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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奧爾良烤鱘魚堡】星河貴族(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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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15 00:44:11
第兩百三十六章 對決(上)

    拖住。說的很輕鬆,但林海知道這是無比艱巨的任務,在此前的計劃裡,他從未有和翎衛主力正面作戰的打算,他設想作為誘餌,誘拐翎衛進入漢佛雷伏擊圈,但漢佛雷艦隊除了最近一次通訊,基本都處於隱匿靜默的狀態,只有這樣的狀態,才能避開反偵測,讓一場襲擊變成可能。

    他們必然會來到落日峽,但什麼時候到,所有人都不知道。

    如果只是林海冬雪號長衛號單獨兩艘艦,他們仍然可以撤,可以逃,現在卻有討伐軍艦隊的加入,龐大的艦群,要是此時後撤,就將面臨一場一面倒的屠殺追殺。現在,只能硬著頭皮正面迎戰。

    「來自張樹人艦長的通訊。」

    「接通。」

    「林海,艦隊的協同力遠超我的預期,或許這場仗我們真有獲勝的可能,現在多麼的期盼翎衛能犯一些錯誤……」張樹人在屏幕上出現,目光灼灼的盯著林海,就像是一個花匠,某天發現野地裡那株從來就被他忽略的野花,竟然是罕見極品時候流露的那種情緒,「我將全程接入指揮頻段,用我畢生的作戰經驗為你的指揮提供建議……呵,你可知道,你已經站在和獨孤對決的戰場上了,今日日落峽一戰,或許你林海的名字就能位居人類將領榜上」

    後面這句話,是張樹人深吸了一口氣說出來的。在他身後,張奇等眾多長衛號軍官,都向林海投以由衷企望和內心隱隱振奮的目光。

    戰爭,是災難也是機遇,它能夠讓家園破敗,生機湮滅,也能淬煉人的意志,磨練人的勇氣。

    更能讓一些人,深刻的留存在歷史裡,在時代中綻放耀目光芒。

    張樹人畢竟是一位極富經驗和資歷深厚的艦長,又跟隨漢佛雷多年,耳濡目染,有他幫助自己,林海心底不再那麼空惶。

    「記得我們曾經在新南星的遇見和約定嗎……」雷迪爾上前來,咧嘴一笑,展開粗壯的手臂,從後面親熱的攬過林海的肩膀,「當初我說賺夠了一億鷹鎊咱們就散夥現在看來,我當時的眼光太膚淺了……在這片遼闊的星辰海洋裡過好日子,過安穩日子,又豈是錢能帶來的?要有格局」

    他做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引得周圍不少對雷迪爾非常崇拜敬仰的男女艦員忍俊不禁,「現在你小子甩都甩不掉我我們聯手,要把林字營擴張出去,為維護世界和平貢獻自己的力量啊?眼前一個小小獨孤,又怎麼能成為我們進軍世界的阻礙……我們可是注定要站在世界巔峰的人類」

    林海感受到雷迪爾攬住自己肩膀的力道,知道這是他在用這種方式給他打氣,不由得心底生出一絲暖意。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是因為利益和強烈的目的性虛以委蛇在一起的人,哪怕是走上共同道路的朋友,也會因為有一天改變了初衷,分道揚鑣。然而從新南星會盟那一刻開始,無論是坦途還是逆境,無論是受人誤解還是被人追殺,雷迪爾都作為忠誠的夥伴站在他的身旁,一起駕機甲闖絕境,一起面對槍林彈雨,歷經生死,這樣的信任,又豈是那些等閒毫無份量的「朋友」二字可以囊括?

    此時此刻,要與他林海一同闖修羅場的人,又何止雷迪爾一人?

    沙塔斯,賈森,莎莉,希羅,李晴冬,夏盈……

    這些一雙雙投過來的眼睛,讓林海頓時回過神來,拋開心底壓抑不自信的負面情緒,為了這些共同追隨他的人們的生命,他清楚這一戰,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從剛才開始就注視著他的夏盈開口道,「你知道嗎,我現在沒有想過這場仗最後會怎麼樣,我反倒是不止一次想到了在首都星帝國電視塔旁的國貿大廈,不是國貿大廈上面那些著名的旋轉餐廳,而是大廈腳下泡桐樹街邊的那家小咖啡館,那是家很不起眼的小店,但是我時常能看到年輕男女在那裡綻放幸福的笑容……」

    她的臉,莫名絳染了紅澤,「而我只是想到,這場戰爭以後,我也會在那裡,靜靜坐在樹下,不去管外間的喧囂,請你喝一杯咖啡。」

    四周圍都傳來雷迪爾等人「唔霍」故意作態的驚奇聲。一些女性艦員更是下意識抓緊了些旁邊人的桶袖,難掩狂跳的心臟。不消說了,夏盈這番話裡有無數可以深挖的潛意思,剛剛還說在國貿大廈下的咖啡館經常有成對男女留下幸福的笑容,這之後就表示要請林海喝一杯咖啡,其中的大膽意味,真是讓不少人都對夏盈的這番「勇敢」表達弄得心速怦然。

    看到周圍刻意的附和起鬨,夏盈嫩得快滴出水來的臉頰上一對瞳仁朝林海「瞪」了一下,道,「所以為了讓我請到這杯咖啡,就請林海少校先生退敵吧」

    林海失聲,「原來打退強敵這點資本就只夠你請一杯咖啡?你這個國民主播賺得不少,但為人卻很摳啊」

    夏盈淺笑,「那以後你負責教會我怎麼圓融點待人接物吧……林海教官」雖然是淺笑,但說出這樣一席話,她卻極為艱難,呼吸都險些停滯了,很難說明這是什麼感覺,自回到冬雪號,見證了林海捕獲鐵弗,回顧過往種種,林海飛速的拔節成長,夏盈一方面是因以往對林海苛刻而生出的疚責,另一方面是面對他臉頰難以抑制的火燒。而也許正是在這樣朝不保夕的戰火時節,在這樣一艘航行在宇宙的戰艦裡,才會讓人放下在鋼鐵混凝土的社會裡戴著的面具和隔閡,剝離那些偽裝和外殼,流露出最接近真實的一面吧……

    夏盈說出這番話後眸眼流蘇的模樣,又不知讓多少周圍軍官士官神馳遐思。

    不消說,每個人都自動忽略了這番話裡的「林海教官」,自動把自己代入進去了,以至於有些人還忙不迭點起頭來。

    恨不得立即是戰爭結束,立即是桐花飄舞的大街,立即是那方霞光披罩的桌椅,人約黃昏。

    「艦隊總體協調百分之一百完畢」

    「敵艦隊主力出現異動,敵軍發動了攻擊」

    翎衛的主力艦群中,右邊翼的艦隊突前越眾而出,急掠而來

    如同巨大牆壁構建體的邊緣,圓錐形突出,在這個「圓錐」的前端,是由無數高速行進的翎衛戰艦構成。

    張樹人的聲音從協同頻道傳來,「這是著名的「矛鋒」戰術,即以極富穿透力的戰艦形成一個個突擊的尖峰,對敵人艦隊進行捅殺,擋不住的艦隊,往往就會被被捅得千瘡百孔,陣型大亂,敵方主力再趁勢突擊絞殺,動用這種戰術,非常考驗指揮官對部隊的掌握驅使能力,小心了,這必然是獨孤拿手的伎倆」

    「大衛,推送沙盤」

    「沙盤推送完成,敵方戰術目的模擬圖完成」

    指揮桌前,一副大衛構架的戰術模擬圖以全息形式展開在眾人面前。

    獨孤拋出的這支矛尖鋒一樣的艦隊,他們的目標軌跡以虛線列出,直取的是討伐軍艦隊中下密位的幾支支援電子戰艦編隊,只看到對方刁鑽而精準的打擊軌跡,沙盤面前的冬雪號眾人,都神情凝重。林海背脊也是如芒鋒在側,大感寒意。

    雙方陣列對峙,電子層面的戰爭早就已經打了起來,對抗一刻不停,電子戰艦自然也不能一味縮在後方被重重保護,而獨孤顯然是瞄準他們的軟肋,就是看中他們的配合弱點,只要摧毀了這幾支電子戰艦編隊,翎衛的電子層面壓制於擾下,整個討伐軍艦隊內部協調,發號施令立即就會出現巨大問題沒有了那些從中抵抗電子於擾保持令信暢通的電子戰艦,就如同一個人被挑斷了肌腱,手腳想動,也都動不了了

    「就讓我德普前去攔截擋下他們的攻襲」頻道上,彈出第十二大隊大隊長德普的請纓。

    光幕上,指揮廳周圍,討伐軍最高層的幾百雙眼睛將林海盯著。林海陷入沉默,德普是以前僱傭兵團團長身份來加入的,他的旗艦叫做「青山號」,是林海目前最不想動用的討伐軍幾支大型軍艦之一。青山號作戰半徑十分優秀,九門艦炮號稱「九珠連環」,其機動性和防護力,都可以全面給旗下編隊各條戰艦提供充分掩護和支援。是一艘非常強悍的戰艦,但唯一就是這樣的戰艦目前討伐軍手上十分稀少,非常寶貴,好鋼用到刀刃上,對方來勢洶洶,林海不希望過早暴露一些手上實力。

    「命令第九大隊,第七大隊,兩隊出擊,牽制住來犯之敵」

    「第九大隊哈里明白」「第七大隊摩多明白」

    兩個大編隊越眾而出,朝遠方尖錐之勢殺來的翎衛艦隊交手過去。宇宙中爆起一團又一團的明亮湮火。

    只看到攻過來的那支翎衛艦隊,在虛空中進行數道靈活的機動轉折,討伐軍哈里和摩多兩個編隊死死咬住,雙方不斷進行近程格鬥交火,三支艦群,竟然形成魚群撕咬纏殺之勢螺旋遞進。然而那支翎衛艦群,竟然勢頭不減的朝著預定攻擊方位的電子戰艦突擊過來。

    通過遠視儀可以看到,阻擊之間,三個編隊都有艦船受傷。互相犬牙交錯的高速纏繞交火,打成一團,不斷有艦船在這股洪流中爆發出火光,爆炸,而受傷最重的,卻是哈里和摩多兩支討伐軍編隊,那支翎衛右邊翼艦隊,則是極其強悍的突進。

    哈里和摩多倒也極為頑強,表現出了討伐軍的戰意,死死咬住不放,讓那原本施展起「矛鋒戰術」來極為囂張的翎衛編隊將領,也都信心大挫。

    但是,討伐軍的電子戰艦已經暴露在對方的攻擊火力距離中了。

    「哈哈始終是不堪一擊的艦隊嘛獨孤大人萬歲」突進到近前的翎衛編隊將領,看著武器系統鎖定了的對方目標,幾乎狂熱的高呼起來……

    這個時候,突然從側面的虛空中「噠噠噠」射出無數的能量射線,德普的十二編隊,在這個時候得到冬雪號林海的指令,終於出手。那翎衛將領大驚之下,慌忙將編隊拉折起來,就要劃個弧線拉出攻擊圈。卻遭遇超出他估計的猛烈火力,直接將其編隊攔腰截斷,這個翎衛將領也當機立斷,拋下半個編隊,毫不貪念冒險,劃了個弧線繞回自己本陣。

    看著留下來的翎衛艦船被三支討伐軍編隊聯合火力打擊下爆發出一團團熾熱光芒,眾討伐軍艦船內部是轟然歡呼

    「了不起德普哈里摩多打得好」

    「林海大人好指揮」

    「看吧,我就說吧,雖然他年輕,但我們之前的擔心都多慮了」

    「林海大人可以聚集到這麼多艦船對抗翎衛,也就一定能帶領我們走向勝利等著瞧吧,讓我們看獨孤怎麼變成落水狗」

    不去管整個討伐軍高漲的士氣,林海卻只是靜靜注視著翎衛主力因為這場試探性攻擊的調整……他可以保證,剛才的攻擊不過就是獨孤的一個小小觸角,對方右陣邊翼部隊的進攻,他卻要動用三個大編隊來防禦,其中還有德普這樣的編隊壓陣,才只能咬掉對方半個編隊

    林海已經深刻的感覺到了面前敵人的可怕。

    想要在這場戰役中活下來,一刻也不能鬆懈

    突然指揮廳傳來陣陣驚呼。

    林海猛然抬頭望去,探測器傳回的視野裡,在那半支編隊返回之後,就像是一滴水珠落入了水平面,乍一看平淡無常,下一瞬間,如天地巨牆般的翎衛主力大軍,突然裂開,右邊翼軍,右翼軍,右中軍。中央十字路軍。左中軍,左翼軍,左邊翼軍。上下六位翼軍。如宇宙虛空間展開無數觸角的巨大章魚,黑壓壓由戰艦構成的黑色觸角,四面八方朝宇宙散開。

    不斷伸長,延伸……

    張牙舞爪,充塞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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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七章 對決(中)

    「變化了……竟是這樣的陣容……」

    「剛才只是對方右邊翼的襲擾,現在敵本部大舉行動,要動真格的了大家小心」

    眾人儘管為德普等人在初戰位於上風而振奮,然而眼光毒辣的已經看出了門道厲害,哈里和摩多和對方打得十分辛苦,這還是二打一的情況下,若非德普這樣老成持重又戰鬥經驗豐富的人物,未必就能吃掉對方半個編隊。

    現在對方一動,再不是之前的試探,而是全盤分裂調動,整個艦隊都成為攻擊主體。

    「敵人動了,為什麼還沒有下達指令?我們怎麼打……」

    「不要慌不要亂全艦準備,等待指揮」

    「等待命令」

    「穩重,小夥子們,要穩重」

    討伐軍艦隊內部,掠起一陣細微的浮躁和慌亂。

    桌前,林海看著星際圖前無數巨蛇般襲擾而來的敵人艦隊,沉默寂靜。身邊眾人都知道現在不能越俎代庖,他們可以從旁做建議,但發號施令,目前只能是林海。

    只有林海一個指揮官可以發令,如果他能力不夠,輸了戰爭,那也是輸了戰爭之後的事情。但現在,一刻勝負未分,所有人,都必須無條件的聽從他,信任他,將生命,將戰友同伴,交付到他的手上。

    一旁,沙塔斯明亮的雙眼凝聚成針芒,這讓他整個人都有一種妖冶的氣質,「這是歐特玻陣法,即星際大兵團多面化進攻,對兵團的操控指揮要求非常高,如果對方還能彼此相互守望配合,確實對我們陣勢的衝擊會非常大我建議原陣固守,不要被對方打爛陣形。先扛過衝擊再說」

    「按照原定協同掩護編組,保持陣型,自由開火」林海點頭,道。

    命令立即層層傳遞而下,艦隊在指令下,迅速進行原地防禦,防彈裝甲接二連三升起,火力炮塔從裝甲豁口旋轉著探出,瞄準遠方,然後,凝聚起光亮,「轟轟轟」發射。

    雙方在太空中的距離倏然拉近。

    虛空中,無數道能量射線由遠及近出現,下一瞬間,不少討伐軍戰艦外圍立即亮起熾目光芒,能量盾和炮擊射線相撞的巨大離子火光,驚濤駭浪般洶湧。被穿透了能量盾後,戰艦就以金屬之軀抗衡那些宛如刀子在艦身橫七豎八捅劃的能量射線。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摁了暫停,這是一副難以言喻的場面,宇宙中,黑爪章魚般的翎衛艦隊形成無數條黑壓壓的觸手,照著在太空中集結成圓桶防守陣形的討伐軍艦隊「纏繞」過去。而在那些觸手之間,穿梭無數光束和炮火。

    討伐軍鋼鐵艦群中,射出去的能量砲彈和敵方艦隊的能量射線密密麻麻交錯於虛空,雙方都有無數戰艦中炮,那邊敵方的驅逐艦能量罩被融開了大洞,這邊的艦船被一枚刁鑽至極的砲彈攔腰截成兩半。

    斷為兩截的艦船穿望過去,剛好是一艘反抗軍艦船艦首被擊中,整艘船維持不住先前的方位側傾,暴露出一個拖迤流火的猙獰窟窿,但這艘討伐軍艦船之前發射的砲彈,也全數送在了那艘翎衛戰艦的身上,那艘翎衛艦側舷被整個汽化,艦橋參差面目全非。

