝都都轟動的電視直播源就是從他們這發布出去的，這片地區，早在此前就為這樣的襲擊有目的的進行了一次清掃，然後，這其中的很多攝像點，都直接通過鬼王幫，朝外界提供。

    被稱之為“老鬼”的鬼王幫頭領，正麵對著視頻的這些追殺畫麵。他六十來歲，一張麵容給人極為陰險的觀感，臉上的皺紋，在眼角擠成一團，他手上把玩著一隻紐扣，紐扣暗藏的通訊器，正在對他下方的那些參與刺殺的各堂人馬發號施令。

    他此刻的語氣倒是蘊含著一種焦躁和壓抑的暴怒，“搞什麼！究竟在搞什麼！事情發生這麼久了！殺幾個人，竟然還沒有辦到……知不知道時間拖得越久，外部越難掌控，到時候別說是這幫人，就是我們，也完蛋了！”

    “傷亡太大！幫主，他們不是一般人！”

    從交戰開始，鬼王幫的人的確死傷慘重。若不是鬼王幫在附近好幾個大幫派中也是首屈一指，元氣雄厚，隻怕此時的老鬼，麵對這樣的折損，也要打退堂鼓了，如果是單純的地盤爭奪，面對這幾個悍勇到非普通人的強者，讓出地盤又如何……但此刻，他知道已經沒有任何退路。

    他幹瘦的脖頸伸長，聲音嘶啞而有些歇斯底起來，“我不管這些，我也不要任何解釋！配合那些人，殺了這幫空賊！知不知道，現在外間已經全部爆炸了……民眾的情緒也在不斷起伏，而且，再不能雷霆一擊的發動殺戮，如果讓那幫民眾，同情起這些空賊來……上麵一些大人物降罪下來，我們擔待不起……老子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要你們這些小鬼全部陪葬！”

    鬼王幫的幫主老鬼，其實內心是矛盾的，他知道這些人針對這幫空賊動手，一定是涉及帝國高層的碾軋，而且，這群空賊，也不是看上去的那麼簡單！進行這樣的直播殺戮，更像是一種綁架民意的作為。正是因為，如果通過正規途徑，很難對這群空賊進行審判，或者致他們於死地。

    所以讓民眾們一起來討厭這群空賊，讓群情激昂的民眾極高的呼聲下，幹掉這幫“林字營”，似乎這就是背後一些人的目的。

    這樣，有帝國全民的支持呼籲，殺掉雷迪爾空賊，事後，就算有人要追究些什麼，或是為他們辯白，麵對綁架了的民意所支持的結果，也會軟弱無力吧！

    這幫空賊不簡單，甚至背後可能還有深遠的來曆，上麵的人，又怎麼可能不知道，所以才會有突如其來的逮捕，所以才會有這輛押送車失去聯係進入這片區域，遭到雷霆襲擊！

    隻要綁架了民意，之後任何事情，都無法追究，更難以對這幫空賊洗白了！

    老鬼活了這麼多年，不是沒見過這些肮髒的幕後上層鬥爭。

    所謂人人懼怕的鬼王幫，其實不過也就是大人物棋盤上的小角色而已。

    他知道，目前，就是越的時間，幹掉這群“林字營”就越好。否則，無法當機立斷坐實民意。當民意反噬過來，反感起這樣的襲殺，那麼，一切的苦果，都將由他們承擔！

    可誰知道……原本以為隻是殺幾個人，什麼林字營，什麼雷迪爾空賊，不過是名氣大，當真正麵對暗殺，在他們這些做慣了這些事的黑幫和翎衛，還不是和屠雞宰狗般輕易。甚至出動到地下世界黑榜高手，都有些小題大做了！

    哪知道……對方竟然頑強到這樣的地步！

    老鬼的內心，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聽到自己人不斷傳來的傷亡，簡直如貓抓狗撓。

    但隨即，他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面露自襲殺以來，最狂熱至極的驚喜！

    *******

    一直不斷遊動奔跑著的林海，突然停了下來。

    他面對了一個方向，然後身體一錯，閃入一條巷道中。

    在兩邊都是樓房，中縫唯一可見天光的巷道中，林海高速穿行，忽眼前一空，一片下沉的拱地形棚戶區，出現在他的視野。

    戴上戰術眼鏡的林海，就那麼佇立原地，盯著下方視野。

    而此刻棚戶區最下部的空地上，則圍了很多全副武裝的追殺者。

   成一個圈形，所有的武器，都對準了正中央的一個人。

    “球球”裘斯站在那。

    他嘴角帶血的看著四周，那些黑幫和翎衛，麵露警惕的將手中武器齊刷刷的指向他，中間保持著十米左右的距離。

    他的正對面，是地下世界“荒地遊俠”之稱的殺手金登科，正掛著冷漠的笑容，面對著獨一人的“球球”。

    微胖的裘斯軍靴有些顯小，撐得他的腳有些鼓，但他就那麼站在眾人圍捕之下，手握著一支巴洛特手槍，血沿著他的手滑落，劃過他短胖的五指，濺落在地。

    裘斯眼皮腫脹，但卻笑著看著對面的金登科。

    “舉手投降，讓你們的人出來……否則，你……死！”金登科冷冷道。

    “呸！”裘斯像是聽到最大笑話般咧齒啐了一口。

    舉起了手中槍。

    指向金登科。

    “投你媽！”

    開火！

第一百零八章 不會再見

　“乒！”“乒！”“乒！”

    裘斯巴洛特手槍不斷噴出火芒，但他視野中，“荒地遊俠”金登科的身影分出數股，不斷折現閃動，每一次晃移，都在朝他接近，這份身法比起騎士團黎明營兵王聶鋒的幻影身法略遜一籌。

    但在此刻受傷，敏銳和精神大不如前的裘斯面前，避開他的射擊並不困難。

    金登科出現在裘斯的身畔，拳指轟出，擊中裘斯手腕，他的手槍啪嗒跌落在地。然後金登科大手展開，一扣一帶，將裘斯微胖的身體拖帶向側麵，一腳踹向他的膝蓋後關節！

    “！”

    裘斯單腳被踹跪在地，膝蓋一觸地麵，又猛地站起。這次金登科目光一厲，再踹出一腳，這次是小腿骨“啪哢！”的響聲中。裘斯跪實冰冷的水泥地，冷汗從他微胖的臉落如雨下。

    金登科將一枚通訊耳機塞在了裘斯耳朵，道，“他們一定在聽……告訴他們！都走出來，投降。否則，我會給你一個審判！”

    與此同時，林海的耳機，突然傳來雷迪爾等人的吼聲。

    “球球！”“裘斯！”“你個混蛋怎麼會被抓住了！”“跑不動讓你減肥啊！”

    裘斯笑了起來，嘴唇有些鮮紅，“都別出來！”

    然後他抬起頭，看向金登科，以及他身後的那一大眾武裝分子，“你們……知道得罪的是什麼人嗎？”

    “你們，負責的起這個代價嗎？”裘斯的眼神，顯出無比的自豪，“我們的少爺，不是一般人啊……”

    “噢……他是什麼人呢，我很想見識一下……”金登科笑了笑，隨意指了指四周的黑壓壓人群，“在這種情況下，你們還能怎麼辦，除了等死之外，你口中所謂的少爺，你們這幫人，很就會在地獄去相逢了！”

    金登科扯下他的耳機，給自己戴上，低頭看著手上的金色手表，對耳機道，“你們很頑強，我承認……我聽說空賊都是很講義氣的一群人……現在你們的同伴在我手上，我也不需要你們投降，走出來，大家見個真章怎麼樣，別躲躲藏藏……”

    金登科眼角掃向四周，各個位置，已經埋伏好了射擊手，讓雷迪爾一群人投降，很明顯不太現實，不過退一步，引誘他們離開躲藏地出來一戰，自然會把殲滅他們的時間，壓縮得更短一些！讓事情些發展，避免夜長夢多。

    也就是此刻，棚戶區中，突然爆發出一聲巨大的吼聲，那是大名鼎鼎，空賊雷迪爾的聲音——“球球！你可得給老子好好活著！”

    聲音暴發，遙遙滾動在棚戶區中，然後，那又爆發了激戰。

    另一邊，是賈森的怒吼，“裘斯！老子可不會幫你帶兒子！你自己的臭兒子自己帶！”

    槍聲，又在這邊激烈響起。

    然後是杜幸，剛果，“我們一起來的，一起走！”“球球！我們來營救你！”

    裘斯聽著那些從棚戶區深處傳來的聲音，涕淚滂沱，他猛地抬起頭來，對著那上麵，似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大喊。

    “我們——是要成為統治宇宙最了不起的一群人！”

    “我們是——林字營！”

    然後他扭頭，麵對金登科，驕傲道，“你很會知道，你得罪了怎樣的一幫人……”

    金登科麵容有些驚跳，眼珠轉了轉，心底生出莫名厭憎，“我最討厭人威脅我……我看看你們能怎麼樣！”

    然後他的手槍遞出，抵住裘斯的頭。

    “殺吧！”裘斯凝視他。這個微胖男子的眼睛，遙望遠方交戰的那些槍火，甚至有一種解脫。他要解脫，那些人，才能解脫，才不會因為他……白白送死。

    金登科叩下了扳機。

    “砰！”

    一蓬血線拉出。

    微胖的身體，震顫之後，朝著旁邊栽了下去。

    蓬！

    這樣沉重的聲音墜地。

    金登科看著傳來寥寥煙氣的槍口。

    四周，突然沉寂了下去。

    像是陷入了最冰冷的深淵中。

    世界，顫抖了起來。

    ******

    電視直播全程播放了這一幕。

    直播畫麵上，黑幫抓到了一名逃竄的空賊，然後把槍抵住對方頭上，要對這名叫做裘斯的空賊，進行槍決！

    這一刻，無數人在電視機前屏住呼吸。

    他們很難形容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初時，他們看著這場來自黑幫提供的複仇畫麵，看著他們互相殘殺，原本雙方，是根本沒有一方值得同情的。但看著這群空賊無比頑強，讓這麼多黑幫人馬，都攻之不克，心理，其實還有些隱隱希望他們能逃走！

    畢竟處於弱勢的一方，很容易引得人們同情。

    然後，電視機前民眾的驚呼聲中。這名叫做裘斯的空賊，被圍住了！

    他還身穿著騎士團的軍服，看上去根本不像是窮凶極惡的那種人物，反而，他微胖的臉，還有些討喜，像是每一個人生命中，都曾經出現過的死胖子。

    或者讓人懷疑，他在騎士團的軍事任務是不是一個炊事員。

    這是一個濃眉大眼，臉上有些髒汙，雙目靈動，很讓人生出好感的微胖男子。

    但他是空賊……

    然後，對方殺手打飛了他的武器，將他踹跪在地，他涕淚橫流，高聲大喚宣揚自豪自己的身份，似乎一點不被自己接下來的命運而懼怕，讓任何人看到，都會由心底生出對他勇氣的歎服。
    隨後，對方的殺手，對他扣下了扳機！

    伴隨著一聲槍響！

    民眾們的熱情消失了，民眾初時的憤怒激動的情緒，在這一刻，似乎都伴隨著那個微胖男子的墜地，而如同被潑了盆冷水，冰冰涼涼，突然冷靜清醒了起來。

    這是他們想要看到的畫麵嗎？

    他們之前高呼著這群空賊“該死”，這就是他們想要看到的殘忍嗎？

    他們這樣用言語來審判這群人，喊著“殺死他們！”振臂狂呼的時候，他們想過，他們身旁的孩子，麵對父母露出這樣陰暗麵神情嘴臉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和衝擊的陰影嗎？

    ******

    都沒有。這一切他們都沒有想過！

    直至此刻。

    這一切，因為那個綽號“球球”的空賊裘斯，身體如一尊大熊失去生命力頹然無奈倒地的時候，幡然醒轉！

    這一刻，日冕電視台，很有職業風範素養的當家主播，也一時失語。

    這一刻，日冕電視台的直播間後台，亂作一團！

    “隔壁的星球電視台，發表了電視直播，是關於為這群空賊正名的直播！兩年前新南星事件的當事人，被授勳的邊界基地司令官，如今的帝國軍情部中將斯邁……接受了星球電視台采訪，準備發表雷迪爾空賊集團的聲明！”

