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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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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6 23:48:48 |只看該作者
077 楚王府的秘密(上)

    喬依兒嚇得趕緊撲跪在太皇太後的腳下,惶恐地說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卑賤的奴才,絕對沒有肖想世子之心。”

    太皇太後眼神變得非常的銳利,把惶恐不安的喬依兒從頭削到了腳,語氣依舊凌厲:“依兒,哀家是老了,但也是從年輕走過來的。你不喜歡寒初藍,嫉妒寒初藍,對寒初藍表面恭敬,背後怨恨至極,不是因為你的心向著哀家,而是你肖想著昊兒。”捕捉到喬依兒那張變得煞白的俏臉,太皇太後微微地彎下腰去,把自己的臉湊到喬依兒的面前,用她修長又保養得很好,戴著長長的指甲套的手指去挑起了喬依兒光潔圓潤的下巴。

    她眼裡的凌厲慢慢地斂了起來,卻依舊炯炯地掃視著喬依兒。

    喬依兒被動地抬頭,始終不敢接太皇太後的眼神。

    “依兒,你今年多大了?”

    太皇太後輕輕地問著,忽然變得輕淺的問話讓喬依兒摸不准自家主子的心緒,她惶恐又恭敬地答著:“奴婢二十有二了。”

    “你是幾歲進的宮?”

    太皇太後審視過喬依兒那張並不比嬪妃們差的臉,便移開了手指,不再挑捏著喬依兒的下巴,喬依兒連忙垂下頭去,心裡亂跳,不知道主子會如何處置她。

    她的確肖想著夜千澤,不僅僅是夜千澤太俊美,還因為她知道一些事情,她想把自己的一生都押注到夜千澤身上去,如果她賭贏了,或許有一天,她也會像太皇太後這樣尊貴三朝。她自認把自己對夜千澤的意圖掩藏得很好,就連她的幫手,都不知道她對夜千澤抱著怎樣的心態。她以為不會被人發現的,沒想到會被太皇太後看出來。

    “奴婢沒有什麼親人,由姨媽撫養成人,因為姨媽是主子宮裡的前任管事姑姑,所以奴婢在五六歲的時候就進了宮。”喬依兒謹慎地答著。

    她能成為太皇太後跟前的紅人,都是因為她姨媽的關系。

    太皇太後嗯了一聲。

    “宮女在二十五歲便可以出宮嫁人。”

    太皇太後又說了一句。

    喬依兒為表忠心,又朝太皇太後叩頭,說道:“主子,奴婢不想出宮,奴婢想一輩子侍候主子。”

    太皇太後瞟了她一眼,淡淡地笑著:“這是宮中的規矩,除非你想像你姨媽那般。”

    提到自己的姨媽,喬依兒馬上默不作聲了。

    她知道的一些事情其實都是她姨媽告訴她的,她姨媽說紙包不住火,總有一天那火會燒起來,如果她知道一些真相,或許在將來能幫她一把。她的姨媽當年也和她一樣的年紀,是當時還為太皇的太皇太後跟前的紅人,亦是管事姑姑。太皇太後沒有殺她姨媽滅口,但也不讓她姨媽出宮,反而把她姨媽送到先帝的寢宮裡侍了寢,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名份,也不能懷上先帝的子嗣,侍了寢的宮女就無法再出宮,哪怕得不到名份,也要一輩子呆在宮裡,過著與奴婢一樣的生活,可又比宮女的身份要尷尬。太皇太後又要求她到慈慶宮裡當差,看似是給姨媽的面子,其實是利用她來牽管著姨媽。

    在先帝駕崩後,她的姨媽便被逼著陪葬了,原由便是她的姨媽是皇帝的女人。

    那其實是太皇太後在變相殺人滅口。

    可她的姨媽就算陪葬了,依舊是沒名沒份,所以後宮裡再也尋不著她姨媽的身影,宮女出宮紀錄也沒有她姨媽的名字,她的姨媽就像憑空消失一樣,只有她才知道她的姨媽陪著先帝長眠於地下了。

    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為奴為婢,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要讓主子們覺得你會威脅到她,或者覺得你不再可靠,那樣的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小心翼翼,察言觀色,見風使舵,走到今天這一步,她還真的會落得姨媽的下場。

    就算當今皇上僅有十五歲,卻很早就有了美人侍寢,她也才二十出頭,如果太皇太後要讓她涉上她姨媽的後塵,她也逃避不了。

    “依兒,哀家喜歡你多過喜歡梅姑。”梅姑便是喬依兒的姨媽。太皇太後淺淺地笑了起來,前一刻她還一臉的凌厲,此刻卻笑得像尊菩薩似的。

    “謝謝主子。”

    喬依兒趕緊謝恩。

    “哀家看在你這麼多年來盡心盡力地侍候哀家,哀家也在考慮著你的未來,等到你年滿出宮,哀家自會給你安排一門好親事的。不過如今嘛……依兒,如果你真的喜歡昊兒,雖說你出身低賤,配不上哀家的皇孫,正妃一位不可能給你,當個妾室倒是可以的。當然了,你如果比燕兒有本事,能成功取代寒初藍得到昊兒的寵愛,生下一兒半女,身份還是可以升起來的。”

    喬依兒又連忙叩頭,惶恐不安地說道:“主子,奴婢很清楚奴婢的身份,奴婢從來不敢肖想世子。”

    太皇太後笑著:“依兒,哀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還肯承認嗎?昊兒過於俊美,女子之中都難以找到像他那般俊俏的,是女人都會被他迷住。哀家也能理解你,只要你的心是向著哀家的,剛才你向哀家提議過的事情,哀家就交由你去辦理了。”

    喬依兒立即應著:“奴婢的心永遠都是向著主子的!”

    太皇太後笑得頗有深意,“那就這麼決定了,尋著機會,哀家就把你安排到昊兒身邊去,余下的就靠你自己了。記住,首先要把寒初藍鏟除,哪怕殺了她都行。”那個孫媳婦已經威脅到她了,她不會再留著寒初藍。

    寒初藍要怪,就怪她不該嫁給夜千澤為妻!

    “奴婢會盡心盡力地為主子辦事的。”

    太皇太後親自把她扶起來,溫和地說道:“哀家還是信你的,你也比燕兒更有本事。哀家就等著你的好消息了。”在喬依兒滿心歡欣地點頭時,她又話鋒一轉,森冷地說道:“如果你敢對哀家有二心,哀家會讓你生不如死!”

    女人最容易上了男人的當,不管多麼聰明的女人,一旦陷入情網,都會變笨,然後就會向著那個男人,喬依兒有心計,太皇太後得防著喬依兒反噬自己。

    她現在派出喬依兒去插入夜千澤與寒初藍夫妻之間,真正的用意是利用喬依兒來對付寒初藍,一旦寒初藍離開了夜千澤的身邊,她就會除掉喬依兒。

    像喬依兒這種打小便在皇宮長大,見慣了宮中的斗爭,也見多了嬪妃們的風光,又有幾分的姿色,往往會生出野心,想著利用男人往上爬,抬高自己的身份,脫掉奴才的衣裳,成為人上人。所以太皇太後不會傻到讓喬依兒真的爬起來,更何況她老人家根本就容不下夜千澤,遲早都會再取夜千澤的性命,喬依兒還想著利用夜千澤皇孫的身份往上爬,真的傻到了透逗,也被夜千澤俊美的外表迷住了。

    太皇太後並不知道梅姑會把當年的一些真相告訴了當年才幾歲的喬依兒。

    喬依兒肖想的不僅是夜千澤的人,還想利用真相把夜千澤推上龍椅,她輔夫有功,就算不能一下子成為皇後,也能成為貴妃。

    她的野心比太皇太後想像中要大得多了。

    這對主僕,各自懷揣著各自的打算,達成了協議,到底是長江後浪推前浪,還是老姜比新姜更辣,拭目以待。

    卻說寒初藍跟著周妃回到了攝政王府,管家姚叔領著一個人在王府門口等著,那個人和姚叔一般的年紀,看穿著應該也是管家的身份,姚叔對他的態度也很好。

    看到寒初藍的馬車回來了,姚叔連忙迎下台階,那個人也跟著姚叔一起迎下來。

    寒初藍開始沒有留意到那個人是誰,她把周妃扶下了馬車,瞧見姚叔,她客氣地叫了姚叔一聲,姚叔向周妃問過安後,便對寒初藍說道:“世子妃,這位是元府的管家,元管家有事找世子妃,已經在這裡等了些許時辰。”

    元府的管家?

    元缺家裡的人。

    元管家恭敬地朝周妃施了一禮,又朝寒初藍行一禮,才說道:“奴才能請世子妃借一步說話嗎?”

    寒初藍淡冷地說道:“元管家有什麼事,在這裡說吧。”

    元管家看看周妃,又看看寒初藍,沒有再要求寒初藍借一步說話,而是從衣袖裡拿出了一顆小小的蠟丸來,他把那顆蠟丸遞給了寒初藍,恭敬地解說著:“世子妃,這是我家少爺讓奴才給世子妃送來的。”

    寒初藍接過了蠟丸,也不問管家裡面裝著什麼,問了,管家估計也不知道吧。她隨口問了一句:“他呢?”

    從食福酒樓那一見後,元缺又像失蹤了一般,沒有再在她的面前出現,可她又能感應到他的存在,猜測著他肯定還在帝都裡,就是不知道他又忙著去害誰了。

    “奴才不知道。奴才在今天才見到少爺,也是因為少爺吩咐奴才給世子妃送來這個。”如果不是有任務安排給他,他還見不到自家的那位最受寵的嫡子少爺呢。

    元缺永遠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寒初藍沒有再問下去,淡淡地對元管家說道:“替我回謝他。”

    元管家任務完成,重重地吁了一口氣,聽到寒初藍的話,他恭敬地應著:“奴才會把世子妃的謝達給少爺。沒什麼事,奴才先告退了。”

    寒初藍嗯了一聲,元管家告辭離去。

    周妃並沒有過問元缺命人給寒初藍送蠟丸的事情。

    在寒初藍求得元缺過府救李公公時,周妃就敏感地發現元缺對寒初藍的特別,女人的心思總是特別的細,周妃沒有點破,是因為她看出寒初藍對元缺根本就沒有兒女之情,寒初藍一顆心完全落在夜千澤的身上。寒初藍又是那種對婚姻絕對忠誠的人,她放心,也相信寒初藍。

    寒初藍回到長風苑後,剝掉蠟丸的外皮,裡面包著一顆黑色的藥丸,也不知道有什麼用的,除了黑色的藥丸之外,還有一張很小很小的字條,小字條上面寫著三個字“吃了它”。

    伸手自桌子上倒了一杯水,寒初藍毫無顧忌地就把那顆黑色的藥丸服下,星月想阻止她都來不及,星月忍不住說她一句:“世子妃,元缺的藥,你怎麼又隨意服下。”

    寒初藍連喝了半杯的水,這顆藥丸不算很苦,但有一種很難聞的味道,難吃。“他要是想毒死我,也不會等到今天。”

    星月還想說什麼,不過細想後,她又無話可說。

    元缺給寒初藍的藥,都是好藥,還不曾給過毒藥。

    “不過他這次給的藥真心難吃。”

    放下杯子,寒初藍嘀咕了一句。

    星月:……

    藥有好吃的嗎?

    “現在什麼時辰了?”寒初藍望望屋外的陽光,猜測著時辰,應該是上午十點左右吧。“離用午膳還有些許時間,星月,咱們走吧。”

    星月沒有反應過來,問著:“世子妃又要去哪裡?”

    寒初藍已經站起來了,她扭頭笑道:“推銷紫記布行庫存的布料呀。”她一邊說著一邊往屋外走去,星月連忙跟著她,提醒著:“世子妃,在慈慶宮裡頭,那麼多的王妃命婦都告你的狀,你現在去推銷布料,別人估計連門都不讓你進呢。”

    寒初藍一邊走一邊笑著:“難道就不去了嗎?要推銷布料,也只能找那些貴夫人了,是她們管著各自的後院呢。”公公說過了,讓她想做什麼就放開膽子去做,公公給予這麼大的支持,她怎麼能讓公公失望,越是遇到挫折,她就越要勇猛。

    星月小聲地笑道:“世子妃不怕別人笑你臉皮厚?”

    才在慈慶宮裡得罪了那麼多人,那麼多的王妃命婦心裡頭都怨怪著寒初藍害她們被攝政王指桑罵槐,又沒有在太皇太後那裡討到好處,更沒有把寒初藍告倒,才過了多長時間,寒初藍竟然登門推銷紫記布行的布料,星月僅是想著,就覺得自家世子妃是明知道會碰壁,還是要去碰壁。

    寒初藍摸摸自己的臉,“千澤說我臉皮挺厚的。”

    星月:……

    “走吧,別磨蹭了。想銷掉那麼多庫存的布料,咱們就必須要厚著臉皮去找她們,她們心裡怨著我也好,恨著我也好,表面上還是不敢對我如何的,除了幾位王妃之外,那些官夫人應該不敢把我拒於門外的。管她們心裡怎麼看我,我只要把我的布料推銷出去就行。”

    做生意嘛,就要臉皮厚,放得下身段。誰給她錢買她的貨,誰就是她的上帝。

    星月不再多說一句,跟著寒初藍出了門。

    前一刻,王妃命婦們才告了寒初藍一狀,說她整天往外跑,還要重操舊業,丟了皇家的臉,下一刻,寒初藍又往府外跑了。雖然不是到地裡種菜弄一身泥一身土回來,依舊是做著只有低等商人才會做的事情。

    商人有財富,但在官人面前,依舊屬於低賤的人。

    在古代很多官人都不會娶商人為妻,如果娶了,也會被別人取笑,或者那個商人出身的妻子在夫家會過得很差,不受婆母待見。

    官與商會相互勾結利用,可是官還是官,商還是商。

    寒初藍可以管著婆母留下來的店鋪,但凡事親力親為,落在那些所謂的貴夫人眼裡,便與低賤的商人無異。

    拿太皇太後的話說,賤人就是賤人,扶不上牆。

    丫頭出身的女人,要是幸運地爬上去,哪怕是個妾室,也會注重自己的身份,像寒初藍這種不受身份禮教約束的,極少極少數。

    ……

    楚王府。

    “光——”

    杯子被摔在地上發出的聲音,從王妃的屋裡傳出來。

    在一旁侍候著的宮女們不由自主地垂下了頭,並不著痕跡地退開了幾步,害怕王妃的怒火會燒到自己的頭上來。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楚王妃在貼身嬤嬤的扶持下坐了下來,重復著一句話。

    滿以為能害寒初藍被太皇太後訓斥一頓,最好就是杖責,太皇太後是很生氣了,但太皇太後一把攝政王宣來,局面就被扭轉了。

    攝政王怎麼可能不向著他的兒媳婦呀。

    楚王妃覺得太皇太後是故意傳攝政王來幫寒初藍解圍的。

    自從自己的女兒在太皇太後面前失寵,再加上女兒把心裡懷疑的話對她說了之後,楚王妃才驚覺女兒的懷疑很正確,太皇太後還是像以前那般總是偏愛著夜沐那一家子,根本就無心替自己的女兒指婚,明知道她的女兒癡愛著元缺,非元缺不嫁,在元缺進宮後,太皇太後也不差人來楚王府通風報信,從皇宮到楚王府有多長的路?走路的話,也才一刻鍾時間。

    分明就是太皇太後不想把女兒指給元缺,要把她的寶貝女兒拖成老姑娘。

    楚王妃心裡明白寒初藍等於是點醒了他們一家子,但太皇太後的身份又讓他們不得不去討寵,哪怕她心裡也和女兒一樣的想法,卻不敢去得罪太皇太後,便把改變了她女兒的寒初藍當成了罪魁禍首,老是想著整治寒初藍。

    “王妃,息怒,要替郡主出氣,不能急於一時。”

    嬤嬤安撫著楚王妃的怒火。

    楚王妃怒道:“我怎麼能不急?我好好的一個女兒都是讓寒初藍害了。興寧一顆心都落在元國舅的身上,我和王爺給她挑選了整個帝都的貴族子弟,她都不要。她都十八歲了,再不嫁人就變成老姑娘了。嬤嬤,你說我如何能不急?如果不是寒初藍,興寧也不會跑到母後那裡質問,也不會失寵於母後,說不定還有機會嫁給元國舅,如今……”

    嬤嬤歎著氣,“王妃,攝政王府的世子妃雖說點醒了郡主,奴婢想她也是為了郡主好的。元國舅的脾性整個帝都都清楚,太皇太後本來就真的逼不了他,再加上太皇太後不著急郡主的親事,再這樣拖下去,才是對郡主不好呢。雖說現在郡主還是一心落在元國舅身上,至少郡主很明白,她的希望不大了,王妃再勸一勸,郡主或許就會接受其他公子哥兒,也不會委屈了郡主呀。”

    嬤嬤覺得自家王妃明知道寒初藍說的都是事實,還要去報復寒初藍,要報復寒初藍又急於一時,就像興寧郡主一樣陷於深潭中爬不起來了。

    楚王妃微微地蹙了蹙眉,稍壓怒火細想了一下,才說道:“不管她是抱著怎樣的心態,反正我就是討厭她,她就是她的婆婆一樣,討人厭!”

    一提到紫靈公主,楚王妃就恨得牙癢癢的,紫靈都死了十幾年了,也無法讓她消恨。

    嬤嬤知道自家王妃最恨的便是上官紫,聽到她罵紫靈公主,嬤嬤便不敢接話了。

    作為一個女人,一個妻子,自己的相公心裡裝著的是別人,偏偏那個別人又不愛自己的相公,她竭盡全力想去討好的男人,她的情敵卻不屑一顧,楚王妃對上官紫哪能不怨不恨?

    “母妃。”

    興寧忽然從外面走進來,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現在大眾的面前了,她認定的情敵們也讓她整得死的死,怕的怕。她的美艷依舊,不同的是臉上有了幾分的憔悴,看上去就像個病美人似的。

    元缺已經回京了,她天天都派人盯著元府,就是沒有看到過元缺。

    興寧忽然有點後悔,後悔自己一時沖動頂撞了太皇太後。在元缺進宮的時候,太皇太後雖然沒有派人通知她,但她可以在太皇太後那裡等著,也有機會見上元缺一面。如今她都不再進宮陪伴太皇太後了,如今靠她自己,想見元缺一面,真的很難。

    她其實也明白自己是沒有機會成為元缺的妻子了,她現在最想的便是當面問元缺一句,為什麼不喜歡她?

    元缺曾經在家宴上說過他心裡有人了,但那個人是他愛而不得的……

    愛而不得?

    興寧輕攏秀眉,細細地回想著,驀然明白過來,頓時就在心裡恨寒初藍恨得牙癢癢的,不過想到一件事,她又陰陰地笑了起來。

    她等著那一天的到來,算算日子,也快了吧。

    “興寧。”楚王妃一看到寶貝女兒進來,怒火就斂了起來,溫笑著看著興寧走進來。女兒心情不好,她不想再讓不開心的事情影響到女兒的情緒。

    “母妃今天進宮給皇祖母請安,皇祖母還好吧?”

    興寧走到了母妃的面前,楚王妃愛憐地把她拉到自己的身邊坐下,心疼地拍著她的手,心疼地說道:“你皇祖母很好,興寧,你要是真的很牽掛著皇祖母,就進宮去看看吧。”怎麼說都是至親的親人,又沒有隔夜仇。太皇太後當時是很生氣,事情過去了那麼長時間,太皇太後應該也氣消了。如果興寧肯主動去討好太皇太後,應該還有機會再得寵的。

    興寧還沒有答話,一名宮女走進來,恭恭敬敬地對楚王妃說道:“王妃,攝政王府的世子妃求見。”

    楚王妃倏地提高聲調,問著:“你說誰來了?”

    宮女恭敬地答著:“回王妃的話,是攝政王府的世子妃來了,現在就在王府外面,她求見王妃。”

    楚王妃忽然冷笑起來。

    寒初藍也真有意思,在慈慶宮裡,她就沒有感受到自己不受歡迎嗎?才出宮,竟然又登門拜訪了。從寒初藍進京到現在,她還是第一次登門拜訪楚王府呢,難道是因為太皇太後的訓斥,所以她現在做做樣子給別人看?

    “她來做什麼?”

    宮女答著:“奴婢不是很清楚,不過她帶著好幾匹布料來。”

    “只帶著幾匹布料?”楚王妃一副懷疑自己聽錯的表情,寒初藍要來拜訪她,就算送來金銀珠寶,她都未必見寒初藍呢,沒想到寒初藍竟然只送幾匹布料來,是寒初藍瞧不起楚王府,還是寒初藍真像坊間傳言那般窮?

    據她所知,寒初藍已經繼承了上官紫那個賤人的幾家店鋪,怎麼可能還窮得連個禮都送不起?

    宮女答著:“是的,世子妃就只帶了幾匹布料。”

    楚王妃嘲笑著:“真是個賤人,寒酸得都讓本妃汗顏,有這樣一位侄媳婦,本妃的顏面都讓她丟盡了。告訴她,本妃身體不適,不見客,讓她走吧!”

    “母妃。”

    興寧一邊叫住那名宮女,一邊叫了楚王妃一聲,她的美眸裡閃爍著寒光,卻笑著對楚王妃說道:“母妃,就讓她進來吧。”

    楚王妃扭頭望著自己的女兒,問著:“興寧,你想做什麼?”

    興寧眼裡又掠過了狠意,她笑著附到母親的耳邊去,小聲地說道:“母妃,讓她進來,咱們才能整她一把。”

    楚王妃小聲地提醒著女兒:“她可不是那麼容易整治的。”

    興寧還是笑著,“母妃,咱們王府哪個地方是禁地?連母妃都不能去的,讓人把她騙到禁地,父王自然會整治她。”

    楚王妃望著女兒,“你父王現在不在府上,騙她到禁地去也沒用。”

    “母妃可以立即派人找父王回來。讓父王捉個正著,父王才會發怒,才會不顧她是什麼身份也要懲治的。”興寧陰險地說道,楚王府的禁地便是楚王的書房,楚王的書房除了楚王自己之外,誰都不能進入,否則格殺勿論!

    夜沐的書房也不是一般人能進,但不像夜宸這般連妻兒都不准進入。

    興寧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闖進過父王的書房,裡面其實沒有什麼秘密,就是很多書,不過還有很多畫像,畫像裡的女子美若天仙,全是同一個人,她認出畫像的女子不是自己的母妃。她那一次就被父王打得半死,要不是驚動了太皇太後,她估計被父王打死了。

    所以在楚王府裡,楚王的書房就是禁地,不管是府上的人還是府外的人,誰要是闖入去,誰就死。

    楚王妃陰陰地笑起來,“好,就依你這個法子,但這樣會不會害了你父王。”

    興寧笑著:“母妃還不了解父王嗎?父王一出手,哪有人能看出來?父王會讓她慢慢地死去,沒有人會想到是父王要了她的命。”就算父王不出手,她早已經出手,寒初藍也活不了多久。

    在想明白元缺真正愛的人是寒初藍時,興寧就失去了理智,恨不得立即掐死寒初藍,為了報復寒初藍,連她最親的父王都要利用。

    楚王妃得不到夜宸的愛,但也很清楚夜宸的本事及心性,沒有再多加細想,便點頭答應了興寧的計劃,吩咐宮女讓寒初藍進來,但不是讓宮女把寒初藍帶到楚王妃的院子裡來,而是讓宮女把寒初藍帶往夜宸的書房,還吩咐人立即去找夜宸回來。

    寒初藍得到接見,便帶著星月跑著那名宮女進了楚王府。

    楚王府的格局和陳王府差不多,都比攝政王府要奢華。

    那名宮女奉了楚王妃的命令,把寒初藍帶到夜宸的書房外面,就不敢再上前,指著書房的屋子對寒初藍說道:“世子妃,王妃在屋子裡,世子妃自己進去吧,奴婢不能進那屋子,請世子妃見諒。”

    說完,那名宮女就趕緊跑開了。

    寒初藍叫了兩聲,那宮女跑得更快,轉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星月,感覺到了嗎?”

    寒初藍低低地問著星月,一路走進來,見到很多奴才,可在接近這間屋子的時候,就再也看不到奴才了,好像這裡有毒似的,誰走近了誰就會毒發身亡。

    星月嗯著,“有古怪。”

    望著那緊關著門的屋子,寒初藍說道:“楚王妃肯定不在那裡面。”

    扭身,她吩咐著星月:“咱們走吧。”

    有古怪的屋子,她不要隨便進去,免得落入別人的陷阱裡。

    星月沒有說話,跟著她就走。

    走了幾步,寒初藍又頓住了腳步,扭頭望向那屋子,攏著好看的眉,她有一股很古怪的感覺,好像那屋子裡有一股力量扯著她,想把她扯進屋子裡似的。

    “世子妃。”

    星月低叫著,提醒寒初藍不要改變主意。

    在別人的府上,又是透著古怪的屋子,最好就不要去。

    轉過身子來,寒初藍決定不去理睬那古怪的屋子,說道:“星月,走吧。”

    說著,她又邁步往前走。

    “吱——”

    身後的屋子那扇門忽然開了,不知道是有人在屋裡打開,還是被風吹開的,聽到聲響,主僕倆都本能地扭頭,視線望進了屋子裡。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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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 楚王府的秘密(下)

    屋子裡還是靜悄悄的,不過主僕倆都能看到屋裡面的擺設,以及迎面牆上懸掛著的大量畫像。

    “公主?”

    星月眼尖,看清楚那些畫像裡的人是誰後,忍不住低叫一聲。

    寒初藍也倍感意外,她是知道夜宸同樣愛著上官紫,只是沒想到夜宸竟然用一間屋子來掛滿上官紫的畫像,就像畫像展覽一般。

    腳下不知不覺地移動,直到邁進了屋子裡。

    這是一間書房,裡面除了一個大書架上面擺滿了書之外,就只有一張案台,案台上被整理得整整齊齊,文房四寶擺在一邊,而四面牆上全是上官紫的畫像,有上官紫還是穿著大歷國皇室公主朝服的,也有上官紫一身便服的,有一張特別的醒目,那是上官紫與夜沐大婚時的,那一張的上官紫沒有看到面容,而是蓋著大紅色的喜帕。

    “全是公主的畫像!”

    星月向來平板著的臉上有著明顯的震撼,夜沐對上官紫感情那般的深厚,也會在書房裡懸掛著上官紫的畫像,但並不像夜宸這般,四面牆上都掛滿了,還把上官紫每一個時期的樣子都畫下來,就連上官紫身懷六甲時的情景都描繪了下來。

    是夜宸太愛上官紫,還是夜宸太變態?

    明知道上官紫是自己的弟媳,還敢畫下那麼多上官紫的畫像。

    寒初藍走近案台,用手摸了摸,發現案台上一塵不染,夜宸應該經常出現在這裡。

    星月忠於上官紫,看到夜宸在書房裡懸掛著那麼多的上官紫畫像,她不是感動夜宸對上官紫原來也一片深情,她是覺得夜宸污辱了自己的主子。她身形一閃,就去摘那些畫像。

    “星月,別動!”寒初藍低叫著,“動了畫像,楚王就知道我們來過了。”在扭頭的時候,她不經意地看到了書房的窗子開著,想到剛才門自動打開,寒初藍心裡明白是有人故意把她引到這裡來,那人故意把門打開,讓她看到婆母的畫像而好奇地走進來,那個人就從窗口跑了。

    “星月,先關門!”寒初藍低聲吩咐著,星月看到開著的窗口,也明白她們是中計了,牽扯到上官紫,連她都不由自主地走進來,更不要說寒初藍了。

    星月迅速地關上了房門,寒初藍幾步走到窗前,透過敞開的窗口看出去,發現窗正對著一個小園子,小園子是連著這間屋子的,四周圍被矮矮的圍牆圍起來,小園子裡沒有太多景物,除了一些花草樹木之外,連座假山都沒有。應該是夜宸在辦公累後,喜歡在窗前看看窗外的自然世界吧。

    從窗口跳出去,走的又是另一條路,就不會和前面走來的人相遇。

    她們現在就要從另一條路走。

    那名宮女必定是奉了楚王妃的命令把她領到這裡來,寒初藍敢說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間屋子是夜宸的私人空間,除了他不會讓任何人再進入。楚王妃讓人把她引到這裡來,就等於是挖了陷阱讓她跳。

    如今她跳進了陷阱裡,她就要趁夜宸來之前,先離開。

    “星月,快,咱們走。”

    寒初藍扭頭招呼著星月。

    “世子妃,怕是來不及了,前方有人在說話。”

    星月幾步走過來,一把將窗關上,就算從窗外跳出去是走另一條路,可是她們都無法保證在另一條路上會不會還設有陷阱,而且窗外的小園子太小了,又沒有太多的景物來遮擋,她們一躍出去,就會被人發現。再者說話聲越來越近,她們現在只能找個地方先躲起來。“世子妃,先藏起來。”

    藏起來?

    寒初藍環視著這間書房,除了書架,案台之外,旁邊還有一間小間,她想都不想就帶著星月竄入了那間小間,那是一間看似臥室的小房間,有床榻,有衣櫥。

    “鑽到床底去。”

    寒初藍低聲地說了一句,兩個人都聽到了沉穩的腳步聲近在廊下了。不容再遲疑,主僕倆迅速地滑入了床底下,寒初藍在裡面,星月在外面,星月做好了隨時保護寒初藍的准備。

    寒初藍被擠在裡面,緊貼著牆,頭動一動,不是撞著床板就是撞到牆,床板和牆都會發出響聲,她連忙動也不動。

    等等,撞到牆上發出的聲音有點古怪,牆是磚石砌成的,撞到的時候,就算發出響動,也是沉沉的,可她剛才撞到的時候,發出的聲音就像是撞到櫃子一般,這牆是空的?

    有機關?還是有地道?

    她從小說裡看到過,古代的貴族,一般都會在自己的府上挖有地道,或者在一些地方設有機關的,是預防發生意外的時候,可以帶著一家人逃走。

    夜千澤當初能逃出火海,不就是李氏帶著他從地道裡逃走的。

    在這床底之下,如果有,也必定是地道,絕對不會是機關。畢竟夜宸自己要在床上睡,如果是機關萬一不小心觸動到,害的便是他自己,沒有人那麼笨的。

    寒初藍伸手在牆上亂摸,想找到打開地道的開關。

    牆上並沒有摸到開關,她不放棄,又改而在床板上摸,最後在床柱上摸到了什麼東西,好像是開關,她用手一按。

    側面的牆一開,悄無聲息地打開的,寒初藍暗喜,這個時候外面已經傳來了開門的聲音,那沉重的腳步聲走進了房裡。寒初藍迅速地碰了星月一下,她自己先往敞開的那個只能容許一個人平躺著挪進去的地道入口進去,星月也趕緊跟著進入地道。

    進入地道後,裡面一片漆黑,星月已經反應過來,主僕倆趕緊在裡面摸索著地道裡面的開關。外面的開關不好找,裡面的開關倒是較為明顯,很快地就找到開關,把地道之門悄無聲息地關上了。

    兩個人也不敢在地道裡久留,摸黑往下走。

    才走了幾步,兩個人腳下一滑,寒初藍感覺就像在游樂園裡玩的滑滑梯一樣,整個人順著狹窄的地道往下直滑,星月跟著寒初藍後面,她的頭等於踩到寒初藍的頭,寒初藍也不敢發出聲音。

    滑了一會兒,似是滑到了平面上,寒初藍感覺到自己摔在地上,還沒有來得及爬起來,滑下來的星月便把她整個人壓住,星月一直沒有丟掉的布料則落在地上了。

    “嗯。”

    寒初藍悶嗯一聲,本能地伸手就推,推到星月柔軟的地方,她趕緊縮回手,低笑著:“星月,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摸你的。”

    星月就像驚弓之鳥一般,趕緊彈跳而開,雖說黑漆漆的看不清楚,寒初藍也敢說星月此刻的臉紅得像關公。

    “彈性真好。”

    寒初藍調侃一句。

    “世子妃!”