    「我方外圍戰艦受損嚴重」

    「第十七編隊失去戰鬥力,十五編隊,第九編隊,二十二編隊中等損傷」

    「第一編隊協調力喪失」

    轟一道從宇宙深處穿透了眾多討伐軍戰艦間罅隙的射線,從冬雪號的視界裡出現,猛烈打在了冬雪號的左側。

    饒是護盾承受了這一擊,冬雪號內還是遭遇一波劇烈震盪。所有人就近抓緊了手邊上的固定扶手,才止住了甲板上下顛的東倒西歪。

    儘管所有人都知道剛才那一擊不過是從戰場溜出來的流彈,但是每個人心底都或多或少受到了一些影響,莫名沉甸甸的凝重。這就是戰爭啊,在這樣巨大的形勢面前,必須己方千千人,萬萬人,有序的抱成一團,去抵擋,去對抗,去絞殺敵人凝聚起來的龐大力量,所有人共同來組成這件事,其中有付出有潰敗有鮮血有犧牲,這本身就足以構成傳奇。

    在戰場全息沙盤面前,林海看到成防守陣勢的己方艦群,外圈作為抵擋防禦最猛烈攻勢的戰艦,已經有不少成受傷的黃色和重傷的紅色。

    他手指在戰術沙盤上急速移動,頎長的指節精準的輸入指令,外表平靜,但額間的汗水,卻是不知何時滑落。

    指令下達,紅色重傷的艦船搖晃後撤,後方艦船替換陣形填補上去,撤之不及的於脆就被刁厲的射線芒窮追猛打成了金屬粉末。至於船上的艦員,在爆炸的高溫下更是連屍體都見不到。一些還尚存的重傷艦內,挨了很多炮的一些年輕艦員跌跌撞撞瑟瑟發抖,親臨這樣的太空戰,被那股殘酷和巨大的死亡威脅,直接壓垮了開戰之前給自己無數次壯膽設想烘托起來的勇氣。

    經驗老練的艦員在炮術艙快速奔跑,衝向下一個戰鬥炮艙,對方能量射線的攻擊產生電磁脈衝損傷令戰艦電子系統受損,一門炮不受電子控制,只能轉手動操作。這名老艦員看到敵人一艘艦船鎖定了己方,而那門「卡殼」的炮是唯一可以打擊到對方的位置,於是狂奔數十米和死亡賽跑的衝向炮艙,切換進入人工操作,瞄準敵人的瞬間,剛好看到對方的能量射線直擊而來。

    這艘有著瑟瑟發抖年輕艦員和奮力一戰老兵的討伐軍戰艦最終被一道能量束從中折斷,扭曲,內部發生連環爆炸,失去生命的倒向宇宙虛空,老兵最後人工發射的能量砲彈終是被那艘戰場「撿屍漏」的翎衛戰艦察覺,進行了緊急靈活的變向,能量砲彈擦著翎衛艦的右翼劃破虛空。

    翎衛旗艦內,一名從之前開始就倨傲面對討伐軍的高階將領戈多此時眉頭也為外間的戰局挑了挑,回過頭來,躊躇了一陣,開口,「獨孤大人,討伐軍負隅頑抗,抱團防守,確超出我方預料,我們作戰艦隻寶貴,這樣打下去,非常不利。」

    這名高階將領初時只認為討伐軍烏合之眾,等待他們的將是一面倒屠殺。然而此時交手,發現討伐軍的確雖然處於被動抱團防守的陣容,但卻相當頑強。

    翎衛軍歐特玻陣形前陣基本單位是三位一體的「飛魚」前掠翼形戰艦品字形進攻,這是翎衛艦群眾最多的主力戰艦之一,作戰時輪替開火,可以保證不間斷的火力鎮壓,每一艘船的充能炮名為「海妖」,一炮可以轟穿一艘突擊艦的護盾,就是驅逐艦,也經不起幾炮。

    討伐軍雖然結成鐵桶陣,依靠不斷變位的中大型戰艦護盾和裝甲外殼承受攻擊,但翎衛艦群的攻擊可是狂風暴雨一般,討伐軍純粹屬於挨打局面。

    不過儘管如此,利其鋒者必折其銳。翎衛艦群即便驟雨般狂攻,但戰爭又豈是真的是一力降十會,殺敵一千也會自損八百。遭遇討伐軍挨打下許多戰艦奮不顧身的反擊,翎衛在攻擊陣型前列的的飛魚艦也如雨隕落。

    這樣的疼痛,讓翎衛高級將領戈多也被戳到了心窩子,「要不我們收拾收拾陣型再給他一波大的,哈雷重裝突擊陣型足夠給他們這抱殘守缺的鐵桶陣一個深刻教訓」

    獨孤卻面容沉靜,道,雙目寒芒奕奕,「再等等他們就要死了」

    他身邊戈多,高瀑,費列森等高級將領面露驚喜,他們知道,獨孤一般不會在沒有把握前說這樣大把握的話,這意味著對方真的要麻煩大了

    林海始終覺得不安,儘管整個討伐軍陣型鐵桶陣看起來像是被翎衛艦隊張牙舞爪的攻勢壓著抬不起頭來打,翎衛艦隊佔著上風,完全可以用這樣的攻勢對他們疾風驟雨的打壓。

    林海早在要和馬關星作戰前,就在深刻分析勁敵的風格,擒獲鐵弗後,和他交談中,也時常不動聲色旁敲側擊獨孤的性格。知道這個人和鐵弗不一樣,甚至性格截然相反,獨孤是一個極為冷靜謹慎,甚至可以說狡詐之輩。縱觀之前翎衛的部署和試探,林海也側面證實了獨孤的用兵風格,獨孤他不像是這樣佔著眼前便宜就不松口的性格,畢竟翎衛艦隊生吞饕餮狠咬的這一口下,也要遭受討伐軍能量炮的千刀萬剮。兇狠的打法不像是獨孤可以做出來的。

    極為強烈的不祥預感籠罩林海。

    他環顧四周,沙塔斯,雷迪爾,甚至指揮光幕那頭的張樹人等艦長,都一無所覺。

    「給我調度除正面戰場以外周邊的局勢監控畫面」

    林海回頭道,眾指揮台前的人們立即抬頭,隨即面容變得凝重起來,不明白為什麼林海在這樣的關頭,要關注其他無關緊要陣線的狀況。

    正中央的光屏,戰場形勢從正面切換到整個艦隊上下左右後其他眾多方位的扇面景況。

    那些都是小規模艦隊襲擾,陣型邊緣沒有遭遇多大壓力。

    眾人都鬆了一口氣,他們也怕會從光屏上突然發現什麼異常……面對的可是獨孤,是整個馬關星太空戰在世界範圍內都小有名氣的將領,他們也怕對方耍出太空戰的多種花樣,然後把他們變成奠定他又一份提增聲望的墊腳石。

    統觀全局,沒有發現異常,但林海的不祥預感卻越來越盛。突然之間,像是發現了什麼

    林海手探指向大屏幕上一副分光屏。

    「這是什麼?」

    光屏定格放大

    眾人望去,那是位於陣型東北方位扇面的一處防禦點,那一點目前也正遭到翎衛一支邊翼部隊的進攻,放大光屏後,那些流躥的翎衛戰艦近乎異常的火力掩護下,看得到幾艘怪模怪樣的翎衛艦,宛如跗骨之俎般貼在了十幾艘討伐軍的戰艦上這些翎衛艦身體倏長如某種星際怪蟲,竟然能貼在討伐軍戰艦的腹下,若非仔細觀察,或許就會放過了戰場這個小點。而且現在戰場中電磁風暴肆虐,很多戰艦因為電子於擾失去了通訊,乃至於讓指揮中心根本發現不了這十幾艘己方戰艦遭遇「奪身」的災難

    等到那十幾艘討伐軍戰艦內或許已經沒有了己方「活人」,那些怪蟲般的翎衛艦才無聲無息從腹下掠走。周圍的戰艦也根本發現不了己方作戰艦已經悄然變成淬毒的陰森匕首。

    此時在翎衛外圍火力的掩護遮罩下,這十幾艘討伐軍戰艦如鬼祟的游魚般朝著討伐軍核心中樞潛游過來。

    現在討伐軍陣型環環相扣,全力應付外部攻打的壓力,退下來的戰艦自有通道往後方撤避,然後預備艦趕上填補空位,誰能知道內部這一隊戰艦的別有用心?

    此刻的指揮中心戰場監控上,看到那十幾艘戰艦的行動,所有人都為之色變。

    若不是林海有預感發現不對,或許等他們突生警兆的時候,對方這佔領了十幾艘討伐軍戰艦的特種部隊,就能收穫奇效摧毀他們冬雪號,瓦解整支討伐軍艦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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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15 00:45:07
第兩百三十八章 對決(下)

    「獨孤大人,一直守護你的多多洛並不在這艘旗艦上……」

    翎衛旗艦內,被譽為獨孤手下三大戰將之一的戈多揭開謎底般開口。周圍高瀑,費列森等於將,都靜靜的聽著戈多的話語,彷彿已經猜測到什麼精彩內容般,人人神采飛揚。

    戈多語調興奮,眼眉都因為歡快而跳躍起來,「我們都知道,多多洛大人是一位九級高階的機甲師,是您的忠實護衛,在整個翎衛中,他的機甲實力僅次於鐵弗大人,賀蘭先生的護衛卡卡特兩人。多多洛大人負責保護你的安全……一刻貼身不離,如今他如果不在指揮艦中,唯一的可能,就是大人您,委派給了他重要的任務」

    多多洛去執行比保護獨孤更重要的任務,究竟是什麼,眾翎衛高級將領通過戰場遠視儀,看到那翎衛特種艦奪取過的十幾艘朝討伐軍中心掩護挺進的艦船,已經不言而喻。

    不少人更表露出一種好整以暇的神態望著討伐軍的艦群,那模樣有冷覷又有種上位者面對毫不知情受命運擺佈者的憐憫。

    眾將領再看往獨孤的時候,就是一種敬佩和對他能一次又一次創造出勝利的堅信,這種堅信已經發展成某種信仰般的事物,若獨孤說他能把鷹國女王穿死在機甲鋼矛上,他們便毫不猶豫的相信。

    「此間應有一場動聽的旋律,方能配得上如此壯闊的美景。」

    獨孤坐回了椅子上,一隻手枕著了他冷酷如刀鋒的側臉,另一隻手順勢擺出,將指揮椅旁邊的茶几上擺放的一台復古留聲機唱針「優美」得擱在了唱片上。這是獨孤的個人喜好,思考的時候,就喜歡聽復古留聲機唱片裡的激昂音樂。

    此時此刻,他所面對的光幕之外,則是一場發生在宇宙的艦群戰爭。

    這首歌名叫《征服天堂》,當節奏緊促有致激昂推進的音樂流淌出來的時候,眾翎衛大將就那麼透過遠視儀,注視著那支在外圍整個翎衛艦隊進攻掩護下深入敵群的十幾艘奪取的討伐軍艦船,正在朝核心處的冬雪號接近。宛如樂章裡那正在逆流而上進軍黃金島的風帆。

    這軌跡是那樣的完美激動人心,以至於讓人忍不住要隨著音樂的節奏揮舞自己的拳頭。

    眾人彷彿看到,當冬雪號發現十幾艘我艦突然挾持過來,大驚失色的驚恐,同時搭載著多多洛大人的艦船入侵冬雪號,他們很快就會明白他們自己圍過來的這些戰艦內發生了什麼,那是屠殺。

    當多多洛大人解救鐵弗,殺光冬雪號內所有人,討伐軍艦群潰敗的那一刻,就將這場太空歌劇,推向預定的**

    獨孤大人,就是這一切親手的導演製造者。

    這將成為鷹國一潰千里的預兆。

    就在眾翎衛高級將領的心速隨著他們反攻過去的艦船急速漸次拔漲之時,情勢陡然發生了讓他們心臟驟停的逆轉,遠視儀中被滲透的討伐軍艦船,最當先的一艘突然被一閃而沒的光芒命中。

    直接,於脆,毫不拖泥帶水。

    戰場遠視儀前的翎衛眾高級將領所有人的眼仁表面,都劃過了這一抹光道。然後,首當其衝的那艘艦船,突然內收,隨即膨脹。

    當爆炸的火光閃過他們茫末的眼球的瞬間,留聲機的樂章剛好在此處拔向一個蜿蜒轉折的**,樂章和火光恰如其分的將他們此刻溝壑顫動的臉刻畫得極為清晰。

    他們攥緊的拳頭在那一瞬間因為毫無用武之地而無所適從。

    十三艘被奪取的戰艦,接二連三中炮,連環爆炸。

    他們指節都顫抖起來。

    此時他們才發現冬雪號調轉了七十五度艦首,立即從側面面對那眾偷偷摸摸突襲而來的艦船轉為正面相對。

    與此同時,旁邊的長衛號和幾艘近衛艦船也不知何時主炮調轉,早鎖死了這一群偷渡滿懷惡意的不速之客。

    「多多洛」戈多失聲道。

    那十幾艘被奪取的討伐軍艦船搭載著他們精銳的多多洛機甲隊,伴隨著艦船的爆炸被剿殺得一於二淨。

    而所有人都知道,損失那些特種機甲隊還不算太過心痛,多多洛作為獨孤從小就在身邊的守護者,是天王拓跋圭親手訓練的僕從,是翎衛有數可以爭鋒宇宙的強者……如今就這樣死在了艦船的爆炸之中,死得如此窩囊……沒有戰死於機甲衝鋒的壯烈,沒有勇士一般的結局,只有屈辱和窩囊

    如果說,對方的指揮中樞,尚有半點遲疑,或者被他們算計在內的猶豫,多多洛率領的機甲隊必然就能完成他們的目標,直奔冬雪號討伐軍的核心。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對方指揮系統非常果決凌厲,沒有半點拖泥帶水,當機立斷出了最佳的決策。

    翎衛中的兩大機甲高手,鐵弗和多多洛,先後在林字營林海的手裡著了道。

    獨孤的臉在那一瞬間變得鐵青,努力抑制但終究佈滿紅絲的一雙眼射出深刻的仇恨,厲聲道,「傳令下去,艦隊重整,前列重裝巡洋艦排頭,側翼輕型巡洋艦掠陣成基本單位,連成哈雷重裝突擊陣。」

    哈雷重裝突擊陣,即太空戰中趨近霸道的一種作戰陣型,用重型戰艦為塔頂,中型戰艦成脊排列成金字塔形,一般在整個艦隊正面組成成百上千個這樣的金字塔,如表面浮凸起銳刺的重錘。

    這樣的陣型排列出來,攻守皆備,威勢驚人。

    然而一旦形成這樣的陣勢,靈活性就基本上放棄了,這是基本上用於在決戰中擺開來的陣勢,不死不休。

    「獨孤大人,如果以這樣的陣型進攻……鐵弗大人……?」

    獨孤森寒道,「自我們向鷹國宣戰以來,鐵弗就明白,這是一場戰爭,如果無法捕獲那艘冬雪號,那麼光是那上面搭載的人,也不能讓他們活著離開……確認的是,少昊,那個傢伙,他是比林海在我翎衛格殺序列中還要高的人。要是鐵弗知道以自己一命可以換取翎衛的大業他是會願意付出的。」

    「突擊過去,打垮這支艦隊,突破流明星,攻佔蟹密星域……然後將整個鷹國廣袤的星圖,盡收在我等之手」

    當以冬雪號為中心的周圍戰艦對那十幾艘被滲透的艦船下達開火指令的時候,開炮的戰艦內,所有艦員都起立,默默行以了軍禮。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根本無法奪還那些被翎衛特種機甲隊滲透的軍艦,而這些艦船已經成為了威脅整個艦隊存亡勝敗的威脅,他們只有唯一的選擇,那就是開火,即使摧毀的是這些哪怕上面或許還可能有倖存者,倖存者將是他們認識的戰友、兄弟的戰艦。

    眼看著那些戰艦一艘艘朝虛空墜毀,所有人,都燃燒起憤怒的火焰。

    林海感覺一股怒意直衝腦門,迅速在指揮台前調度,命令下達,本被他做尖刀使用的張樹人,德普,狄波,烏莫提四個大隊,從鐵桶的艦群裡越眾而出。

    這四個大隊都是討伐軍最先進的戰艦排頭組成,在電子輔助系統的幫助下,彼此之間的協同要容易許多,更加容易發揮戰鬥力。

    特別張樹人,德普等人對剛才一幕還帶有深刻的痛恨,此時得到命令,每個人下屬的編隊都戰意高昂,戰艦全力加速。前方作為防守的已方陣勢迅速從中裂開,給他們四個大隊的艦隊讓道。

    當翎衛軍在重整陣型的時候,沒想到一味防禦的對手會突如其來的發動攻勢,右邊翼軍遭到突如其來的截擊牽制,其將領心頭一陣煩悶,統帥獨孤下令組成哈雷突擊陣,這就意味著沒有耐心跟他們玩遮掩戰游擊戰了,哈雷突擊陣的攻擊力不言而喻,那是專門破大兵團防守的膠著僵局的戰法,戰法展開,眼前還打算用鐵桶陣來防護的討伐軍艦隊完全就是一個脆弱的蛋殼。

    這眾盡情在討伐軍艦隊上位傾瀉高能射線後的右邊翼軍開始回防組成大陣,指揮官預計用一個編隊來殿後拖住火力,在他看來這已經足夠了,討伐軍又哪裡有資格讓他丟下超過一個編隊迎擊?