    “看看他們要說什麼！”

    ******

    ******

    星球電視台。一切，已經準備就緒。

    中將斯邁在眾人圍拱中抵達，整個星球電視台，都籠罩在一種肅穆的氛圍之中。

    在黑壓壓工作人員聚集的直播室後方，在那打著燈光和木桌沙發，反光板幕布的直播間，一身戎裝的中將斯邁，在老朋友騰格爾的迎接下，邁步走了進來。

    星球電視台頻道。

    斯邁就這樣出現在了公眾麵前。

    “或許有的人有印象，或許有的人根本不知道我是誰……我是皮爾丹·斯邁。現任帝國軍情部某處主任，軍銜是中將。距今為止兩年前，帝國新南星事件的親曆者……”

    “那時候，我是帝國新南星第二軍事基地的司令員，也是第二軍事基地當年成功在新南星事件脫離的主要軍官之一……也許，你們已經聽說了，新南星的事件，其實是西龐帝國的武裝力量，進行的一次卑劣的偷襲！是一場對當時尚未開戰的帝國的入侵……但是，你們不一定知道，真實的來龍去脈……所以，我可以用我的角度，來詳細解釋……當年的新南星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那是……兩年前新南星的日冕爆發時節……新南星的星“鳳凰”，會有一段很長時間的黑子爆發期，在這段期間，一切通訊，都將陷入幹擾之中。我所駐守的軍事基地，一直在等待著……一艘來自帝國調查局星艦的降臨……”

    “而也就是在此時，帝國的航班海鷗號，在天馬號護衛艦的護持下，也在進行前往新南星的航行……隻是，他們都不曾知道，即將在他們麵前出現的，是一場，無人事先可以預料的災難……”

    隨著斯邁的講述，一直塵封在曆史中，撲朔迷離的新南星上，到底發生過什麼事……就這樣以第二軍事基地前司令官斯邁的角度，述說出了整個輪廓。

    這段帝國往事，就像是結了疤的陳年傷口，卻在此刻，被斯邁揭開，撕開了血痂，暴露了下麵，鮮紅的，刺痛的，不忍直視的醜陋傷口。

    ……

    “入侵的是皇家霸道機甲團！”電視機前，有民眾驚呼起來。

    “就是那個西龐王牌機甲隊……皇家霸道部隊？當時襲擊新南星的，是他們……”

    “太可怕了，難以想象……”

    這樣的信息，播出，巨大的反響，開始形成一波波的潮水，一浪一浪，拍擊排疊而出……

    星球電視台中，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壓力，有帝國保密局的官員闖入電視台，要求星球電視台立即取消這場荒誕的正名，而根據這些保密局的官員攜威的氣勢中透露，帝國軍方，開始有人下了帶回斯邁的命令，斯邁在此時直播中，他的警衛員，如果不接此類電話或者敷衍，或許下一刻，軍方督察處的人，恐怕就會抵達……

    但是，這帝國保密局的官員，甚至可能會到來的軍方督察處的人，都被攔在了通往直播間的走廊之外。

    因為，這出現了一群特殊的人。

    他們的徽章顯示，他們來自直接為王室諾曼家族負責的王室衛隊，紫羅蘭騎士團。

    而這幫人，強硬的將前來興師問罪的這些人物勢力，盡數抵擋在了外麵。

    山雨，襲來。

    *******

    “這是無比荒謬的事情！”

    東森電視台，或許得到了一些授意針鋒相對，開始進行了相關的探討。

    一位軍事專家模樣的人在主持人的詢問下，麵對觀眾笑謔，“不可能辦得到，西龐帝國的皇家霸道部隊，有多強，這是有數據支持的！不說長敵人誌氣之類，就憑當時第二軍事基地的那點兵力，哪怕加上雷迪爾的空賊，也不夠和對方交手的！根本不可能擋得住他們的進攻！”

    “這麼說來……張教授，您是覺得，這位斯邁中將所說和事實不符？”

    “倒不敢質疑中將……隻是覺得，上一次新南星事件就一直對民眾守秘，是因為一些保密理由……這一次，會不會又是在一些上層人物的授意下，斯邁中將不得不出來說些話……，這些話，誰知道真假呢……斯邁中將，就是新南星事件的受益人啊……他們，可是升了官的……”

    就在這些電視台針鋒相對質疑星球電視台的這場為空賊正名的采訪，認為他們隻是一麵之詞，拿不出更多證據之時。

    突然，星球電視台這邊，又有嘉賓到了！

    前來的是兩個年輕的軍官。

    隻看這兩個人出現，此刻一些帝國各處收看直播的軍事基地中，有軍人士兵們已經哄然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又有什麼新證據，新證人出來了？”有新兵奔跑著進入餐廳，來到一些老兵們的旁邊，翹首相望，不知就，“他們兩人是誰？”

    一名老軍士長開口，“杜子強和陳羽，名人了……被稱之為“楓丹白露”，對了……如果單說這兩個人，你們這些新人不清楚。但是，換一種說法，西龐對我們發動戰爭，就是借口這兩人在一場維和戰役上，誤殺了他們的一位親王……”

    “所以，可以說，他們就是戰爭的導火索！軍方明星啊！”

    這邊。

    兩人麵對著電視鏡頭，開了口。

    “我叫杜子強。”

    “我叫陳羽。”

    “我們可以以帝國軍人的身份起誓，我二人在這一刻所說的任何一句話，都是真實的。”

    “……當時，情況危急，塔瓦西和拉斐爾空賊群窮凶極惡，雷迪爾，林海一眾出現，為了轉移進攻基地的皇家霸道機甲團，我們計劃，身為誘餌……”

    “……引導塔瓦西，拉斐爾兩股大空賊，數百架空賊機甲，和西龐霸道部隊發生碰撞……我們那時，或許是有些運氣，終於脫離戰場……得以幸存了下來……塔瓦西和拉斐爾兩大空賊群體，就是那樣覆滅的……全數，覆滅了！”

    這樣的直播，伴隨著電波訊息，穿行在城市和無數的星球之間，以電磁波轉化成圖像畫麵的形式，出現在人們的麵前。

    而東森電視台，銀河電視台這些發出質疑聲音的電視台，在這一刻，麵對杜子強陳羽這兩個人的出現作證，所有臨時請到的專家，或者一些所謂“當地人”的評論，所有對雷迪爾空賊群，對軍方這位低調的斯邁中將的質疑聲……已經變得極為式微！

    在民眾們的視野，一樁巨大的事件，拉開了骨架和輪廓，以及真實的血肉。

    雷迪爾空賊群體……林字營。

    逐漸浮現出了，他們被無數髒汙潑灑的下麵，最真實的樣子。

    *******

    “大家，現在要為雷迪爾空賊正名的第二軍事基地全體幸存的軍官們，全部排在了直播間外麵等候，他們是當年事件的授勳者，如今散落在不同的部門，有的已經退役離開了軍方……但此時，他們就在我們直播間外麵，每一個人，都願意在這件事上，出現作證！”

    “我很想知道，外麵的那些質疑，還想要質疑什麼？”

    “你們是受到了怎樣的幕後指使，或者怎樣的利益驅使，而讓你們，要這樣不遺餘力的抹黑雷迪爾空賊群？”

    “這樣層出不窮的質疑，你們究竟在掩飾，害怕些什麼？”

    “為什麼會有這場襲擊發生？”

    騰格爾的一連數個反問，力量十足的砸了出來。

    這邊，在電視屏幕的這一頭，林家的古堡內，林威，寧清，林薇，林昊，林南，林遠山等等等等一幹家族齊聚的人們，看著在星球電視台，群起出現為林海，為他勾結的空賊雷迪爾正名，娓娓講述的那個平靜，但卻驚心動魄的過往故事。

    他們終於明白，林海，當初在新南星，究竟做了什麼……

    當初新南星事件，對林海，有種種的疑點和猜測，但是，因為家族危機的緊迫和暫時的解緩，而導致眾人對此事並未深究。而林海那時表現出來的神秘，則一並被歸結為，他性格的冷僻古怪上麵……所以那之後他越加不討喜，成為邊緣人。

    但是，直至現在。

    林薇還能清楚地記得，在前往新南星的前夕，她和林海在池水邊對話的每一個字，她每一絲當時對他嫌厭的神態。

    此時，纖長的手掌掩著嘴，紅著眼的她，恨不能時光倒流，回到當時那日……她，或許會麵對那個家族才做出讓她嫁給林海的決策，對他換一番說辭。那番說辭，也許會是：

    “……我認命了……嫁就嫁吧！”

    但時光，從不會倒流，就像是裘斯身體沉重的倒下，撕開了人們過往沉積已久麻木遲鈍的心髒。

    時光，總是會在當你以為一切平如靜湖之時，會探出現實銳利的尖刀，在你的身上，劃出支離破碎的傷痕，多年以後，仍然足夠刻骨，足夠銘心。

    *******

    轟！

    直播間，再次轟動了。

    這一次，就連臨時作為主持人的騰格爾，也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因為他看到了新的來賓。

    在所有陸續紛至遝來的賓客中，這個女人的到來，確是令整個星球電視台直播間，變得那樣的震撼，也突然有了無形中，巨大的分量。

    那是一個在諸多警衛保護下出現的女孩。

    她是被譽為“帝國偶像”的女子，她此時是一副素顏打扮的清麗模樣，馬尾束在腦後，外套下是一件白色修身的線絨毛衣，就那麼如蘭煢立在直播間外。

    沒有人知道，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沒有人知道，她此時到來，會做什麼……難道，她是要在這場直播上麵，為了那幫空賊，出現在公眾們麵前？

    很……揭曉。

    “現在，我們又迎來了一位特殊的證人……而她，是一位，我們大家，都熟悉的女士……”騰格爾壓抑著心底的震撼，開口。

    片刻後，女子出現在了熒幕之上。

    她的麵容，在直播間窗外射進來的陽光，精致如瓷。但此刻，她不是作為所有人最熟悉的主播。而是，僅僅是，一位證人。

    在她出現於星球電視台頻道的這一刻，仿佛整個星球的城區，都被一陣巨大的喧嘩，以秒速成千上萬公的速度，席卷了過去。

    “我叫夏盈。新南星，海鷗號的幸存者……我親眼，見到了整個經過……”

    溫莎堡，那名叫諾蘭的未來王女，正看著直播的那位帝國偶像女主播，看著她出現在電視屏幕麵前，初時有那麼一刻，她心理生出了屬於她身為女子身份的，某種方麵受到威脅的，對她的排斥情緒。她不是沒有聽聞過，這個叫夏盈的女子和林海在騎士團誓師宴上的經過，有疑點，也有異樣的地方，但這些，她都沒有深想，或者不想深究……而如今，那些潛藏的情緒，那些內心莫名浮出的酸楚，似乎在這一刻，變得清楚而真實了起來……

    但很的，就被她的理智所替代，她回複了諾蘭準王女的模樣，冷靜，優雅，看著電視上的那個素顏卻精致的女子，靜靜地，等待她在天平上，放下最後的砝碼。

    屬於帝國國民主播，夏盈的清喉婉轉嗓音，訴說著，在每一個打開電視的人耳邊縈繞。

    “……航船在墜落，人們在驚恐的奔跑……而他，牽著我的手，在尋找出路……”

    “我們在歹徒的追擊中逃亡……就那樣遇到了同樣身處兩股大空賊追擊下的雷迪爾……那種情況下，為了求得生存，他和雷迪爾，達成了暫時聯盟的協議……”

    “那之後，西龐的軍隊追來……他們進行最後的抵抗……其實，我以為那就是結束……我以為，我也會在那個時候，死去了……如果不是他，以及雷迪爾這群空賊洗心革麵的幫助……今時今日，也就沒有我夏盈了……”