    星月低叫著,聲音裡有著掩不住的窘,她家世子妃有時候就像個痞子。

    “嘻嘻,快走吧。”寒初藍沒有再調侃星月,爬站起來。星月把布料撿拾起來,因為站在平地上了,定下心神,憑著內力,眼前的路也能看清楚了。兩個人還是不敢久留,打算越過平地就走。

    楚王府的地道挖成這樣,只能從另一個出口走,是無法從原路出去的。

    “世子妃,你看。”

    走在前方的星月忽然頓住腳步,指著前方低聲地對寒初藍說道:“有個人。”

    寒初藍上前兩步,果真看到前方有個人躺在地上,是仰躺的姿勢,就好像睡著了一般。

    待兩個人再上前幾步時,才看清楚那個睡著的人根本就是個死人,而且是死了很長時間的,除了那套衣服因為布料極好,竟然沒有爛掉之外,就只有頭發,然後全是骨頭。因為沒有被人動過,看著他的骨頭也能判斷這個人是男子,而且身材挺高大的。

    楚王府的地道裡竟然藏著一副死人骨!

    死者是誰?

    寒初藍蹲下身去,先是朝死都拜了一拜,才伸手去摸那副死人骨,星月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沒有阻止也沒有說話,眼底隱隱有些許期待。

    代大師說了,世子妃進步還是不夠快,在被襲那個晚上雖然被激怒了一回,但命一撿回來,嚴懲了凶手之後,世子妃又回到原地打轉,只有在生意上才有些進展。

    他們要的不是一個只會賺錢的世子妃,還要一個在各方面都成熟,都會長大的世子妃。

    其實他們也知道這樣要求寒初藍,對寒初藍來說很重了,畢竟她僅是一個小農女,哪怕有一些地方有些古怪,一下子加注太多的擔子給她,她會吃不消很正常。

    寒初藍是想從死者身上摸到一些能證明死者身份的東西。可惜她摸遍了死者的全身,都沒有摸到可以證明死者身份的東西。

    “王府裡的地道都是用來逃生用的,這裡卻有一副死人骨,還是死了很多年的,估計至少也死了十年以上。他是誰?如果是王府裡的人,無端端地失去一個人,就沒有人發現嗎?還是王府外面的人?”寒初藍嘀咕著。“地道設在那麼隱蔽的地方,那書房絕對是楚王的,挨近書房的地方都看不到半個人影,嘖,姐又不是破案的,干嘛淨讓姐碰著這樣的事情。”

    寒初藍低低地罵了一句。

    覺得自己從進入帝都後就在扮演著不同的角色。

    摸摸死者的衣裳,屬於錦衣綢緞,衣料那麼好,身份肯定不低。

    “難道楚王殺了什麼人,所以藏屍於地道,又怕別人發現,所以不允許任何人接近書房?書房裡掛著母妃的畫像,怕是個虛幌子吧,用來迷惑別人的,楚王真正的用意肯定是掩飾死者的死訊。先生,對不起了,我想弄清楚你的身份,也算是為你討個公道,只能剝了你的這身衣服,我想會有人認出你這一身衣服的。”

    寒初藍自言自語完,立即動手就扒死者的衣服。

    星月還是站在一旁看著。

    寒初藍只扒了死者的外袍,也盡可能地不要毀壞死者的屍骨,這個人可憐,死在這暗無天日的地道裡,估計親人到現在還找不到他的屍首,或者是還不知道他死了呢。

    扒下了死者的外袍,寒初藍又從星月的手裡拿過一匹布料,用布料再把死者的屍骨蓋起來,她拿著死者的外袍就想走,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她凝神靜聽著外面,沒有傳來任何的動靜,她才低低地對星月說道:“不能就讓他再暴屍在此,得把他埋了,否則楚王知道這個人的死被人發現了,會連骨頭都毀了,等到我們證明死者身份時,沒有了骨頭,又死無對證的,就不好辦了。星月,你身上可帶著利器,在這裡找個角落把他的骨頭先埋起來。”

    “只有一把小刀。”

    星月摸出了隨身帶著的小刀。

    寒初藍想接過小刀,星月說:“讓屬下來吧。”

    寒初藍也不和她搶,而是從自己的頭上取下一支金釵,她的發髻上基本上都會插著兩支發釵,一支金的一支木的。那支木釵是夜千澤送她的第一份禮物,不管什麼時候,她都把木釵插在發髻上。

    星月用刀,寒初藍用金釵,在角落裡手動地挖坑。

    地道外面的夜宸才推開書房的門走進書房,就有奴才在屋外稟報,元國舅登門拜訪,他迅速地環視一遍書房後,又凝神靜聽,聽不到半點動靜,確定書房裡沒有人,元缺又是第一次主動來拜訪,他立即關上書房的門,扭身離去。

    元缺來得也真是時候,否則寒初藍也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挖坑埋死者。

    沒有好工具,兩個人挖的坑很淺,埋一副骨頭進去,泥土僅能把骨頭淹沒。

    簡單地把死者埋了,主僕倆人才順著地道的出口離開。

    大廳裡,夜宸與元缺分賓客而落座,夜宸吩咐下人馬上奉上最上等的香茗,笑著對元缺說道:“國舅,請喝茶。”

    王妃吩咐人去找他,說有貴客要來訪,但又沒有說是什麼貴客。他一回府,習慣性地先去他的書房看看,才想著回頭問王妃,貴客在哪裡時,下人就來報元國舅來訪,夜宸便以為是元缺要來。心裡微微地慶幸自己還是回來了。

    平時他請都請不到元缺,今天元缺卻主動登門拜訪,夜宸表面上是很開心的,心裡卻在猜測著元缺的來意。

    段大人的死,他還沒有忘記。

    段大人是跟他一起潛伏在大星王朝的,如今段大人卻因為執行他吩咐的任務而死於元缺之手。不是元缺親手殺的段大人,但段大人偷襲寒初藍的證據都是元缺提供的,段大人一身武功又是被元缺所廢,也就等於被元缺所殺。

    “元缺冒昧前來拜訪,還望王爺恕罪。”

    他們這些人要去拜訪誰,都是先送貼子來主人家,讓主人家先有個准備,才不會冒昧。

    元缺並沒有送來貼子,因為王妃先一個步讓人去找夜宸,元缺來得又湊巧,夜宸便以為元缺是先送貼子來的。聽到元缺這樣說,他笑著:“國舅言重了,國舅能來,那是本王的榮幸。”

    端起茶,元缺優雅地喝了一口,贊道:“好茶。”

    夜宸笑道:“這是最上等的龍井,本王的最愛。國舅要是覺得好喝,本王可以讓人包些給國舅帶回府上慢慢地品嘗。”

    元缺溫雅地笑,“王爺的茶葉估計也不多吧,元缺哪敢奪王爺所好。”

    “不過是些茶葉,本王還怕國舅瞧不上眼呢。”

    元缺一臉的溫煦,“那元缺就不客氣了,在這,元缺先謝過王爺。”寒初藍喜歡喝名茶,剛好轉送給寒初藍。

    “父王……元國舅?興寧失禮了,興寧見過國舅。”

    忽然撞進來的興寧,似是來找夜宸的,其實是沖著元缺來的。

    瞧見元缺,興寧斂住了心神,朝元缺福了福身。元缺連正眼都沒有看她,在她進來時,他又淡淡地喝著他的茶,在興寧向他行禮時,他客氣地說一句:“興寧郡主可是折煞了元某,元某哪敢受郡主之禮。”他嘴裡這樣說著,卻坐在那裡不動,著著實實地受著興寧的禮。

    夜宸知道女兒的心思,卻要假裝責備著:“興寧,你越發的沒大沒小了,不知道父王在見客嗎,你胡亂地撞進來,教國舅爺笑話,還不快退下。”

    “父王,女兒只是……咳咳……”

    興寧輕輕地咳嗽著。

    眼角余光一直盯著元缺。

    那麼長時間沒有見面了,再見時,她已經臉帶憔悴,他依舊英姿勃發,依舊像一塊大磁石一般,緊緊地吸引著她的芳心。

    “興寧,你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就不要亂跑,快點回房裡休息。”夜宸輕斥著女兒,一臉的關心,眼角余光也在盯著元缺。

    “父王,女兒沒事,就是有點咳嗽,許大夫看過數次了,也吃過好劑藥了,也不見好轉。”興寧扯著謊話,人卻走到了元缺的對面,輕輕地坐下,大膽地望著元缺,請求著:“國舅的醫術是最好的,國舅能否替興寧瞧瞧?”

    夜宸故意沉下臉來,斥著興寧:“興寧,一點小毛病就別麻煩國舅了。”

    元缺放下了茶杯,嘴角還是掛著他那抹慣性的笑容,站起來,他朝夜宸客氣地拱拱手,說道:“楚王,元某還有事情,先告辭了。”

    說著,他撇下興寧,連看興寧一眼都沒有,大步地朝屋外走去。

    這對父女倆想演戲,就讓他們繼續演下去。

    他可興趣陪演。

    “元缺!”

    興寧這下子連女子的矜持都顧不得了,立即追著元缺往外走。

    夜宸站起來,想叫住女兒,終是沒有開口,只是長歎一聲。

    先不要管元缺忽然拜訪為了什麼,僅是元缺的出現,就能奪走他寶貝女兒的魂了。

    他最愛的女人,他愛而不得。如今他的女兒也在涉上他的後塵,對元缺癡愛卻不得。以他的心性,得不到便要毀之,但對方是元缺,他卻毀不得,也無法毀掉。

    元缺一直都是少帝的雙眼,替少帝監視著帝都諸王。誰能拉攏到元缺,就能逃避少帝的監視。難得元缺來一趟,還沒有說上幾句話,他那個癡心的女兒就跑來了,元缺倏地告辭而去,分明就是不想理睬他的女兒。

    夜宸在心疼自己的女兒,也在怨著老天爺用一個上官紫折磨了他的一生,如今又用一個元缺來折磨他的女兒。

    “元缺。”

    興寧追出去,擋住了元缺的去路,元缺停了下來,卻是頭朝天,視線望著天空都不望興寧,語氣也變得極為淡冷,問著:“興寧郡主有何賜教?”

    她就這麼讓他討厭嗎?

    竟然連一個正眼都不給她!

    興寧心裡如同被刀剜了一般。

    每次見到元缺,元缺都是這種態度。

    他對夜錦英都能給一個正眼,為什麼對她就不能?

    “元缺,我……你能不能先不走?”興寧不知道該如何和元缺說話,在這個男人面前,她會失去自我,因為她太愛他了,太在乎他了,愛到小心翼翼,在乎到害怕大聲說話,就會把他震碎,更怕自己會說錯話。可以說興寧對元缺的愛是卑賤的,在元缺面前,她也覺得自己不像一個郡主,倒像一個最低等的奴才。

    元缺的下巴微微地放下來,看似是平視著興寧,其實他的視線是望向了帶著星月走過來的寒初藍,看到她完好無損,又一臉的淡定帶著她的人,再抱著幾匹布料出現,他的眼裡微微地蕩漾出笑意來。

    “興寧郡主總得給元某人一個理由吧。”

    元缺淡淡地應著。

    興寧不知道在她的後面,遭到她算計的寒初藍重新出現在楚王府裡,以為元缺總算望著自己了,而且神情變得有點玩世不恭的,她的俏臉上不由自主地染上了紅暈,但還是大膽地對元缺說道:“元缺,我身體真的不適,你幫我瞧瞧行嗎?”

    “你除了睡眠不好,臉帶幾分憔悴之外,並沒有其他病,連咳嗽都沒有。只要你放下心事,好好地睡一覺,就會變回以前的興寧郡主。”元缺隨口地說道,人就越過興寧走,在與興寧擦身而過時,他狀似無意地又說了一句:“興寧郡主,你再憔悴下去,就像個三十歲的老姑娘了,會嫁不出去的。”

    興寧臉色煞白,最愛的男人當面如此說,不就是嫌她老了?她抬手摸著自己的臉,她才十八歲,就像三十歲的人了嗎?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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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6 23:49:12 |只看該作者
079 奸商

    寒初藍跟著王府的另一名奴才重新去拜訪楚王妃,在跟著奴才離開的時候,剛好聽到元缺對興寧說的那句話,她在心裡罵著:這個男人的嘴有時候真的很毒!

    明知道興寧癡迷於他,而且女人最怕的就是被自己喜歡的男人嫌棄老了,或者胖了,或者是丑了,元缺一句話就嫌棄興寧老了,丑了,三者就占去了兩者,教興寧如何承受得了?

    不過這樣子對興寧,其實也是好事,至少能讓興寧明白,這個男人,絕對不會愛上她的。

    元缺與興寧不是今天才相識,早就相識了,如果元缺會愛上興寧,何必等到現在?現在都不會愛上,以後都不會,是興寧深陷其中無法醒轉。愛情那道網,有時候就像八爪魚一般,把人抓住了,任憑你怎麼掙扎,都掙脫不了。

    “元缺……”興寧扭身眼睜睜地看著元缺瀟灑地離去,再也沒有勇氣去攔住他。他好不容易望著她,她展現出來的卻不是最好的……他要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那樣她至少可以化個妝,把一切的憔悴都掩蓋起來。

    也怪她,一聽到元缺來訪,什麼都顧不得了,撇下母妃以及奴才們就急急地往迎客廳撞入,害怕自己去遲了一步,元缺又走了。這可是元缺第一次登門拜訪呀,雖說無事不登三寶殿,元缺登門拜訪也未必是好事,可他還是來了,不是嗎?

    她想他都想到快要瘋掉了。

    每天晚上做夢都夢到自己著鳳冠霞帔,坐著八抬大轎,嫁入元府成為元缺的正妻。醒著的時候,她也在做著白日夢,她都怕自己再這樣下去會瘋掉,可她又無力去挽救自己那顆已經癡愛成癡的心。

    元缺頭也不回地走著,對於身後那個被他的毒舌及無情重重傷害的少女,他沒有半點的心疼。

    如果他去心疼興寧,那誰來心疼他?

    說到底,他並不比興寧幸運多少。

    他愛的人,也不愛他,更是別人之妻。

    老天爺對他都不公平,他又何必拿公平去對待別人?他本來就不是那種會同情,會心軟的人。

    兩個人之間的糾葛,寒初藍在見著楚王妃後,便把兩個人自她的腦海裡趕出去了。看到寒初藍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楚王妃有幾分的吃驚,她不是派人把寒初藍引到了王爺的書房了嗎?她也派人去把王爺請了回來,她深知自己的夫君每次外出回來,首先的就是先去書房,從書房出來後才會來見客的。

    寒初藍那麼長時間都沒有來見她,她以為寒初藍已經被自己的夫君懲治了,後來又聽到元缺來訪,她的寶貝女兒就像瘋子一般跑了,她倒是沒有跟著去,便留在自己的院子裡,繼續地品她的香茗,嗑她的瓜子。

    “侄媳見過王妃伯母。”

    寒初藍客氣地向楚王妃請了個安。

    楚王妃迅速地斂起了自己的吃驚,不鹹不淡地應著:“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禮了。”

    “謝王妃伯母。”

    楚王妃朝自己的下座抬了抬下巴,意思是讓寒初藍坐到她的下座去。寒初藍也不客氣,帶著星月走到椅前,她坐下,星月站在她的身旁。便有一名宮女奉了茶進來,把一杯茶擺放在她的身側,那名宮女又靜靜地退了出去。

    “王妃伯母真對不起,侄媳剛才跟著奴才進來的時候,因為擅自地停下來看王妃的風景,結果就迷了路,侄媳認路最差,轉了很長時間,才遇著剛才那位帶著侄媳進來的奴才,以至現在才來見王妃伯母。”寒初藍等到宮女退出去後,立即歉意地向楚王妃解釋她這麼久才來。

    楚王妃身邊的那位嬤嬤諷刺地瞟了寒初藍一眼,諷刺地說道:“世子妃認路的本事還真是差呀,在皇宮裡迷迷路就算了,在王府裡也能迷路。”

    寒初藍應著:“都怪本妃第一次來拜訪王妃伯母,也是第一次來楚王府,楚王府可比本妃住的攝政王府要大,要美,本妃一進來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般,眼花繚亂,以致貪戀美景迷了路。”

    楚王妃把手裡的那把瓜子放回了盤子裡,淡淡地說道:“王爺是為兄長,沐皇弟怎麼說都是弟弟,大哥的府祗比弟弟的稍微大一點有什麼奇怪的。侄媳第一次進來,會迷路也很正常,畢竟侄媳是鄉下出來的,沒見過世面。剛才奴才來報說侄媳不見了,本妃還心急不已,差人到處尋找侄媳,好在侄媳自己遇到了奴才,否則本妃還真不知道怎麼向沐皇弟交待呢。”

    夜沐是太皇太後最疼愛的兒子,他的王府占地是所有王爺之中最大的,只是他失去了愛妻後,就不再花心思在王府上,所以攝政王府還是以前的王府,沒有半點擴充,而其他王府在這麼多年來總在擴充,以至到了今天,攝政王府便變得不如楚王以及陳王府大了。

    “是侄媳的不是,累王妃伯母掛心了。”

    寒初藍歉意地說道,然後從自己的衣袖裡拿出一張看似像方子的紙張來,笑著站起來走到楚王妃的面前,把那張紙遞到楚王妃的面前,歉意地堆起了笑,說道:“王妃伯母,初藍初次來打擾伯母,也不知道該給伯母帶點什麼手禮,初藍想王妃貴為王妃,本就是金枝玉葉,享盡榮華富貴,什麼都不會缺的,便只能給伯母送一份特別的手禮。這是一張美容湯的做法,陳王妃伯母喝過了初藍的美容湯,如今整個人容光煥發的,在太皇太後那裡,伯母應該也瞧見了吧。初藍想,伯母缺的是青春容顏,便給伯母也送一份美容湯的做法,只要伯母每天堅持喝美容湯,也會青春永駐。瞧伯母,還像個十七八歲的少女似的,與興寧妹妹走在一起,還以為是姐妹倆呢,誰想到會是母女倆。陳王妃伯母還要花錢從初藍這裡買方子,伯母就不用了,這是初藍送給伯母的手禮。”

    楚王妃被寒初藍贊得笑了笑,一邊接過那張美容湯的做法,一邊輕點著寒初藍的額,嗔著:“你這丫頭,嘴巴倒是能說會道的,怪不得連母後都甘罷下風。你也膩小氣的,真沒錢,不會向你母妃拿嗎?你母妃掌著府裡的中饋呢,你向她支點銀兩來用用,她也不會不給,有誰像你這樣第一次登門拜訪長輩就送一張紙的?”楚王妃說歸說,還是迅速地把美容湯的做法看了一遍,然後塞入了自己的袖裡。

    今天在慈慶宮瞧著陳王妃,她是覺得陳王妃整個人都容光煥發了,好像比以前更美了。陳王妃一直喝著寒初藍的美容湯,她也是知曉的。私底下她向陳王妃打聽過美容湯的做法,但陳王妃顧左言右,她便知道陳王妃不肯告知,怎麼說那做法都是陳王妃花一百兩從寒初藍手裡賣來的。再說了,女人的嫉妒之心極重,她與陳王妃雖為妯娌,也會彼此嫉妒,陳王妃過得比她好,她心酸,她過得比陳王妃好,陳王妃又會心酸。

    問過一次陳王妃沒有說,她便識趣地不再問。

    陳王妃喝寒初藍的美容湯其實還沒有什麼效果的,是她自己覺得有了效果,認為自己容顏依舊,整個人都恢復了自信。女人呀,其實只有在充滿自信的時候,才是最美的。

    陳王妃自信滿滿,人便變得容光煥發,還真博得陳王的幾分回顧,老夫老妻的感情回溫,陳王隔幾天就宿到陳王妃的院子裡,陳王妃也就越加的自信,總覺得這是寒初藍的美容湯功勞,自然把美容湯的做法藏得緊緊的,不肯輕易給別人看。王府裡負責幫她做美容湯的廚子的家人都被她變相地控制著,警告廚子不准洩漏美容湯的做法,否則就讓對方家破人亡。

    深宮禁苑裡的女人向來心狠,在王府裡呆久的人都知道這些貴夫人平時瞧著,一個比一個端莊大方,其實一個比一個心狠,不過是一道美容湯的做法,他們自然犯不著為了一道湯而弄得家破人亡,自然守口如瓶。

    不過陳王妃還真替寒初藍的美容湯打響了名聲,那些王妃命婦們想著連太皇太後都喝寒初藍的美容湯呢,再說了元國舅也親口對太皇太後說過寒初藍的美容湯真的有美容功效,女人誰不想青春永駐,她們都在想著如何從寒初藍這裡弄份美容湯的做法。

    可惜寒初藍私底下都不和她們來往,又整天不在府上,她們偶爾造訪攝政王府,見到的只是周妃。寒初藍又倒霉,經常發生一些事情,讓她們也不好意思常來。

    如果寒初藍肯給她們美容湯的做法,就算是出銀一千兩,她們都願意。

    這一點,寒初藍並不知情。

    楚王妃卻知道的。

    所以她嘴上斥著寒初藍小氣寒酸,還是趕緊把美容湯的做法藏了起來,藏的等於是一千兩銀呢。

    “初藍,你來也不僅僅送美容湯的做法吧。”楚王妃瞟了一眼星月抱著的幾匹布料,淺笑地問著。她很想冷臉對待寒初藍,不過被寒初藍那樣贊過後,又收了寒初藍送的美容湯做法,她表面的功夫還是做得到家。在外人的眼裡,她楚王妃向來是個端莊大度的人。一生的名譽可不能輕易地敗在寒初藍的手裡,那樣太虧了。

    寒初藍扭身走回到椅子前,從星月的手裡拿過了幾匹布料,又走回到楚王妃的面前,笑道:“王妃伯母就是個妙人,初藍今天來找王妃伯母,一來是給伯母送美容湯的做法,二來就是為了給伯母添些美譽。”

    說著,她把那幾匹布料遞給楚王妃,楚王妃示意嬤嬤接過來,她隨意地翻看了一下布料,雖然顏色和質量還算過得去,卻不適合她們這些王妃命貴穿,會顯得寒酸,極掉身份。聽到寒初藍的話,她又哦了一聲,睨著寒初藍,問著:“你倒是說說看,送幾匹布料來如何給伯母添美譽了?”

    “王妃伯母,初藍手裡管著幾間鋪子,初藍就不過多地解釋了,王妃伯母是個妙人,能明白的。剛好初藍的布行裡有不少這樣的布料,初藍便想著推薦給王妃伯母給奴才們做兩身衣服,價格保證從優,畢竟是自家人嘛,初藍也不敢坑伯母的,對吧。伯母買了布料,再讓人做成衣服賞給奴才們,奴才們領了情,辦起事來更加的給力,對主子也更加的忠心,傳出去,別人也會說伯母待下人如友,不是為伯母博得了美譽呢。再說了,這些布料和質量都不差,奴才們就是主子們的臉面,奴才們穿著得好了,主子們也不會丟臉,不是嗎?”

    聞言,楚王妃笑著:“原來是為了此事呀,本妃還以為你把幾匹布料當成手禮送給本妃呢。去年冬,本妃才命人替府上的奴才各做了兩套衣裳,賞給他們過年,可是著實花了一筆錢呢。如今還做什麼?馬上就要初夏了,也就不需要再做了。”

    寒初藍答著:“伯母年前給他們做的是冬服,如今馬上就進入初夏了,夏天熱著呢,伯母不是剛好給他們再做兩套夏天穿的嗎?這些布料都是適合做夏天衣賞的,布料與冬天衣裳不一樣,價格上更便宜,做夏天的衣裳用料也比冬天的少一些,也能省些布料,便能省些錢。一年春冬各做兩套,奴才們去哪裡找這樣的大方又好心的主人家?也只有王妃伯母這樣的菩薩心腸才會這般的對待奴才。”

    所有大戶人家的奴才衣裳都是主人家幫做的,寒初藍還是往楚王妃的頭上扣著高帽子,反正做推銷的時候,拍拍馬屁無防,只要生意談成功便可。

    “府上的確會在春冬兩季都給奴才們做兩身衣服,不過我們原先就與別人有了合作。”說到這裡,楚王妃便頓住不再說,等著寒初藍來接口。寒初藍明白她的意思是,讓她說一個大概的價錢,如果她的價錢真的低過別人,楚王妃也會考慮的。

    寒初藍說了一個數字,一匹布只賣一百三十文錢,楚王妃聽了後,兩眼一亮,隨即又恢復正常,寒初藍便知道楚王妃是心動了。她說道:“伯母,初藍都打聽過了,像初藍手裡這些布料,其他布行絕對賣不到這個價錢的。而且初藍這些布料真心不錯,伯母真的可以考慮考慮。”

    楚王妃又去翻看一下那些布料,問著嬤嬤:“嬤嬤,你說這些布料如何?”

    嬤嬤答著:“如同世子妃所說,很適合給奴才們用,不管是顏色還是質量都不會丟了主人家的臉。”她又附在楚王妃的耳裡,小聲說道:“王妃,最重要的是價錢,真的比其他布行要便宜呢。”王府去買東西,商家們給的價錢都是最高的,嘴上卻說給了最便宜的。

    做生意的人都有相同的心理,就是遇著有錢人,就狠命地去斬!他們會開出一個很高的價,任你如何殺價,他們依舊是大賺特賺。像現代商場裡的衣服,進貨和擺地攤的一樣,可他們擺在商場裡,價格卻比擺地攤的貴了幾倍,雖說他們還要交租納稅什麼的,但扣除了這些,他們賣出一件衣服賺的錢還是擺地攤的一倍以上。

    他們不過是看准了人們一種以為高檔的地方,貨就一定是高檔貨的心理。也有很多人喜歡買國外進口的東西,但誰能保證那些貨物就真的是國外進口的?有不少還不是商家看准了消費者的心理,掛著羊頭來賣狗肉。

    寒初藍看過買家私的人就是這樣,紅木家私在現代已經很少有,那些家私店裡推出一兩萬元一套的紅木家私其實都是假貨,真品不僅少,而且特別的貴,哪是所有家私店都能進的貨?

    楚王妃也知道寒初藍給的價格比其他布行便宜,不過一想到寒初藍現在經營著的布行是上官紫留下來的,她就抑制不了心裡那把嫉妒的刀,存心要讓寒初藍虧本,故意壓著價,要求寒初藍在價錢上再便宜一點。

    寒初藍一臉的為難,說道:“伯母,一百三十文錢一匹,這個價錢真的不能再便宜了,再便宜,初藍就要虧大本了。其他布行這種顏色,這種質量的布料都買一百五十文錢到二百文錢一匹的,這樣吧,看在伯母的份上,初藍再減兩文錢,一百二十八文錢一匹如何?”

    楚王妃笑著伸出七個手指頭,說道:“七十文錢一匹,你願意的話,本妃就買了。”

    寒初藍苦著一張俏臉,“伯母,這個價錢,初藍真的很虧呀,連本錢都要虧進去了。伯母總不能讓初藍虧得連喝水都成問題吧,伯母再添二十文錢如何?”別人買一百五十文錢一匹的布料,她只開價一百三十文錢,楚王妃一下子就殺價六十文,存心讓她虧本的。

    要的就是讓你虧本!

    楚王妃在心裡冷笑著,臉上還是那副態度,堅持不肯再添二十文錢,“伯母就只能給這個價錢,府上奴才太多,每人就要做兩套衣裳,所需的布料匹數也不少了。再說了,初藍,伯母雖然沒有做過生意,眼力還是有的,你這些布料都是往年庫存下來的,看在你是本妃侄媳的份上,伯母才願意給你這個價買你往年的舊布料,讓你拿回一些本錢算不錯了,你就不要再想著賺多少錢了。”

    寒初藍的臉還是苦巴巴的,乞求著:“王妃伯母,就算是這樣也不能讓侄媳一下子虧那麼多呀,要不就再添十文錢,八十文吧。”楚王妃很喜歡看到她這副乞求的樣子,也喜歡聽到她說虧得連喝水都喝不起,她依舊笑著,搖頭,說道:“伯母說過了,只能給七十文錢,多一文錢伯母都不要了。”

    寒初藍想了想,問著:“不知道伯母需要多少匹?”

    楚王妃看到寒初藍苦著的那張臉,就覺得大快人心,府裡平時給下人做衣裳的布料,所有布行都是賣給她一百五十文錢一匹,寒初藍要價一百三十文錢一匹,本身就比其他布行便宜了,如今她只給寒初藍七十文錢一匹,在一匹布料上,寒初藍就虧了六十文錢,如果她要一百匹,寒初藍就會虧六兩銀,要一千匹,寒初藍就會虧掉六十兩,要一萬匹,寒初藍會虧掉六百兩!

    她問著:“你庫存多少?”

    寒初藍答著:“每年都有庫存下來的布料,已經占滿了倉庫,一共有五千匹。”

    “伯母全要了。”

    楚王妃豪氣地說道。

    楚王妃存心要讓寒初藍虧幾百兩銀,幾百兩銀可不是小數目,一般的普通人家一輩子還掙不到這個錢呢。五千匹布料她只需要花去三百五十兩銀就能買到,這在平時最少也得花六百五十兩銀。

    不過給奴才們做衣服根本就用不到這麼多布料,楚王妃心裡還在打著小九九,她故意壓寒初藍的價,一下子把寒初藍庫存的布料全都買過來,再轉手賣出去,以她楚王妃的身份,她要轉手把布料賣出去,誰敢不給她面子?

    再說了她也會在價格上低於布行,只賣一百文錢一匹,她也能賺三十文錢一匹。既能賺一筆,又能坑寒初藍一次,讓寒初藍虧本。

    這是寒初藍自找的,誰叫寒初藍厚顏無恥地上門找她。

    寒初藍兩眼一亮,不過那亮點一閃而逝,她故意吃驚又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問著楚王妃:“王妃伯母,你確定了嗎?你真的全要了?”

    一匹布做成衣服,古代人的衣服復雜點,分外袍、中衣、裡衣三層,一套衣裳所需的布料就顯得多了點,一個人做兩套的話,也能做二三個人的衣裳,楚王府的奴才在三百到五百左右,按一匹布做兩個人的衣服,一共五百個人的話,也只需要兩百五十匹布料就行,楚王妃一開口就要了五千匹,寒初藍總得要裝一裝吃驚的樣子。

    楚王妃想看的不就是她這樣的表情嗎?

    她也不吝嗇,就讓楚王妃看個夠。

    楚王妃瞧著寒初藍那副吃驚的樣子,更覺得大快人心,她很爽快地說道:“本妃就要了你庫存的五千匹布料,全都照價七十文錢一匹,你要是同意的話,本妃現在就可以付你一半的定金,等本妃收到了貨,再把余下的錢都結清。”

    “王妃伯母,價錢真的不能再給侄媳添點了嗎?”

    楚王妃搖頭,“不添,你要是不願意,那伯母便一匹都不買你的。”

    寒初藍的臉皺成了一團,一副很難做的樣子,楚王妃看著心情特別的爽,就是要寒初藍虧大本!寒初藍又想了一會兒,才一副忍痛吃虧的樣子,說道:“好,就照七十文錢一匹的價錢,我庫存的五千匹布料都買給王妃伯母了。”末了,她又贊著楚王妃:“王妃伯母就是豪氣,侄媳和你比起來,真的寒酸到連頭都不敢抬了。”

    楚王妃淡淡地笑著,心裡哼著,你一個鄉下賤農出身,自然無法和本妃比。

    “成交!”