    但當他發現對方艦群漸次裂開放裡面的戰艦殺出後,那種進退有致的節奏讓他嗅到了一些不對勁,有哪一個艦隊會放棄自己拿手的防禦讓不善進攻的戰艦打硬仗送死?對方這是有備而來。

    意識到不對後,他發現有些晚了,對方陣列裡四支艦隊魚貫而出,宛如被圈養預備的虎鯊,一朝釋放,便擇人而噬。四支艦隊迅猛加速,竟然是絲毫不管不顧的朝比他們群體大得多的翎衛右邊翼軍銜尾咬來

    「真是不怕死」那名翎衛將領有些惱羞成怒的啐道,但隨即他的目光就怔了怔。

    本用來殿後的那個編隊剛抵達阻敵位置,就被四支艦隊齊射轟成了一片朝右邊翼軍拋灑的金屬粉末。

    四支艦隊隨後毫不猶豫的撞入右邊翼軍中,火力和艦炮盡情展開在後撤的右邊翼軍內肆虐。

    瞬間,這支翎衛軍的不少戰艦就爆炸起火,這些戰艦剛進行了前一波對討伐軍陣型的衝擊,能量罩大多都破損,正在緩慢休整復原中,這個時候幾乎沒有起到多大作用,尾隨而入的張樹人長衛號,德普青山號等率領的編隊直直橫衝直撞,毫不吝惜能量的開火,出膛的砲彈撕破虛空,命中那些戰艦,金屬外殼直接被打得朝內凹出大洞,不少翎衛艦頓時凌空扭曲變形,然後化作一團團明亮的熾火。

    那個翎衛將領也非庸才,面對這種後尾被咬死的情況,立即從軍陣中段放下了五個編隊的阻截艦群,不管後尾如何糜爛,至少能把損失減低到五個編隊整隊防禦上面。

    他的策略不可謂不好,可以說,這是一個非常冷靜而且有效的命令。翎衛太空艦隊各軍將領隨獨孤整備出征,每一位將領都為這場宇宙征戰付出和奉獻了太多,他們的素質,也可以說是那片星域裡走出來最強悍的。

    但是,這位將領還是低估了這四支編隊的實力,林海用這四支編隊作為尖刀,這個時候在暴怒中揮刀,代表著他要用這把刀,斬斷翎衛邊翼後軍,讓獨孤為之前的作戰付出代價。

    五個集合完畢的編隊炮火猛烈傾瀉而來,張樹人德普四支編隊瞬間分兵,先利用空間漂浮的對方戰艦殘骸或者失去機動戰鬥力的艦船遮擋能量射線的還擊,兩個編隊畫了大弧高速運動到阻擊艦群後方,和張樹人德普一併發動攻擊,這五個編隊火力畢竟不敵,開始遭遇大量損失。

    但即便已經是注定有死無生的結果,五個編隊仍然至死不潰,頑強佇守於阻擊位置上作戰,直到戰艦千瘡百孔作為殘骸在太空漫無目的飛旋,直至無數艦員屍體伴隨著爆炸飄向宇宙……

    翎衛艦隊,為了征服這片星空,為了走出狹小之地向星河遠征的這個夢想,終究也是非常強悍,並根植於每一個翎衛戰士信念中。

    這讓張樹人,德普等人也都感覺凜然,對這樣的敵人,還有一絲敬意……

    只可惜,這是戰場。

    彼此都帶著各自的目的,要遠征的理想,要守護國土,一步不能退的堅持,來到這片星域,用戰艦巨炮相互征伐。用前仆後繼的死亡,去堆砌夢想和真理。

    每一個戰士,都有要為之一戰,並擊敗敵人的理由。但每一個人,都置身這片宏大的漩渦,或是朝不保夕,身死命隕,或是只是一滴水花,隨著這片曠大的波瀾跌宕起伏,很難知道下一刻自己身在何方,會有何等境遇,未來,又是什麼樣子……

    世界的未來……又會走向何方?

    林海揮出的這一刀斬得很狠,斬得很凌厲,右邊翼軍從從容不迫的撤退到倉惶散逃,中間更付出了三成戰艦被擊毀的代價

    若不是翎衛左翼軍的將領從旁殺至,右邊翼軍的損失不會僅止於此。

    殺得興起,殺得可惜的張樹人四支艦隊終究是收起了這乍現的討伐軍強大攻擊力,開始見好就收的往艦隊內回撤

    他們知道,這一次的回撤並不是藏鋒。

    他們也藏不了鋒了。這四支編隊暴露,獨孤必然會調整戰略,著重將他手上的鋒銳力量投入和林海這四支艦隊過招,他們自然會被盯防,接著面對的對手絕對是有所準備,不會如之前那樣出其不意。

    林海看到四支編隊撤入本陣,對面獨孤的哈雷攻擊陣型,已經初具雛形,處於蓄勢待攻的狀態。

    翎衛軍全體氣勢可以用澎湃來形容,哈雷陣型在太空中展開,其壯闊的觀感給翎衛軍帶來了沖霄的士氣。重型艦,輕型艦,一艘艘,一排排,一列列,錯落有致依照某種構陣規則排列起來,就形成了排山倒海,摧枯拉朽的氣勢。

    當這股氣勢以某種機械的,死亡的冰寒姿態陣勢推進的時候,所有他們面前的對手都能感受到那股滔天殺氣

    討伐軍指揮部,各編隊隊長,各主力艦艦長看到這一幕,每一個人疲憊的面容上,都露出了一抹苦笑。

    當初想過作戰會很艱難,會睏乏會絕望會死,但沒有想到真正的日落峽大戰,會艱難到這樣的地步。

    「林海少校……翎衛勢大,我方傷亡嚴重,我部大隊可作戰艦船尚存十一艘,不足半數,老烏巴的支援艦也沒了動靜……之前中了幾炮,估計他是不行了,那個老混蛋,之前可是跟我說好的,我開炮,他給我指坐標,於他們翎衛,打掉十艘船,回去就能給佩戰鬥勛章,他老烏巴和我以後還要跟彼此的孫子比誰的祖父厲害……呵呵,這烏巴到先做了孫子,先走了一步」

    叫做老曼寧的艦長抽出了腰間的佩劍,「在下是一位正統的帝國伯爵,此生也許不能馬革裹屍還,但至少我生命的最後一刻,也會在衝鋒的道路上,我將完成我封爵時對女王大人的諾言,我是一名老兵,我為偉大帝國而戰下了煉獄黃泉,我還能對下面的人說,我老曼寧不孤單,在我拔劍向敵人衝鋒的道路上,無數這片國土優秀的年輕人,騎士們,都伴我左右我依稀能看到當年的黃金時代復興」

    一個面如岩刻,高大硬朗的男子從光屏看過來,面對著林海,目光中充滿敬意,「我楊程的人生善乏可陳,說來可笑,考不起哪怕一個混得起走的大學,不甘在一眾前途優異的老同學面前丟臉,才輾轉去了公共星域,卻做起了看似前途渺茫宇宙傭兵的生計,在公共星域的日子,我能深刻體會到漂泊的人對故土的嚮往,飛鳥再自由不羈,也飛不出星河,游魚再飄蕩游竄,終究會歸向所屬的海灣。這片星空,是我的國土……如今,我楊程也要上戰場了,今天,我率我的兄弟們,就在這裡參戰。我不知道後世的人會怎麼來看待今日的戰爭,我們是將成為英雄……還是無人問津

    「但我知道,在我後面,就是我必須守護的故土,我的家人,我的友人,我的愛人今天,我是戰士,不是站著就是死去。在我還站著的那一刻,如果讓敵人越過我一步踏入後面的國土,這就是恥辱」

    「林海大人……請下命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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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15 00:45:38
第兩百三十九章 這他媽是命令!

    一眾基本上是由流明星附近蟹密星域的遊兵散勇自發集結起來的艦隊,要對抗等同於正規太空軍的翎衛艦隊,其實有些異想天開,然而事實上,他們就這樣去做了,而且做得很好。

    至少堅持到了眼下的時刻。

    太空作戰有太多縝密的安排和嚴格遵守的定律,大規模集群作戰,對一個艦群的指揮,配合,補給,支援各方面的要求,都十分苛刻,光是排列成陣勢不崩散,就殊為不易,更別提利用陣勢進行靈活的攻擊防守襲擾。等同於用麻草編織一個大網在驚濤駭浪中捕魚,稍不注意,破洞是小,大網或許都會分崩離析,艦群維持穩定整齊劃一進退就很難,更別提要進行高強度的作戰。一個指揮官面臨的課題永遠是宏偉的。

    能夠指揮一百條星艦作戰和指揮一千條星艦作戰所面臨的問題也是不盡相同且更為複雜的。所有人都因為流明星發生的戰鬥,林字營的出色表現和林海的驚豔轉折而聚集在一起,但所有人都忽略了林海是否擁有可以指揮這麼龐大艦群的作戰能力?

    或許這方面有一些老成持重的戰艦艦長想過,但論對星域內討伐軍的聚合能力和聲望,沒有人可以取林海而代之

    事實上,林海的臨戰指揮,也是讓這些部分艦長打消了疑慮。他能夠當機立斷的結成鐵桶陣型對抗獨孤的襲擾,也能在適當的時候指揮部隊出擊,還能不被沖昏頭腦見好就收的決斷。這些閃光點,以及那來自冬雪號超卓的協調計算機系統,讓整個艦群發揮了異乎尋常的實力。

    但敵人的實力,仍然是不可踰越的一個坎。

    他們即將面臨,敵人的總攻

    論配合,論戰術能力,論靈活程度,獨孤的太空艦隊遠在這眾臨時拼湊起來的討伐軍艦船之上。

    但是,這一群討伐軍戰艦,這一眾群體,抱起團來,就是不讓他們更進一步,無論翎衛軍的攻勢多麼猛烈,就是無法讓他們越過他們艦群一公里,這讓翎衛,都感覺到的一種悚然和棘手的障礙,他們不知道是什麼支撐著他們硬挺到這一刻,討伐軍的戰艦明明都是雜牌型號,有不少還是老舊改裝過的艦船,現在有很多受到重創,甚至連行動都不便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擺開陣勢……但是他們的炮,他們艦身上的武器發射口,永遠都對準了他們翎衛艦隊的方向。

    他們收起了對鷹國人的輕視,他們以為這是一個長期養尊處優的民族,是一個軟弱的國度,他們以為翎衛此次入侵進鷹國,鷹國人那些艦船將不堪一擊,面對狼一樣的他們,沒有抵抗能力。

    但是他們錯了,無論他們之前多麼不可一世多麼胸有成竹,現在,他們再沒有先前的倨傲和信心,只有一種沉甸甸的壓抑。

    哪怕就是把面前的這群雜牌軍解決了,又能怎樣……民用船隻和半軍事艦船構成的一呼百應討伐軍隊伍,就讓他們翎衛軍用了大力氣,那麼當侵入鷹國時,面對那些為了不亡國而爆發的更大反抗力量,他們對未來的遠征,還有多少信心?

    「聽說,林海少校是垃圾星出身,曾經不過是個貴族私生子,被遺忘了的那種」面對著敵人在太空中結成浩大陣勢,不少討伐軍戰艦中的艦員在來得及喘息一口氣時,打探確認縈繞心頭的那些個傳聞。

    一個艦員點頭,「是啊,他的父親,是林威伯爵。據說他作為私生子,不光在家族沒有地位,也沒有受良好教育的機會……」

    話音未落,旁邊的另一個老艦員接過了話頭,「這些都不錯,我們知道在正統貴族的社會中,一個私生子意味著一無所有無所事事的人生。然而,他憑自己一己之力,進入了清遠學院。還揭露了一名卑劣的星區議長陰謀,甚至,他還加入了皇家青年騎士團,如今,帶領我們參加這樣一場戰爭的,也是他……」

    這樣的話語之下,周圍參與討論的艦員們,都陷入了短暫的沉寂之中。他們看向外面的艦隊,是的,那些成千艘,從這片星域各個地方集中彙集起來的戰艦,構成了龐大的鋼鐵陣容,他們在戰鬥,無數人的生命,命運,形成一道道線條,此刻牽線主導這一切的,就是個年輕的男子。

    他們這些艦船,能團結起來,起初也是擔心翎衛的屠殺會降臨到他們和親人的頭上,為求自保而奮力一戰。但未必也就沒有因林海威望影響下,被這種神秘氣質吸引過來聚攏在他身邊的因素。

    少校殺死加納森,於身陷惡人島監獄外擒獲鐵弗,都是在不可能中做到的可能。他們也未嘗不是在期待著,林海的這種神秘氣質下,隱藏著所有人都預料不到的能力,未嘗不是在隱隱期望著,他能帶來奇蹟……

    一個貧民窟的私生子,卻走上了星際戰爭的舞台。

    有人深吸了一口氣道,「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你不能選擇你的出生,但你卻可以經營自己的人生。有的人被困境打倒,選擇隨波逐流,有的人則逆流而上,去拚殺去撕咬去戰鬥出另一番模樣,你要成為什麼樣的人,終究是你自己所決定的」

    「我相信他」

    這個艦長遙望向院方艦群裡的那艘冬雪號,帶著無限的遐思,「在帝國危難之際,總要有那麼一兩個人,是該這麼脫穎而出,立於這時代的」

    敵人排成重裝軍容推進,這就是決戰了,戰鬥打起來,剛才還並肩作戰的戰友們,很多耳熟能詳的人,也許就再也見不到了。

    「林海大人,請下命令吧」無數的請纓聲,從指揮光幕上傳來。

    「請下命令吧」

    「我的艦炮,已經飢渴難耐了」

    「能死在這樣的戰場上,也無憾了。」

    「大不了十八年後,我們大野牛號上下全體艦員,又是一條好漢……」

    眾人爭先恐後開口,而這其中,實際上也有不少的艦長,發現了翎衛軍的強大,更何況,那邊的指揮官,還是躋身宇宙將領排行榜上的獨孤。宇宙將領榜,本就是星盟依據各**事將領實力列出的排名,宇宙人類世界,當今名將濟濟,能者輩出,能有人在上面佔據一席之地,已經足夠令所在國和勢力驕傲。

    獨孤是位列這個排行榜上。是星盟也承認的一員有數太空戰將。

    而現在指揮討伐軍的林海,卻只是一個在指揮席前身影孑然孤獨的青年。

    翎衛軍的強大,稍有作戰經驗的討伐軍艦長也都看得出來了,很多身經百戰,老成持重的艦長,此時也覺得不公平,不公平在於,以林海的年輕,他卻要站在那個位置上,去承擔,去為整個艦群負責。