    這個故事，直到講到最後。

    人們才在努力的把夏盈口中的那個“他”，和此時日冕電視台播放的被逮捕，隨之被複仇追殺的林海，結合成同一個人……

    這需要時間，然後他們才開始想，這兩個人在新南星，發生的逃亡一係列生死相依的過程。

    再也沒有人，敢站出來質疑這一切。

    他們可以懷疑斯邁，懷疑新南星第二軍事基地的那些軍人，甚至“楓丹白露”的兩人……

    但是，當一直以來，以“我訴我心”著稱的夏盈，也作為當事證人，出現在星球電視台直播麵前作證的時候。

    所有質疑的聲音，都顯得那樣的脆弱不堪，沒有半點力度！

    這個女子，一直以堅韌正直，闡述自己的清新觀點，讓帝國民眾們為之喜愛，甚至送予了她“帝國偶像”這樣不帶任何貶義，純粹發自內心喜歡的稱號。

    她是人們眼中溫婉正直的大眾情人，國民主播。

    而現在，她站了出來，為新南星事件，那個叫林海的貴族私生子，以及他背後的“林字營”空賊，做證。

    這邊，林家的古堡府邸中，眾人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當初在一場家族晚宴，夏盈會作為林海的友人出現。當時他們人人震驚不得其解，林海事後也隻是說是新南星的同場航班認識，家族年輕一輩還嫉妒他的狗屎運，此時，終於明白，他們還是猜錯了他和她曾曆生死的關係。

    就連那些在林家調查的警察部門督查，也看著林家眾人，再無之前的刻板，而表現出一些尊敬的態度來。

    騰格爾看著網絡爆炸的評論數據，消化了一下她訴說的這一切，開口，“這麼說來……是他當初，救了你……雷迪爾這眾空賊群體，也為新南星抗擊西龐進攻，出了很大力氣……所以這麼說，正是因為當初他們救了您，您一直記著這份恩情，所以這個時候，會願意為他們站出來作證……現在外界的民眾們，想知道，您是否頂了壓力呢……如果您有任何壓力，有人會因為你站出來而威脅你，我相信，民眾們都不會答應的吧！”

    “謝謝大家，此次出來，的確會有些壓力，但並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樣……請不必擔心……而且，”她停頓了一下，粉色的唇，泛著亮邊，“我站出來，也不僅僅是，因為當初承了空賊們營救的大恩。”

    電視前的民眾們又靜了下去。

    夏盈的嗓音繼續。

    “大家，或許有所聽聞，我在此前，拒絕了一段安排好的婚約的事情……”

    很多人大氣都不敢出。

    “那是一段家安排的婚約……對方，很好……配我這樣的女子，綽綽有餘。應該是，我無法高攀呢……”

    “當時，很多人議論紛紛，人們都在猜測，我為什麼要做這件事的理由……我現在，告訴你們理由。”

    電視中，直播間前，夏盈的螓首，在一片呆若木雞的目光中，昂起來。她的側臉，比這顆星球最高巒瑰麗的山川還要漂亮。

    “他……就是我的理由。”

    “當在海鷗號的隕落中，牽過了他的手之後……”

    停頓了的短暫靜謐中，人們能清晰的看到，她精致容顏上，一雙眼睛在陽光染成了琥珀色。

    “我想，我再也無法若無其事的，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牽起別的男人的手了吧。”

    萬籟俱寂。

    萬籟俱寂的不僅僅是直播間後台的那無數電視台工作人員，攝像師，燈光師……

    還有這直播電視麵前的，那些在酒吧，商廈，廣場，辦公間，居民住房的，一張張麵容。

    ******

    ******

    沒有人知道，夏盈站出來說出這樣的一番話，意味著什麼。

    但所有人都知道，當一個女子不顧世俗的壓力，能在電視直播，對民眾做出這樣的坦白，說明了什麼……

    這個消息，雷霆般震驚著帝國。

    第零五大區的湖中堡，雪狼家族的長老會的虛擬投影會議中，眾人分明的看到，朗勃北風麵前的那道幽靈般看不清麵容的擬真頎長人影，突然簌抖了一下。

    眾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切，陷入極致的死寂中。

    *****

    “我們星球電視台，剛剛迎來兩位客人，是著名的製片人和男主播沃倫與吉米，他們為我們送來了一份拷貝的錄像……”

    騰格爾麵色沉凝。

    “而其中的內容，正是有關空賊的一些記錄影片，還有他們拿到的，一些關於雷迪爾空賊群，林字營的內部資料……我希望，大家能看一看。”

    畫麵開始暗下去，播放出來的，是碎裂的很多圖像片段。

    帝國偶像夏盈的便裝出現在鏡頭，在海鷗號的客船，對鏡頭擺了擺手，有聲音傳來，“好了嗎？可以預演下開頭吧……”

    畫麵切換，海鷗號被導彈擊中，下沉，混亂。

    進入逃生飛船，跌落下降。

    墜落新南星……夏盈，林海，吉米，沃倫，攝像師被顛來倒去，畫麵斷斷續續，柯恩工人黨，微型攝影機記錄，攝像師死在柯恩工人黨手上，沃倫在偷偷用紐扣攝像機攝錄了之後的畫麵……發生激戰，然後是見到了空賊雷迪爾。

    吉米沃倫隨著雷迪爾空賊群轉移……接應到了軍事基地的人們……變相證明了此前所有作證人的證詞……然後是，西龐的驅逐艦升空，被擊退。所有軍人，空賊，都在競相擁抱歡呼……慶祝逃出生天。

    畫麵再切，這次就不是沃倫吉米拍攝的了，而是另一處視角，竟然是，來自雷迪爾空賊。

    應該是新南星事件過去後的時間。

    在一處不知何名的星球上，塔瓦西和拉斐爾的空賊勢力瓦解後，被雷迪爾集團接收了起來。
    但出奇的，這眾紮根在未知星球的空賊，開始形成了自己的社會。

    設立了營區，科研區，女人和小孩的區，教育區，學校，課堂……醫療站……

    而所有看到這樣圖景的人，都由衷發出讚歎。

    “太美了……”

    是的，因為所有的營區工程塑殼，都被塗裝了各種各樣的色彩。

    有人天馬行空的在醫療站的外牆上用噴漆裝置畫出托著紅十字的天使眾神，惟妙惟肖，堪比濃墨重彩大色調的油畫。鏡頭中，那個作者笑起來，“知道嗎，我曾經的夢想，是當一位畫師，但是，人總有十之八九不如意……”

    小孩們在自己的房舍外麵，抹出藍天白雲，線條人。那些線條人，站在高樓大廈之中，雖然那些都是他們想象中的“高樓大廈”，看上去比他們的營房大不了多少……但誰又能阻礙這些小孩們幻想的權利？

    鏡頭切到課堂上，不過這些都是一大堆形形色色空賊模樣的人在上課，正襟危坐，看上去異常滑稽。

    有人拍了拍桌板，“今天宣布，我們不叫空賊了……我們改名——“林字營”！”

    “林字營，這土不拉幾的名字怎麼來的？抗議，還是叫雷迪爾空賊團霸氣啊！”

    “我們做空賊……難道也要孩子們，未來對外說起，也是空賊？”

    “說的是……那麼我們改名，就叫林字營！我們，是一群自給自足的隊伍……”

    “小農經濟思想……我們要做貿易！做大買賣！不搞那些打打殺殺的小手段，要著眼未來……我們的目標，是整個星河……”

    “我們的孩子……真的會擺脫空賊的稱號嗎……”

    “當然，我們現在有學校了，他們在麵學習，教導他們的，都是了不起的人，未來，他們也會很了不起！”

    鏡頭，再變。

    是個長相漂亮的男人，和雷迪爾正在房間昏黃的燈光，麵對著星圖，兩個人皺起眉頭商議。

    “王冬家的老婆生了雙胞胎……要把補給品全數送到，要給予充分保障……有些人得了病，寒冬要降臨了，我們需要更多的藥品和食物……星河那邊，貿易線路今年有些動蕩，白色幽靈艦隊，威脅著航道和空間站……我們這麼多人的食物，要先解決，實驗棚的三號和八號瓜果成熟，應該可以在本地的土壤種植……要改善大家口味，最近有些抱怨食物的單一和味道了……還要引進更多的品種進來……聽說塔塔星有種嫁接豆的味道不錯，這次貿易，能不能搞到……？”

    “我盡量跑一趟……”

    這副模樣哪像是空賊頭子，就像是一個考慮著手上無數吃貨下頓吃什麼的擰主。

    然後畫麵是大量的日常生活，經常發生這個小社會的聚會。

    有打扮得體的女孩，在鋼琴前彈奏。有熱情洋溢的男孩，麵紅耳赤的對心儀女子獻愛送花。

    粗魯空賊出身的男人們，用碗口大的酒杯碰撞飲酒，勾肩搭背。

    他們飲著烈酒，吃著烤肉，聽著琴聲歌謠，有人發揮才藝吹起如泣如訴的風笛，悠揚無比，又略帶憂傷。有人大概想到逝去的朋友親人，落下淚來，很被旁邊的同伴發現，肩膀撞了他一下，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仰頭咕嚕喝個幹淨，眼淚和溢過嘴角的酒液融合在了一起。

    歌聲，童謠，琴聲，砰酒杯聲，構成了這片溫馨的天地。

    這是大宇宙時代，一群不被重視的人，他們組建起來的，小小天地。

    他們在這親如一家手足，他們同哭同笑，痛飲痛醉。男女相互依靠著，感受彼此溫暖的體溫，用最樸素的物質，構建未來的生活。

    馨寧的生活，也許沒有都市高度發達現代化的繽紛。但卻多了很多人們沒有隔閡冷漠，相依為命的溫暖。

    他們是空賊。

    他們就是林字營。

    畫麵中，出現了一高一矮，一大一小的兩個胖子。

    叫球球，裘斯的空賊，牽著那個拿著一塊麵包在啃的小胖子的手。而裝作嚴肅教訓兒子的聲音，還在不斷傳來。

    “臭小子你也給我爭點氣，別老是被請家長！你要我麵子朝哪擱！”

    “爸爸你不是喜歡我們寧老師嗎？說她很有知性美，而且性感胸部夠大……你和她不是有更多見面機會了嗎……”

    “啪！”胖小孩腦袋挨了一下，“誰教你的這些！什麼胸部大不大的！你這臭小子哪學得性感這個詞！該不會是你賈森叔叔那個混蛋吧！……你小子爭氣一點，別讓我在她面前總抬不起頭來！這樣下去我臉面都丟光了……還談什麼發展！”

    胖小孩揚了揚頭，“爸爸我告訴你個秘密……其實老師每次讓我請家長，知道你要來，都打扮得特別漂亮……有時候，我還看到她看到你在窗戶外出現，臉紅紅的呢！”

    “啊哈哈！臭小子你哪去觀察這些，你怎麼懂這些，還察言觀色！臭小子……話說回來……你們寧老師真見你老爸刻意打扮了？”

    “老爸魅力很大啊！”

    “那是當然！”畫面的胖男人，搖頭晃腦的得意之後，又回複到一副嚴肅老爸的模樣，一本正經，“我告訴你小子哦！你不光要學會喜歡女人，還要必須懂得如何愛上一個女人！沒有體驗過全情投入的這種感覺，人生不完美的！別整天想著當情聖！”

    “別嫌老子話多！哪天你看我日漸老去，囉囉嗦嗦，別打斷我……更別嫌我煩，臭小子要知道你小時候，我一遍又一遍讀著相同的故事，直到你靜靜睡著，也沒覺得煩過！”

    “爸，我以後也要追隨你的足跡，當空賊！女人緣爆棚啊！”

    “滾蛋！你不能當空賊！你要做軟件工程師！你懂嗎，我最怕你這種想法，你記著，無論如何，都不能成為空賊！你爸我是沒辦法走上這條路，但你不一樣，你現在有學校，有同伴了，你會獲得很好的教育，你要成為一名工程師！知道嗎，我就曾幻想著成為一個每天隻動動手指頭，就可以混吃等死的這種安逸白領工作！”

    “當空賊！老子氣不打一處來！我這麼拚死拚活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讓你成為一個工程師！就是不讓你重蹈覆轍！拿槍拿炮有什麼好！你給我記住了！下次在聽到你說當空賊，老子立即大耳刮子扇你！”

    “嗚嗚嗚……”

