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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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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古幸鈴 -【一品農家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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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6 16:48:04 |只看該作者
037 情人相見,如敵!

    “世子不打算回去看看新姨娘?”

    鐵頭好不容易才撿回了自己的理智,又忍不住調侃了一句。

    夜千澤溫柔地朝著東邊望去,攝政王府在東城區,他淺笑地說道:“有什麼好看的,不管她長得再美,也沒有我家藍兒美。我不回去,她見不著我,藍兒的計劃實施起來才能事半功倍的。”沒有人比夜千澤更了解寒初藍的了。寒初藍在感情上要求絕對專一的,他是她的相公,便只能屬於她一個人,任何女人都休想染指他半分。

    說句實話,夜千澤覺得他的嬌妻在感情上比任何人都要霸道,偏偏他就是喜歡她的霸道,她越是霸道表示她越在乎他。別人會覺得這樣的妻子是悍妻,只有他認為這才是妻子,這才是愛情。

    愛情的世界裡本來就很狹小,往往只能容納兩個人,再多一個人就會很捅擠了。

    鐵頭有點不解地問著:“世子妃有什麼計劃?”

    星月沒有告訴他呢。

    夜千澤越發笑得溫柔了,“治姨娘的計劃。”

    寒初藍怎麼可能會認命地接受一個女人擠進他們的兩人世界裡,他敢說,他家藍兒已經磨刀霍霍向姨娘了,不出一個月,攝政王府的世子貴妾就會逃也似地逃出攝政王府,以後再聽到寒初藍的名字,都會臉色大變,視寒初藍如洪水猛獸,當然了也會恨著寒初藍。

    那些,他家藍兒是不會在乎的。

    一路走來,夫妻倆也沒少遭到別人的嫉恨。

    有人恨著他,也有人恨著她。

    “可是新姨娘是太皇太後賜的,還是文定侯府的三姑娘,文定侯與令尊還是表兄弟,世子妃會不會闖出大禍來?”鐵頭對寒初藍的了解自是不及夜千澤的。

    他一想到賜貴妾給夜千澤的是太皇太後,就覺得寒初藍吃這個虧吃定了。

    夜千澤扭頭又看了鐵頭一眼,笑得森冷,露出那口白牙,就像他愛妻的那般,此刻讓鐵頭覺得他的那口白牙像是要吃人似的。“太皇太後又如何?”

    鐵頭忽然不說話了。

    是呀,太皇太後又如何?

    太皇太後這個皇祖母根本就沒有把夜千澤當成孫子看,夜千澤夫妻又怎麼可能會把太皇太後看成祖母?這對夫妻倆都是一樣的性子,愛憎分明,對他好的,他會記住,然後加倍地償還,對他不好的,他也會記住,也會加倍地償還。

    “師尊最近有什麼消息傳來,他不打算進京嗎?”

    夜千澤轉移了話題。

    “代大師還是在後山上與野獸為伍。他說,除非世子有性命之危,否則他是不會進京的。”頓了頓,鐵頭低低地又說了一句:“怕觸景傷情。”

    代青對上官紫的愛一點都不比夜沐少,夜沐活在舊情之中,他活在舊情之外,一旦回京,觸到舊景,會痛。

    對於夜千澤,他也較為放心,上官紫留給夜千澤的五千名暗衛都讓夜千澤操縱著,分散在天下五國之中,重點的力量是在大星王朝。夜千澤不是沒用之人,只是他一直隱居於鄉下,歷練得太少,還沒有處世的經驗,而處世的經驗,往往都需要付出血與汗去換取。

    他很疼愛夜千澤,視為己出,這麼多年來既為師又為父,可不管他再疼愛夜千澤,終是要放手讓夜千澤去闖蕩的。就像護稚的母雞一般,不管母雞再凶狠,再護著小雞,終有一天要收攏翅膀,讓小雞獨立。

    夜千澤不說話了。

    鐵頭順著他的視線看著山下的帳蓬,有幾分擔心地問著:“世子,那三千雲家殘軍……”

    “他們不是殘軍,他們是鐵血男兒,是英雄。”

    夜千澤低沉地糾正著鐵頭對雲家軍的稱呼。

    “放心,我能征服他們。鐵頭,我現在要交給你一個任務,你替我好好地查一下,查一下他們都還有些什麼親人,然後想辦法幫我把他們的親人都集中到一起,安排到清水縣去,我會讓藍兒給懷雲寫信,讓懷雲照顧好他們的家人,鄉下田地多,才能養活那麼多人。他們這麼多年來會被困在這裡,一是想替雲將軍報仇,二便是擔心他們反出西營後,他們的親人會遭到朝廷的報復。清水縣山高皇帝遠的,就算朝廷要拿他們的家人作為人質控制著他們,也還要爬山涉水跑到清水縣去,而我們卻可以利用路途遠,迅速地把他們轉移走。清水縣的縣令與楊家私交甚好,楊庭軒與藍兒又是朋友,有楊庭軒在,就算真的有那麼的一天,於我們來說還是有利多過害的。”

    鐵頭嚴肅地應著:“屬下馬上去辦。”

    夜千澤嗯了一聲。

    “越快越好,估計在這兩個月內,我會帶著這三千人離開西營。”

    “世子打算帶著三千人反出西營嗎?”

    夜千澤冷笑,笑得好像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內似的。“何須我反出去?他們會迫不及待地把我趕出去,讓我上陣殺敵。”他們想要的不正是那個結果嗎?讓他堂堂世子成為一名將軍,帶兵打仗,如果他倒霉,便會戰死沙場,如果他幸運,凱旋歸來,少帝肯定會重賞他,然後給他一個大將軍的職位,把他抬得高高的,以養成他功高蓋主的假像,再借用這個罪名,把他打落萬丈深淵,連根都會被鏟除,還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歷來都是如此,有戰爭的時候,功臣便是國之棟梁,沒有戰爭的時候,功臣就成了帝皇的眼中釘,除之而後快。

    特別是在戰亂的時候,那些功臣,活到天下太平時又有幾個能有好下場的?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到時候少帝會派遣他去與戰神玉鈴蘭匯合,而從玉鈴蘭麾下再調一名大將前往夷山,守住夷山這道天然的國防之線。他一旦在玉鈴蘭麾下了,戰死的機會很大,就算不會戰死,也會被玉鈴蘭壓制得死死的,那個女人……他在七歲時見過一面,那張美艷的臉終年都結著寒冰,冷得可以把人凍成冰雕。

    可以想像得到他一旦被安排到玉鈴蘭的身邊與她並肩作戰,是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夏天的時候都要記得加蓋兩張被子。

    鐵頭不說話了。

    他們這位少主看似很純淨,什麼都不懂似的,其實什麼都看得透。

    夜千澤揮揮手,示意鐵頭可以走了。

    山下那班無賴,估計很快就會往山上潛來,不能讓他們知道鐵頭來過,那些人被他點醒後,那警惕性已經提升到一級狀態了,要不是鐵頭擅長在夜晚活動,很容易被他們發現。

    鐵頭朝夜千澤拱了拱手,身形一閃,便消失在被黑色籠罩著的西山上。

    ……

    長風苑。

    寒初藍回到自己的房裡後,又看了一會兒書,看得有點困了,便回到床上,打算練習一遍夜千澤教她的內功心法。練了這麼長時間了,她還不能飛起來呢,她以為輕功是最好練的,現在才知道,武功就沒有容易練的,都需要天天練,都需要刻苦用功。她只在臨睡前練習一下內功心法,平時都忙著她的事兒,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導致她的內力薄得讓她自己都不忍直視,才會一直飛不起來吧。

    盤膝於床上,寒初藍按照夜千澤教她的方法運氣,很快就覺得體內湧起了一股熱流,這股熱流其實這幾天一直都在她的體內流竄著,怎麼都無法真正壓制下去,那是她吃了元缺給她的那兩顆藥丸後的結果。她以為她會上火的,公公夜沐也讓人煮了綠豆糖水給她喝,她最好甜品,自己也連續煮了幾天的綠豆糖水喝,可是那股熱流依舊在她的體內,並沒有被幾天的綠豆糖水壓下去。她也沒有上火,就是走起路來更加的輕快了。

    數天下來,她也積累了一點經驗,只要她一劇烈運動,或者運氣,那股熱流就會奔騰起來,四處亂竄,好像想把她撐破似的。

    也不知道元缺到底給她吃的是什麼藥。

    不是毒藥,也不是什麼補藥。

    那家伙身上的藥總是亂七八糟的。

    寒初藍想著運氣往上躍試試自己的輕功有沒有練有基礎了,她給自己定下躍起的目標是離床一米高,撞到紗幔帳頂便行了。

    那樣的話,她的輕功就等於有了基礎,再加緊地練習,估計再過數月,就能躍上屋頂去了。

    誰知道她運氣一躍的時候,咻的一下,整個人就往上撞去,撞到了紗幔帳頂,嘶的一聲,紗幔帳頂還被她撞穿了一個大洞,她的人就如同離弦的箭似的,直往屋頂上撞去。

    寒初藍神智拉不回來,更是收勢不及,整個人直直地撞上了屋頂,她只覺得頭頂生痛,然後聽到了嘩啦啦的聲響,她的頭頂把屋頂上的梁柱呀,瓦呀都給撞壞了,也把屋頂撞穿了一個洞,她的頭穿過那個洞還往上沖去,她的身子自然也跟著沖出了那個洞。

    每天晚上都在她屋頂上抱劍而睡,守護著她的小五和小七,忽然聽到動靜,兩人倏地跳起來,就看到了一道粉影撞穿屋頂飛了出來,看那身影,貌似是他們那位世子妃娘娘呢。

    “好痛。”

    寒初藍的痛叫聲響起。

    她沖撞著屋頂躍出來,人在黑色的夜空中手舞足蹈的,不知道該如何跌落,而她的人還在繼續往上沖去,就像個沖天大炮似的,她顧不得頭痛了,望著屋頂下那兩個傻了眼的暗衛,叫著:“快拉住我!”

    音落,兩名暗衛回過神來,一左一右地沖天躍起,迅速地追上了停不下來的寒初藍,一左一右地架住她的手臂,把她架著扯了下來,落在屋頂上,她一松氣,那股熱流就不作怪了。

    寒初藍跌坐在瓦面上,不停地揉著撞痛了的頭,不停地說著:“真痛。”

    小五和小七雙手懷劍而抱,一左一右居高臨下地睨著她。

    小七平時總是跟著寒初藍往外跑,充當馬夫,比起小五與寒初藍更為熟悉,他似笑非笑地問著寒初藍:“世子妃,你能不能告訴屬下,大晚上的,你不睡覺,沖上來干嘛?練鐵頭功嗎?把屋頂都撞穿了一個大洞。”

    寒初藍揉著撞痛的頭,人跟著站起來,瞪著小七,沒好氣地應著:“我怎麼知道是怎麼回事?我不過是練著內功心法,想試試我能不能飛起來了,我也只想著飛一米高的,能飛一米高我都笑死了,誰知道一運氣,人就像離弦的箭似的,咻地就飛起來了,連我自己都傻了,我怎麼知道是怎麼回事?”

    小五和小七面面相覷,世子妃想學輕功的事,他們幾個人都知道的,世子也吩咐過他們,如果世子妃有不懂的地方,要好好地教教世子妃。

    不過世子妃白天都很忙,根本就沒有時間練功,晚上有沒有練,他們也不去留意。

    算算日子,世子妃學輕功也有一個月了吧。

    一米高,那不叫做飛,那叫做躍。不會輕功的但身體輕盈的人都有可能躍起一米高,世子妃對自己的要求真是高呀!

    可世子妃剛才的高度……

    如果他們不把世子妃扯下來,世子妃還不知道會飛到哪一種高度才停下來呢。

    按理說練了一個月,哪怕是練武奇才,也不可能飛得很麼高的。

    但世子妃剛才真的飛了那麼高。

    兩名暗衛又相視一眼,嚴重懷疑世子把自己的內力灌了一半給世子妃。

    像是看透了他們的心思似的,寒初藍說道:“千澤沒有把他的內力灌給我。”

    “那世子妃怎麼可能有那麼深厚的內力讓自己飛得那麼高?”

    小五明顯不相信。

    “深厚內力?是說我嗎?我哪有什麼內力?我練了一個月千澤教我的內功心法了,內力薄弱得等於沒有,怎麼可能會有……不過,我吃了元缺給我的那兩顆藥丸後,體內就一直有著一股熱流在奔竄,像是找不到發洩口似的。我又無法把那股熱流壓下去,也就由著它了。剛才我一運氣,它們又奔騰起來,還比最初更厲害了,在我運氣躍起來的時候,就這樣了。”說到這裡,寒初藍有點不相信地自言自語:“元缺會那麼好心地把增加內力的內功藥丹給我吃嗎?”

    他身上的藥不是顆顆貴如千金嗎?想從他身上討顆藥丸,那比登天還難,不過,貌似……寒初藍也不想那般的無情,他身上的藥對別人來說是可遇不可求的,對她來說卻是可遇又可求的,他送給她最多的也是藥。

    他送她的東西,她也只會收下他的藥。

    如果真是增加內功的藥丹,元缺為什麼要給她吃?他自己不會吃掉嗎?練武之人,有誰嫌自己內力深厚的?如果真是那種藥丹,那她欠他的人情更多了。

    唉,她老是不想欠他的人情,偏偏她欠他的人情欠得最多。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讓她欠他的人情……

    寒初藍在心裡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在心裡說道:元缺,你教我如何去還你的人情?

    小五和小七再次面面相覷,寒初藍心裡猜測的也正是他們猜測的。像他們這樣的練武之人,都很清楚世間上真有一些東西是可以增加內力的,而那些東西往往是可遇而不可求,講究的都是一個緣字。有緣之人誤吃了那些增加內力的東西,就會平添多少年的內力,讓自己年紀輕輕就擁有別人苦練幾十年都沒有的渾厚內力。

    夜千澤在年紀輕輕地情況下,擁有渾厚的內力,除了他勤學苦練之外,還有代青給他尋來了一株千年人參讓他吃了。千年人參,沒有內力的人,吃了它能益壽延年,容顏永駐,有內力的人,據說能增加十年以上的功力。

    而元缺也是年紀輕輕就擁有深不可測的內力,也是因為吃了藥王谷主煉出來的那種可以增添內力的補功藥丹,也就是他給寒初藍吃的那種。

    否則以他們這般的年紀,是不可能擁有那般渾厚的內力。

    內力深厚了,普普通通的一招一式都會變成凌厲的殺招。

    兩名暗衛想著,元缺是師承藥王谷的,或許他身上真的有那種藥丹吧,就是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把那麼貴重的藥給了他們的世子妃吃,還是以“逼迫”的形式下讓世子妃吃下那種藥丹。

    那個和他們世子一樣出色的男子的心真是海底針呀,行事作風,誰也摸不透。

    不過,這對世子妃來說卻是好事。

    世子妃有了這股內力,再普通的輕功由她施展,都會快如閃電的了。至少讓世子妃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可以逃命。

    “我再試試。”

    寒初藍總覺得一切是夢。

    她只從武俠小說裡看到過,吃一些東西可以增加內力的。沒想到現實裡真的會有,看來小說也不是完全的胡編亂造,多少都會有一點依據的。

    縱身一跳,寒初藍從屋頂上跳了下來,要是平時,她肯定會把腿都摔斷,但這一次,她縱身一跳,卻輕飄飄地就落在地面上了,連腿都沒有彎曲一下。

    真沒事呢。

    仰望著站在屋頂上等著她再次施展沖天而起的小五和小七,寒初藍又按照夜千澤教的,運氣往上面一躍。

    咻!

    如同煙花沖天起的那一刻速度一般。

    她又沖上了黑色的夜空中。

    小五和小七又眨了眨眼。

    世子妃這速度都可以追上他們了!

    他們都是從六七歲開始練武的,到現在也練了二十年左右了,才有這樣的速度,世子妃不過才練了一個月……

    這下子,兩個人可以肯定了元缺給他們家世子妃吃的就是內功藥丹。

    元缺在心裡說過,那種藥丹吃一顆都能讓寒初藍受用無窮,而他一下子就給她吃了兩顆,寒初藍要是沒有一點驚人的速度,就太對不起他的一番苦心了。

    這帝都,處處都是陷阱,她一個無根無底的世子妃,隨時都會被人捏死,而夜千澤……元缺還有很多人都不會容許夜千澤長期留在帝都的,就算夜千澤會安排人保護她,有什麼比她自己自衛更好的?

    她不喜歡學其他武功都無所謂,只要她會輕功,內力又深厚,至少她還能逃命。

    元缺很想把寒初藍納入他的翼下保護起來,卻也明白那是不可能的。她是個獨立自主的女人,有著自我,是個不喜歡依賴任何人而活的自信女人。

    他能為她做的,便是借著她求他救李公公,以交易的方式讓她吃下內功藥丹,讓她下子就擁有一股內力,在最短的時間內學成一流的輕功。

    這樣的做法其實等同拔苗助長,可她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慢慢地生長,必須走捷徑。

    如今的寒初藍只要再苦練一年半載的,她的輕功就可以追上夜千澤。

    對於逃命來說綽綽有余了。

    這一次寒初藍不像第一次那般無措,自己會飄落回瓦面上。

    再一次站在瓦面上,面對著兩個定定地望著她,眼裡有著驚歎也有著羨慕的暗衛,她笑笑,但笑意中卻有著無奈。

    因為她欠元缺越來越多了。

    望向被她撞穿了一個大洞的屋頂,兩名暗衛馬上就說道:“世子妃今天晚上換間房間吧,屬下會在天亮之前把這個洞補好。”

    寒初藍點點頭,躍下地面,回到房裡抱著她的棉被和長枕,換一間房夢周公去。

    但這個夜晚,寒初藍卻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一想到元缺默默地為她付出的,她就忍不住歎氣。對元缺,她沒好感,那個男人很壞,別看他老是笑瞇瞇的,實際上就是個笑面虎,初次見面,她就知道了。可他對她的好,她對他再沒好感,也是無法抹掉,無法忽略的。

    “唉!”

    寒初藍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抱著長枕,長枕上面殘留有夜千澤的氣息,她把臉貼在長枕上,低喃著:“千澤,我想你了,很想,很想你。”

    “千澤,你的皇祖母給你賜了一名貴妾,我無奈地替你接收了,但你是我的,只能是我一個人的相公,我說過了,於婚姻,我要求絕對的忠誠,你也許諾過,一生一世一生人,那麼真摯,那般美妙的愛情,怎麼能容許第三者插足?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地調教你的貴妾,等到你回來的時候,她已經被休回家了。你肯定會刮著我的鼻子,寵溺地說道:‘我家藍兒聰明’,千澤……”

    寒初藍把長枕當成夜千澤,喃喃地對著長枕說著她的心裡話。

    ……

    高城

    高城是大星王朝較為接近東辰國的一座城池,因為這裡的山高,地勢也高,其他州縣的城門前都是平坦的空地,高高的城牆建在平地上,而高城的城門口就是山坡,還是很陡的那種,整座城就等於建在一座平頂的山上似的。城裡的地面倒是平坦,就是四座城門前都是山坡,誰要是推著車來高城,進城的時候累死人,出城的時候,依舊是累死人,因為要緊緊地控制著車子的速度,不讓車子直滾下坡,就要花很大的力氣,所以同樣累死人。

    但這樣的城池對於軍事來說卻是一座易守難攻的城池。

    敵人攻來的時候,高城的守城將士只需要往城下扔石頭,那些石頭就會沿著城門口的山坡一直往下滾,阻止敵人爬坡,就算敵人成功地躲過了石頭,爬上來後也會累,再攻起城來,威力就大減了。

    東辰國大軍連奪大星數座城池,前面那幾座城池的守城將領守不住城池,全都戰死了,失去的城池落入東辰國手裡後,全城的百姓倒是沒有受到傷害,東辰國的大軍沿著路線一直攻到了高城,被高城易守難攻的地勢擋住了,也為戰神玉鈴蘭爭取了時間。

    得知玉鈴蘭率領著大軍已經到了距離高城還有三十裡的地方了,東辰國的大軍才在高城外五十裡的地方扎了營,等著和玉鈴蘭正面交鋒。

    兩軍的仇恨都在折磨著彼此十幾年了,如今可以再次在戰場上正面交鋒,兩軍將士都在心裡發著誓,一定要把敵軍打得落花流水。

    玉鈴蘭的大軍要從高城的西城門而入,而高城的東城門前的那條官道才是連著通往已經失守了的名州,如今東辰國的大軍便是駐扎在那條官道附近的一大塊草地上,既可以遙望著名州,又可以遙望高高在上的高城。

    夜已深,大地上一片沉寂。

    在距離高城三十裡外的那座山腳下的大片空地上,扎了無數的帳營,鑲著“玉”字的軍旗隨著夜風飄揚著,還會發出呼呼的聲響。

    主帥的大營裡還亮著燭火,一名大約三十四五歲的中年女子站在案台前,她有著美麗的容顏,兩道秀眉英挺如劍,眉宇間英氣逼人,那抿緊的紅唇泛著冷冽的氣息,一雙明亮卻沉冷的美眸,正盯著被她鋪擺在案台上的一幅地圖,地圖上按照實際地形標畫著每一處的路線及地位。

    她身上還著著厚重的鎧甲,為她更添幾分的英氣。

    她便是被大星王朝帝君封為戰神的玉鈴蘭,如今玉家軍的掌權人。

    四周圍都安安靜靜的,帥營前的士兵如同雕像一般,站在那裡,耳聽八方,眼觀六路。

    其他帳營裡的人都沉入了夢鄉。

    沒日沒夜,馬不停蹄地趕路,僅是花了十幾天的時間,就從帝都趕到了高城境內,這種行軍速度也只有玉鈴蘭才會有。

    其他人的軍隊沒有花上一個月的時間,都無法從帝都趕到高城。

    玉鈴蘭在看的那幅地圖是高城境內的,以及與高城相鄰的那數座已經失守的城池,她的目的不僅僅是打退東辰國的大軍,還要把失去的那幾座城池奪回來。

    高城易守難攻,在這裡和東辰國可以僵持下去,看誰的糧草充足,誰就贏了。但她不能在這裡僵著,她必須要把東辰大軍逼回到名州,然後由她主動出擊,攻打名州,奪回名州,名州城內的百姓還是大星王朝的,對她有利。不過以她對他的了解,她敢說如今的名州城內,兩國的百姓是各占一半人數的。他很清楚看似手無寸鐵的百姓其實有著強大的力量,他是絕對不會允許手無寸鐵的百姓給他背後致命一擊的。以前,他就教過她,如果攻下了別人的城池,就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自己本國的百姓遷到那座奪來的城池裡暫時住下來,是為了防止敵人的百姓會反起來抗拒他們的進駐,兩國百姓人數各戰一半的話,百姓制衡著百姓,就不會影響到軍隊,城池依舊由自己操縱著。

    她覺得他的話很有道理,自此她攻城掠池後,都會那樣做。

    想到他,玉鈴蘭的眼神倏地變得更加的森冷,心底裡湧起的全是濃烈的恨意,隱隱中還夾著錐心之痛。

    十七個年頭了吧。

    不知不覺間,竟然晃過了十七個年頭。

    她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她能忘記他帶給她的背叛及傷痛,此刻想到他,才知道,他的背叛,他給她造成的傷害,今生今世都無法撫平!

    她也不能讓時間去撫平。

    她幾萬名將士,慘死在他的大軍下,她要是忘記了那一場血戰,她還有何顏面統領三軍?還有何顏面面對九泉之下的那些慘死在他大軍下的英靈?

    恨恨地握緊了拳頭,玉鈴蘭告訴自己,這一次出征,她要揮軍北上,直攻他的京師!

    營外似是有人影閃動。

    就算營外有人守著,玉鈴蘭還是低冷地喝了一聲:“誰!”

    隨即以最快的速度卷起了那幅地圖,往案台內一塞,人就跟著掠出了帥營,一出帥營,就發現了守在帥營外的士兵被人點倒了。還有一把鋒利的長劍朝她直直地刺來,逼得她不得先退回營裡,光一聲,迅速地掠到不遠處抽出自己的長劍,緊接著又一個飛身撲來,對方那把長劍不過才剛剛穿過簾布,她的劍已經刺到。

    對方似乎對她的身手了如指掌,劍尖忽然一錯身,兩把劍擦身而過,兩道人影也是擦身而過。

    玉鈴蘭滑到了營門口,對方滑入了營內。

    倏地轉身,玉鈴蘭又是一劍刺去。

    對方這一次並沒有迎過來,僅是站在那裡等著她的長劍刺至跟前了,他才用自己的長劍擋住了她氣勢洶洶的長劍。兩個人長劍相架,彼此也面對面了。

    那是一個瘦削也掩不住他的貴氣及英俊的中年男人,他雖然瘦削,卻身材高大,玉鈴蘭長年馳騁沙場,身高已經是女人中的佼佼者了,但在這個男人的面前,她還是矮了一點兒。

    看清楚中年男人的面容時,玉鈴蘭眼裡的殺氣陡生,宛如從地獄裡冒出來的聲音擠出來,夾著一聲冷笑:“歐陽烈,是你,你竟然敢孤身闖入我的營中!真是來得好呀!”最後那幾個字,玉鈴蘭是咬牙切齒地擠出牙縫的。

    歐陽烈深深地看著她,這個他日夜思念,用一生的孤獨來向她道歉的女子,依舊如同十七年前那般美艷,歲月這把殺豬刀對她似乎特別的眷戀,他都成了大叔了,她還如同少女一般。

    只是,她的眼裡再無柔情。

    她的唇邊再無如春風一般的笑容了。

    她的臉也瘦削了。

    她的眼底還有著掩不盡的滄桑,從她眼底的滄桑,他才敢肯定眼前這個女子是他的蘭兒。

    森冷剜人心的冰冷眼神,森冷帶著殺氣的話裡,沒有半點情人相見時的喜悅,有的是濃濃的恨,濃濃的怨。

    歐陽烈心底在痛。

    她本來是外冷內熱之人,如今卻被他逼成了外冷內也冷的人了。

    輕歎一聲,苦笑一下,歐陽烈輕輕地問著:“蘭兒,你還好嗎?”