    他們此時紛紛開口請纓,其最大的目的,只是希望分擔那個頎長但落寞的青年肩膀上擔當的壓力。

    談笑著赴死,更需要勇氣。

    林海莫名的,想到了當年新南星事件時,那艘護送的天馬號護衛艦。在最後關頭,天馬號護衛艦的艦長下令衝撞那艘西龐曹秋道的驅逐艦,給他們客船的逃生創造了機會……這件事帶給他的觸動很大,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可以為了他人,以至於國土榮耀這樣的使命感,為之奉獻犧牲的人……這樣的人,真正存在。但他一度認為那只是曇花一現的人性美麗面,就像是懸崖上驚豔一絕的花,開放就凋零枯萎。

    然而現在,眼前這些討伐軍眾們,和當年那艘天馬號,竟是如此的相像。

    這個國度,原來從來就不缺乏敢為自己所要守護的東西付出生命的人們,他們是父親,是愛人,是戰士。

    一隻軟玉般溫涼柔軟的手,搭在了林海的手背上。

    林海心頭一蕩,側頭過來,正好面對夏盈那雙剪水秋瞳。

    夏盈輕聲道,「我們都會好好活著,別忘記了,回到首都星區,我還欠你一杯咖啡你可要讓我,還給你。」

    女孩的話,令林海的心情迴蕩一種難言的欣愉,試想一下,首都星去國貿大廈下的泡桐樹街,當他和夏盈坐在暖陽照耀的椅子下,品嚐一杯熱氣騰騰咖啡,望著人來人往和平的大街,那必然是另一種心境和故事了。

    林海點了點頭,將所有一切拋之腦後,抬頭面對光幕顯示推進的翎衛艦群,道,「命令陣型改變依照戰前準備,進行H計劃作戰調整。三個戰艦編隊一組,形成大隊。整個艦群,調整為十支大隊」

    「遵命」

    「立即調整,H計劃編隊」

    「快快快」

    討伐軍艦群在命令之下,迅速進行陣型穿插變化。不多時,就組成了十個大隊。

    「大衛,哈雷突擊陣最大問題是不靈活,給我調整對方陣型裡距離獨孤旗艦最近的直線薄弱攻擊點」林海低頭,面對指揮席。

    大衛的聲音響起,「明白,立即進行」

    四周圍的雷迪爾,沙塔斯,李晴冬,光屏那頭的張樹人等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覷,「難道,他想……?」

    「已經計算出對方陣型薄弱處距離獨孤旗艦最短的路徑……在敵人艦隊180密位成斜角切下去的直線落點但你確信自己有把握?命就一條,你敢打這個賭?」

    大衛顯示出來的全息透視圖中,成重錘造型的翎衛艦隊包裹著獨孤的旗艦,正在步步逼近。而這個陣型側上三十度角的方位,有一個薄弱點的虛線,連接了獨孤的旗艦

    哈雷重裝突擊陣型對太空大規模集群作戰擁有強大的優勢,但唯一的問題就是陣型的靈活度不夠,不能隨意調整,而指揮旗艦也會位於這個陣勢之中,被包裹得嚴嚴實實。處於最嚴密的保護之下。

    而林海反其道而行,此時卻就要利用對方旗艦不可能在這種陣型下隨意變道撤退的情況,尋找陣型一個薄弱點直線突破目的是直取對方旗艦

    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大膽至極的計劃,但也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反應過來的雷迪爾等人,只在短暫的猶豫之後,心底就燃起了一股騰冒的熱血沙塔斯的眼眸子,微微一挑,「這傢伙,真是比我想像中還膽大心細,也許,他能成功也說不定」

    李晴冬,夏盈兩個在林海身後的女孩,心跳都無形間加速起來。

    林海手一擺,整支艦隊在全息虛擬屏幕上,分出十條螺旋形行進,將眼花繚亂的進擊線路指令,傳輸給了全軍

    「敵軍陣勢非同小可,我方應避免正面對抗各個大隊分散式各自為戰拖住對方」指揮台前,林海對光屏上的眾多艦長,抬起了右手,五指併攏成掌,指尖虛點向側面額頭,行了個軍禮,「諸位,祝好運」

    無數戰艦艦長,紛紛回以軍禮

    艦群,以大隊為單位,各自散開

    林海看著那些分散出去的艦隊,指令再度下達,冬雪號,以及身邊圍繞的艦船,也開始加速。

    宇宙中,各個大隊,和翎衛大軍瞬間交上了火。

    一個大隊衝向翎衛大軍,哈雷陣型爆發出無數條火道,瞬間讓這個大隊艦船被擊爆一半可怕的正面攻擊力,讓這個大隊幾乎一個照面就癱瘓

    後方的討伐軍各大隊汲取教訓丨避免過於靠近,在最大射程一觸交火,就立即拔身而退,跑得那個叫利索。沒辦法,一旦腿腳不麻利,翎衛大軍的集中火力瞬間就能帶走無數條腿短的艦船。

    面前的太空,變成了火芒和射線交織成網絡的慘烈景象

    冬雪號和所屬的一個大隊,在這些火光中高速突進,從正面面對翎衛艦群,變成了在對方艦群側上方的位置。

    「冬雪號和第一大隊抵達預定位置」

    「到達了我們的掩護奏效了」

    各個大隊在承擔著大量傷亡對翎衛艦隊猛烈進攻,不斷迂迴,撕咬,再迂迴。不計成本的進攻,終於將冬雪號和第一大隊送到了預定位置。

    這個位置,正在翎衛大軍最脆弱的那個「點」上空

    戰機稍縱即逝。

    林海雙目幾乎是聚成一條梭線,「第一大隊,第二大隊,和冬雪號正面突破其他大隊,掩護」

    冬雪號在太空中斜衝往下,對著翎衛大軍側舷加速,四周環繞跟隨著兩個討伐軍大隊的艦船。

    翎衛艦群發現了他們的企圖,無數火力射過來。

    哪怕是翎衛哈雷陣型的側面,攻擊力也同樣不可小覷。眼看著這道集火,就要把追隨冬雪號的兩個大隊削去一半

    四周的那些討伐軍各大隊艦船,頓時飛蛾撲火般蜂擁朝著冬雪號聚攏保護。

    轟轟轟第四大隊,第七大隊,瞬間被無數條能量射線擊中。艦船接二連三的爆炸

    第三大隊,第五大隊還在狂撲過來掩護

    又是一波集火,兩個大隊的艦船三成減員。

    翎衛陣型的艦炮再次聚集光芒,他們也開始慌了,正在瘋狂反擊。

    保護保護冬雪號

    這是所有討伐軍艦船的意念。

    「我老曼寧,衝鋒」

    轟戰艦被命中,爆炸成團狀火光。

    老曼寧,曼寧伯爵家族第十二代繼承人,流明星討伐軍第三大隊旗艦,下午三點,陣亡於日落峽之戰。

    「來啊,小兔崽子們這點本事就想攻陷這個國度?」

    轟青山號遭能量爆炸的烈焰席捲。

    楊程,鷹國人,年少多舛,輾轉入長劍公共星域,建立紅楓僱傭兵團,翎衛入侵,率青山號和多條戰艦加入討伐軍第五大隊任排頭艦。下午三點六分,陣亡於日落峽之戰。

    冬雪號一頭猛扎入翎衛大軍的陣型之中

    所搭載雷神炮迅猛發射翎衛戰艦,瞬間被從上到下貫通三列

    冬雪號旋轉著劃著優美狂浪至極的軌跡掠下,和兩側數列被擊毀的翎衛艦交錯而過,所過之處,翎衛戰艦爆炸的火光,成為了追在其身後連延的點綴,身後的兩個大隊,隨即沿著這道豁口撕開,朝著翎衛陣型的破洞裡面鑽

    從頭頂陣型破洞到翎衛大軍獨孤旗艦之間相隔十七列縱排戰艦,此時都瘋狂調轉艦首,不去管大陣型遭遇影響,阻截這兩個大隊和冬雪號。

    第一大隊,第二大隊,先後撞入敵群,和翎衛艦群來了個慘烈碰撞。

    獨孤的旗艦,就在大軍的核心之中。

    有兩個大隊的掩護,冬雪號高速穿刺。

    旗艦中,獨孤站在指揮席前,一瞬不眨的看著遠視儀中那艘不斷破艦而來的冬雪號,然後,突然爆發出一陣厲吼,「來啊有種來啊」

    在他的身旁,翎衛一於大將,都面色驚顫。

    他們發誓,他們第一次見到這麼凶悍的艦船。其印象讓他們無比深刻。

    冬雪號兩門雷神炮,每一次開火,就是連續三條翎衛艦被摧毀成噴薄的金屬碎皮和離子雨。關鍵是其身形在陣型中穿梭,極為詭譎,卻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優美當這樣的雙重感受,衝著他們而來的時候,每一個翎衛將領,都感覺通體發寒。

    控艦的沙塔斯持握著方向輪盤,方向輪盤在他手裡如同精密密碼撥盤一樣旋轉,帶著冬雪號在能量射線的暴雨中穿梭,大衛控制的兩門雷神炮,更是和沙塔斯絕佳的組合。一發砲彈轟出,就有翎衛戰艦變成一灘爆破的焰火

    也有好幾道能量射線命中冬雪號,但都被冬雪號臨時精妙的轉折,避開了要害,擦著艦身掠過。

    饒是這樣,也讓冬雪號內部所有人,都絕不好過。林海更是被綁在了指揮席的安全帶上,震顛得全身骨頭都要斷了。

    而那頭,夏盈昏死了過去,額頭上被銳物撞得通紅,解開安全帶,李晴冬第一時間撲到夏盈座椅,用手探鼻息脈搏,抬起頭來,「只是昏了過去,她沒事」

    所有人,都暫時的鬆了一口氣。

    林海紅著眼,他對著遠視儀那頭的翎衛旗艦,他知道,獨孤在等他。而他的旗艦一動不動,也就是在賭。賭他沖不到他的面前

    前方,翎衛護衛艦的攻勢猛烈了起來。

    饒是有沙塔斯和大衛的配合,冬雪號也在猛烈的旋轉著。時不時傳來劇震。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冬雪號閃避能力發揮到了極致,稍有半點差池,他們或許就會被好幾十道能量光束貫通

    死亡,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屏幕外面,密集的能量射線幾乎封閉了所有的舷窗

    冬雪號處境堪憂

    身後的兩個大隊,也被猛烈的翎衛艦群給堵住,雖然慘烈,但他們畢竟勢單力孤,衝不進來,只能眼睜睜無力的看著冬雪號成為深陷敵陣的孤軍

    翎衛旗艦內,獨孤還在握拳,「來啊」

    他面容上的青筋,一度破壞了他冷靜謹慎的印象,他只是暴怒,暴怒林海這樣的小人物,也敢跟他鋌而走險的玩破襲旗艦

    他看著逐漸被己方護衛艦包圍的冬雪號。眼睛裡只有羞惱的火焰,哪怕是殺死林海,將冬雪號炸成粉末,他也憤恨難平

    稍不注意,他或許就真的會喪命於此翎衛的大業,就真的完了

    「完蛋了嗎」

    面對著劇震中旋轉的冬雪號。林海腦海裡只有這麼一個空白的念頭。

    就要,這樣了麼……

    最終是,要到不了獨孤那裡了

    沙塔斯,雷迪爾,夏盈,李晴冬……所有人,都做出了最大的努力,他們一併戰鬥著,並戰鬥到了這裡……

    但是,對不起,終究是,沒能完成這場日落之戰的壯舉

    呼突如其來的電子嘲雜,潮水般蔓延了交戰中心。伴隨著這陣電子強壓制於擾。

    嘟

    一聲清脆的鳴音,響徹冬雪號的通訊系統。

    冬雪號的通訊系統,在接近翎衛大軍的時候,就已經失效了對方的艦群勢大,電子壓制能力,遠超討伐軍,討伐軍支援艦被摧毀得所剩無幾,電子通訊系統,幾乎等同虛設。

    但這個時候,冬雪號的通訊,竟然被接通了

    這意味著,有什麼更強大的電子力量,壓制了翎衛艦群?

    林海看到,他指揮席前的電子沙盤,戰爭地圖邊界,突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三角形戰艦標識

    鋪天蓋地的藍色

    那是己方的戰艦

    「嘟」聲響起

    那是一個沉穩的,老辣的,中年男人威嚴的聲音。

    「林海我是漢佛雷將軍,我命令你決不能死我不能在未來給女王帶上日落峽之戰功臣的時候,帶回去一具棺柩所以……」

    「你給老子好好活著」

    「這他媽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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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15 00:46:24
第兩百四十章 惡戰

    漢佛雷的艦隊原本是以三個翎衛可能到達的空間通道進行索敵,日落峽只是其中一個,也是被排列在序列的最後一個。沒有其他的原因,皆是因為日落峽空間通道是看上去最好切入蟹密星域的通道。

    三個通道,日落峽,莫爾於,巴格達。一個最輕易,一個最困難航程最遠,一個屬於中等。

    漢佛雷是考慮過的,假如獨孤真的有惑敵的打算,那麼他大概會反其道而行,將這種慣性思維拋給他漢佛雷,而他也不會選擇航程最遠最困難的莫爾於,所以獨孤一定會走巴格達空間通道侵入帝國。所以漢佛雷的搜索是從巴格達開始,其次就是莫爾於,最後才輪到日落峽。

    然而,在收到李晴冬夏盈從流明星的李維家族事業大樓中竊取到的翎衛艦隊傾入星域通道和攻擊計劃之後,他就知道自己錯了。獨孤比他還要先計算了一籌。就是猜測到了他的心理。所以選擇了最簡單的日落峽空間通道入侵

    這群該死的馬關星賊子

    當在巴格達空間通道附近搜索的漢佛雷艦隊在收到這份消息過後,得知林海和他的林字營生擒鐵弗,奪回了流明星,已經率星域討伐軍前往日落峽阻敵的事情。整支自忖正統精銳的漢佛雷艦隊,從軍官到士兵每一個人,都為這個消息震得好好幾分鐘各自大眼瞪小眼,沒回過神來。

    回過神來之後,所有人,無論在什麼位置,是在艦橋舷窗觀賞宇宙景觀聊天,還是在餐廳和美女艦員逗趣,亦或者在廁所在洗手間在浴室。都紛紛拔腿就跑,朝著各自的位置奔去,迅速進入輪機室,引擎艙,航圖位,對隕石排障炮位……艦隊裡每一艘戰艦都在漢佛雷近乎於拍桌子咆哮下達的指令下轉向,所有戰艦尾部的離子噴射光束拖出長長的尾跡,在宇宙中,整齊劃一如群群流星,馬不停蹄般朝著日落峽馳援

    經過兩天兩夜的全艦隊全速前進,終於在這最後一刻,趕赴了日落峽戰場。

    當看到翎衛艦群擺出了哈雷攻擊陣,而冬雪號率領的討伐軍在拚命牽制,被沖垮,重創,甚至全艦冒著火光,也要撞擊向翎衛艦群,而冬雪號的兩個大隊,更是扎入翎衛艦群,近距離格鬥,冬雪號在其中搖搖欲墜的慘烈之時。

    整個帶著全帝國寄望,執行「復仇女神」計劃的漢佛雷艦隊,看著這些代替他們去作戰,去犧牲的討伐軍艦船,每一條星艦上的軍士們,都血流從脊椎沖上腦門頂,「嗡」得一下燃了起來。

    沒有過多的謾罵和嘴炮,沒有釋放出警告的訊號和威脅。

    在漢佛雷對全艦隊層層傳達的指令下,所有星艦,都整齊劃一的喊出了同一個在宇宙裡迴蕩的激聲。

    「殺」

    艦隊裡的於擾艦不計成本的啟用最高等級電子壓制,首先一波電磁脈衝鎮壓,讓對討伐軍各大隊進行集火齊射的翎衛艦隊戰艦電子系統發生紊亂,炮擊精度大受影響,指揮協調也發生障礙,顧此失彼。

    「殺」

    密密麻麻抵達戰場的漢佛雷鯊群一樣的破襲艦,一艘艘鬆開了內部高速魚雷的桎梏閘,俯衝中,魚雷柵門打開,無數高速魚雷從每一艘破襲艦首魚貫而出,照著密度極大的翎衛哈雷陣型就是一波高密度打擊。