    那胖小孩大概被父親猙獰的表情嚇到，哭了起來。

    父親心一軟，摁著他的西瓜皮發型腦袋埋入自己胸口，蹲下，抱著小孩。

    那模樣，再無猙獰，而是那樣的平和，柔軟。

    “記著這些話，你母親走了後，我們相依為命過來，我一直謹記著，我是你的父親，我不跟你說這些，沒有人會跟你說。當初你老爸我，就是父親沒跟我說過這些，我才成為了空賊……人生福禍無常，誰也不知道可以活多久，我們空賊更是如此，所以有些事，我必須讓你早點知道。”

    “你要學著珍惜對你好的人，學著守信，做一個誠實正直的人，學著敢愛敢恨，做一個大度的人。你要努力讀書，學習知識，因為那可以讓你未來，走遍星河都不懼怕！”

    “我不要求你供養我下半輩子，但我要求你成為一個讓我每時每刻都驕傲的兒子。如果有一天我風燭殘年，我告訴你不想再活下去了，你不要生氣……總有一天你會了解……我總是盡我所能要給你最好的。同時不想拖累你的人生和家人……如果覺得感傷，生氣或無奈，你隻需要像現在這樣，抱緊我就是了，正如我從前攙扶著開始你的人生一樣……”

    分開，叫裘斯的空賊看著眼前這個黑瞳大眼的小男孩。

    “我們作為父子，親人，只有這一次緣分，無論這輩子我會和你相處多久，也請好好珍惜共聚的時光，好好聽我話，臭小子！下輩子，無論你我以後會不會爭吵，愛與不愛，都不會再見了。”

    ******

    畫面斷。

    直播間正對面的人們，眼都噙滿了水花。有的人，幹脆紅著眼扭開頭去。

    不會。

    再見了。

第一百零九章 要活的

    這眾群體，星空中生活得這麼一眾人，一幫無法選擇命運但卻仍然在抗爭的小人物們，組成的林字營，就以這樣紀錄視頻的方式，展現在所有人麵前。

    可是，有些人已經不在了。有的人，也回不來了。

    正如同每一個人生命總會有些人離開一樣。

    那個小男孩的父親，永遠的離開了他。

    酒吧，餐廳，咖啡館各色娛樂所中的喧囂都遠離的寂靜中，男人們，哭得像是孩子。

    有人不斷抹著眼淚，卻怎麼也抹不幹淨。

    辦公室的那些之前咒罵空賊的都市白領麗人，像是犯了錯般撲在桌前，雙手埋入肘彎，痛泣抽噎。

    有人涕淚橫流，一個中年男人端起酒杯，鄭而重之的磕在桌面，“林字營，林字營……”

    “林字營！”

    然後是周圍人陸續加入，用杯子，拳頭，一切手邊的事物，有節奏拍擊撞擊桌面。

    “林字營……”“林字營……”

    這樣的聲音，從小巷的酒吧咖啡館，從商廈巨型廣告光幕下紅著眼的人群，從商業街的樓宇，從居住地，從街道停下來的陸航車，滾滾潮湧爆發，最終匯合成高川大河的聲音——

    “林字營！”“林字營！”“林字營！”……

    “我們收到了來自軍方的接線，大家，這是繼斯邁中將等曾經新南星第二軍事基地的軍官士兵們站出作證後，軍方又一位將軍站了出來，他接入了我們的連線。讓我們看看，他是特斯林中將！”

    畫麵上，特斯林中將，身著一身帝國陸軍部隊軍服，肩章金穗上三顆金星。這個麵容刀削斧砍的帝國中將，在溫莎堡，麵對幾大貴族對諾蘭殿下的逼宮，他冷笑以對……而他，則選擇了此刻在電視直播面前，爆發。

    “看了之前的那段描述林字營的視像……我這位帝國軍部的將軍，斯邁中將的同僚，竟然無言以對……”

    “是的！空賊，有什麼比空賊更卑劣！？新南星事件，為了給西龐帝國搽屁股！一場西龐帝國特殊部隊的侵入，自然隻能拿空賊這種低劣如草芥毫無話語權的家夥作為宣泄的替罪羊！”

    “是的，空賊！有什麼比空賊更冷酷，當帝國調查局的官員死守關鍵情報，怠誤撤退時機，被西龐帝國曹秋道率領的特種部隊攻陷邊界基地，在我們忠誠的邊疆士兵都準備拚死抵抗舍身以殉帝國時，是這幫空賊以自身為餌，引得兩大空賊集團撞入西龐皇家霸道部隊，給邊界基地製造了撤退時間！”

    當特斯林說第一句話的時候，一些人還有些奇怪，但隨即聽下去，臉色就變了。

    且開始明白，他真正在說什麼。

    也明白，特斯林代表的軍方背後，一些大能人物，開始以此事作為突破口，針對新南星事件前後的一辛屙，開始追責，對某些大老虎，開刀了！

    “是的！勾結空賊！海鷗號客船的迫降和天馬號護衛艦被攻擊，西龐皇家霸道部隊，西龐軍神兄弟親臨肆虐，在人們絕望，被一眾義薄雲天的空賊出手相救時，我們軍方的當值巡衛部隊……又在哪？”

    “如果空賊卑劣，空賊冷酷，勾結空賊就是重罪。那麼比空賊更卑劣的謊言家，更冷酷的政客，散漫無序，應變營救不及的巡弋艦隊……是不是更應該受到追究和討伐？”

    “幸好這個世界有空賊這種存在，天然的垃圾桶！可以將這些卑劣的謊言，冷酷的政治，肮髒的嫁禍，全部朝著他們身上栽誣，而針對這些事件有關的一切人士，都可以萬事大吉，保住他們的位置，皆大歡喜！空賊，就是空賊……看，他們如今該死了！隻要消滅他們，曾經的一切紕漏，都將消失在曆史的疑雲中，從未發生過……”

    “但是，這樣想的人，你們錯了！”

    “無論是誰，做錯了，就要付出代價！”

    “在我看來，他們隻是曾經因為走投無路而成為空賊無奈的人，和你，和我，一樣！現在，他們是林字營！是在最關鍵時候對帝國伸出援手的一群人……他們，是我特斯林值得尊敬，視為朋友的一眾人！”

    最後，這個面容堅毅如岩石的將領，面對直播鏡頭，指著身後的那場日冕電視台的追殺圖像，“現在！看看曾對我們伸出援手的，營救了我們人民，挽救了很多人生命的朋友，他們遭遇的是什麼樣的待遇？”

    “追殺！”

    “滅口！”

    “不信任！”

    “甚至有人，跳出來叫囂他們是人渣，他們該死！”

    “他們真的該死嗎，諸位……我要你們的……一個，答案！”

    轟！電視台以外的人們，只感覺到外間，巨大的聲浪從四面八方騰起，匯集起來，喧然摧城。

    “他們是兄弟！”

    “是朋友，是英雄！”

    “誰要傷害他們，我們……絕不答應！”

    伴隨著特斯林擲地有聲的這番話，軍部這邊，也在進行著緊鑼密鼓地行動。

    “雖然營救已經在進行……”特斯林神情微黯，“但是，我們和他們一樣，此刻最需要的，就是時間！”

    “和祈禱！”

    ******

    ******

    貧民窟棚戶區。

    林海取下了頭上的戰術眼鏡。取下眼鏡的一刻，下面的視野，就變得遙遠看不清了。

    他多麼希望，那的一切，都如他此刻看到的不清晰一樣，從未發生過。

    在那，球球，就那麼，長眠了。

    林海記得第一次和他打交道，是他駕駛鋼鐸拉和雷迪爾交手，一槍打掉了“球球”的機甲陀螺儀，導致他的機甲失去平衡，滑稽的在原地各種撲倒。

    後來，這件事，成為了林字營他“球球”的一大經典事跡，寫進《林字營漫遊編年史》。常由大人傳揚給小孩們，那些小孩們總是指著他，哈哈取笑，稱他為“滑不溜秋起不來的皮球”。但對裘斯來說，卻仿佛是一段榮耀，逢那些取笑便著臉，“你們懂個屁！知不知道，老子可是和少爺交過手的人！當時隔那麼遠一槍，就能準確讓我機甲失去平衡，起到牽製全局而非單單打擊一點一麵有生力量的作用，少爺表現的戰略戰術眼光，當時我就明白到了，這個人是非凡人！後麵，證實了我的猜測吧！雷迪爾大爺追隨他……我就知道，我們將打開新的格局！”

    那個靦腆的胖子，總是會面泛紅光，這樣驕傲的大聲說，“我知道……有朝一日，我們會打開大大的世界！雖然那樣的未來還沒有來到，但林字營，一定會有那麼一天！”

    看不到了！

    再也看不到了！

    伴隨著金登科的槍響，四周棚戶區的不同隱蔽地點，都傳出了吼聲。

    雷迪爾悲呼！賈森痛哭……杜辛，剛果，都在不同的地方，爆發出壓抑過後的嘶吼。

    然後是他們暴露了位置更激烈的交火，更多的黑幫人士，朝他們湧去！

    有很多腳步聲密集響起。

    但林海卻就這樣站在原處，對這個從不曾輕易表露內心情緒的青年來說，讓他的神情出現巨大變化，其實並不是容易的事情。

    但如果了解他的人，會發現林海此刻的面容，在壓抑中輕輕顫抖，異常的冷漠，可怕。

    他的眼睛，像是抽離了所有的熱量，仿佛黑洞般能瘋狂攫取周圍世界的溫度，而巷道轉角外朝他接近的那些腳步，對此卻一無所知……毫無防備。

    林海開口，“大衛，整合在場所有林字營成員通訊。”

    “明白。”大衛回應，然後，區域內，佩戴了耳機的雷迪爾等人，一並歸入了同一個頻道。

    這個時候，剛剛抵達，摸入交戰地的少昊，剛在一處房頂，拄著他的步槍，耳機就傳來了通訊。

    同時得到大衛訊號指引，提前從林家古堡撤離，莎莉希羅率領的林字營戰士，插入戰場。

    這個時候，他們也同時聽到了耳機，通訊頻道林海傳來的聲音。

    “林字營……”

    “反擊！”

    *******

    林字營，反擊！

    在交手之前，林海眾人並不打算在這糾纏，他預料到有人會拿他們林字營前身空賊的身份動刀，對他們下手，但他知道，這件事情的真實情況，帝國最高上層，軍方國防部，或者女王，都清楚這件事，當塵封的真相公布大白，眼下的這些，自然輪不到他們林字營去解決，上層的那些傾軋，總會有約定俗成的規則去鋪平……

    他雖然討厭這種政客般會要想著顧全大局的處理方式，雖然討厭這種類似紙牌屋一樣的牌局出手博弈。

    但是他還是決定尊重這種層面的規則，所以當面對襲殺，他第一個選擇，不是血流成河的殺戮，而是暫時保存退避。

    但是，現在……他顧不了那麼多了。

    這已經超出了等待某種高能大佬處理危機的方式碰撞扳手腕來平複事件的範疇……

    這已經，跨過，超出了他的底線。

    有人要對付他們，伴隨著林字營的曝光，自然而然會形成新的碰撞分水嶺，他們的遇襲，會形成一種陷阱，誘使上層對手暴露出種種底牌，然後讓傾向他們的勢力，從中挖掘打擊。吞噬對手。讓這邊承認失敗後，會做出利弊的權衡，達成某種協議，交易，割肉退讓……總之，會讓站在他們林字營一邊，掌握他們林字營真正的內幕支持他們的勢力，得到很大的好處。

    然而，林海覺得就是這樣，給對方的教訓，仍然也是太淺了。

    所以他決定自己親自來做這個事。

    那就是復仇。

    林字營，獠牙畢露！

    是的……

    開始反擊！

    ******

    大衛的聲音，在每一個林字營身處戰場成員佩戴的耳機，同時響起，“從現在開始，這個區域，被我大衛接管了……你們身邊每一個敵人，他們的位置，運動方向，對你們的威脅程度，我都會分別匯報給你們每一個人。是的，我會對你們每一個人，做出戰術指導。”

    在大衛處於初級階段的時候，這樣的事情，無疑是不可能辦得到的。現在大衛從沉睡中蘇醒，生命蛻變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階段和領域。

    誰都不知道，他蘊藏了多少全新的驚喜和潛能。

    “左側三點鍾位置，土拐牆後，正三米。”