    知道她率軍出戰了,他在大年初一就撇下了所有人和事,僅帶著身邊幾名高手悄悄地趕到兩國的邊境,只為了能看她一眼。

    哪怕兩人相見,是敵人,他也甘願奔跑數千裡,只為了見他這位一生中的勁敵,也是他一生中的摯愛一面。

    “不要叫我蘭兒,你沒有那個資格!”

    玉鈴蘭用力地架退他的長劍,手腕一抖,一招凌厲的殺招直取歐陽烈的心髒位置。

    “蘭兒,告訴我,女兒在哪裡?”

    歐陽烈忽然輕輕地問了一句。

    玉鈴蘭快要刺到他心口的長劍倏地停了下來。

    女兒?

    女兒……

    玉鈴蘭用力地咬緊了下唇,冷冷地瞪著他,片刻才冷冷地掀唇說道:“死了!早在十七年前就被我掐死了!”

    歐陽烈心疼地看著她,心疼地說道:“蘭兒,你可以恨我,女兒也是你的,你是她的娘呀,親娘,你怎麼可能狠得下心掐死她?你把她送到哪裡去了?她今年也該有十七歲了吧,是不是長得很像我?”

    “死了,死了,早就被我掐死了,就因為她長得像你,一生下來就被我掐死了!”玉鈴蘭低吼著,吼聲也夾著不易察覺的淒楚。停下來的長劍用力地一刺,歐陽烈竟然像十七年前那般,不再躲不再避,玉鈴蘭不知道是被他問及女兒,勾起了那點柔情,還是其他原因,在劍尖要刺入他心髒的時候,手一偏,劍尖往上一劃,卻是刺入了他的左肩上。

    但恨意太深,在鮮血飛濺而出時,她狠心地一抽劍,再一刺,又往他的右肩上補了一劍。

    如同十七年前那般,他的鮮血濺在她的臉上,也染紅了他身上的衣服,卻不知道痛在誰的身上。

    “帝君!”

    察覺有異,外面迅速地竄入了兩條人影,其中一條人影撲向玉鈴蘭,一條人影撲去扶住歐陽烈,先是出手如風封住歐陽烈兩邊肩頭上傷口周圍的穴位,然後扶住歐陽烈就朝營外掠去。

    “蘭兒,我們的女兒……十七歲了……你真的沒有想起過她嗎?”

    歐陽烈的問話從外面飄回來。

    “亦凡,撤,不要傷了她!”

    最後一句話帶著不可抗拒的命令,這是對那道撲向玉鈴蘭,已經和玉鈴蘭交起手來的人影說的。

    十七年前,他傷了她,十七年後,他不會再傷她,哪怕她要他的命,只要她狠心拿得去,他就雙手奉上。

    那道人影恨恨地收招,一掠,人便掠出了帥營。

    等到玉鈴蘭的屬下趕來時,歐陽烈三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玉鈴蘭喝令不用追去,只說是東辰國的刺客,已經被她重傷。

    等到軍營中回復寂靜後,玉鈴蘭重新卻是站在那濺落著鮮血的地方,黑眸盯著地面上的已經凝結的血跡,不由自主地又咬緊了下唇。

    半響,她回到案台前,默默地坐下。

    腦裡回蕩著歐陽烈臨走前說的那句話。

    我們的女兒,十七歲了,你真的沒有想起過她嗎?

    玉鈴蘭笑,十七年了,她忘記了怎麼笑了,此刻笑的時候,比哭還要難看,她其實是想哭的,是倔強的性子讓她不願意哭,所以她笑了。

    她懷胎十月,差一點因為分娩而要了她性命的女兒,教她怎麼不去想?

    只是……

    那個像極了歐陽烈的孩子會觸及她的痛,觸及她的恨,饒是她的女兒,她也數次地想掐死,但每次在掐著女兒小小的脖子時,她卻無法真的狠下心去掐死女兒。

    在養了數天之後,她身邊的親兵,害怕她真的掐死自己的孩子,在她的沉默當中,那名親兵帶著孩子走了,走時,她默默地幫孩子穿上了她親手買來的衣服,以及她親手編織的虎頭帽。

    那名親兵一走,便再也沒有回來。

    她不知道那名親兵在走的時候是否遇到了什麼危險,她也不知道那名親兵會跑往何方,更不知道她與歐陽烈的女兒會被送往何方。

    十七年的午夜夢回,想到當年那個漂亮可愛的女娃兒,她的心就像刀割一般,但她卻不後悔送走了女兒。當年的她還年輕,當年的她對歐陽烈的恨如同烈酒一般,如果不把女兒送走,女兒在她的身邊成長,必定會承受著仇恨的陰影,從而害了女兒的一生。

    如今,歐陽烈不怕死地尋來,忽然開口問她女兒在哪裡,她的心陡地一痛。

    當年她並沒有告訴他,她生的是兒是女,他一直不知道的。剛才他卻問出了:女兒在哪裡?

    他是查到了,還是見過了那孩子?

    那孩子活著?那孩子長大成人了?那孩子是否還像剛出生時那般像極了她的父皇歐陽烈?

    她的女兒呀……在哪裡?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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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6 16:48:20 |只看該作者
038 妻妾過招,氣死媒人(上)

    好冷呀。

    很快就要到元宵節了,但正月裡頭的天氣還是很冷,特別到了夜晚,那氣溫和白天相比,急劇下降。

    司馬燕習慣了有暖爐侍候著,此刻她睡在小房間裡,沒有暖爐,就算蓋著新被子,她也覺得冷,數次自夢中被冷醒。或許還有一點不習慣吧,畢竟換了一個地方,她的燭火一直燃著,她怕黑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不,是天才蒙蒙亮,她還困得要命,在快要天亮的時候,她終是抵擋不了困意,就算還是覺得冷,她還是迷迷糊糊地入睡了,可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那個殺千刀的在她的房外不輕不重地敲著她的房門。

    “司馬姨娘,起來了。”

    門外傳來了平板的女聲。

    司馬燕聽著這聲司馬姨娘,頓時醒轉,望著陌生的環境,她回過神來,記起了自己從今天開始不再是文定侯府的三姑娘了,而是攝政王府的一名小妾。

    攝政王是她的表舅,夜千澤也算是她的表兄了,這門親事算是親上加親的,再加上她是太皇太後所賜,她以為她過府了,會過得比在文定侯府更愜意的,沒想到……

    “起來了。”

    司馬燕柔柔地應了一聲。

    人跟著吃力地坐起來,掀開被子,頓時覺得寒氣刺骨,她連忙拿來自己的衣服,還是昨天晚上她穿著進府的那些衣服,眨了眨眼,司馬燕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的嫁妝被截住送返侯府,她連換洗的衣裳都沒有了。

    寒初藍!你欺人太甚,不得好死!

    司馬燕在心裡詛咒著寒初藍。

    “司馬姨娘,世子妃讓我給你送來新衣,你要是還沒有起來,我就把新衣放在你的門前了。”平板的聲音似乎特別的不耐煩,司馬燕略一遲疑之時,對方就在門外催了。

    司馬燕顧不得那麼多,披著一件外套就急急地下床去開門。以前她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連開門都由身邊的貼身丫環去做,什麼時候要她自己在大冷的清晨起來去開門的?

    打開了房門,司馬燕看到了星月手裡捧著一大疊的新衣服,見到她開門了,星月把那些五顏六色,就是沒有大紅色的新衣服往司馬燕的手裡一塞,冷冷地說道:“這是世子妃讓我送來給你的。”

    司馬燕抱住衣服,還要裝出一副感激不盡的模樣來,對星月說道:“請代妾身回謝世子妃。”

    星月還是板著臉,司馬燕想從身上摸個荷包給星月都摸不出來,因為屬於她的東西都被寒初藍截下,送返侯府了。

    寒初藍就是防止她用錢財來收買人心。

    人呀,在面對糖衣炮彈的時候,很容易失去自我的。

    “司馬姨娘,長風苑裡的人是在卯時末開始用早膳的,現在已經是卯時中了,請司馬姨娘動作快一點。”

    司馬燕以為是提醒她在用早膳的時候,別錯過了時間,連忙柔聲應著:“妾身不會讓姐姐久等的。”心裡卻想著,寒初藍對她還是有著忌憚的,連用早膳都要等著她一起。一般來說,妾室是不會和正室一起用膳的,只有逢年過節或者夫君特意吩咐,才能同桌用膳。

    星月敢說司馬燕是理解錯誤了,她淡冷地解釋著:“我想司馬姨娘是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請司馬姨娘梳洗後,就到小廚房裡,小廚房在姨娘的房間隔壁,諾,就這裡。”星月很好心地指著小廚房的方向,說道:“司馬姨娘需要到廚房裡為大家准備早膳。”

    “什麼?”

    司馬燕再好的忍耐性,此刻聽到讓她到廚房裡為大家准備早膳,她就傻了眼,低叫起來,抬眸就瞪著星月,叫著:“姐姐讓妾身到廚房裡為大家准備早膳?這些不是你們這些當奴才的去做嗎?妾身就算是為妾,也還是比你們這些當奴才的要高一些。”至少奴才們還要叫她一聲姨娘。

    寒初藍敢輕賤她,是因為寒初藍如今的身份是世子妃,身份尊貴,有資格輕賤她。但這些奴才憑什麼輕賤她?論出身,她還是文定侯府的姑娘呢。就算讓她去准備早膳,也只能給寒初藍准備去,這一點她倒是找不出理由來拒絕,可星月的意思是,奴才們的早膳也要讓她去准備。

    她過府來到底是當妾的還是當奴才?

    星月冷笑著:“司馬姨娘新來的,可能還不知道吧,世子妃經常下廚給我們大家准備膳食的,世子妃身份何等的尊貴,姨娘能相比嗎?不能,對吧?世子妃都能做的事,你為什麼不能去做?難不成你覺得你這個姨娘比世子妃還要高貴?”

    司馬燕被星月駁得啞口無言,只得磨著牙在心裡罵著寒初藍:鄉下出來的怎麼能和她相提並論?她就算是庶出的,也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寒初藍竟然拿鄉下人那一套來對付她。

    “我去找世子妃論理去!”

    司馬燕旋身就回到房裡,那動作很急,還因為轉身得太快差點摔倒呢,是被氣的。把新衣服往床上一放,司馬燕連頭發都顧不得梳理,就這樣氣呼呼地撞出房去,要去找寒初藍論理去。

    星月也不攔她,任她氣呼呼地去找寒初藍論理。

    寒初藍是個習慣早起的人,在司馬燕氣呼呼找來的時候,她已經起來了。

    她自己穿好衣服,自己梳好了頭,自己拿著個臉盆出門,打算去打水洗臉,她反正什麼都習慣自己來,不喜歡被人侍候,長風苑裡的人也知道了這位主子喜歡自力更生,只在世子回來的時候,才會裝模作樣的侍候一番,世子爺不在,除非寒初藍叫喚,否則他們都不會出現在寒初藍的面前,放任她自由自在地做著她認為是自己應該做的事。

    司馬燕氣沖沖而來,差點就撞到了端著臉盆出門的寒初藍。

    “妹妹,怎麼了?走得這麼急,你後面有老虎追著?”寒初藍隨意地望了一眼司馬燕的身後,隨口問著。

    見到是寒初藍,司馬燕連忙福下身子,朝寒初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柔聲說著:“妾身見過世子妃。”

    寒初藍抱著臉盆望著她,客氣地說道:“妹妹起來吧。”司馬燕要是留意一下,就應該發現到長風苑的人在長風苑裡見著寒初藍時是不會行禮的,只有在外人面前才會做個樣子。可惜司馬燕剛來,又被寒初藍氣得半死,什麼都沒有留意到,就連星月的名字她都忘記問了。

    實在是寒初藍太會整人了。

    司馬燕自認很聰明,也自認自己有手段,可在長風苑裡,沒有爺們撐腰,在寒初藍面前,她什麼招式都使不出來。

    “妹妹匆匆而來,找我有事嗎?”

    司馬燕站起來,看到寒初藍抱著個臉盆,她本能地問著:“姐姐這是要去做什麼?”

    “打洗臉水呀。”

    “不是有奴才嗎?”

    “這些小事何必去麻煩別人?我都這麼大了,生活上還是能自理的。”寒初藍很隨意地答著,見她這樣的神情,司馬燕便猜到平時寒初藍都是這樣自己照顧自己的。她以為是長風苑裡的奴才不把寒初藍當成主子看待,故意怠慢寒初藍,在心裡冷笑著:寒初藍,就算你是世子妃,出身太低下,也是站不穩腳的,奴才們都能騎到你的頭上作威作福。

    “妹妹還沒有說找我有什麼事呢。”寒初藍知道司馬燕心裡在想著什麼,也懶得去解釋,任由司馬燕在心裡瞧不起她。司馬燕更不可能主動替她去打洗臉水,就算司馬燕此刻是為妾,或許是剛過來吧,她的骨子裡頭依舊高傲。

    司馬燕換上了一副委屈的神情,委屈地說道:“姐姐,妹妹說了姐姐可不要生氣哦。姐姐身邊的大丫環,就是那位高個子,她竟然命令妹妹要到廚房裡給他們那些奴才做早膳。姐姐,妹妹是世子爺的妾室沒錯,但在奴才面前還是個主子吧,奴才竟然命令妹妹做事,這事要是傳到皇祖母的耳裡,皇祖母又得責怪姐姐管教無方,反倒連累了姐姐呢。”

    皇祖母?

    寒初藍在心裡冷哼著,她這個正牌的孫媳婦都不能叫皇祖母呢,司馬燕一個妾室也配叫皇祖母,她淡冷地說道:“星月不是命令妹妹做事,她也是奉了本妃的吩咐轉述給妹妹聽的。妹妹應該記得本妃說過吧,當世子的妾室,就要達到妾室的標准,我記得我也說過了那標准的:出得廳堂,這一點無須質疑,妹妹出身文定侯府,是皇親國戚,要修養有修養,要素質有素質,自然是出得廳堂的,不會給世子丟臉。入得廚房,不是說到廚房裡轉悠一圈就出來,那是指廚藝,本妃身為世子妃也是經常下廚做菜的,做妻子的,妾室也一樣,自然要入得廚房才能把自家的相公照顧好,妹妹,你說對吧?這一點,本妃是做到了,妹妹身為世子的妾室,自然也要做到。至於第三點和第四點,等妹妹通過了第二點再說吧。”

    司馬燕頓時就綠了一張俏臉,張了張嘴,數次想反駁寒初藍,都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反駁寒初藍。

    她這才想起了昨天在慈慶宮裡,寒初藍是說過了妾室的標准。

    她當時聽得也不是很了解,沒想到中了寒初藍的圈套,被寒初藍吃得死死的。

    “如果妹妹還是覺得本妃的身邊人欺壓你的,你也可以進宮去找太皇太後理論一番,昨天本妃可是問了太皇太後數次的,當妾室的是否要順從正室的安排,是否要以正室為主子?太皇太後給本妃的答案:是。本妃又不是虐待你,只是調教你,如果你連這一點都無法順從,請問妹妹如何當好世子的妾室?”

    司馬燕啞口無言。

    當妾室的自然要順從正室,就算正室真的讓你當個奴才,你也只能順從,不能反抗,就算她告到太皇太後那裡去,太皇太後也幫不到她,反而還要責怪她不懂規矩。

    “對了,本妃還得提醒妹妹一句,本妃在太皇太後面前尚且不敢稱皇祖母,妹妹一個妾室,自然更無資格稱太皇太後為皇祖母,妹妹切記呀,否則出了什麼事,太皇太後也會責怪本妃管教無方的。”

    寒初藍提醒完後,又很客氣地問著司馬燕:“請問妹妹還有什麼問題嗎?沒問題的話,請去做早膳吧,本妃先去洗把臉。”

    說著,抱著臉盆越過司馬燕便走。

    司馬燕急急地轉身,跟著寒初藍走,歉意地說道:“姐姐,妹妹不會做飯,姐姐看看是否可以讓奴才們去做,王府裡不是也有膳食房的嗎?讓奴才們去把我們長風苑的膳食端回來不就行了嗎?何必自己動手?”她在文定侯府裡就是這樣的,都由下人到膳食房裡把她的膳食端來,她的院子裡是沒有小灶的,也無法自己做飯。

    寒初藍一邊走著一邊答著:“沒有誰生下來就什麼都會的,妹妹不會做飯可以學著做。長風苑裡的小廚房裡,食材還是很齊全的,妹妹不會做豐盛的,簡單點的也行,例如煮點粥,做點包子,或者下點面條,包點餃子都可以,這些是最簡單的了,你放心吧,長風苑裡的人都很好養的,不會挑食。”才怪呢,一個二個的嘴巴都被寒初藍養刁了,連王府裡膳食房裡的廚子的手藝都遭到長風苑們奴才們的嫌棄呢。

    司馬燕黑了臉。

    她都說她不會做飯了,她是個連廚房都沒有進過的人,怎麼會做吃的?她向來覺得廚房是屬於下人的地方,她這麼高貴,怎麼會到那些又雜又污的地方去?

    煮粥?怎麼煮呀?

    做包子?她連見都沒有見過別人做,更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更不要說其他的了。

    寒初藍已經走遠了,司馬燕想再叫住她,又不好意思,只得氣得狠狠地罵了一句:“寒初藍,等我見著表舅了,照樣可以告你的狀!”

    寒初藍像是長了順風耳似的,忽然扭頭大聲地對她說了一句:“妹妹,還有一件事忘記告訴你了,你進府的事都是請示過了爹和母妃他們的了,他們說了等你試用期合格了,再去給他們敬茶。現在時候不早了,妹妹還是趕緊去准備早膳吧。”

    司馬燕最後一條求助的路瞬間被寒初藍切斷了。

    是她想得太天真了,她只想到攝政王是她的表舅,卻忽略了攝政王和太皇太後母子關系早就僵了十幾年,她又是太皇太後所賜,怎麼可能得到攝政王的庇護?

    試用期?

    司馬燕忽然一個激靈,她差點忘了,她和寒初藍是簽過了那份試用期協議的,如果她不能當一個合格的妾室,寒初藍有權把她給休了。或者她自己無法承受寒初藍的調教,她也可以自動請求休棄。

    她以為當妾室很簡單,就是在正室面前溫溫順順的,在夫君面前知嬌百態,極盡勾引之事便可,沒想到寒初藍非要說調教她,還強調妾室的標准,她和太皇太後都沒有理解透徹寒初藍的話,著了寒初藍的道。

    有一瞬間,司馬燕就想立即回娘家去,不再當這個貴妾,但一想到太皇太後描繪的美好未來,想到夜千澤的俊美,她又壓下了那個念頭,想著先待下去再說。太皇太後必定會召她進宮的,只要太皇太後召她進宮,她就可以向太皇太後訴苦,可以告寒初藍的狀,讓太皇太後治寒初藍的罪。

    想到這裡,司馬燕默默地走了。

    回到她的小房間前,看到好幾個她都叫不出名字來的女子,以及兩個大男人,男的俊,女的俏,讓司馬燕不得不感歎一下,長風苑裡的人在容貌上都是人中龍鳳。

    “司馬姨娘,請問早膳什麼時候能做好?”

    彩月客氣地問著,“他們都餓了。”

    司馬燕的臉又是青一片,綠一片,紅一片的,這一次她忍下了怒火,溫順地說道:“我這就去准備。”越過了眾人,她走進了廚房裡。

    廚房裡沒有她想像中那般雜,那般髒亂,都被收拾得很整齊,灶台前被擦得干干淨淨的,所有廚具都擺放在合適的位置上,就連柴火都堆放得格外的整齊。

    寒初藍是個喜歡做美食的人,對自己做美食的環境自然要求干淨整齊。

    司馬燕面對著這樣干淨整齊的廚房,面對著齊全的食材,她卻不知道該做點什麼。想到寒初藍教她的話,她決定煮粥。

    她沒有煮過粥,但吃過,就像人說的沒有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她知道粥就是放了米和水,用柴火煮熟就行的了。

    想到這裡,司馬燕又信心十足,找到了米桶,把米倒進了鍋裡,加了水,就蓋上了鍋蓋,心裡冷笑著:寒初藍,你以為這樣整我,我就會退縮了嗎?等著瞧吧!

    司馬燕沒有洗米,就這樣把米倒進鍋裡的,加水的時候,也不知道要加多少水,她想著早一點煮好,水放得很少。

    在生火的時候,她又不會,打火折子老是打不著。

    氣得她把火折子往地上一丟。

    恨不得用腳再踩上幾腳。可到了最後她還是得把火折子撿起來,重新去打火。

    好不容易她把火點著了,往灶裡塞柴的時候,她把臉湊近前去,那柴火被點燃時,有火苗竄出來,她的臉湊得這麼近,很倒霉地被燒掉了眉毛,好在她反應也快,急急地往後退,倒是沒有被燙到臉,卻也被熏到了,她還聞到了一股難聞的滋味,好像是什麼被燒焦的味道。她也覺得眉上面有點痛,本能地抬手一摸,她兩道好看的眉毛竟然被火苗燒掉了大半,只有一點眉渣子,那股難聞的味道便是她的眉毛被燒時發出的。

    “啊!”

    司馬燕驚叫一聲,那聲音又驚又慌的,驚動了外面的螞蟻,以為火出要爆發了,成群結隊地拼命爬。

    星月慢騰騰地晃進來,板著臉問道:“司馬姨娘,怎麼了?”

    司馬燕帶著哭泣叫著:“我的眉……”

    星月望向她的眉,依舊平板著臉,淡冷地說道:“不是還在嗎?”

    “被燒掉大半了。”

    司馬燕都要哭了。

    眉被燒掉了大半,教她怎麼出門見人呀?

    該死的寒初藍,分明就是故意折磨她的!

    “還會再長的。”

    星月說完,一臉無所謂地走了。

    “喂……”

    司馬燕氣得跳腳,卻無可奈何。

    就算眉毛被燒掉了大半,司馬燕還得回到灶前繼續放火煮她的粥。

    一邊放火,她就一邊在心裡詛咒著寒初藍不得好死,更盼著太皇太後早一點召她進宮去。

    司馬燕雖然知道粥是怎麼煮的,可她不知道煮到什麼程度才叫好,她不停地放火,不停地放火,直到她又聞到了焦味。

    害怕自己的眉毛再被燒,一聞到了焦味,她趕緊彈跳開,她是個沒有武功根底的人,又養尊處優慣了,這一彈開,腳下沒有站穩,往地上一摔,頭還撞到了灶台上,撞出了一個大包來,痛得她尖叫起來,跌倒在地上的時候,只覺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轉,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

    “怎麼了?”

    這一次走進來的人是寒初藍,看到司馬燕摔倒在地上,寒初藍上前兩步,把司馬燕扶起來,關切地問著:“妹妹,怎麼了?你怎麼躺在地上的?什麼味道?焦味。妹妹在做什麼?”

    在寒初藍的扶持下,司馬燕站了起來,聽到寒初藍問話,她答著:“妾身在煮粥。”

    寒初藍趕緊去揭開鍋蓋,鍋裡的粥已經變成了黑糊糊的一片了,司馬燕的水放得太少,米都還沒有完全煮熟,水就沒有了,再加上她火燒得太大,所以就把米都燒焦了。

    司馬燕一邊揉著撞痛的額,一邊走過來看,當她看到鍋裡的粥變成了黑糊糊的一片,她的臉瞬間就漲紅起來。

    “妹妹真是好本事,煮粥也能煮成這個樣子。世子不在府上,要是世子在府上,妹妹就打算把這黑糊糊的一片給世子吃嗎?”寒初藍明嘲暗諷著。

    司馬燕紅著臉囁嚅著,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知道鍋有沒有燒壞。”

    寒初藍又說了一句,司馬燕的臉更紅了。

    寒初藍扭頭撇了她一眼,淡冷地說道:“妹妹還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把鍋清洗干淨?看看有沒有燒壞,要是燒壞了還得買一口新鍋。”

    司馬燕又羞又氣,卻無可奈何,可憐的她,哪裡會清洗燒焦了的鍋。

    寒初藍只是看了她兩眼,便走了,走前好心地說道:“看在妹妹廚藝不精通的份上,以後他們的膳食就到府裡的膳食房准備吧,不過妹妹自己的一天三餐,妹妹自己弄吧。本妃先去用早膳了,妹妹繼續煮粥哈。”

    說著,寒初藍頭也不回地走了。

    司馬燕覺得天都塌了。

    經過昨天晚上的折騰,今天一大清早的折騰,到現在都過去了快一個時辰了,她不僅累了,也餓了,可是寒初藍竟然說讓她自己准備自己的一天三餐,寒初藍卻自己跑去用早膳了。

    氣死她了!

    司馬燕以為自己的忍耐性是很好的,此刻她才知道,再好的忍耐性遇到了寒初藍,她都會無法忍受,氣得肺都要炸了。

    摸著被燒掉的眉,再看看黑漆漆的鍋,她怎麼洗都無法把黑漆漆的鍋清洗干淨,就用這樣的鍋煮粥,煮出來她自己也不敢吃。

    司馬燕緊緊地咬著下唇,咬得她都覺得下唇要被她咬出血了,痛得她委屈地直掉淚。

    滿以為自己是個貴妾,比其他府上的妾室還要高人一等的,可是此刻她竟然連個下人都不如。

    正堂屋裡,寒初藍坐在桌前,悠閒地用著她的早膳。

    膳食房裡給她准備的早膳很豐富,比她自己做的要多樣化,不過她覺得她一個人吃,吃不完那麼多,太浪費了,所以她這份早膳不僅僅是她在吃,星月,彩月,朝雲等人也跟著她一起吃。

    四女圍桌而坐,顯得尊卑不分,沒規沒矩的。這幾個人也不在意,反正是在長風苑裡,長風苑是寒初藍最自由的天地,頭頂上還有夜千澤那片天在罩著,天塌下來,夜千澤一定幫她頂著,她不用擔心什麼。

    “世子妃,她的眉毛被燒了。”

    “我瞧見了。”

    “她會不會向太皇太後告狀?”