    太空魚雷武器比起射線能量武器來說到達速度的確慢得多,然而卻有打擊威力不隨距離而衰減的優勢,特別是眼前這種情況,漢佛雷當機立斷的下達了魚雷群射的命令,就是因為高速魚雷在保證殺傷力的同時,皆具質量上的慣性動能衝擊力

    在太空拖著無數線尾的高速魚雷在五十六秒後鋪天蓋地的覆蓋了翎衛艦隊陣型後排。

    整個艦群後排如同被撞中的保齡球陣放慢了十倍速度。

    規整,有力,強悍的哈雷陣型,後排頓時出現一瞬間的停滯,然後在整齊劃一的連綿數千公里的球形火光和爆炸後,翎衛後排的戰艦陣線率先崩潰,後排數百艘殿後的翎衛戰艦被高速魚雷命中,貫通,一些戰艦當即就爆炸,一些戰艦遭遇物理上的衝撞,對戰艦引擎的損毀,甚至讓這些戰艦失去了動力和偏離了原有航道。無數艦身到處窟窿眼和大洞的翎衛戰艦打著旋在虛空中拋飛,整個看上去如同一堆在空氣裡拋灑的木屑。

    不過因為太空戰中哪怕排列成密集陣型,戰艦和戰艦之間也有幾十公里的安全距離,所以也極少有三艘以上戰艦相互砸中碰撞的奇觀

    然而翎衛艦隊後方的崩潰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哈雷陣型如今就如同一個尾部潰爛的錘體,這樣的潰散即便目前還沒有擴散,但遲早會蔓延中段和前段的所有戰艦,導致這個陣型失去原有的密度和攻擊力,也同時在逐步瓦解翎衛艦隊的作戰信心和士氣。

    「別捨不得手裡的魚雷全射出去打空打空」漢佛雷在旗艦中狂呼。

    然後手握拳回擂胸膛,「所有艦炮在能量填充完畢後,發射一定要給我把冬雪號救出來」

    沒有任何言語能夠形容,當討伐軍的艦隊帶著「這次怕是難以回家了」的悲觀信念和翎衛艦隊發起一次次衝擊,而敵人火力強悍讓他們宛如飛蛾撲火般死傷的時候……見到戰場邊緣,湧入無數已方帝國戰艦的心情。

    那些密密麻麻流線形的破襲戰艦,每一艘側舷,都塗裝有金色雄鷹的標誌,那是帝國的戰艦,是這個國度,哪怕被欺辱國土被蹂躪人民被殘殺,當這樣的標誌出現在太空宇宙中的時候,這就是尊嚴不滅的象徵

    所有討伐軍的艦船,哪怕受傷殘破的,發起進攻的,正在迂迴的,所有內部的人員,背脊都如電流掠過,希望和雄心重燃體內。

    「是帝國的艦隊」

    「是女王派來的艦隊」

    「他們來支援我們了」

    「兄弟們,上啊為了榮耀,為了帝國的光榮,為了女王讓我們的子孫後代,在某一天,都為我們今日的戰鬥而驕傲自豪吧」

    討伐軍艦隊士氣一振,迂迴的艦群,在繞了一個大弧過後,炮口轉向出崢嶸的光澤,兇狠的朝著翎衛艦群撲過去

    而討伐軍,以及趕來馳援的漢佛雷軍,此時都望著那在翎衛艦群核心處飄飛的冬雪號,心急如焚

    所有光學儀器視野中,冬雪號陷身敵海,獨孤旗艦周圍的戰艦,都調轉了艦身炮口,不斷亮起道道令人心駭的致命光束,那艘搭載了林海,林字營,沙塔斯夏盈等人以及俘獲了的鐵弗的冬雪號,就在這樣的光束下進行蛇形機動。那些光束總是險險擦著其裝甲掠過,有的甚至還和其護罩發生了「親密接觸」

    冬雪號的護罩模塊多處破損,通體幾乎不可見黃,都是殘破搖搖欲墜的紅色,殘存率不到百分之二十。

    這艘船,如同在狂風暴雨中行進。而那些雨點,只要命中,這艘船,裡面所有人的性命,都將不保

    這是瘋狂的畫面,也讓討伐軍艦船和漢佛雷艦隊同樣為之瘋狂,拚命朝著翎衛艦群進攻。

    冬雪號在令所有人心臟頓停的瞬間,朝旁翻滾了四周,避開成扇形射來的四道光束,兩門高能炮在翻滾中不斷開火。打算圍剿她的翎衛兩個方位的兩艘戰艦,依次挨著中炮,三連發的炮貫通艦船的護盾,一艘翎衛驅逐艦四分五裂,另一艘攔腰被截斷,金屬碎片狂噴

    冬雪號艦首下沉,擺正艦位,與此同時,林海在指揮席上下達指令,「拋射誘導彈,展開千機傘」

    冬雪號兩個側舷分別躥出二十枚誘導彈。將四周各翎衛驅逐艦發射的導彈全數引爆,等於是在冬雪號周圍製造了一個巨大的能量爆炸扇面。隨即下腹伸出展開一種由薄入蟬翼的葉片組成的傘狀裝置,剛好承接了能量爆炸的輻射。

    千機傘,是李晴冬取的名字,這是給冬雪號加裝的一種可以利用太陽風進行航行的裝置。

    輻射在傘面產生的推動力,讓冬雪號速度猛得再躥一截將兩道追殺她的驅逐艦射出的能量射線拋在兩個身位之後。

    擺正艦身後,眾人面前的光屏上,出現一眾被幾十艘護衛艦包裹圍拱其中的小群艦船。

    冬雪號終於抵達對獨孤旗艦的射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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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一章 遠不是真相

    討伐軍一直都在跟隨著冬雪號作戰,對這艘船的看法也僅僅是艘郵輪改裝的林海座駕……更多的意義在於一個指揮的象徵,沒有人能想到,這艘船原來才是艘不折不扣的戰艦,當看到冬雪號穿梭於敵陣之中,在那些敵軍射線流中穿梭,所過之處必伴隨著敵軍戰艦的毀損爆破,簡直讓他們看的是心旌搖曳,熱血激躥。

    這下連那些曾經和冬雪號齊頭並進的戰艦內艦員們,看到她在敵軍陣線中動若脫兔,流線似掠過狂風暴雨般能量粒子流的艦影,只感覺曾經和這艘船一起通航並肩而行,都是一種莫大容焉,彷彿曾經行進過的宇宙路線,都是一條榮光之路。眾多艦員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追著那艘艦影驚心動魄的跌宕起伏,被無形的力量死死攫住,再移不開他們的眼睛。

    一些船的艦長更是一聲令下,讓自身戰艦加速,追著冬雪號的軌跡,一頭紮入能量砲彈和射線肆虐的敵陣中反擊。冬雪號此時的表現,足以⊥他們也忘卻生死

    高速馳援加入戰鬥的漢佛雷艦隊每艘船的光屏上,眾多軍士就那樣看著冬雪號在翎衛戰艦群核心中左衝右突,各種手段施展得淋漓盡致,這些擅長太空戰的軍人們,都看得忘記眨眼。他們沒有忘記,當初在首都星外圍列雄壯軍陣,面對那艘冬雪號出現的時候,他們所表露的譏笑和驕傲。

    那一路行軍中,他們也沒少對這艘錄屬林字營的「遊船」各種調笑,甚至將其笑謔的稱為「千金小姐」,至於一些老油子般的軍官,私下更訕笑著不客氣的給冬雪號取了「小娘們兒船」,「白屁股戰艦」這樣不堪入耳的綽號。

    很快這些綽號就流傳在漢佛雷艦隊中,甚至他們在前往巴格達空間通道搜尋的時候,不少軍官碰頭時彼此間還打趣調笑,「不知道那艘娘們兒船又在哪裡遊玩去了……」,「林字營,不怪是帝國預備役啊,就是一幫打雜的……你說當我們解決翎衛之後,慶功宴上,要不要給他們每一個成員帶份禮物一支掃帚表揚他們一直以來在崗位上的勤懇」

    「啊哈哈……太壞了,不過我喜歡」

    「但是這幫傢伙,又怎麼有資格進慶功宴,會把他們直接趕出去吧就在外面看看軍人是怎麼用鐵血來換取榮譽的他們還差得遠呢……」

    漢佛雷艦隊裡的上下所有軍官將士,看到敵陣中各種機變凌厲破敵慘烈廝殺的冬雪號,想到之前的那些私底下的揶揄話語和輕蔑態度,此時此刻,每個人都感覺臉燙如火燒,火辣辣的生疼

    他們的輕視,掩蓋不了那艘戰艦的勇氣。他們曾經的詆毀和污衊,也無法遮掩住這艘戰艦此刻在敵陣中以擊毀敵艦爆發的熾亮閃光照耀在艦身上為其披掛的光靡

    那是怎樣的一艘戰艦啊超強的機動,靈活的應變,代表了其對戰機的把握的精準和經驗積累起來的對危機強烈直覺預感,於敵陣中噴薄而出的火力,每一擊彷彿都有錘擊敵軍胸膛的力量換他們漢佛雷艦隊裡任何一艘戰艦,只怕都不可能在翎衛艦群核心裡撐那麼長時間,沒有誰能做到,漢佛雷旗艦做不到,艦隊裡單艦格鬥能力最強的辛德西的戰艦也辦不到

    而現在,他們想起曾經的那些偏見傲慢,只恨不得給自己一個重重的耳光,他們曾經是那樣的,詆毀了一群傑出的戰士。

    漢佛雷身旁,那位參謀副官方興,臉色已經是一片寒青的朝著通話器呼喊,「前列艦群為什麼還沒有破開敵方中段你們真以為那艘冬雪號可以撐很久?給我再加把力,冬雪號上可是有帝國重要戰犯鐵弗不允許那艘船受到任何損傷給我狠狠的打」

    漢佛雷在對林海發佈宣告後,冷靜了片刻,沉聲道,「還有獨孤,此人是天才橫溢的太空戰將領,馬關星人還有很強大的戰爭潛力,空間通道導航圖已經在他的手裡,如果被他拿回馬關星去,鷹國最大的戰略機密,就等同於一絲不掛的暴露在馬關星人面前下一次他們捲土重來,我們很難再有今天這樣的運氣了」

    「務必,要在這裡,殲滅他們」

    宮靳呆痴痴的就這麼在後方的座席上面,看著沙塔斯在外部無數射線炮粒子流的攻擊下操艦,方向舵在他手上精準到了毫釐的運作,冬雪號在宇宙中,畫出各式各樣的機動規避軌跡。

    那一刻,宮靳想要掌握這艘冬雪號,讓冬雪號上全體人求著他當艦長的夢想,就那樣如五顏六色看上去很美,但一戳就脆弱破滅的泡沫

    這一刻,他才明白,全錯了他原本設想的整個世界,全都錯了

    他以為這是一群預備役的部隊,在戰場上不過就是做做支援後勤,或者在某個時候以一個誓死守衛某處拋出去做炮灰的角色然而,他錯得異常離譜,那個看上去像是變性人妖般的沙塔斯,不是一個娘炮,反倒是一個認真起來強悍到不像話的男人這一手操艦術,更是不在他自忖高手的宮靳之下至於那前空賊雷迪爾,卻是一個敢帶著幾十人的機甲隊,就和一個機甲連硬悍的猛角色,如果他光是四肢發達也就算了,偏偏其戰術安排,無懈可擊,要用幾十人的機甲隊撐到最後一刻,這其中表現出的高超小隊化戰術安排,只怕連帝國精銳特種機甲隊也不過如此吧

    最最讓宮靳覺得世界顛倒的是那個林字營的年輕統領,原本以為這就是個迷糊的青年軍官,屬於在帝**界被人莫名其妙牽上來做大人物擋箭牌準備隨時在政治的風口浪尖以「經驗不足」,「太年輕」等理由犧牲掉的人物。否則這麼一個年輕的少校,但卻沒有多大存在感,這完全不是宮靳所見過的那些鋒芒內斂的軍中強者。

    然而,也就是他,置身惡魔島,誘鐵弗孤軍深入,被他以一甲潛伏,在最佳時機暴起出手,連人帶甲一併給擒獲了回來

    整個林字營,乍一看都是迷迷糊糊懵懵懂懂的一群傢伙,但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他娘的都是一群扮成豬的老虎

    想到之前自己在這群人中以一個矜傲自持的態度遊走其間,一副不予為伍的超然姿態,他就覺得自己宛如小丑事實上,他明白自己因為邊境線失守,而被上面作為宣洩口發配降級下來林字營,他自身,也受到了那股負面情緒的影響,他的人生,也進入了低谷,甚至一度以為再難以出頭,所以對周圍的一切,都抱以了這種偏執的嘲笑和冷漠甚至猜疑……

    他又想起了那個被自己視為弟弟的機械師李洋,他燦爛的笑容……戰爭啊,讓這一切都永遠毀去了甚至一併被毀去的,還有他曾經那顆豁達而開朗的心靈吧。所以他的心,才朝偏執陰暗面,越走越遠吧。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從旁橫伸過來,拍上了他的肩膀。

    宮靳抬起頭來,那是他副官位置左側的主指揮椅上的林海。

    林海衝他一笑,道,「沒關係。」

    宮靳雙肩一震,因為他看到了這個笑容的釋然和真誠。這個男子,將他的一切糾結和苦惱,甚至他的冷漠,都看在了眼裡。但他從來沒有為此譴責甚至懲罰過他,而只是如此刻般,伸出手來,拍拍他的肩膀,說一聲,沒關係。

    因為,他們同處一艘船內,他們是,林字營的一員吧

    冬雪號的射程之中,獨孤的旗艦被鎖定。

    兩門雷神炮傳來十秒倒數充能的匯報。林海道,「鎖定獨孤旗艦下腹部,側舷高位」

    獨孤的旗艦,防禦力已經進入重巡洋艦級別,冬雪號的火力,很難一次將其摧毀,林海瞄準的這兩個部位,正是可以⊥獨孤旗艦引擎受損,外加護盾發生器破壞的位置。只要這兩者被擊破,獨孤就逃不了了

    大衛的聲音,突然響起,「偵測到敵旗艦被高頻安塞波通訊通道照射」

    「能不能立即查知到來源」林海一驚,如果獨孤在此刻的戰況下對外通訊,會不會他還埋伏有其他的戰艦,或者將導航數據球的資料傳輸出去?

    大衛道,「來源無法追溯,但可以確定方向位置安塞波發射方位……來自……1348扇面,帝國方向」

    冬雪號內,一瞬間,整個戰艦內氛圍,如躲冰點,突然寂靜了下來。

    這是一幅很怪異的場面,外部艦炮射線亂躥,應該是生死命懸一線的緊迫時刻,然而冬雪號內,此刻所有人,都對外間威脅生死的能量射線有一瞬間的置若罔聞。

    因為這個消息,比那些能量射線還要讓人震撼

    在這場戰鬥中,獨孤的旗艦竟然在和外界通訊,而通訊的來源竟然是,帝國內部

    夏盈轉過頭來,她的一雙秀眉,深深的蹙了起來,明顯壓抑了心底的震驚,她輕聲道,「林海,馬關星人的入侵,或許我們都猜錯了,這將遠比我們想像的要複雜」

    林海重重點頭,他此刻只覺得,有一張無形的黑影,從星系的深處蔓延了過來,似乎遮罩了頭頂的星空,「看來……我們根本沒有接近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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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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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二章 新頁的史話

    日落峽之戰,翎衛艦隊的進攻方位事先是沒有預知的,若非將計就計,讓夏盈和李晴冬進入馬維因的身邊,通過馬維因和他們的聯絡,大衛逆向破解計算出他們的方位,是不可能在日落峽攔截到翎衛艦隊的。這之後將位置通告給漢佛雷艦隊支援,都是有嚴格的軍事保密規則,不可能洩露。

    那麼獨孤的旗艦在這個時候和外界通訊,並且訊號源是鷹國國內……又說明了什麼?