    這是出現在林海耳機的匯報。

    林海想也不想，對著那道水泥牆，扣下了扳機。

    牆被轟出數個大洞，大洞後隱匿在那的武裝者頹然倒地，估計臨死，也不明白，對方怎麼知道他躲在這？

    這樣的通訊戰術指導，在此刻踏入戰場的每一個林字營戰士耳朵回響。根據每一個人身處的戰場情況，又有不同，但面面俱到。

    雷迪爾已經被多名武裝分子逼入了死路。

    雷迪爾的射擊在他們嚴密的戰術配合下幾乎隻是浪費子彈的行為，他們在有意識地進行圍逼誘導，將雷迪爾困在一個更利於總攻的位置，然後一舉而上，亂槍齊發把他打死！

    現在，雷迪爾這個大名鼎鼎的空賊頭子，明顯已經是強弩之末，射擊散漫，毫無章法，他們隻需要交替穿插掩護，就能把雷迪爾的射擊化解得幹幹淨淨！將他逼入死地。

    然而，突然，他們駭然發現，雷迪爾伏地撲出，在幾道掩體起落躥伏之間，抽身的射擊，他們這邊就有人連續中彈倒地！

    傷亡瞬間拉大。對於經曆了嚴格訓練的這眾精銳武裝分子而言，他們配合下，要是有一兩個人受傷，絕對是對方的火力數倍猛於他們，在最不利的情況下……但是，如今在他們取得全盤控制的情況，他們接連出現傷亡……而且，只是一個人所為……簡直是災難！

    很，他們就會明白，這並不僅僅是他們的失誤和災難……還是整個襲擊方的……噩夢！

    事情，開始朝著他們預料之外的天平另一邊，傾倒！

    正在圍剿雷迪爾的武裝者群體，突然發現左側四點和六點方向的槍聲一空，他們的雷達訊號，顯示出派去襲殺杜辛和剛果的人，正在逐一被清理！剛果和杜辛，明顯突破了包圍圈！

    這是不可能的！他們雖然針對林海和雷迪爾，圍剿過去的人最多，剛果和杜辛這兩個人，追殺者相對較少，但也至少有十來號人，也不至於，會到被突破的地步！

    黑榜高手“黑寡婦”莎莎高速奔行，身子如母豹矯健躥前，在雷迪爾剛從塵土中探出身來時，近身，遭遇這個外表豔麗但內在可怕的黑榜女毒蛇，此時絕對沒有任何香豔，而是危機籠罩的冰寒。

    兩人交手數記，手中槍雙雙被打掉拋開，然後莎莎踢出一腳，在雷迪爾右手負傷格擋不及的瞬間尋破綻突破，命中雷迪爾下腹。

    兩道身影乍匯驟分，雷迪爾被踢得連退數步狠狠撞在牆壁上，若不是被踢中的瞬間用林海傳到林字營的七動作卸去了大部分力道，這女人的一腳，就足以輕而易舉踢斷一個壯漢的肋骨折刺進心髒！她赤手空拳，比全副武裝的士兵還可怕。

    雷迪爾靠牆大口喘息，爭取體力，對面的莎莎露出陰暗的笑臉，“別怕，去了地獄，就做我的男人後備陣營吧，等我有朝一日去了那，會寵幸你的！”

    然後她小退半步，一個衝刺，柔韌到通身都布滿矯健的爆發力，她舉手投足就可以扭斷一個壯漢脖頸的力量，助跑突進，彈身騰躍而起，膝蓋並攏朝絕無她靈活的雷迪爾跪去，無論雷迪爾用手臂還是胸口承受這一跪，都將骨斷筋折。

    但這一刻，遙遠的遠方，突然傳來一聲嗡鳴持久不散的槍響。

    莎莎騰空的瞬間，就被天外而來的槍彈從側面擊中，高能步槍彈，從極遠處的屋頂，帶著巨大動能和熱量拋射而至，雷迪爾隻感覺眼前有一個血袋蓬然炸開。

    然後這個黑榜有數的女殺手，就這麼被絞成了一灘碎肉，打著滾朝著旁邊的牆麵、地麵潑灑墜落！

    雷迪爾一抹臉上的血漬，無視眼前的一切，走入錯綜複雜的巷道。投落的身影，像是一把黑沉的複仇之劍，朝著下方的人群，劈落！

    *******

    屋頂上，射擊後的少昊抽身而退，在步槍壓下另一顆電容，轉向另一個方向……槍，伸了出去。

    砰！砰！伴隨著兩槍連射，高倍射擊鏡中，兩個正在那奔跑的武裝分子上半身突然炸開，那片巷道，被鮮血染紅，剩下的一幹武裝分子，全數埋頭躲進了垛牆，每個人背脊，都生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寒冷。

    他們這有數十人，一同奔跑，絕對會讓那射擊點應接不暇……但是，那高處射出的能量子彈，能夠在最不可思議的情況下，擊中此前被殺死的每一個人！一旦探頭，他們誰都不知道，死亡，會不會瞬間降臨……

    所以，盡管他們有幾十號人，但此刻，都互相在狹窄的掩體後死死擠在一起，甚至都能聽到彼此急促滿是恐懼的呼吸聲，誰都不敢第一個探頭。一種寒顫的感覺縈繞他們心底，所以這幾十個武裝分子，如同被冰封了般，僵硬的縮在這，哪怕腿腳已經發麻，也不敢有絲毫動彈。

    “莎莎死了……怎麼回事，那個著名的黑寡婦……”鬼王幫的臨時指揮地，老鬼的聲音，震怒的傳來，“明明他們隻有幾個人啊！還死了一個！怎麼還拿不下來！？我們的人，還在傷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幫主！你看……”面對監控，一個幫眾驚悚的聲音，猛然傳來。

    老鬼湊頭看著監控的畫麵，那一刻，他的眼睛，如針刺般急遽促眯。

    視線中，他看到希羅和莎莉帶領的林字營戰士，衝入棚戶區，像是一場風暴，數十人攜帶各式各樣的武器，旋風般殺入，然而所過之處，房屋陽台，水箱後方，護欄立柱的後麵，依托地形隱蔽的他們鬼王幫武裝人員，剛剛探身準備伏擊，林字營戰士就有如目睹一般，槍口同時指向他們撲出的方向，下一刻數顆能量子彈就會準確洞穿對方的身體。

    將一個個武裝襲殺者，打得千瘡百孔。從樓上，從高坡，失去生命的軀體伴隨著林字營的複仇，如雨墜落。

    這樣一面倒的屠殺，隻有在混入鬼王幫偽裝成暗殺者的翎衛遭遇時稍微收斂了一下。翎衛的確戰鬥力不凡，集合優勢火力，阻擊希羅和莎莉率眾的突破路線，成功壓了一波。但是，也僅僅只是將殺紅眼的林字營一眾前進的步伐，稍稍放緩一些罷了！

    甚至，有林字營的戰士，已經摸到了林海的那邊，形成了支援。

    “他媽的！死胖子，你威脅我！你嚇唬我！”

    金登科照著地麵那具軀體踢踹了幾下，聽到那些各處激烈的戰鬥聲，嘴巴咧開笑起，朝遠處林海等人的方向大喊，“來吧！來報仇啊！我他媽不光殺你，還要殺你們全部，甚至你們以後的家人，若被我找到……！全部出來啊，來拚命吧！你看，這死胖子，我還會對他補上幾槍哦！我要開槍了哦，這次打手……”

    老鬼的聲音，從耳機傳來，“金登科！夠了！現在正在對外直播！你要引起公憤了！還是注意影響！”

    “公憤？他媽的倒是憤怒啊！”金登科手槍指著地上的軀體，沉悶的射擊聲連續爆發，血漿濺了起來，“老子殺過的人也不少了……怎麼樣的死法都有，有人能奈何我嗎？來啊！衝我來啊……看看誰先死！”

    直播前，人們紅著眼掩住了嘴，對這幫人的凶殘，有了最直觀的衝擊。

    “幹得好！幹得好！金登科！喔哈哈！讓他們心浮氣躁吧，讓他們憤怒吧，讓他們被複仇的火焰衝昏頭腦，然後被我們逮住，一個個殺死吧！以前在黑榜，覺得你排名在我前麵，多少讓老子不爽……但現在，我“小王”摩西多，開始喜歡你這家夥了啊，對我胃口！這次合作的經曆，非常愉……啊哈哈……我這邊也找到一個家夥了噢！”

    “逮住你了！”

    摩西多在飛的穿梭奔跑，他的速度有如鬼魅，突然閃過一條窄巷，那個青年的背影，就出現在他的眼。

    他的心髒猛地漏了一拍。這是興奮激動。

    抓住了，就絕不可能讓他逃得掉。

    而且，沒有一個背對著他的人，可以在他的手上逃掉……

    雙腳交替踩地，身體“飄著”從後高速接近那個青年，當他在林海身後顯出那蒼白的面容時，舔了舔猩紅的嘴唇，手刀，就那麼朝著林海裸露在外的脖頸，砍了下去。

    但在這一瞬間，他看到這個就手到擒來的青年，身體突然於沒可能間一個轉身，如疾風卷起，錯開了手刀，同時，手掌沿就那麼甩出，準確無誤的砍中撲來的摩西多正面脖頸喉結處！

    “劈嘎！”皮肉交擊沉悶的重響聲中，摩西多捂著脖子倒翻趴地！

    一隻手捂著脖子，一手支地爬起，漲成上等餐館鵝肝顏色的臉驚恐的抬頭，看到林海一雙極致的冷漠的眼瞳，欺身而進，一拳勾起狠狠命中他的小腹胃瓣膜處，摩西多保證他從來沒有體會過，這樣的劇痛，讓他的上下嘴唇都忍不住劇顫，整個腹部器官都瞬間皺在一起，不停的摩擦擠壓。

    然後他感覺顫抖著的自己後頸被一股大力提起，林海隨手將他甩向了一堵牆。

    被稱之為“小王”的摩西多本就瘦削如骷髏鬼的身子像是一條死魚被摔在菜板上。緩緩滑下的瞬間，林海化作一道黑影，以肩為錘，“轟！”得撞在摩西多身上。

    整個磚混牆的縫隙，都有煙塵濺出。

    牆體似乎都顫抖了一下。

    林海抽身，拉出間隔，然後遞進，再一次撞擊！

    “蓬！”

    再一次！

    “蓬！”

    林海機械般的做著這樣的事情。

    摩西多眼珠都像是要被這連續股巨大的撞擊力擠出眼眶，眼瞳漸次布滿血絲……鼻孔，嘴角，大汩的血水溢出。整個人，已經無神而渙散。處於瀕死的邊緣。

    林海後退，提著摩西多的衣領，朝遠處丟過去。落在趕到的林字營戰士腳下。

    “留他一口氣，要活口！”

    林字營戰士立即將其抓起來架著。

    開始隨著林海朝下方走。

    他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的響起。

    “從現在起，盡量，抓活的！”，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反擊

    整個鬼王幫的幫眾,以至於那些翎衛組成的武裝者,都有些不適應這樣的局面,明明此前是一場絕對完美無誤的襲殺,甚至考慮到了被抓捕過來的六個人不是普通人,為以防萬一,佈置的這場襲擊,從對地形的熟悉程度,當地的布控能力,還有從地下世界網羅的黑榜高手。這樣的陣容,就是這六個人「林字營」的成員有援手,也絕對逃不出被殺死的命運。

    而如果就是特警到來,哪怕出動十個特警組,他們這些武裝者也能從容僵持,到最後化整於零的全身而退。

    一切都佈置好了。這裡面有圓桌貴族的背景,當圓桌貴族要對付一群人,集結起來的力量,自然是發如雷霆……

    他們計算到了可能的援手,計算到了會有人跟上這六人到來……但獨獨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佈置在各個狙擊點的手下,被對方的狙擊手拔除,關鍵是,對方似乎還僅僅只有一人。

    而出動這麼多人力高手,對那六人,也僅僅只是殺死了一人,在對方援兵到來的反擊中,他們這邊的莎莎和摩西多兩個高手,就一死一傷。其餘幫眾武裝者的死傷,已經高達幾十個人……