    “告狀又如何?我是按照合同辦事,她自己也是同意的了,太皇太後也看過了合同,能奈我何?”寒初藍才不怕太皇太後問罪呢,她昨天一再地問太皇太後妾室是不是要順從正室,太皇太後都答是,是太皇太後自己沒有理解她話裡的深意。

    她這樣做又不是虐待司馬燕,而是在調教司馬燕。

    想和她寒初藍搶男人,司馬燕還嫩著呢。就算司馬燕自小在豪門大宅裡長大,擅長宅斗,可她寒初藍也不是省油的燈,宅斗文她看了不少呢,來來回回不就是那些招數?

    “不過是來與人為妾,還以以為她是來當大小姐呀。”彩月冷哼了一聲。

    “世子妃。”

    一名暗衛走進來,恭敬地稟報著:“世子妃,楚王府的興寧郡主以及陳王府的靜寧郡主來了。”

    兩位郡主昨天都在慈慶宮裡聽見了太皇太後把司馬燕賜給夜千澤為妾的話,傍晚又聽說寒初藍真的派了轎子去文定侯府接親,便想著來看看寒初藍心堵的樣子。

    姐妹倆心眼兒就是壞,哪怕她們都不喜歡司馬燕,但與寒初藍相比,她們更願意看到寒初藍被氣,而不是看到司馬燕被整,在她們的眼裡,司馬燕這麼會裝,寒初藍應該不是她的對手。

    寒初藍沒有馬上答話,只是問著三名暗衛:“都吃飽了嗎?”

    星月等人嗯了一聲。

    寒初藍便揮揮手,“那就各就各位吧。讓兩位郡主進來。”

    “是。”

    吃飽喝足的暗衛恭敬地應聲,特別喜歡看他們的世子妃在人前演戲。

    很快地,兩位郡主便被迎進來了。

    還沒有進門,寒初藍就聽到了珠環玉翠碰撞的聲音,兩位郡主一進門,她又聞到了濃烈的香味。

    “嫂嫂還在用早膳呀。”

    興寧軟軟的聲音先響起。

    寒初藍扯出一抹笑容來,人也跟著站起來,“嫂嫂剛好用完早膳,兩位妹妹用過了嗎?沒有的話,嫂嫂讓奴才們給兩位妹妹弄點來。”

    兩人客氣地道了謝,都說吃過了。

    星月和彩月把桌子收拾好,寒初藍招呼著兩位郡主坐下,又命人奉上了香茗,姑嫂三個人客氣地聊了幾句家常話,興寧便四處張望著。

    寒初藍心知肚明,卻故作不知。

    “嫂嫂,怎麼不見新嫂嫂?”

    靜寧在興寧的示意下轉入了正題,問著司馬燕的情況。

    寒初藍淺笑著,“兩位妹妹一大早就過府來看嫂嫂原來是假的呀,是沖著你們的新嫂嫂來的。”

    興寧笑著:“嫂嫂誤會了,妹妹也真的想來看望嫂嫂的,嫂嫂跟著昊哥哥回京都半個月有余了,妹妹還不曾過府來看望過嫂嫂,是妹妹們的不對。眼看就到了元宵佳節,妹妹們想約嫂嫂元宵節一起出府賞燈。昨天新嫂嫂剛過府,妹妹們才想著一並見見新嫂嫂的。”

    “你們的新嫂嫂還在廚房裡吧,我差人去請她來。”寒初藍說著就要吩咐星月去請人,興寧一聽到司馬燕在廚房裡,眸子一轉,連忙對寒初藍說道:“嫂嫂,既然新嫂嫂在廚房裡,那妹妹們自己去找新嫂嫂吧。”其實是想挖苦司馬燕。

    寒初藍看透她們的心思,也不點破,便應著:“既然妹妹不嫌廚房髒亂的話,那嫂嫂就讓奴才帶兩位妹妹去了。”說著,她吩咐星月帶著兩位郡主去廚房裡找司馬燕。

    到了廚房門口,興寧便讓星月不用跟隨了。

    星月樂得清閒,也不客氣地走了。

    興寧和靜寧相視一眼,吩咐自己帶來的人守住廚房門口,她倆趾高氣揚地走進了廚房裡,一進廚房就看到了一個她們很熟悉的嬌俏身影爬在灶台上,衣袖高高地卷著,拿著一把刷子在拼命地刷著黑漆漆的鍋,那人的頭發都散亂了,衣衫也顯得有點凌亂。

    兩個人傻了傻眼,有點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就是那位喜歡在太皇太後面前與她們爭寵的司馬燕,但瞧那身影,確實是司馬燕無疑。

    再次相視一眼,兩個人輕手輕腳地走到了司馬燕的身邊,順著司馬燕刷鍋的動作看去,看到鍋裡的水黑得像墨,靜寧忍不住問著:“燕姐姐,那是什麼水?墨水嗎?”

    司馬燕正在憤恨地刷著被她燒焦了的黑鍋,忽然聽到靜寧的問話,驚得她手一抽,刷子帶起了點點的黑水,濺落在靜寧的臉上,靜寧氣得一揚手,啪一聲就抽了司馬燕一記耳光。

    昨天三人陪著太皇太後用早膳時,明明那些青菜粥不好吃,司馬燕為了討好太皇太後竟然說那些粥很好吃,靜寧為此還被太皇太後訓斥了,早就對司馬燕懷恨在心,但昨天她不能對司馬燕動手,今天可就不同了。司馬燕不再是文定侯府裡的三姑娘,而是別人家裡的一名妾室。名義上,她們要叫司馬燕嫂嫂的,但在地位上,司馬燕已經不及她們高貴了,在司馬燕未出閣時,地位都不及兩人。靜寧對司馬燕也就不客氣了,一出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司馬燕只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痛,她捂住被摑的臉,狠狠地瞪著靜寧。

    靜寧罵著:“瞪什麼?你把這些髒水弄到本郡主的臉上,本郡主沒有把你的髒手剁了,還是對你格開外恩了。”

    “靜寧,你……”

    “靜寧也是你叫的嗎?司馬燕,你別忘了你現在是什麼身份?一個低賤的妾,也配叫本郡主嗎?”靜寧年紀輕輕的,卻特別的囂張。

    興寧看到司馬燕好看的眉毛都沒有了,她故作驚訝地叫著:“燕妹妹,你的眉毛呢?怎麼沒有了?”

    靜寧這才看到司馬燕的眉毛沒有了,她立即不客氣地笑了起來。

    司馬燕被兩個人這般的取笑,心裡的怒火騰騰地燒起來,可她卻不能發作,除了忍還是只能忍,誰叫自己心甘情願地跑到攝政王府來當這個倒霉的貴妾?

    現在全帝都的人都知道她司馬燕是攝政王府世子的一名妾侍了。

    就算她後悔,她也無法挽回昨天之前的幸福與尊貴了。

    “燕妹妹,你雖然是過府為妾,但也算是個主子,怎麼會在這裡做著這些下人的活?是不是那個種菜的欺負你了?”笑過之後,興寧忽然壓低了聲音,很好心地問著司馬燕。她今天來攝政王府,一來是想氣氣司馬燕,二來也想從中找點事兒去皇祖母面前搬弄搬弄,不讓寒初藍好過。

    “興寧郡主。”

    司馬燕忽然跪在興寧的面前,朝興寧叩頭,低泣著:“妾身如今賤如泥,不配再與郡主為姐妹,還請興寧郡主不要再折煞妾身了。”

    興寧的笑容慢慢地斂了起來。

    望著跪在自己面前哭泣,又滿身狼狽的司馬燕,昨天之前這個女子還和她們平起平坐,就算她是庶出的,可是太皇太後娘家的姑娘,得到太皇太後的喜歡,她們這些皇孫女兒也不敢對她過份。今天,這個女子就弄得如此的落魄,賤如泥了,讓興寧忽然就笑不起來了。

    “是不是那個姓寒的欺負你了。”

    司馬燕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說寒初藍也是為了她好,要調教她成為一名合格的妾侍。說讓她睡小房間也是對的,沒有暖爐也是對的,讓她自己做飯也是為了她好等等,興寧自然聽出了她話裡的意思。

    扶起司馬燕,興寧狠狠地說道:“燕妹妹,你放心,本郡主一會兒就進宮去,找皇祖母替你討個公道。就算妹妹過府為妾,那個種菜的也不能如此的虐待你,作賤你!”

    司馬燕連忙道謝。

    “這些是什麼?黑糊糊的一片,瞧著有點像燒焦了的飯,可是也燒得太焦了吧,都像炭了。”靜寧看到了被司馬燕鏟起來的焦米,司馬燕不知道該把焦米放到哪裡去,隨手就放在一旁的灶台上。

    司馬燕忽然伸手拿起了黑糊糊的焦米,忍著想吐的沖動,張嘴就吃了起來,兩位郡主看得臉色大變。

    司馬燕卻笑了笑,澀澀地說道:“這是妾身的早膳,剛才還燙手,現在不燙手了,剛好可以吃了。”說著,她又啃了一口。

    興寧忍不住伸手奪過她手裡的焦米,用力一扔,恨恨地罵著:“寒初藍太過份了,讓你做著下人的事就算了,竟然還如此的虐待你,讓你吃這些東西!本郡主馬上就進宮去找皇祖母替你討個公道!”

    說著,興寧扭身就走。

    靜寧也跟著興寧跑了。

    司馬燕望著兩位郡主消失在廚房裡,嘴角泛起了冷冷的笑。

    太皇太後到現在都沒有派人來宣她進宮,她心裡正在著急,沒想到興寧和靜寧兩個人會來,哪怕知道她們今天來其實就是想取笑她的,卻給了她一個向太皇太後告狀的機會。

    興寧和靜寧兩個人都吃過寒初藍的虧,兩個人肯定也想看到寒初藍倒霉的,就算她不說,兩個人也會跑到太皇太後那裡添油加醋,太皇太後是她的媒人,又是她的姑祖母,絕對會向著她!

    寒初藍,你等著被太皇太後責罰吧!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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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6 16:48:38 |只看該作者
039 妻妾過招,氣死媒人(下)

    星月看到兩位郡主怒氣沖沖地從廚房裡走出來,帶著自己的人,連和寒初藍打一聲招呼都沒有,就怒氣沖沖地走了。

    她扭身就往正堂屋裡走去。

    寒初藍剛好打算從裡面出來,管家親自來稟報,說外面有一位姓陸的女人找她。她記得她認識姓陸的就只有一個人,便是大郡主的奶娘。

    她讓管家放陸氏進來。

    看到星月,寒初藍淡淡地問著:“兩位郡主走了吧?”

    “走了,估計是要進宮去告世子妃的狀了。”

    星月看著寒初藍,也是淡淡地答著,那張俏臉現在對著寒初藍的時候,不再像最初時那般板著臉了。世子以前天天晚上給世子妃提洗澡水,她也知道了原因,知道世子也是擔心世子妃再遭到意外,才會親自給世子妃提洗澡水,從中可以看出世子對世子妃有多麼的在乎。世子在乎的人,他們這些當屬下的自然也要在乎。

    寒初藍笑了笑,“我也在等著太皇太後興師問罪。”

    星月忍不住莞爾,“世子妃是屬下見過最怪的女人。”

    寒初藍俏皮地說:“我頭頂上長著龍角?背後長著翅膀?怪人,都是與常人不同的。”

    “世子妃要出門?”星月轉移了話題,在逗樂這方面,她是不及寒初藍的。

    寒初藍嗯了一聲,“現在先去見見錦英姐姐的奶娘,一會兒給娘請安去。如果太皇太後識趣的,沒有召我進宮興師問罪,咱們就出門。”

    說著,主僕倆一起往外走。

    出了長風苑,管家領著陸氏剛好走過來,管家先朝寒初藍施了一禮,便退了下去,陸氏上前同步,在寒初藍面前跪下,寒初藍卻搶上前一步扶住她,溫和地說道:“嬤嬤不用多禮了。是不是錦英姐姐讓你給我帶什麼話來?”

    陸氏輕輕地掙脫了寒初藍的扶持,堅持著給寒初藍行了一禮,恭敬地答著:“大郡主讓奴婢給世子妃帶話過來,大郡主明天便要離開帝都到新城別莊了。”

    寒初藍凝眉,把陸氏帶到一個亭子下面坐下,示意星月留意一下有沒有人偷聽,她才輕輕地問著:“錦英姐姐不打算幫我了嗎?”

    陸氏連忙答著:“大郡主既然應允了世子妃,怎麼可能會變卦,大郡主最重承諾的了。”

    “那錦英姐姐干嘛要到別莊去?”據她的了解,通常是那些犯了錯的人才會被家裡人安排到別莊去。夜錦英犯了什麼錯?要被安排到別莊去?驀然,她想起了靜寧,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問著陸氏:“是不是靜寧那丫頭跑到你們家王妃面前告狀,王妃就把錦英姐姐送到別莊去?”她還天天給陳王妃做去斑美容湯,差人給陳王妃送去,卻沒有聽到這個消息,估計是陳王妃對外捂著這個消息吧,怕別人說她容不下庶出的女兒。

    夜錦英在王府裡都得不到重視,現在再被安排到別莊去,不等於要一輩子老死在別莊裡了?陳王妃也真夠狠心的,夜錦英都到了這個年紀了,也不幫她挑一門親事。應該說是太皇太後太無情,興寧的婚事,她老人家就整天記掛著,試探元缺數次,想把興寧許給大星王朝第一國舅元缺。夜錦英這麼大年紀了,她老人家就裝著沒看見。她要是沒有這個閒心來操心,可以讓陳王府自己作主呀。

    陸氏不答話,算是默認了。

    “錦英姐姐今天讓你帶話來,我明白她話裡的深意了,嬤嬤你回去告訴錦英姐姐,給我說一個地址,我會讓人去接她。星月。”寒初藍又喚來星月,星月進亭後,她在星月的耳邊低低地吩咐著:“你現在有人面皮嗎?如果有的話,現在就去拿一張來,讓嬤嬤帶回去,等錦英姐姐明天離京的時候,換張臉孔再回來。這幾天我估計都很難抽空去管酒樓裝修請人的事,錦英姐姐回來剛好可以幫我這個忙。”

    一個司馬燕肯定要折騰一段時間的,至少也要等到太皇太後興師問罪後,她才能去忙她的正經事。

    以前在鄉下的時候,她想做什麼,可以馬上就去做,現在在京城裡,就算攝政王府給了她絕對的自由,但其他鎖碎的事情還是太多,讓她浪費了不少時間。

    時間就是金錢呀!

    也不知道鄉下的改地為田工程是否進行得順利,到現在她還沒有收到懷雲的回信呢。她想,懷雲的回信應該在半路上了吧。

    星月恭敬地應著:“屬下馬上就去拿。”

    說著,她轉身匆匆離去,不過片刻她就回來了。

    星月把一張精致的人面皮遞給了寒初藍,寒初藍沒有展開來看,雖說四周圍都沒有什麼人,她還是覺得不夠安全,總覺得在攝政王府的四周圍,經常會有監視的眼神,她的長風苑要不是個個都是高手,估計也逃不脫被人監視。

    整個王府裡,寒初藍憑感覺的,最安全的,便是公公夜沐的院落,監視的感覺在那裡是一點都感受不到的。如今再添一個長風苑和流雲院,流雲院不管是夜千澤的人還是夜沐的人,都不肯讓人監視流雲院,哪怕裡面空蕩蕩無一人。

    寒初藍把星月給她的那張人面皮遞給了陸氏,陸氏也精明,立即就把人面皮藏了起來,星月又把用法教給了陸氏。

    把話傳到了的陸氏沒有久留,站起來朝寒初藍福了福身,就告辭離去了。

    寒初藍望著陸氏離去的身影,對星月說道:“錦英姐姐的奶娘也是個沉穩的人,性子也能忍,要不是怕陳王府的人懷疑,真想把陸氏也挖過來。”

    星月抿了抿唇,覺得自家世子妃就是專撬別人牆角的那種人。

    夜錦英在陳王府雖然得不到重視,但也主持過一些事情的,處事大方得體,可以看出是個有能力的人,陳王府不知道重用,現在讓他們家世子妃給撬過來了。

    星月期待著自家世子妃把夜錦英培養成為一名像世子妃這般光芒四射的奇女子,那個時候,不知道陳王府會作何感想?

    站起來,寒初藍說道:“星月,隨我去給娘請安。”

    司馬燕進府,幾位長輩都提前跟她說了,不用安排司馬燕給他們敬茶,就拿寒初藍的話說,先等司馬燕試用期滿了再說吧。

    夜沐更想看看寒初藍是如何把司馬燕這位貴妾踢出府的。

    寒初藍覺得自己的公公,有時候很沒用,有時候又很狡猾,有時候又讓人摸不透心思。總之一句話,皇家的人都深不可測,有時候最沒用的那個人才是藏得最深的那個,最無害的那個才是最狠辣的。

    帶著星月,寒初藍先去了周妃的院子裡,才進院子,夜君瑜又歡快地跑了出來。

    兩位小叔子雖然才幾歲,其實已經沒有跟著親娘住一起了,都有自己的小院落,不過攝政王府裡沒有其他長輩了,夜沐對周妃采取了完全不理不睬的態度,一切隨便周妃,所以兩個孩子每天都是跑到周妃的院子裡,只有在晚上的時候,才會交由奶娘帶回自己的小院子裡。

    古代深宮禁苑裡的父母與子女感情都很淡薄,都是人為的,想想孩子在最需要母愛的時候就被帶離了母親的身邊,圍在身邊的都是下人,與他們感情最親近的都是奶娘,試問與父母的感情如何能好?有些更甚,因為生母地位低下,一出生就被抱走,連親母的一口奶都喝不上,感情自然更加是空白的。

    所以說大宅門裡的人,最為無情,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享受到正常的親情。

    孩子,都是自己帶著,才會有深厚的感情。

    寒初藍打算在自己生了孩子後,自己親自奶養孩子,自己管教,不用理睬這些萬惡的封建規矩,以夜千澤疼愛她的程度來看,估計也不會有意見的。

    “嫂嫂。”

    夜君瑜略胖的小身子晃出來,寒初藍一見著這個天真可愛又俊俏的小叔子,潛伏在體內的女人天生的母性就開始泛濫出來,上前幾步,就把跑來的小君瑜抱起來,笑著就往他的俏臉上猛親幾口,兄弟三人最像的便是那兩道劍眉,夜君瑜年紀最小,兩道劍眉也像極了夜千澤的。

    “嫂嫂。”

    被寒初藍猛占著便宜的夜君瑜又靦腆地紅了臉。

    “見過世子妃。”

    小君瑜的奶娘走過來向寒初藍行禮。

    寒初藍抱著小君瑜往裡走,還不忘示意奶娘不用多禮,她不在乎那些虛頭巴腦的禮數。在正屋門前的廊下,夜君睿很懂事地站在那裡,等寒初藍近前了,他才禮貌地朝寒初藍行禮,稚嫩的聲音顯得特別的老成:“君睿見過嫂嫂。”

    寒初藍笑著放下了小君瑜,摸了君睿的頭一下,說道:“睿兒,你才幾歲,不要裝得老氣橫秋的。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就該盡情地玩,盡情地享受童年的快樂。”

    “元宵節過後,君睿要到上書房拜師傅了。”夜君睿一本正經地答著,被寒初藍摸了一下頭,他的俏臉上也有幾分的不自然。

    兄弟倆雖然不能為世子,卻是夜沐的親生兒子,可以像皇子皇女一般到上書房去讀書,也算是陪讀吧。少帝如今每天都還要到上書房讀書的。

    “嗯,是該接受學前教育了,不過也不要有大太的壓力,嫂嫂始終覺得童年要有快樂,將來長大了回憶起來,才不會一片空白。像嫂嫂的那個年代裡,孩子們就是學習壓力太大了,才上幼兒園,就被家長們安排去學這個,學那個,也不想想才幾歲的孩子,就算是大人,也會覺得壓力大,何況是幾歲的孩子呢。”寒初藍對於現代裡那些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家長們管教孩子的方式,有些是不能認同的。

    她覺得,學習重要,但家長也不能完全地剝奪了孩子的童年歡樂,該玩的時候就讓孩子盡情地玩,不要給孩子太大的學習壓力,免得把孩子逼到最後承受不了,反生叛逆之心,不想再學習。

    周妃笑著從屋裡出來,“瑜兒一古腦兒往外跑,我就知道是你來了。”

    寒初藍笑著:“藍兒給母妃請安來了。”

    “快進屋裡坐吧,屋外還是冷的,今天又陰下了天,該下春雨了。”

    寒初藍望望陰陰的天,答著:“也是該下春雨了。”

    婆媳倆正想進屋裡去,管家又匆匆地跑了進來,對婆媳倆恭敬地稟報著:“稟周妃,慈慶宮來人了,命周妃帶著世子妃,還有昨天傍晚過府的司馬姨娘馬上進宮去。”

    寒初藍閃了閃眼,興寧和靜寧兩個人跑得還是挺快的,這麼快就跑到慈慶宮去了。

    周妃卻有幾分的緊張,一把拉住了寒初藍的手,擔心地問著:“藍兒,你是不是虐待她了?”

    寒初藍反握住周妃的手,安撫著拉著周妃走,安撫地說道:“母妃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咱們先進宮去,聽聽他們把事情描繪得有多黑。”

    越黑越好,這樣她駁起來,才能把太皇太後這個老妖婆氣得半死。

    教你心眼兒壞!

    教你想拆散人家夫妻!

    最好就把你氣得高氣壓!

    另一端的慈慶宮裡,太皇太後坐在正殿裡,在她的面前卻跪著好幾個人,也坐著好幾個人。跪著的是文定侯夫妻偕同司馬燕的親娘,坐著的則是被太皇太後特意叫來的元太後,少帝夜無極,還有夜沐,站著的則是興寧和靜寧兩位郡主。

    太皇太後的老臉鐵青鐵青的,知道她不是生他們的氣,也把眾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只有夜沐淡冷地喝著他的茶。

    太皇太後一直瞪著他看,看到他喝完了一杯茶,又接著喝第二杯,她忍不住發飆,責怪著:“沐兒,你是一家之主,又是長輩,你就由著你那個寶貝兒媳婦那般虐待燕兒嗎?論輩份,論親情,燕兒還得叫你一聲表舅呢。”

    夜沐淡淡地喝著他的茶,看也不看老母親,只是淡淡地應了一句:“論輩份,論親情,澤兒夫妻還得叫你一聲皇祖母呢。不知道皇祖母與表舅之間,誰更顯親近?”

    太皇太後鐵青著的臉變黑了。

    狠狠地斂回了瞪著兒子的視線,決定不要指望這個兒子回府去教訓寒初藍了。

    反正有鐵證人可以證明寒初藍虐待了司馬燕,一會兒她責罰寒初藍的時候,誰都別想求情。

    “稟皇上,太皇太後,周妃,世子妃來了。”

    這時候有宮人來報。

    太皇太後冷冷地吩咐著:“讓她們進來。”

    宮人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片刻後,周妃,寒初藍連同司馬燕都跟著宮人進來了。

    司馬燕保持著在廚房裡的狼狽樣,周妃想讓她整理好儀容再進宮的,司馬燕裝著沒聽見,寒初藍便扯著周妃走,讓司馬燕就保持著這副狼狽相進宮,也好讓虐待“鐵證如山”。

    一見司馬燕的狼狽樣,興寧和靜寧就高高地抬起了下巴,瞟向了寒初藍,等著寒初藍被皇祖母治罪。瞧見司馬燕這個樣子,夜無極則饒有興趣地看著寒初藍,而文定侯府的人卻馬上就朝太皇太後叩頭,文定侯心疼地說道:“太皇太後,臣昨天傍晚才把燕兒嫁過攝政王府去,世子妃就把燕兒虐待成這個樣子了,就算燕兒過府為妾,世子妃也不能如此的虐待燕兒呀,燕兒可是太皇太後所賜呀,虐待燕兒等同虐待太皇太後您老人家了呀。”

    這罪名還真重!

    寒初藍在心裡腹誹著。

    她淡定地跟著周妃向太皇太後行禮,在跪下的時候,太皇太後板著臉,並沒有叫婆媳倆起來,寒初藍也料到了老妖婆是不會叫她起來的。

    “寒初藍,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的?”

    太皇太後連問都不問了,看到司馬燕這個樣子,就相信了兩位孫女兒的話,寒初藍無容人之心,新姨娘一過府,就遭到寒初藍的虐待。

    “回太皇太後的話,寒初藍有話要說。”

    寒初藍挺直了腰肢,抬眸,淡定地望著黑著臉的太皇太後,聽到她的話,太皇太後一塞,臉都綠了。她努力地壓下了怒火,冷冷地說道:“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初藍有很多話要說。”

    太皇太後的臉綠得更厲害了,“說!哀家倒想聽聽你還能如何的狡辯。”

    “回太皇太後的話,初藍根本就不打算狡辯,初藍只想實話實說,請問太皇太後可記得昨天初藍問過太皇太後的話?妾室是不是要以正室為主子?是否要順從正室的安排?是否還記得初藍寫下的試用期協議?是否還記得初藍定下的妾室標准?如果太皇太後年紀太大了,記性不好了,初藍不介意重復一次給太皇太後聽,試用期協議,我這份是原稿,我帶著來了,妹妹那一份應該也還在她身上,太皇太後那一份則在皇上的手裡,剛好皇上也在這裡,不防就讓皇上拿出來讓太皇太後再過目幾遍,如何?”寒初藍不緊不慢地說著,還一連反問了太皇太後數個問號。

    太皇太後剛剛的氣焰在聽到寒初藍一連串的反問下,有所消減,但還是說道:“哀家也記得哀家說過了,不准找借口虐待燕兒的。你看看燕兒現在是什麼樣子?披頭散發的,你還讓她住小房間,房裡也沒有暖爐,更讓她自己做吃的,還讓她吃那黑糊糊的什麼東西來著?”