    事情遠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如果馬維因,不過就是一個先遣站呢?類似於火種,他會是第一個,但不會是最後一個。在帝國的後方,還醞釀著不為人知的巨大陰影,隱匿在看似萬眾一心的帝國內。而且,甚至其蘊藏的深度和破壞力,可能都超乎想像。

    現在的冬雪號內的眾人,內心只感覺到一種沉甸甸的壓抑。世界,變成了他們很難想像的樣子。馬關星翎衛在這場戰爭中犯下了嚴重的罪行,他們遠赴於此,為帝國而戰,身後跟著集結起來的討伐軍艦隊,這些人在之前的戰鬥中,不少已經付出了生命,而且正在前仆後繼,為的是國土,為的是保護重要的人和事物,為的是尊嚴不被踐踏和掠奪,然而,這場翎衛的入侵,也許只是某些人在暗地裡策劃所致。

    在那樣的星圖之下,真的有人,牽線木偶般操控著這個世界嗎?

    林海發現難以訴說現在心頭的這種喉頭發堵般的鬱結,發由心生一股明火。

    一旁,夏盈的拳頭,緊緊攥了起來,甚至能看到她手背上白皙皮膚下的青色橫絡的血管。

    她的聲音響起,「流明星叛國,和反抗軍幾十個軍力在那顆星球廝殺,流的都是帝國人的血,西瑪軌道圈幾十萬人被屠殺,如今這片星域集結起來的軍隊明知難以匹敵翎衛艦隊,卻仍然飛蛾撲火但這一切,背後中,有那麼一些人,在帝國內部,冷漠的,看著局勢的變革和發展。那些一個個的人命對他們而言,只是冰冷的數字,這些數字的一切目的只是為了達成他們或許在導演操控的某些事物和目的。」

    「我見過西瑪軌道圈那個遭受襲擊父母都死亡,自己倖存下來的小姑娘,但她躺在床上,兩條腿都被一架翎衛機甲給踩斷了……但是見到我的時候,她很堅強,並沒有哭,而是將她那隻小手上護士的紅色鮮花遞給了我……她誇我漂亮……」

    「我也見過流明星動亂時的一對母子,丈夫被統佔軍打死了,為了保住家裡給兒子吃的面包,不惜用菜刀對搜查的統佔軍相向,這對母子,馬維因為了討好我,而將他們放了。但他們還算是幸運的,在那場動亂中,沒有他們這樣幸運的人們,又有多少?」

    「這一切,人們流離失所,親人天人永隔,都只是,那樣一些人所導演所期望的結果嗎……怎麼會,這樣?」

    夏盈攥著拳頭,紅著眼,扭過頭看向林海。不知什麼時候,她似乎已經對林海,生出了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依賴。

    所有人的心情,都和她一般無二,像是在深海中沉澱著,難以透氣呼吸的壓抑。

    沒有人回答。

    突如其來,觀測員傳來警告,「艦身周圍發現大量導彈熱源」

    警報聲,瞬間將眾人拉回現實中。獨孤又怎麼可能安然讓他們呆在對他旗艦的射程之內,他的重巡洋艦級旗艦四周的導彈口瘋狂的射出密集飛彈,且在他的命令下,周圍的護衛艦在火力壓制同時,也將高速魚雷打了過來。

    林海當機立斷,「停止雷神炮充能將能量注入引擎,全力規避……我們還有多少誘導彈,全打出去」

    戰術地圖上,只看到無數道代表導彈的紅色,朝著冬雪號的藍色標識接近。應變時間,只有短短十幾秒。

    這個時候,只能放棄對獨孤的炮擊,想要在這種情況下擊中獨孤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現在冬雪號的問題就是孤軍深入,要想自保,還想要殺傷對手,難度非比尋常。

    「誘導彈尚存不足十七發,無法全數引爆高速來襲的導彈……」李晴冬掃了一眼武器儲量,這個消息讓眾人心臟就是一涼。

    敵來襲導彈數目眾多,不能剔除於淨,冬雪號的機動能力再強,也不可能完全的規避,這個時候中彈,身陷敵群之下,等不到漢佛雷的救援,他們也要宣告塵歸塵,土歸土了

    李晴冬驚喜的聲音又從灰暗中亮起,「我們還有一枚強振波脈衝彈」

    「你自行設定位置,發射」林海一拳錘在指揮椅靠背上,滿頭泌出了細密的汗珠。他才想起來,脈衝彈是當初他在康德會展時,曾經待在清遠學院埋頭設計出的東西,原本只是一個小物件。這些圖紙都交給了李晴冬保管,沒想到,李晴冬用雪初晴公司製造出了一枚,而且安裝在了冬雪號上。

    「冬雪號,關閉所有電子系統和引擎」

    那枚脈衝導彈沿著冬雪號彈倉射向渺渺虛空,然後自動引爆,由導彈爆炸處為中心,向四周擴散出一圈巨大的脈衝光環。那些成暴雨之勢襲來的導彈群,在脈衝光圈所過之處,盡數爆炸,巨大澎湃的火光瞬間將冬雪號席捲在內。

    這陣爆炸甚至連附近一千公里直徑內的翎衛戰艦都受到了影響,有不少翎衛艦的電子系統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壞,要修復不是短暫時間可以辦到。這讓不少翎衛戰艦歪歪倒倒,這是內部平衡陀螺儀器受損的後遺症。

    在巨大的輻射火光下,有千機傘協助的冬雪號依靠輻射風避開了這波打擊。

    「電子系統重啟,引擎開啟」「電子系統百分之七十七殘餘,引擎發生於擾和震盪,出力受限百分之八十。」

    冬雪號還算作戰能力尚存,但是經歷對方這波攻擊,他們距離獨孤的旗艦,已經相隔了極大地距離。

    雙方之間,變成了遙遙相對。似乎觸手難及。

    但漢佛雷艦隊趕到了,兩枚魚雷混合著射線束準確命中了獨孤旗艦的後兩側。

    獨孤的旗艦護罩發生巨大動盪射線束摧毀了他們戰艦的後部能量罩防禦模塊,露出了一個缺口,魚雷先後扎入獨孤旗艦的艦體,兩道噴濺的火光,亮起於獨孤的艦船。

    獨孤的戰艦屬於重巡洋艦的防禦級別,兩枚魚雷顯然爆炸破壞力有限,甚至被獨孤戰艦的一種特別的裝甲技術沖淡了爆炸的威能,並沒有對戰艦的動力引擎系統造成決定性破壞。

    又有幾道光束,相繼穿破虛空而至。

    與此同時,獨孤旗艦周圍的數艘護衛艦在光束下爆炸崩解。

    漢佛雷率領的艦隊已經越來越臨近陣營核心,殺進前來。

    「這一戰,我們已經沒有太大勝算了……」指揮台前,獨孤道。

    「那麼……撤退吧。」

    他的目光,落在了遠視儀顯示出正在太空極遙遠處打滾的冬雪號上,雙目裡滿是濃烈的不甘心,「下一次,當我再來的時候,此戰的恥辱,我會十倍奉還」

    「獨孤旗艦開始高速脫離戰場」

    光學儀器傳來的視野裡,獨孤的那艘重巡洋艦開始斜上脫離翎衛艦隊,事實上翎衛艦隊大概也得到了他的指令,哈雷突擊陣型開始瓦解,眾多戰艦沒有了之前的嚴密整合,而是以一種潰散的模樣朝著身後日落峽的餌環飛去,在那片宇宙冰晶和隕石物質組成的餌環上空,就是空間通道

    他們是要空間跳躍逃離戰場

    這是一幅壯觀的畫面,無數翎衛艦如躍起龍門的鯉魚,鋪天蓋地的朝著戰場後方那泛著奇異光芒的空間通道湧去。這是潰敗,但很可能會成為他們重整實力,捲土重來的契機。

    日落之戰的戰局或許會以帝國的勝利為結局,但影響力的深遠卻極難預估。特別是獨孤拿到鷹帝國空間通道導航球,未來這片帝國的命運,將難以預計。

    漢佛雷的影像,出現在冬雪號光屏上,而應該此刻每一艘討伐軍乃至漢佛雷艦隊艦船的光屏上都接收到了漢佛雷的通訊信號。

    他仰望翎衛艦群的方向,冰晶餌環和空間通道的巨大背景倒映在他的瞳孔,「決不能讓他們逃走獨孤手裡面有帝國關鍵的空間通道導航星圖如果被他們破解,帝國後防形同虛設全體艦隊,請不惜一切代價阻止他們」

    得到命令,討伐軍艦群儘管傷痕纍纍,但此刻也如同殺紅了眼的狼群,無數戰艦紛紛追著翎衛艦隊尾部攀咬。

    冬雪號擺正了艦身,損管維修機器人率先進行陀螺儀的修復。停止了擺晃後,冬雪號如一頭虎豹朝翎衛艦群銜尾追去。

    指揮艦島中,林海和身邊眾人看著遠方發生的一切,道,「獨孤有沒有可能將導航圖數據通過安塞波發回馬關星

    沙塔斯秀氣修長的雙眉擰起,「不太可能,因為涉及帝國最核心的機密,導航球一般都被限定進行安塞波通訊傳輸,這方面有最嚴格的加密,這是集鷹國密碼學家打造的加密技術,獨孤艦隊的運算能力,不太可能將其解開,但是他帶著回到馬關星,就說不準了」

    「快看戰場。」

    在夏盈的驚呼中,眾人朝著戰場前端望去,漢佛雷的艦隊,橫空繞行截擊而來,竟然是後發先至的全數攔截在了翎衛主力艦隊群撤退的路線上。

    一方面要拚死攔截對方,一方面也是亡命奔逃突圍。

    翎衛艦隊更是遭遇前有漢佛雷阻擊,後有討伐軍追兵的局面。

    艦隊在太空中浩浩蕩蕩展開一片連綿拖迤萬里的戰場。

    雙方的艦炮,導彈,在太空中對攻,拖著尾跡扎向彼此的艦船,能量射線命中敵艦的裝甲,熔出一個個坑洞,而後從中噴薄出爆炸的光火。

    林海等人的冬雪號就航行在衝向那片戰場的宇宙裡,遠處連綿的戰火,在冬雪號的外殼上倒映出斑駁的光影。他們不約而同生出一種正衝向歷史片段的恍然罅隙感觸。

    許多年後,數百年,幾個世紀以後。

    在那些後世處於和平時代的人們,覺得一輩子是那樣漫長得不著邊際的時候,也許日落之日的這場戰爭,只是那些文字記載中短短的篇章,數百字或者一筆寥寥帶過的敘述語句,只會佔據他們生命裡短短數十秒的閱讀時間。

    然而,沒有人會記得,在這場戰爭中,有太多人在這裡走完了他們的一生。太多人的熱血,奮鬥,悲愴,難過,仇恨,以及犧牲……融匯成了眼前的歷史。

    很多人會庸庸碌碌平平淡淡的度過他的一生,他們也會經歷平凡中的感動,娶妻生子,升職加薪,在每一個傍晚於搖晃著窗戶外時不時透入人工照明的軌道列車裡奔向回家的線路,在下一個站口看到小年輕依依不捨的摟抱……

    但他們未必會這麼深刻的,參與經歷這麼一場歷史。

    更多的人,只會如大都市裡芸芸眾生一樣,在每一個清晨醒來的時候通過讀新聞知道世界的變化,進入公司以及下班小餐館和同事喝著啤酒高談論闊,會從廣場中央的大屏幕和每一份賣斷貨的報紙知道政治,軍事,世界局勢的更迭

    但卻未必的,如此深刻的,參與著,進入到宇宙乃至人類的歷史翻頁的事件中來。

    此時此刻,冬雪號全體人員,就這麼覺得,他們正在一場以星河為幕布的舞台上,置身於這片宏大的舞台。或許只是一個不起眼的角色,只是構成繁星的一顆星辰,但也足以讓他們在浩瀚的人類歷史中,佔據其中一個角落。

    衝鋒。

    冬雪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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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三章 留下!

    漢佛雷艦隊以橫蠻之勢攔截翎衛艦群面前,阻擊翎衛的悍然突圍。

    但漢佛雷艦隊為了突襲方便,大部分戰艦都是破襲艦,這種戰艦擁有極強攻擊力,但卻在防禦力上很孱弱,當初執行復仇女神計劃,漢佛雷未嘗沒有「有去無回」的念頭,只要能將翎衛艦隊摧毀,打垮獨孤,能把這個大捷帶回帝國,傷亡,可以不計較。

    但現在很明顯無法不計較傷亡。翎衛艦隊大型艦隻居多,漢佛雷艦隊一次齊射伴隨著翎衛戰艦的爆炸或許顯得壯觀,但翎衛艦的射擊同樣可以對漢佛雷艦隊造成損失。特別是阻擊戰,後有追兵,對方一味要逃生,逃命時發揮的力量,可以說非常巨大,稍不注意己方就會遭到慘烈損失。

    獨孤正是看到這一點,面對漢佛雷的攔截,冷嘲著毫不猶豫下令全體成錐形陣突圍。

    漢佛雷不愧是帝國名將,當機立斷,於脆命令阻擊艦隊沿著翎衛艦衝擊方式排成一字長蛇陣,形成眾多戰艦將翎衛突擊群包圍起來的方式而不是正面以戰艦築起鋼鐵城牆,避開了己艦群防禦力不足的劣勢,又能最大限度的消滅敵群有生力量。

    漢佛雷艦隊訓練有素,開始了令翎衛艦群都心頭髮怵的變陣,看到那些帝國軍艦就在自己下方,上方,左右四側延展出一條直線,排著隊照著己方射擊,偏偏自己還不能有效還擊,那會直接拖慢逃亡的行程速度,這樣的壓力,足以籠罩整個翎衛艦隊,讓他們更為倉惶。

    這樣的陣型一變化,立即有了很大效果,大多數翎衛艦遭到劇烈攻擊,損失直線上升。等於是形成了一個口袋陣,讓翎衛艦隊朝裡面鑽。周邊都是可以刺破撕裂得他們鮮血淋漓的倒刺。

    就連獨孤都對漢佛雷欽佩有加,撤離中,他對身邊人道,「漢佛雷有資格與我一戰」

    真正的名將,只要在宇宙中擺開陣勢,看著對方的指揮,應變,對細節的掌控,就能看得出對方的深淺端倪。獨孤此刻已經對鷹國人大為改觀,漢佛雷這樣的將領,在他來看也算是良將了,下次如果有機會,他希望和他再絕沙場,那一戰,他會將這位鷹國名將擊敗摧毀。

    翎衛艦隊就這樣在不斷撤離中被削弱,但他們也在加速突圍,眼看有望,卻看到前方原本是漢佛雷艦隊薄弱陣首的方向,突然在那些戰艦後轉出一大眾體型大一號的破襲艦,這些破襲艦毫無例外的升起了全艦的擋彈裝甲,護盾模塊全體集中在艦首前方,所有戰艦前方如同龜殼般升起藍色的護罩,而這些護罩連在一起,利用共振效應加強防禦,連綿成一大片在太空中的藍色盾牆。

    盾牆在戰艦前方升起來,這些艦船都無法開火,但四周的漢佛雷戰艦群,則擔當彌補了火力手的角色。等於是一個天頂蓋,將所有妄圖逃走的翎衛戰艦蓋起來打。

    衝在前方的翎衛艦稀落的炮火落在這道太空盾牆面前,只是濺起了一些離子漣漪。就被四周的支援火力剿滅成烈焰風暴。

    更多的翎衛艦填補空缺,拚命開火,盾牆有些方位遭到強烈打擊,一些破襲艦護盾崩裂遭到命中,艦船破壞爆炸,被撕開一道口子,但等不到翎衛艦群興奮,後方又自然有替補沖抵上去張開護盾,維持盾牆,彌補了缺口。

    那一閃而逝的時間差還是被獨孤所洞察,旗艦前進中,得到他命令的數艘護衛艦聚集起來在獨孤周側,形成環狀包裹,這幾艘護衛艦的炮火集中在盾牆正中,輪番射擊。在這樣集中火力的打擊下,在那個位置的幾艘破襲艦難以抵擋,護盾破裂,紛紛中炮,退避開來,後方的破襲艦就要頂替上去,這個時候,獨孤的重巡洋艦才黃雀在後的開炮。

    獨孤旗艦的三門螺旋加速粒子炮將火力猛推出去,填補空缺的破襲艦明顯措手不及。缺口難以第一時間填補,就那麼空出老大一個破洞。

    四周眼看獨孤旗艦要逃,火力立即傾瀉而來,獨孤之前的安排就湊了效,四周環形包圍著他的護衛艦一艘艘被火力打爆。

    巨大的連環爆炸中,獨孤旗艦穿破盾牆,朝著後方的空間通道長驅而進。

    此時在盾牆之後,哪怕是有漢佛雷艦隊的破襲艦,但也追不上高速行進的獨孤旗艦,只能看著他朝著空間通道一艦絕塵。

    一般來說,戰艦進行空間跳躍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就近跳躍,這是因為空間通道附近有空間攪動。這個空間弦值很寬宏,一般來說在空間通道周圍數萬公里方圓,只要戰艦處於這裡,就能發動跳躍引擎,進入空間通道。但這種跳躍方式有個很大的問題,就是不能受到於擾。在跳躍時若是有一枚導彈,一發能量炮擊中艦船,那麼戰艦就會立即被空間紊亂引發的後果撕裂

    而另一種跳躍方式,則相對安全許多,這就是進入式跳躍,即預熱跳躍引擎,直接進入空間通道,然後引擎開啟進行弦對接,完成跳躍。最後一種方式無非是目前情況下獨孤旗艦唯一可以選擇的方式。

    此時看到獨孤即將如一條魚扎入空間通道,所有人都相顧惶然,討伐軍方面自然人人目光茫末,他們付出了巨大代價,終於迎來日落之日大捷,然而如果讓罪魁禍首逃離,更別提對方帶著關乎國土安全的機密數據,這場戰爭,就很難說誰勝誰敗。

    為一個導航數據球丟下翎衛整支艦隊,值不值?