    楚王妃滿意地應著。

    為了防止寒初藍反悔,楚王妃當即就差人請來了王府的管家,吩咐管家帶著寒初藍去帳房支取了兩百兩定金,寫下了字據,待收到五千匹布料後,再結算余下的一百五十兩。

    寒初藍苦著臉,實際上是樂滋滋地拿著兩百兩銀出了楚王府,她也怕楚王妃反悔,連午膳都沒有吃,就趕緊回到布行,吩咐人立即把庫存的五千匹布料立即裝車,拉送到楚王府裡,好完成這一筆生意。

    楚王妃自以為坑了寒初藍一把,辦起事來也爽快,在收到寒初藍送來的五千匹布料後,就把余下的一百五十兩銀支付給寒初藍,在寒初藍又一次表面苦臉,心裡美滋滋地再一次從楚王府離開後,楚王妃又立即吩咐自己的人帶著她的貼子去拜訪其他貴婦人,以一百文錢一匹的價錢轉手,就把寒初藍賣給她的五千匹布推銷出去了。

    除了留下的三百匹自己府上給奴才們做衣裳之外,四千七百匹的布料讓楚王妃賺了一百四十一兩銀。

    做成了這筆生意後,寒初藍回到紫記布行,把收到的三百五十兩銀交給了掌櫃入帳。也是在這個時候,星月才問著:“世子妃,咱們這一筆生意不是虧大了嗎?屬下瞧著世子妃還是美滋滋的。”她望一眼紫記布行的掌櫃,掌櫃也是美滋滋的,星月真心不明白,明明虧大了,為什麼兩個人都松一口氣,好像賺了一筆錢似的。

    寒初藍伸手就從掌櫃手裡拿過了帳冊,把帳目翻指給星月看,說道:“我都查看過了,咱們布行的那些布料都是以最低等布料的價錢,又是從布帛最多的松州進的貨,那裡的布帛是全國最便宜的,最低等的布料不過賣錢十五文,從松州運到帝都,算上運費,倉庫租費,一匹布料的本錢只需要三十文錢,我如今七十文錢賣出去,還能賺四十文錢一匹,五千匹便賺了二百兩銀。”就算楚王妃也賺了錢,但還是她賺得多呀。

    星月看過了進貨的價錢,才笑著:“世子妃真是個奸商。”

    寒初藍笑道:“如果咱們的貨不是從松州進貨,不是以最低等的價錢,被楚王妃這樣砍價,咱們還真的什麼都沒有賺到呢。”中等布料的價格從松州進貨都要四十文錢,從其他地方進貨則要五十文到六十文錢之間,算上運費和倉庫租費,就要五十五文錢到八十文錢之間,楚王妃給她的那個價,要不就是小賺,或者平本,甚至是小虧。

    因為她看過了那些帳冊,很清楚自己的貨物從哪裡進貨,進貨的價錢是多少,她才故意虧給楚王妃,讓楚王妃以為坑了她一把,讓她虧大本,能多買一些。只是她沒想到楚王妃會一下子就買完她庫存的五千匹布料,讓她免於再到其他府上推銷,不僅賺了一筆,又解決了一件事。

    布行平時可以減價買一些出去,但庫存的貨太多了,再減價,也銷不了多少。再說了,價錢減得太低,客人也會有一種便宜沒好貨的心理,寧願多花錢也不想減價的。這麼多的貨,就要找個大頭去砍,才能銷出去。

    只要對方肯多要一些,價錢是可以再減一些,薄利多銷嘛。

    從紫記布行出來,寒初藍覺得肩上的擔子又松了點兒,只要醉紅塵不再虧本,上官紫開在帝都的鋪子就基本上沒有問題了,茶行的生意還行,就是米行需要囤糧要花些本錢進去。

    不管怎麼說,解決了那庫存的五千匹布料,寒初藍都松了一口氣。

    回到攝政王府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了。

    這個時候,她才驚覺自己的肚子餓得咕咕叫了,一進長風苑,就往廚房裡鑽進去,急急地給自己和星月各下了一大碗的面條,草草地填飽了肚子,她才覺得恢復了點力氣。

    “今天真的餓死了。”

    寒初藍吃飽後從廚房裡走出來,還在嘀咕著。

    星月淺笑著,世子妃賺錢賺得樂滋滋的,哪裡還記得祭五髒廟。

    走了幾步,寒初藍忽然覺得頭有點暈,她忍不住抬手扶了扶額,又揉揉太陽穴。

    “世子妃,你怎麼了?”星月察覺到她的不對勁,關切地問著。看到寒初藍忽然紅起來的臉,星月立即扶住她,一邊把她扶往房間,一邊低聲喚來彩月,吩咐著:“彩月,世子妃不舒服,快點去告訴周妃,給世子妃請個大夫來。”

    聽到星月的叫喚聲,所有暗衛都湧了出來,看到寒初藍一張俏臉通紅,彩月立即就去找周妃。星月摸了一下寒初藍的額,臉色一緊,低叫著:“剛剛還好好的,怎麼忽然間就發燒了。”

    寒初藍覺得頭重腳輕的,在星月扶著走的時候,又覺得天在旋,地在轉,接著眼前一黑,她就失去了知覺,暈倒在星月的懷裡,這下子把所有暗衛都嚇到了。

    星月一邊把寒初藍抱著飛奔回房,一邊吩咐著朝雲,“快,聯絡代大師。”寒初藍不像是感冒那麼簡單。

    朝雲應聲。

    其他人則迅速去打來冷水,先用冷手帕給寒初藍護腦。

    星月還用冷手帕去給寒初藍擦身子,在解開寒初藍衣服的時候,看到她在地道裡扒下來的死者衣服還被她穿在身上,那是沒有辦法之下的權宜之計,星月趕緊就把那個死者的衣服扒下來,扔到一邊去,以為寒初藍是晦氣所至,臉色越發繃得緊緊的。

    “這是誰的衣服?”

    彩月從外面回來,一進房看到被星月扔到一邊去的衣服,隨口問了一句。

    星月用冷手帕給寒初藍擦著身子,見到彩月進來,低低地吩咐著:“彩月,先把那套衣服藏起來,不要讓其他人看到,這是誰的衣服,以後再說。”

    彩月嗯了一聲,把那套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的衣服撿拾起來,小心地藏好。

    才把衣服藏好,周妃和李氏就先後地進來了。

    “藍兒怎麼了?怎麼又會發燒的,回來的時候,不是說還好端端的嗎?她身上是否又受了傷?”周妃心疼地問著,李氏也顯得特別的緊張,兩個人走過來,一個人在床頭坐下,一個在床尾坐下,都伸手去檢查寒初藍身上是否有傷,周妃觸到寒初藍的額,頓時低叫起來,“天哪,好燙手!”

    李氏也摸了一下寒初藍的額,也低叫著:“怎麼會一下子燒得這麼厲害?”這人都燒暈過去了!

    大夫又還沒有到,大家只能不停地給寒初藍換手帕。

    星月驀然想起了一件事,便是寒初藍受傷那會,元缺說過的話。元缺說寒初藍的被子被人下了無色無味的毒,那種毒需要天天聞著,隨著日子的加長才會毒發,毒發時的症狀就像發高燒一般。

    元缺當時吩咐過寒初藍,讓寒初藍過段時間就裝病的,她便以為元缺扔了被子,寒初藍就不會再毒發,就連寒初藍也覺得不會再毒發,正在計算著日子要裝病呢。此刻忽然病倒,該不會是毒發了吧?難道寒初藍新換的被子也有毒?還是當初聞了些許就中了毒?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們只能去找元缺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就是今天出門的時候,元缺差人送來的一顆藥丸,寒初藍聽了元缺的話,服下了那顆藥丸,難道那顆藥丸是毒藥,讓寒初藍此刻毒發?

    想明白了這一點,星月立即扭身就走,她要去找元缺算帳!

    大夫被緊急地請來,他替寒初藍把過脈後,卻滿臉驚詫,從脈像上看寒初藍根本就沒有生病。他再觸摸寒初藍的額,一碰是覺得很燙,可是讓手在她的額上停留的時間稍微長一點,就會發覺寒初藍的高溫只是表面的,並不是真的發高燒,就是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表面高溫,又暈倒。

    “大夫,藍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回來的時候還是好端端的,怎麼忽然間就發起高燒了,還燒得這麼厲害。”周妃擔憂地問著大夫。

    大夫把自己的疑惑說出來,“周妃娘娘,在下替世子妃把脈,世子妃的脈像平穩,根本就沒病。還有,世子妃只是表面高溫,實際上並不是真的發高燒。不過……”

    大夫也有幾分的不確定,怕自己醫術太差,沒有看清楚,“這只是在下的推測,在下先替世子妃開個退燒的方子,周妃娘娘最好就是請御醫替世子妃瞧瞧,如果能請得到元國舅,更好,像世子妃這種情況,估計御醫們也會束手無策的。”

    聽到大夫這樣說,周妃再一次去探寒初藍的額,一觸手感覺是真的很燙手,可她的手留在寒初藍的額上稍微長一點時間,就感覺不到燙手了。她不放心地再用自己的額去碰觸著寒初藍的額,也是感覺不到燙,體溫貌似真的是正常。

    手的感覺有時候會錯誤,用自己的額去觸碰對方的額,就容易確認是否真的發燒。

    不過周妃也是不敢大意,一邊又差人去宮裡請御醫,一邊吩咐著大夫先幫寒初藍開張方子,如果寒初藍真的發燒,她又聽信大夫的話,會耽誤了寒初藍的病情,寒初藍如果有個三長兩短,她怎麼向夜千澤交待?

    想到元缺,周妃卻是萬分的晦暗,以夜沐攝政王的身份都無法請得到動元缺呢,她怎麼能請得了?再者元缺現在哪個角落裡,也沒有人知道,教她去哪裡請?

    只能先等御醫瞧過了再作決定。

    暗衛們聯系上代青,因為暗衛沒有說清楚前因後果,倒是把代青嚇到了,以為是自己晚上逼著寒初藍練武,抽鞭子抽得多,寒初藍身上的舊傷發作了。匆匆趕來,可他是外男,他又不能隨意進房,他讓彩月把星月叫出來,彩月一看才發現星月不在房裡了。

    星月什麼時候不見的,都沒有人留意到。

    好在彩月聽到大夫說的話,把大夫的話復述給代青,代青聽了大夫的話後,頓覺得事情有點詭異。

    直覺告訴他,寒初藍不會有事。

    但寒初藍為什麼會有這種症狀?

    星月是寒初藍身邊最貼身的人,在這個時候她跑到哪裡去?星月是否還知道些什麼?

    “去,找星月!”

    “星月好像朝元府的方向而去,並且怒氣沖沖,殺氣騰騰的。”小七這個時候走進來,聽到代青吩咐暗衛們去找星月,便說了一句。

    元府?

    元缺?

    代青立即身子一閃,人便消失不見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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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6 23:49:31 |只看該作者
080 狠了一回

    彩月等人不敢也不能跟著代青一起去,他們還要留下來照顧寒初藍。

    周妃差人請來的大夫開好了藥方,周妃立即命人去抓藥。小七擔心過去的舊事重演,便親自去給寒初藍抓藥。

    宮裡的御醫聽到寒初藍又發高燒,這一次還燒到暈倒了,覺得腳都軟,因為上次他們都沒有辦法讓寒初藍好轉,寒初藍後來還是被新城的一位大夫治好的,讓御醫們都汗顏,也覺得寒初藍專門砸他們的醫牌。上次少帝可是把他們狠狠地訓了一頓,說養他們一點用都沒有,連發燒咳嗽都治不好。

    攝政王府的人拿著周妃的貼子來請,在太醫院值班的那幾位御醫又不敢推辭,但又怕出宮醫治寒初藍再遇到古怪的病情,不僅會被攝政王責罵,也會被皇上責罵。再罵多幾次,他們的御醫一職就很難保住了。緊急又草草地商量過後,大家都把視線投給了資格最老的,也就是寒初藍說的有著胡子的老御醫身上。

    老御醫年紀大了,很快就可以告老還鄉,就算醫不好寒初藍,離開太醫院對他影響並不算大,畢竟人老了。可他們不同,他們還年輕,有些還是才進太醫院不久的,他們不想離開太醫院。

    “我去吧。”

    老御醫也沒有推托,淡淡地對說了一句。

    大家重重地松了一口氣,趕緊替老御醫拿來了藥箱遞給攝政王的奴才,讓那名奴才幫老御醫拎著醫箱在前方帶路。

    一路上,老御醫簡單地問過了寒初藍的症狀。聽說周妃請的那名大夫替寒初藍診斷是沒有病,並且不是真的發燒,但人又昏迷不醒,老御醫兩道眉便隱隱地蹙了起來。

    怪不得他們都怕來給寒初藍看病,寒初藍每次發病都是古古怪怪的,他們雖然醫術還不錯,終究不是神醫,就算是神醫也還有醫不了的病呢。

    老御醫雖然覺得寒初藍發病很古怪,還是確著頭皮往攝政王府裡趕。

    皇宮裡頭傳遞消息向來很快。

    攝政王府的人拿著周妃的貼子到宮裡來請老御醫到攝政王府替世子妃看病的事情,迅速地在皇宮裡傳開了。

    夜無極在御書房裡獨自批閱著奏章,那些奏章大都是比過夜沐審閱過,作出了決定,才送到他的面前,不過是讓他寫個“閱”字或者“准奏”兩個字。也有一些奏章未經過夜沐審閱的,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夜沐便交給他來處理。

    夜沐說了,他雖然十五歲了,很快就會親政,畢竟年紀還輕,閱歷尚淺,先處理小事情,能把小事情處理好了,再讓他獨自處理大事。

    如今的朝政,夜無極其實已經握到了一半,不過當皇帝的人,都是想著把整個大權牢牢地握在手裡的。有哪個做皇帝的喜歡被人操縱著的?

    夜千澤要是沒有回來,夜無極肯定已經完全親政了。他一回來,夜無極敏感地發覺夜沐的心境在變化,哪怕還察覺不到夜沐造反之心,但在夜千澤還沒有站穩腳之前,夜沐都不會把朝政大權完全交出來。

    先帝的遺詔又明說了,如果夜沐認為少帝還沒有能力獨當一面,夜沐可以一直當這個攝政王。

    夜無極心裡恨不得立即就把夜沐干掉,可先帝的遺詔還在,被太皇太後保管著呢,太皇太後表面上是支持著他的,可他總覺得太皇太後還是更偏向夜沐,怎麼說夜沐和太皇太後是母子,而他和太皇太是婆孫,隔了一代,感情上始終疏淡一些。

    他也在心裡怨怪著自己的父皇,干嘛留下那樣的一道遺詔,不是存心讓他當不了政嗎?

    殿下似是有動靜,他頭都沒有抬,淡冷地問著:“何事?”

    “皇上,世子妃突發急病。”

    夜無極的視線還是盯在奏章上,隨口問著:“哪個世子妃?”像是記起了什麼似的,他手裡的奏章倏地掉落在案台上,他的人也是霍地站起來,隱隱之間還流露著稚氣的臉上有著幾分顯而易見的急切,低沉地問著:“嫂嫂突發急病?她又怎麼了?傷不是都好了嗎?”

    問完之後,夜無極記起了自己的身份,又趕緊斂起自己急切的神色,坐回了案台內,把剛剛那本奏章合起來,問道:“消息可屬實?”

    那個人恭敬地答著:“攝政王府的奴才進宮去了太醫院請御醫,消息屬實。”

    夜無極微微地蹙起了劍眉,那個女人怎麼那般多的問題?早上不是還好端端的嗎?還把皇祖母等人著實氣了一場呢,因為她不顧現在的世子妃身份,跑到城外重操舊業,種菜。忽然間又病倒,實在是讓人吃驚。

    望望外面的天色,已近傍晚,他也不方便再出宮了。

    就算是大白天,他也不能老是往攝政王府裡跑,他的舅父在帝都裡,他要是對嫂嫂關心過甚,舅父就不是僅毀他的望春風亭那麼簡單了。上次毀了亭,砸了琴,害他花了三天的時間,請了最好的琴師幫忙,才把舅父的琴修好,等他命人把琴送還給舅父的時候,舅父竟然說他有了新琴,舊琴不要了。

    差點沒把他氣死。

    他知道這一次舅父是真的生氣。

    寒初藍會出事,他沒有參與,但他可以讓寒初藍避免的,他卻沒有,說到底他的心裡還是想利用寒初藍來牽制到夜千澤,夜宸提議要除掉寒初藍,他最後不是睜只眼閉只眼了嗎。

    舅父對他相當的了解,沒有明說還是給他留了顏面。

    深邃的眸子微微地轉深,夜無極心裡湧起了淺淺的不悅,是對元缺的不悅。他怎麼都是皇帝,自己的舅父有時候對他真有點過份,要不是自己還年輕,舅父又實在太厲害,更是自己生母的嫡親弟弟,他還離不開元缺,夜無極覺得有可能會沖舅父大發雷霆。不過一想到元缺的本事以及元缺的性子,夜無極又頭痛地想著,估計他這一輩子都無法脫離舅父的幫助了。

    “盯著攝政王府,嫂嫂要是沒事了,第一個通知朕。”夜無極吩咐著自己的暗衛,那名暗衛恭敬地應聲,卻沒有馬上退下,夜無極抬眸,冷冷地盯著他,冷冷地問著:“還有事?”

    暗衛默默地望著夜無極,夜無極大怒,低冷地喝著:“退下,朕的事情還輪不到你們來操心!”

    暗衛還是默不作聲,只是不敢再望著夜無極,默默地一閃身,消失於夜無極的面前。

    狠狠地捶了一拳案台,夜無極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捶案台,就是心裡郁悶。他的表現那般明顯了嗎?連他的暗衛都在無聲地提醒著他,他對寒初藍的關注已經超出了利用的范圍。

    有一瞬間,夜無極體會到自己舅父愛而不得的痛苦。

    片刻後,夜無極還是喚來了宮人,問清楚寒初藍是真的突發急病,依舊是發高燒,不同的是這一次燒得特別厲害,一發病人就暈倒了。

    示意宮人退下,夜無極的劍眉鎖得更緊了。

    就算是發燒,也不會一發病人就暈倒的,寒初藍這一次發病,肯定有古怪。

    夜無極剛剛還有著幾分擔心的,此刻一點都不擔心了。

    他那個神醫舅父還在帝都,有舅父在,寒初藍就算想死,也要經過他舅父的同意。所以,他無須再擔心,他現在想知道的是寒初藍在玩什麼把戲。

    ……

    星月趕到元府的時候,元缺剛好從外面回來,被她逮個正著,她二話不說就撲向了元缺。

    元缺連還手都沒有,只是微微地錯身,星月一招便落了個空。

    “元缺,把解藥交出來!”

    星月緊接著又出了一招。

    元缺還是微微地錯身,依舊沒有還手,但也不讓星月碰到他的衣裳,聽到星月冷冷的命令,他淡淡地笑著:“什麼解藥?”

    “你上午差人送給世子妃服下的那藥是毒藥,立即把解藥交出來!”星月停頓下來,陰冷地瞪著元缺。

    元府門前的守衛看到有人來挑釁自家這位少爺,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更不會大呼小叫著上前幫忙。他們只求少爺不要把別人打死在自家門前,惹上晦氣就行了,壓根兒不用擔心少爺會被人所傷。

    元缺微微地閃爍著黑眸,星月緊盯著他,卻無法看透他微微閃爍眼眸的意思,他的眼神不管什麼時候都是像兩潭深井。“那個不識好歹的笨女人吃了?”

    聞言,星月又是一招殺招撲過來,直取元缺的膻中穴,狠不得一掌就把元缺送上西天去。

    元缺還是沒有躲閃,但在星月的玉掌拍過來時,他隨意地,動作很瀟灑,也很優雅,更很好看,接了星月一掌。砰的一聲,兩個人對掌,元缺依舊站在原地,晚風吹動著他身上那襲白衣,顯得玉樹臨風。而星月卻被他的內力震飛十幾米遠,落在地上時連吐了兩口鮮血,爬了幾次都爬不起來,明顯是受了內傷。

    星月是夜千澤調來的八名女暗衛中武功最好的一個,在元缺面前,卻被他隨意一掌就震飛了。

    瀟灑地轉身,元缺就往府裡走去,在跨過門檻的時候,他又頓住了腳步,從懷裡摸出了一瓶藥,倒出來幾顆,想了想,又把藥丸塞回瓶子裡,再從懷裡摸出另外一瓶子藥,又是倒出了幾顆,想了想,他再次把倒出來的藥丸適數地塞回瓶子裡,人又要往府裡走。走了一步,他又停下來,把他剛剛摸出來的第二個藥瓶子揭開了蓋子,從藥瓶子裡倒出一顆藥丸來,扭身往回走。

    他走回到星月的面前,很粗暴地擒住星月的下巴,一邊把星月的嘴巴扳開,一邊把那顆藥丸往星月的嘴裡塞去,一邊說道:“看在寒初藍的份上,讓你多活些時候。”

    逼著星月吃下了那顆藥後,元缺才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瞟著星月,說道:“寒初藍對我那般的信任,你們這些人卻喜歡拿小人之心來度我這個君子之腹。回去!好好地照顧她!”

    說完,元缺扭身離去,這一次不再回頭。

    他才進府,代青就趕到。

    見到星月受了傷,代青把星月挾著離開元府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才塞了兩顆治療內傷的藥給星月吃下,等到星月調息好,他冷聲斥著星月:“星月,你是她們之中最為沉穩的那個,這一次怎麼能這般的沖動。憑你一人之力能拿元缺怎麼樣?”

    “代大師。”

    星月自責地垂下了眸,自知自己單獨前來找元缺算帳不是明智之舉,可一看到寒初藍那般的信任元缺,元缺卻毒害寒初藍,她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怒火。

    代青沉聲問著:“藍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星月在代青面前不敢有任何的隱瞞,把元缺當初給寒初藍換藥時,說過的話,以及今天在出門之前,元缺差人送來了一顆藥丸讓寒初藍服下,就連她們主僕倆到楚王府遇到的事情都告訴了代青。

    代青先不去管楚王府地道裡的死者是誰,也不會認為寒初藍穿著死者的衣服就粘上了晦氣而發病,他認為寒初藍此刻就是一個陷阱,是元缺挖的陷阱,卻是把寒初藍當成了誘餌,這個陷阱,寒初藍也必須是誘餌,目的就是為了找出那個借著看望寒初藍而在寒初藍被子上下毒的凶手。

    “元缺剛才可有說什麼?”代青深思地問著。

    “他讓我回去照顧好世子妃。”

    代青嗯了一聲,深思片刻後,他吩咐著星月:“回去,告訴周妃,你求過元缺了,但元缺不肯到攝政王府醫治世子妃。”

    “是。”

    星月不敢多問,在這個時候,她冷靜下來後,也覺得這件事很是詭異。

    依照代青的吩咐,星月回到攝政王府後,就把自己擅自到元府請求元缺救治寒初藍,但元缺拒絕了的事情告訴了周妃。

    周妃本來就對元缺不抱希望,雖說元缺對寒初藍有幾分的特別,可那個人捉摸不透,寒初藍又是夜千澤的世子妃,他不肯救治也是有可能的,她只能把所有希望都押在老御醫的身上。

    老御醫給寒初藍把過脈後,卻是久久不語,不管周妃和李氏如何詢問,他都不一句話也不說,也像先前那個大夫那般,給寒初藍開了一張退燒的方子,他就告退而去。

    先前那個大夫開的退燒藥已經熬好,侍候寒初藍喝下之後,過了半個時辰,寒初藍倒是醒了過來,但整個人還是渾身無力,體溫有所降低,卻沒有完全消退。

    而她再次病倒的消息也在帝都傳開了。

    就如同太皇太後所說,寒初藍幾乎成了帝都百姓的話題了,三天兩頭就出些狀況。

    大家私底下都在議論著,寒初藍這一次是否又要到新城別莊去才能好轉?

    不過這一次攝政王府並沒有到新城去請上次那個大夫,醫治寒初藍的依舊是太醫院裡的幾位御醫,每個人輪流著往攝政王府裡跑。

    寒初藍的病情還是像上一次一樣,高燒,喝了藥會退下去,但隔上兩個時辰,又會復燒回來,再喝藥,又退燒,可兩個時辰後,又會再次發燒。反反復復的,就是無法真正退燒。

    神醫國舅元缺就在帝都,攝政王府幾乎是隔一個時辰就派人去元府乞求元缺出手醫治寒初藍,可是元缺總是避而不見。

    知道寒初藍又一次發病,沖著攝政王府的面子,那些王妃命婦們在寒初藍病發的第二天就帶著些補品拜訪攝政王府,看望寒初藍。不過大家私底下都在說寒初藍這病可能會傳染,她們不敢像第一次那般到長風苑當面看望寒初藍,而是在長風苑坐坐,通過守在長風苑親自照顧著寒初藍的李氏而問寒初藍的病情。

    只有一個人不怕被傳染,天天都要到寒初藍的房裡看望寒初藍,那個人便是楚王府的興寧郡主。

    寒初藍在昏睡與清醒間反復著過了兩三天,她覺得自己都快躺成了個廢人,在她第N次退了燒後,她非要下床活動活動,星月和彩月都無法阻止她。

    “就讓她下床活動活動吧。”

    李氏在這個時候領著興寧郡主進來,看到兩輪明月在勸阻著寒初藍下床,心疼地說了一句。

    她很清楚寒初藍不是那種能好好地躺著的人。

    “藍兒,興寧郡主又來看你了。”李氏恭敬又客氣地招呼著興寧坐下,然後走到床前去把寒初藍扶下床,寒初藍低聲說道:“娘,我沒事,我自己來。”

    李氏還是把寒初藍扶到了桌前坐下。

    寒初藍退“燒”後,身子骨也是軟軟的,就像中了軟骨散似的。只不過服了軟骨散的人只會四肢無力,是不會像寒初藍這樣反復地發燒的。

    “嫂嫂,今天好些了嗎?妹妹瞧著氣色怎麼比昨天還要差?”

    興寧關切地看著寒初藍,她帶來的宮女把一些補品放在桌子上。

    寒初藍摸摸自己的臉,勉強地笑著:“是嗎?嫂嫂覺得也沒有比昨天好。還是老樣子,真不知道嫂嫂得的是什麼怪病,怎麼一點征兆都沒有就病倒了。”說著,寒初藍歎了一口氣。

    元缺提醒過她,讓她過一段時間就裝病,如果天天都來看她的那個人,便是下毒害她的人。

    這兩三天來,她雖然老是在昏睡與清醒之間反復著,或者是四肢無力,她還是能明白自己如今這些症狀是元缺幫她逼出來的,為的是要演戲逼真。不過這一次她可被元缺害慘了,每天都要喝好幾次那些黑漆漆又苦哈哈的藥。

    但她怎麼都想不到下毒要謀害她性命的人會是興寧。

    興寧是因為她們之間的小過節要毒害她,還是楚王的意思?

    那麼古怪又能害人於無形之中的毒藥,寒初藍敢說興寧是不會有的,肯定是楚王的意思。

    早在幫夜千澤分析十三年前那場大火的幕後黑手是誰時,她就把夜千澤這些親人都列入了幕後黑手之列。

    如今看來,夜宸百分百是幕後黑手,並且把黑手開始伸向她了。

    “嫂嫂好好地休息,好好地喝藥,過兩天就會好的。”興寧溫和地安撫著寒初藍,俏臉上全是對寒初藍的關心。頓了頓,她又自責地說道:“妹妹也去找過元國舅了,元國舅倒是肯見妹妹,可妹妹沒用,無法說動他來給嫂嫂瞧瞧。”

    寒初藍在心裡冷笑著,裝吧,老鼠哭貓假慈悲。

    元缺要是肯見興寧,她寒初藍的名字倒過來寫。

    寒初藍一臉不礙事的樣子,“不過是普通的感冒,哪敢勞煩國舅爺。不礙事的,只要炎症消退了,嫂嫂的病就好了。妹妹,這幾天幸虧你不嫌棄,天天來看望嫂嫂,陪嫂嫂說幾句話,否則嫂嫂都要悶得發瘋了。”

    瞧著她一天比一天差的臉色,興寧心裡有著痛快。

    再等兩天,她就能等來攝政王府的報喪了。

    姑嫂倆隨意說了一會兒話,興寧借口說寒初藍身體弱,需要休息,她不打擾寒初藍休息,留下了送來的補品,帶著她的人走了。

    她人一走,寒初藍立即吩咐著彩月:“彩月,把興寧送來的補品都扔了,她的東西絕對不是好東西。”

    彩月默默地把興寧送來的補品扔了。

    興寧每天都來看望寒初藍,每次都送來了補品,而寒初藍每次都會在她走後就命人把補品扔了。除了星月之外,誰都不知道寒初藍此刻成了誘餌,都在擔心著寒初藍的病情。其他暗衛已經不止一次去找代青,讓代青想辦法醫治寒初藍,代青就是不說話,只是說再等等。小五和小七本是夜沐的人,急得在心裡把代青罵了千萬遍。

    可是連夜沐這一次也束手無策,他們又能怎麼辦?

    是夜,一輪彎月如同一把鐮刀似的懸掛在黑色的夜空,微弱的月光灑在大地上,根本就起不到什麼作用。只要風一吹,一團黑雲一遮,那輪彎月老半天都掙扎不出來,大地被黑色吞噬的時間變得越來越長。

    一抹一身黑又嬌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很小心地避開了所有暗衛,閃入了隔壁的流雲院裡。

    代青坐在上官紫畫像前面桌子旁,手裡執著一個酒壺,正在喝著酒,瞧見閃進來的嬌俏身影,他打了個酒嗝,瞟了寒初藍一眼,諷刺地問著:“還沒有死呀。”

    寒初藍走到他的身邊坐下,伸手就去奪他的酒壺,想著喝上兩口的,誰知道酒壺裡一滴酒都沒有了,她咂咂嘴,抱怨著:“師尊,你怎麼不給我留兩口。還有,師尊很希望我死對吧?我死了,師尊就可以獨占千澤了,對吧?真對不起,藍兒讓師尊失望了,千澤這輩子都只屬於我寒初藍的,呵呵。”末了,寒初藍還呵呵地笑了兩聲。

    “你來干嘛?”

    “我看我母妃。”

    寒初藍把酒壺扔回給代青,人跟著站起來,虔誠地向上官紫的畫像拜了三拜,代青看著她給上官紫請完安,才問著:“打算怎麼做?”

    望著代青,寒初藍的眼神換成了前所未有的冷狠,她問著代青:“師尊,藍兒知道你和元缺一樣,身上總會有些離奇古怪的藥,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和元缺是師出同門的呢。你有沒有那種藥吃了能讓人產生幻覺,看到誰都會當成自己心裡想著的那個人的。”在寒初藍說這一句話的時候,代青的眼神忽閃了幾下,不過一閃而逝,寒初藍根本就沒有捕捉到。

    “有。”

    代青爽快地答著,“你想讓她變成瘋子?不覺得太便宜她了嗎?”

    寒初藍笑著,笑容卻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像她這樣的真正金枝玉葉,有什麼讓她身敗名裂更慘?她要我的命,我要她的一生,她也占不到便宜。”

    “換成我,我一劍結束她!”代青哼著。

    “殺人不過是頭點地,太痛快了,她感覺不到半點的痛苦,那樣才便宜了她呢。讓她生不如死,才是最狠的。”興寧毒害她,她還給興寧生不如死,看著興寧身敗名裂,那樣才叫做狠!

    寒初藍根本不想傷人,但別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她,逼得她不得不去殺人,不去傷人,逼著她去想出狠辣的手段替自己討還公道。

    代青給了寒初藍想要的那種藥。

    寒初藍一邊接過藥一邊又問著:“有沒有那種藥性很燥熱的?就是吃下去後會長滿痘痘的那種,長滿痘痘就像麻子一樣。”

    代青笑道:“鬼丫頭,你想讓她變成麻子。你真狠,對女人來說,特別是一個有著美貌的女子來說,容顏比她的性命更容易,你讓她變成麻子,還真的讓她生不如死。不過,師尊就喜歡這樣的你,辣的時候,就要辣得狠!”

    寒初藍呵呵地笑道:“最多就是讓她長滿痘痘而已,又不會真的變成麻子。十七八歲的年紀雖說是一枝花的季節,但也是長痘痘的年紀,兩種藥混在一起讓她服下,呵呵,那樣才過癮,讓她承受雙重打擊。”說完,寒初藍笑容一斂,長歎一口氣,“其實我真不想變成這個樣子。”

    代青立即訓斥著:“別人可以優柔寡斷,你不能!你要是優柔寡斷,害的不僅僅是你自己,還有澤兒,甚至是所有與你有關聯的人。寒初藍,你不過是讓她身敗名裂,她要的卻是你的命!你不能心軟!”

    寒初藍神色一凜,“師尊,我知道了。我只是感歎感歎。”

    “感歎都不行。”

    代青斥著。

    寒初藍神色更加嚴肅,應著:“是。”

    代青對她特別嚴厲,不知道以前教夜千澤武藝的時候,是否同樣嚴厲?