    這究竟是一群怎樣的人？

    兩台炮擊型機甲在發炮之後,就即刻退走,並沒有參與追擊。這種機甲公然出現在直播上發動襲擊,而且目標大,帝國警察部調查起來也很輕易,要在事後摒脫關係,就必須立即撤離。而且他們的主要目的是用炮擊摧殺林海六人,如今達不成目的,機甲的類型也注定了不適合這樣的貧民窟棚戶區巷戰。加入戰場,將沒有任何益處。

    儘管機甲已經退走,但在場的另一個黑榜高手「積客」萬億,身體黑黝黝的覆甲一振,身後頓時展開一道兩扇鱗甲覆蓋的仿生雙翼。

    在電腦的控制下,雙翼萬鱗律動,栩栩如生。

    刺耳的厲鳴傳來,萬億的金屬甲鞋底騰出火焰,然後他整個人如魔神般騰上高空,位置是直接鎖定了正在林字營戰士拱衛下,朝著他們走來的林海。

    背後是蒼茫的暮色,黑云深積。被譽為地下世界最神秘不可莫測,科技和殺人技巧融為一體的萬億,覆甲靴底部拖曳出極長的十二道噴射火芒,黑色的翅膀在天空一卷,有如宗教故事記錄末世的天使,在半空旋轉一記,掀起巨大風嘯,凌空朝下方的林海撲擊過來。

    林字營戰士希羅和莎莉等人集體抬槍,此刻林海四周圍過來的林字營戰士,也有十五六人之多,這麼多人的能量子彈朝著天空傾瀉而去,暮沉的天色,頓時騰出密密麻麻集中射出去的光道。

    這些光道集中而凌厲的轟向萬億。

    半空中飛撲而下的萬億,雙手握拳推出他鐵甲覆蓋的拳頭合攏時,雙拳正面頓時展開一道圓桌面大小的暗紅色「湮滅盾」。

    「湮滅盾」和機甲與輕型覆甲普遍裝備的「能量罩」又不一樣,能量罩是在被保護物體周圍形成粒子力場的護罩,可以用最經濟的方式對能量子彈砲彈進行有效的「中和」,而形成擋住能量彈的作用,對實彈的防禦作用有限。當然,實彈武器已經退出了歷史舞台,聊勝於無,已經不構成戰場的主要武器。

    「湮滅盾」是能量罩的進階防禦模式,原理是將高度能量形態的等離子體,用力場固定,形成護盾。這種極耗能量的方式自然讓湮滅盾無法和能量護罩一樣經濟有效,而且,湮滅盾一般也達不到能量罩的巨大防護面積。

    但是,因為是高能等離子體,導致湮滅盾不光可以輕易格擋能量武器,還能利用液體遭遇極度炙熱化作一層隔絕實物的氣態防護層的「萊頓弗羅斯特效應」,當實彈武器射中湮滅盾時,彈頭和彈體將會瞬間被高能等離子汽化,以至於完全彈開實體金屬子彈

    所以「湮滅盾」,是可以⊥實體金屬子彈和能量子彈全部無效的防禦方式

    所以林字營戰士用手中槍林林總總朝天空撲來的萬億射出子彈後,只看到這些無數道射線的子彈,在半空撞擊萬億的身前「湮滅盾」上面,爆發出無數火光,然後被盪開,被摧毀,成為他飛撲而下時,周圍無數綻開為他讓道的爆炸焰火

    以至於他聲勢驚人的朝林海撲下,展開的巨翅在黃昏最後一縷斜射光芒下投下的暗影,猶如魔怪降臨的審判

    就在他距離地面不過十來米的超低空之時,林海不退反進,腳踏疾風步,整個人化作一道勁風,地面不斷傳來他踏地反震起的濺塵,林海已經斜著奔跑上了一面黑牆,疾風步太快了,以至於在垂直於地九十度的牆面上奔跑,他儼然宛如在平地上奔行一般,抵達牆頭,騰空一躍,林海提著長槍,在身子朝上騰空的瞬間,手持拄著半人來長的步槍,抵著指向撲下的魔神萬億。

    萬億怒目賁張,手上湮滅盾一個橫劃,林海的步槍從中被整齊切成兩半湮滅盾是高能等離子束縛體,連子彈都能汽化,切割金屬再簡單不過。

    不過湮滅盾耗用的能量也是不菲,而且需要力場來維持,萬億這麼橫手一揮,自他雙拳間利用外骨骼設施構建的力場頓時不存,湮滅盾也自然消散。他鐵拳凌空轟出,和林海在半空交換了數記。

    劈劈啪啪的爆響於電光火石中激顫。

    萬億往下撲,林海騰空躥上。

    兩人交錯而過。眼看著林海此時已經沿牆跳起了十幾米的高度,墜落不死必傷的瞬間。

    他的手橫地伸出,一把攥住了和他擦身而過的萬億金屬飛翼

    萬億的騰空動能來自鞋底的噴射裝置,但如果要在天空飛翔自如,身後受電腦控制,可以做出幾萬種動作的仿生雙翅功不可沒。

    然而其中一扇,就這麼被林海一把抓住。

    林海騰空躥升的去勢,頓時一止。

    只看到萬億像是半空翱翔傲慢的飛鳥,突然被一隻爬行動物跳起來攀住。原本打著旋靈活無比的身形,頓時如被猛力扯了一把。

    萬億操控那隻被抓住的翅膀猛地一抖。林海頓時被高高拋起,但他手沒有絲毫放鬆,整個人如被甩飛的鏈球,一擺,撞向萬億背脊,就勢雙腿攀夾在他腰部,撤手,再探出,雙手的死勒住他的脖子。

    兩人就這麼在半空死纏一處,打著旋墜落下來,狠狠撞在一處棚戶房上,在鋼板都凹下去的巨大撞擊下,雙雙餘勢不減打滾,旋轉出去。

    監控之中,老鬼張大著嘴巴,看著屏幕上的一切。任何人,只怕也沒有想過,「積客」萬億,會以這樣的方式,被人給從天上拽了下來。

    那邊墜落濺起的煙塵四起,

    老鬼和所有鬼王幫,武裝者這邊的人,心都高懸,差點從喉嚨跳出來。他們在等待最後的結果。

    而後,一隻鐵靴,踏出了塵霾。

    他們終於鬆了口氣。

    而後,伴隨著穿著這只鐵靴的步出大半個身子,他們幾乎都撲到了監控面前,而地面的那些武裝者,分明是怔了一下,「什麼……？」

    那個青年,提著手上人事不知的男子服裝的背帶,走出了塵土中。

    那人幾乎是被拖出塵霾中的,一身的覆甲碎得碎,散得散,只有內部的緊身衣,到處都是血漬和破洞。而最顯眼的是,他此時垂拖在地上,赤著的光腳。

    林海提著手上的殺手,丟在了趕來的希羅和莎莉面前。他此時已經有些狼狽了,頭髮散亂著,身上也是多處血跡,不知是他的,還是他手上的對手的。

    但他的表情,依然冷漠。

    他從希羅手上接過一具肩扛式火箭發射器。這是希羅等人從被打死的武裝暗殺者手上繳獲的。

    林海此時提著火箭發射器。通過耳機確認了什麼,發射器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四孔發射口高高抬起,面對遠處的一座高樓。

    這是一座貧民窟隨處可見的高樓,上面有些古地球東方風格的上翹簷角。

    誰都不明白,林海為什麼要把火箭發射器,對準這座樓。

    正如此刻充作鬼王幫臨時指揮所的人們,不明白為什麼林海要在監控的屏幕中,做出抬起火箭發射器的動作。而且,他們還看得清楚四管黑洞洞的發射口。

    暮光中,高樓簷角下的攝像頭鏡面,倒映著壯日朝著天際沉下去的餘光。

    然後,攝像頭突然有一個「茲」得輕微旋轉,焦距被再一次拉近。

    鬼王幫臨時總部裡面,所有的人,下巴已經齊刷刷砸落下來。

    所有此前劈劈啪啪操控著電腦的聲音,瞬間死寂。一雙雙眼,盯著監控裡的畫面。看到林海幾乎有如「目睹」般面朝著他們的方向。

    每一個人的背脊,都有一種不寒而慄的觀感

    老鬼的嘴唇,顫抖了起來,囁嚅了一下,卻終究什麼都沒有說。

    這一刻他的心情應該是極端複雜的。

    然後,林海扣下了扳機,一道道。

    四道火箭彈,破膛而出,接二連三射向那座高樓。拖著曳尾,越來越近。

    第一枚扎入進去。

    片刻的凝固後,高樓外牆由內而外,化作齏粉,賁張爆發。

    然後是第二枚,第三枚,第四枚

    下方的所有武裝暗殺者,都抬起頭,呆呆愣愣的看著連環四道火箭彈橫空掠過,扎向高樓。

    然後,那邊。

    林海拋下了火箭發射器。一腳踏出,腳底,火芒迸射。

    推進靴,帶著他。

    騰空而起。

    背景,是只剩餘暉的天際。

    漫無邊緣的云黑壓壓的,彷彿啟示錄中,預兆天神降世的前幕。

第一百一十一章 槍決

    高樓被射得洞開了半壁殘墟，露出裡面哀鴻遍室的畫面。

    林海踩著光道，騰空而起，在這樣的天際劃出一條弧線，落在那牆面已經殘破洞開的大樓之中。

    四周一片狼藉中，被稱之為“老鬼”的男子正被壓在一張桌子下面，林海上前，搬開桌子，將下面的人抓起，然後從數十層的高樓躍下，踩著推進靴平穩落地。

    早只剩下半條命的鬼王幫總舵老鬼被接著過來的林字營士兵綁走。

    林海便踏步向有“荒地遊俠”之稱的金登科走去。

    ******

    “噗嗤！”

    日冕電視台的接到的信號源，就這樣中斷了，變成一片雪花。

    事實上，從隔壁星球電視台爆發的那些軍方的，前新南星第二軍事基地士兵們的作證以來，他們日冕電視台，東森電視台，以及幾家帝國知名衛視，在這樣一波波為“林字營”正名的聲勢麵前，哪還再敢頂風播出這樣的視頻直播信號源，特別是再看到對方那些殺手的囂張狂傲下，他們再不敢頂著巨大輿圍，切斷了直播，一直以開始播出營救事件進展的新聞為主。

    雖然在盡力補救民眾痛恨那幫黑幫乃至於連帶對他們的憤怒，但似乎還是來得晚了點。民眾的憤怒，直接通過熱線，打進來，整個日冕電視台，從頭到尾的人，連帶著清潔工都沒有被放過的從頭被罵了個遍。

    當然，對於信號源傳過來的直播視頻，他們則是應帝國警察部，調查部門，甚至一些特殊部門人物所需要，提供了另一個私密接入頻道播放。

    民眾們雖然沒有看到接下來林字營的反擊全過程……但日冕電視台，帝國軍方，一些特殊部門，甚至一些高層人物，甚至內閣，都看到了這之後的視頻，看到林海提著火箭筒，射向黑幫臨時大本營……然後畫面，中斷了。

    在他們面前中斷了。

    “已經尋找到發生襲擊的具體位置……是從軍情局延遲了三十二秒送達的……大概軍方那邊已經行動了……但這是我們警察部的工作……”帝國警察總部，特警部隊的指揮官正在對全體行動特警發布通訊，“讓我們去救援“林字營”！別讓軍方那幫人看不起！——”

    “全體行動！”

    特警部隊的旋翼機，接二連三騰空而起。朝著天空密密麻麻的飛去。

    旋翼機的開放式艙門邊上，坐著一個個全副武裝，持著黝黑槍械的特警，他們目視著下方的城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或者是在想著，他們即將去營救的“林字營”，未來的命運是個什麼樣子。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從國防部出動的一支特種部隊，也在運輸機的運送下，即刻朝著襲擊地點進發。

    時間，緊鑼密鼓。

    大部份人都無法再接收到鬼王幫的直播訊號。除了少部分人之外。

    此刻的貧民窟，那些林立的舊樓之間，一架小型飛行器，正在緩緩漂浮，飛行器是氫氣球樣式，上麵看似有某鍾飲品的廣告，但其搭載的高倍攝像頭，卻將此刻貧民窟發生的戰鬥，傳輸到了後方。