    對獨孤,對天王拓跋圭來說……值

    這些艦隊沒有了,還可以再培養,再打造,哪怕需要的時間長一點,但總會聚集起來,而鷹國空間通道的關鍵數據落在他們手裡,他們就可以在鷹國白令通道前往首都星的這段位置,如入無人之境,可以從任何一個空間通道,對鷹國人發動襲擊。

    這是一個很容易計算的概念。防守方如果要守衛對方的這種襲擊,那麼對方如果派出一支艦隊,那麼至少他們要在每一個空間通道,都部署一支以上的艦隊才能防守得住,加上巡邏值守,這起碼需要兩支艦隊。

    這會讓帝國疲於奔命。

    他們值了

    這個時候,冬雪號林海一群剛剛才進入加速軌道,剛通過戰場一半的橫跨距離,想要追,也差距極大。

    這一刻,突然通訊裡爆發出一聲沉喝。

    所有人都赫然看到,漢佛雷的旗艦,自那片剿殺翎衛艦的戰場邊緣掠現,正噴發著引擎尾焰,高速吊在獨孤的旗艦後方。

    「漢佛雷將軍」

    「看啊是漢佛雷將軍」

    此起彼伏的驚呼在討伐軍艦隊各艦中響起。

    林海,雷迪爾,沙塔斯,夏盈,李晴冬,少昊等等眾人,都攥緊了拳頭。

    林海緊張的望著那艘漢佛雷的戰艦,他不知道漢佛雷能不能成功……

    但他希望他能成功。

    獨孤也看著追過來的漢佛雷,他那雙屬於千軍萬馬指揮官氣質的冷漠眼珠在輕輕顫動,他從這個鷹國將領身上,感受到了對他們的強烈敵意,乃至於催動這位將領,駕駛著自己的旗艦,也要摧毀他的願望。

    那一刻,他有一個感覺,或許,他們發動這場戰爭,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但隨即獨孤就搖了搖頭,將這種他不應該有的動搖和疑惑排出腦海。他們翎衛等不到所謂時運,人和最佳的那個時候了,馬關星內部,實際上也是波詭雲譎,他們面臨挑戰和地位的動搖,迫切需要一場戰爭,來穩固地位,打開一幅前所未有的大局面。

    雖然日落峽的戰爭敗了,但他還掌握著最關鍵的數據,那是鷹國的軟肋,是可以捅穿捅透那個帝國身上披掛刀槍不入鎧甲的特殊刀劍。

    而且,獨孤盯著漢佛雷的那艘戰艦,他知道,漢佛雷留不下他

    「給我……留下來你奶奶的,來了就想走……這裡,可是老子的地盤」漢佛雷暴喝聲中,艦炮開火,艦首口更是連續射出數枚導彈

    能量砲彈率先在獨孤旗艦的護盾上炸出火流,然而那艘重巡洋艦護盾顫了顫,終究沒有崩裂,哪怕重巡洋艦經歷戰鬥護盾已經搖搖欲墜,但仍然不是漢佛雷破襲艦的火力可以建功的。

    而破襲艦威力最大也是唯一可以擊沉重巡洋艦的高速魚雷,在數秒後才拖著曳尾追向獨孤

    「一定要打中」視野中,漢佛雷幾乎是撲在了光屏面前,手上的做舊玉米棒煙斗磕在檯面上,掂起無數火星。

    一定要……命中

    留下獨孤

    這是鷹這邊所有人共同泛起的念頭。

    也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獨孤的戰艦前艏突然一顫,濺射出無數火光。

    這是進入空間通道的前奏。

    兩枚高速追來的導彈,也就在那一刻,射向了重巡洋艦的艦尾。

    但是離奇的一幕發生了,導彈並沒有發生爆炸,反而像是穿透了一個虛影,和重巡洋艦重疊,然後先後消失。

    隨即,獨孤的重巡洋艦,也就那麼在眾目睽睽之下,艦身越來越淡,最後跳躍而去,消失在日落峽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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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四章 萬眾所向

戰場,像是陷入了一片宏偉而巨大的寂靜。

    就連那些還在互射的能量武器都仿佛失去了意義。

    翎衛艦船的抵抗微弱了起來,或許他們已經知道不必再進行抵抗了……有一些戰艦也倉皇逃出了這片空域,那些都已經成為不足為懼的敗兵潮。

    他們戰敗了,但是總指揮官獨孤,卻是成功逃了出去。對很多翎衛的將官來說,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討伐軍,漢佛雷艦隊,包括行進中的冬雪號內所有人,都沉默的面對此幕,覺得有什麼東西,沉甸甸的壓在了每一個人心底。

    漢佛雷一拳砸在指揮臺上,不甘且帶著不惜一切的沙啞語氣道,“能不能追進去……給獨孤最後一擊?”

    但事實上,這是一個根本無解的問題。

    他們剛剛經歷了一場成功的阻擊伏擊,完成了日落峽的大捷。然而,整個艦隊,都沒有激動乃至振奮的心情。

    副官方興抬起頭來,情緒低落道,“將軍,你知道是不可能的……空間通道就像是一處不知道通往何方的門,只有掌握其他相連空間通道的座標鑰匙……才能前往。”

    “我們這麼闖進去,哪怕先前軍情中心積累了一些翎衛方面的情報,但對於翎衛的情報掌握也很單薄,那邊的世界對我們來說處處都是危險,不可能破解得知獨孤去了哪一個空間通道,抵達了他們哪一處避風港……這樣貿然進入,我方還可能遭遇極大的風險”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漢佛雷萎頓的坐在座椅上,無望的用大牙磕咬著煙斗嘴,周圍軍官看著這位名將,如同看著一個剛剛在一把開了小的賭桌上壓了大的賭徒,儘管家產都沒有了,但還惦記著剛才如果多一個念頭,是否逆轉幹坤取得壯觀戰果的巨大抱憾。

    “沒有辦法了嗎……?”冬雪號中,林海望著那宇宙中佔據巨大位置的空間通道,深刻的感覺到一著之差,就是難以預計差池的變數。

    翎衛許多戰艦已經打出了投降的信號。

    擺在眼前的或許是一場大捷,但獨孤的逃走,卻是未來的巨大隱患。

    而也就在林海問出這番話之後,旁邊,一個聲音,頓了頓後響起。

    “也許……這還不是絕對的無計可施。”

    冬雪號內,林海從指揮席扭過頭來,這個時候,他身旁的宮靳,雷迪爾,沙塔斯,夏盈,李晴冬……都統一的和他一般轉過了頭,目光落在了眾人後方那個清瘦高佻的身影上面。

    說話的是少昊。

    他的聲音就像是從另一個世界而來,帶著幾分不真實,在指揮室中響起。

    “你是,什麼意思?”雷迪爾揚眉。

    “少昊?”沙塔斯瞳仁縮聚成一道線。

    一直以來,林字營眾都對少昊以小兄弟看待。而且,他還是一個林字營中實力很強的戰士,他用他的狙擊能力,和對誓約之刃機甲的高匹配度,贏得了林字營內同伴的尊重。

    而他在此刻的開口,讓眾人猛然想起來,少昊在加入林字營前,是一名翎衛的刺客。一直是天王拓跋圭著手培養出來的人物。只是,他對拓跋圭和翎衛這個群體,反而有著徹骨的仇恨。

    林海卻像是早有一定的心理準備,手指在指揮桌上連彈數下,切斷了外部的通訊,暫時斷開了和討伐軍艦隊、漢佛雷的連接,問道,“你知道獨孤的跳躍座標位置?你知道他會逃往哪裡?”

    四周雷迪爾眾人愕然從林海身上移開目光,紛紛聚焦到少昊身上,露出不敢相信和疑惑的神色。

    “我知道”少昊點點頭,他面朝林海,“我很清楚他們跳躍去了哪裡。”

    “少昊,你小子到底在搞什麼鬼?”旁邊一個林字營戰士嘴歪向一邊。他平時都和少昊勾肩搭背,兩人之間非常熟識,曾一起鑽研狙擊技巧,在泛著金屬工業味的倉庫擺弄槍械,一支煙輪換著抽到了屁股才依依不捨丟掉。

    雷迪爾和沙塔斯彼此互望了一眼,然後雷迪爾問,“少昊,有什麼,你都可以說出來。”

    看著少昊的遲疑,沙塔斯開口,“你一直說自己在翎衛中受到控制和壓迫,但如果你曾經真的只是翎衛裡普通的一員,應該還不至於讓拓跋圭親自控制你……對於你的叛變,他們也不可能有那麼大反應……更重要的是,你當初為什麼要選擇加入林字營?既然你放棄了暗殺林海,又不願回歸翎衛,以你的能力,逃出帝國首都,去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活得很好……當時選擇加入林字營,對你嚮往爭奪拘束的自由來說,應該同樣是束縛,更重要,你明白翎衛絕不會善罷甘休,而你甘願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加入林字營,和翎衛對抗,為什麼?就因為拓跋圭殺死了在翎衛訓練營將生存機會讓給你的朋友……你的仇恨延續了下來?”

    沙塔斯那雙眼睛,緊緊盯著少昊,“少昊,你是一個求得自身安然便會知足的人……如果你可以逃離翎衛,你是絕對會逃離的,甚至,因為復仇的代價太過巨大,而且幾乎不會有成功的可能,所以你最可能是永遠離開鷹國和馬關星域,到更遙遠的長劍航道,阿特斯公共星域那些地方……可以避免翎衛找到,畢竟他們的觸手還沒有遍佈宇宙……但是你選擇對抗,或許有你那位朋友的血仇,但事實上,也許有內在驅動你的,更重要的使命……那究竟是什麼?是不是和你的身世有關?”

    沙塔斯是林字營的軍師,在他那張豔若桃花的面頰下,是慎密的心思。從前對少昊,或許有一些疑慮的地方,但總是有各種阻礙,未能說出口,而這一切,在此時此刻,就算是直接坦明瞭。

    “一時半刻,很難說清楚,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會向大家保證,我絕無異心。”說完,少昊看向林海,眼神有幾分懇求和焦急,“頭兒”

    所有人都望向了林海,也許此刻如果有其他的人在,或許會勸林海在此刻什麼變化都可能存在的戰場,最好不要冒險,或者不要輕信。

    但是,這裡面沒有外人。他們都是林字營並肩戰鬥的夥伴。

    “你不需要保證,”林海面向少昊那雙懇切的眼睛,道,“我們的理想和目標是一致的嗎?”

    少昊一雙眼頓時炙熱起來,激動道,“當然”

    “那麼,讓我們行動吧”林海點了點頭。

    冬雪號內眾人,全部精神振奮起來,他們眼底仿佛釋放出富有熱度的火焰,他們整齊劃一的應諾中,轟然散開進入自己的位置,並立即投入手上工作時,他們都能感覺到通身從雙腳到脊椎四肢五骸,都發出一股新生的力量,完全不似之前的低落和頹喪。

    這就是這樣一個群體,在亂世聚集在一起,也許這個世界會墮落,會骯髒會糜爛會腐化,人與人會相互猜忌互留私心甚至暗藏刀匕,他們互拍一掌,互擂一拳,仍然就能背靠背作戰,將背脊交給戰友。

    林海於此轉過身來,面向側面的夏盈,像是猜到什麼的她先是滯了滯,然後抬起頭來,那雙明亮的眸子對視向林海。

    她已經預料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哪怕內心隱隱是不甘,但她還是決定他只會看到自己自信明媚的樣子,而不是那截然相反的另外一面。

    她率先開了口,“那麼……鐵弗就由我送回帝國。林海,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

    這艘基礎是被佐伊家打造成豪華逃生艦的冬雪號指揮艙都是奢華佈局,空間沒有一般太空戰艦的局促,而是非常寬廣,但這些寬廣的空間散不去指揮艙此刻如墨暈的凝重,以及這個女子開口時,纖細眉宇間的淡淡憂傷。

    她的心境沒有如說出來的話語那樣的信心十足和輕快。米蘭星區一別,林海暗殺議長,到了首都星加入皇家青年騎士團,直到演習後的暗殺事件她走出來為林字營作證澄清,他們才正式冰釋前嫌。而後又就是西瑪軌道圈慘劇爆發,他們針對馬關星的行動……他們終於在這艘冬雪號中有了一段比較長的相處時間。

    但是,還沒能看夠你,你卻又要離開?

    鐵弗是必須要有人帶回帝國的。冬雪號內,李晴冬負責武器整備,雷迪爾,沙塔斯……都是戰鬥人員。只有她夏盈,完成了這場軍方政界共同策劃的此行目的。

    她將在這裡與他們分別。

    “此行回帝國,也許就是冬天了,那個冬天,我會在國貿大廈下的金桐路,等待和我約了一起散步一起喝咖啡的帥哥兒……”女孩的嘴唇微揚,唇瓣翹若莓子的飽滿,“一般會有很多候選者,但我這次優先考慮某人,所以別遲到了噢。”

    明明不能平靜的跟他說分別,但自己此刻的語氣卻為何又偏偏這樣輕鬆?

    明明不能那麼輕而易舉,但自己為什麼就要這麼簡簡單單的說出這樣的話……其實,有的時候,真的是,很討厭這樣虛偽的自己啊……

    為了保護自己,所以一向自己都會將類似這樣的話先說出口吧。

    先道別的人,真的會轉身得比較容易嗎?