    “師尊,那種藥性燥熱的藥,你到底有沒有?”寒初藍轉移了話題。代青哼了一聲,“師尊什麼藥沒有?不過那種藥我沒有帶在身上,一會兒我再回去取來給你。”

    “切,我還以為你像元缺一樣,身上就是個藥箱呢。師尊,你是不是和元缺同出師門的?為什麼你身上也會有些古古怪怪的藥?”寒初藍切了一句,卻又忍不住好奇追問著。她從穿越至今,遇到的人幾乎都是高手,但聽得最多的,她自己也親眼目睹過的,武功最厲害的還是元缺。她家千澤都殺不了元缺,但元缺又無法輕易殺掉夜千澤,兩個人交手,元缺略勝,但也會是慘勝。元缺是藥王谷主的徒弟,千澤是代青的徒弟,寒初藍總想把藥王谷主和代青扯到一塊兒去湊成一對師兄弟。

    代青撇她一眼,冷哼著:“你有本事的自己去查。走!”

    寒初藍問:“去哪?”

    “你自己報仇去!”

    寒初藍哦了一聲,代青忍不住旋身回來,出手如電敲了她一記爆栗,罵著:“給我認真點!要是活不回來,自己抹脖子,別給我和澤兒丟臉!”

    捂住被敲的腦袋,寒初藍嘀咕著:“我會給你丟臉,不過不會給我家千澤丟臉。”

    代青又要敲來,寒初藍趕緊逃出屋外,代青追趕而出,師徒倆你追我趕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攝政王府。

    不久後,兩個人來到了楚王府,伏爬在瓦面上,代青低聲吩咐著寒初藍:“你先在這裡等著,我回去給你拿藥。在我沒有回來之前,不管有什麼情況,你都不要現身。”

    寒初藍點頭。

    代青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寒初藍伏爬在瓦面上,凝神聽著四面八方的動靜。夜色已深,楚王府陷入了安靜之中,只有走廊下的宮燈還在亮著,除了巡邏的王府侍衛,根本就看不到其他人。

    她望向楚王府的後院,興寧的院子在那裡,也是她今天晚上潛入楚王府的目標。

    前幾天來了一趟楚王府,她也摸清了興寧住在哪裡,一會兒行起事來也方便。

    代青說回去拿藥,也不知道他回哪裡拿藥。到現在寒初藍也不知道代青白天住在哪裡,只知道晚上他會守在流雲院裡,夜沐出現在流雲院,他又會躲起來。

    片刻後,寒初藍聽到些許的響動,她立即從瓦面上一躍而起,一條軟鞭子如同一條蛇似的朝她剛才伏爬著的地方抽來,在她閃開後,軟鞭子又迅速地收回,並沒有落到瓦面上。

    寒初藍暗惱代青在這個時候都不忘要抽她。

    不就是三個晚上沒有練功嗎?

    他手癢了!

    代青頗為滿意寒初藍的警惕性及反應,在不遠處落下來,寒初藍也落下,不過離他有十幾步遠,提防他冷不防又抽一鞭過來。

    “藥。”

    代青扔了兩顆藥丸過來,距離那麼遠,藥丸那麼小,他就這樣扔過來,存心考考寒初藍的眼力及動作。寒初藍趕緊躍上前去接藥,代青的軟鞭子又在這個時候抽來,寒初藍在接住藥丸的時候,軟鞭子軟住了她的腰身,她不掙扎,干脆自己卷住鞭子,迅速地逼過去,一手揪捉住鞭子,一手出掌拍向代青。

    “這條鞭子就是你的兵器。”

    代青借著她拍來的一掌松開了鞭子,讓鞭子落在寒初藍的手裡,他淡冷地說了一句,接著又遞給寒初藍一把鋒利的匕首,說道:“以你現在的武功,還護不住你的鞭子,這把匕首讓你防身用,也是預防鞭子被他人奪走之後,你不至於赤手空拳。”

    這才是他剛才離開的真正原因。

    接過匕首,拿著軟鞭子,寒初藍道了謝。

    站在瓦面上,代青望一眼王府後院,用眼神吩咐著寒初藍:去吧!

    寒初藍也不多說,旋身就躍走,朝興寧的院子奔去,一路上還要躲避著王府的侍衛。代青就站在高處,嚴肅的冷眸緊緊地盯著她離去的身影,看著她一路閃開王府的侍衛,一路悄無聲息地前進。

    這麼長時間了,今天晚上是寒初藍第一次單獨行動。

    興寧不會武功,但楚王府裡養著一些武功高強的護院,夜宸也養有暗衛,寒初藍很容易就會被發現。一旦被發現,少不了一場廝殺。她還沒有出師,代青是想用實戰來給她積累經驗。

    寒初藍最占優勢的還是她的輕功。不過最近被代青嚴厲地訓練著,她的反應也進步很大,此刻她躲過王府侍衛們,悄悄地撬開了興寧房裡的窗子,小心地躍入了興寧的閨房裡。興寧的閨房很大,布置得也很奢華,還充滿了香氣,房內還有著微弱的燭火,寒初藍沒有心思去欣賞,躲躲閃閃閃地掠入了興寧的臥室,透過軟紗帳,她可以看到躺在床榻上睡著了的興寧。

    扯上黑布蒙住了頭以及臉孔,只露出一雙黑眸,寒初藍才竄到床前去,興寧立即被驚醒,忽然看到一道黑影出現在床前,興寧嚇得就要尖叫,寒初藍出手極快,在非常時期,她的動作竟然也能像那些高手那般如電閃,點住了興寧的啞穴,她整個人又撲在興寧身上,把興寧壓在身下,興寧叫不出來,以為來的是采花大盜,驚得臉色煞白,拼命掙扎,寒初藍用力地壓制住她掙扎的雙手,才掏出從代青那裡索來的毒藥強行塞進了興寧的嘴裡,逼著興寧吞下毒藥。

    “有刺客!”

    外面忽然傳來了嘈雜的叫聲。

    接著便聽到紛亂的腳步聲朝這邊而來。

    寒初藍狠狠地一劈,劈暈了嚇得臉色煞白的興寧。

    她則趕緊從房裡逃出去。

    才躍出窗外,還沒有落地,便見十幾名王府侍衛朝她撲過來。

    原來刺客指的是她!

    楚王府的人警惕性也強,這麼快就發現了興寧那裡有情況發生。

    在半空中,寒初藍扯出軟鞭子,狠狠地連抽十幾鞭,那些侍衛被抽打中的,都痛呼出聲,沒有被抽中的,則趕緊躲閃。寒初藍落在地上,連抽鞭子,逼得那些侍衛無法近前。

    她趁機就想逃走。

    橫空一道人影掠來,一掌就朝寒初藍拍來。寒初藍感覺到掌風凌厲,她不敢接那一掌,便被那一掌逼著落回了地面上,那些侍衛又一窩蜂地圍過來,她只得再次抽動鞭子。

    “退下,我來!”

    沉冷的男聲傳來。

    剛才用一掌就把寒初藍逼回地面上的男子,低冷地吩咐著。

    這個人的聲音很熟悉。

    寒初藍望向對方,那是一個高大的男人,身上的衣著不錯,不像是王府的侍衛。

    “是,若安兄”

    侍衛們對這個男人很是恭敬,聽到男人開口,全都退了下去。

    若安兄?若安!

    是那個扮成宮女故意掉入人工湖裡,她去救卻被按入湖底的假宮女!

    寒初藍冷冷地瞪著若安,手裡的鞭子握得緊緊的。

    若安也是冷冷地望著她,嘴角泛起一抹嘲諷的笑,他朝寒初藍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寒初藍也不客氣,一縱身躍起來,手裡的軟鞭就像一條毒蛇似的,直卷向若安,若安冷笑著,一出手就攫住了寒初藍的鞭子,隨即用力地一扯一甩,寒初藍連帶著鞭子一起就朝他面前甩去。

    啪!

    寒初藍仰摔在地面上,眾侍衛哄聲笑起來。

    若安可是王爺身邊武功最好的侍衛,這個小賊哪是若安的對手。

    若安在寒初藍摔在地面上時,一腳踩過來,寒初藍倏地抽出了代青剛才送她的匕首,在若安一腳踏來時,她的身子如同一條泥鰍一般就往若安跨下滑過,手裡的匕首一揮,若安的腳就被她割了一刀,在若安反應過來時,她早就滑走,又迅速地躍起,一個反身,又朝若安刺去。若安雖然被她割了一刀,動作也不慢,伸手就夾住了她的匕首,陰冷的臉上有著殺氣,在夾著她的匕首時,一掌朝寒初藍的天靈穴拍來,她只得棄了匕首躍開,避開了若安的一掌。

    不過若安畢竟受了傷,寒初藍剛剛那一刀可是用盡了力氣,他的腳被割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鮮血直流。寒初藍棄匕首又撿回了鞭子,緊接著又一鞭子朝若安抽來,卻是去卷若安從她手裡奪得的匕首,鞭子卷住若安的手,若安冷笑著,又想像剛才那樣,這一次寒初藍卻不像剛才那般被他扯摔在地上,而是抓著鞭子滑近前去,快要被扯到若安面前了,她倏地松開鞭子,人卻像離弦的箭刺向若安,若安一鞭子朝她抽來,她不躲不避,在鞭子落在她身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感時,若安的慘叫聲也響起,如同殺豬一般,響徹雲霄。

    匕首,鞭子都落在地上,若安痛苦地捂住了胯下連連後退,又因為腳上有傷,跌倒在地上。

    寒初藍忍受他一鞭之痛,用她的腳,狠狠地踹了若安最弱也是最致命的地方。她很清楚高手在出招的時候,是看准對方弱點的最佳時機,所以在若安抽她鞭子的時候,她忍痛地迎上前踹了若安一腳,這也是她剛才抓著鞭子滑過來的目的。

    真正交起手來,她根本不是若安的對手,她只能取巧,來陰的!

    迅速地撿回自己的武器,寒初藍不敢戀戰,在侍衛們錯愕以及若安痛苦的叫聲中,逃了。

    侍衛們看不清楚寒初藍的動作,他們只看到若安占了上風,寒初藍剛剛的動作都是一氣呵成,太快了。

    遠方的瓦面上,代青看著這一幕,臉色抽了抽,這丫頭技不如人,還這麼狠。在寒初藍往他這邊逃來的時候,他本能地夾緊了雙腿,真怕寒初藍也陰他一腳。

    “快逃,被人發現了!”

    寒初藍沒有留意到代青那個好笑的動作,一邊奔竄而來,一邊低聲地說道。

    代青扭身就閃入了黑色的夜空中,寒初藍暗罵代青不夠意思,剛才不幫她,現在跑得比她還快。

    在師徒倆都逃走了,有抹白影仿佛是從瓦裡鑽出來似的,出現在代青剛才站的地方,望著寒初藍奔逃的方向,唇邊有著一抹笑意,低喃著:“真狠呀!”

    若安受她一腳,怕是活不長了。那個地方對所有男人來說都是最脆弱也最致命的,一般人都不會這樣子踹別人的命根子,因為那是下三流的手段,只有對付采花大盜才會有人這樣做,誰都想不到寒初藍會這樣陰若安。

    若安假扮宮女謀害過寒初藍,寒初藍陰他一腳,算是替自己報了仇。

    隔天。

    楚王府昨天晚上鬧刺客,楚王身邊的近侍被刺客陰了,重傷不治而於今早清晨而亡,楚王的嫡長女興寧郡主見了人都當成是元國舅,不管是男是女,她都叫著別人元國舅,還會對別人糾纏不休,整個楚王府都被她的反應嚇壞了。

    一不小心她就跑出了楚王府,在大街上逮著人,也是叫著元缺的名字,老是問“元缺”什麼時候娶她,要是看到“元缺”和一個女人走在一起,她更是喪失理智,事實上從她醒來後就失去了理智,整個人變得渾渾噩噩的,她會把“元缺”身邊的那些女人暴揍一頓,傷人也傷自己。

    整個帝都的人都知道興寧癡迷元缺,她忽然發狂,別人只道她是犯了花癡,愛得瘋了。

    除了興寧犯花癡之外,她還在一夜之間長滿了紅色的小點點,看上去就像個麻子一般。

    興寧的聲譽被毀得徹底。

    不過是一夜之間,楚王府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震撼了整個帝都。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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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我妻!

    慈慶宮。

    “砰”

    杯子掉在地上摔成了粉碎,太皇太後一臉的不相信,喬依兒趕緊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著她。瞪著眼前的宮女,太皇太後質問著:“再說一次!哪個刺客這麼大膽?本事這麼高,連宸兒身邊的若安都能殺死!那哀家的兒孫們不是都不安全了?興寧那丫頭又是怎麼回事?”

    太皇太後很清楚自己兒子們的本事,除了先帝和陳王之外,夜宸和夜沐都算是文武雙全,身邊又養著一大堆的暗衛,那些暗衛都武功高強,一般人都無法近身。像夜沐一樣,從他成為攝政王開始,他的攝政王府就成了刺客們最喜歡光臨的地方,可這麼多年來,大大小小的暗殺不斷,夜沐依舊活得好好的。太皇太後也不是在詛咒自己的兒子,她只是無法相信有人能輕易就殺死了若安。

    若安是夜宸的近侍,在太皇太後的眼裡,十個刺客都還傷不到若安一根頭發,更不要說只是一個刺客。

    還有她的孫女興寧,雖說她氣興寧那般的沖撞她,畢竟是自己的孫女,她也疼了一段時間,那點子感情還是有的。興寧喜歡元缺,她知道,可這麼多年來,興寧都不見發花癡病,怎麼會在昨天晚上鬧了刺客之後,興寧就犯了花癡病呢?

    這其中會不會有點關聯?

    那個刺客又是誰?這般的有本事?

    那名宮女還沒有答話,又有一名宮女進來了,那名宮女稟報著:“太皇太後,楚王皆同王妃在宮外求見。”

    太皇太後立即吩咐著:“快點,讓他們進來。”

    “是。”

    宮女領命而出,太皇太後示意另外那名宮女可以退下了。

    夜宸帶著楚王妃匆匆而入,夫妻倆的臉上都有著憂色,夜宸的臉上還有著隱隱的怒火。若安的心讓他很想殺人,失去了段大人這個得力的助手,如今再失若安,他感覺到對手開始在鏟除他。是夜沐還是少帝?

    夫妻倆進了屋裡,瞧見太皇太後,立即跪下行禮。

    “起來吧。”太皇太後示意夫妻倆起來,楚王妃一站起來,就哭了,她隨即又撲跪到太皇太後的腳前,哭泣著:“母後,求您救救興寧吧。興寧……興寧她都要瘋了。”若安死了,楚王妃不心疼,不過是一個奴才,她心疼的是她的女兒興寧。

    太皇太後心疼地把她扶起來,心疼地說道:“母後都聽說了。宸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捉到刺客了嗎?”夜宸臉上掠過一抹陰狠,才搖頭答著:“還沒有捉到刺客,兒臣得到通報時,趕到現場,刺客早已不知去向,侍衛們都被嚇傻了,聽侍衛們說,那個刺客輕功了得,使得一手好鞭子,不過身形嬌小,應該是個女子,蒙著臉面,侍衛也沒有看到過刺客的樣子,更沒有聽到刺客說話,若安又死,興寧更傻了一般。侍衛還說刺客是從興寧的房裡出來的,兒臣懷疑刺客是沖著興寧而來,如今興寧又……”

    夜宸沒有再說下去。

    刺客是女子。

    夜宸首先想到的便是寒初藍。

    除了寒初藍,他也想不到還有誰敢到楚王府去撒野,他想不明白的是若安是他身邊武功最好的侍衛,寒初藍只是輕功不錯,其他方面都不行,怎麼就能陰了若安?還有寒初藍不是正病著嗎?興寧每天都到攝政王府看望寒初藍,親眼所見,寒初藍真的病得不輕,整個人都像瘦了一圈似的。

    夜宸心裡懷疑著刺客是寒初藍,卻什麼也不說。

    聽了夜宸的話,太皇太後怒道:“好大膽的刺客,宸兒,一定要捉到刺客!興寧到底是怎麼回事?是真的發病,還是……與刺客有關?”

    楚王妃哭道:“興寧是癡迷著元國舅,心情不好,人也憔悴了,可她沒有病,她不可能瘋的。肯定是刺客把她害成這般,兒臣也請了大夫替她看過了,大夫說她是藥物所致,才會犯藥癡,但大夫卻束手無策,還有,興寧的臉上長滿了麻子,她一照鏡子,整個人就瘋了……”楚王妃越說越心疼,自己好好的一個女兒,忽然間就變成了個瘋子,逮著男人就當成元缺,僅是一天時間,整個帝都的人都知道興寧郡主瘋了,不僅逮著男人就當成是她的,還會像個瘋婆子似的暴打其他女子,手段凶狠,而且曾經美若天仙的興寧,變成了一個滿臉都是麻子的麻婆!

    興寧的人是神智不清了,可一看到變成了麻子的自己,她也承受不起這種打擊,人也就瘋得更厲害了。

    夜宸夫妻在進宮之前,夜宸是點了興寧的昏睡穴,夫妻倆才敢進宮的。

    昨天還是風平浪靜的楚王府,一夜過後,就雞飛狗跳了。

    興寧的聲譽是毀的了。

    就算貴為郡主,又有哪個男人願意娶一個逮著男人就當成是她的瘋婆子?更何況興寧癡愛的人一直是元缺,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妻子,還真沒有幾個男人要。

    “可惡!”太皇太後罵了一句。

    “母後,求求您救救興寧吧,興寧是中毒所致,大夫們束手無策,元國舅醫術高明,他一定有辦法醫好興寧的,兒臣去求過他了,可元府的人都說他不在。他在,他肯定在的!母後,元國舅向來孝順您老人家,求您出面請求國舅爺救救興寧吧。”

    楚王妃哭著請求太皇太後出面,讓元缺替興寧解毒。

    太皇太後心疼地說道:“母後立即就差人去請他。依兒,你帶著哀家的口諭到元府去,請國舅爺進宮一趟。”

    喬依兒連忙應著,朝太皇太後福了福身,就趕緊去請元缺了。

    看到太皇太後肯出面請元缺,楚王妃微微地松了一口氣。

    元缺是她最後的希望了,如果元缺不肯出手相救,她的女兒就要這樣瘋一輩子了。

    “母後是差人去請缺兒了,不過你們也別抱太大的希望,興寧遭奸人所害,弄成今天這個樣子,逮著男人就當成缺兒,等於也把缺兒的聲譽毀了,說不定他心裡生著氣呢。母後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他請來,就算能請來,也不知道他肯不肯出手醫治。寒初藍都病了好幾天,攝政王府不是隔上一個時辰就去求他嗎?他都沒有答應救人。”說到這裡,太皇太後又長歎一聲。

    那個元缺呀,真的讓人愛恨交織。

    “太後是他的親姐姐,你們也要去太後那裡求求,讓太後幫幫忙,或許會更容易一些。”

    楚王妃點頭,立即說道:“兒臣現在就去求見太後。”

    說著匆匆離去。

    夜宸沒有跟著去,等到妻子一走,太皇太後就放低聲音問著:“宸兒,你認為刺客是誰?寒初藍?”

    太皇太後竟然認為刺客就是寒初藍。

    夜宸低沉地應著:“母後英明。”

    “她與興寧有什麼深仇大恨,要這樣毒害興寧?還有她怎麼會是若安的對手?若安死在誰的手裡,都不應該死在她的手裡呀。”太皇太後懷疑是懷疑,可也不怎麼相信。“母後是不喜歡她,也能看出來,她不是那種心狠手辣的人,興寧與她就算有些小過節,她也不至於下此毒手,毀掉興寧的一生。她病了,興寧天天都過府看她……宸兒,你是不是背著母後還做了什麼?”

    夜宸連忙否認,低聲說道:“除了與母後聯手偷襲她奪取鳳凰令失敗後,兒臣都不敢再有其他動作。”太皇太後不是很相信地瞧著他,夜宸又說道:“母後,她雖然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但是人都會變的,她進京後,老是受到欺凌,暗算,說不定心裡積了怒火,冤屈,人心就變了。”

    太皇太後不說話了。

    人心的確最容易變,變好很難,變壞卻是在一瞬間。

    就像皇宮裡的女人一般,哪一個在入宮之前不是心地善良的?可入了深宮,為了生存,她們不得不丟棄純良,各種陰謀,各種算計層出不窮,因為她們很清楚,如果不是她們去殺人,就是別人來殺她們。

    為了活命,為了爭寵,誰都在變,也必須要變。

    寒初藍進京後,遭遇到太多的事情,會變得心狠手辣也是可能的。

    擰著眉,太皇太後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始終不相信寒初藍有那個本事,有那種毒藥。就算寒初藍懷疑夜宸便是偷襲她的幕後黑手,也應該沖著夜宸去,而不是沖著興寧。

    夜宸極力否認自己私底下沒有再做什麼,太皇太後也不再問下去。

    “母後,侍衛們提到過,那刺客被若安抽了一鞭,身上肯定有鞭痕。”說到這裡,夜宸又不說了,只是望著太皇太後,太皇太後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夜宸一臉的感激。

    喬依兒很快地就回來了。

    卻只有她一個人,沒有元缺的身影。

    “缺兒呢?”

    喬依兒答著:“主子,元府的人都說國舅爺不在府上,奴婢也進府找過了,真的不見國舅爺的蹤影,府上的人都說攝政王府的人煩著國舅爺了,國舅爺又跑了,估計人已經離開了帝都,去哪了,都沒有人知道。”

    聞言,太皇太後臉色一黯,“這個元缺,用得著他的時候,鬼影都找不到,用不著的時候,他又天天在你面前晃著。”

    元缺不在,太皇太後也沒有辦法。

    楚王妃去求元太後,自然也是一個結果。

    元太後派了身邊的老嬤嬤,是她從元府帶著嫁進宮的奴才,親自回元府尋元缺,但還是一個結果,元缺早就不在府上,不知去向。他的行蹤向來飄忽不定,他不主動出現,很難追蹤得到他的足跡。

    太皇太後只得吩咐太醫院的御醫們想辦法醫治興寧。

    為了查個究竟,太皇太後又一次放下身段,親自到攝政王府去,名義上是看望重病的寒初藍,實際上是想看看寒初藍身上有沒有鞭傷。

    寒初藍的病情還是沒有好轉,依舊是反反復復的。在太皇太後來的時候,她又處於昏迷狀態。

    太皇太後要親自驗看寒初藍身上是否有鞭傷,便走到床前坐下,一臉的心疼注視著昏迷的寒初藍,問著一旁的周妃和李氏:“御醫們還沒有想到一勞永逸的辦法嗎?才幾天沒見,這人都瘦了一圈。”

    周妃憂心地搖頭,“一直都是這樣,反反復復的,退燒後,最多就是兩個時辰是清醒的,一不喝藥,又會復燒回來。御醫們也束手無策,只能隔兩個時辰就讓她喝藥。”望望太皇太後,周妃忽然跪在太皇太後的腳邊,李氏也跟著跪下。

    周妃紅著眼哽咽地請求著:“太皇太後,元國舅向來孝順您老人家,您能不能出面請國舅給藍兒看看?再這樣下去,藍兒就會……澤兒還在外面打仗,他把妻子留在府上,就是讓我們好好照顧著,如今卻……”

    太皇太後沒有馬上答話,任周妃跪在地上,聽著她在抽抽泣泣的,她心疼一般伸手去摸著寒初藍的臉,又替寒初藍扯扯被子,嘴裡說道:“是不是上回受的傷沒有好轉引起的?御醫們都沒有瞧清楚吧。”

    “媚兒都看過了,她身上的傷都好了,連痕疤都沒有。”元缺用了最好的藥,才讓寒初藍身上的傷口沒有留下痕疤,除非是傷得太深的,就會留下淺淺的痕疤,但不細看也看不出來。

    怎麼說寒初藍都是女子,女人身上傷痕太多,不好。

    太皇太後似是不信,自己又替寒初藍檢查了一遍,寒初藍身上的傷,真的連痕疤都看不到,她剔了剔眉,猜到些什麼,卻沒有說出來。不過她可以肯定一點,現在的寒初藍身上根本就沒有鞭傷。

    沒有鞭傷,又病得這般嚴重,昨天晚上的刺客就不會是寒初藍。

    否定了寒初藍刺客的身份,太皇太後才扭身把周妃輕輕地扶起來,她歎了一聲,說道:“媚兒,不是母後不想出面,是母後出面也沒用。宸兒府上昨夜鬧刺客的事,想必你也聽說過了。興寧那丫頭也出了大事,宸兒夫妻才求了母後,母後和太後都差人到元府去請國舅,可是國舅已經離開帝都了,不在府上,母後如今也是有心而無力呀。”

    聞言,周妃又低泣起來。

    李氏雖覺得寒初藍在做著什麼事,但又猜不透,此刻只能陪著周妃一起低泣。她與寒初藍相處時間比周妃長,她要表現得比周妃更傷心才行。

    安撫了兩個人幾句,太皇太後吩咐御醫好好地想辦法醫好寒初藍,她便帶著奴才們走了。

    ……

    名州。

    城樓上,夜千澤帶著余許在巡視,巡視完之後,他便站在城樓上,眺望著遠方,俊美的臉上略帶幾分的擔心。

    余許站在他的身邊,猜到他的心思,關切地問著:“是不是夫人出事了?”

    夜千澤沒有答話,只是抿了抿唇,余許發覺他的手握成了拳頭,像是在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余許明白自己猜對了,寒初藍在帝都出了事。

    “夜將軍,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余許只能這樣安撫著。

    斂回眺望的眼神,偏頭看一眼余許,夜千澤才淡淡地說道,“你說得對,藍兒吉人自有天相,她的確沒事。”寒初藍這一個月來遭受到的,他都知道了。

    暗衛們原本還想瞞著他的,在他的一再追問下,暗衛們才把寒初藍受傷,發燒等事情告訴了他。

    他相信寒初藍不會被打倒,可他心疼,心疼寒初藍在遇到危險的時候,他這個相公不在她的身邊,特別是她遭受到一切都是因為他夜千澤,那些人是沖著他來的,寒初藍是他的妻子,無辜地替他擋了那些暗箭。

    好在師尊已經回了帝都,元缺那家伙也回去了。

    雖說元缺一心加害於他,他會在這邊境打仗,也有元缺的一份功勞,但元缺對寒初藍的那份情愫卻不比他少,元缺絕不會讓寒初藍死於非命。

    一直以來,都是元缺在嫉恨夜千澤,此刻卻是夜千澤在嫉恨元缺,藍兒是他的妻,可藍兒出事了,卻是元缺在護她,他這個相公只能遠在千裡,眺望帝都的方向。

    夜千澤此刻沒有穿著鎧甲,一身便服的他,依舊玉樹臨風,俊美得太過份,士兵們看到他都會不自覺地沉迷,城裡面的姑娘家,只要是瞧過他樣子的,都會做著春秋大夢。玉鈴蘭本來就不喜歡夜千澤,覺得他男生女相就是個禍害,如今不過是印證了她的看法,所以每次看到夜千澤,玉鈴蘭的臉上都是寒冰三尺。

    到如今,夜千澤還是不知道玉鈴蘭便是他的丈母娘,玉鈴蘭也不知道。

    從懷裡拿出了一卷畫像,畫像不大,是他為了方便隨身帶著的,畫中的女子自然是他的愛妻寒初藍,是他親手畫的,比起他老丈人畫的更加像。

    余許等人都清楚夜千澤經常隨身帶著愛妻的畫像,此刻看到他又拿出了寒初藍的畫像來,余許很識趣地走開,讓他自己一個人站在城樓上,迎風展開寒初藍的畫像。

    “藍兒。”

    夜千澤低喃著,有千言萬語,可對著畫像,他的千言萬語只變成了一句句的低喃,他滿腔柔情,萬分相思,也都融入了這一句句的低喃之中。

    未來的路還長,夫妻之間相隔萬水千山,他舉步維艱,她亦寸步難行。

    他思她,想她,念她,她必定也思他,念他,想他。

    玉鈴蘭一上城樓,遠遠地就看到了夜千澤的背影,僅是看著背影,她都覺得那個男子是個妖孽,是個禍害,背影都那般的迷人。

    冷冷地,玉鈴蘭朝夜千澤走過來。

    聽到腳步聲,夜千澤立即收起了寒初藍的畫像,就要塞回懷裡,玉鈴蘭冷冷又清脆的聲音響起:“夜將軍在看什麼?”

    說著,她的人已經走到了夜千澤的身側,冷眸冷冷地剜著夜千澤,好像夜千澤是她的殺父仇人似的。知道她為人冷漠,夜千澤又覺得她對自己是格外的冷漠,或許自己是她政敵之子的緣故吧。

    淡淡地笑了笑,夜千澤答著:“千澤不過是在思念妻子,把妻子的畫像隨身帶著,偶爾拿出來看看,以解相思之苦。”

    玉鈴蘭剔眉,斥著:“夜將軍,此刻我們身在戰場,該想的,該做的是如何大敗東辰,奪回燕冊城,而不是兒女情長。這在戰場上是大忌!”十幾年前她就是兒女情長,才會害到自己損兵折將。

    她也不相信這世間的情情愛愛,他對她那般的好,結果……

    愛情與江山相比,便顯得微不足道了。

    夜千澤與妻子的感情,她也聽說過,她覺得寒初藍會是一個倒霉的世子妃,早晚會讓帝都那些人整死,就算僥幸不死,也會遭到休棄。

    一個貧賤的農家女,想成為一品世子妃,難呀!

    “大將軍教訓的是,千澤謹記於心。”

    夜千澤還是淡冷地應著話。

    不打仗的時候,他是將軍,也是攝政王府的世子。

    玉鈴蘭可以壓制著他,但也不能不忌著他皇室子弟的身份。

    玉鈴蘭又是冷冷地剜了他一眼,不再理睬他,帶著其他人巡視而去。

    她一走,夜千澤又拿出寒初藍的畫像來看,玉鈴蘭不懂愛,是無法體會他此刻的思念之苦的。看不到愛妻的真人,看看畫像解解思相思之苦,為了能早日與妻團聚,他才會有無窮的力量去奪回燕山城。

    不過交手數次,他那個狡猾的老丈人,越來越不好對付了,摸清了他的性子,當然他也摸清了老丈人幾分性子。

    自從奪回名州後,數次去奪取燕山城,都在路上就遭到歐陽烈的兵馬伏擊,無功而撤回名州後,夜千澤就沒有機會再見到歐陽烈,他有很多問題想問歐陽烈,例如寒初藍的母親是誰?他相信歐陽烈也有很多問題要問他。

    耳邊傳來細微的勁風,夜千澤立即收畫,但那只玉手已經伸來攫住了他手中畫的另一端,如果對方不放手,畫像就會被撕毀,他不放手,結果也會是一樣。

    撇一眼冷著臉,去而復返,他動作快,她動作也快的玉鈴蘭,夜千澤選擇了松開手,玉鈴蘭才不怕毀了他的畫,他心疼。

    把畫像一卷,玉鈴蘭連看都沒看,扭身冷冷地離去,只丟回一句冰冷的話:“夜將軍如此空閒,何不與部眾想想如何奪回燕山城。”

    大冰山!

    夜千澤忍不住在心裡腹誹了一句,他抽空瞧瞧愛妻的畫像也礙著玉鈴蘭了。誰不知道他夜千澤與妻子的感情極好!他也從來不避諱自己對寒初藍的感情,他是想著妻子,就是想著!玉鈴蘭這麼冷,就算也有一副好皮囊,又有哪個男人敢要?

    或許這就是玉鈴蘭三十幾歲了,依舊未婚嫁的原因。

    沒有男人敢娶!

    下了城樓,回到名州府衙,府衙現在成了玉鈴蘭暫時辦公理事的地方。

    歐陽烈用過的臨時書房,也成了她的臨時書房,每天她都會在這裡與眾將商討著攻城計劃。

    坐回案台裡,玉鈴蘭才把從夜千澤手裡奪來的畫像扔在案台上,她治軍是嚴,她的部下也很清楚她的性子,就算心裡思念著親人,也不敢表現出來。夜千澤卻堂而皇之地看著畫像,她給他面子,第一次只提醒他,誰知道她前腳才走,夜千澤立即又拿出畫像來看。

    伸手,玉鈴蘭又抄起了案如上的畫卷,她倒想看看讓夜千澤一空閒下來就牽腸掛肚的農家女如何的國香天色。

    畫卷一展開,就像燙手山芋似的,從玉鈴蘭的手裡掉落,重新掉回案台上。

    “大將軍。”

    玉鈴蘭揮手,嚴厲地喝斥著跟她一起進來的將領們:“都退下!”