    “皇祖母,是那燒糊的米飯。”

    靜寧答了一句。

    太皇太後又瞪著寒初藍,“哀家都沒有說錯嗎?”

    寒初藍很老實地點頭,“沒錯。不過,太皇太後,初藍也想問一句,初藍是正室,妹妹是側室,住處是否能和初藍的一樣大?”

    太皇太後本能地答著,“你是正室,自然大的,好的都給你住。”

    “那就是了。寒初藍也是守著這個規矩安排妹妹的住處,長風苑裡除了下人住的房間外,其他房間都和初藍住的那般大,不好讓妹妹住,免得讓人說妹妹與正室平起平坐了,無妻妾之分。所以只能把妹妹安排到小房間裡去,其實也不算很小呀,我估摸著也有二十坪的,只是妹妹在侯府裡獨占一個院落,就會覺得房間小了。”

    太皇太後被寒初藍的話說得有點無力反駁,只得瞪著寒初藍,等著寒初藍再辯解下去。

    寒初藍繼續說道:“初藍的房裡也沒有暖爐,初藍是正室都沒有用暖爐,妹妹不過是一個妾室,請問太皇太後該給她用暖爐嗎?”寒初藍說的也是實話,不下雪後,她便不再用暖爐了。

    太皇太後頓時又啞口無言。

    “還有,初藍說過了妾室的標准:出得廳堂,入得廚房,打得過賊子,斗得過小四。妹妹出身文定侯府,算是大家閨秀,出得廳堂是自然的,不會丟了世子的臉面,但入得廚房這一點,妹妹可以說是零分,自然得讓她從零開始。第二點都沒有過,後面兩點就更不用說了。不管是為妻還是為妾,替自己的丈夫張羅一下吃的,很正常吧?妹妹要是做不好,還當什麼妾?”寒初藍敢說太皇太後在年輕的時候,也會替老皇上做過吃的。

    女人最喜歡用補品來關心自己的男人。

    “初藍也是經常下廚的,世子要是在府上,大都是初藍親自下廚做飯給他吃,初藍身為正室都能做的事,妹妹一個妾室的為什麼不能做?太皇太後還記得初藍說過要調教妹妹吧,這便是初藍的調教方式了,妹妹要是吃不了苦,大可以現在就跟著自己的父母回娘家去,初藍也不用花時間去調教了,免得花了心血來調教徒弟,還被徒弟反咬一口。貓教老虎,教會了老虎,老虎反過來要吃貓,就是一個忘恩負義,大逆不道的東西!妹妹出身高貴,不是初藍這個鄉下種菜的可以相比的,初藍還真的佩服文定侯府的家教呀,實在好得讓初藍自愧不如。”寒初藍明嘲暗諷,不僅把司馬燕罵了,也把文定侯府的人罵了,更折射了太皇太後這個從文定侯府裡出來的姑祖母。

    文定侯夫妻氣得直發抖,想說什麼,一抬眸就看到太皇太後正狠狠地瞪著他們,嚇得他們趕緊垂下頭去,惶恐至極。

    “還有,初藍得喊冤,天大的冤枉。初藍讓妹妹練廚藝,初學者的廚藝都是慘不忍睹的,我吩咐奴才們怎麼著也要給妹妹幾分的臉面,吃下妹妹做出來的早膳,但妹妹在侯府裡實在是太高貴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連煮粥都能把粥燒焦,我好心地不再給她壓力,其實通常有了壓力才有動力的。吩咐她不用給大家做早膳,只需要負責她自己的一日三餐就行了。根本就沒有讓她吃燒焦的粥,要是她自己吃了,那也只能怪她自己的本事太好了,煮粥也能燒焦,還真不是一般有本事的人。我那口鍋也不知道燒壞了沒有,壞了,我還得再去買一口新的鍋,不知道買鍋的錢,誰給我付?”

    “哧——”

    “哧——”

    兩個人同時噴茶。

    一個是當今攝政王夜沐,一個是當今少帝夜無極,叔侄倆聽到寒初藍最後一句話時,實在是忍俊不住,喝在嘴裡的一口茶適數噴出。

    “藍兒,不要這麼小家子氣,不就是一口鍋嗎?”夜沐笑著提醒兒媳婦不要太小家子氣了。

    夜無極直接就說:“嫂嫂,你的鍋壞了多少口,朕都補給你。”

    寒初藍客氣地拱手致謝,一旁的周妃都嚇得臉色蒼白,趕緊扯她一下,寒初藍頓時回過神來,自己竟然朝夜無極行了個江湖禮。

    夜無極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對寒初藍的興趣也更高。

    叔侄倆不客氣的笑,讓太皇太後又氣又恨又無奈。

    “妹妹弄得這麼狼狽,也是因為她自己做事的時候弄的吧?侯爺,聽說妹妹在貴府的時候,享受著如同嫡出子女一般的待遇,是個真正的大家閨秀,可如今初藍瞧著那些都是虛假的吧,妹妹要真是有教有養的,明知道要進宮見太皇太後,太皇太後即是主又是長輩,怎麼能不整理一下儀容才進宮的?母妃提醒妹妹,妹妹還裝作沒聽見似的,分明就是故意為之。侯爺教女著實讓初藍不敢恭維呀,要知道你們府上的姑娘代表的不僅僅是你們文定侯府的臉面,還有太皇太後的臉面呀,好在今天在場的都是自己的親人,一家人倒也就睜只眼閉只眼過了。”

    這一句話就是駁著文定侯給她重罪的。

    “光!”

    太皇太後狠狠地擲出了一個茶杯,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的。

    惱羞成怒,又被寒初藍駁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太皇太後,倏地叫著:“文定侯,瞧你教出的好女兒!真是把哀家的臉都丟盡了!”

    司馬燕嚇得趕緊叩頭,一邊叩頭一邊哭泣著:“皇祖母,燕兒,燕兒錯了,燕兒也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今天到現在都沒有吃上早膳,又累又餓,精神恍惚,才會忽略了整理儀容呀。”說著,她又不停地叩著頭。

    “藍兒,你是如何稱呼母後的?”

    一旁的夜沐忽然問了一句。

    寒初藍老實地答著:“太皇太後。”

    夜沐淡冷地瞟著不停地叩頭的司馬燕,淡冷地說道:“藍兒是本王的嫡長兒媳婦,堂堂攝政王府的世子妃,母後的嫡長孫媳婦,尚且稱太皇太後,你憑什麼稱‘皇祖母’,難不成你才是正室?藍兒倒成了妾室?”

    這下子司馬燕叩頭叩得更歡了,惶恐地說道:“是賤妾的錯,賤妾掌嘴!”說著抬手就掌自己的嘴巴。

    啪啪地響,一聲接著一聲。

    文定侯夫妻妾三人聽著那叫做一個心驚兼心疼,就連靜寧和興寧都別開了視線,不敢看著此刻完全處於了下風的司馬燕自己作賤自己。

    寒初藍卻看得那叫做一個歡快。

    就得讓太皇太後和司馬燕明白,貴妾,不好當!尤其是夜千澤的貴妾更難當!

    太皇太後此刻恨寒初藍恨得牙癢癢的,但在規矩面前,她根本就幫不到司馬燕,也無法偏袒著司馬燕,只恨自己昨天太大意了,著了寒初藍的道,不該讓她寫下那份什麼試用期協議,就是那份協議讓她此刻無法為司馬燕說上一句話。

    在宮裡生活了幾十年的太皇太後,年輕時斗妃斗嬪,能穩住自己的後位,當了太後,又能玩弄兒子媳婦們,可謂是不可一世的。沒想到今天卻狠狠地栽在寒初藍的手裡,氣得她想吐血,心裡惡得就像吞了數萬只蒼蠅似的。

    “好了!”

    等到司馬燕把自己的漂亮的一張臉完全打腫了,太皇太後終是心疼地叫住了司馬燕,司馬燕自己掌完了嘴後,伏爬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她的生母心疼得就像刀剜似的。她自己是給人做妾室的,表面上衣食無憂,其實一直都被正室暗中欺負著,就算她的女兒地位被抬高了,她的地位也跟著好轉了,可在正室面前,依舊只能唯唯諾諾。她這一生最希望的就是讓自己的女兒堂堂正正地嫁人,是著大紅嫁衣出嫁,從夫家的正門而入。可是昨天,太皇太後毫無防備地就把她的女兒賜給了攝政王府,是,攝政王府是所有親王中最尊貴的,女兒過府後也是貴妾,太皇太後也承諾過女兒若生了貴子就會被抬為平妻,甚至是正室。帶著這樣的希望,她在女兒的勸撫下也就心安了,再者女兒也心甘情願地過府為妾,又是太皇太後所賜,這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誰知道寒初藍這個鄉下種菜出身的,並不是省油的燈,她甚至比任何一個府上的正室都要精明,治著妾室時,那叫做一個光明正大的狠!貴妾不同賤妾,都是有一定出身的,哪裡做過什麼事情?寒初藍所謂的調教,貴妾如何受得了?她以為每個人都像她寒初藍一樣,什麼事都能做嗎?也不想想她自己是什麼出身,司馬燕是什麼出身?怪就怪太皇太後竟然就應允了她的什麼試用期協議。

    這樣一來,就連太皇太後都無法幫到司馬燕了,司馬燕完全落入了寒初藍的手掌心,如同砧板上的肉,任寒初藍想割那一塊就割那一塊了。

    在此刻,司馬燕的親娘也不敢上前心疼自己的女兒,只能垂著頭,跪爬在地上,默默地流淚。

    這一切,她該怪的便是太皇太後。

    “寒初藍,這些,都是你占著理兒,但你不能把燕兒的陪嫁丫環都趕回文定侯府,連燕兒的陪嫁都截住,不讓嫁妝入府,這些你又怎麼解釋?”

    太皇太後冷冷地質問著寒初藍,這一點,她認為寒初藍是不占理兒的。

    寒初藍依舊淡定地答著:“攝政王府裡多的是下人,妹妹進府自然有攝政王府的人侍候,何須從娘家帶那麼多人過來,難道文定侯府欺攝政王府裡沒人嗎?請不起下人侍候姨娘嗎?帶一兩個自己用習慣的人過府還說得過去,一來便是一打,不就是欺我攝政王府沒人嗎?嫁妝抬了一箱又是一箱,瞧不起我攝政王府?嫌我攝政王府窮嗎?還是炫耀文定侯府有錢,存心讓一個貴妾壓倒我這個正室?也是,攝政王府是全京城的王府侯府中最差的,的確比不起文定侯府的奢華,庶出女兒與人為妾,都能送上那麼多的嫁妝,真不是一般的有錢。太皇太後對待侄子比對待兒子還要親近呀,就是不知道太皇太後是否清楚侄子與兒子,誰與你更親了?”

    “你……”

    誰家嫁女沒有嫁妝的?

    哪家閨秀嫁女沒有陪嫁的?

    可寒初藍說了這一番話,又讓太皇太後氣得不知道該如何駁斥寒初藍。

    寒初藍今天這一番話,甚至影響了以後的帝都,那些人嫁女,如果是與人為妾的,再也不敢安排太多的人陪嫁,最多只讓女兒帶著奶娘和貼身丫環一名陪嫁,或者是直接沒有人陪嫁。嫁妝嘛,要是嫁到男方為正室的,便是越多越好,要是像司馬燕這樣過府為妾,就算是貴妾,嫁妝也是越來越少的好,太多了,擔心正室會懷疑妾室的用心。

    攝政王是最尊貴的親王,但攝政王府的確比不上其他王府侯府奢華,因為攝政王無心於家,除了重建長風苑和流雲院之外,其他院落一年之中最多修葺一次,甚至幾年才修葺一次,看起來就顯得有點破舊似的。

    文定侯聽到寒初藍這一番話,全身直冒冷汗。

    寒初藍這是在提醒太皇太後不要給自己的娘家侄子太多的財富,太高的地位,以免外戚當權,更提醒了太皇太後,娘家侄子再親,都不及自己的親生兒子親呀。

    “皇祖母,孫兒看到現在也看清楚整件事了,不知道皇祖母能否讓孫兒來處理這件事?”夜無極忽然對太皇太後說道。

    太皇太後被寒初藍氣得半死,正不知道該如何找台階下呢,聽得夜無極這般說,她便歎了一聲,說道:“皇祖母歲數大了,難免會有糊塗看不清事實的時候,皇祖母著實累了,這事就依了皇上,讓皇上處理吧。”

    元太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那眼底有著對寒初藍的贊賞,她這個太後一直被太皇太後壓著,並不敢有任何的動作,而她的娘家,要不是自己的弟弟元缺是神醫,又會討太皇太後的歡心,估計會被司馬家壓得死死的,哪有抬頭的機會?在心裡,她是怨著自己這位婆婆的,但她不能有什麼的不滿流露出來,畢竟自己的兒子還年輕,並沒有完全的親政,她還要繼續忍耐下去。而寒初藍今天卻把她不敢反抗的婆婆氣得半死,幾近昏厥,又狠狠地打了文定侯府的臉面,她頓時覺得大快人心,當然了,表面上她還是不敢流露半分幸災樂禍出來,以免太皇太後把戰火燒到她身上來。

    夜無極清了清自己處於變聲期的嗓音,才低沉地說道:“文定侯,朕問你,你還要告世子妃虐待你女兒嗎?”

    文定侯惶恐地應著:“臣不敢,是臣沒有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偏於自己的女兒,冤枉了世子妃。”

    這個時候,他最好就是認輸,再下去,對他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夜無極又望向了司馬燕,依舊是低沉地問著:“司馬燕,朕問你,你服不服嫂嫂的調教?朕可以給你兩條路選擇,一是現在就向嫂嫂請休,二是跟著嫂嫂回府去,老老實實地接受嫂嫂的調教,嫂嫂都是為了你好呢,你別不知感恩反誣陷了,那真是忘恩負義之舉。”

    舅父說了,寒初藍反抗了,現在他才看到了,寒初藍真的在反抗皇祖母的安排,而且反抗得光明正大,理直氣壯,又精彩萬分,讓他很想鼓掌大贊:好!

    這樣精明的女子,誰想在她這裡占便宜,那真是自討苦吃呀。

    皇祖母想讓寒初藍心塞,想拆散昊哥哥夫妻,如今看來不過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作自受,還害了司馬燕的一生。

    不過也是司馬燕太想往上爬了,才會成為他這位看似慈祥,其實最無情的皇祖母手裡的一枚棋子。

    皇祖母除了對攝政皇叔是真的有母愛之外,對其他皇子皇孫們的好,都是帶著一定的目的,就連對他這位坐著帝位的皇孫都是一樣的。

    是司馬燕以為自己可以跳出了庶出的身份,靠著皇祖母的另眼相看翻身,卻不知道自己到頭來不過是一枚棋子。

    司馬燕想請休,但一想到自己被休後的下場,她又抬眸看向太皇太後,太皇太後冷冷地瞪著她,她更不敢自動請休了,只得惶恐地答著:“賤妾願意跟著世子妃回府,接受世子妃的調教,以後再也不敢像今在這般了。”

    夜無極看向寒初藍,寒初藍剛好也看向他,他用眼神向寒初藍致歉,他本想就此機會讓司馬燕離開攝政王府的,看來不行了。

    寒初藍卻沖他眨了眨眼,司馬燕遲早也得離開攝政王府,就算司馬燕此刻不請休,過了三個月,寒初藍一樣可以把司馬燕休出攝政王府。

    不過……

    就司馬燕那沒用的樣子。

    寒初藍想,最多半個月,不,是十天,司馬燕就會自動請休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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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6 16:48:56 |只看該作者
040 千澤,你很想當爹?

    “嫂嫂,意下如何?”夜無極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是醇厚醉人的那種,可惜此刻的他,怎麼努力都無法讓自己的聲音變得醇厚醉人,只顯得越發的低沉,要不是他看寒初藍的眼神溫和,別人還以為他要沖寒初藍發怒呢。

    寒初藍又眨了眨眼,他已經先給了司馬燕機會,司馬燕也作出了選擇,現在才來問她意下如何還有什麼用?這個少帝看似是在向著她的,實際上還是向著司馬燕的,想讓司馬燕繼續和她斗。她淡冷地答著:“初藍沒有‘意下如何’,皇上都安排好了。”

    夜無極微微地閃爍著看似無害實則深沉的黑眸,這個女人看透了他的用意……

    “好了,今天這事就這樣了,燕兒,以後你好好地接受你家世子妃的調教吧,要是三個月試用期無法合格,那就是你自己的命了,哀家也幫不到你。”太皇太後這個時候搶回了主導權,淡冷地開口,在提醒著司馬燕,如果在這三個月內,司馬燕無法達到妾室標准,或者無法獲得夜千澤的寵愛,那司馬燕的下場就只能被休出攝政王府,她培養了多年的棋子,用出去的時間僅為三個月,太可惜了。

    不過一想到是對付寒初藍這樣精明的女子,太皇太後又覺得司馬燕這枚棋子還是有點價值的,至少她知道了,以後再安排貴妾到夜千澤的身邊,要精挑細選,不僅僅要知詩識禮,還要廚藝精通。

    豪門子弟中,精於廚藝的還是大有人在的。

    有時候那不是一種身份的象征,而是一種喜好。

    司馬燕又叩了一個響頭。

    太皇太後淡冷地掃了一眼靜寧和興寧,這兩個孫女看明白了嗎?寒初藍比她們想像中要厲害得多了,連她這個老太婆都著了寒初藍的道。

    興寧和靜寧姐妹倆都有點不甘,但也知道此刻她們無法再掀起什麼,只能再等機會了。

    “沒什麼,兒臣就走了。”

    夜沐站起來,瀟灑地彈了彈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像他身上的衣服粘滿了灰塵似的,他這個動作讓太皇太後心一痛,兒子用這個動作來嘲笑她的慈慶宮髒!

    夜沐也不等太皇太後應話,率先往外面走去。

    “沐兒。”

    太皇太後還是忍不住叫了一聲。

    夜沐頭也不回,只是微頓腳步,淡冷地問著:“母後還有什麼吩咐?”

    “明天便是元宵節了,讓昊兒回府過節吧。”夜千澤要是一直都在西營裡,那麼司馬燕就沒有機會獲得夜千澤的寵愛,三個月後就真的要被寒初藍休出攝政王府了。

    夜沐淡冷地應著:“母後讓澤兒回來就讓他回來吧,兒臣沒意見。”

    太皇太後強調著:“沐兒,昊兒的名不能改。”皇孫們除了夜無極的名字不一樣之外,其他人的都是君字輩的。現在夜君昊改為夜千澤,太皇太後不喜歡。

    “夜君昊已死,如今這個是夜千澤。”

    夜沐依舊是淡冷地答著,說完後,他大步離去。

    太皇太後有點生氣,臉上的神色很難看,讓周妃不由自主地垂下頭去,害怕太皇太後會把怒火燒到她的身上來。

    “寒初藍留下,你們都退下!”

    太皇太後忽然吩咐著。

    周妃擔憂地看向了寒初藍,寒初藍卻回給她一記安撫的眼神。

    太皇太後是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但在這個時候絕對不會傷害她的。

    所有人都退下了,少帝臨走時,投給寒初藍一記深不可測的眼神,寒初藍當作沒看見,這個少帝每次看到她,眼神都是深不可測的,不愧是元缺的外甥,舅甥倆的眼神都像無底洞,摸不到底。相對來說,她更喜歡她家千澤的鳳眸,又漂亮,眼神溫和又無雜質。

    明天便是元宵節了,夜千澤可以回府上過節,哪怕知道太皇太後讓夜千澤回府過節是為了給司馬燕制造機會,寒初藍還是很開心的。

    正月十五,吃湯圓。她明天要做湯圓給她家千澤吃。

    所有人都退下後,太皇太後才淡冷地對寒初藍說道:“起來吧。”

    “謝太皇太後。”

    跪了老半天的寒初藍總算可以起來了。

    再跪下去,她的腳都要麻了。

    站起來的寒初藍站在太皇太後面前,抬眸望著太皇太後,太皇太後也望著她,四目相對,寒初藍在心裡想著,這個老太婆最近的氣色好了很多,估計不再拉肚了。太皇太後卻微微地攏起了眉,在心裡腹誹著:鄉下出來的就是鄉下出來的,什麼都不懂,敢直視哀家。

    但,她對這個鄉下出來的孫媳婦卻是越來越有欣賞之情了。

    這是不可以的!

    “聽說你最近天天都給陳王妃送美容湯,你真會做美容湯?”

    太皇太後淡淡地開口,問的卻是美容湯的事。

    寒初藍眨眼,這麼快就傳進宮裡了?

    這是好事呀,最好宮裡的貴婦們都喝她的美容湯,然後她的美容湯就出名了,等到她的酒樓正式開張,僅是推出美容湯就能讓她大賺特賺,對於那些貴婦人們,她自然要狠斬特斬,一碗美容湯該收多少銀兩一碗?一兩?十兩?一百兩?

    寒初藍的兩眼忍不住大放光彩,好像一座座的金山銀山在她的眼前閃耀著一般。

    等她拿來鏟子,把金山銀山都夷為平地,然後她的錢包就鼓鼓的了,嘿嘿!

    “想著什麼好事情?”太皇太後忍不住問著。

    寒初藍笑著,太皇太後覺得她自然地笑起來的時候很美,一笑傾城。“回太皇太後的話,初藍上次去陳王府拜訪陳王妃的時候,細心地發現了陳王妃臉上有點色斑,回府後就給陳王妃做了雲斑的美容湯,差人給陳王妃送去。不過那湯的功效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有作用的,需要天天喝,既然初藍做了一次美容湯給陳王妃喝,總不能就此中斷吧,所以就天天做了美容湯給陳王妃送去了。”

    “哀家問過了陳王妃,那湯也就是用骨頭熬成的,看著不過是普通的湯,真有美容的作用?”

    寒初藍還是笑著:“只要陳王妃堅持天天喝,肯定有作用的。”

    太皇太後半信半疑的,不過想到寒初藍能通過她的膳食猜到她的胃腸不好,也能提出改變她胃腸的方法,那些方法竟然和元缺提出的一樣,她對寒初藍食療這方面的心得還是有點信的。

    “太皇太後要不要也試一試?”寒初藍主動地問著。她是很討厭這個老太婆,為老不尊,只知道作賤小輩,不過太皇太後的身份擺在這裡,如果能讓太皇太後也喝著她的美容湯,那她的美容湯生意肯定更加的好。

    像太皇太後這樣的老年人,不是保容顏了,而是盡量減慢衰老的速度。

    太皇太後笑了笑,眉眼間柔和下來,說道:“哀家已經老了,還喝什麼美容湯,哀家只是好奇而已。”皇宮裡的女人美容自有一套方法,她老人家就是天天敷用珍珠粉保容顏的。

    寒初藍很認真地打量著太皇太後,雖然太皇太後六十好幾了,但太皇太後看上去才像四五十歲的婦人一樣,可見她的保養還是不錯的,她問著:“太皇太後是在用珍珠粉?”

    “你這丫頭,這個你也瞧得出來。”太皇太後眉眼間的笑意又多了一些。

    心下卻在犯著嘀咕,她調查過寒初藍的出身,真的是貧苦出身,可是寒初藍表現出來的卻不像一個貧苦女兒家,她似乎懂得太多了。太皇太後曾經懷疑過寒初藍被人調包了,但在她派人細細調查過後,又不得不否決了那個懷疑,寒初藍真的是那個寒初藍。

    “太皇太後僅是外用還不夠,應該外用內服,這樣效果更佳。”

    太皇太後又笑了笑,“珍珠粉太珍貴,產量少,宮裡頭也只有四妃以上的才能用,能外用已經不錯了,還內服,那得需要多少呀。”

    天下五國,就只有大歷國海洋多,所以大歷國的珍珠粉較其他四國來說要多一些,只要有錢都能享用到珍珠粉,或許就是這樣吧,大歷國還有一個特點,便是盛產美女。看上官紫的絕色傾城便知道傳言不假了。

    其他四國的珍珠粉都產量極低,物以稀為貴,所以除了宮裡四妃以上的女子可以用其來美容之外,其他人都沒有那個資格,也沒有那個本錢去享用。陳王妃貴為王妃,日常的護膚品裡都沒有珍珠粉,偶爾太皇太後會賜一點給兒媳婦們,但量也不多的,不能天天用,效果始終是差點。

    寒初藍知道古代淡水養殖還不盛行,自己也沒有那個本事,倒是不再在這件事上說下去。

    “不過,看在你有這個孝心的份上,你每天也差人給哀家送一份美容湯吧。”太皇太後又說了一句,寒初藍聽得又是兩眼一亮,笑著答:“初藍保證天天給太皇太後送一份美容湯,太皇太後要是覺得好喝的話,記得幫初藍多多宣傳一下。”

    太皇太後笑著:“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哀家要是覺著好喝,重重有賞。”

    “那初藍先謝過太皇太後了。”

    “湯都還沒有做,就先謝了,你就對你自己的湯那般有信心?哀家聽說你的廚藝挺好的,包的餃子特別的好吃,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給哀家包一次餃子解解饞。”太皇太後的耳朵就是特別長,寒初藍在攝政王府裡做過什麼吃的,她老人家都知道。

    “包餃子的功夫多,要是太皇太後真想試試初藍的廚藝,初藍就下碗面條讓太皇太後嘗嘗吧,精於廚藝的人,普通的食物能做得比任何人都好吃,那才能說是精於廚藝。”

    太皇太後饒有興趣地嗯了一聲,吩咐著喬依兒:“依兒,帶世子妃到哀家的膳食房裡讓她下碗面條讓哀家嘗嘗。寒初藍,哀家先把丑話說在前頭了,如果你的面條不好吃,哀家可就要反臉了,重打你二十大板!”