    破舊，硝煙，廢墟，死屍，殘肢遍地，交火光芒的畫面，就這麼傳輸在零五大區湖中堡的雪狼家族眾人面前的巨幕之上。

    一群或真，或虛擬投影的人影，在巨幕下看著這麼殘酷的直播畫面，委實有些詭異。但他們的表情，則更加的詭異。

    甚至有些看上去精明強幹，或者煞氣淩厲，或者神情冷薄的雪狼家族成員，則統一的，表情僵硬著，看著這場始料不及的襲殺。

    不光沒有雷霆之勢解決殺死這眾人，更反倒，讓他們感覺到了，似乎讓一群披著羊毛的凶猛生物，浮出了水面的觀感。

    他們要對付的……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盡管已經安排得足夠周密了……但此刻的情景，還是告訴了他們……這樣的設計，終究還是有些低估了對方。

    或許有運氣的因素，但這群人，的確很難徹底除去。

    只死了一個人啊……

    出動了這麼多人力物力，以及幕後的安排……竟然隻是，殺掉了對方核心六個人的一個。

    隨後，他們僵硬的面容上的眼珠，瞳孔，又漸漸的賁張。

    ******

    “開火！”“開火！”“射死他！”“射死他啊他媽的！”

    殘破的高樓，狼藉的地麵，金登科不斷煽動著人前湧，自己後退，一幹鬼王幫的武裝者已經發了瘋，朝著那個抓住了他們幫主的青年衝去，盡管林字營的戰士在不斷還擊，交火之下，有不少武裝襲擊者身上被能量彈洞穿炸碎，跌落在地。但仍然前仆後繼。

    這一時表現的悍勇還是相當淩厲。

    鬼王幫在帝國首都星大大小小數千個幫會是個極為神秘的幫派，但即便最大的幫會，也不敢輕易招惹他們，因為他們據說和很多帝國的大人物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聯係，鬼王幫的許多事情，都能在事後悄無聲息的隱蔽，據說連帝國警察總部，對鬼王幫，談及都諱莫如深。是一個禁區。

    而如今，面對著幫主“老鬼”都落在了對方的手上，這幫鬼王幫的各堂堂主，培養出來的厲害人物，開始破釜沉舟，想要奪回幫主。

    不斷湧來，雙方進行了激烈的交戰，雖然林字營戰士的射術和配合對於此刻方寸大亂的鬼王幫來說完全占據上風，但是，對方畢竟人數優勢，而且此時不顧一切拚殺過來，聲勢還是相當猛烈。

    莎莉和希羅率領的林字營數十戰士，開始就地構建陣營，進行反擊，在耳機大衛的戰術指導下，麵對人數達數百之眾，拚死反撲的鬼王幫幫眾武裝者，仍然維持了持的局麵。

    彈雨肆虐間，對方傷亡在不斷攀升，地上，到處都是殘肢碎屍，也有隻剩半截身子，殘留一口氣，淩空伸著手的，也有斷了腿，這個時候清醒過來，朝掩體爬行求命的。

    但林字營戰士這邊，能量彈夾也是換了一匣又一匣，戰術背帶上面的彈夾儲量，正在不斷消耗。這樣鏖戰下去，遲早彈藥耗盡。

    而那頭，金登科開始朝後退。

    鬼王幫幫眾瘋了，但他卻清醒過來。

    時間拖得太長了！對方的援兵到了，說不定此刻緊接著那些特警就要到了，他也到了該撤走的時候，萬億，莎莎，摩西多，隨他一並而來的高手，都先後栽在了對方手上，這幫“林字營”表現出來的實力，大出意料……殺了對方的人，看來他撤離後，要暫時到某個隱蔽地躲藏一段時間再出來……他反正是“荒地遊俠”，名列地下世界黑榜前五的人物。

    雖然黑榜隻是地下世界一個稍顯權威的榜單，往上還有聞名人類世界的更高級別——“紅巨星榜”。

    但作為黑榜成名高手，金登科早已經無數次從最危險的情況下撤離，甚至比此時凶險的情況也皆有之。他早已經有無數種辦法，在進入那些公共星域後，化身隱蔽所有的追蹤。

    星空畢竟太大了，不光能容納人類的理想，還藏著所有的罪惡。

    這個梁子，他始終會報的，隻要隱匿一段時間，他會再度出現，到時候林字營在明他在暗，他會掀起腥風血雨，倒不是真的為了報梁子，經此一役，林字營大概會出名了，到時候他出來報複，立即會將他的聲望推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說不定，能一舉登上更高級的紅巨星榜！

    而現在，他該走了……

    但這一刻，他又突然回頭，看到那頭彈雨飆射的世界，那個叫林海的人，突然躍出了掩體，朝他突進。

    那個青年當然不可能啟動他的那雙推進靴，此刻的情況，他沒有萬億的一整套覆甲裝置，沒有翅膀，在天空變向幾乎不可能，也沒有湮滅盾，跳上天空等同於被當作靶子伺候，但此刻他竟然躍出掩體，朝他逼近，分明是見他要逃，心浮氣躁了……金登科，心底爆發出一個突然劇跳的想法。

    這不出奇，他想殺人的時候，就會異常激動。

    特別是，現在還要殺眼前這麼個林字營視作頭兒的人物。

    在沒可能中將對方殺死，這才會立即讓他金登科名聲大噪。

    特別是在這種時候，製造出首都星上的這場襲殺混亂，他金登科若是在此事上大功一立，他知道，他今後，就將迎來更高的巔峰。

    富貴，險中求啊。

    看到林海踏足戰場，鬼王幫眾瘋狂的朝他射擊。

    林海踏著玄奧的步法，總是在各式各樣的掩體中穿行。往往隻看到兩道掩體間，如同疾風閃過，他就已經到了下一個位置。

    林海已經對金登科很接近了。

    突的，他躍出了掩體，高速撲向下一個位置，這個時候，金登科一直持握著的槍，殺死了球球的槍，開火了。

    半途中，林海前身躥入了掩坑，但來不及收回的右腳，突然變成一灘碎肉血水，還穿著推進靴的斷裂右腳，在天空旋了一圈後，砸落在地。

    然後是壓抑的慘嚎聲。

    林字營這邊，火力驟猛。顯然被林海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金登科嘴角一直掛著的陰沉嘲笑終於在此刻如釋重負，收槍，獰著笑容朝那個掩坑過去。斷了腿的林海，保證逃不了，在他眼，也已經不足為懼了。

    “啊哈哈！你是我的了！悲哀吧，想報複卻又無可奈何的痛苦，這就是人類最悲哀的宿命啊！”

    躍上掩坑，二話不說，他先把槍支出去，對坑亂發數槍，又從兜取出一枚拉環破片手雷，咬開投進混凝土相隔的掩坑，這種手雷爆炸出來是無數的鐵渣碎片，沒有火義擊力，但是對生物的殺傷力，卻是極為歹毒。

    聽到宛如無數把刀噗噗噗撕裂肉體的聲音，金登科躍起，朝掩體中一看，表情瞬間凝固。

    然後猛得抬頭，地上缺了隻腳的，是不知道誰的屍體，林海不過將萬億的靴子套在那屍體上，又換了衣服，拋到這個掩坑，而他真正的人，正在金登科抬頭仰望之時，隔空撲到，不斷在他眼前放大。

    這一刻，金登科猛然醒悟，剛才林字營突然的異常，正是為了配合林海把這出戲演到極致。

    所以臨時製造的這個假象，才把他徹底騙到了。

    反應過來，為時已晚！

    不斷放大衝到近前的林海，一手猛然探出，掐住他的脖子！然後，手上筋骨暴起，猛地擠緊捏掐入肉。

    金登科的臉，瞬間變得青紫，帽子耷拉下來，舌頭，如同溺水的鴨，帶著呃呃的嘶聲，緩緩伸出口腔。

    他想掙紮，卻被林海就勢摁在地上。

    握槍的手，被林海左手抓住，想要努力轉腕開槍，慘嚎之下，五指被掰斷，槍跌落，同時林海右膝跪下，他的另一隻手關節，又傳來啪啦的斷折聲！

    冷汗如雨，神情渙散的金登科，被林海提領拖著返回。

    林字營立即展開陣勢，林海走過之後，林字營戰士立即封死了他身後追過來嚎叫著的鬼王幫幫眾。

    事實上，看到己方幫主和所有的領頭高手都栽在對方的手，他們已經心寒了。

    這邊，林海拖著金登科來到裘斯的屍體面前，

    雷迪爾等人，已經把“小王”摩西多，“積客”萬億，“老鬼”，排成了一列，跪在屍體面前。

    接下來，還要加上林海拋過來的金登科。

    杜辛和剛果上前，一人一腳揣在金登科膝彎，將他踹跪在球球屍體面前。

    四個人。三個黑榜高手，一個鬼王幫幫主。

    就這麼，跪成一排。

    這副衝擊性十足的場面，通過那高空懸浮的小型攝像飛行器，傳播到雪狼家族，傳播到據此極遠處宴會場後面休憩室，藤棘和朗勃拉姆的信息光屏上，如針，刺著他們的眼球。讓他們的眼睛，都忍不住眯起促狹。

    他們的背脊，甚至密密麻麻，騰起雞皮疙瘩。

    像是意識到什麼，回過神來的跪地四個人，開始出現各種各樣的表情。

    摩西多擠出極為驚慌諂媚討好的笑容，只是這種笑，比哭還慘烈，“我只是不小心，大爺們，放過我……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萬億咬著牙，但牙關，在顫抖。

    “老鬼”歎了口氣，其鳴也哀般哀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到這種地步，還能說什麼……只能說我鬼王幫，時運不濟吧……該是滅亡……”

    林海的神情，至此，才有了些柔和，望著地上的裘斯，對雷迪爾點了點頭。

    “球球！我們為你報仇！一路走好！”

    雷迪爾槍口抵住摩西多，開槍！“砰！”

    抵住萬億，“砰！”

    抵住“老鬼”，“砰！”

    一一槍決！

    抵住金登科的時候，這個黑榜排名第五的高手，眼淚鼻涕一起流了下來，如同最愛用刀砍別人的人，自己最怕痛一般，“求求你們別殺我，別殺我，求求……等，等等！殺了我，你們就找不到幕後黑手了哈哈……所以不能殺我啊！”

    雷迪爾對著他的手，小腹，大腿，連開五槍，等到他倒在地上直抽搐的時候，腳這才踩在他背上，從腦後補了他一槍。

    暮色下。

    五個人，面對一地的鮮血，站立著，頭頂星河開始流螢，猶如凝了重彩的油畫。

    在這幅畫面下，那些幕後窺視著這一切的人……頭皮，開始發麻。

第一百一十二章 長驅直入

    鬼王幫的幫眾滿腔的憤恨已經化作了一片冰冷，事實上除了一肖久跟隨“老鬼”的堂主會有最直接的悲痛之外，大部份幫眾也盡攝於鬼王幫威名，很多時候，對老鬼都是存在一種內部森嚴等級架構下的敬畏。

    之前戮力進攻，也基於老鬼高居淩駕他們之上的那種威嚴脅迫。而如今，老鬼就當著他們的麵，被那邊五人挨著槍決。

    有堂主還在瘋狂的喊著要報仇……但是也已經和者極寡，鬼王幫能發展到如今這樣的程度，對老鬼忠心耿耿的堂主也有很多，但在之前的戰鬥中，他們往往也是身先士卒最悍勇之列，死得也差不多了。極少數的人，在此刻大部分幫眾已經寒了心逃竄之下，獨力難支，有的帶著刻骨的憤恨開始混著人群撤逃。有的還在不顧死活的往這邊衝，但卻被林字營阻擊了回去。

    一直以來，那些加入在鬼王幫眾的神秘武裝，也開始不知何時消失了，在面對已經算是大勢已去的鬼王幫下，他們顯然明白襲殺已經完全失敗，撤退得幹幹淨淨，也隨之銷毀了他們出現過的蹤跡，正如他們的到來一樣，離開也是無影無蹤。