    眾將不知道怎麼回事,看到她臉色不佳,也不敢問,默默地退出了書房。

    等到書房裡再無其他人了,玉鈴蘭才伸出微微顫抖著的手去拿起畫卷,小心地,畫畫地把畫卷再一次展開,鋪擺在案台上,隨著她打開畫卷,寒初藍的畫像完完全全地暴露在玉鈴蘭的面前。

    歐陽烈!

    這畫中的女子竟然是歐陽烈!

    像極了歐陽烈!

    十七年前,那個在充滿了血腥與危機的戰場上出生的女嬰,不是像極了歐陽烈嗎!

    就因為像極了歐陽烈,重重地刺激著她,讓她數次想親手掐死自己的親生女兒,卻又無法下手,最後她身邊的一位小將,擔心她會被折磨得瘋掉,又怕她真的會殺死親生女兒,做出天地難容之事,在她的默認之後帶走了她的女兒。

    那時候,女兒還不足一個月吧。

    那麼小,卻很可愛,軟軟綿綿的,一餓就哭,拉了屎尿也會哭,一哭起來,她身邊的人就手忙腳亂。

    她身邊的都是士兵,全是男人,也有很多當了爹的,可照顧初出生的孩子,他們也沒有經驗,最困難的是找吃的。

    她拒絕給女兒喂奶,也無法給女兒喂奶,戰事在即,她哪有時間給女兒喂奶?殺出重圍後,她又身受重傷,更沒有精力去喂養孩子。

    都是她的部屬心疼娃兒餓著,煮了米湯,放點糖,然後喂養著孩子。從孩子出生到送走,她這個當娘的,就沒有喂過孩子一口奶,就連抱,都沒有好好地抱過孩子。

    眨眼間,十七個年頭了,午夜夢回想起那個可憐的娃兒,她也心如刀絞,才會在歐陽烈問起女兒的事情時,心緒大亂,終是沒有痛下殺手,殺了歐陽烈。

    修長卻長滿了厚厚的繭的手指,顫抖地去撫著畫中的女子,玉鈴蘭那顆冷硬如鐵的心,在面對畫中女子時,傾刻間軟化成水。

    她不問,也不猜,卻能肯定,這畫中的女子便是她的女兒。

    懷胎十月,差點因為分娩而死,才生下來的孩子,饒是十七年不見,她也有那種天生的情感。

    淚水模糊了她那雙向來冰冷的美眸,一滴一滴地滴落在畫像上。

    心,就像被千把刀剜割著一般,痛徹心扉!

    剛硬卻柔軟的身子,無力地坐下,她伸手拿起畫像,攬入懷中,給女兒一個遲了十七年的摟抱。

    壓抑著的哭泣,嗚咽傳出,她不敢放聲痛哭,害怕外面的守衛聽見。

    可她真的很難過!

    她以為經過了十幾年的歲月磋砣,她變得比金剛石還硬,也能面對一切,連生死她都不怕,可是此刻她才知道,她會痛,她會哭,她會自責,她會愧疚,她也有她難以面對的事情。

    她忘不了自己是個女人,她還是一個母親。

    她的女兒,承受著太多不公平,承受著人世間最殘酷的待遇,一出生,就有一個與母親為敵的生父,還要被生母送走,十七年來不聞不問,不尋不找。

    教她如何不去愧疚?

    如何不去自責!

    “孩子……”玉鈴蘭低咽著,“娘對不起你……”

    良久,玉鈴蘭的情緒才平靜下來。

    她冷冷地對著書房外面吩咐著:“去,找夜將軍來見本帥!”

    這畫像是從夜千澤手裡奪來的,代表畫像中的女子便是夜千澤的農家妻。就算知道了結果,玉鈴蘭還是想從夜千澤嘴裡證實,她的女兒,就是夜千澤的世子妃!

    “是。”

    外面有人應答著,接著有離開的腳步聲。

    一會兒後,夜千澤來了。

    他在房外敲了門,在玉鈴蘭冷冷地應著:“進來!”

    他才推門而入。

    玉鈴蘭端坐在案台前,不管是什麼時候,她都是一身鎧甲,英氣逼人,卻又冷冽如冰。

    夜千澤一進來,就接收到玉鈴蘭比剛才在城樓上更冷更狠的剜視。

    “千澤見過大將軍。”

    玉鈴蘭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瞪著他,好像想把他瞪出千百個洞來似的。

    倏地,玉鈴蘭拿起了畫像,抖了抖,問著:“這是誰?”

    夜千澤抬眸迎著她的冷瞪,心知自己妻子的模樣像極了歐陽烈,玉鈴蘭一旦瞧見了畫像,就會有所懷疑,但他還是一字一句地承認著:“我妻!”

    玉鈴蘭的眼神更冷了。

    “真是你妻?”

    “是我妻,我在鄉下就娶了的妻子,如今已經是我的世子妃!”

    玉鈴蘭的眼神再冷,夜千澤也不畏懼。

    就算他的妻是歐陽烈的女兒,那又如何?兩國交戰,與他的妻子無關。他的藍兒甚至還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

    “她叫什麼名字?”

    “寒初藍。”

    寒初藍……

    玉鈴蘭嗯了一聲,“好名字。”揮手,她淡冷地說道:“沒事了,你退下吧。”

    夜千澤微瞇鳳眸,玉鈴蘭瞧著他的愛妻像歐陽烈,卻只問了藍兒的名字,好像,貌似有點不對勁。

    隨意地把畫像卷起來,往案台裡面一塞,淡冷地問:“還有事嗎?”

    “沒事。”

    “沒事,就退下。放心,在你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本帥不會讓別人瞧見你妻子的畫像。”

    玉鈴蘭無情的話,並沒有讓夜千澤變臉,反倒是朝玉鈴蘭拱拱手,客氣地說道:“謝謝!”然後扭身離去。

    ……

    是夜,月色大好。

    月色陰柔卻能讓人看清楚一切,不適合出去做“壞事”。

    寒初藍很老實地呆在長風苑裡。

    元缺的藥效估計進入了尾聲,她除了白天的時候還有點病態,晚上已經像個正常人一樣了。

    懲治了興寧,陰了若安,算是替自己報了仇。

    寒初藍才想起了在楚王府的地道裡發現的那個死人,也就記起了她從死者身上扒下來的外袍。

    問了星月,知道星月把那套外袍藏起來了,她吩咐星月把外袍拿出來,星月雖是去拿外袍,卻忍不住小聲地嘀咕著:“世子妃,你可不能再把它往身上穿,怎麼說都晦氣。”

    寒初藍笑道:“什麼晦氣,你這樣的高手還怕鬼不成?”

    “世上哪有鬼。”

    星月拿來了那套外袍給寒初藍。

    “既然知道沒鬼,還擔心晦氣干什麼?”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寒初藍抱著那套外袍就走,星月問著:“世子妃去哪裡?”

    “讓爹看看這套外袍。”說著,寒初藍抱著外袍往衣擺下面一塞,那套外袍塞藏在她的肚子上,微隆,好像懷孕了一般,星月瞧著撲哧地笑了起來,寒初藍撇她一眼,打趣著,“趕明兒把你嫁了,你大肚子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

    “世子妃!”

    星月臉上微泛紅暈,她連對象都沒有呢。再說了,她們這種身份的女子,除非主子安排,否則她們一般不會隨意嫁人,就算嫁,也只能嫁同為暗衛的同伴。

    用力地把微隆的肚子壓扁,寒初藍才走出房間,星月的窘態讓她心情愉悅,逗著星月說道:“我瞧著小五和小七就挺不錯的,你喜歡哪個?小七高大,配你還行,小五稍矮一點,就小七吧。”

    “世子妃!”

    星月頭痛地又叫了一聲。

    寒初藍嘻笑兩聲,不再逗她。

    片刻後,夜沐的書房裡,寒初藍把那套從死者身上扒下來的外袍拿出來,遞給了夜沐,說道:“爹,這是我和星月數天前無意中闖入了楚王伯父府裡的地道,在地道裡發現一個死人,這套外袍是從死者身上扒下來的,雖然年代久遠,但布料極好,藍兒瞧著應該是身份高貴的人才能穿的,想著讓爹瞧瞧,是否有印象。”

    夜沐接過那套外袍,展開外袍一看,他的臉色劇變。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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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6 23:50:07 |只看該作者
082 烏雲密布

    “爹,你是否認得出這套外袍是誰穿過的?”寒初藍輕聲問著。

    夜沐沒有馬上答話,只是反反復復,細細地看過了外袍,然後抬眸看著寒初藍,眼神卻變得很深,讓寒初藍無法看清他內心此刻的想法,他低沉地問著:“藍兒,那個死者大概死了有多少年?”

    寒初藍回憶著自己看到的,猜測著:“依藍兒看,最少在十年以上,確切的年份,藍兒不是忤作,無法確定。他死時仰躺在地上,如同睡覺一般,通過他的骨架能看出他的身材高大。”目測一下夜沐的身高,寒初藍再接著說:“應該和爹差不多的身高。”

    夜沐嗯了一聲,又問著:“他身上沒有佩戴著其他東西嗎?”

    寒初藍搖頭,“藍兒摸遍了都沒有摸到他身上佩戴著能證明身份的東西,只能扒下的他的衣服。”

    夜沐又嗯了一聲。

    “爹,這套外袍……”

    “藍兒,夜深了,你回長風苑休息吧。”夜沐沒有再看寒初藍,只是溫和地示意寒初藍回長風苑休息。寒初藍看看自己的公爹,初見外袍時,公爹的神情告訴她,公爹是認得這套外袍是誰穿過的。但公公不肯說,她也不再追問,說了一句:“爹也早點休息。”然後領著星月離開。

    等到主僕倆都離開了,夜沐才低沉地喚著:“來人。”

    無塵從暗處閃出來,朝夜沐恭敬地拱拱手行了一禮,恭敬地問著:“王爺請吩咐!”

    視線盯著那套外袍,神色似悲似痛更似恨,夜沐低冷地吩咐著:“盯住楚王!”

    無塵拱手應允,隨即閃失。

    ……

    美人如畫,笑容如花。

    注視著上官紫的畫像,夜沐輕歎著,扭頭望向了身後冷冷地注視著他的代青。

    他知道代青在流雲院,只是他每次來,代青都避而不見。

    他知道,代青怨他,怪他。

    他何償不怨自己,不怪自己。

    他甚至恨自己為什麼生在皇家。

    “代青,帝都已經被大陰謀籠罩著,不管是本王,還是少帝,抑或他人,已經被人布置在棋盤裡。你既然回來了,本王想求你一件事。”夜沐轉過身來,與代青面對面。代青依舊沉冷地注視著他,聽到他的請求,也沒有回應。

    夜沐自顧自地說道:“本王知道你把紫兒的鳳凰令交給了藍兒,紫兒的財富分散天下,在帝都連條毛發都算不上,犯不著讓藍兒繼續留在帝都。本王很無能,如今能托付的人只有你,你把藍兒帶走吧,帶離帝都。”

    代青還是冷冷地注視著他。

    夜沐還在說道:“能威脅到澤兒的,就是藍兒了,只有把藍兒送離帝都,外面天高海闊的,活命的機率也大,雖說離了帝都,暗殺會更多,可留在帝都,她遭受到的暗殺一點也不少,既然如此,還是讓她離了帝都吧。紫兒的店鋪天下分布,她這位新東家也應該去巡視一下,不要再想著在帝都和他們斗了,他們的勢力都集中在帝都,藍兒根基薄,真要把他們斗垮,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本王感受到,暴風雨很快就會來。趁風未起,先讓藍兒離開。”

    望著代青,夜沐又說:“你的本事,本王是知道的,有你跟著藍兒,本王也放心,澤兒也能放心,就連九泉之下的紫兒都能放心。”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代青總算說了一句話,是指責夜沐當初就不應該把夜千澤夫妻接回帝都,明知道帝都是龍潭苦穴,藍兒又是貧賤出身,哪能在帝都立足?夜沐以為他一個攝政王就真能只手遮天?

    說完後,代青又不說話了,眼底也有幾分的自責,他想起了自己,在當時,他也是讓夜千澤回京的。

    夜沐苦笑著:“那個時候,本王能走的路便是把澤兒接回來。”夜千澤的身份已經被元缺傳回了帝都,就算他不把兒子接回來,兒子在張家村也無法再生活下去,太皇太後不會同意,皇上也不會同意。他明白在外面,危險雖大,但逃命的地兒也多,活命的機率也大,他們自然也清楚。

    “藍兒怕是不肯走吧。”

    代青又說了一句。

    寒初藍答應過夜千澤,會在家裡等著他回來。再說了,把她帶離帝都,以她的小聰明,哪能想不到其中的緣由,她又怎麼可能獨自逃命,撇下公婆和攝政王府上下幾百口人?

    夜沐自嘲地笑著:“這一點不用擔心,母後是早就想把她趕走了。”寒初藍如今身揣著鳳凰令,在帝都,始終還有攝政王替她撐著腰,那些野心家想奪取鳳凰令就會手腳受到束縛,段大人的結果,野心家都看在眼裡的。少帝又是個城府極深的人,看似誰都能牽制著他,其實誰都牽制不到他。

    如果寒初藍離開了帝都,沒有了攝政王府的撐腰,想殺她奪取鳳凰令,相對那些野心家來說,就容易得多了。

    如果自己沒有猜錯的話,夜沐敢說已經有著一股極大的力量正在匯聚,蓄謀著把寒初藍趕出帝都。

    “你和全府上下幾百口人怎麼辦?”

    代青回來的時間雖不長,但暗衛們都查到很多事情,他也能感受到帝都的上空已經風起雲湧,無數的暗箭開始往攝政王府射來,攝政王府遲早會被重重圍困,那個時候對夜千澤來說,也是一大威脅,特別是寒初藍也身陷其中。

    夜沐笑著,“謝謝你還關心我。”

    代青哼著:“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不過是看在公主的份上,不想讓公主太難過。”上官紫把夜沐看得比她自己的命還重要,他又怎能眼睜睜地看著夜沐被困而死。但,夜沐和公主的希望全都押在夜千澤身上,他更不能看著夜千澤被人拿捏著軟肋。

    “父皇留下來的遺詔,我還沒有找到,我絕對不能走。”夜沐連王爺的自稱都不用了,在代青面前,他此刻就是一個故友。“澤兒將來的路,我們都清楚,有了父皇的遺詔,他能正名。先帝留下來的遺詔則在母後那裡,我們母子倆的關系雖然僵了,但母後還是不願意看到我的死去。只要母後還活著,我暫時還是安全的。就算母後同樣被困的話,他們也還要拿我來要脅澤兒,也不會輕易就殺了我。暫時來說,我留下,比藍兒留下更好。”他怎麼都是攝政王,在帝都也有勢力,他私底下也養有不少親兵,真到了兵戎相見時,他豈碼能拼一拼,或許能有活路。

    代青罵著:“你們這些皇室真是亂極!”

    夜沐苦笑著:“皇室便是如此,不管是哪朝哪代,都一樣的。”他看一眼代青,“你能保證其他四國的皇室不亂?”

    代青悻悻地閉嘴。

    他無法保證。

    就連他的母國大歷國的皇室也有其的亂法,上官紫當初會被送來和親,不也是皇室的無情導致,本來不是她來,是她的侄女,她皇兄不捨得女兒遠嫁他國,便把她這個妹妹遠嫁他國。補給她大量的財富,又怎能抵消離鄉背井的痛?

    “代青,你能答應我嗎?”

    夜沐請求的眼神對上了代青沉冷的黑眸。

    代青抿了抿唇,哼著:“事關藍兒的性命,事關澤兒的未來,我能不答應嗎?”只希望澤兒不要讓他們失望。

    “謝謝。”

    夜沐由衷地感謝著。

    代青沒有答話。

    抬眸,他深深地凝望著上官紫的遺像。此情此景,讓他想起了十三年前的那個晚上,上官紫請求他隨夜沐離京,保護夜沐,因為她只相信他的能力能護住夜沐。十三年後,還是晚上,夜沐又請求他帶著寒初藍離京,保護寒初藍,還是因為夜沐只相信他有這個能力護住寒初藍。

    他代青,這一輩子都欠著這一家子的!

    憶初年,憶初見,師父說,他為她生,為她忙,為她死!

    ……

    元缺給寒初藍服下的“毒藥”藥效已經進入了尾聲,借著元缺的“毒藥”,寒初藍也確定了是誰下毒毒害她,她也為自己報了仇。再配合御醫的醫治方案,過了兩天,寒初藍的“重病”便好了。

    她好了,興寧依舊瘋著。

    太皇太後猜得到一些事情,苦於沒有證據,對寒初藍越發的恨著,恨不得立即就把寒初藍除掉。

    此刻的慈慶宮裡,太皇太後雖然漫步於院子裡,卻有幾分的心不在焉。

    “太皇太後,陳王妃求見。”

    一名宮女在她心不在焉的時候,走進來通報。

    步入了一座涼亭下坐下,太皇太後才淡冷地應著:“讓她進來吧。”

    宮女領命而去。

    片刻後,陳王妃微紅著眼跟著宮女進來。

    “母後。”

    一進涼亭,陳王妃就撲跪在太皇太後的面前,低聲哭泣起來。她這個動作,這個樣子可把太皇太後嚇了一跳,連忙問著:“發生了什麼事?該不會是靜寧那丫頭也像興寧一樣吧?”實在是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一樁接著一樁而來,太皇太後一看到兒媳們進宮,本能的反應就是自己的孫兒女們又出事了。

    “母後,不是靜寧,是錦英她……她沒了。”

    夜錦英的替身早就死於蛇毒之下,陳王妃卻是現在才進宮告訴太皇太後,楚王府出事才幾天,寒初藍重病才好,她在這個時候選擇說出來,總覺得她有點居心不良。

    “怎麼回事?”

    太皇太後吃驚地問著,“她好端端的,怎麼就沒了?”

    陳王妃哭著:“都怪兒臣,她犯了點小錯,兒臣就把她送到新城別莊去反省幾天,誰知道她在別墅莊裡被毒蛇咬了,毒發而亡。”

    “你呀……”

    太皇太後又有點心疼又有點生氣地指著陳王妃,一時之間又不知道是罵兒媳,還是該安慰。

    夜錦英不受待見,畢竟也是她的孫女兒,好端端的一個人,就這樣沒了,太皇太後心裡有一分的難過,最後,她只能無奈地說道:“既是被毒蛇所咬,也只能怨她自己的命了。都說了你們,不要把別莊建在郊外,這個季節,毒蟲多出沒,瞧,不聽母後的話,現在出事了吧。”

    陳王妃哭著不說話。

    瞪著她,太皇太後其實也能猜到其中的一些腥膩,卻無能為力,她也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去護住一個庶出的孫女,再者她的孫兒女太多了,多一個少一個,於她來說都有點無關痛癢。

    “好好地厚葬她。這孩子也可憐,還有她的生母,多照顧一下。都這樣的歲數了,也勾不了誰的魂,你就不要再壓著她了。”太皇太後吩咐著。

    陳王妃連連點頭。

    “兒臣已經派了貼身的嬤嬤去別莊給錦英辦後事了。”

    夜錦英是未出閣的姑娘,死了,既不能入夜家的祖墳,又沒有夫家祖墳可入,陳王府更不可能把她的遺體運回帝都,只能埋在新城了。

    太皇太後嗯著,微微地閉了閉眼,總覺得最近諸事不順。

    “母後。”

    “嗯。”

    “母後,興寧的事,兒臣等也聽說了,可是因為錦英沒了,兒臣等也沒有過府去安撫過,母後……”

    “想說什麼直接說。”

    太皇太後睜開了微閉著的眸子,望向了陳王妃。

    陳王妃神色驚惶了一下,隨即沖口而出,說道:“母後,以前大家都生活得好好的,不曾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可是自從寒初藍進京後,各種各樣的意外層出不窮,母後不覺得很怪嗎?她與我們皇家八字不合,專門沖撞我們皇家的。”

    陳王妃說到這裡,又小心地看著太皇太後的神色。

    太皇太後的老眼精光一閃,銳利的眼神盯著陳王妃,然後揮手示意侍候在側的宮女退下,等到涼亭下只有婆媳倆人的時候,太皇太後才質問著:“是誰教你說這些的?楚王妃還是太後?”靜寧的幼稚,沒有心計,老是被興寧牽著鼻子走,緣於她的母妃沒有太重的心計,只有一些嫉妒之心,只會利用王妃的身份壓制府裡的姬妾,厲害的心計都需要別人提點,她才會害人。

    這樣的人,忽然間把一切矛頭都指向寒初藍,太皇太後敢說是別人教唆她這樣說的。

    陳王妃一驚,支支吾吾的說不上話。

    太皇太後哼笑著:“不過,倒是有理。”

    這麼多的事情,都是在寒初藍進京後才發生的,寒初藍就是個掃把星,與她皇家八字不合。她早就想逼著兒子替孫子休妻。

    陳王妃還是不敢說話。

    在來見太皇太後之前,元太後請了她去,那些話都是元太後教她的。她也不太喜歡寒初藍,元太後一說,她也就這樣跟太皇太後說了。其中的深意,她就沒有去深思。

    撇她一眼,太皇太後吩咐著:“你先回去吧,錦英的後事好好地辦。”

    陳王妃連忙叩首,跪安而去。

    她一走,太皇太後立即吩咐宮人去請元太後,元太後很快就來了。

    太皇太後示意元太後進屋裡去,兩婆媳在屋裡說著話,不讓宮人侍候,說了什麼話,也沒有人知道。

    ……

    午後。

    食福酒樓。

    午後的生意較淡,酒樓裡的客人不算多,夜錦英得以空閒下來,繞出櫃台,她往後院走去。歐陽易從樓上下來,剛好與她迎面相對,歐陽易沖她溫和一笑,叫著:“大掌櫃。”

    知道了夜錦英的名字,歐陽易還是叫著她大掌櫃,不想扯破夜錦英的身份,對於一些人來說,夜錦英已屬死去之人。

    陳王府處理她的後事,歐陽易打探到後也適數轉告了夜錦英,夜錦英聽說嫡母只是派了嬤嬤到別莊去料理“她”的後事,王府裡並沒有流露出悲傷之色,就連她的生母也僅是哭了些天,就歎她命薄,怨不得他人。

    夜錦英的心在那一刻被傷得徹底。

    她對生母以及對同胞弟弟是有感情的,她很努力地活著,跟著寒初藍闖天闖地,也是為了想讓自己的生母和弟弟能過上好日子,不用再受到嫡母的欺負。沒想到,她至親的親人回給她的是幾滴淚了事。

    曾經,她同情夜千澤,現在,她明白了,不管是夜千澤還是她,都生活在相同的環境裡,所謂的至親,往往是他們身邊最無情之人!

    好在她夜錦英是個堅強的人,被欺凌得有了免疫力,這些事情還打倒不了她。她堅持著自己的目標,她也相信有一天,她會涅磐重生。

    撇了歐陽易一眼,夜錦英沒有說話,從歐陽易的身邊走過,往後院走去,歐陽易也跟著她走。

    “你的手還痛嗎?”

    歐陽易關切地問著。

    夜錦英不說話,她手上那些針傷,早就好了。

    都多長時間了,這個男人還要天天問上幾百次的。

    好像他除了會問這一句話,就不會再問其他了。

    “錦英。”

    到了後院,避開了那些客人,歐陽易立即閃到了夜錦英的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盯著她,問道:“你弟妹又出事好幾天了,你怎麼不去看望她?”

    “已死之人,用什麼身份去攝政王府?”

    歐陽易笑,“也是。可你連打聽都沒有打聽一下,看上去你一點也不擔心她。”

    撇著他,夜錦英淡冷地應著:“我關心她的時候,要讓你看到嗎?”

    歐陽易還是好脾氣地笑著,“你能讓我和她再見一次嗎?”

    從上次見到寒初藍後,他也想到過去攝政王府找寒初藍,可一想到自己的男子身份,寒初藍又是女子,他不方便登門拜訪。夜晚想潛入攝政王府,又發覺攝政王府眼睛極多,他潛入幾次,都被人發現,打了出來。

    見不著寒初藍,他除了在這裡守株待兔之外,就是聯系皇伯父。給他回信的人是歐陽灝,因為皇伯父此刻御駕親征了,歐陽灝監國,留在了京城。歐陽灝吩咐他,不管他用什麼辦法,什麼手段,都要把寒初藍帶回東辰國,等到他把寒初藍帶回去了,歐陽灝再通知皇伯父回京。

    除此之外,歐陽灝也給他安排了一批高手化了妝潛入了帝都與他匯合,寒初藍的身份,要想帶走她,有可能要用擄的!

    歐陽易知道自己那位堂兄弟比他更聰明,應該猜到了寒初藍的身份,才會吩咐他不惜一切都要把寒初藍帶回東辰國。

    他們不用擔心寒初藍的身份得到確認就會爭搶皇位,他們只心疼皇伯父孤身幾十年,骨肉分離之苦。

    睨著他,夜錦英提醒著:“藍兒是我弟妹!”

    歐陽易抽臉,一把將她拉著,扯上她的閣樓去,撞入房裡,就把她抵壓在門身上,深深地注視著她,苦笑著:“夜錦英,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以為我對她有非份之想嗎?”

    他不是隱晦地告訴了夜錦英,他和寒初藍或者是兄妹關系嗎?

    仰臉,夜錦英淡冷地面對著歐陽易深深的注視,被他這樣曖昧地抵壓在門身上,他剛硬的身軀貼著她柔軟的身子,她連害羞都沒有。“你到底是什麼人?”

    俯首,歐陽易笑著:“我是男人!”

    音落,夜錦英抬腳就撞向他的跨下。

    歐陽易趕緊彈跳開,低叫著:“夜錦英,你這麼狠,你想守活寡嗎?”

    “無恥!”

    斥他一句,夜錦英扭身就去開門,歐陽易又像個兔子似的竄跳過來,一把攫住她的手腕,低聲請求著:“我真的有事情要跟她說,你有法子聯系她出來的,你幫我聯系她行嗎?我向你保證,我對她絕對沒有非份之想,我只對你有非份之想……哎喲。”

    夜錦英回身就是一腳狠狠地踩在歐陽易的腳面上。

    歐陽易吃痛地跳起來。

    夜錦英看著他像個袋鼠一般誇張地跳著,忍不住莞爾,“你不說你是什麼人,我是不會幫你聯系藍兒的。”

    歐陽易沖著寒初藍而來,但並無惡意,這一點夜錦英還是感受得到的。

    “我說了,我是男人!”

    夜錦英斥著:“你不是男人,難不成是女人,是太監!你當我三歲小孩子玩耍著嗎?”

    這個男人脾氣雖好,對她更是好,可他的來歷不明,他對一些事情的隱瞞,他的城府又不像表面那般淺,讓夜錦英對他有好感,卻不敢信任。

    “錦英。”

    歐陽易忽然神色嚴肅,把夜錦英拉回房裡,免得被別人瞧著了,他扳著夜錦英的肩膀,很認真地看著夜錦英:“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害你的弟妹。”

    夜錦英很想說,憑什麼讓她相信他?

    但話到嘴邊,她又說不出來,理智讓她向著寒初藍,但又逼著她去相信歐陽易。

    “藍兒很忙。”

    夜錦英只說了一句,“我不會幫你,不管你是什麼人,對藍兒抱著怎樣的目的及心態,藍兒是我弟妹,我不可能幫著外人約我弟妹出來與外男相見。”那樣,她對不起千澤,對不起寒初藍給予的信任。

    拿開了歐陽易扳著她雙肩的大手,夜錦英又瞟了他一眼,眼裡略帶幾分的失望,她以為歐陽易會告訴她,他到底是什麼人的。可惜……不過隨之她又釋然,她到現在都不曾以真面目示歐陽易呢,她又有什麼資格去指責歐陽易對她有所隱瞞?

    扭身,夜錦英再一次離開,末了還要提醒著歐陽易:“這是我的閨房,你最好立即出來,免得被人當成小偷了。”

    音落,歐陽易就竄了出來,小聲地嘀咕著:“你不在,這裡還有什麼值錢的?”

    對他來說,食福酒樓裡最值錢的便是她夜錦英。

    夜錦英懶得理他話裡有話的話,下了閣樓就轉到馬廄去,拿些草料親自喂著藍騎。

    寒初藍一直沒有要回藍騎,再加上歐陽易這個原主人的原因,藍騎對夜錦英的感情也變得深厚起來,這匹通靈性的馬兒,感受得到自家主人對寒初藍和夜錦英都在乎,但對夜錦英的在乎更甚一點。

    要是它的馬性沒有猜錯的話,夜錦英會成為它的女主人。

    只是,這女主人的容顏……

    歐陽易站在一旁看著夜錦英喂著藍騎,他在想著,他要不要再次潛入攝政王府找找寒初藍?如果寒初藍拒絕跟他走,他會用擄的,要不要也把夜錦英也一起擄走?

    他的身份,夜錦英的身份,如今兩國的緊張關系,他就算帶走了夜錦英,他們以後的路又好走嗎?就算自己的親人不像夜家人那般無情,夜錦英又願意接納嗎?

    不過,歐陽易一想到寒初藍和夜千澤,他頓時覺得自己和夜錦英之間的橫溝最多就是個小坑,一跨便過,寒初藍和夜千澤之間的橫溝那叫做大江呀。

    如果寒初藍真是他歐陽家的血脈,便是皇伯父唯一的孩子,東辰國這一代子孫中唯一的公主,先不去管文武大臣會不會把國家的重擔推到公主的身上,僅是她東辰國的公主身份,就足夠讓夜家皇朝忌諱,更別說兩國正在交戰。

    一對夫妻,各占一國,兩國之間又是敵人,這橫溝不是大江而是大海了。

    “在想什麼?”

    夜錦英忽然問了一句。

    歐陽易溫溫地笑著:“想著美好的人生。想著找個好女人,相知相愛相守過一生,饒是前路多桀,至少紅塵有伴,值得。”

    扭頭看他一眼,夜錦英沒有說話。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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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6 23:50:22 |只看該作者
083 劇變

    夜沐拜托代青要把寒初藍帶離帝都,太皇太後和元太後等人又商量著以欲加之罪把寒初藍趕出帝都,寒初藍自己在那天晚上把在楚王府地道裡發現的死者外袍,交給夜沐後,夜沐的隱瞞以及吃驚神色,告訴她一個可怕的猜想,便是夜宸極有可能是假的,真的那個死在地道裡了。

    如果真正的夜宸早就死了十幾年,那麼假夜宸就潛伏了十幾年,再想到自己婆母的悲劇,以及自己遭受到的一些,寒初藍感覺到夜宸肯定在布置著一個局,一個驚天大局。

    暴風雨什麼時候就來,她不敢說。她現在也沒有能力去揭穿那個局,甚至沒有本事去指證夜宸是真是假,那個夜宸如果是假的,他能把楚王妃,能把自己的公公以及太皇太後都瞞過去,又豈是她一個小小的侄媳能指證得了的?

    但她知道一旦帝都有變,她家千澤在戰場上就會出現意外,她做這麼多,都是為了她家千澤,她不希望帝都生變時,千澤在戰場上也有意外發生。

    她無法阻止其他暗算襲擊夜千澤,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在糧食上給予幫助,在財富上給予支持。如果帝都生變,首先遭殃的必定是她家千澤,只要執政的人一聲令下,前方戰場上的將士都會命懸一線,就像她看過的那部電視劇一樣,將士們是餓死在自己人的手裡,而不是戰死沙場。

    七年前的雲飛揚意外戰死沙場,就是很好的警鍾。

    從夜千澤去西營開始,她總在擔心著那樣的事情會在夜千澤身上發生,所以她改變了賺錢的本意,鄉下數百畝的糧田,都不再用去賺錢,她只為夜千澤囤糧。

    她手裡握著鳳凰令,經她查看所有帳冊後,她也記住了那些店鋪分布在哪裡,都有多少存銀,她又能調動多少錢銀。也是看完了所有帳冊後,她才明白為什麼有人想奪取鳳凰令,因為上官紫留下的財富可以買下最小的那個國家軒轅國。

    就算有些店鋪也在虧本,可總體來說,還是賺錢的。上官紫還活著時,她的商業王國就已經成形,有了一定的氣候,上官紫死後,她的商業王國依舊存在,這十幾年來,又沒有太大的支出,積下來的財富才會如此的龐大。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上官紫擁有這麼多的財富,那些本來就容不下她的人,怎麼可能不要她的命!