    寒初藍在心裡腹誹著:這個老太婆,無時無刻都不忘記要治她!二十大板,她的屁股會開花!

    還好,寒初藍向來是個充滿了自信的人,她坦然地說道:“如果初藍下的面條未能讓太皇太後吃上三口的話,初藍甘願受罰。不過初藍也想提一個要求,如果太皇太後能把初藍煮的面條都吃完了,太皇太後得賜寒初藍一塊匾,匾上面寫上‘天下第一面’,”她好拿著太皇太後賜的匾去開間面館,保證生意興隆,刮起一股吃面之風。

    寒初藍越來越佩服自己了,總是能從這些貴婦人身上看到財路。

    太皇太後頓時又覺得自己輸給了寒初藍,但她想到自己才是決定面條命運的人,就算好吃,她也可以不吃,或者只吃兩口,這樣就可以重罰寒初藍了,二十大板,她保證會把寒初藍打得皮開肉綻,也算是報復了自己著寒初藍之道一仇。

    於是太皇太後爽快地答應了寒初藍的請求。

    “世子妃,請隨奴婢來。”

    喬依兒朝寒初藍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帶著寒初藍走出了屋外。

    太皇太後的宮裡有著獨立的膳食房,膳食房裡也有很多的廚子,每天變著花樣給太皇太後准備著一日三餐,人那麼多,食材那麼多,卻只侍候太皇太後一個人,不知道浪費了多少食材呢。

    寒初藍在膳食房的食材裡挑挑揀揀的,找齊了自己需要的配料後,便開始給太皇太後下面條。喬依兒淡冷地站在一旁,淡冷地看著她煮著面條。

    寒初藍只覺得背後兩道視線淡中帶著冷,像是想用盯的把她後背盯出千百個洞來似的。反正慈慶宮的人都瞧不起她,她也不在意,更不會去克意討好慈慶宮的人。

    一會兒後,喬依兒微微地咂咂嘴,聞到了香味。

    明明寒初藍用的配料都是廚子平時用過的,可在寒初藍的手裡,煮出來的面條愣是散發著比御廚做出來的更香。

    “好了。”

    寒初藍拿來碗,從碗裡撈起了面條,再添上一些湯水,喬依兒拿了一個托盤裡,寒初藍把那碗面條放在托盤上,喬依兒便端著托盤出去了。

    寒初藍跟著她走,在心裡盤算著,一會兒出宮後,馬上到東城街租一間小鋪,隨便准備一下就可以當成面館的經營之所了。之所以選擇在東城街開面館,是因為那裡都是一些高級的酒樓,出出入入的又都是貴族們,聽說她的面條連太皇太後都說好吃的,肯定都會帶著試探的心理走進她的面館,而那些吃慣了大魚大肉的貴族們,嘗嘗面條,就會覺得好吃。這樣她的生意就會起來,再說了,有太皇太後賜的匾,誰敢說她的面條不好吃?

    當初她以一道涼拌青瓜取勝於楊庭軒,便是如此的道理。

    楊庭軒要是在她的身邊,那顆本就淪陷的心保證會萬劫不復,幸好楊庭軒此刻還在清水縣忙著幫寒初藍實施那個改地為田的計劃,間接地讓楊庭軒有重生的機會。

    當一碗面條擺放到太皇太後面前的時候,僅是聞著那香氣,她老人家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察覺到自己有點失態,她淡冷地望著走進來的寒初藍,淡冷地問著:“這就是你煮的面條,看著普普通通的,哀家的御廚們煮的面條也是這個樣子,哀家瞧著配料似乎也是一個樣子。”

    “面條都是一個樣,但味道卻千百種,取決於煮面條的那個人,太皇太後還是先嘗嘗吧。”寒初藍喜歡用事實來說話,並不想過於吹牛。

    太皇太後優雅地拿起了銀筷,再優雅地拿起了湯勺,一手湯勺一手筷子,帶著嘗試的心態,淡淡地吃了一口面條,嘗了一口湯。

    湯,她喝出來了,還是很普通的骨頭湯,可她又喝出了湯中的美味,比起單純地喝骨頭湯要好喝太多了。而面條,煮熟後依舊是一整條的,連斷一根都沒有,入嘴不僅滑溜溜的,還有著香氣。她吃了一口,點頭贊著:“不錯,很好吃。”然後她又吃了一口,又贊著:“比哀家的御廚煮的要好吃。這湯也好吃,明明是普通的湯底,可喝起來就是好喝。”

    說話的同時,太皇太後已經吃下了第三口。

    等到她吃第四口的時候,才驚覺自己已經吃過了三口,也就是說她無法再打寒初藍二十大板了,頓時又有點郁悶,惱恨自己竟然像三世沒有吃過面條的人一般,這等粗食,她都吃了一口又一口。太皇太後想停下來,轉念一想,既然無法再打寒初藍二十大板了,那她干脆把這碗面條吃完吧。

    想到這裡,太皇太後就不客氣地把整碗面條都吃了個精光,湯底更是一滴不剩。

    她也信了傳言,寒初藍的廚藝真的很好。正如寒初藍所說的,精於廚藝的人,就算是煮面條也會比其他人煮得好吃。

    寒初藍又贏了太皇太後一回,太皇太後這一次倒是沒有再使手段,命人馬上給寒初藍打造一塊“天下第一面”的匾,刻上了慈聖太皇太後賜的字樣,慈聖是太皇太後的封號。

    原本是進宮受罰的寒初藍,不僅斗敗了小三,沒有受到太皇太後的責罰,還把太皇太後氣得半死,而且還用一碗面條就獲得了太皇太後賜的“天下第一面”的匾,算是滿載而歸。

    出了慈慶宮,周妃以及星月還在等著她。

    “藍兒,你沒事吧?”

    周妃看到寒初藍出來,迎了上來關切地問著。

    寒初藍很開心地擁了周妃一把,笑著:“母妃,藍兒要發財了。”

    周妃傻看著她,也不習慣她這般親切,但又不討厭她的親切。

    “回家再說。”

    寒初藍笑著拉著婆婆走。

    周妃望望寒初藍,確定寒初藍神智是清醒的,並不是傻了,也就放下心來,任寒初藍親切地拉著她走。

    ……

    某間酒樓裡,樓上的一間雅房裡,靠窗的位置上坐著的男子,透過窗口淡淡地望著大街上人來人往的行人,淡淡地抖了抖黑色的衣袖,淡冷地說道:“明天是元宵節了。”

    在他對面的那個男子嗯了一聲,應著:“是呀,元宵節了。”

    “那年元宵節,她出府賞花燈,她賞盡花燈的千種美,我賞盡她的千媚百態。”黑袍男子低低地說著,冷硬的濃眉隨著回憶慢慢地放軟。

    他對面的男子也陷入了回憶當中,卻一直沉默著不接話,聽著黑袍男子低喃著:“元宵節,年年有,她,卻一去不復返。”

    “爺後悔了?”

    黑袍男子苦笑著,“爺做事不能有任何的悔意!”

    他肩上的擔子太重了,重到讓他不能有任何的私人感情,一切都只能依照上頭的安排行事。那些年,有她,或許也有太多的痛苦,太多的取捨,但他還是覺得那幾年的日子是他這一生中過得最幸福的。

    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黑袍男子澀澀地一飲而盡,他對面的男子定定地望著他喝酒的動作,他和爺是一起被派到大星王朝來的,兩個人在大星王朝的身份各有不同,但私底下,兩個人卻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在大星王朝生活了幾十年,如果不是任務一樁接著一樁而來,他們都要以為他們就是大星王朝的子民了。而爺的心,對那女子愛而不得的痛苦,最後聯合他人之手要了那女子的命,是爺一生中最痛的吧,但在大事面前,爺也只能那樣做,還不能有半點的悔意。

    悔意,他忽然也澀澀地笑了起來,或許,當年參與的,知曉的人,都有過悔意吧。

    但為了各自的利盈,他們又只能犧牲一些他們得不到的人。

    “昊兒,像她!”

    黑袍男子低低地又說了一句。

    “西營,估計會成為他的囊中之物,他,帶著一股天生的領袖風范。”

    “她,不該來,昊兒也不該來到這個世上……”黑袍男子手裡的酒杯倏地被他捏碎了,在他掌心松開的時候,酒杯變成了粉末,他一揚手,那些粉末隨著灌進來的春風吹出了窗外。

    “大歷國會出兵的。”

    “爺知道。”

    “戰事起,是他的劫,不管是勝是負,他的路只有一條:死!”

    “她,肯定會恨死我們的了……”

    “既然被恨了,何必在乎她更恨……”

    死寂。

    誰都不再說話,只有低低的殺氣在兩個人之間回旋著,久久不去。

    ……

    奔馳的駿馬,白色的衣衫如同雪花飄舞。

    一只信鴿忽然飛來,馬背上的人朝半空中一招手,下一刻,信鴿已經落在他的手中,他單手策馬奔騰,單手取下了信鴿上的小紙條,展開小紙條看了一眼後,唇邊逸出淡淡的笑,手一松,信鴿回到天空,而他繼續策馬奔馳,那風姿瀟灑而倜儻。

    寒初藍,這般聰明的你,教我如何不愛你!

    ……

    寒初藍回到府裡,把給太皇太後煮面條的事說給了周妃和李氏聽,聽到她向太皇太後索要一塊匾,周妃問著:“藍兒,你要那塊匾做甚?”

    “開面館呀。”

    “開面館?”周妃聽得臉色微變。“藍兒,這不太好吧,你是不是手頭上緊張,母妃吩咐下去,你的例錢每月再添多五十兩。”

    “母妃,藍兒命賤,不是天生的金枝玉葉,不喜歡過著這種養尊處優,碌碌無為的日子,藍兒沒什麼本事,只知道種種田,種種菜,做點小吃的,以此謀生。再說,自力更生比依賴著他人而生存,不是更好嗎?”

    “可是,你如今這身份……”

    “身份又不能吃。”

    “世子知道了怕是會生氣的。”

    寒初藍笑著,“千澤說過了,這個家我作主,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他都支持我。”再說了,她現在努力去賺錢,也是為了將來幫夜千澤一把,以她看過的那些穿越小說積累的經驗來看,夜千澤最後必定會走上征天下之路,那樣需要很多錢來作軍餉呢。她不懂兵法,不會武功,無法與丈夫拼肩作戰,但她能從其他方面幫到丈夫。

    當然了,這些未雨綢繆的想法,寒初藍是不會說出來的,就連夜千澤,她都不曾說過。夜千澤對她的來處已有了懷疑,或者說夜千澤已經知道她不是他原來的那個妻子,所以他才會一再地要求她答應他,不管在什麼時候,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要離開他。

    如今,她都表露出太多了,再說出那些話來,只怕夜千澤會更加的害怕,會想盡辦法把她拴在他的身邊。她不想讓他帶著這種擔心去闖那條能讓他強大起來的路,那樣會讓他有所顧忌,有軟肋。她是他的軟肋,可她也可以做一個不讓他擔心的軟肋。

    夜千澤寵妻成癮,周妃深有體會,聽到寒初藍這樣說,她也不好再說什麼,以免鬧得婆媳關系不好。

    當天下午,寒初藍就帶著星月,命小七趕車,主僕三人直奔東城大街而去,在那裡租了一個鋪子,又買了不少的桌子,長凳,再簡單地准備一下,面館基本上就可以開張了。寒初藍打算接回夜錦英後就馬上開張面館,她會教識夜錦英如何煮出像康師傅方便面味道的面條,面條也還有很多吃法,煮,湯,炸,炒都可以。

    酒樓要裝修,需要一個月後才能開張,那她就先開個面館,賺著錢再說。

    有了太皇太後親賜的面匾,她保證她的面館會成為帝都第一面館。

    寒初藍最喜歡做的一件事,就是千方百計從敵人的口袋裡挖錢。

    想想她如今做的事,件件都是利用敵人來賺錢呢。

    忙了一天後,回到府裡,天色又黑了。

    告訴暗衛們,明天她要做湯圓,讓暗衛們早點起來打打手,那十名暗衛應得特別快,讓寒初藍失笑不已,一說到吃的,這些高手們個個都像餓死鬼投胎似的。

    因為明天便是元宵節,府裡的下人還在准備著花燈,寒初藍對這些不感興趣,隨意地問過了司馬燕的情況後,知道司馬燕從宮裡回來後就把自己關在房裡,下午自己又進了廚房,可惜還是什麼都沒有煮成功,愣是餓了一整天。

    寒初藍也不可憐她,她可以請休,卻依舊要跟著回來,不就是對夜千澤還不死心?

    對於還想搶寒初藍男人的女人,寒初藍不會同情。

    十五六歲的人了,連一點自理能力都沒有,餓死,活該。

    太皇太後以為寒初藍善良,司馬燕會有取勝的機會,卻不知道寒初藍是善良也非爛好人。

    回到自己的房裡,寒初藍把自己往大床上一扔,扯過枕頭就往懷裡抱著,望著頭頂上的紗幔,喃喃自言:“千澤,你是今天晚上回來還是明天才回來?”

    “你希望我什麼時候回來?”

    從屏風後面轉出來一道健壯的身影,熟悉帶著寵溺的聲音傳來,寒初藍倏地從床上一躍而起,用力太猛,引導了她體內的那股內力流竄起來,她那一躍,又往屋頂上撞去。

    夜千澤身形一閃,就把她攔腰截抱住,一個漂亮的旋身,夫妻倆落回到地面上。

    “才兩三天不見,我的藍兒竟然能飛起來了。”夜千澤淺笑的聲音落在寒初藍的唇邊,輕輕地親吻著她的嘴角,有力的大手把她的嬌軀更壓向自己的懷裡。

    一日不見都如隔三秋,他與她有三日不見了,如隔九秋呀。

    他想她,想抱她,想親她,想好好地看看她。

    “千澤,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寒初藍像是沒有聽到夜千澤帶笑的調侃,在他的懷裡仰起頭,大眼灼灼地鎖著夜千澤那張俊美的臉,眉眼間有笑。

    她才想著他,他就出現了。

    她喜歡這種感覺。

    夜千澤笑著吻了吻她的唇,然後松開了力道,拉著她轉入了屏風,一個大浴盆盛滿了冒著熱氣的熱水,看到這個情景,寒初藍知道他回來了一段時間。

    輕輕地挑開她的腰帶,挑開她衣服上的襟口,夜千澤體貼又輕柔地幫她脫著衣服,愛憐地說道:“在外面跑了一天,也累了,先好好地洗個熱水澡吧。”

    寒初藍俏臉微紅,有幾分羞赧,但並沒有阻止夜千澤的動作。

    夜千澤並沒有與她一起洗鴛鴦浴,而是把她當成了孩子一般,溫柔地,深情地幫她洗澡。

    透過熱霧,寒初藍看到他的俊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她取笑著:“千澤,你有多久沒有吃蝦了?”

    “又想說我的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吧。”

    夜千澤淺笑著,扯過干爽的大浴巾,把她從水裡撈起來,迅速地用大浴巾把她一卷一包,半點春光都沒有外露,被他包得嚴嚴實實的。

    解開洗澡前纏包起來的秀發,然後抱著披散著長發的她繞出了屏風,放置在床上,他坐在床沿上,用著修長的手指愛憐地撫著她的臉,“藍兒,讓你受委屈了。”他指的是司馬燕那件事。

    “你見著你的新姨娘了?”

    夜千澤笑,俯下頭來用自己的臉磨蹭著她的臉,溫柔地說道:“我怎麼可能會見她?我不會讓你的調教增加困難的。”

    “真不見見?她真的很漂亮呢。”

    “這天底下最美麗的女人,便是我的妻。”

    寒初藍笑,知道情人眼裡出西施,夜千澤像是看透她的心思似的,扳著她的臉,與她四目相對,一字一句認真地說道:“藍兒,我說過了,我只要你,除了你,我誰也不要。我應允過你,一生一世一雙人!”在張家村,他就說過了,他夜千澤這一輩子只要寒初藍一個女人,其他人不管是什麼身份,有多美,都與他無半,他的眼裡,他的心裡,只容得下寒初藍!

    “我又沒說不信你,只是,千澤,當你的妻子,有時候真的很累,你呀,太帥了,專門是禍害女人的。”寒初藍嘀咕著,每次對著自家男人的妖孽臉,她就哀歎自己幸運過頭,幸運過頭就是倒霉。

    夜千澤意味深長地說道:“藍兒,當你的相公,壓力也是很大的,你是那般的優秀,那般的精明能干,你的相公要是不加倍的努力,就無法與你匹配。”以前楊庭軒就覺得他配不起寒初藍,就算後來他的身份曝光了,楊庭軒對他依舊沒有改觀太多。

    喜歡她的男子,都是優秀的。

    一個楊庭軒,是個經商天才,能在商場上與她合作,對他來說也是壓力。一個元缺,是個狡猾如狐狸的男子,在某些方面來說,與她也有點相像,就算她不喜歡元缺,但元缺對她的謀奪之心過於強烈,他的壓力更大。

    他會去西營,他敢說都是元缺一手策劃的。

    把他調開,元缺就想趁他不在,奪取她!

    她有壓力,他一樣也有壓力的,甚至比她的壓力更大。

    寒初藍一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吻上他的唇時,寒初藍說著:“那咱們就當一對專門禍害人間的夫妻吧。”

    夜千澤也笑,深情地吻上她的唇,化被動為主動,而卷著她身子的大浴巾,隨著他的身子覆壓下來,被他大手一扯,一掀,輕飄飄地飄落在地面上了,不久後,他身上的衣裳也一件件地飄落在地面上。

    一曲動人的原始旋律在房裡譜寫,時而輕彈,時而深唱,時而如春風細雨滋潤,時而如暴雨狂風,急驟而來,似驚濤似駭浪,處於風雨飄搖中的寒初藍,只能緊緊地攀附著夜千澤,跟著他乘風破浪,到達彼岸。

    巫山雲雨後,寒初藍枕在夜千澤的手臂上,被春雨滋潤得嬌鮮欲滴的俏臉上,紅潮未退,可見剛才的滋潤有多麼的激烈。“千澤,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司馬燕進府了?”

    “嗯。她進府那天晚上,鐵頭就告訴我了,他還向我道喜,我以為你有喜了呢……”夜千澤忽然頓住不再說下去。

    寒初藍聽到了他最後一句話,仰臉看他,他也垂眸看她。

    “藍兒,你未滿十八歲前,我們不要孩子。”

    “千澤,你是不是很想當爹?”

    寒初藍輕輕地問著。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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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6 16:49:12 |只看該作者
041 好相公

    “藍兒。”

    夜千澤摟緊她,帶著擔心說道:“我是很想當爹,很想擁有一個你與我的孩子,但你說過你的身子骨還沒有發育完善,懷孕生子容易造成難產,所以,我們現在不要孩子。”

    只要會讓她陷入危險之中的事情,他都不會做。

    寒初藍眼神柔和,小手在輕撫著他健壯的胸膛,聞著他男性的陽剛氣息,她淡淡地笑著:“千澤,也不是所有人懷孕生子都容易造成難產的。只有胎位不正的才會造成難產,而且經常勞動的人,分娩時就比那些長期坐著不動的女人要順利一些。”

    夜千澤捉住她俏皮的小手,害怕她再這樣撫摸下去,他會忍受不了再來一次翻雲覆雨,擔心會累著她。“藍兒,就算如此,現在這形勢,我們也不適合要孩子呀。”他怎麼可能不想當爹呀,愛上她後,他就想當爹了,想擁有他與她的孩子。但現在不僅僅是她年紀太輕,還因為形勢。

    寒初藍的眼神更加的柔和,帶著向往地說道:“看到瑜兒那般可愛,我就想當娘,也想有一個像瑜兒那般可愛的孩子。”

    女人天生就帶著母性,到了一定的年齡就會被激發出來,一旦愛上了一個男人,就算前面有刀山火海,她也會義不容辭地替他生兒育女。這便是愛情,這便是女人!

    寒初藍以前不想懷孕生子,一來的確是身體原因,二來是對夜千澤的感情還不夠深。現在她的身子發育得還算不錯,她對夜千澤的感情也日漸加深,孩子的事,她便不想去逃避,順其自然。

    夫妻倆之前都有默契,在她滿十八歲前不要孩子,但兩個人都沒有做著防避措施呀。

    要是孩子要來,還是會來的。

    夜千澤摟緊她不說話,寒初藍知道他是在擔心她的身體,害怕她之前說過的那些話會發生在她的身上。其實那些她也害怕,而且是誰也無法預料到的。就算她十八歲後再生孩子,要是出現難產,一樣會出現,與年齡無關。就醫學上來說,女子最好在二十歲之後再懷孕生子的。在這個年代裡,二十歲的女人已經是個老女人,幾個孩子的娘了。

    再者,女人生孩子本來就是到鬼門關去闖一回,等於是拿自己的命去換孩子的出生。好運的,大小平安,不好的,大小都保不住,或者只能保住一方。

    明知道那是去闖鬼門關,因為愛,千百年來,女人都在走著這條路。

    所以母愛很偉大!

    “千澤,你沒有讓星月他們給我下藥吧?”

    寒初藍輕輕地問著。

    夜千澤愛憐地輕吻她一下,愛憐地說道:“我怎會給你下藥。”他寧願給自己下藥也不可能給她下藥的。

    “那就好。”

    “藍兒,不過……”夜千澤略作遲疑,低柔地說道,“我瞞著你私底下找過元缺。”

    寒初藍一愣,愣愣地抬眸看著他。“你找他做什麼?”

    兩個人不是對頭嗎?還是情敵呢,他最不喜歡的便是她與元缺有接觸,他怎麼會瞞著她去找元缺?

    夜千澤想起自己去找元缺的時候,是在一個寒冷的深夜,他總是等寒初藍睡著時就會在夜半時出去,那晚,他去了元府。

    元缺的住處,他知道。

    十幾年了,元缺依舊住在他原來住的院子裡,夜千澤和元缺曾經是朋友,常常過府玩耍,很清楚元缺住在哪裡。

    他才悄無聲息地落在元缺的院子裡,元缺就察覺到了,馬上吹滅了燈,他才抬腳往元缺的房間邁去,元缺已經悄無聲息地從房裡掠了出來。

    兩個人在院子裡面對面,寒風呼嘯,從兩個人身上刮過。

    夜千澤晚上外出的時候都習慣著一身夜行衣。

    元缺看著他露出來的鳳眸,淡淡地笑著:“君昊,既然來了,何必蒙臉。你那雙鳳眸最容易洩露你的身份,難道你不知道嗎?”不是說整個帝都只有夜千澤才擁有鳳眸,而是沒有人的眼睛像夜千澤的那般漂亮,那般的毫無雜質,這個男人就算心裡也有著計謀,可他的眼神總是能保持得那般的純淨。元缺不知道在經歷了大火,經歷了母死,經歷了逃亡,隱世後的夜千澤,為什麼還能保持著眼神的純淨,難道他對那一切的遭遇都不怨不恨嗎?

    他元缺不知道比夜千澤幸運多少倍,眼神都無法保持著純淨,而是變得深不可測,把自己一切的心思都藏於眼底深處,誰都沒有摸透他的心思,有時候,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表現出來的是真心。饒是和寒初藍在一起,他都帶著點點算計,算計著她,讓她欠他越來越多,讓她稍微地關心一下他,在乎一下他……

    夜千澤扯下了蒙面的那塊黑布,淡冷地說道:“這麼晚了,還沒有睡?”

    半夜三更不睡的人闖入別人的府上,被人發現了,還能氣定神閒地問人家“這麼晚了,還沒有睡?”的人,大概也只有夜千澤了。

    元缺又是一笑,人輕輕地飄到了不遠處的一座亭子下面坐下,夜千澤也隨著他進亭,兩個人就像好朋友似的,各自坐下,依舊面對面。

    “君昊,這句話我覺得該由我來問你吧。都這麼晚了,你咋沒睡?還跑到我的院子來,想我了?”

    夜千澤瞟了他一眼,“是呀,我還真的想你了呢。”

    元缺笑睨著他,問著:“怎麼不帶弟妹一起來。”

    “她不喜歡你。”

    夜千澤不客氣地刺著他。

    元缺依舊笑,“我知道她不喜歡我。要不要喝兩杯,我讓人煨壺酒來,咱倆好好地喝上兩本,暖暖身子。”

    “也好。”

    元缺便對著空氣吩咐著:“去,煨壺酒來,我要和君昊喝兩杯。”

    安靜的院子中,便見人影晃動。

    不久有人奉上了美酒,還有幾道下酒菜。

    兩個對頭,就這樣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無視不停灌進來的刺骨寒風,喝起了美酒。

    “弟妹酒量不好,你沒有再給她喝酒吧?家宴的時候,我瞧著她很想喝酒,那副瞧著美酒兩眼放光的樣子,我久久難忘,午夜夢回時細細品味,真恨不得把自己變成一壺美酒送到她的面前,以博她歡心一笑。”論無恥,元缺稱第二,絕對沒有人敢稱第一了。當著別人相公的面,把自己對寒初藍的那份情毫無保留地傾訴出來。

    而聽著這些話,能依舊淡定地喝著酒的人,也只有夜千澤。

    他用不著去嫉妒,寒初藍是他的妻子,一輩子都是,元缺這輩子只能把寒初藍當成一個夢,元缺要用一生去追逐的夢,還要一輩子活在夢中,永遠無法醒來,一旦醒來,元缺便什麼都沒有了。

    “我不想再看到她哭。”

    夜千澤輕輕地說著,寒初藍醉酒哭泣的場景,不僅僅是夜千澤的痛,也是元缺的痛。

    “她……是誰?”