    鬼王幫，也不過將成為收拾殘局的替罪羊。

    少昊騎著飛行車穿行至眾人麵前，林海一個翻身，坐上了他的車後座。

    天空，已經現出黑壓壓的飛機群出現的蹤跡。

    雷迪爾道，“你們先走！”

    少昊扭動騎行飛車動力閥把，載著林海的飛行車頓時一個加速，在地上拖出一道線塵，朝錯綜複雜的貧民窟外飆行。

    “命令！特警一組，四組，即刻撲向喜來酒店設伏地點！堵住鬼王幫逃竄路線！”

    “命令！特警三組，五組，七組，進入交戰地昌平屋村，壓製非法武裝！”

    “命令，特警通勤組，立即和林字營取得聯係，說明來意，讓他們配合帝國特警行動！”

    一輛輛的可變雙旋翼飛機著陸後，黑色的武裝特警，潮水般從腹艙湧出。

    駐紮在首都星的皇家空勤團總部的機甲大隊的天擎機甲，從天空降，林立地面，瞬間將絕對武力和控製力，布灑在了交戰地帶，所有敢於反抗的武裝，一律都被強橫壓制。

    當民眾從新聞中看到帝國皇家特別空勤團和警察總部派出的特警終於找到了襲擊發生地點並空降控制了地區後，懸在他們嗓子眼的心，終於落了下去。

    一直以來，一隻仿佛無形的手般緊緊揪著他們心髒，有關對林字營這眾人命運的擔憂，終於在這一刻，似乎鬆了一下，讓他們得以正常喘息。

    新聞傳來的好消息面前，帝都仿佛進入了一段仿佛大幕揭曉後的回味期。人們內心尚有悸動，但更多的是放下大石的輕鬆，還有對這一整場突發事件所透露出的那些真相，震驚回味，以及無窮盡的遐想。

    ，國民主播，還有那名，在危機時刻和她牽手逃出新南星的河畔星男子……

    她因為那個男子，再也無法牽起其他男人的手了啊……

    *******

    在很多人眼睛，這場襲殺，到了這，已經沒有懸念了，以襲殺方的失敗告終。

    在一些明白人清楚，這其實真正的實際核心，就是一場針對江上哲的聲望打擊行動，是一些風向派係的反擊。而這眾混入騎士團的雷迪爾空賊，不過就是順帶被卷入漩渦一舉鏟除的對象而已。當他們襲擊了江上哲的指揮部，導致他軍演勢力，撕開了他帝國人傑不敗的面紗，同時，這眾空賊又被揭穿身份暴露，然後在押送途中遭遇黑幫複仇。

    呈現出來的表象，簡直就像是帝國人傑江上哲，乃至他背後的勢力，惱羞成怒要拿這眾空賊開刀一般……哪怕日後民眾就是諒解了江上哲的軍事演習失誤行為，哪怕就是有人跳出來試圖為他正名，一場軍事演習的勝敗或許並不影響他未來帶領帝國軍隊抵禦西龐入侵，民眾們應該給與他更多的信心，維持這份信心，堅定不移的相信他……也不好用了。

    雖然空賊人人喊殺，但如果真的是以這樣的方式被鏟除，那麼民眾在當時可能覺得熱鬧，時候大抵便會想想來龍去脈，對這樣事情，產生出江上哲的報複印象，對他的看法，只怕會從根本上產生動搖。

    如果有眼界跳出這個局來看，很多人便會發現，這其實從頭到尾，就是一場針對江上哲的行動。

    就是要從根本上，打擊民眾對他的信心和信仰。

    這樣的信仰，不僅僅是他作為將領，出征獲勝的信心。

    還有對他“人傑”的身份，品性的動搖！這才是真正致命的。

    布局的背後勢力，對人性的拿捏和掌握，委實已經到了一定的程度，很明顯的抓住了民眾們，真正會出現的心理。單純的軍演勝負，對江上哲影響雖然大，但還沒有到動搖根基的地步。只有品行，當民眾們開始質疑領導者品行的時候，他哪怕就是擁有過人的能力，也會變得讓人不信任了。

    帝國有些其實滿腹才華的官員或者將領，他們的才幹的確讓人喟歎，但往往就是栽倒在桃花醜聞，心胸狹窄，性格缺陷，酗酒粗暴這類的事情上麵。

    但是，誰都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峰回路轉。

    逮捕襲擊了林字營的這幫人，就如捅了馬蜂窩一般，新南星事件，就以這樣的姿態，以讓人重新認識的雷迪爾空賊集團，涅磐出現的新興“林字營”群體，展露在了所有質疑者面前。

    軍方的將領，軍事基地承惠的士兵們，國民女主播，這些被他們拯救過的人，突然讓林字營這眾群體，有了質感起來。

    就像是民眾們宣稱的那樣，他們是帝國的朋友。是一群可愛的人，可敬的，一直不被理解的黑暗英雄。

    當一直被誤解的黑暗英雄背著謾罵，誤解，白眼，現出了真面目。還有誰不為此心疼和動容？

    只是，在一些帝都星的上位人物眼，這件事雖然有些峰回路轉，林字營的曝光的確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但是，似乎也就是如此了。江上哲遭遇的，他們的對手，能做到這樣的地步，來頭一看就知道很強大，甚至有些人心知肚明是什麼人，但卻只是敢猜而不敢言，甚至哪怕就是想到，都要深藏在心底，不得透露一絲一毫。因為，如果胡亂指控的話，那或許動輒就會有殺身滅族之禍。

    那不是他們可以涉及的漩渦。

    這片帝國星河上空的風暴，正在緩緩醞釀，那雷雲密布，鬥爭暗湧都不是等閑之輩可以染指的，要是哪個不開眼的家族想要去那“看看”風景，只怕瞬間就會被湮滅得灰星都不剩。

    終究也就是這樣啊。

    林字營的曝光讓對方始料不及。

    襲殺不成功，除了地下世界的黑榜高手之外，參與到其中的一些關要人物，都在得到撤退訊息後無聲無息消斂蹤跡，保管事後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這場暗殺，也隻會停留在鬼王幫對雷迪爾空賊群的複仇身上，鬼王幫將全盤買單這個暗殺的黑鍋，理由是源自於一場貿易的衝突。鬼王幫會對這次襲擊負責，承受民眾們的怒火……

    然後，也就是這樣了。

    事件發生有理有據，有鬼王幫，有民眾可以宣泄怒火的口。一切看上去都很完美。

    又能怎麼樣呢？

    發動打擊江上哲，林字營卷入其中成為犧牲品。有人死傷。但暗殺終究沒成功，主要是對林字營的估計不夠……那也就暫時撤手吧。這隻無形的巨手可以覆雨翻雲，輕易讓人遍體鱗傷，也可以反手之間，掐斷所有線索。然後靜待，下一次出手的機會，那時自然不會允許這樣超出估計的事情再次發生。

    下一次，當這隻巨手再一次展開時，就將是更加讓人難以掙紮的碾軋偉力。

    很絕望。

    但這就是規則。猶如星體引力一般，運行在這個宇宙間，看不見，但卻宏偉至極的，無法違逆的規則。

    *******

    從休憩間走出的時候。藤棘和朗勃拉姆的表情都不太好。具體來說，兩人神情十分陰沉。顯得心情浮躁，讓走廊兩排的黑衣白手套隨從，都不敢輕易開口問候。

    藤棘身材高長，凹而有深廓的眼睛爍芒閃動殺機，恨道，“真是命大！”

    麵部棱角分明，身材勻稱，通身散發著一種黑暗係魅力的朗勃拉姆哼了一聲，“竟然隻殺了他們一人，那個屢次出現礙眼的林海，沒被徹底斬除！”他隨即瀟灑聳聳肩，做出無所謂，但隨時可以手到擒來的態度，“也罷，就讓他多活一段時間。有的是機會挨著拾掇這幫人。現在看來，不過是以後要費些力氣而已。”

    兩人走出長廊的陰影，腳下地毯映照著大廳的光，顯示出異常明豔的花紋，與之相稱的是郎勃拉姆一張突而舔了舔嘴唇的臉，咧出一個在麵龐比例有些歪的笑容，扭過頭道，“那個被稱之為國民女主播的……就是那個睿哥原定的女人？”

    藤棘點了點頭，“此事應該無誤。”

    郎勃拉姆的表情瞬間陰暗起來，“這件事，對阿薩斯陳家來說，是最大的恥辱！所以，很多人並不清楚細節，但越是這樣的嚴密封鎖……我甚至越是已經能感覺到，睿哥心燒起的火……”

    他突探出猩紅的舌頭，舔了嘴角，“她會付出代價的……當阿薩斯的少主用過之後……嘿嘿，我一定要好好嚐嚐她的滋味……反正這女人遲早也什麼都不是了……”

    藤棘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獰笑。

    兩人已經抵達宴會大廳。

    小小的休憩室插曲之後，兩個主角的到來，卻仿佛並沒有引得大廳重新關注。

    皆是因為在場所有人，都在看著宴會廳中央光幕上的新聞，討論和林字營有關的內容。

    “一個小小伯爵私生子！他憑什麼！？”有人摔碎了手上的玻璃杯，是一個曾和夏盈有過交集的貴族公子。

    有這些青年俊彥紮堆，有直接面色不善的，有爆粗口表示不滿不服的，也有面容冷鶩的，陰陰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有高位貴族神態冷漠冷峻，有人在搖頭，顯然對此大感匪夷所思。

    主要那個夏盈並非無腦之輩……怎麼會選擇這麼一個人？

    貴婦們在討論那個赤腳青年，是的，國民主播夏盈好歹是國防大臣夏爾德之女，算得上是上層社會。而那個泥腿子何德何能？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一個河畔星這樣小小行政星上的伯爵，沒有名分的私生子，的確已經是她們口中討論的“泥腿子”青年。

    哪怕他有林字營。但林字營此刻在她們的理解中，大抵也就是一群槍口舔血早不保夕的亡命空賊，為了洗白自封的稱號。充其量，還是一幫烏合之眾。只是對帝國有恩罷了。

    嫉恨。

    整個大廳，都普遍浮起這樣一股嫉恨的情緒。對一個貴族私生子，能夠攫住帝國偶像夏盈青睞的嫉恨。

    看到這些，郎勃拉姆歪嘴冷笑，“看吧，那個林海……或會後悔救過夏盈呢！光是這很多人，他們來自的家族，他們的地位，都只怕會讓這個騎士團的小小士官，嚐到有的人，不是他可以染指的。他或許會後悔自己走出貧民窟來到這個吃人的世界吧！”

    “不過，誰在乎呢……反正，他和他的林字營，時候也不多了！”

    宴會，一場場傲慢而若無其事的交談，會客，正在進行。

    外間發生的襲殺事件，對這樣場合，這樣規格的宴會，根本形不成任何衝擊。

    觥籌交錯，浮光掠影，在這習以為常。並似乎將永遠持續下去。

    只是，他們並不知道，驚恐，即將在他們始料不及毫無防備間，降臨。

    *******

    此刻。

    高大的商廈和錯綜複雜的帝都街區，一眾眾的陸航車宛如浮遊的細小生物群，在那些參天大樓窗戶之外成群結隊飛行過去。

    一輛飛行單車，正在街道上，以令人驚愕的速度飛馳。

    一群正在進行改裝車比賽的飛車群，剛在環形軌道邊無數人的歡呼中一輛輛車接踵而過。在身材纖細暴露的年輕女孩尖叫聲中，排前的幾輛車勁頭十足的你追我趕。然後一輛飛行單車，以他們絕對望塵莫及的速度，唰一聲掠過，掀起路邊大群年輕人的頭發裙角，整齊朝一邊橫拉，經久不墜。

    改裝車橫七豎八的停了下來，有車手開了車門，和道路旁一幹人，無語的望著遠方的那道影子。

    在一座打著光柱的參天巨樓之前。

    飛行車落在了樓頂之上。

    少昊把車橫停，抽出了架在車側布裹起來的槍。

    林海將兩把手槍插入戰術腰帶。

    然後，叩開天頂。跳下進入大樓。

    大樓內，嚴密的保安係統，今時今日，卻仿佛突然出了問題一般，原本應該警鈴大作，卻毫無動靜，悄無聲息……

    任由得這兩個不速之客，長驅直入……

    那的宴會……紫醉金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