    最讓寒初藍擔心的便是帝都生變,她也身陷囫圇,無法幫到夜千澤,她決定先把帝都的生意逐步逐步地往帝都外面撤去,反正做生意的人,走到哪裡都可以做。就是事情發展得太快,也太突然,她的菜地……又只能撇下了,或者就交給她請來的工人打理。

    如今的她想過回像張家村那種事事她都可以親力親為的生活,是不可能的了。

    好在,都請有工人,菜地又在帝都城外,可以把菜銷到其他地方去,不一定非要進城。

    首先,她就要把紫記米行撤出帝都。

    因為糧倉囤滿了糧,大規模地運糧出城,估計會引起注意,她得安排暗衛們扮作米商,以各種身份湧入帝都,然後分批地“購買糧食”,才能把大量的糧食運出帝都。

    其他店鋪,能撤出帝都就撤,撤不了,就先留著。

    她現在只管最重要的!

    當天夜裡寒初藍就去找了紫記米行的掌櫃,兩個人商量過後,掌櫃的也認可她的辦法。

    就是聯系其他暗衛的事情麻煩一點兒,鐵頭不知道身在何方,他這個暗衛首領除非有事情找她,否則她很難聯系得到,雖說都視她為主子了,可他們依舊是聽令夜千澤的,除非她有大難,否則暗衛們都不會現身。鐵頭不在,那她只能去找代青,麻煩代青替她聯系暗衛了。

    從紫記米行回來後,寒初藍就想去找代青,一出房門卻看到院子裡站著十幾個人,為首的正是鐵頭。

    “屬下等見過夫人。”

    鐵頭看到寒初藍出來,立即拱手朝寒初藍問好。

    寒初藍微愣一下,隨即應著:“大家都不必多禮了。”她正需要用到暗衛的時候,鐵頭竟然就帶著暗衛出現在她的面前了。

    真是急人之所急呀。

    “進屋裡去說,星月,彩月,你們守著外面,小五,小七,你們留守著屋頂。”寒初藍低低地吩咐著,她自己率先地朝正堂屋裡走去,星月和彩月默應著,閃身到長風苑的前方去守著,其他幾名女暗衛則自動自覺地分散在長風苑和流雲院,留意著四周圍的動靜。

    習慣了呆在屋頂上的小五和小七則繼續守著最上面,看的地方最遠,也能預防著別人在屋頂上偷聽。

    鐵頭帶著十幾名暗衛跟著寒初藍快步地朝屋裡走去。

    進了屋裡,寒初藍連坐都沒有坐下,扭身面對著尾隨著她而入的十幾個人,然後把視線望向了鐵頭,鐵頭主動地向她解說著:“屬下聽說夫人打算把紫記米行糧倉裡的糧食都運出帝都,也聽過了夫人的計劃,便帶著這些兄弟來聽候夫人的安排。”

    那十幾名暗衛又一次朝寒初藍拱手,恭謹地說道:“屬下等人聽候夫人有差遣。”

    寒初藍吟首,說道:“好極,你們來得真是太及時。”

    旋身,她在桌前坐下,然後把總是擺放在桌子上的文房四寶拉拖過來,她有時候會在這屋裡看書,寫字畫畫什麼的,別人的大廳用來接客,她的大廳都快要變成她的書房了,因此大廳裡的桌子上都會備著文心四寶,此刻倒是在最短時間內就派上用場了。

    她拿著筆在紙張上畫畫寫寫,在安排路線及時間,帝都因為是大星王朝的京城,是全國最為繁華的城市,每天進進出出的商賈豪紳也很多,她要安排這些人兵分四路,分別從四大城門裝扮成米商運糧而出。

    不過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不能在一天之內運完。

    得分幾天進行。

    她把路線及時間,以及每次要運多少石糧食出城都作好了安排,然後招呼著暗衛們圍過來看著她畫畫寫寫的紙張,解說給暗衛們聽,暗衛們不聽地點頭,完全順從她的安排。

    “明天就開始進行。”

    寒初藍吩咐著。

    暗衛們齊聲應著:“是。”

    寒初藍又吟首。

    鐵頭示意暗衛們可以離去了。

    等到別人都離開後,他才從懷裡摸出了一封信遞給寒初藍,說道:“夫人,這是懷雲寫給夫人的回信。”寒初藍接過懷雲的回信,立即拆開來看,看完後,她說道:“鄉下的事情都辦妥了。”

    鐵頭點頭。

    “夫人打算離開帝都?”

    鐵頭忽然問了一句。

    寒初藍抿唇不語。

    她想離開,但又記著與千澤的承諾,再說了,連她這個沒有涉足政權的局外人,都能猜到帝都會有變數,她的公公又怎麼可能猜不到?她不能私自地離開,卻要撇下公公以及周妃他們。

    可是留下,她又不知道自己能幫到什麼忙,只會拖累。

    “夫人去哪,世子都能知道的。”

    鐵頭像是看透了寒初藍的心思似的,說了一句,“夫人,時勢倘若有變,退了也為進,識時務為俊傑,當斷不斷反受其害。有時候,一些取捨是為了換將來的完全擁有。”

    “謝謝鐵先生的提點,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寒初藍感激地望向了鐵頭。

    鐵頭嗯著,“屬下就不打擾夫人了,屬下先走。”

    “小心點。”

    鐵頭朝寒初藍拱拱手,便離開了長風苑。

    ……

    被夜色籠罩著的食福酒樓,靜悄悄的,一抹黑影從一扇窗裡躍出來,幾個飛縱就消失在連綿不斷的店鋪間。

    小半個時辰後,黑影出現在北城區裡的一條靜悄悄的巷子裡。北城區住著的都是貧民,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百姓們都睡著了,四周國全是黑漆漆的,不像東南兩城區那般,很多府裡都會亮著燭火。

    黑影停在巷口,然後拿出一支簫來,放到嘴邊輕輕地吹了起來。

    不久後,數十條人影從不同的地方竄出來,往黑影這邊而來。

    片刻,黑影的面前便停住了數十人,大概有三四十個人左右,每個人都是清一色的黑衣,身材也一樣高大,眼神沉冷,對黑影卻流露出一抹尊貴。

    黑影停止了吹簫。

    “屬下等見過恪王!”

    黑影也就是他們口中的恪王歐陽易,溫淡地揮揮手,示意大家不必多禮。環視著屬下們,歐陽易的聲音還是溫溫淡淡的,不過多了一抹決定,簡單又直接地說道:“目標老是出現變化,本王決定了,用擄的。”他也不能再在帝都停留了,歐陽灝又催他了,說皇伯父心急著要見到寒初藍,讓他盡快把寒初藍帶回東辰帝都。

    那些黑衣人沒有什麼反應,很平板地應著:“屬下等聽從恪王的安排。”

    歐陽易點頭,“都給本王做好准備,擄走她後,要走的路線,擺脫追兵的布防,一出帝都,兵分十六路,讓追兵確定不了真正的目標,她由我親自帶回國。”

    寒初藍的身份,一旦被擄走,必定會有大批官兵追尋的。

    追兵,他還不用擔心,他要防的是元缺!

    他也是男人,他能看得出來,元缺愛寒初藍。

    在元缺的眼皮底下擄走寒初藍,元缺必定會派人追奪,甚至親自追趕他們。

    “就這樣了,布置的事情不用本王親自操心了,本王等你們的消息,你們也等著本王的通知。”

    “是。”

    “好,散了。”

    歐陽易說完,自己就先走了。

    他一走,所有黑衣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寒初藍決定把紫記米行糧倉裡的糧食先運出帝都,隔天,就按照她的計劃進行了。

    她沒有親自去監督,不是她不想,是宮裡又來人了,說太皇太後請她進宮去。

    不同的是,這一次來請她進宮的不是喬依兒,而是一位她見過,但不熟悉的宮女。

    “喬姑姑呢?”

    寒初藍隨口地問了一句。

    那名宮女平板著臉,聲音也是平板的,就像星月以前一樣,應著:“喬姑姑身體不適,太皇太後准了她休息。”

    寒初藍哦了一聲,留心著,卻沒有多說。

    帶著星月,寒初藍就要跟著那傳話的宮女進宮去。

    “藍兒。”

    身後忽然傳來了周妃的叫聲。

    她扭身,便看到周妃帶著周嬤嬤跟著一名太監朝王府門口走來,那名太監她倒是認得,是慈慶宮裡當差的。

    看到慈慶宮的太監,再看到周妃,寒初藍在心裡敲醒了警鍾,老太婆又要把她婆媳倆都叫進宮裡,目的肯定不純。

    “藍兒,你要去哪裡?”周妃走到寒初藍的身邊關切地問了一句,待她看到慈善慶宮的宮女時,她才明白過來,頓時便有幾分的擔憂,寒初藍淺笑著伸手拉住了周妃的手,笑道:“母妃也要進宮去給太皇太後請安嗎?剛好藍兒也要進宮去,咱婆媳倆一起有個伴。”

    周妃想說什麼,寒初藍握了握她的手,周妃便識趣地什麼都不再說,婆媳倆跟著慈慶宮的奴才進宮去。

    寒初藍意外地發現今天的慈慶宮似是增添了不少侍衛。

    慈慶宮裡的正屋裡坐滿了人,為首的便是太皇太後,坐在她身邊的是元太後以及楚王妃,座下全是其他王妃命婦們。

    給太皇太後和元太後行了禮,再一一地向其他人問好,寒初藍便想跟著周妃站到一邊去,太皇太後卻在這個時候開口了,“寒初藍,你跪下。”

    “太皇太後,藍兒是否又做錯了什麼?”

    周妃擔憂地問著。

    寒初藍默默地跪下。

    “媚兒,沒你的事,你站到一邊去。”太皇太後嚴厲地吩咐著,周妃只能退站到一邊去,擔憂地看著寒初藍。

    “把東西給她!”

    太皇太後吩咐著身邊的一名宮女,那名宮女手裡捧著一個托盤,托盤裡只放著一張紙。聽得太皇太後的吩咐,那名宮女便捧著托盤走到寒初藍的面前,彎下腰去,把托盤擺放到寒初藍的面前。寒初藍垂眼望去,看到托盤裡放著的那張紙頂頭寫著“休書”兩個字。

    休書?

    太皇太後果真想趁夜千澤不在,自作主張地休了她嗎?

    以前太皇太後也不喜歡她。

    可太皇太後是最近才變化得快的,為什麼?寒初藍也懶得去猜測了,反正這個老太婆一直都不接納她,在鄉下的時候就不肯接她一起進京。

    “寒初藍,這是你的休書,拿著它,你立即給哀家滾!你就是個掃把星,從你進京後,皇家發生了多少事?興寧在你生病的時候天天去看望你,被你傳了病氣,如今瘋了,錦英因為你犯了小錯,送到別莊反省卻遭毒蛇咬,沒了,這些都是因你而起。哀家的兒子們府上也變得無法安寧,你與昊兒成親將近一年了,還無所出,為人又善妒,無法容下妾室,挖著陷阱讓哀家跳,借著調教方式逼走了哀家賜給昊兒的貴妾。你沒進京的時候,大家都過得好好的,你身帶晦氣,又犯了七出之條中的兩條,就算昊兒不在,哀家也要替他休了你!”

    寒初藍拿起了休書,看了一遍內容,才抬眸望向了太皇太後,嘲笑著:“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興寧如何瘋了,她心裡有數,如果不是興寧先要她的命,興寧怎麼會瘋?錦英沒了?真的錦英還好端端的,死的那個替身也是被他們這些人害死的,卻要把過錯推到她的頭上。

    太皇太後只看到楚王以及陳王府上出了事,不得安寧,就沒有看到攝政王府也是不得安寧嗎?而且攝政王府的不安寧都是太皇太後一手操持的!

    寒初藍嚴重懷疑太皇太後對自己的公公真的最疼愛嗎?

    直視著太皇太後,寒初藍諷刺著太皇太後:“娶我過門的人是夜千澤,我也僅是他一個人的妻子,想休了我,除了夜千澤親寫休書,親口對我說,他要休了我,否則誰寫休書,都沒用!就算太皇太後是夜千澤的祖母,也沒有那個資格代他休妻!因為我不是你的妻子!太皇太後給我一千封休書,我依舊是夜千澤的妻子!”

    太皇太後總算來了個狠的,也是她一直都想做的事情,估計是有陰謀等著她吧。

    帝都的上空,果真是烏雲密布了呀,風雲一旦變幻,那是無法預測的。

    “太皇太後。”

    周妃想不起到太皇太後會給寒初藍一封休書。

    太皇太後不喜歡寒初藍是真的,大家都知道,為什麼到了今天才強行給寒初藍休書?周妃此刻沒有心思去猜測原因,她只知道她不能讓太皇太後把寒初藍休出帝都。

    太皇太後冷笑著,注視著寒初藍,也注視著驚白了一張臉的周妃,她似乎是決定了非要在今天就把寒初藍趕出帝都,她對周妃說道:“媚兒,你什麼也不用說,母後就是無法接納她這個孫媳婦,母後不認可她,母後容忍她已經很長時間了,母後也給她機會改變自己,可她身子一好,又是整天往外跑,根本就是把母後的話當成了耳邊風。要不就是她離開,要不就是你把母後趕出帝都!”

    “太皇太後。”

    周妃趕緊站出來,撲跪到太皇太後的腳下,乞求著:“太皇太後,都是兒媳的錯,是兒媳沒有管教好藍兒,求太皇太後再給藍兒一些時間,兒媳一定會好好調教藍兒的,藍兒很聰明,她能變成太皇太後喜歡的人。”

    太皇太後不為所動,冷笑著:“媚兒,哀家不喜歡她,就是不喜歡,不管她如何改變,哀家都不喜歡她!”她冷冷地瞟著寒初藍,“寒初藍,哀家再說一次,拿著你的休書現在就滾出帝都,你的東西,哀家會讓人替你打點好,給你扔到城門口!”

    意思是此刻連攝政王府都不讓寒初藍回去了。

    寒初藍站起來,把休書撕了個粉碎,再環視著在座的所有王妃命婦,眼底的寒光越來越濃,“以前,你們也是這樣聯合起來欺負我的婆母的,對吧?”那些王妃命婦都板著臉不說話,寒初藍再望向了太皇太後,嘴角微彎,扯出一抹諷刺又嘲弄的笑容,“我還是那一句話,我寒初藍是夜千澤的妻子,除了他,誰都不能休了我。”

    太皇太後冷笑得更甚,忽然一聲令下:“來人,把周妃拖出去杖責五十大板。”

    立即就有侍衛進來,拖起蒙了的周妃就走,寒初藍氣極,太皇太後不動她,卻動周妃,就是逼著她接下休書,離開攝政王府,離開帝都,脫離皇家。她根本就不喜歡這個帝都,不喜歡攝政王府,那麼多陰謀,也沒有安全感的一個家,她住著也是膽戰心驚,要不是為了夜千澤,她不會忍受一切自己不喜歡的。皇家,她從來就不稀罕,她寧願做那鄉下種田的農婦,也不想當這個看似高貴的世子妃!

    星月想出手拍飛拖住周妃出去的侍衛,寒初藍連忙扯著她,星月一動手,今天她們都無法離開皇宮。進來的時候,她就察覺到今天的慈慶宮增添了侍衛,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那些侍衛都是宮裡的高手。她如今也能自保,可在別人的地盤上,她就只有星月一個幫手,哪能逃出皇宮去?

    “太皇太後……”周嬤嬤撲過來,跪求著太皇太後高抬貴手,“太皇太後,這事情與周妃無關……”

    眼角余光睨著寒初藍,太皇太後冷哼著:“怎麼沒關?她身為婆母,卻不知道管教兒媳,那就是她的錯!”

    “放了我母妃!我走!我現在就離開帝都!”

    寒初藍壓下了心裡的淒涼及憤怒,冷冷地說道。

    她本來就打算先撤出帝都,只是她還沒有行動,太皇太後就這般迫不及待地把她趕走,在帝都外面,應該挖好了她的墳墓,等著把她裝棺入葬吧。

    以前她的婆母肯定也遭受過這些,只是她的婆母怎麼說都是一國公主,太皇太後不敢真的這麼過份,只能背後來陰的。而她卻是一介貧農出身,太皇太後想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螞蟻一般。

    被拖到門口的周妃聽到寒初藍的話,心痛地叫道:“藍兒,母妃寧願承受那五十大板,你不要著了她們的道!”

    寒初藍扭身,來到了周妃的面前,再扭頭望向依舊一副高高在上地坐著的太皇太後,冷冷地要求著:“放了母妃!”

    太皇太後喚著:“再拿一份休書來。”

    立即就有一名宮女再捧著一個托盤而來,托盤上依舊擺放著一份與剛才的內容一模一樣的休書,太皇太後盯著寒初藍,說道:“只要你拿了這份休書,哀家就饒了你母妃。否則……沐兒連同皇上此刻去了東營閱兵,你也別想盼著他回來救你們。如果你還是執意不收休書,哀家再賞媚兒一百大板。”

    少帝和夜沐一起去東營閱兵?

    寒初藍在心裡冷笑著,怕是少帝請求夜沐一起去,給這些心狠手辣的女人們制造機會,把她逼走吧。

    “藍兒,不要接休書,母妃寧願被打死……”周妃向來溫婉柔約,不曾面對過如此殘酷的劇情,此刻她的臉色煞白,淚水漣漣,一顆心也被太皇太後的無情傷到了徹底,虧她還以為太皇太後對她很好呢,卻想不到太皇太後一狠起來,她也不過是螻蟻,任太皇太後捏死踩扁。“藍兒,不要接休書……”

    寒初藍看著托盤裡的第二份休書,太皇太後算准了她會撕了休書,所以准備了很多份休書吧。

    她是夜千澤的妻子,卻要接下太皇太後寫的休書。

    雖說不是夜千澤寫的,但上面有夜千澤的名字,她一旦接了休書,就會著了她們的道,以後真會被逼著遠離夜千澤不說,夜千澤一旦知道了消息,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她們是否想利用休書一事,逼著夜千澤造反?然後有了堂而皇之的借口滅了夜千澤?

    “休書,我不接!”

    寒初藍冷冷地說道,絕對不能讓她們有堂而皇之的借口滅了夜千澤。

    太皇太後臉色陰沉,陰冷地吩咐著:“把周妃拖出去重打一百大板!”

    “慢著!”

    寒初藍高聲叫著。

    她咬咬牙,把夜千澤送給她的護身符,她也一直隨身帶著的先皇祖賜予的免死金牌請了出來,旋身,她高舉著先皇祖的免死金牌,回到了太皇太後的面前,讓太皇太後看清楚免死金牌是先皇祖賜予的,太皇太後一看到自己夫皇的免死金牌,神色大變。

    “我用先皇祖的免死金牌免我母妃之死!”

    寒初藍身上竟然帶著先皇祖賜予的免死金牌,所有人都想不到,也臉色微變。

    有先皇祖的免死金牌在,太皇太後都要忌憚三分。

    太皇太後震驚過後很快也反應過來,冷哼著:“免死金牌只能免死,不能免打。”

    寒初藍冷冷地注視著太皇太後,冷冷地說道:“母妃身子骨柔弱,弱不禁風的,一大板都能要她的命。”

    太皇太後瞟向周妃,又看看寒初藍手裡持著的自己夫皇賜予的免死金牌,再回到寒初藍的臉上,兩個人你剜著我我剜著你的,到了這個時候,寒初藍也不用再對太皇太後尊敬,所以她的眼神也是異常的冰冷犀利。

    “放了母妃!我立即就走!”

    寒初藍再次要求著。

    太皇太後咬牙切齒的,半響才吩咐著:“放了周妃!”

    又瞪著寒初藍:“滾!”

    寒初藍持著免死金牌扭身就走,在經過那個還捧著托盤的宮女身邊時,她倏地抄起了那份休書,再一次當著所有人的面把休書撕了個粉碎,然後往上空一撒,碎紙片如同冬天裡的雪花一般飄落。

    “藍兒……”

    寒初藍收起免死金牌,朝周妃跪下,叩了三個響頭,然後站起來,一句話也不說,帶著星月扭身,絕然而出。

    “藍兒……”

    周妃追出來。

    “攔住周妃!”

    太皇太後一聲令下,侍衛立即攔住了周妃,可憐的周妃又急又氣又無奈,她不會武功,她本來就是個弱質的女子,她只知道相夫教子,只知道孝順公婆,可她換來的是什麼呀!她在侍衛的攔阻下掙扎,哭泣,嘶叫,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寒初藍的身影越來越遠……

    有大批的御林軍“護送”著寒初藍離開,阻止著她回到攝政王。

    在宮門口等著的小七一見勢頭不妙,就棄馬車,先抄近路回到攝政王府長風苑裡,長風苑裡的人已經知道寒初藍在做著撤出帝都的准備,聽說事情有變,他們二話不說,就先把重要的東西打包,迅速地從後門撤出攝政王府。

    寒初藍一直被御林軍“護送”出帝都。

    在寒初藍被太皇太後命御林軍“護送”出皇宮開始,就有人奉著太皇太後的命令進入了攝政王府,闖進長風苑,名義上是替寒初藍收拾東西,實際上是想在長風苑裡找到鳳凰令或者是那些帳冊。

    好在小七動作更快,等到太皇太後的人進入長風苑的時候,已經是人去樓空,什麼都沒有找到。

    站在東城門口,寒初藍扭頭望著身後那些御林軍,也望著這座大星王朝最繁華的城池,眼裡一片冰寒,唇邊逸出冷笑。那些逼著她的人,總有一天,她會加倍討還!

    “世子妃。”

    星月輕輕地叫著。

    寒初藍斂回視線,提醒著星月,“從今之後,我不再是攝政王府的世子妃,我只是你家主人夜千澤的妻子,叫我夫人!”

    說完,她轉身,迎著撲面而來的風,頂著頭頂上的艷陽,挺著腰肢一步一步地離開。

    城樓上,有抹白影迎風而立,風吹動著他身上的白衣,衣袂飄飄的,他望著那個被逼著離開帝都,依舊挺直腰肢的女人,眼底有著幾分心疼,也有幾分陰沉,但他卻沒有任何的動作,只是默默地看著她走。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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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00:44:44 |只看該作者
卷三 紅塵有愛  001 奔赴千裡只為妻

    某間酒樓二樓的一間廂房裡,窗前,有道人影把寒初藍被御林軍“護送”著從皇宮而出,一路穿越東城區,然後出了東城門,他才把開著窗關上,扭身,輕拍著手掌。

    緊閉著的房門被人推開,店小二一臉客氣地走進來,走到他的面前,恭敬地問著:“客官,有什麼吩咐?”

    黑色的衣袖隨著他的手微微地抬起,他默默地做了一個殺頭的動作,那店小二心領神會,嘴上卻說道:“客官稍等,小的就替你准備去。”

    黑色的衣袖再微動,做了一個離開的動作,示意店小二退下。

    店小二還是一臉客氣地退了出去,房門隨即關上,殺意卻隨著房門的打開與關上傳了出去。

    城外,寒初藍帶著星月在甩掉了城樓上守城士兵們的視線後,趁路上沒有人,兩個人施展輕功往十裡亭趕去,打算在十裡亭那裡等著彩月他們前來匯合。

    好在她做好了撤出帝都的准備,她身邊的人都清楚。運糧出京的事,也在昨天晚上安排好了,就算她今天被逼出帝都,她的人依舊會按照計劃行事。

    不知道飛奔了多長時間,才看到前方的十裡亭。

    亭下閒閒散散的有些要進城的老百姓在那裡歇腳。

    看到有人,寒初藍立即躍落在地面上,星月也跟著落在她的身後,微微地停頓了片刻,寒初藍才步行著朝十裡亭走去。

    亭下的那些人淡漠地看著主僕倆走進亭下,彼此間都不認識,每個人的表情都帶著幾分的淡漠,有些是結伴進城的,便在一旁喝著水,說些話,不認識的則默默地喝喝水,吃些干糧,再望望亭外的太陽。

    人看似不多,寒初藍進亭後,忽覺得沒有地方可以坐,因為那些人帶著行李的,行李擺放在身側,無形之中就占據了一些位置。

    那些人都淡冷地打量著寒初藍主僕,寒初藍也在打量著他們,雖說這裡的人都是老百姓打扮,卻個個都生得強壯,而且沒有一個女子。

    剛才進來的時候,她還沒有細看,此刻才驚覺。

    還有一點,這些人的眼神過於淡定。

    寒初藍在心裡敲響了警鍾。

    太皇太後突然沖她發難,趁著公公不在,逼著她離開帝都,肯定在城外安排好了伏擊,要取她的性命。她不得不小心一點,她不著痕跡地和星月交換了一下眼神,她便走到了涼亭的入口處,裝著眺望遠方,星月則靠在涼亭的柱子身上,視線也眺望著遠方,似乎都沒有在意亭下這些老百姓。

    主僕倆都一副眺望的樣子,那些老百姓交換了一下眼神,有一個大漢一使眼色,所有人立即從自己的行李中抽出藏於行李中的利劍,倏地就刺向寒初藍和星月。

    寒初藍是在眺望,但她的眼角余光一直都在留意著那些人,寒閃閃的利劍刺來時,她急忙一偏頭,躲開了一把刺來的劍,又一縱身躍走,隨即就有幾個人揮著劍追殺著她。

    星月也是一樣。

    什麼老百姓,都是殺手化妝成的。

    寒初藍沒有帶著她的軟鞭子,只帶了代青送給她的那把匕首,她一邊躲閃,一邊抽出了匕首,追殺著她的殺手瞧見她抽出匕首,眼底有著對她的諷刺。他們的都是長劍,劍身長,又鋒利,寒初藍的匕首雖然鋒利,可惜太短,怎麼和他們過招?

    寒初藍沉著應戰,並不因為自己的利器處於劣勢而害怕,她利用自己的輕功以及躲閃快速的優勢,如同泥鰍一般,在刀光劍影中穿梭,滑來滑去的,手裡的匕首揪著機會就見血。

    雖說她會的招式還不多,不過她躲閃的動作真的進步很大,沒辦法,代青老是拿著軟鞭子來抽她,她要是反應不快點,就要承受鞭子的痛,代青又不會手下留情,一鞭鞭抽來,都讓她火辣辣地痛,被抽得多了,她被逼著反應變快。

    與人交戰的經驗也是從代青那裡學來的。代青追著她抽鞭子的時候,也等於教她在逃命的時候如何還手,出奇不意地置敵人於死地。

    她最喜歡的就是攻下方,她總是往下滑嘛,只能攻下方,有好幾個殺手都被她猝不及防地劃傷了大腿,痛得他們行動開始不便起來,寒初藍瞅著機會又欺身上前,在對方猛地刺來時,她身形一閃,避開了,卻倏地扭頭,匕首一劃,劃傷對方的手腕,然後利劍落在地上,她又趕緊一腳踢去,把對方踢飛,她迅速地撿起長劍,把長劍扔給了星月。

    星月有劍在手,比起剛才要好太多了,至少不會再處於挨打。

    剛才那個給殺手們使眼色的大漢,還是坐在亭下,發覺一時半刻無法拿下這對主僕,他立即從懷裡掏出了一枚像信號彈,點燃發上了天空。

    寒初藍的心格登一下,原來對方還有後援的。

    這些殺手都夠難纏的了,對方還要聯絡援兵,她和星月就兩個人,饒是武功再高,面對這麼多殺手,也無法取勝,更何況她不過是個半吊子,不,連半吊子都算不上。

    “星月,走!”

    寒初藍沖星月叫了一聲。

    星月也知道再戀戰占不到好處,還會落入對方的手裡。

    “夫人,你先走!”

    星月在做著撤走的准備時,還不忘請求寒初藍先走。

    寒初藍逼退一名殺手後,立即施展輕功一掠,如燕子一般飛走。

    涼亭下那名大漢見狀,冷笑一聲,倏地站起來,腳踩著亭邊的欄桿,幾個踩點就追到寒初藍的面前,猛地呼出一掌,他的武功應該是所有殺手中最高的,一掌呼來,帶著濃濃的罡風,好辛辣的掌法,寒初藍不敢接掌,又無法避開,只得硬著頭皮一匕首刺向對方的大掌。

    大漢又是冷笑一聲,那一掌依舊拍向了寒初藍的左肩,另一手雙手指鐵夾,迅速地夾住了寒初藍的匕首。

    “蓬”的一聲響。

    寒初藍手裡的匕首落地,掉飛落在地面上。

    她左肩中掌,如同秋風中的落葉一般,被拍飛到一邊去。

    怎麼老是讓她遇到武功比她厲害幾倍的高手?老天爺就是欺負她還沒有出師!

    “夫人!”

    星月驚叫一聲,急速奔來,那個大漢一揚手,數枚閃著黑色光芒的飛鏢射向星月幾大要害,那飛鏢上沾著劇毒。

    星月躲閃之時,那些殺手又追了上來,把她團團圍困住。

    大漢躍落到寒初藍的面前,出手如電封住了寒初藍的穴位,蹲下身去一把擒住寒初藍的下巴,陰冷地質問著:“把鳳凰令交出來,可以留你全屍!”

    切,又是這樣的一句話。

    留全屍是死,碎屍萬段也是死。

    她不交鳳凰令出去,她還能活著,一交出去,就死了,她有這麼傻嗎?

    才出帝都就遭到殺手伏擊,逼取鳳凰令,寒初藍腦裡的那些猜疑漸漸明朗。謀奪鳳凰令的人,太皇太後必定是其中的主謀之一。

    貴為一國太皇太後,還要謀奪鳳凰令,可見大星王朝的國庫吃緊。

    也是,大星王朝就是個是非多的倒霉國家,誰都喜歡來咬他一口,導致經常兵戰,一場仗打下來,要花費多少銀子,那是難以計算的,國庫不吃緊才怪呢。國庫吃緊了,要把國庫填滿,鳳凰令背後代表的大量財富便成了他們首先想到的泥士,只要奪得鳳凰令,立即就能把國庫那個大坑填滿。

    持著鳳凰令的她又是一個貧賤的農家女,更是太皇太後不待見的孫媳婦,夜千澤是太皇太的嫡長孫子,都不受她待見,更何況是寒初藍。

    殺了一個寒初藍能把國庫填滿,對於太皇太後等人來說,太值了!

    “我沒有鳳凰令!”

    寒初藍倔強地否認著自己擁有鳳凰令。

    “你不說是吧?不怕死對吧?”那大漢冷笑著,忽然從懷裡摸出一顆藥丸,睨著寒初藍,冷笑著:“你知道這是一顆什麼藥嗎?你服下了這顆藥,就離不開男人,明白是什麼藥了嗎?像你這麼美的女人,我想會有很多人想著當你的入幕之賓。說,鳳凰令在哪裡?”

    寒初藍緊抿著唇,冷冷地瞪著那個大漢,暗暗地運內力,想著沖開被封住的穴位。

    大漢冷笑著:“我知道你有一身真氣,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沖開穴位,不過我勸你現在還是不要再白費心機了,沒用的!我數三聲,你再不把鳳凰令的下落說出來,休怪我不客氣。一、二、三!”

    “你數得太快了!”

    寒初藍叫著。

    “把鳳凰令交出來!”

    大漢手裡的藥湊到寒初藍的嘴邊了,寒初藍暗暗著急,這一次的殺手應該和那天晚上偷襲她的殺手是同一個人派來的,否則不會知道她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沖開穴位。

    上次她能沖開穴位,是過於憤怒,怕被面具男占了便宜。

    這一次她也很急,一旦被喂下那樣的藥,她的清白一樣保不住。

    大漢也怕她會沖開穴位,再掏出一顆藥,那是一顆軟骨散,把軟骨散塞入了寒初藍的嘴裡,冷笑著:“這是軟骨散,藥效為三天,就算你有一身渾厚的內力,服下了軟骨散也軟如無力。”

    寒初藍不肯吃下軟骨散,可她此刻受制於人,無法抵抗,被逼著服下了軟骨散。

    星月在那邊撕殺,既傷了殺手,她自己也受了傷,她很想趕來救寒初藍,卻是有心而無力,急得她連出殺招,戰斗更加的激烈,刀光劍影間,鮮血飛濺。

    彩月他們還沒有尋來,寒初藍又技不如人,此刻成了大漢手裡的俘虜。

    情況對主僕倆非常的不利呀。

    “把鳳凰令交出來!”