    元缺終是問出了心底的疑惑。相處了這麼長時間,他要是還看不出問題來,他就不是元缺了。

    “我妻!”

    夜千澤霸道地應著。

    元缺一塞。

    我妻!這兩個字就像此刻刺骨的寒風一般,刺透他的心房,讓他又冷又痛。

    是呀,不管寒初藍是誰,都是夜千澤的妻。

    元缺想忽略這個事實,卻記得最清楚,她是人妻,別人之妻!

    元缺輕輕一笑,殘忍地指出來:“她根本就不是原來的寒初藍!”

    “你看出她易容了嗎?”

    “她沒有易容。”元缺老實地答著,他醫術高明,對於易容之術也深諳其道,寒初藍要是易了容,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既然沒有易容,她怎麼不是原來的寒初藍?”夜千澤反問著。

    元缺啞口無言。

    他是覺得寒初藍不對勁,但他又找不到原因所在。人,明明還是那個人,偏偏給人的感覺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你今晚潛入我府上,有事?”

    元缺轉移了話題。

    “我想知道該怎麼做,讓藍兒不喝無子湯也不會懷孕。”夜千澤盯著元缺看,輕輕地問著。這是他潛入元府,找元缺的真正目的,當然了,要是能從元缺這裡偷到能解李公公身上之毒的解藥更好。

    元缺眼神一沉,瞪著夜千澤,向來喜歡說話帶笑的他,卻用陰寒的話質問著夜千澤:“你是什麼意思?你不想讓她生你的孩子?夜君昊,你們成親的日子不短,你還不讓她懷孕,你知道那代表什麼嗎?你要是不想讓她生你的孩子,你何必娶她?又何必與她圓了房?你把她休了,我娶!就算你與她圓了房,我也不介意,我都會用八抬大轎,給她鋪下十裡紅妝之路,風光地娶她進門!”

    “這輩子你都沒有機會讓她當你的新娘,元缺,藍兒是我的妻子,永遠都是,我絕對不會休妻的!”夜千澤也是冷冷地說著,個個人都盼著他休妻,好把他的妻子搶走,門都沒有!

    在回京之前,楊庭軒也對他說過,如果他回京後有了其他女人,背叛了寒初藍,就請他休妻,楊庭軒娶。

    如今,元缺竟然也會說出這樣的話。

    夜千澤明白了,元缺對寒初藍的感情並不比自己少。

    元缺瞪著他,一副想將他碎屍萬段的樣子。半響,才冷冷地擠出話來:“原因。”

    夜千澤抿了抿唇後,才把自己不想讓寒初藍太快懷孕的原因說出來。

    聽完了夜千澤的話,元缺沉默了。

    他是醫者,他很清楚生孩子對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寒初藍的話有一定的道理,但大星王朝的女子大都是在十五六歲便嫁人生子,當然也有很多女人的確是因為生孩子而死的,可不代表全部。不過要拿寒初藍的性命去賭,他也不想。

    別說是夜千澤,換成是他,他一樣會選擇夜千澤這條路。更別說夜千澤現在沒有強大起來,還沒有足夠的能力給寒初藍一個真正穩定的家,懷孕生子也會成為其他人的一個契機。元缺對付夜千澤的時候,毫不心軟,可在對待寒初藍這件事上,他心軟。

    “不用藥,吃一些其他東西,雖然也能起到那樣的作用,但始終有點遺害……在她葵水來時的前後那幾天相對來說安全一點,不易受孕,中間那幾天,是易受孕期。”元缺耳根子紅紅的,低低地說了一句話。

    他有很多法子可以讓女人不孕,但多少都會有副作用,唯有這個方法對女人毫無傷害,只不過會存在著意外懷孕的機會。

    這樣的法子,要不是他這樣的大神醫,也不知道的。

    夜千澤的俊臉也不可避免地紅了起來。

    半夜三更,兩個大男人還是對頭兼情敵,坐在涼亭下承受著冷風的“刺殺”,討論著的卻是如此隱私的問題。

    “但不是百分百的,會有意外懷孕的機會發生。”元缺輕輕地提醒著,末了,又冷笑一句:“你要是不想讓她懷孕,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碰她!”

    像他一樣,看得著,吃不著。

    夜千澤把自己那杯酒喝了個精光,站起來朝元缺拱拱手,丟下一句話:“謝了!”人就躍走了。

    留下元缺獨飲至天明。

    ……

    憶起那個晚上與元缺的對話,夜千澤的俊臉又紅了起來。

    寒初藍卻想不到元缺竟然也會計算安全期。

    看來她也看低了古代的人。

    夜千澤愛憐地又吻了寒初藍的紅唇一下,愛憐地說道:“我計算過了,今天晚上應該還是安全的。”

    寒初藍來葵水的時候,他是知道的,如果按照元缺教他的方法來計算,寒初藍今天晚上應該還算安全。過了今天晚上,他又要回到軍營了,也就不用擔心。

    寒初藍想告訴他,她現在已經進入了危險期,看到他那般為自己著想,她又沒有說。

    “千澤,順其自然吧。”

    如果懷孕了,她肯定會把孩子生下來。

    夜千澤伸手替她拿來衣服,幫她穿上了裡衣,自己也穿著裡衣,擁著她,躺在床上,溫聲說道:“孩子的問題,現在先不說吧。”

    “嗯。”寒初藍嗯了一聲,“千澤,我要先開一間面館。酒樓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開張。”

    寒初藍從太皇太後那裡賭來的一塊“天下第一面”的匾,這件事夜千澤自然也知道了。他一回來,小五就負責把寒初藍每天都做過什麼事,府上發生了什麼事,都告訴他。

    “你決定就好。”

    夜千澤寵溺地說道。

    在鄉下,整個家都交由寒初藍打理,寒初藍才是一家之主,她想做什麼,他都會支持她。現在回到京城了,長風苑裡也是她說了算,她想做什麼,他依舊會頂著壓力無條件支持她。他知道禮教對她來說是束縛,他最不願意的就是束縛她,她屬於那種會高飛於天空中的鳳凰,而不是只會在地上走動的山雞。

    “太皇太後知道了我給陳王妃送美容湯的事,也讓我天天給她送一份美容湯進宮。”

    夜千澤微微地挑了挑劍眉,有幾分的擔心,“藍兒,這帝都不同於鄉下,那些人都是披著羊皮的狼,隨時都會張嘴咬人,特別是宮裡的人。她本來就容忍不下我們,你給她送湯,小心別遭到她的誣陷,要是她在湯裡下點毒,就說是你毒害她,那樣的話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寒初藍嗯著,“我也想到這個問題的。給陳王妃送湯的人是彩月,我吩咐過她,每天把湯親自送到陳王妃的手裡,當著陳王妃的面用銀針試過湯,確定無毒後,看著陳王妃喝下了美容湯再回來的。”她在攝政王府裡能依賴的也就是長風苑裡十名暗衛,除了小五和小七之外,那八名女暗衛都是夜千澤的人。

    小五和小七又是夜沐的人。

    她相信那十個人不會背叛她,更相信夜千澤挑人的目光。

    “要不是想利用美容湯大賺一筆,我可以直接把做法告訴他們的。”為了賺錢,她才會這樣做,一旦做法送出去了,她哪還有生意好做?

    “太皇太後那裡,為了安全起見,我自己親自給她送去吧。”寒初藍想了想,又說道。

    “只要元缺不在京中,你這樣做還是安全的,但他要是在京裡,就很難說了。別人的毒用銀針可以試探出來,元缺的毒,有些是用銀針試探不出來的。”

    元缺估計也不會陷寒初藍於危險之中。

    “還有毒是用銀針試不出來的?”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藍兒,凡事不可大意,也不要抱著僥幸的心理。”

    寒初藍不說話了,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人都能穿越到架空的年代裡,這天底下還有什麼事情是不會發生的?

    “元缺去哪裡了?”

    “不知道,他的行蹤飄忽不定,只有他主動現身,否則誰都找不到他。”夜千澤的話裡有幾分的挫敗感,元缺無疑是他這一生中最大的勁敵。

    寒初藍凝眉沉思。

    這帝都處處充滿了殺機,特別是她的相公,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記著呢。她不能讓別人鑽空子,但又要賺錢……

    美容湯的做法不能讓出去,不過可以賣出去。

    寒初藍忽然笑了起來,她決定等陳王妃喝足一個月的美容湯後,就把陳王妃喝的那種雲斑美容湯的做法賣給陳王妃,這樣既能賺錢,又能免去被別人鑽了空子陷害她的機會。

    太皇太後那裡當然也是如法炮制了。

    “千澤,這樣說的話,我的酒樓和面館不是也不能讓人知道老板是我?否則也會被人鑽空子呀。酒樓和面館是開門做生意的,客人來來往往,要是有人存心陷害,這個更難防備呢。”

    寒初藍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雖然酒樓和面館都打算交給夜錦英去管理,但面館要是掛起了那塊“天下第一面”的匾,就無法隱起來了。

    “我疏忽了!”

    寒初藍有幾分的懊惱,“那塊匾一文不值了。”

    夜千澤淺笑著,又寵溺地戳吻著她的唇,“藍兒,不要懊惱,百密總有一疏的,由來就沒有人可以做出十全十美的事情來,只要是人,都會有缺點。正所謂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只要從錯誤中吸取教訓,下次改正就行。”

    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每個人都需要做錯千萬件事來換取人生成長的經驗。

    寒初藍還是有幾分的懊惱。

    從她穿越至今,做過的事,決定的事,大都完美,現在經歷一次失敗及疏忽,就等於現實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讓她不得不時刻保持著頭腦清醒,不要一味地想著去挖別人的錢袋,凡事都要三思而後行。

    懊惱過後,寒初藍告誡自己,以後不管做什麼事,都要從多方面去考慮,以免留下漏洞被他人鑽了空子。現在有錯誤沒事,只要她看到了自己的不足,知道去改正,就不算晚,最怕的是她一直不知道自己錯了,一直無法改正,一直地錯下去。

    “那匾是太皇太後賜的,還是有價值的。哪天咱們窮困潦倒了,就把那塊匾搬出去賣了,肯定能賣個好價錢的。”夜千澤說著,呵呵地笑了起來。

    “呵呵,也是。”

    寒初藍心裡的那點懊惱在自家相公的逗笑下,被掃走了,恢復了心情,人便又窩在夜千澤的懷裡,摟著他的腰肢,把頭枕在他的手臂上,他有力又帶著溫柔的手臂擁著她。寒初藍喜歡這種相依相偎的感覺。

    “千澤,有你真好,像你這樣的好相公,教我如何不愛呀。我得守緊你,不讓其他女人搶走。”

    夜千澤笑,“歡迎你把我拴在你的身邊,往我身上貼滿標簽,告訴全天下的女人,我夜千澤是你寒初藍的相公,僅僅是你一個人的相公。”

    “千澤。”

    寒初藍感性地翻身爬在他的身上,讓夜千澤承受著她全身的重量,兩具身體緊密地貼在一起,她伸手扳住他的臉,深深地望著他那張俊美得讓她都會心生嫉妒的臉,感性地說道:“謝謝你!”

    夜千澤拉下她的雙手,讓兩個人之間再無空隙,緊密相貼,他低啞地說道:“藍兒,應該是我謝謝你。”

    “咱倆誰也不要說謝謝了,這是咱倆的緣份。對了,千澤,我能飛起來了。”寒初藍淺笑著又換了話題,人也從夜千澤身上翻下來,再次躺回他的身側。

    她能有這麼一個好相公,是因為她欠了夜千澤的,也是他們的緣份,否則她就不會從二十一世紀中莫名其妙地穿越時空,進入這個架空的年代裡,成為他夜千澤的妻子。

    她想,她應該是前幾世就欠了夜千澤的情,一直沒有還,所以老天爺把她給送回來了,讓她把欠夜千澤的都還了。

    “剛才我瞧見了。”

    夜千澤的語氣還是很溫柔,聽在寒初藍的耳裡,就像美酒,讓她醉,讓她沉淪。

    “以後我也可以半夜出去做賊了。”

    “藍兒!”

    這下子夜千澤的臉色沉凝起來,語氣也嚴肅起來,把她摟緊,警告著:“不准你半夜跑出去,你如今是能飛起來,輕功算是練成,那是因為你吃了元缺給你的那兩顆藥丸,那藥丸有增加功力的功效,但你並無其他武功,不要胡亂地去闖。”

    寒初藍親了他一口,眸子熠熠發亮,認真地說道:“千澤,我最不想的便是成為你的累贅,拖累你,我怎麼可能去做那般不自量力的事情?我是逗你的。”

    夜千澤一翻身又把她壓在身下,略帶懲罰一般吻上她的唇,嘀咕聲在她的唇邊回蕩著:“又在戲弄你家相公,該罰!”

    寒初藍紅著臉摟緊他的脖子,這種甜蜜的懲罰,多多益善。

    ……

    又一次的翻雲覆雨。

    寒初藍終是累著了,撇下依舊神采奕奕的夜千澤,夢周公去了。

    夜千澤望著睡熟的她,默默地替她把了把脈,她體內的那股熱流,應該是真氣流竄得還是很凶猛。元缺給她吃的藥,功效那麼厲害?

    替她蓋上了被子,夜千澤輕輕地下了床,穿戴整齊後,走到窗前,輕輕地推開了窗,就躍起了出去,在他躍出去後,他又回袖輕輕地一拂,把推開的窗戶輕輕地拂關上。

    小五和小七雖然還守在屋頂之上,因為夜千澤回來了,兩個人都很識趣地守到了對面的屋頂去,以免聽到了一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看到夜千澤躍了出來,兩個人立即如同流星一般,躍了過來。

    夜千澤站在屋頂之上,淡冷地吩咐著:“讓星月來見我。”

    小七默默地躍到地面上,找星月去了。

    片刻後,星月便出現在夜千澤的面前了。

    長風苑的院子裡,依舊安安靜靜的,只有屋頂上才有人影晃動。

    “屬下見過世子。”

    星月跟著寒初藍外出,在夜千澤悄然歸來後還沒有見過夜千澤,忽然聽到夜千澤要見她,她才知道夜千澤早就回來了。

    “嗯。”

    夜千澤嗯了一聲,淡冷地問著:“世子妃都好吧?”雖是見著了愛妻,夫妻倆也談過了話,夜千澤還是擔心寒初藍報喜不報憂,對她的關心讓他不願意錯過在她身邊發生過的任何事情,就怕有時候小小的一件事會成為日後的禍害。

    “一切安好。”

    星月恭敬地答著。

    “嗯。藍兒如今已有了一身的真氣,但她還不是很會使用,你找個適合練武的地方,好好地教教她,僅僅是會輕功,只能逃命,無法自保。”他派再多的人保護她,都不如她自己能自保強。

    元缺既然給了她那一身真氣,要是不好好地利用,就太對不起元缺那兩顆天下武者都渴望得到的內功藥丹了。

    “是。”

    星月再次恭敬地答著。

    “星月,你知道我把你調到藍兒身邊來的真正目的嗎?”夜千澤注視著星月,忽然問著。星月是他調來的八名暗衛之中最為沉著,武功最好,也會記帳的,目的不僅僅是侍候寒初藍,保護寒初藍,還是讓星月成為寒初藍的幫手。夜千澤很了解自己的愛妻,讓她當一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世子妃,她肯定會覺得無聊的,她喜歡的是自力更生,拿她的話說,人生就那麼短短的幾十年,總不能一輩子都空空白白,什麼事都沒有做過吧?

    她要種菜賺錢,他默默地支持她,暗中幫助她,把懷真兄妹調到她的身邊,成為她的好幫手,到現在她都還不知道懷真兄妹也是他的人。她要開酒樓,他也會默默地支持她,把最能成為她幫手的暗衛調到她的身邊來。

    只要她開心,讓他給她摘天上的星星,他也會去摘的。

    “保護世子妃。”

    星月謹慎地答著。

    “這只是其一。藍兒有生意頭腦,又是個固執的人,有了一個目標,不管會有多大的困難,需要花上多少年的時間,她都會勇往直前,直到達到了那個目標為止。你會算帳,為人也沉著,我才會把你調到藍兒的身邊來,藍兒對帝都的情形了解不夠透徹,不管她有多麼的聰明,畢竟初來乍到,帝都又是渾濁的深水,不是整天浸在這濁水之中,都無法適應也無法摸清楚一切,她的決定難免會有漏洞,你要起到你的作用,提醒她,讓她的計劃更加的完美,不會讓別人鑽空子。明白嗎?”

    寒初藍剛才的懊惱讓夜千澤心疼不已,雖說錯誤能讓她學會成長,但他還是想讓她事事完美。

    星月抬眸看了夜千澤一眼,從夜千澤的眼裡看到了他對寒初藍深深的愛,她恭謹地再次應著:“屬下明白了。”

    “嗯。”

    星月想了想,恭敬地問著:“世子,屬下能說幾句話嗎?”

    夜千澤示意她說下去,星月才恭敬地說道:“世子疼愛世子妃,屬下等理解,但屬下認為世子不能過分地幫著世子妃,世子將來要走的路並不是陽光大道,充滿著血雨腥風,世子妃是世子的妻子,就要陪著世子走著那條血雨腥風之路,如果世子過分地保護著世子妃,讓世子妃活在溫室裡,就無法陪著世子走到底,也不配再站在世子的身邊。屬下認為世子應該放開手,讓世子妃在紅塵中打滾,哪怕滾得滿身是傷,卻能讓世子妃看透這世間的險惡,練就一顆強大的心。”

    當初代大師認可了寒初藍的身份,允許寒初藍呆在夜千澤的身邊,是因為寒初藍在後山為了救夜千澤不怕死的勁兒,看出寒初藍不是個軟弱,更不是貪生怕死之人。如今來到這個帝都,雖然還處於下風,未能馬上就強大起來,但只要經過了歷練,她才能展翅高飛,伴於世子身邊。

    星月始終認為,只有世間上最好的女人,才配站在世子身邊。

    “屬下也認為世子妃不喜歡世子在暗中幫著她。”

    夜千澤沉默了。

    星月說完後跪在瓦面上,如果夜千澤認為她說錯了,可以治她的罪。

    房裡,寒初藍忽然睜開眸子,眼圈微紅。

    有了內力,耳朵就特別的尖,有些細微的動作也能把她驚醒。

    夜千澤對她的好,她知道,他恨不得把她寵在心尖上,整天都帶在身上,一刻不願放開她。但就如同星月所說,他需要成長,她也需要成長。在鄉下,她的智慧還游刃有余,但到了這帝都,面對著處處是敵人,又人心險惡的環境,她就顯得有點應付不過來。所以,她必須去歷練,在紅塵裡打滾,饒是滾得全身是傷,卻能看透這世間上的人心險惡。

    一直被保護著,她就是溫室的花朵,那不是她想要的,她向來自信自立自強。

    再說了,她要當夜千澤的賢內助,又怎麼能一直裹足不前?

    微微地閉上了眸子,兩行清淚滑落,那是感動的淚水,寒初藍在心裡默默地說著:千澤,我的好相公呀,我又怎麼能成為你的軟肋?相信你家藍兒!你家藍兒一定會成為你的賢內助,而不是需要你處處去保護,處處去幫助的無用之人!

    夜千澤沉默了良久,才低沉地說道:“從今之後,藍兒的事,只需稟報,無須再出手幫忙。”

    星月又是恭敬地應了一聲。

    能讓世子完全地放手讓世子妃去面對一切的風雨,以換取成長的經驗,很難,但世子終是放手了,因為今天的放手,換來的是明天的牽手一生!

    “起來吧。”

    夜千澤淡淡地示意星月起來。

    “謝世子不怪之恩。”

    星月站了起來。

    望向遠處下方的那間小房間,那房間裡還亮著燈,司馬燕一直留意著外面的動靜,太皇太後對夜沐說的話,她都聽見了,也明白那是太皇太後給她制造獲寵的機會。明天便是元宵節了,夜千澤估計會在今天晚上回來,她想等夜千澤回來。

    夜千澤明白星月看向那小房間的深意,深沉地吐出話來。“那個女人,你們無視便可,我夜千澤這一生只會有藍兒一個女人!如果沒有藍兒,我寧願一生不娶!”

    這是他許給寒初藍最真摯的感情:一生一世一雙人!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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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6 16:49:40 |只看該作者
042 神秘的知情者

    星月等人皆是神情一凜,像世子這等人的身份,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之於女人來說,那是最好的承諾,最好的愛情。

    “屬下等明白。”

    三名暗衛皆恭敬地應著。

    夜千澤揮手,星月垂眸拱手,恭敬地說道:“屬下告退。”

    說著身形一閃,便飄下了屋頂,不過眨眼之間便沒入了她自己的房裡,從她的身法,輕功來看,星月無疑是個高手,較小五和小七更高一籌。

    “你們倆也休息去吧。”

    夜千澤忽然淡淡地對小五和小七說道,這兩個人在寒初藍的房頂之上睡了那麼長時間,很長時間不知道睡在房間裡是何種滋味了。

    小五拱手謹慎地說道:“世子,屬下還是守夜吧。”

    夜千澤望著遠方黑色的天際,似是掌握到什麼似的,淡淡地說道:“不用,今天晚上不用。”

    小五和小七相視一眼,覺得世子的話中有話,似是猜測到什麼似的,夜千澤態度堅決,兩個人也不再堅持下去,都朝夜千澤拱了拱手,便消失在屋頂上,回到自己的房裡去。

    夜千澤鳳眸微微地閃爍著,身子一掠,也消失在屋頂上。

    司馬燕的小房間裡,燭火一直燃著,她怕黑,就算不等夜千澤,也要讓燭火燃燒到天明的。此刻,她很困,但她不肯就此睡著,耳朵高高地豎著,靜聽著長風苑外面的動靜,等著夜千澤回來。

    從西營到攝政王府,騎馬的話也就是兩個時辰,夜千澤要是從傍晚就回來的話,這個時間段也該到了吧。可都這麼晚了,馬上就要到子時了,外面還是沒有動靜,難道夜千澤明天才會回來?

    明天回來的話,明天晚上肯定是和寒初藍那個種菜的一起,她哪還有機會親近夜千澤?

    這樣想著,司馬燕覺得如同百爪抓心似的,難受至極。

    她的一生不能就這樣毀了。

    她才還不足十六歲呢,美好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怎麼能在寒初藍這裡撞板?

    想到寒初藍,司馬燕又恨得牙癢癢的,拜寒初藍所賜,她今天就沒有好好地吃過東西,除了她要自己動手做吃的之外,她的衣服也要自己洗。從宮裡回來後,她的臉腫得像個豬頭,好在她一直窩在長風苑裡,其他院子裡的人一般情況下也不敢到長風苑裡打擾,只有長風苑那幾個人瞧見了她的豬頭樣,僅是這樣也讓她氣憤難當,那幾個人沒有取笑她,但那漠然的眼神卻被取笑她還讓她難受。

    在文定侯府的時候,她司馬燕什麼時候受過這等的待遇?

    頂著豬頭臉,她還要自己洗自己的衣服,當她觸到那冰冷的水時,她忍不住低叫一聲,那水如冰似的。沒有洗過衣服的她,洗了一個下午,把一雙手凍得通紅麻木了不說,還把衣服都洗爛了……

    司馬燕第一次知道自己那般的沒用。

    摸著喝著空城計的肚子,司馬燕恨恨地說著:“寒初藍,你今天給我的,他日,我會加倍地還給你!”

    遭到司馬燕詛咒的寒初藍正在房裡裝睡,等著她那個大好相公回來呢。

    夜千澤還是從窗口進來,由他嫻熟的動作可以看出,他每次偷偷出去,都是從窗口出去的。

    知道寒初藍此刻有了一身的內力,聽覺肯定比以前更好,夜千澤的動作放得很輕,一般人根本就察覺不到有人從外面進來,寒初藍要不是醒著了,也無法察覺到。這古代的高手們,都有做賊的本領。寒初藍在心裡腹誹著,怪不得古代會有那麼多行俠仗義的俠盜。

    夜千澤回到床前,輕輕地撩開了帳縵,在床沿上坐下,看到背對著他的寒初藍,卻沒有馬上就脫鞋上床,只是微微地傾過身子來,在寒初藍的側臉上輕輕地親了一下。像是察覺到什麼似的,他眉眼忽然泛起了笑意,大手就故意地往寒初藍襟口伸去。

    這頭色狼,還來!

    寒初藍無法再裝睡下去,急急地抬手就拍開了他的毛毛大手,人跟著坐起來,大眼就嬌嗔著夜千澤,捕捉到夜千澤眼底的笑意,她頓時明白自己遭到了夜千澤的戲弄,嬌嗔著捏了夜千澤的手臂一下,嗔著:“大色狼。”

    夜千澤笑著:“你在裝睡?”

    “沒有呀,被你吵醒的。”

    寒初藍嘴硬地不承認。

    鳳眸灼灼地瞅著她看,夜千澤似笑非笑地說道:“可是為夫一句話都沒有說呀,怎麼能吵醒你?”

    “你,我,你……”在夜千澤面前向來牙尖嘴利的寒初藍,不知道該說什麼,逗得夜千澤大樂,覺得自己除了在床上之外,總算把他這位小妻子斗敗了。

    “怎麼還不睡?”