    林海咧開嘴,露出一排白淨的牙齒,“我會儘量快些返回,如果沒能按時趕到,這個機會,就讓給某個好運的傢伙吧。”

    夏盈微微一怔,然後有一種心下墜恍然欲泣的衝動,仿佛她似乎此刻不開口,以後就很難再開口了,“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難道不知道,其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請一定要回來。”

    她雙目微閃,那裡似乎有些氤氳的水霧汽。

    看到夏盈的樣子,林海胸腔裡某處突然柔軟了一下。伸出手來,覆在了這位帝國偶像女孩的頭頂。撫摸到了那頭青絲,而她面對這從未有人對她做的事,沒有任何反抗,聽任他的大手輕輕的揉了揉。有種奇異的溫暖。

    林海大言不慚笑道,“放心,我和林字營,從來都是無可抵擋”

    大概剛才她最後的那句話太過直白,而林海的動作顯得有些親昵,夏盈停頓了一下,她微熱著臉補充道,“你是日落峽之戰的功臣,你要歸來,接受民眾的歡呼。”

    林海最後點點頭,來到指揮席桌前,手指點出,接通漢佛雷將軍通訊。

    “林海剛才聯繫不到你如你所見,翎衛艦隊的魁首獨孤逃了此人是太空戰的傑出將才,此番逃躥回馬關星,只怕帝國後禍無窮,我已經向鷹國方面通報,讓帝國提早做好準備這場戰爭,會讓我們進入寒冬,通報帝國,凜冬將至”

    “……已經捕獲流明星叛亂魁首馬維因的艦船,他們將成為佐證鐵弗接受戰爭罪行審判的同犯……只可惜我們從俘虜的翎衛艦中未能提取到獨孤逃亡的空間座標,他們應該是採取母量子資料鏈接,獨孤跳躍時會將同頻資料傳輸給翎衛艦群的引擎,在一定時間內引擎工作可以完成跳躍,然而當他們關閉了資料輸送,所有翎衛艦船的那個空間座標就消失了。”

    看著面色凝重的漢佛雷,林海打斷了一下,道,“我知道對方去了哪裡……我們會去執行接下來的任務。”

    所有人看得到,光屏那頭的漢佛雷艦船內集體沉默了一下。

    那位副官方興率先表情古怪叫道,“林海,我欣賞你的幽默,但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而且,請你彙報,為何你會知道獨孤的蹤跡?”

    漢佛雷旗艦內主基調還是寂靜。

    盯著林海的眼睛,漢佛雷目光先從震驚到流露一絲鬆動,“林海,事關重大,我必須請求帝國上頭的指示。”

    夏盈在這一刻最後回頭看了林海和他身邊的林字營一眼,去了下層艙室。

    數分鐘後,傳來鐵弗的密閉艙已經轉移進逃生船的彙報。從逃生船攝像頭傳回的螢幕上,夏盈戴上了頭盔,和數名護衛進入了船內。

    “來不及了。請貴艦接收我們的逃生船。”

    “噗嗤”的氣閉艙分離聲。

    夏盈和逃生船脫離冬雪號,然後先進的自導航系統在逃生船尾部點亮起光焰,逃生船朝著漢佛雷的旗艦飛去。

    “林海我希望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漢佛雷沉聲道。

    “不能讓他逃走,我知道這件事必須由我去做。”林海仰頭面對光屏。

    “明白了。”

    漢佛雷長歎一口氣,手上的做舊玉米煙斗垂了下來,收在了他的一隻袖口下,而右手,卻已經抬了起來,五指併攏,虛點在了額頭側,對那艘突然噴發出尾焰,加速向空間通道的戰艦行了個軍禮

    在他身後,愕然震驚而又反應過來的旗艦內軍官,包括了那位副官方興,在短暫的猶豫之後,也挺立行禮,和自己的將軍一般無二了。

    “看吶冬雪號”

    戰場中,剛經歷大捷興奮不已的討伐軍和漢佛雷艦隊諸艦各部,自然都發現了太空中的戰艦。

    而那些翎衛的被俘獲艦船中的艦員,似乎隱隱預料到了什麼,臉色瞬間變得青白。

    “怎麼回事?”

    “冬雪號做什麼?林海少校要做什麼?”

    “根據軌跡推測,冬雪號路線方位最終落點是……空間通道”

    “他們這是……要穿越空間通道”

    “難道——”

    “他們要——?”

    “這不可能”

    四周無數戰艦內,“轟”然一片,無數人潮水般湧到了光學儀舷窗前,看著宇宙裡的那一幕。

    “少昊,給我數據”

    “方位YHD攪動值3750l”

    “跳躍引擎開啟,所有人一分鐘後準備應對跳躍衝擊”

    太空戰場密集的無數戰艦視線裡,冬雪號尾部的引擎群噴發著數道極為明亮而曳長的流光,推動著流線的艦身,加速,抬升,不斷昂進

    搭載著帝國重犯鐵弗的逃生船已經接近了漢佛雷的旗艦,然後靠近,接駁,身著制服的軍士們打開厚重的接駁門,迎接夏盈的進入。

    她脫下頭盔,青絲在無重力下繚繞,繞過她的脖頸和耳畔,她倉惶的回過頭去,剛好看到茫茫的太空中,那艘艦船,宛如狂風中翩翩飛翔的海鷗。

    在萬眾所向之下,一頭紮入了落日般的空間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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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16 00:35:18
第兩百四十五章 坐等楓花開

鷹國標準時間,晨時七點三十分。

    帝國首相穆夫在國家電視臺,發表對全鷹國的電視講話。電視中,穆夫一身正裝,在那張放著小型鷹國旗幟的紅木桌前,面對著鏡頭。

    他那張紋路分明的臉上,透露出一股滄桑,又有幾分欣慰。這位首相在位六年,在四年一屆的首相輪替中,他在女王和民眾議會的支持下連任了兩屆,不過是短短六年的時間,如果有人找到這位首相參加競選時當初風華正茂的模樣,一定不會相信眼前這個頭髮斑白,眼窩因為長久熬夜而深陷,只是眼神更加睿智矍鑠的男人,就是當年那位被帝國無數女子封為模樣標準,最具魅力大叔的男人。

    在穆夫執政的這六年裡,正是帝國命途多舛的非常時刻,組建戰時內閣,鷹國前所未有的面臨全面戰爭,他身上擔負著重大的責任和使命。這一切國家民族的壓力在這個中年男子的臉上雕刻出了非常深刻而雋永的痕跡。

    他原本不會為任何事物打動的滄桑面容,在今天的電視講話面前,終於有了一種長久壓力得到了一絲宣洩,如釋重負的輕鬆。

    他揚起了眉宇,聽到自己驕傲的聲音,面對鏡頭響起。

    “今天,是一個美麗的日子,我將藉此,向大家發表演說,給大家帶來一個消息。

    不久之前,翎衛軍隊的獨孤和鐵弗,率領艦隊,用暴雨般的能量射線和炸彈進攻了西瑪軌道圈。得到這個消息,帝國震動,億萬同胞為之動容。我去過西瑪軌道圈,那裡是一個人類自造殖民圈的奇跡,那裡的人民,生活和行星都市一般無二,孩童在那裡玩耍,少女們在那裡動聽的歡笑,無憂無慮的戀愛和成長……但是,就是那麼突如其來,他們用血肉之軀,承受了翎衛艦隊的巨艦大炮轟炸,遭到了翎衛軍鋼鐵機甲的碾壓,敵人窮凶極惡,殘忍至極的展開了屠殺。目的正是和西龐人聯合,要對我帝國人民進行侵略,從而進一步統治和奴役這個飽經風霜的國度。

    為了抗擊侵略,我們的艦隊前往了流明星域日落峽空間通道,對翎衛軍展開了阻擊……現在,我能以難以抑制的振奮心情,向大家宣告。

    日落峽之戰——大捷

    我們的艦隊和流明星域集結的反抗軍戰艦將士們,用他們的鮮血,艱難而又勇敢的捍衛了我們的國土,以犧牲的代價,堅守了我們的尊嚴

    日落峽戰役,翎衛艦隊潰敗我們生擒回了西瑪軌道圈殺人如麻的戰爭暴徒鐵弗他將接受帝國全體人民的審判這是我們抗擊侵略者的一場來之不易的偉大勝利

    我們將擊敗所有環伺四周覬覦國土的敵人並最終擊敗西龐人,保衛我們的家園讓自由民族,自由人民的公義,在這宇宙閃爍生命一息尚存,我們都將戰鬥不止

    至此,為此役為帝國付出鮮血和生命,卻帶給我們勝利的勇士們,致敬”

    清晨第一縷晨曦映照的住宅樓裡,叫伍特的男子只是首都星無數中年居家男人的一員,今天是週末,他一如既往的在清晨的窗臺喝一杯老婆泡好的咖啡,用著兩塊粗糙麵包疊放在一起簡單的早餐。很多事情都改變了,以往麵包片上會有一塊金黃色酥脆的煎蛋,如今煎蛋沒有了,咖啡也多了酸澀的味道,沒有了以往的新鮮。

    唯有一件事情沒有變,那就是伍特每天雷打不動的收看晨時新聞。

    鷹國和西龐人的戰爭打倒了哪一步了?他並不知道,他只知道戰爭方方面面影響到了人們的生活,老婆開始抱怨物價漲了,他每月的工資開始急速縮水,孩子的學校裡人心惶惶,對戰事的關注成為了人們密不可分的生活一部分。哪怕是小孩都不例外。

    據說旁邊隔壁的老王的兒子被下達了陣亡通知單,他兒子是正規軍校畢業,畢業後就成為太空軍某師團一員,參與了費遠星的保衛戰。帝國的收屍人將遺體送到社區的時候,他們聽到了帝國國歌《勇敢者》奏響的聲音。

    後來老王的兒子被埋葬在了後山的墓地,社區裡的很多鄰居有人都前往參加了弔唁。而隔壁的街區裡,據說也有兩位太空軍將士的家屬,同樣舉辦了葬禮。

    年輕的人們正在為保衛家園的戰爭前仆後繼死去。而伍特最關注孩子們,如果這場戰爭,鷹國戰敗,孩子們,也就無所謂還有光明的未來了。

    此時此刻,晨間新聞裡就這麼傳來了首相的電視講話。

    “日落峽之戰,大捷”

    伍特幾乎是在聽到這個消息的一瞬間,就從座位上“噌”的站了起來,這個時候,他旁邊正在于活的妻子,已經丟下了拖把,伸出手掩住了嘴巴。

    帝國的局勢讓人憂心忡忡,哪怕是平時對軍事和戰爭並不在意,只關心結果的家庭婦女們,從每一次男人帶回家購買力衰減的工資,從每一場捕風捉影的前線謠言下突然被哄搶物資的超市,從人們在惶恐下,街區越來越多的治安問題裡,都感受到了戰爭的壓迫力。

    而此時此刻,一場“大捷”的通告,足以讓伍特的老婆突然湧出熱淚

    壓抑的是生活,但罪魁禍首卻是這場引爆人類社會的戰爭。

    “幹”伍特猛地爆發出屬於中年男人的怒吼,不停用力虛空擊拳,整個人都浸入一種鼓舞雀躍的狀態,他撲過去抱著自己的孩子,猛地親了好幾十口,可憐的小傢伙捂著臉蛋,噙著眼淚不明就裡的看著瘋起來的父親。

    然後他激動興奮的坐進書房,忙不迭打開電腦,看到網路一片沸反盈天,很明顯,首相的這場講話,正瘋狂的傳遍各大星區。

    伍特猛地被一股喧雜的聲浪吸引,扭開頭,那是社區其他的住宅樓,正由遠及近的傳來陣陣腳跺地捶桌的聲音。

    然而更吸引伍特的是遠處,那些一條條高聳入雲霄重重疊疊繁密複雜的陸航車軌道線,每一條都因為高峰期而排行了無數車輛。

    此時此刻,這些車輛,停下了流淌,然後,是整齊劃一的鳴笛。這鳴笛聲很快匯合成一片宏大的聲響,在這座都市里,響徹回蕩起來,讓每一個聽到的人都背脊血液上湧。

    不少的車輛打開門,有人下來,無論是商務車,還是家用車,下車來的人們無論男女,都互相就近擁抱,激動的揮舞手上的事物,和對面車道停下的車下來的人相互遙呼慶祝。無數交錯縱橫的車道,成為了人群就地慶賀一場激動人心消息歡脫的海洋。

    這樣的海洋中,不知名的兩個單身男女剛擁抱在一起,在蹦蹦跳跳後,羞赧的發現了不妥慌忙分開,卻彼此尷尬得無所適從,片刻後,看到女子美麗羞澀的側顏,男子頭腦發熱,大膽探身上前,用顫抖的手摟住其腰肢,對準那誘人的紅色櫻唇,深深的吻了上去……而後,女孩也就熱烈回應了起來。

    晨時八點,副首相艾威走出了首相辦公室,又通過了首相和女王在王宮連線的授權,進入了下一間屋子,他接到的任務是和幾位內閣幕僚準備一下,即將在接下來進入新聞房,公開表達戰時內閣對大捷後一些計畫的展望和調整。

    艾威幾乎是半夜就被緊急電話催醒,星夜從家裡趕到唐寧街,一直忙碌到此時。但此刻他反倒沒有半點疲憊,而是精神抖擻。

    在這間辦公室中,可以通過身邊秘書的攜帶平板,看到外部的新聞報導。帝國國家電視臺,此刻正在直播各地聽聞這個消息後的反應。記者們深入到人群之中,採訪公眾。

    “太了不起了我們一直不知道“復仇女神”計畫,之前還一直在苛責內閣和軍方,直至今天,我們才知道他們一直在默默的做著這些事”

    “請讓我們給此戰的英雄們敬個禮吧我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日落峽之戰的詳細細節了”

    “我想,很多年後,人們都記得“日落之日”是的,這是我們取的名字,日落峽的戰役,翎衛軍隊潰敗的這個時刻,這是非常,非常激動人心的勝利”記者鏡頭前的女子掌心捂著心口,又伸出去虛抓,“……我完全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言語來形容這一刻……”

    艾威收回目光,有些感慨,“相比起西龐人投入龍門七將後,在前線跟我們造成的威脅和壓迫,人們更對這場對翎衛的復仇反應更為激烈啊……那是因為,對方身負了我們的血仇啊……”

    “副相內部信報。”一名黑西裝的政務人員來到艾威面前,遞上了一份僅供極少級別的人翻閱的內部信件。

    艾威沉靜的翻看這份報告,目光在上面緩慢遊弋,最後,他合上了報告,對身邊注目著他的幕僚官員們,道,“我們正在動用手頭上目前可以調用的破譯能力,嘗試著從那些俘獲的翎衛艦上逆向破解到對方的空間通道密碼……試試看,能否把那艘船,給營救回來”

    相比起帝國億萬民眾們享受復仇女神計畫帶來的驚豔大捷,首都星的犁田區那座林家的城堡,卻顯得有些沉寂。

    今早的時候,有唐甯街的高官乘坐車輛到達了這裡,伯爵林威和一於臉色慌張的家族長老們在內閣的高級議員口述中得到了什麼消息。

    夫人甯清臉色蒼白,被林威給扶住了,小兒子林昊臉上表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而林威身旁的那些家族爵士長者們,則是人人顯得情緒低落,有的人有一絲不甘的對高級議員詢問著什麼,似乎想要努力確認真相。或者確認那個人是否有歸來的希望。

    那些議員在躊躇之後,終究是為難的表示無可奉告,但說了一些安慰的話語。譬如內閣和軍方正在想辦法,一有任何消息,就會通知這個家族。

    最終那些傳話的高官還是告辭離開了,一群人站在古堡面前,看著那輛黑色車輛走遠,也長久沒有挪動步子,仿佛是在期待著,那輛車會突然折返回來,推翻之前告訴他們的一切消息。

    伯爵林威站在那裡,片刻後,連續說道,“好”“好”“好”

    第一個“好”脫口而出的時候,是一種爆破性,帶著驕傲和男人血氣的語調。

    第二個“好”,則是轉為溫和,期許的語調。

    而第三個“好”,則是一絲低落的,悲傷地,略顯難過而蒼涼的語氣。

    隨即他扶著自己的夫人,走回了城堡,他們現在毫無辦法,面對遙遠的星海,人力顯得是那樣無助渺小……唯有靜待。

    那些家族的長者爵士們,都垂頭喪氣,狠狠一跺腳,焦急無奈沮喪哀莫憂慮……最終都演變成一種唯有祈望奇跡出現的眼巴巴企盼。

    家族很沉默,這座古堡似乎都喪失了活力,只沉浸在一股憤怒擔慮無助祈求的氛圍中。

    只是在城堡三樓的那個房間窗臺,那個叫林薇的女子靠著窗沿。手上捏著那份日落峽戰役的大體報告,面對著莊園外這片秋凋冬枯的紅楓。

    看到那些片片葉旋落的世界,她長久的凝望著,似乎要在這裡枯坐著,等待楓樹花開時節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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