    大漢再次命令著。

    “我的耐性是有限的,我再數一次,不把鳳凰令交出來,這顆藥就送給你了。你與你家相公感情那麼好,要是他知道你被無數男人睡過了,你說他還會要你嗎?你還有臉再見他嗎?其實呀,錢財都是身外物,你把鳳凰令交出來,爺心情一好,說不定不會殺你,放了你與你家相公團聚呢。”

    錢財是身外物,你們干嘛一次又一次地暗殺我,謀奪鳳凰令?

    “一、二……”

    冷不防,青色的影子就像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一般,橫空而來,緊接著便是一把明晃晃的,閃著寒光的利劍刺向了大漢,大漢又像剛才夾住寒初藍的匕首那般夾住刺來的利劍,沒想到那青影手指一按劍柄,劍尖裡忽然彈射出一枚小小的飛鏢,飛鏢直入大漢的心髒,大漢沒有想到青影的劍身藏著暗器,等到他察覺時已經來不及了,飛鏢沒入他的心髒,那青影劍尖朝上一拉,一劃,大漢的脖子上再遭利劍劃過,割斷喉嚨,立即倒地而亡。

    在青影冒出來的時候,也有幾個人同時冒出來,幫著星月殺退殺手。

    青影伸手就解開了寒初藍被封的穴位,寒初藍正想叫他的名字,他又點了她的啞位,寒初藍立即就用與對方同出一轍的大眼瞪著對方。

    青影彎下腰抱起服下了軟骨散的寒初藍,一閃身就掠上了一輛奔馳而來的馬車。

    馬蹄聲踏踏地響起。

    星月以為是遇到了俠義人士,沒想到對方還是沖著寒初藍而來。

    那幾名幫著她的人,在馬車奔走後,也閃身而走。

    殺手們則死的死,傷的傷,沒死沒傷的扶住受傷的也逃了。

    星月想去追趕那輛馬車,無奈身受重傷,追趕了幾十米,就跌落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只能抬眸望著馬車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內,她急怒攻心,再加上傷勢過重,眼前一黑,暈倒在路邊。

    差不多一刻鍾後,彩月等人才趕到,他們先看到十裡亭外有打斗的痕跡,後才看到暈倒在前方幾十米遠的星月,幾個人急趕上前,彩月與小七連忙扶起了星月,小七想都不想,就把手按壓在星月的膻中穴上,把自己的內力輸給星月,先替星月療傷,彩月望他一眼。

    小七心急著救星月,忽略了膻中穴在人的兩乳之間,星月是個黃花大閨女,小七這樣通過膻中穴當眾給星月輸內力,彩月覺得不妥,卻不能阻止。

    星月身受重傷,寒初藍不見蹤影,幾個人都揪緊了一顆心,他們和寒初藍出城的時間間隔並不算長,怎麼就發生了變化?

    片刻後,星月醒轉,她一睜開眼,接受到同伴們關切的眼神,她低喘著氣,急切地說道:“夫人被一伙來歷不明的人擄走了,快點追,有個人一身青衣。”

    音落,彩月等人立即往前方掠去。

    ……

    馬車內,寒初藍瞪著成了她救命恩人的歐陽易,很想質問他想做什麼,啞穴又被點住,問不出口來,服下了軟骨散的她又全身軟而無力,此刻被歐陽易置放在馬車內,只能軟軟地靠著車身。

    歐陽易替她把過了脈,說道:“受了內傷,你呀,整天都弄得一身傷。”

    瞪著他,寒初藍在心裡應著:你以為我想受傷嗎?

    她學武的時間太短,暗殺她的人又都是高手,如果不是元缺給她服了藥,徒添一身內力,她受的何止是這點內傷,早就被傷得全身經脈盡斷了。

    “我先用內力替你療傷吧。”

    歐陽易說著就坐到了寒初藍的身邊,把寒初藍的後背扳著面向自己,就要替寒初藍療傷,但很快,他就收掌,嘀咕著:“你練的是什麼內功呀?無法與我的內功融為一體。”

    再一次替寒初藍把脈,歐陽易又說道:“還好,傷得不算很重,服點藥,休息上十天半月的,倒是能恢復正常。”

    寒初藍無力地扯住他的青衣袖,氣怒地指指自己的嘴巴,意思是讓歐陽易解了她的啞穴。

    歐陽易笑著搖了搖頭,“先委屈你一些日子了,解了你的啞穴,你大喊大叫的,我就無法帶走你了。那個人給你服下軟骨散的法子倒是不錯,以後我天天給你服軟骨散,這樣你就跑不掉了。”

    寒初藍氣得咬牙切齒,她還以為歐陽易是個好人,這家伙此刻也還是一臉的笑意,從他的眼裡也瞧不見任何的惡意,應該不是趁火打劫的人,可他為什麼要擄走她?

    說救她,又不讓她說話,還要天天喂她軟骨散。

    跑不掉了。

    他要帶她去哪裡?

    他出現在帝都,難道是沖著她而來?

    她還以為他與她之間的交集不過是因為藍騎。

    真是人不可貌相,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她怎麼都想不到,歐陽易會給她來這一招。

    “不用瞪著我,我對你沒有惡意。”歐陽易笑道,又扶著寒初藍靠好車身,“哦,我向你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歐陽易,是東辰國的恪王爺。”

    東辰國的王爺?

    寒初藍在心裡罵著天,她怎麼還擺脫不了皇室。

    東辰國的人擄她干嘛?用她來威脅夜千澤嗎?

    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似的,歐陽易笑著:“咱們歐陽家的男兒還不屑於用一個女人來威脅敵人。寒初藍,你不是寒家親生的吧?你有沒有想過尋找自己的親人?”

    寒初藍閃著眼,親人?

    她細細地打量著歐陽易,歐陽易也是個俊俏男兒,當然了,不及她家那個妖孽相公,她瞧著歐陽易時,就有幾分的熟悉感,還有隱隱之中有點親切感生出來,真是見鬼了。她現在落在歐陽易的手裡,她應該恨不得把這個看走眼的壞蛋砍了的,怎麼會生出親切感來?

    歐陽易提到她的親人,不要告訴她,歐陽易有可能是她的親人!

    歐陽易沒有解答,他自己現在也無法確定寒初藍是不是他們歐陽家的血脈,他自顧自地說道:“帶著你,跑起來就慢很多了,從帝都回到咱們的京城,日夜兼程的話,一個半月的時間夠了吧,就是讓你受點苦了。”

    日夜兼程?

    讓她一個半月的日夜都呆在馬車上度過!

    他要把她帶回東辰國的京城。

    天,怎麼就給她來了這一出戲碼?

    瞧歐陽易氣定神閒,寒初藍敢說,這家伙一定在很早就安排好了帶走她的計劃。都怪她身邊發生太多的事情了,又怪她看出歐陽易對夜錦英有好感,以為兩個人能擦出火花來,沒有過多地留意歐陽易,結果……

    “要不要睡一會兒?”

    歐陽易溫聲問著。

    寒初藍回給他一記瞪視。

    歐陽易笑著,又挨著寒初藍而坐,把寒初藍扶著靠在他的肩上,他溫和地說道:“睡吧。”

    寒初藍推開他,用不著他假惺惺。

    歐陽易紋風不動,還是溫和地把寒初藍扶靠在他的肩上,笑道:“別推了,你服了軟骨散,全身都軟而無力呢。你也不要誤會我在占你的便宜,我對你沒有半點非份之想,只是執行任務,想求證一件事。”在他的眼裡,寒初藍就是他的妹妹。

    妹妹靠著哥哥睡一會兒,很正常。

    寒初藍推不動他,張嘴就往他的肩頭咬去,可惜力道使不上來,對歐陽易來說,不過是肩上的衣服沾了她的口水而已。寒初藍氣恨不已,干脆就往他的肩上吐口水。

    歐陽易還是好脾氣地笑著,愛憐地輕刮一下寒初藍的鼻尖,愛憐地說道:“像個調皮鬼。”

    寒初藍:……

    來道晴天霹靂把她劈暈了吧!

    ……

    “砰!”

    茶杯被捏碎的聲音。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往後退了幾步,與坐在桌前的那個白衣男子拉開距離。

    “才多長時間,就出現了這樣的變數!”元缺向來耐看的臉,此刻鐵青著,深沉的眼眸變得陰寒而充滿了殺氣。

    他的手下都垂下了眼眸,不敢直視他的憤怒。

    “可知道是誰擄走了她?”

    元缺陰陰地問著。

    一名手下連忙答著:“還不知道對方是什麼身份,隱瞞得很嚴密,不好查,只知道抱走寒姑娘的是個青衣男子。”

    “砰”

    這一次是可憐的茶壺被元缺的手捏成了粉碎。

    所有人又後退了幾步,都快要退到了門口。

    “抱走?”

    元缺咬牙切齒,他抱她的機會都少之又少,那個青衣男人竟然敢抱走她!

    青衣男子?

    元缺眉眼一閃,立即猜到了是誰。

    霍地站起來,他就朝屋外走去。

    “少谷主去哪裡?”那些人本能地就要跟隨著。

    元缺頭也不回,只有陰森森的話擲落:“他動她,我就動他的女人!”

    那幾個人面面相視一眼,少谷主話裡的殺氣很重呀,那個誰的女人要倒大霉了,那個誰又是誰?

    ……

    夜。

    隨著太陽下山而來臨。

    很快,黑色就籠罩了整片大地。

    名州城外,夜千澤坐在一棵大樹上,在他對面的樹椏上,站著一個人,一臉的風塵僕僕,看樣子是馬不停蹄地趕了不少的路。此刻在夜千澤面前,他依舊保持著最好的精神狀態。

    “藍兒還好嗎?”

    夜千澤低沉地問著。

    那人看著夜千澤,抿了抿唇,不答話。

    鳳眸一瞇,夜千澤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削在暗衛的身上,霸氣頓現,命令著:“說!”

    那人還是看著夜千澤,似是想著怎樣回答更好一點,能讓主子不會立即發飆。夜千澤瞧見他的神色,心裡湧起了不祥之感,質問著:“藍兒到底怎樣了?”

    為了隨時知道寒初藍以及帝都的消息,他已經把暗衛從帝都到名州連成了一條線,只要他想知道,寒初藍今天吃了多少碗飯,他都可以知道。

    暗衛想了又想,還是想不到最好的說詞,只能如實地答著:“主子,夫人被逼著離開了帝都。”

    音落,夜千澤就像鬼魅一般閃身不見了。

    “主子。”

    那名暗衛連忙追去。

    可他的輕功不如夜千澤,追了很遠的路都還沒有追上夜千澤,急得他直罵娘,怎麼就是由他來向主子說這件事?

    前方的夜千澤忽然又停頓下來,暗衛大喜,追上前去,急急地叫著:“主子,你要去哪裡?”

    扭身,夜千澤陰沉地瞪著暗衛,暗衛無辜地眨著眼,又不是他把夫人逼出帝都的,主子這樣瞪著他干嘛?“我爹,還有師尊,就讓那些人把藍兒逼走嗎?”

    暗衛小心地答著:“太皇太後是趁你爹陪著少帝去東營閱兵之際,拿著周妃的性命來威脅夫人,夫人才會被逼著離開,師尊當時並不在,後來知道了也遲了。”暗衛還沒有把寒初藍又被一伙來歷不明的人帶走了的話說出來,他在心裡遲疑著,到底要不要把那句話說出來。

    “說!”

    耳邊忽然傳來了自家主子森冷的命令。

    暗衛又小心地偷瞄一眼自家主子那張生氣時像雷公的俊臉,小心地說道:“夫人被趕出帝都後,在十裡亭遭到伏殺,然後被一伙來歷不明的人帶走了。”

    夜千澤眼又一沉,陰陰地瞪著暗衛,暗衛的頭垂得更低了。

    到底有多少人要與他為敵!

    夜千澤握緊了拳頭,因為憤怒,因為心疼,因為擔心,他的拳頭握得咯咯地響,暗衛真擔心自家主子會發飆,他一個人可勸不住發飆的主子。

    “什麼時候發生的?可查清楚是誰帶走了她?是不是元缺?”

    夜千澤努力讓自己此刻冷靜下來。

    “不是。只知道其中一人著一身青衣,事發時正午。”

    “該死!這天底下喜歡穿青衣的人多了去!查!追!就算天涯海角,也要把藍兒給我找回來!”夜千澤低吼著,暗衛連忙應著:“屬下知道。”說著,他就想閃,夜千澤低吼著:“回來!”

    那名暗衛想閃的動作立即打消,恭敬地問著:“主子還有什麼吩咐?”

    夜千澤瞪著眼前的暗衛,身高與他差不多,年紀比他稍大幾歲,熟悉他的性子……“我回去,你留在這裡暫時替代我。”

    寒初藍被來歷不明的人帶走時,是正午,而現在已經是晚上了,他的人還沒有寒初藍的消息,說明一件事,這一伙來歷不明的人不容輕視,而且目的不明確,他無法放心。師尊在帝都,元缺在帝都,那伙人依舊能帶走他的藍兒,他要回去一趟!

    但他此刻是帶兵打仗的小將領,他不能就這樣回去,玉鈴蘭正愁沒有機會對付他呢,擅自離開軍營,玉鈴蘭可以用軍法處置他。

    不回去,他無法安心。

    對他來說,現在最重要的便是他的妻子。

    沒有了妻子,就算給他整個天下,他都不要。

    暗衛一愣,“主子……”

    “自己想辦法弄一張面皮貼上去,給我裝得像一點,別讓玉鈴蘭瞧出破綻來,告訴余許真相,他會幫著你圓這個局。辦不好,等著我回來摘你的腦袋!”

    夜千澤說完,身子一閃,又像個鬼魅似的,一閃數丈遠,眨眼間就消失不見。

    暗衛想追都追不上了。

    一想到主子的命令,他頓時頭皮發麻。同伴那麼多,干嘛非要他來傳話呀,有好消息時,怎麼不見同伴讓他來?

    倒霉。

    但主子的命令,他又不得不去執行。

    一閃身,暗衛也閃入了黑色之中,他得去趕緊弄一張與主子面容一模一樣的面皮,專門負責人面皮面具的同伴,今天晚上休想睡覺,反正他不能安好,同伴也休想睡個好覺。

    從名州到帝都,相隔萬水千山,夜千澤不懼這千裡之遙,急急地往帝都趕回去。

    他當然不會笨到一路施展輕功,離開了名州之後,他弄了一匹馬,日夜兼程地奔跑,一邊往回趕,一邊聯系暗衛們,然後一邊改變路線。

    寒初藍被帶離了帝都!

    這是暗衛們唯一能給他的正確答案。

    但寒初藍被青衣男子帶往何方,暗衛們還沒有查到。

    青衣男子?

    夜千澤好像記得自己見過穿著一身青衣的男人,會是他嗎?

    歐陽易!

    歐陽易是東辰國皇室的人,如果是他把寒初藍帶走,後果會超出他能掌控的局面。

    在路上,夜千澤餓了,就一邊騎著馬奔跑著,一邊騰出一只手摸出兩只饅頭咽下去,喝了,就喝隨身帶著的水壺的水,也是沒有停下來,就那樣騎著馬喝著水。

    這樣沒有休息,沒有停留,才一天,他的馬就跑死了。

    馬死了,再換一匹,依舊馬不停蹄,日夜兼程,奔跑千裡,只為他的妻!

    他這個相公真沒用!

    未能讓她過上一天安穩的日子,還總是讓她獨自面對各種陰謀算計暗殺。

    夜千澤的心揪痛著,對帝都裡的那些親人,他也心灰意冷了。

    那裡是他的根,是他的家,是他的親人,卻不歡迎他,容不下他,非要逼死他不可!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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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00:45:02 |只看該作者
002 他來了!

    “啪啪”不遠處的天空中飛來了一只信鴿,信鴿的翅膀拍飛著傳來細微的聲響,一般人聽不到,此刻如同繃緊著的弦的夜千澤卻聽到了。

    抓住韁繩的雙手騰出一只手來,放到嘴邊去捏著嘴吹了一聲口哨,那只信鴿立即朝他飛來。

    他馬不停蹄地趕路,地點總在不停地變換,暗衛們要給他傳遞消息,只能放飛一批又一批信鴿,讓信鴿隨著夜千澤的速度飛馳著。

    伸手捉住了信鴿,他略緩了速度,從信鴿上面解下了裝著信息的小小竹筒,然後展開紙條看,這一次給他傳來信息的人是他寄以厚望的師尊,他以為師尊進了帝都,就會盡力保護好藍兒的,卻想不到……他不是怪師尊,畢竟師尊也是個凡人,也會有料想不到的事情。他只知道,師尊在帝都,藍兒還是被別人帶走,他就無法再安心,就一定要跑這一趟。

    代青告訴他,他的父王請求代青把寒初藍帶離帝都,寒初藍自己也在做著撤離帝都的准備,現在不過是順著太皇太後的意思,“狼狽”地離開帝都。

    這是解釋寒初藍離開帝都的原因。

    但他現在不是去追究原因,他是懷疑歐陽易帶走了寒初藍,他憂心的是寒初藍會面臨著更多的逼迫與無奈。

    歐陽易的目的肯定是讓寒初藍回國認祖歸宗,寒初藍的身世一旦證實了,她會成為歐陽烈唯一的血脈,在東辰皇室,只要帝君有後,哪怕是女兒,皇位的繼承首先就是考慮帝君的後人,寒初藍極有可能會被東辰國滿朝文武推上皇太女的位置,如今大星與東辰又處於交戰期,寒初藍若為東辰國的皇太女,她將要面對最艱難的抉擇。

    滿朝文武必定會以江山社稷來逼著寒初藍與他為敵,而他對寒初藍的感情也會成為他的弱點,這便是東辰國要利用的。

    夜千澤希望與寒初藍一起面對那樣的局面,也是為了避免夫妻成仇。

    代青還簡單地告訴他,帶走寒初藍的那伙人都安排好了,如今出現了無數相同的馬車,每一輛相同的馬車內都有一個青衣男子,也都有一個寒初藍。

    暗衛們沒有辦法確認真正的寒初藍在哪一輛馬車上,也還沒有辦法追上任何一輛馬車。

    勒住了馬,抬手,夜千澤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原來的那張紙條的背面寫下他血的安排:東辰國。

    然後把小紙條重新裝回了小竹筒裡,綁在信鴿的腳上,才把信鴿放飛。

    信鴿安然地飛遠了,夜千澤才重新策馬奔騰。

    ……

    帝都,攝政王府。

    夜沐才走出松院,就看到了周妃帶著周嬤嬤等在院子門口,見到他出來,周妃一臉愧疚,又欲言又止。前天寒初藍被太皇太後逼出帝都,夜沐回來知道後,連向太皇太後大鬧的心思都沒有了,急急地安排人去尋寒初藍,想知道寒初藍離開帝都後會在哪裡落腳,代青是否跟在寒初藍身邊。

    沒想到,寒初藍才離開帝都,就遭到了伏殺,雖說被人救了,但救她的人又把她帶走了,還是一伙來歷不明的,卻又是專門等著帶走寒初藍的人。

    周妃覺得是她的錯,如果太皇太後不是利用她,寒初藍不會被逼走。

    撇了周妃一眼,夜沐抬腳就走。

    他沒有告訴周妃,他與代青都想讓寒初藍離開,寒初藍自己也在做著離開的准備,不過是利用了太皇太後“光明正大”地離開,不用再被人說寒初藍趁夫君不在就四處亂跑。唯一讓他們失算的是,太皇太後逼得太快,才會有如今這個局面。

    “王爺。”

    周妃愧疚地叫了一聲。

    夜沐背對著她停頓下來。

    “王爺,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怪我,藍兒才會……”周妃自責地說道,夜沐又扭頭撇她一眼,淡冷地說了一句:“回你的院子裡好好地待著,其他什麼事都不要再管。”

    說著,他扭身冷然地離去。

    周妃是傳統的溫婉女子,很多事情對她來說,不知道比知道好。

    “王爺……”周妃痛苦地低喃著,“嬤嬤,王爺怪我,他肯定怪我的,都是我沒用,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藍兒又怎麼會……”一想到前天的事情,周妃就揪痛了心。

    周嬤嬤心疼地扶住她,安撫著:“周妃,這不能怪你,世子妃本來就無法融入皇家……”

    “不是藍兒的錯!”

    周嬤嬤解釋著:“奴婢不是指責世子妃,奴婢是說……奴婢也說不清楚,奴婢只知道就算沒有周妃你,太皇太後也會有辦法逼走世子妃的。”

    自古以來,門當戶對都存在著。

    平民如何成為皇子妃?

    皇家的規矩禮教多如牛毛,一介平民哪能適應?平民無法適應,皇家也無法適應,兩種不能適應碰在一起,便是決裂,總有一方敗出局外。

    “如果藍兒找不回來,我怎麼見澤兒?我怎麼見九泉之下的王妃?”周妃自責地低泣著。

    周嬤嬤知道主子心裡難過,這事本來是怪不了主子的,都是太皇太後一手操縱著,可太皇太後利用了主子,才會成功地逼走了世子妃,她的主子向來溫婉柔弱,對王爺愛得又那般的卑賤,這一件事等於給她可憐的主子戴上了一道愧疚的枷鎖,除非世子妃毫發無損地回來,否則她的主子這一輩子都會活在愧疚之中。

    仰望頭頂上的藍天,不,藍天忽然變了臉,變成了烏黑色的,雷聲驟然響起,狂風大作。

    大雨要來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

    “周妃,回去吧,王爺是個明白是非的人,不會怪你的。”眼看雨就要下了,周嬤嬤只得扶著周妃離開了松院門口。

    回到楓林院,小君瑜又迎面奔跑而來,跑到周妃的面前,一把抱住了周妃的雙腿,仰起了俊俏的小臉,稚聲稚氣地問著:“母妃,嫂嫂去哪裡了?瑜兒有很長時間沒有看到過嫂嫂了,瑜兒想嫂嫂,瑜兒要告訴嫂嫂,瑜兒現在不是小胖子了,瑜兒要嫂嫂抱。”

    上次嫂嫂抱他的時候,嫌他成了小胖子,母妃便命奶嬤控制他的飲食,眨眼間一個月過去,他瘦了下來,他覺得他不再是小胖子了,他要找嫂嫂,讓嫂嫂抱。

    但是嫂嫂不是受傷就是生病,要不就是不見了蹤影,他想見嫂嫂想了一個月,還沒有見著。

    夜君瑜年紀太小,他察覺不到家裡的氣氛在變,他只知道他想念嫂嫂。

    “小少爺。”周嬤嬤趕緊把小君瑜拉開,拉到一旁安撫著說道:“小少爺,世子妃很忙的,等世子妃不忙了,就會來看小少爺,就會抱小少爺,不會再嫌小少爺是小胖子了。”

    聽到兒子的話,周妃的淚又籟籟地落下來,她怕兒子瞧見,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然後快速地穿過院子,往屋裡走去。

    雨在這個時候打落下來。

    豆大的雨點打在周妃的身上,打在她的臉上,和著她心酸又無奈兼愧疚的淚,慢慢地滑到她的腮邊。

    “母妃。”小君瑜連叫母親幾聲,母親都不理他,也不曾停下腳步,他便望著周嬤嬤,變得很懂事,稚氣地問著周嬤嬤:“嬤嬤,母妃不開心是嗎?是不是瑜兒不懂事要見嫂嫂,要嫂嫂抱,讓母妃難做了?嬤嬤,你告訴母妃,瑜兒以後都會懂事的,瑜兒很想見嫂嫂,不過瑜兒不會再吵著要見嫂嫂,不會讓母妃難做的。”

    “小少爺。”

    周嬤嬤把小君瑜摟入懷裡。

    寒初藍被逼出了帝都,今後還能不能再回到攝政王府,還是個未知數。王府裡的下人都不敢議論這件事,也還沒有人把這個對孩子們來說是殘忍的事情告訴夜君瑜。

    夜君睿已經到上書房讀書,他懂得的以及聽到的比弟弟要多,他的奶嬤提醒他不要讓弟弟知道,免得傷了弟弟幼小的心靈,只讓夜君瑜以為寒初藍很忙。

    “嬤嬤,嫂嫂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夜君瑜被周嬤嬤摟入懷裡,感受到周嬤嬤的心酸,他很聰明地掙脫了周嬤嬤的懷抱,問著周嬤嬤。

    周嬤嬤虛笑著:“小少爺,下雨了,咱們回屋裡去。”說著拉住夜君瑜從回廊處走向屋裡。

    夜君瑜掙脫她的手,停站在回廊下,仰望著周嬤嬤,說道:“嬤嬤,嫂嫂以前總來看望瑜兒,逗著瑜兒玩,從來沒有試過那麼長時間不來的,嬤嬤,嫂嫂去哪了?”

    在嫂嫂受傷時,他還能從下人的嘴裡聽到嫂嫂的事。

    可嫂嫂都好了,也沒有來。

    夜君瑜的智商現在是有限,可他本能地就覺得嫂嫂出事了。

    “沒有,世子妃好得很呢,世子妃真的很忙。小少爺,不要再問了,好嗎?等小少爺懂事了,長大了,世子妃就會來看小少爺。”

    周嬤嬤連哄帶騙地把夜君瑜哄回屋裡去。

    兩個人的對話落在周妃的耳裡,教她越發的愧疚。

    ……

    正陽宮。

    銀安殿。

    “帶一隊人馬悄悄地去找她,找到了,把她秘密地帶回來見朕!”

    “是。”

    “去吧,不要讓人知道你們的行動,就連舅父都要瞞著。”

    低沉的吩咐過後,便是安靜的到來。

    ……

    奔馳的馬車上,寒初藍軟軟地靠在窗前,窗欞緊閉,她看不到車外的景物,也無法確定自己被歐陽易帶到了哪裡。

    歐陽易說得出就做得到,完全不是噱她的,真的讓她一直呆在馬車上。

    她只知道過了一個白天,兩個晚上,她就沒有下過馬車,馬兒累了,到了一個地方,就會換掉馬兒,又繼續前進著。

    扭頭,望著緊閉著的窗欞,該死的軟骨散,讓她連推窗的力氣都覺得失去了。

    “餓了嗎?”

    歐陽易在她的對面問著。

    接著他自顧自地拿起屬下遞進來的食盒,打開了食盒,裡面裝著新鮮的又熱騰騰的飯菜,寒初藍沒有看到他吩咐過人准備每天的膳食,馬車也沒有停過,但膳食依舊准時地送進來。

    “我不吃。”

    跑了一天兩夜後,寒初藍唯一得到的自由便是說話,離開了帝都的地盤後,歐陽易就解了她的啞穴,讓她可以說話。

    她的膳食裡,添加了新的軟骨散,她吃了,就會一直軟而無力。

    “還不餓對吧,那我先吃了。”歐陽易也不逼她,他在寒初藍的對面吃著他的膳食,吃得津津有味,嘖嘖有聲。寒初藍知道他是故意的,為的是刺激她。

    每一頓飯菜都是精心准備的,白米飯軟而香,菜餚色香味俱全,餓了的人,真心抵擋不了飯菜的誘惑。

    寒初藍很想不吃,因為吃了之後,她就會一直軟而無力,但不吃的話,她又會餓死,歐陽易對她照顧有加,會喂她服下治療內傷的藥,到了晚上他又會避到馬車外面去,安排一個女子提半桶水進來,關死車門,給她擦洗身子,重新換過衣服。

    但她不吃飯的話,歐陽易卻寸步不肯讓,等到她餓得沒有辦法了,他會重新給她新鮮熱氣騰騰的飯菜,當然了,飯菜裡還是添加了軟骨散。

    “歐陽易,你這麼可惡,錦英姐姐知道嗎?”

    寒初藍恨恨地說了一句,隨即說道:“我要吃飯!”

    軟而無力好過餓死,先吃著,等她的人找到她了,再與歐陽易算帳。

    提到夜錦英,歐陽易眼底放柔,他停止自己吃飯,從食盒裡端起寒初藍的那份飯菜,坐到寒初藍的身邊,體貼又溫和地說道:“老樣子,我喂你吧。”他一邊夾起一只雞腿遞湊到寒初藍的嘴邊,讓寒初藍啃了一口雞腿肉了,一邊答著:“夜錦英對我本就沒有太多的好感,認識那麼長時間了,也不肯以真面目示我,還整天給我冷臉。”

    “錦英姐姐有眼光,看出你是個可惡的家伙。”

    “寒初藍,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喂人吃飯,你得此榮幸,就不要再拿話來刺我了。這菜的味道如何?好吃嗎?”

    歐陽易對寒初藍帶著幾分寵溺,“我們歐陽家,陽盛陰衰,到時候會有很多人疼你愛你的。”歐陽易說得也沒有錯,歐陽烈的那些兄弟之中,大部份都是生了兒子,生有女兒的就沒有幾個。歐陽易自己就沒有妹妹,他父王母妃感情好,父王心疼母妃要承受生子之痛,在他出生後說有後了,不需要再生,所以他是恪王府的獨子,恪小王爺,也是恪王。

    寒初藍懶得理他。

    “爺。”

    車外忽然傳來了低沉的叫聲。

    寒初藍感覺到有人落在了馬車上,與車夫一起。

    歐陽易還在喂著寒初藍吃飯,聽到叫聲後,他也是溫聲地問著:“有事?”

    “爺,有人給你送了樣東西。”

    歐陽易哦了一聲,說道:“遞進來。”

    外面的人便輕輕地推開了馬車的車門,一個陌生的男人遞進來什麼東西,用紅色的布包著,歐陽易暫停喂寒初藍吃飯,從下屬的手裡接過了那個紅布包著的東西,一揮手,那個男人便關上了車門。

    歐陽易打開了紅布包,裡面包著一張人面皮,他拿起那張人面皮一看,臉色大變,就連寒初藍看到了也低叫起來,叫著:“錦英姐姐的面具!”

    歐陽易立即打開了車門,沖著剛才那男人吼著:“是誰送來的?”

    那個男人恭敬地答著:“有一輛馬車被元缺的人追上了,雖然後來還是逃脫了,元缺卻命人送上這樣東西,說轉交給爺,一天之內,他見不到她,就會給爺送來真正的人面皮。他還說,他在新城碧苑山莊等著爺。”那個她,指的自然是寒初藍。

    歐陽易低聲罵著:“該死的元缺!”

    那個可怕的神魔,這麼快就追到了,還挾持夜錦英威脅他把寒初藍送回去。

    元缺對夜錦英的無情,他上次都看在眼裡,他對夜錦英越在乎,元缺下手就越歡。

    這一次送來夜錦英戴著的面具,一天之內,他沒有把寒初送回去,元缺就會真的扒下夜錦英的面皮。歐陽易與元缺的交集只有兩次,可他一點都不敢大意,更不敢拿夜錦英的性命來開玩笑。

    “元缺說得出做得到的。”寒初藍也擔心著夜錦英,她望向歐陽易,問著:“你在元缺面前流露出你對錦英姐姐的在乎了?既然你有所流露,在做這件事之前,你怎麼不把錦英姐姐帶走?把她獨自留在帝都,元缺怎麼可能會放過她?”

    歐陽易溫潤的臉上不再掛著溫和,取而代之的是心急,聽到寒初藍的話,他有點氣結地瞪著寒初藍,斥著:“誰想到你這麼快就出事!要不是為了你……你在這車上好好地呆著,我回去救錦英。”

    說著,他就要往車外掠去,他不能棄夜錦英於不顧!

    一只小手拉住了他,雖然那只手顯得無力,還是提醒到他。歐陽易扭頭,望向拉住他的寒初藍,說道:“我不會把你送回去。但我也不會棄錦英不顧!”一個是妹妹,一個是他喜歡的女人,兩個都很重要,他不會捨棄任何一個。

    這一次,他無法帶走寒初藍,以後想再帶走寒初藍就很難了。寒初藍在帝都的遭遇,他也聽在耳裡,看在眼內,他哪捨得再把寒初藍送回去讓人取她的性命?