    夜千澤笑著把她按躺下,替她蓋上被子。

    “你撇下我跑了,我就睡不著。”寒初藍沒好氣地說道。

    夜千澤還是笑,和衣在她身邊躺下,寒初藍正想說他怎麼還不脫衣,就聽到他倏地低叫著:“誰?”緊接著便看到他如箭一般穿窗而出。

    寒初藍一骨碌坐起來,迅速地披上了衣裳就想跟著追去,遠處卻傳回了夜千澤低沉的吩咐:“藍兒,別出來!”

    寒初藍雖然還是躍出了窗外,竄上了屋頂,但當她站在屋頂上的時候,早就不見了夜千澤的身影,也不知道他追什麼人去了。

    “世子妃。”

    星月被驚動,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寒初藍的身邊。

    一見星月,寒初藍立即吩咐著星月:“星月,有人潛入了府中,千澤追去了,我擔心他會有危險,你快點去幫他。”她是能飛了,但在夜千澤這些高手面前,她還是個菜鳥,就算追去了也幫不到夜千澤的忙,反倒會拖累夜千澤。

    星月沉凝地問著:“世子往哪個方向追去?”

    寒初藍憑著夜千澤聲音傳回的方向,確定了夜千澤追去的方向,便指著隔壁流雲院的方向說道:“往那邊。”

    星月立即就施展輕功往流雲院的方向追去。

    “不用追了。”

    一道人影從流雲院方向掠回來,在寒初藍面前停下來,正是夜千澤。

    “千澤,你沒事吧。”

    寒初藍關心地問著。

    夜千澤朝她淺笑一下,搖頭,答著:“我不是回來了嗎。”

    寒初藍嗯著,明亮的眸子在黑夜裡卻只同兩顆黑珍珠一般,落在夜千澤身上,一寸一寸地吞噬著夜千澤,夜千澤笑著:“藍兒,怎麼了?”

    寒初藍搖頭,淡淡地答著:“沒事就好。”

    星月回到兩個人的跟前,低低地問著夜千澤:“世子,是誰?”

    夜千澤背對著星月,低沉地答著:“不知道,本世子追出來的時候,她就往那邊掠走了,速度很快,如同閃電一般,本世子都追不上。”

    “反正梁上君子多,追不上就追不上吧。星月,你回去休息吧。”寒初藍忽然吩咐著星月,大眼卻朝星月連眨了幾下,星月接收到她的眼神示意,什麼都不再說,朝兩個人施了一禮,就走了。

    寒初藍上前一步,拉住夜千澤的手,夜千澤不著痕跡地避開了她的牽拉,改為他攬著寒初藍的腰肢,寒初藍聞到了一股極為淡薄的香氣,那股香氣不屬於夜千澤的,哪怕很淡薄,一般人都聞不到,可寒初藍是個喜歡在廚房裡做美食的人,鼻子顯得比一般人更要靈敏,再加上對夜千澤身上的氣息特別的熟悉,夜千澤一攬著她的腰肢,她就知道了這個人不是夜千澤。

    真正的夜千澤還沒有回來!

    寒初藍不動聲色地放任眼前這位夜千澤把她帶著回到了房裡。

    “千澤,很晚了,睡吧。”

    寒初藍溫柔地要替夜千澤脫衣服,夜千澤阻止了她,在房裡的桌子前坐下來,一臉的沉思,那雙鳳眸閃爍著,似在猜測著剛才偷窺者的身份似的。

    夜千澤擁有一雙漂亮的鳳眸,遺傳於上官紫。在帝都裡,擁有鳳眸的人也不止夜千澤一個人,但夜千澤的眼神極為純淨,就如同他的內心一般,哪怕他外表陰柔邪美,偶爾有點腹黑,還有那麼多慘痛的經歷,可他的內心依舊純淨。那股純淨是誰都無法裝出來的,寒初藍在他的對面坐下,凝望著他那雙閃爍著的鳳眸,對方的眼神深不可測,寒初藍在心裡更加的肯定了眼前這個夜千澤不是她的相公。

    “那個人是落在流雲院裡後,就消失不見了,藍兒,你說他會不會是熟識母妃的人?”夜千澤輕輕地說道。

    聲音是很低沉,倒是聽不出有什麼不同。

    寒初藍在他的對面坐下,陪著他一起猜測,“千澤,你瞧見對方的身影了嗎?大概是什麼年紀?是男是女?”

    夜千澤凝著眉,答著:“看她的背影纖細,分明就是個女子,多大年紀倒是瞧不出來,我沒有看到她的正面。”

    女子?

    寒初藍在心裡冷笑著。

    “那天母妃還進過宮,沒想到當天晚上長風苑就走水了。”夜千澤低低地說著。

    上官紫死前還進過宮?

    夜千澤好像沒有提起過。

    是長風苑先走水的嗎?

    如果是長風苑先走水的,那對方的目標就真的是夜千澤,上官紫是附帶品了。夜千澤之前一直說那場大火燒起的時候,是深更半夜的,大家都在熟睡,還是冬天,天氣很冷,他睡得很死,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被煙嗆醒時,李氏已經把他救出去了。

    此刻他卻在說著長風苑先起的火,是和以前前後矛盾,還是他查到了新的痕跡,抑或是眼前這個人知道當年流雲院和長風苑走水的真正原因,此刻故意在她的面前流露,讓她提點夜千澤往宮裡查去?夜千澤是一直往宮裡查著呀。

    寒初藍覺得對方的重點是在告訴她,當年上官紫的死,還有知情人活著。

    還是告訴夜千澤,知情人就在宮裡?

    宮裡老人多,或許也真的有知情人存在。

    “千澤,你認為母妃的死還有知情人?”

    寒初藍試探地問著。

    夜千澤抬眸飛快地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狀似深思著,卻沒有回答寒初藍的話。寒初藍明白了,這個人只是來提供一個線索的,並不會立即就把真相說出來,或者是想從他們這裡索取一點回報。這個人到底是誰?

    寒初藍移了移凳子,挨近夜千澤,眸子就往夜千澤的耳後背掃去,誰知道夜千澤出手如風,就想點她的睡穴,寒初藍反應也特別的快,身子一閃,就掠到一邊去了,幸好她現在有了內力,否則動作都不會那麼快。

    “姑娘,說吧,你的目的是什麼?既然想傳遞消息,為什麼要扮成我家千澤的樣子,覺得我家千澤很帥,對吧?”寒初藍掠到了門邊,靠著門身上,氣定神閒地盯著假的夜千澤,並且叫出了對方的性別。

    女扮男裝,還扮成夜千澤的樣子。

    都怪夜千澤太帥了,外表陰柔邪美的,像個娘們。

    假夜千澤似乎有點意外,卻還在裝糊塗,說道:“藍兒,我是千澤呀。”

    寒初藍淡笑著,眸子灼灼,“我家千澤向來不喜歡自稱本世子,在下屬面前,也經常自稱‘我’,還有,我家千澤雖然外表陰柔邪美,卻是個真真正正的男子漢,身上有氣味,卻不是帶著香氣的氣味,他沒有那個喜好,我也沒有那種喜好,所以他身上不可能有香氣。你身上有著香氣,哪怕很淡薄,我還是聞出來了。你不讓我拉你的手,因為你的手纖細柔軟,我一拉你的手,你就會暴露了,你攬著我的腰肢時,更不敢讓我貼著你的胸膛,因為你是女人,你束著胸,我要是貼著你的胸,就能發現你是女子。還有,表面看著,你和我家千澤差不多高大,但細看下,你還是比我家千澤略矮。姑娘,還需要我再說出你的其他破綻嗎?”

    假夜千澤總算笑了起來,那聲音清脆悅耳,果真是女兒聲。但她並沒有撕下臉上的人面皮,依舊頂著夜千澤的樣子,她笑著:“世子妃,我還真是低估你了。”

    寒初藍皮笑肉不笑的,“姑娘過獎了。”

    自家相公要是也認錯,那還得了?

    “姑娘是知情人?”寒初藍直接問著。

    假夜千澤笑著,“世子妃想知道?”

    “你的要求?”

    寒初藍又淡冷地問著。

    假夜千澤再笑,“世子妃真是個玲瓏般的妙人。夜深了,世子妃還是睡吧。”說著,她人就往窗口掠去,誰知道一把閃著寒光的長劍橫在了窗口,把要往窗口掠去的假夜千澤逼回了房裡。

    星月像個貓兒似的鑽進來,寒初藍覺得讓她這麼高大的一個人鑽窗子,真是委屈了。

    “世子妃打算嚴刑逼供嗎?”假夜千澤倒是不慌不亂的,退回房中的時候,依舊在笑著。“我其實什麼都不知道……”音落,她倏地朝寒初藍出手。

    寒初藍只會輕功,不會其他武功,看到她出招撲向自己,只能閃開,寒初藍一閃,她就打開了房門往外面掠去。

    在門口守株待兔的是彩月和朝雲。

    那個女子武功似乎也不錯,不客氣地與彩月和朝雲過了幾招,但不想戀戰,她的目的似是在傳遞著信息,其實是想拖住長風苑裡的這些暗衛。過了幾招後,她就往外逃,彩月和朝雲自然追著,她忽地扭頭朝兩女擲下一枚煙幕彈,瞬時間煙幕四起,兩女本能地停下來,等到煙幕散去時,那個女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彩月還想追去,寒初藍叫住她,“不用追了,追也追不上了。”

    兩名暗衛回到寒初藍的房前,彩月氣恨地說道:“竟然敢假扮世子。”

    寒初藍看她一眼,“她不假扮世子,怎麼能拖得住你們。”

    星月走過來有點擔心地說道:“世子妃,世子會不會有危險?”

    寒初藍沉思著,“對方的目的應該是想和千澤單獨相見,還對母妃的死有點知情,千澤追去應該不會有危險。”就是不知道那個知情者到底是誰?

    扮夜千澤的是個女子,夜千澤追去的那個人又是男是女?

    對方的身份又是什麼?

    三女一聽對方知道上官紫的死因,都忍不住氣恨地跺腳,氣恨地說道:“讓她跑了!”公主之死,是五千名暗衛心中的愧疚,他們都覺得是他們沒用,未能護住公主的安全,讓公主慘死於大火之中。這麼多來年,他們雖然分散天下五國,卻都有一個信念,就是一定要查清楚那場火到底是誰放的?

    上官紫身邊向來有暗衛守著,就算派出了代青,也還有其他人守著,可那個晚上都沒有人守著……這也是暗衛們愧疚的最主要原因。星月這些人在事發時還小,不知情,她有點擔心暗衛們當年要不是全都中了計被調離了上官紫的身邊,要不就是有人背叛了上官紫。

    “她應該不是真正的知情者,而是奉命拖住我們,真正的知情者,必定是千澤追趕的那個人。”望著房外黑漆漆的夜空,寒初藍在心裡低歎著,好好一個晚上,還讓不讓人睡覺呀?

    三女沉默了。

    現在她們只能等著夜千澤回來了。

    ……

    卻說夜千澤追著那個人掠出了房間後,看到對方往流雲院的方向竄去,他想都不想就追去。

    那個人蒙著臉,一身的白衣,沒有束發,長發隨著她的奔跑而飛舞起來,顯得格外的妖嬈。她跳進了流雲院裡,夜千澤也跟著她跳進了流雲院,流雲院依舊燈火通明,各處的宮燈都寂寞地燃著,屋裡的暖爐也在燃著,為那個早已逝去十幾年的女子燃著,可惜卻無法再溫暖她的身子。

    “站住!”

    夜千澤低喝著。

    那個女子還是不停地跳躍著,對流雲院的布局竟然非常的熟悉,熟悉到讓夜千澤心驚,也就越發地想知道她是誰。

    她存心讓夜千澤注意到她對流雲院熟悉,在把流雲院竄了一個遍後,人就往王府外面竄去。

    兩個人都是高手,一飛一躍間快如閃電,無聲無息,但還是驚動了夜沐身邊的暗衛們,無塵率先追來。

    “夜千澤,如果你想知道你母妃的死,就不要讓他們跟來!”

    清脆又淡冷的聲音飄回來,夜千澤神色一沉,一邊提升內力追趕那名女子,一邊擲回了話,命令著無塵等人:“不准追來!”

    無塵想說什麼,兩道人影早就不見了蹤影。

    追出了王府後,夜千澤往前一躍,便把那名女子攔下了,兩個人雙雙落在地面上。

    夜色已深,四周一片寂靜,兩個人落在王府前的那條道上,也無人發現。

    “輕功真不錯!”

    那名女子被攔住了,似在淡淡地笑著,夜千澤看不到她白紗下的面容,但能從她的話語裡聽出她的氣息有點喘,可以確定她能跑到現在才被他追上,是她的極限。

    “你也不賴。”

    夜千澤淡冷地哼著,鳳眸瞪著她,質問著:“你是誰?”

    女子還是笑著:“我是女人呀。”

    夜千澤眸子一沉,就出招撲了過來,不管她是誰,是否真的知道他母妃的死,他都要先拿下她,要看看她到底是誰,為什麼對流雲院那般的熟悉。

    那女子側身錯開夜千澤的一招,在錯開時又回身一掌呼向夜千澤,夜千澤毫不客氣地就迎上她呼來的一掌,另一只手如爪,迅速地去抓她臉上的蒙面紗布,她臉一錯,避開了夜千澤抓她臉上蒙面紗的手,兩個人在這個時候也對了一掌。

    女子被震退了十幾步,才靠著王府高牆邊站穩腳,沒有蒙住的眼裡有著震驚,似是不相信夜千澤年紀輕輕就有那般深厚的內力。

    對了一掌後,她也不敢久留,自知留下來,她肯定會落入夜千澤手裡,她迅速地從懷裡摸出一枚煙幕彈就朝又撲過來的夜千澤擲去,煙幕彈落在夜千澤的面前,煙幕四起,影響了他的視力,讓他無法前進,等到煙消雲散,白衣女子已經逃了,只有清脆的聲音傳回來:“原起長風!”

    緣起長風?

    什麼意思?

    “澤兒!”

    無塵等人沒有追來,卻把這事通知了夜沐,夜沐聽到有人以上官紫的死引走夜千澤,立即追出來,沒想到在王府外面看到了站在那裡瞪著黑色天際的夜千澤。

    “澤兒,你沒事吧?”

    夜沐在兒子的身邊落下,急切地問著,大手急急地要檢查夜千澤身上是否有傷,夜千澤避開了他帶著關切的大手,淡冷地應著:“我沒事。”

    夜千澤避開的動作讓夜沐微怔,壓下了心裡的苦澀,他問著:“那個人呢?竟然敢潛入攝政王府,把攝政王府當成了什麼?菜市場吧,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看他一眼,夜千澤意有所指地說道:“那些人還真的把你的攝政王府當成了菜市場。”說著,他淡冷地越過了夜沐往裡走,走到王府的大門前抬手就拍著門。

    夜沐愣了愣,也知道因為自己的身份,攝政王府的確會招來很多高手的光臨,他向來只守著松院,松院是他的住處,他很多事情都是在松院作出處理,也藏著秘密,那些高手們光臨攝政王府,其實重點是他的松院,只是無法接近松院,才會在攝政王流竄著,想從其他地方獲取他們想要的東西吧。除了松院,他還守著流雲院和長風苑,其他院落,他都不甚在意了。長風苑和流雲院在夜千澤回來後,他就不著痕跡地交由夜千澤去守護。

    管家跑出來開門,看到站在門前的夜千澤,管家先是一愣,隨即大喜,歡喜地叫著:“世子爺,回府了!”

    “姚叔,夜深了,別嚷嚷,吵著別人。”

    夜千澤就像真的是剛剛回來一般,一般跨過門檻,越過姚叔,一邊淡淡地吩咐著。

    姚叔點頭歡笑著:“是,奴才大意了。”一抬眸,又看到了夜沐以及李公公,管家又是一愣,忙迎出來,夜沐帶著李公公什麼都沒有說,就像夜千澤一般,淡冷地進府去。

    管家有點糊塗了。

    他記得王爺是先回來的,怎麼現在反倒是和世子一起?王爺回府後又出了府嗎?他怎麼不知道?

    管家雖猜疑,卻不敢過問。四處張望過後,就跟著回府裡,關上了王府的大門。

    ……

    夜千澤重新回到房裡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了。

    星月三人被寒初藍遣退了,她在床上躺著,等夜千澤回來。

    看到夜千澤進來,寒初藍馬上就坐了起來,接著滑下床去撲向夜千澤,夜千澤趕緊扶住她,低聲叫著:“藍兒,你小心點。”

    寒初藍先是用雙手去摸著他的臉,又捏又揉又抓的,更把他的耳朵反反復復地看著,在他的耳根抓著,好像想抓下什麼似的,抓得夜千澤有點吃痛,忍不住問著:“藍兒,你這是在干嘛?”寒初藍不答話,又用她的鼻子在夜千澤身上用力地嗅著,雙手更往夜千澤的胸膛上摸去,摸到結實的胸肌而不是束著布條的柔軟胸脯,她才放下心來,說道:“這一次是真的了。”

    夜千澤不解地問著:“什麼真的?”

    寒初藍關上了門,把他拉回床前,夫妻倆雙雙坐下,寒初藍才問著:“你追到那個女子了嗎?”

    夜千澤微微有點意外,“藍兒,你瞧見了?”

    他追出去的時候,對方都躍入了流雲院,藍兒的動作比他慢多了,怎麼可能看到了對方是個女子。

    “我沒瞧見,猜測的。”

    望著她,夜千澤溫沉地問著:“藍兒,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我一回來,你對我又捏又揉又抓的,好像想從我的面上抓下來什麼,你懷疑我易了容嗎?”

    “你追出去後,我也跟著躍出去,星月也察覺到了,從房裡出來,我讓她去追你,你卻回來了。讓我們不用追。”寒初藍把事情的經過說給夜千澤聽。聽完了寒初藍的復述,夜千澤倏地臉色森冷,寒初藍和他相處大半年,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臉色那般森冷,正想說什麼,卻聽到他陰寒地說道:“我要剁了他的手!”

    寒初藍眨眼,再眨眼。

    他那般的森冷,那般的殺氣騰騰,卻是在吃醋呀……

    夜千澤一把將寒初藍扯入懷裡,緊張地問著:“他還碰了你哪裡?他哪一只手攬了你的腰?我要剁!剁!剁他的手!”

    “他又沒有占我的便宜。”寒初藍好笑地應著,他用得著吃這個飛醋嗎?那個假扮他的是個女子呢。

    “他攬了你的腰肢!”

    “她是個女子!”

    夜千澤:……

    “應該是和你追趕的那個女子是一伙的,她扮成你的樣子,連聲音都說得一模一樣,也有一雙和你近似的鳳眸,身高也差不多,扮得真像,要不是對你很熟悉,我還真當他是你呢。她對我說了一些話,有點莫名其妙的。千澤,發生大火的那天是什麼時候,你可曾記得?母妃在白天的時候是否進過宮?”

    夜千澤回憶著:“那是冬天,文德三年十一月二十九,母妃幾乎天天都會進宮的,太皇太後不喜歡她,明知道她怕冷,卻特別喜歡在寒冷的冬天召她進宮,而且次次進宮都讓她在慈慶宮等上老半天才會讓她進去。”

    他也受過這種折騰無數次。

    在他三四歲的時候,他與母妃站在慈慶宮一等便是老半天,冷得他直發抖,母妃也是,還是緊緊地把他護在她的胸前,想替他擋住寒風,但宮外四面八方都是寒風,母妃怎麼都擋住四面八方刺來的寒風。

    與母子倆一起進宮的,還有陳王妃和大郡主,那對母女倆很快就得到太皇太後的接見了,只有他與母妃被冷得將近成冰雕時,才得以進入慈慶宮,那天從宮裡回來後,母子倆當即病倒,他連續幾天高燒不退。那件事他記得最清楚的,因為那幾天的高燒差點就要了他的小命,他想忘記都無法忘記。

    “她真不配當你的祖母!”

    寒初藍憤恨地罵了一句。

    “假扮你的那個女子說了一句,是長風苑先走水的。”這句話或許是重點,雖說長風苑和流雲院當年都被燒了,但哪個院子先起火,卻能證明對方真正想要誰的性命,夜千澤?上官紫?

    “長風苑和流雲院相連,院子裡那個半月形拱門是連接兩院的,不管是長風苑先走水還是流雲院,結果都一個樣。”

    “不一樣,他們或許重點是要你的命,母妃是附帶品。”

    夜千澤冷笑著,“對他們來說,沒有重點,娘說了,當時火勢巨大,有煤油的味道,她把我救出來的時候,長風苑和流雲院已經完全淪陷在大火之中,他們根本就沒打算過放過我們母子,不管是我還是我母妃,都是他們必殺的對象!”他只是不明白,為什麼?

    “千澤。”

    寒初藍心疼地摟住了他,心疼地說道:“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還母妃一個公道的。”

    “母妃已死……公道還了,於她來說,何用?”夜千澤低喃,錐痛刺心。

    “今晚那兩個人的出現,告訴我們,當年那事還有知情者,我是說除了策劃者,還有知情者活著。”

    寒初藍知道他心痛,只要提及婆婆,他都會心痛不已,任何人面對自己的生母活活葬身於火海裡,也會痛不欲生,更何況當年不過八歲的他。

    她能給他的便是柔情的安撫,用柔情去撫平他的痛,就算公道還了,無法挽回婆婆的性命,但至少替婆婆報了仇,所以,那個公道,他還要去討!

    夜千澤眸子深沉,“那個蒙面女子只說緣起長風”

    “原起長風?又是指向我們的長風苑嗎?”

    夜千澤點頭。

    查了那麼長時間,他不願去面對卻也無法忽略的事實便是,他才是那些人的目標!母妃的死,有一半原因是因為他……

    這是夜千澤最痛的。

    “藍兒……”

    夜千澤痛苦地摟住了寒初藍,把自己的臉深埋在寒初藍披散著的發絲當中,痛苦地低喃著:“母妃是因我而死……母妃是代我而死的……”因他而死的,不僅僅是當年長風苑和流雲院的那些奴才們,不僅僅是李氏唯一的兒子,還有他最敬愛的母妃!

    “這裡是我的家,是我的根,可是他們都容不下我,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呀?”夜千澤的低喃在回蕩著,寒初藍只能默默地回摟住他。

    “難道就因為我母妃是大歷國的公主嗎?就因為他們得不到我母妃就要毀掉嗎?就因為他們要利用我爹,就要除掉我和我母妃嗎?是這樣嗎?是這樣嗎?”那些凶手,都有可能是他最至親的人呀。

    最痛的還是他明知道那些人都有可能是凶手,偏偏還找不到證據,沒有證據在手,他就無法對付他們,也怕錯報了仇。

    寒初藍想起上次的分析,她低歎一聲,“是皇權交替引出的悲劇。”

    或許是當年的老皇帝過於疼愛夜沐,曾對近侍說過皇位傳於夜沐,引起其他皇子的嫉恨,從而種下的苦果吧。

    上官紫不過是一個導火索……

    他們要燒的,是那個根——夜千澤!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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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6 16:49:56 |只看該作者
043 吃湯圓

    下半夜再也沒有任何人來折騰這對夫妻了,夜千澤向愛妻傾訴了心中的痛苦,心情又回復了平靜。寒初藍表面上不再說什麼,心裡卻心疼得要命。現在是有了她,他才能向她傾訴心中的苦,以前還沒有她的時候,他向誰傾訴?肯定不會向李氏說,更不會向那些暗衛們說,暗衛們要把他培養成為堅強的,能承擔重任的主子,是不會允許他有如此脆弱的一面。他就只能往心裡塞著,死死地壓制在心底,夜深人靜的時候,或許是躲在被窩裡低泣,還是跑到野外去朝天大吼……

    寒初藍無法想像這十幾年來,夜千澤都是頂著什麼樣的壓力活過來了。難為他至今還能保持著純淨的眼神,並不會因為懷恨而過份地偏激。

    隔天,寒初藍還是起了一個大清早的,她說過今天要做湯圓給大家吃的。

    只睡了兩個時辰的寒初藍,看不出她的疲倦,她也感覺不到疲倦,興許就像夜千澤所說的那般,有了內力的人,就算一個晚上不睡,依舊神采奕奕。

    “妾身見過世子妃。”

    寒初藍一出房門口,就聽到了司馬燕溫順恭敬的聲音,她停下腳步,哦了一聲,回給司馬燕一聲:“妹妹早呀。”

    司馬燕向她行過禮後,偷偷地順著還沒有關上的房門往裡瞄去,想知道夜千澤是否還在房裡。她昨天晚上終是沒有等到夜千澤的回來,經受不起周公的摧殘,跟著周公私奔去了。今天起來,她偷偷地出了長風苑,在外面拉著了一位下人問清楚夜千澤是否回府了,從那位下人的嘴裡得知夜千澤在凌晨的時候才回到府上。

    她在心裡暗自地懊惱自己熬不過周公的摧殘,錯過了等著夜千澤回府的良機,沒有辦法承歡於夜千澤身下,今天她便一大清地跑來向寒初藍請安,順便見見也算是她相公的夜千澤。

    寒初藍捕捉到她的眼神,心知肚明,她大方地錯開了身子,讓司馬燕可以看清楚房裡的一切。

    司馬燕看到房裡並無夜千澤的身影,終是沒有忍住,恭謹地問著:“世子妃,妾身聽說爺回來了,妾身想給爺請安,怎麼沒瞧著爺的身影?”昨天,她還敢與寒初藍姐妹相稱,今天她卻改口了,說話也顯得謹慎多了。

    “千澤回來了嗎?”

    寒初藍反問一句,讓司馬燕微愣,“世子妃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

    寒初藍老實地答著,她撒起謊來也是臉不紅氣不喘的。

    司馬燕忽然間不知道如何接口了,下人說夜千澤回來了,寒初藍又說夜千澤沒有回來,房裡也瞧著人,難道夜千澤回來後又走了?