    “我知道你不會把我送回去,但元缺的目標是我,見不到我,就算你帶人回去救錦英姐姐,也會徒勞無功,他一怒之下,錦英姐姐丟的不僅僅是她的容顏,還有她的命。你可以找一個身材和我一樣的,然後戴上面具,易容成我,你再挾持著假的我回去,有人質在手,你才有資格和元缺談條件。不過元缺這個人狡猾,我們能想到的事,他也會想到,為了預防他還給你的也是假的錦英姐姐,你最好帶上多一些人,你與元缺正面談條件,你的人在元缺背後找人,借機救出錦英姐姐。”

    歐陽易沒有說話,心裡對於寒初藍的提議,也有幾分的認可。

    “快去吧,新城距離帝都不過幾個時辰的路,咱們都走了一天兩夜的路,你要在一天之內趕回去,時間上太緊張了。”寒初藍催促著歐陽易快點去救夜錦英。

    歐陽易輕輕地拿開她的手,扭身就躍出了車外。

    一天之內回到新城,對歐陽易來說真的很困難,但再困難,他也要趕回去。

    ……

    新城因為距離帝都最近,權貴們大都會在這裡置辦一些房產。碧苑山莊是元缺在新城置辦的一處房產,比起那些王爺置辦的別莊要好很多,山莊建在一座平頂的小山上,山青水秀的,環境很好。

    在歐陽易帶著人一路風塵地往新城趕回來的時候,元缺則坐在花園裡的一座涼亭下,石桌上擺放著一架琴,他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撩拔著,他最喜歡彈奏的那曲《鳳求凰》在反反復復地流轉著,聽眾只有一個人,便是被他當成人質的夜錦英。

    夜錦英穴位沒有被封,也不像寒初藍那般被喂服軟骨散,元缺捉了她來,卻沒有動她一根頭發,就是限制了她的自由。

    從早上到中午,從中午到傍晚,從傍晚到晚上。

    元缺反反復復地彈奏著此曲,一整天也不和夜錦英說上一句話。

    夜錦英也不打擾他,他肯讓她聽他彈琴,已經是很給她面子了。她也沒有走出涼亭,更不會想著逃跑,落在元缺的手裡,除非他放她走,否則她逃不了。

    到了亥時,山莊外面還沒有動靜,元缺停止了再彈琴,望向了夜錦英,淺笑著:“大郡主,子時一到,你這張臉皮,元某就要扒下來了。”

    夜錦英淡冷地應著:“落在國舅手裡,適從尊便。”

    起身,元缺走到了夜錦英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睨著夜錦英,帝都那麼多的嫡女,庶女,寒初藍獨獨地結交夜錦英,他想,寒初藍看中的是夜錦英這份淡定吧。

    “你不會怪元某心狠手辣吧?”

    元缺說話的時候,嘴角還是掛著淡淡的笑,“看在寒初藍最信任你的份上,我可以親自操刀,保證不會毀了你這張臉皮,會完好無損地送到歐陽易的面前。”

    “能勞煩國舅動手,那是錦英的榮幸。”

    元缺呵呵地笑著,旋身回到桌前,拍了拍手,便有兩名侍女翩然而來,恭敬地垂立一旁,也不敢問話,元缺連看都不看侍女,吩咐著:“把我的琴搬回屋裡去,還有,准備兩個人的膳食。”

    “是。”

    兩名侍女恭敬地應著,連忙上前來,一個抱走琴,一個收拾擦拭干淨桌子。

    膳食早就准備好,只等傳膳。

    兩名侍女一走,很快就有好幾名的侍女,手裡捧著熱氣騰騰的美食,魚貫而入。

    飯菜擺放好後,元缺招呼著夜錦英:“大郡主,你的淡定,元某十分的欣賞,不捨得讓你當個餓死鬼,來,用膳。”

    夜錦英也不客氣,淡冷地走過來,在他的對面坐下。

    元缺笑著。

    夜錦英淡定著。

    兩個人都氣定神閒地吃著飯,還討論著飯菜好不好吃。

    “這一輩子,元某只吃過兩頓好飯。”元缺溫聲笑著,似是自言,又似是在對夜錦英說,“一次是清水縣的金玉堂酒樓裡,寒初藍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的酒菜,菜很辣,君昊和楊庭軒兩個辣得直喝水,呵呵,我吃得最歡!不僅僅是我愛吃辣,還因為是她親自做的飯菜。第二次便是她親自到元府求我救李公公,我逼著她給我做了一桌子的好飯菜送到元府去,雖然是被我逼的,但她的飯菜做得依舊很有水准。”

    “藍兒是君昊的世子妃!”

    夜錦英提醒著。

    元缺陰郁地撇著她,“不用你提醒,我沒有忘記!”

    夜錦英也撇他一眼,無視他變得陰郁的神情,優雅地吃著她的飯。一整天沒有吃東西,她也真的餓了。

    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打斗聲,接著便有一名男子朝這邊匆匆而來,在涼亭外停下,朝元缺恭敬地稟報著:“爺,外面有個青衣男子帶著十幾個高手殺進山莊來。”

    夜錦英握著筷子的手微微地顫了顫。

    歐陽易竟然真的回來了,他對她……

    捕捉到夜錦英微顫的手,元缺的笑意歡快起來,吩咐著:“攔住他,告訴他,子時之前,他未能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就扒了大郡主的臉皮。”

    “是。”

    那名男子又匆匆離去。

    夜錦英很努力地讓自己不能慌亂,不能焦急,要保持冷靜,可元缺的冷狠又讓她擔心歐陽易。她還在吃著飯,卻食不知味。連菜都忘記再夾,只是扒著白飯,反倒是元缺吃得歡快。

    “來人,撤了!”

    元缺碗筷一擱下,就喚來人把飯菜都撤走,也不問一下夜錦英是否吃飽了。

    “去,把我的箱子拿來。”

    元缺好心情地吩咐著。

    立即就有人去把他的小箱子拿來。

    他把小箱子擺放在桌子上,當著夜錦英的面攤開了箱子,夜錦英看到在他的小箱子裡面擺滿著各種藥,還有很多鋒利的小刀。

    鋒利的小刀被他一把一把地拿出來,在夜錦英的面前比劃著,嘴裡還念念有詞,“最鋒利的割起皮來,一刀就了事,不會那麼痛。”

    他在做著准備——扒了夜錦英的臉皮!

    夜錦英只擔心外面的情況。

    准備了一切,元缺便開始望天,笑容也在加深,“亥時末,很快就到子時了。大郡主,你怕痛不?”

    夜錦英在心裡罵著,你怕痛不?

    “哎呀,看來我真是高估了他呀,子時,他怎麼殺得進來?哦,不,是他能殺進來,他那麼緊張你,他一定能殺進來的,就是會渾身是傷,全身是血,殺進來與你一起死。”

    寒初藍要是在場,保證又把元缺臭罵一頓。

    “要不要出去看看?或許你出去了,他才能充滿力量殺進來。我要是去闖刀山火海,寒初藍肯來看我一眼,油鍋我都跳。”

    夜錦英忍不住罵了一句:“元缺,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的。”

    元缺呵呵地笑。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過。

    眨眼間便到了子時。

    元缺喚來一名下人,很鄭重地問著:“什麼時辰了?”

    “爺,子時了。”

    元缺揮手示意下人退下,然後他很可惜地望著夜錦英,拿起了他早就選定的小刀……

    “元缺,我來了!”

    隨著一個人被拍飛進來,歐陽易也跟著躍來,人還沒有躍到涼亭,就先聲奪人,免得元缺刀子一劃。夜錦英的臉就沒了。

    元缺笑著,“剛剛好是子時,好吧,算你准時。”他扔下小刀,問著狼狽不堪,果真渾身是傷的歐陽易“寒初藍呢?”

    歐陽易躍進涼亭裡,伸手想奪夜錦英,元缺衣袖一甩,就把他甩出亭下,跌落在地上,吐了一口鮮血。要對付一身傷的歐陽易對元缺來說,易而反掌。

    “歐陽易。”

    夜錦英就想奔出涼亭,元缺又是衣袖一甩,強勁的內力拂在夜錦英的身上,封住了她的穴道,讓她動彈不得。

    站在涼亭邊上,睨著歐陽易,元缺冷笑著:“沒有帶著寒初藍,你也敢回來,歐陽易,算你是條漢子!”

    歐陽易吃力地爬站起來,寒初藍的法子是可以用,但時間太緊迫了,他去哪裡找一個身材像寒初藍的?他又沒有備著寒初藍的面具,讓人緊急趕做,也需要一點時間,他等不得。

    他等上一分鍾,夜錦英就會多一分的危險。

    “放了她!”

    歐陽易冷冷地命令著。

    元缺哼著,“你怎麼不放了寒初藍?”

    扭頭撇一眼被封住穴位的夜錦英,元缺眼裡有殺氣在流竄,倏地一手掐向夜錦英的脖子,歐陽易驚得沖口大叫:“元缺,你知道寒初藍為什麼不愛你嗎?你知道你在哪裡輸給了夜千澤嗎?”

    元缺已經欺上了夜錦英脖子的大手一頓。

    活了二十六年,讓他一再地破例的女人只有寒初藍,他自認他對寒初藍很好了,哪怕她不識好歹,每次見到他都不給他好臉色,他也自認自己比夜千澤優秀,為什麼他付出那麼多,也無法讓寒初藍對他改觀?就因為他比夜千澤晚一步認識寒初藍?

    他一直認為他是輸在時間上。

    扭頭,元缺冷笑地睨著歐陽易,冷笑地問著:“我倒想聽聽恪小王爺解說一下,元缺到底輸在哪裡?”

    歐陽易緊張地盯著他欺上夜錦英脖子上的大手,對於元缺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他沒有半點意外,元缺想查什麼東西,只要有根有據,就沒有元缺查不到的。

    “你比夜千澤強大,可以說你也比夜千澤優秀,但寒初藍卻不愛你,不僅僅是他們在你出現之前就已經成親,還因為夜千澤比你寬容。你擁有絕世武功,擁有絕世醫術,但你沒有仁厚之心,胸襟狹窄,而夜千澤雖然遭受到傷害,依舊保留著人之初善,不會傷害無辜之人。這一點,你永遠比不上夜千澤!夜千澤愛寒初藍,他不僅僅是愛她一個人,還愛著她的家人,愛著她在乎的人,可你呢,明知道她在乎夜錦英,卻還要傷害夜錦英,這一點,你也比不上夜千澤。”

    歐陽易在知道寒初藍的身份後,也下了一番苦功夫,把寒初藍與夜千澤的前前後後都打聽清楚了。

    “元缺,這便是你輸給夜千澤的原因!你也可以說他們先成親,其實他們在成親時並無感情,你應該能看出來他們什麼時候才真正成為夫妻的。”

    歐陽易拿著元缺對寒初藍那份情來賭回夜錦英的一條命。

    如果元缺真的愛寒初藍,他這樣說了,元缺就不會再傷害夜錦英,除非元缺只是表面在乎寒初藍,實際上並無真愛,那樣的話,他只能與夜錦英死在一塊兒,活著不能告訴夜錦英,他喜歡她,死了,能與她同穴,也不枉他纏了她那麼長時間。

    元缺欺在夜錦英脖子上的大手縮了回去。

    他可以真的扒了夜錦英的臉皮,那樣的話夜錦英就毀了,寒初藍一旦知道,會如何?

    她對他本來就沒有好感,不管他對她多好,她都當他是壞人,當他是敵人,好吧,他也是她的敵人,他與夜千澤是敵對的,她是夜千澤的妻子,自然就與他成了敵對的關系。他傷了夜錦英,她肯定會覺得他非常的殘忍,然後就會討厭他。雖說她對他沒有好感,至少也沒有厭惡之感。

    得不到她的好感,難道就要得到她的厭惡之感?

    “好,我不動她!”元缺說著,人如鬼影一般掠出來,就撲向歐陽易,陰森森的話響起,“你抱過她,我要廢了你的雙手!”

    歐陽易不閃也不躲,在元缺撲來時,他忽然低低地說了一句什麼,元缺的動作又是一頓。

    趁元缺錯愕,哪怕只有一瞬間,歐陽易迅速地出手,連點元缺幾大穴位,然後不顧身上的重傷,再次躍入涼亭裡,替夜錦英解開了穴位,一把挾抱著夜錦英就竄出了涼亭,幾個飛縱,朝山莊外面逃出去。

    這個動作一氣呵成,也耗損歐陽易不少內力,更會加重他身上的傷,但他不敢稍作停留,元缺的內力深厚,很快就會沖開穴位,他在重傷之余也沒有能力再傷元缺,能封住元缺的穴位,已屬萬分的僥幸。

    他還留有人在山莊外接應,只要能甩掉元缺的人,他就能帶著夜錦英逃走。

    元缺很快就沖開了被歐陽易出其不意地點住的穴位,不過他沒有再去追趕歐陽易,還讓自己的人不用再阻攔追趕歐陽易,放任歐陽易帶走夜錦英。

    只要知道歐陽易對寒初藍沒有惡意,也不會有非份之想,夠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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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00:45:13 |只看該作者
003 她的男人,她的夫

    歐陽易帶著夜錦英離開了碧苑山莊,下了那座平頂小山,他再也支撐不了,落在地上,人就倒下,連帶著夜錦英一起,怕摔著夜錦英,就算在倒下時,他依舊墊在底下,不讓夜錦英受到半點傷痛。

    “爺!”

    接應的人緊張地低叫著。

    夜錦英一把扶住歐陽易,離開了碧苑山莊,山下一片陰暗,在黑暗中,沒有內力的她,看不到歐陽易的樣子,她用手摸著他的臉,摸到了粘液,帶著腥味,她知道是血,她在傾刻間失去了冷靜,搖晃著歐陽易,叫著:“歐陽易,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給我起來,我給你做好吃的,你想吃什麼,我都給你做,歐陽易!”

    “能看到你為我而失去冷靜,死也值得。”

    歐陽易弱弱又帶著歡慰的話響起,他受了傷,又挾帶著夜錦英逃跑,累了,所以支撐不了,可他沒死。

    “歐陽易……”夜錦英聲音忽然哽咽起來,淚水滴落在歐陽易那張粘了別人鮮血的臉上,她又心疼,又焦急地對歐陽易的手下說道:“把你們的爺帶到城裡去,找個大夫先替他治傷。”在心情復雜難懂的時候,她不想和歐陽易說太多的話,歐陽易此時也不適合多說話。

    立即就有一名男人上前從夜錦英的手裡扶起了歐陽易,低聲對夜錦英說道:“姑娘請隨我們一起,我們有馬車在山腳下不遠處等著。”說著他扶持著歐陽易飛奔而去,夜錦英則由另一名男子挾扶著跟隨。

    很快地,到了馬車前,等候在那裡的人心急地迎過來,迅速地幫忙把歐陽易扶進馬車內,夜錦英也被塞了進來,她一進馬車內,就去扶歐陽易,歐陽易神智還清醒著,就是傷勢重,沒有太多力氣了,他不想夜錦英過份擔憂,用手捉握住夜錦英的小手,觸到她手裡厚厚的繭,他心底泛過了痛意。

    在知道她的名字後,他才能查到她的過去。

    知道她是陳王府的大郡主,可惜身為郡主卻享受不到郡主的待遇,比下人更像下人,不僅要干很多活,還要受盡欺凌,才會讓她一雙修長柔軟的小手布滿了厚厚的繭。

    馬車飛奔著前進,夜錦英擔心馬車的顛簸會讓歐陽易的傷更重,不顧男女之嫌,他為了她而身受重傷,她還有什麼好顧忌的?她把歐陽易扶靠在自己的懷裡,歐陽易輕笑,一笑又扯動傷口,但他還是忍著,“錦英,應該是我摟抱著你。”

    “你別說話。”

    夜錦英輕斥著,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情逗她。

    歐陽易抬手,摸到了夜錦英的臉,“還好……”

    他沒有再說話,暈了。

    夜錦英心慌地低叫著,趕緊去探他的鼻息,還有氣息,才知道他是暈了。

    雖然歐陽易是一路趕回來,他還是布置得好好的,在距離碧苑山莊不遠的地方租借了一間屋子,他知道他不是元缺的對手,事實上他根本就沒有和元缺交到手,僅是元缺那些手下就夠他折騰了,所以他在屋子裡備好了大夫,等著給他和受傷的手下包扎傷口。

    馬車載著歐陽易和夜錦英很快地就回到了租借的屋子裡,有一名佩劍男子在那裡等著,兩名新城裡最好的大夫被那名男子看守在屋子裡,看得出這兩名大夫是被強請而來。

    車子在屋前停下,沒有受傷的人急急地把受傷的人扶進屋裡。

    兩名大夫本來有點害怕,擔心會惹來殺身之禍,看到有傷者被扶進來,他們就拋開了害怕,吩咐著:“快,扶他們到床上去。”

    一名大夫專門負責給歐陽易清洗包扎傷口,一名大夫則要專責歐陽易那些手下。

    夜錦英在一旁幫忙。

    折騰了一個時辰,所有人的傷口都被包扎好了。

    大夫擔心他們的傷口會發炎引起高燒,又給每個人開了一張方子。

    “大夫,謝謝你們。”

    夜錦英由衷地向兩名大夫道謝,她從自己的身上摸出了她隨身帶著的所有錢,只有二兩銀,她給了兩個大夫一人一兩,算是診金。

    冷不防,一只大手伸來,從兩名大夫的手裡拿回那二兩銀交給夜錦英,夜錦英扭頭看到是一個黑衣男子,那是歐陽易的手下。她正想說什麼,那名黑衣男子就拿出了兩錠銀兩,每一錠足有十兩重,兩名大夫一人一錠。

    夜錦英呶呶嘴,好吧,她窮,一兩診金是少了點兒。

    “姑娘,請照顧好爺,屬下送大夫回城,順便給兄弟們抓藥。”

    那個男子不是嫌夜錦英出手寒酸,他是覺得夜錦英是他們爺在乎的人,怎麼能讓夜錦英出錢?他請求著夜錦英,也不等夜錦英答話,他就送兩名大夫出屋,片刻後,屋外傳來了馬車的聲響。

    夜錦英回到房裡,歐陽易已經醒了。

    借著房裡的燭火,夜錦英才看到他的面容蒼白又染滿了風塵,知道他是為了她一路風塵地趕回來。

    歐陽易偏著頭,定定地望著站在房門口的夜錦英。

    她很美!

    知道她戴著面具後,他就知道她必定是個美人。只有美人易容的時候才會想著換成平凡的臉,那些長得丑的人,易容時總會挑選最美的容顏。

    他不急著去揭開她的假面具,因為他不在乎她是美是丑,他喜歡的是她的內在,是她這個人,不管她是美是丑,他都要!

    “錦英。”

    歐陽易輕輕地叫著,示意夜錦英近前。

    夜錦英走到床前坐下,歐陽易正想抬手摸一下她的臉,誰想到她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手下沒有用力,她的表情卻凶神惡煞的,“說,你把藍兒帶到哪裡了?你想做什麼?你是東辰國的王爺,對吧?你是不是想捉走藍兒,用藍兒來威脅君昊?”

    歐陽易炯炯地望著掐住自己脖子的女子,苦笑著:“你要是這樣認為,你現在就掐死我吧,我保證不喊不叫,也不反抗。”

    夜錦英真想掐死他,可觸到他那雙炯炯地望著她的大眼睛,她又狠不下心。縮回手,她有點氣恨地問著:“你為什麼是東辰國的王爺?”

    捉住她的手拉到自己的臉上,用她的手貼著自己的臉,歐陽易輕笑著:“你為什麼是大星國的郡主?”

    夜錦英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歐陽易不讓,她還想再使力時,歐陽易故意痛叫著:“哎喲!”

    “你哪裡痛?是不是扯動了傷口,你受了這麼重的傷,不要再說話,不要使力。”夜錦英立即又心疼起來。

    歐陽易還是笑著,看著她為他亂,為他慌,為他亂,為他而心疼,他覺得自己這一路奔回來,還受重傷,值了。

    慢慢地閉上眸子,歐陽易並沒有放開夜錦英的手,只是輕輕地咕噥著:“錦英,我累了,不要趁我睡著了就走……”

    夜錦英瞪著他,在他慢慢地入睡後,改瞪為看,眼神變得錯綜復雜。

    長這麼大,還沒有人像歐陽易對她這般好過的,可他是東辰國的王爺。他還帶走了寒初藍,她該拿他怎麼辦?

    ……

    歐陽易趕回新城救夜錦英後,寒初藍依舊被歐陽易的人護送著,馬不停蹄地趕路。

    雖然歐陽易不在馬車上,但寒初藍依舊被天天喂服著軟骨散。

    無力地逃跑的寒初藍只能在馬車內自顧自地嘀咕著:“這古代的交通工具就是差,要是在現代,一張機票,幾個小時內就可以到達了,姐用得著被你們天天這樣喂著軟骨散當個軟骨頭嗎?”

    唉!

    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寒初藍忍不住懷念現代的科技先進。

    或許是太忙,或許是麻煩太多,寒初藍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憶起現代了。

    此刻再憶起,忽然發現自己的心境似乎變了,以前一想起現代,心就會扭成一團,很想家,很想父母親人,怨怪老天爺未紅過她同意就把她送到了古代來。現在,她的心不再扭成一團,雖然還會懷念現代的生活,還會思念親人,卻少了那份錐心。

    她,不知不覺中,已經融入了這個時空,這個年代裡。

    現在春末夏初了吧,數數手指頭,她穿越到古代來也快一年了。

    一年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獨留在她心頭的,只有那個妖孽的相公。

    反正逃不走,也無所事事,寒初藍便一頭栽入了夜千澤的情網中,慢慢地回味著夫妻倆一路走來相處的點點滴滴。

    她初見夜千澤的感覺,她一直沒有透露過給誰知道。因為是穿越時空,她沒有半點的心理准備,從昏睡中醒來時,看到俊美得像個妖孽的夜千澤,當時夜千澤臉上有著關切,眼神卻異常的淡冷地望著她,她則極力地眨眼,再眨眼,心裡腹誹著:這個女人很美,絕色大美人呀,星探都干什麼去了?不把這個女人挖去當明星。

    等她看到夜千澤有喉結的時候,她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她記得她那個時候咳起來,是震驚夜千澤太美而咳,不是感冒了,夜千澤當時嘴裡說著:“藍兒,你沒事吧。”眼神依舊淡冷,甚至連幫她順氣的動作都沒有。

    她以為是個女人,誰知人家是個男人。她真想拍床板,老天爺怎麼會把那麼好的容顏給了一個男人呢?在知道她一見就驚為天人,誤以為是女人的是自己的相公時,她又傻了眼。

    確定自己狗血地趕上了小說流行風——穿越!寒初藍就淡冷了下來,夜千澤根本不知道她初見他時心裡的震驚,只知道她醒來後就變了一個人,不喜說話,性子也淡冷。

    寒初藍想說的是,從她醒來後,夜千澤對她也是很淡冷的,好不好?

    他們是夫妻,晚上睡覺,他從不碰她,她是求之不得,她可不想把自己隨隨便便地交給了一個古人,但他還很惡劣,裝睡,然後一腳把她踹下床。

    她不想和他睡一床,是房裡只有一張床,她剛穿越過來,魂都沒有回到身體裡,才會糊裡糊塗地跟他睡一起,被他連踹了三個晚上下床。

    然後她知道了,他不愛她。

    後來又發現他中看不中用,只會吃,婆婆又是個一味寵兒子的,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幾乎都壓在她弱小的肩上,她就特別的瞧不起夜千澤……

    “呵呵,千澤,其實,我真的很懷念那半年的生活。”寒初藍低笑著,回想起以前,才知道幸福不是有錢有身份,而是有情有意。

    從什麼時候開始,夜千澤就對她改觀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夜千澤愛上她?

    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不再排斥這個中看不中用的相公?

    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愛上了俊美得如同妖孽的相公?

    情不知所起,卻一往情深。

    她身邊不泛優秀俊美的男兒,他身邊也不泛溫婉的美女,她卻對他情有獨鍾,他許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

    愛情,就是那般的奇妙。

    緣份這東西就是讓你捉摸不透。

    費力地推開了略重的窗欞,窗外刺眼的陽光折射進來,讓她微微地瞇起了眼。

    又走了多少天了?

    她都懶得再去數了,只知道太陽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

    歐陽易去救夜錦英後,一直沒有回來,她想,歐陽易應該是受了重傷吧,想從元缺手裡救人,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歐陽易不在,這些人便按照著歐陽易開始的安排,把她一路往東辰國送回。

    她不知道要多長時間才能到達東辰國。

    歐陽易帶走她,說的一些話,寒初藍心裡也有著猜測,卻不怎麼放在心上,歐陽易可是東辰國的王爺,怎麼可能會有妹妹流落在外?就算流落在外,也不應該流落到大星王朝來。她沒有去找她的親人,但認定自己的親生父母是大星王朝的人。

    所以歐陽易隱晦地告訴她,她有可能是他的妹妹,她認為是一場誤會,便覺得自己很倒霉,也很無辜。

    外面傳來了不輕不重的敲門聲,寒初藍應著:“什麼事?”

    陌生的男子推開車門,把一個食盒遞進來,恭恭敬敬地說道:“寒姑娘……”

    “我已經不是姑娘家,請叫我夜夫人。”寒初藍客氣地打斷了這些人對她的稱呼。那個人恭敬地改口,“夜夫人,你的午膳。”

    “又中午了?”

    寒初藍隨口說了一句,伸手接過了食盒,食盒不算重,可她軟而無力,接著也覺得重,需要用雙手去接,那男子立即恭謹地問道:“寒……夜夫人,屬下喂你吧。”

    “不用了,謝謝。”

    她不討厭歐陽易的體貼,卻不代表誰的體貼她都會接受。

    “夫人的內傷已好,今天的膳食裡沒有再添加軟骨散,夫人可以慢慢地享用。”

    那名男子說完後,就體貼地關上了車門。

    寒初藍那張酷似歐陽烈的臉,讓這些人老是把她當成帝君侍候,就算歐陽易不在,對寒初藍也是格外的恭敬。

    內傷已好?

    寒初藍一邊打開食盒,一邊在心裡歎著氣,內傷已好,證明晃過了十天半個月,東辰國有多遠?一路上歐陽易又安排了多少高手“護送”她?怎麼她的人還找不到這裡來?

    等等,今天的膳食沒有再添放軟骨散?

    寒初藍頓時大喜,只要她不再服食軟骨散,過兩天,她就能恢復正常,可以跑了。

    歐陽易為什麼要等她內傷好了才不再給她服食軟骨散?寒初藍一邊吃著飯菜,一邊猜測著歐陽易的用心。是擔心她帶著內傷,一路逃跑會傷上加傷嗎?所以就一直在她的膳食裡放了軟骨散,讓她無力逃跑,也可以讓她調養身子,養好內傷?

    不管他用意如何,反正過兩天她就可以和這些人拜拜了。

    以為自己很快就可以擺脫目前的困鏡,寒初藍心情大好,胃口也跟著變得好起來。

    冷不防馬車忽然停下來,寒初藍正在啃著雞腿,她的膳食,每一頓都有雞腿,有時候是白斬雞的雞腿,有時候又是油炸的,反正就少不了兩只雞腿。馬車驟停,寒初藍還處於無力之中,整個人就往前摔撞而去,夾得不是很穩的雞腿一滑,就飛撞到門身上,又反彈回來,撞落在寒初藍的臉上,弄得她一臉的油。

    “怎麼回事?”

    那麼多天了,她吃喝住,都在馬車上,就沒有任何意發生,今天卻給她來這一出。

    可惜了,她的雞腿!

    難道,她的人追來了?

    寒初藍爬坐起來,連臉上的油都沒有拭去,就心急地去開車門,車夫察覺到她的意圖,在外面用身子擋住車門,低沉地說道:“夜夫人,有點意外,很快就能解決,你別出來。”

    外面已經傳來了打斗聲,寒初藍想知道來人是不是她的暗衛們,不理車夫的提醒,愣是打開了車門,不過車夫的身子擋在前,她先看到的是車夫的後背。

    “讓一讓,我看看是誰。”她拿著手指去戳著車夫的後背,要求車夫挪個位置,讓她看看是誰攔路了。

    車夫本能地挪了挪位置,寒初藍這才看到前方的混戰。

    歐陽易安排送著她的人,一共有六個人,不過武功很好,來人倒是有十幾個還是二十幾個,他們在交戰之中,寒初藍一時之間還算不准對方有多少人。

    直到一道很熟悉,也是她魂牽夢縈的健壯身影映入她的眼簾。

    那人單槍匹馬如同箭一般,朝馬車直奔而來,歐陽易的那六名高手想攔住那個人,卻被十幾人纏住,無法分身阻攔。

    那人看到寒初藍的俏臉時,他立即棄馬,身子沖躍而來,車夫沒有去迎戰,卻是一轉身挾抱起寒初藍就走。爺說過,他身為車夫的主要責任便是在情況不變時,帶著寒初藍逃跑。

    “藍兒!”

    低沉又帶著萬分急迫的叫聲傳來。

    夜千澤內力再往上一提,沖躍的速度瞬間如電,眨眼間就追上了車夫,一邊手出招,一邊手去扯寒初藍。

    車夫反應雖快,畢竟帶著寒初藍,在接住夜千澤一招時,身邊的寒初藍已經被夜千澤扯走了。愛妻回到身邊,夜千澤連戰都懶得戰了,抱著寒初藍就飛。

    “夜夫人!”

    車夫低叫著,就要趕來救寒初藍,寒初藍被夜千澤抱在懷裡,扭頭對飛趕而來的車夫嚷了一句:“這是我相公!”

    呃?

    車夫一愣,動作又慢了一拍,等他回神時,夜千澤抱著寒初藍已經飛出了老遠。

    那六名高手更是大急,他們之中有四個人是歐陽灝後來派來接應歐陽易的,在動身之前,歐陽灝千叮萬囑,一定要把寒初藍毫發無損地護送回國,眼看快要離開大星境內了,卻在這個時候出了意外,寒初藍被人搶走,他們如何復命?他們數次想去追夜千澤,都被夜千澤的暗衛攔住,就連車夫也被纏住了。

    夜千澤給代青回信後,代青明白他的意思,立即調動暗衛往東辰國的方向追來,夜千澤自己一邊趕路,一邊通過煙火聯絡方式聯系暗衛,此刻才能帶著十幾名暗衛追上寒初藍。

    就算這樣,也費了不少的勁兒。

    歐陽易安排太多相同的馬車,還有他和寒初藍的替身,混淆了路線,要不是夜千澤猜到了歐陽易的身份,排除了其他路線,沿著東辰國到帝都最近的一條官道追趕,也不可能在今天追上。

    “千澤,別傷他們。”

    在被夜千澤抱著飛到了馬背上時,寒初藍緊抓著夜千澤的衣襟要求著。

    不管怎麼說,歐陽易的人都算救過她。

    一手摟緊她的纖腰,一手抓住韁繩,夜千澤在策馬奔騰時,吹了一聲口哨,暗衛們立即且戰且退。

    放肆地靠在夜千澤的懷裡,聞著熟悉的氣味,聽著他的心跳聲,寒初藍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追來的人,不僅僅是暗衛,還有夜千澤,她的男人,她的夫!

    抬手,她用力地咬了自己一口。

    “藍兒,你做什麼?”

    夜千澤在飛奔的時候,還在留意著被他置放在胸前的愛妻,看到她沒頭沒腦地就咬了自己一口,忍不住低叫著。摟著她腰肢的大手迅速地去撫握著她咬過的手背,心疼的聲音伴隨著風傳進寒初藍的耳裡“痛嗎?”

    “痛,會痛耶,不是夢,是真的!千澤,真的是你!”

    寒初藍一邊驚喜地叫著,一邊在馬背上不安份,想扭轉身子來,可惜她還處於軟而無力當中,動作不靈活,想扭轉身子差一點滑下馬背,夜千澤趕緊撈緊她的腰肢,低叫著:“藍兒,坐好!是我,真的是我,你沒做夢!你先不要動,擺脫那些人再說。”

    他也激動,總算追回他的妻。

    但此刻還不是激動地互訴衷情的時候,歐陽易的人還在緊追不放呢。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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