    “妹妹,我今天要做湯圓,元宵節是吃湯圓的節日,就不陪你閒聊了。”寒初藍說著,隨手便關上了房門,扭身越過了司馬燕就走。

    司馬燕連忙跟著她走,溫聲說道:“世子妃要親自做湯圓嗎?”

    “妹妹能做給我吃嗎?”寒初藍反問一句,腳下不曾停頓,她走路本來就比一般女子要快,現在有了內力,走起路來更覺得腳步輕盈也就更快了,司馬燕追著她走,倍感吃力,她又不好意思小跑,怕被裙擺拌倒。

    “妾身……妾身不會。”

    司馬燕應著。

    “不會便學了。”

    寒初藍應了她一聲。

    忽然,寒初藍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頓住腳步扭頭上下打量著司馬燕,司馬燕不知道她忽然看著她干嘛,心裡有點發毛,經過了昨天的過招,她慘敗之後,對寒初藍,她就如同防著惡魔似的防著,生怕一不小心又落入了寒初藍的陷阱之中。

    “妹妹,昨天傍晚我瞧著你是穿這身衣服,怎麼今天還是穿著這身衣服?沒有衣服換了嗎?”她記得她讓星月給司馬燕送去了好幾套的新衣裳。

    司馬燕的臉煞地漲紅起來,垂著頭,結結巴巴,又非常的不好意思,“世子妃……妾身……嗯……衣服都爛了。”

    寒初藍眨眼,她聽錯了吧,衣服都爛了?

    昨天早上才給她的衣服今天就全爛了?難道是星月他們背著她偷偷地把司馬燕的衣服剪爛了?她得好好地教訓星月他們一頓才行,不能用那麼明顯的招數對付司馬燕,要用陰招,別人看見了也覺得理所當然的招數,那樣才過癮的呀。

    “妾身……妾身……”司馬燕昨天從宮裡回來後,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換下來洗了,結果洗爛了。後來她肚子餓極,又進了廚房去學著煮粥,第二次的時候她放的水很多,就怕又把粥煮焦了,洗黑鍋很費勁。可是水放多了,她就坐在灶前足足燒了大半個時辰才把水燒開,她燒火又燒不好,弄得滿臉是灰,衣服又髒了,就算她無奈地接受寒初藍的調教,才一天的時間,很難讓她真正地適應過來,所以她趕緊回房裡換過了干淨的衣服,結果盛粥的時候,粥太燙,她一不小心打翻了還沒有完全煮好的粥,雖然沒有燙著她,卻弄髒了她的裙擺,她只好又換衣服……

    那粥她不會煮,米沒有完全煮熟,吃著硬硬米粒的清水粥,司馬燕只能打掉牙齒往嘴裡吞。粥煮得太多了,她一個人吃不完,後來彩月等人進來,瞧見了,雖說沒有指責她,卻一個個用那雙冷漠的眼睛盯著她,比指責她還要讓她難受,她受不了,端著吃了一半的粥就走,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不僅灑了粥又一次弄髒了衣服,她又氣又恨又委屈,跑回房裡,把最後一身衣服換上,卻一整天沒有好好地吃過一頓飯,雖說吃了半碗的粥,還是很快就餓得她前胸貼著後背,在天黑之後,她只能偷偷地潛回廚房裡找吃的。

    除了她自己煮的那一大鍋粥之外,什麼能吃的都沒有,她顧不得粥已經冷了,也沒有再加熱,拿著碗狠狠地盛了兩碗冷粥吃了,才覺得有了點力氣。

    這個貴妾,真不是人當的!

    那些髒衣服她還沒有洗,她怕自己又把衣服洗爛了,所以她只能穿著唯一沒有髒又沒有爛的衣服了。

    寒初藍看她一眼,淡冷地說了一句:“妹妹也有十五六歲了吧,算是個大孩子了,在生活上卻連基本的自理都不行,你如何去侍候你的爺?照顧你的爺?”

    司馬燕本能地應了一句:“妾身是貴妾。”

    “貴妾也是妾!”

    寒初藍駁她一句,不想再理她,扭身走了。寒初藍的真正目的就是讓司馬燕明白,夜千澤的妾室不好當,司馬燕要是識趣的,趕緊收拾收拾回娘家去,不要再想著當夜千澤的女人。司馬燕不死心的話,寒初藍的調教肯定還會繼續下去,有得司馬燕受的,寒初藍不會同情她。

    司馬燕緊咬著下唇。

    對呀,貴妾也是妾!

    如今她這個貴妾就是連最低下的妾都不如。

    低下的妾室什麼都會做,她卻什麼都不會做,今天要是還無法做出能吃得下去的食物來,她還要再吃粥,說實在的那些粥,要不是餓極了,她真的吃不下去,以前她也吃過粥,可別人煮的粥很好吃,她自己煮的粥,卻很難吃,她覺得如同豬食一般,這樣的日子……

    司馬燕僅是想著其中滋味,臉色就白了起來。

    ……

    廚房裡,寒初藍帶著星月,彩月還有朝雲,白露四名暗衛在忙著做湯圓,另外四名暗衛則在打掃著長風苑的衛生,小五和小七負責劈柴。

    司馬燕想幫忙,又什麼都不會,寒初藍等人對她視若無睹,她骨子裡頭的貴氣又讓她無法一再地承受著寒初藍等人對她的視若無睹,便從廚房裡出來,想洗自己的衣服,一想到井水冰冷,她又膽怯,可是不洗的話,她就沒有衣服換洗了,總不能天天都穿著這身衣服吧。

    她更想知道夜千澤昨天晚上到底回府了沒有。

    如果夜千澤沒有回來,下人是不會說的,如果回來了,此刻夜千澤又在哪裡?難道夜千澤躲起來了?還是昨夜回來得太晚,不想驚動寒初藍所以宿到其他房間去了?

    想到這裡,司馬燕決定先不洗衣服,先找夜千澤,最好就是找到夜千澤時,夜千澤還是睡意朦朧的,她可以趁機和夜千澤圓房。

    她不敢在長風苑裡亂走,長風苑裡的人不多,可她總覺得不管她走到哪裡都被人盯著似的,她回頭又看不到有人,那種感覺又特別的強烈。不能亂走,她該以什麼理由走遍長風苑?

    瞧見那四名在打掃衛生的暗衛,司馬燕眼睛一轉,便朝一名正在掃地的暗衛走去,溫聲地說道:“姐姐,我無所事事的,能不能也分一點事情給我做?”

    那名暗衛看都不看她,淡冷地說道:“司馬姨娘別折煞奴婢了,奴婢可承受不起你一聲‘姐姐’,奴婢風雨。司馬姨娘能做什麼事?掃地嗎?你會?”

    風雨?

    司馬燕覺得長風苑的奴才名字都有點怪怪的。

    她訕笑著:“我學學。”

    風雨這才抬眸撇了她一眼,然後把手裡的大掃把往她面前一放,大掃把就往司馬燕傾倒過來,司馬燕急忙伸手去接,動作太慢,掃把掉在地上了,風雨跨過倒在地上的掃把,頭也不回地走了。

    司馬燕趕緊去撿起掃把,學著風雨剛才掃地的樣子,裝模作樣地掃著地,實際上是想伺機去其他房間找夜千澤。

    長風苑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的,她想每個房間,每個角落找夜千澤,也得花上半天的功夫。

    寒初藍猜得透司馬燕的心思,也裝作不知道,隨司馬燕不忙著學藝填飽肚子,先去找男人去,她把花生去掉了紅色的外皮,然後分別把去了皮的花生,芝麻,核桃仁都炒熟,再用她讓星月去大廚房裡拿來的那擂缽,把這些材料放進擂缽裡,細心地搗碎,搗細成粉末狀,再加上糖攪拌在一起,又往鍋裡加上了油,燒開,把這些主料倒進鍋裡攪拌,便成了黑芝麻湯圓的餡了。

    花生餡的,她也是這樣弄著材料。

    她做的湯圓分別是黑芝麻的,花生的,還有那種沒有餡的,還有鹹味的,她還想多做幾種的,看看時候不早了,才打消了多做幾種的念頭,只做了這四種。

    “嫂嫂。”

    “嫂嫂。”

    外面忽然響起了夜君瑜和夜君睿的叫喚聲,接著又傳來了兩個人奶娘低低的叫喚聲,好像是提醒他們倆進了長風苑後不要大聲吵鬧。

    “星月,彩月,余下的工作便是煮湯圓了,交給你們了。”寒初藍也忙完了,聽到兩個小叔子的叫喚聲,一邊摘下圍裙,一邊清洗雙手,然後笑著扭身走出了廚房。

    兩個小孩子很開心地跑進長風苑,在夜千澤帶著寒初藍回京後,兄弟倆還是第一次來長風苑,不是他們不想來,是周妃擔心兄弟倆會吵著夜千澤,不敢讓他們來。

    周妃自己也是極少會來長風苑的,寒初藍把她和李氏都當成了婆婆對待,可是夜千澤不是那樣,夜千澤對李氏很孝順,依舊不改稱呼,親切地叫著李氏娘,沒有去西營前,每天都會抽空到李氏的院子裡陪李氏說說話,呵寒問暖的,卻從不到周妃的院子裡請安問好,就算是在路上碰上了,夜千澤也只是淡冷地瞟一眼周妃,就那樣走開。

    受慣了夜沐冷待遇的周妃,自然不敢招惹夜千澤。

    寒初藍就是這樣才特別的同情周妃。她不是不同情自己真正的婆婆,可是自己的婆婆已經死了,周妃還活著,還要過日子的,承受著夜沐父子的冷待遇,對周妃相當的不公平,畢竟不是周妃非要嫁夜沐的,是太皇太後逼迫的。夜沐覺得他委屈,覺得他可憐,不曾想到過周妃比他更委屈,更可憐。夜沐不愛周妃,還不會心痛,周妃卻愛上了夜沐,夫妻倆相敬如冰,對周妃來說是刺心的痛。

    但周妃依舊默默地愛著夜沐,默默地關心著夜沐,默默地守著這個家,默默地撫養孩子,教好兩個孩子,像周妃這樣教著孩子不爭不搶不怨不恨的母親,其實很少。

    寒初藍有時候都覺得自己或許做不到像周妃那般的寬宏大量,寧願自己痛苦,也不想讓孩子去爭去搶去怨去恨,只會把好的灌輸給孩子,不好的,自己全都槓了下來,和著委屈的淚水吞下去。

    “瑜兒。”

    寒初藍迎上前幾步,夜君瑜略胖,又穿得多衣裳,像個企鵝似的,跑起來搖搖擺擺,寒初藍就覺他特別的可愛,再加上模樣俊俏,寒初藍真恨不得把小叔子當成兒子來養。夜君瑜跑到了,張開雙臂似是要跳躍一般,寒初藍彎下腰去,夜君瑜用力往上一跳,寒初藍准確地抱接住了他,叔嫂倆親熱得像母子。

    “瑜兒,睿兒,你們倆也聞到了湯圓的香味嗎?”寒初藍習慣性地把夜君瑜抱緊,就去親他白淨的小臉蛋,略胖的孩子臉上有肉,親起來特別的舒服,寒初藍愛極了親他小臉蛋,一連親了好幾次,當然了,夜君瑜沒有任何意外地又靦腆地紅了臉。

    寒初藍忽然覺得夜君瑜兄弟倆還有一個地方像夜千澤的,就是害羞。

    不愧是兄弟!

    “見過嫂嫂。”

    老氣橫秋的是夜君睿。

    “見過世子哥哥。”

    夜君睿又行了一禮,寒初藍抱著小君瑜扭身,看到夜千澤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的身邊了,看到她抱著夜君瑜那歡快,全身散發著母性光輝的樣子,他的眉眼也放柔了,聽到夜君睿行禮的聲音,他難得地溫聲說道:“不用多禮了。”

    看到夜千澤出現了,被嫂嫂抱在懷裡的夜君瑜就不敢放肆了,他雖然年紀最小,卻也明白自己這個世子哥哥對他兄弟倆極為淡冷,就像爹爹對他們一樣,孩子都是怕嚴肅的人,他怕夜千澤。從寒初藍的懷裡掙扎著滑下地,夜君瑜正正經經地給夜千澤行了一禮。

    司馬燕在長風苑各個院落裡打掃,借機尋找夜千澤,卻不知道夜千澤在前院。

    夜千澤彎下腰去,把向他行禮的小弟拉起來,垂眸淡冷地看著這個才三歲的小弟。

    夜君瑜怕他,但面上卻沒有流露,顯得很淡定。

    “來做什麼?”

    夜千澤淡冷地問著。

    “瑜兒想嫂嫂,所以來看嫂嫂。”

    “千澤,你別板著一張臉的,孩子還小呢,會被嚇著的。湯圓應該煮好了,來,瑜兒,睿兒,嫂嫂帶你們去吃湯圓。”說著,她一邊手拉著一個孩子,就朝屋裡走去。

    夜千澤扭身看著愛妻牽著兩個弟弟走,眸子深深的,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估計是想到了孩子的問題吧。

    吩咐兩個孩子在屋裡先坐著,寒初藍回到廚房裡,夜千澤換上了一副臉色,像以前那般跟在她的身後打轉。

    “世子妃,這湯圓是不是煮好了?”

    廚房裡早就圍滿了人,那幾個吃貨暗衛已經盯著鍋裡的湯圓流口水了。看到寒初藍進來,小七一邊去拿碗,一邊問著。

    夜千澤也跟著小七的動作去拿碗,他翻來找去,都沒有找到最大的碗,干脆拿了兩個碗回到灶前,打算一個人霸占兩碗。

    “老規矩。”

    寒初藍看過鍋裡的湯圓,確定煮好了,一聲令下,那幾名暗衛立即開始依令行事,反而是夜千澤還沒有反應過來,看到星月和彩月分別拿來了三個小鍋,夜千澤兩眼一亮,說道:“我要一個小鍋,藍兒,我很少能回來,你得給我一小鍋的湯圓,他們天天在家,改天再吃。”

    “甜的東西,你不是不愛吃的嗎?”寒初藍說了他一句。“這三個小鍋是給爹,母妃和娘送去的,用碗盛著怕不小心打翻了,用小鍋盛著安全一些,爹他們吃不完,也可以和身邊的近侍一起吃。過節嘛,有福同享才喜慶。”寒初藍的老規矩就是不管她做了什麼吃的,都要先給三位長輩送去一份,余下的才是長風苑的人分著吃。

    元宵節吃湯圓,在古代就有這個習俗,各家各府在這一天裡都會做湯圓的,攝政王府自然也少不了這個情節。寒初藍從來不管王府裡有沒有,她只知道自己有什麼吃的,都要給公婆備一份,這是最基本的禮教,也是孝心。

    “只要是你親手做的,我都愛吃。”夜千澤應著,聽她說是給三位長輩送去的,他倒是不再嚷嚷著要小鍋了。對於寒初藍的做法,他表面上沒有說什麼,心裡卻贊賞著寒初藍的做法。在鄉下的時候,他叫著李氏娘,但李氏依舊把他當成主子侍候著,他還理所當然,是寒初藍嫁進門後,慢慢地用她的行動潛移默化了他,教會他去孝順李氏。

    寒初藍給公婆們盛好了湯圓,差人把湯圓給公婆送去,鍋裡余下不多了,她又先給兩位小叔子各盛了一碗,鍋裡的湯圓便沒有了。又得重新再煮一鍋,夜千澤在一旁沒撈著第一鍋的湯圓吃,嘀咕著:“藍兒,你對他們比對我還好。”

    他們指的是夜君瑜兄弟倆。

    寒初藍瞟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尊老愛幼,你不知道嗎?他們是你弟弟,你好意思自己先吃,讓兩個弟弟看著你吃嗎?你吃得下嗎?你也不怕人家笑話你。”

    夜千澤咕噥著不說話了。

    那幾名暗衛偷偷地笑。

    “很快就能煮好,一會兒保證給你最大碗的。”寒初藍給兩位小叔子端去湯圓,走出廚房的時候,還像哄孩子似的對夜千澤說了一句。

    夜千澤這才美滋滋地嗯了一聲,那幾名暗衛笑抽了。

    寒初藍還要給太皇太後以及陳王妃做美容湯,吃完湯圓,她就要先做美容湯。

    像是看透她的心思似的,夜千澤伸手從她的手裡接過了一碗湯圓,夫妻倆雙雙走出廚房,“元宵節,宮裡也會設宴的。你今天先不要給她們做美容湯吧,她們也不會記得的。”

    寒初藍想想,便決定明天再給太皇太後做美容湯。

    “一會兒,咱倆出去逛逛,約約會,元宵節也是中國的情人節呢。”

    “情人節?”

    “就是有情人的節日,在這一天,有情的男女都會抽空去陪自己心愛的人,彼此放下手頭上的工作,好好地享受兩人世界。”

    “你的意思是一男一女的節日?”

    “算是吧。”

    夜千澤似懂非懂。

    “對了,你的那些將士們過節有湯圓吃嗎?”

    “我昨天回來後,就差人給他們送去了很多材料,讓他們自己做湯圓吃。”

    夜千澤並沒有忽略那些將士們。

    “其實你應該留在軍營裡陪著他們一起過節的,將與士同甘共苦,才能組成將士兩個字。”寒初藍似是隨口說著,夜千澤聽後鳳眸微閃。似是心有靈通,寒初藍扭頭望向他,笑著:“一會兒你帶我去看看他們,我給他們做湯圓,包餃子,咱們陪著他們一起過節。”

    鳳眸再閃,夜千澤笑著:“估計你一出現,他們就會把你圍得水洩不通,想看看你是何方神聖了。”他老是把“我家藍兒”掛在嘴邊,讓那些將士們對寒初藍產生了濃濃的好奇之心,很想親眼看看這個藍兒是不是真的那般能干。

    “你在他們都說了我什麼?”

    知夫莫如妻。

    夜千澤嘿嘿地笑而不答。

    進了屋裡,他把那碗湯圓擺放到夜君瑜面前,動作看似有點粗魯,實則很小氣,一點湯水都沒有濺出來,免得燙著了君瑜。

    “世子哥哥,你吃過了嗎?”

    兩個孩子沒有馬上就吃,而是禮貌地問著夜千澤。

    “你們先吃吧,鍋裡還在煮著呢,少不了你大哥那一份。”寒初藍代替夜千澤回答了兩個孩子的問話。

    夜君睿把自己那碗湯圓推到了夜千澤的面前,烏黑的大眼睛仰起看著夜千澤,謙讓地說道:“世子哥哥,你先吃吧。”

    夜君瑜也把自己那碗湯圓推到夜千澤的面前,稚聲稚氣地說道:“世子哥哥是大人,能吃,吃一碗吃不飽的,瑜兒這一碗也讓哥哥先吃。”

    寒初藍望向了夜千澤,意思是說:瞧瞧,你當哥哥的不懂得尊老愛幼,當弟弟的反倒懂得孔融讓梨,寧願自己不吃,先讓當哥哥的吃。

    不得不說周妃把兩個孩子教得很好。

    這麼小的年紀,就懂得禮讓。

    “我想吃三碗,你們還有第三碗嗎?”

    夜千澤慢條斯理地坐了下來,淡淡地掃著兩位弟弟,淡冷地問著。

    兄弟倆對視一眼,都搖了搖頭。

    “既然不能滿足我的要求,我就不吃了,我反正一次性就要吃三碗,少一碗我都不吃。”

    兄弟倆又面面相視,思維跟不上這個大了他們十幾年的兄長。

    “世子哥哥,你先把這兩碗吃了,嫂嫂說鍋裡還在煮著湯圓,等到煮好了,世子哥哥再吃第三碗吧,弟弟不敢和哥哥搶,一定等哥哥吃飽了,弟弟才吃。”夜君睿年紀大一點兒,反應就比夜君瑜快一點兒,很快就想到了他認為可以解決的方法了。

    夜君瑜附和著點頭。

    寒初藍瞪著自家男人,他明明是想讓兩個弟弟先吃的,偏偏還要說得那般可惡。而兩個小叔子還是一味地謙讓,讓她越發的疼惜著這兩位小叔子,也越發的憐惜著周妃的付出。

    她默默地承受著一切的委屈,在府裡過得小心謹慎,在府外也小心謹慎地與他人周旋,更教好兩個孩子,都是想讓夜沐回到府裡,不用承受著家事的煩擾。

    “藍兒是給你們吃的,又不是給我吃的,我才不吃呢。”

    夜千澤此刻顯得特別的別扭。對兩個弟弟,他雖說不像寒初藍那般喜愛,倒是不討厭,只是疏離淡冷而已。

    “千澤。”寒初藍受不了自家男人的別扭,直接把那兩碗湯圓分別推回到兩個孩子的面前,笑著說道:“別理你們的世子哥哥,他是故意逗你們的,他早就吃過了,哪裡還能吃得下,你們快吃吧。”

    夜千澤陰郁的眼神射向了他的愛妻。

    他早就吃過了?

    他什麼時候吃過了?

    他早就瞧著了才是真的,可他瞧著了還沒有吃著呢。

    “你哥哥也不喜歡吃甜的。”

    寒初藍又補充了一句,讓兩個孩子不用再承受那麼大的壓力。

    “藍兒,是你做的,甜到膩死人,我也吃。”

    夜千澤悶悶地自辯著。

    兩個孩子分不清兄嫂中誰在撒謊,都望著寒初藍。

    寒初藍睨著夜千澤,說道:“你敢說你沒有吃過?”

    夜千澤很想說自己真的還沒有把湯圓吃到嘴,可接收到愛妻警告的眼神,他又只能把那些話咽回肚裡去,悶悶地嗯了一聲。

    寒初藍便對兩位小叔子笑著,笑得那叫一個溫柔,讓夜千澤吃起兩位弟弟的飛醋,“瑜兒,睿兒,天氣還冷人,湯圓很快就會涼的,快趁熱吃了吧,吃完了鍋裡還有的。”

    “吃吧,我都吃過了,我也不愛吃甜的。只有小孩子才喜歡吃甜的。”夜千澤哼著,明顯在不爽。

    兩個孩子聽到兄長說吃過了,又不愛吃甜的,這才慢慢地吃起湯圓來。

    “好吃嗎?”

    寒初藍愛憐地摸了摸夜君瑜的頭,淺笑地問著。

    夜君瑜點頭。

    他年紀太小,自己吃著,顯得有點笨拙。

    寒初藍想喂他,夜千澤輕咳一聲,就朝外面叫著:“人呢,都在外面做什麼,還不進來侍候你們家主子!”

    音落,守在屋外的,負責照顧兩位小少爺的奶娘連忙進來。

    “侍候好你們家主子,小心別讓他們燙著了。”夜千澤淡冷地吩咐一聲,人跟著站起來,在奶娘們恭敬地應著“是”聲中,拉起寒初藍就走。

    出了屋外,他就抱怨著:“藍兒,你只能喂我,不能喂第二個男人。”

    “瑜兒還是個孩子,還不足三周歲呢,離男人的距離遠著呢,你要是早點成親,你的兒子都像瑜兒那般大了,你好意思吃這麼小的孩子的醋。”寒初藍取笑著夜千澤,他其實是想關心弟弟們的吧,只是拉不下臉,才會故意吃弟弟們的飛醋。

    夜千澤偏頭看她,意有所指地說著:“我去年才娶了你,你要是早點嫁給我,說不定我們的孩子還真的有這麼大了呢。”

    寒初藍笑,想說他早幾年就成親的話,娶的寒初藍也不是她呀,而是這具身子的前任。

    想到這些,寒初藍又想到了自己在二十一世紀裡的親人,笑容慢慢地變得飄緲起來,輕輕地說道:“你要是早點娶我,估計……也不會是我吧。”

    一瞧著寒初藍的笑容慢慢地斂起來了,夜千澤就知道她想到了她真正的故鄉,那裡有著她真正的親人,他不問清楚她的來歷,卻很清楚她本來不屬於這裡,是老天爺打了個盹把她送到他身邊來的。如果她是原來的那個寒初藍,知道她不是寒家的親生孩子,肯定會盼著找回親生父母的,可她卻沒有提起過要去尋找親生父母的事,因為她本就不屬於這裡,這裡的人,是親人也好,是仇人也好,她都沒有那種切身的感情,對他和李氏的感情都是朝夕相處後才培養出來的。

    握緊了寒初藍的小手,夜千澤低沉地強調著:“藍兒,我只要你!是從你打蛇做晚餐開始的那個你!”那個時候寒初藍的靈魂就被換了。

    夜千澤記得很清楚的。

    以前那個寒初藍是很能干,但膽子不像現在這個寒初藍那般大,就算被他夜夜揣下床,還是天天爬上床去,認准一個死理,他們是夫妻,就是睡到一塊兒的。

    後來的寒初藍,被揣了幾次後,寧願抱著稻草睡地面,都不想被他揣下來。

    而他愛上的,也是如今這個寒初藍,不是以前的寒初藍,就算人沒有變換,可性格不同,也等於是兩個人。

    夜千澤數次請求寒初藍不要離開他,但寒初藍都無法給他絕對性質的答案,讓他的心一直懸著,害怕有一天老天爺記起了這件錯事,讓以前的寒初藍回來,那他該怎麼辦?

    他肯定會瘋,會崩潰的!

    “吃湯圓去。”

    寒初藍斂回了自己思念親人的思緒,也怕又嚇著夜千澤,趕緊轉移了話題,反手一拉,改為她拉著夜千澤走。

    她相信,她的親人,在另一個時空裡,都堅強地活著。

    只要彼此都還活著,就算無法再相見,至少還有念想支撐著。

    夜千澤寵溺地說道:“吃完湯圓,咱倆約會去,過情人節!”

    “情人節要送花送巧克力的哦,你去哪裡買花送給我?”

    “現在早春了,花還是有的,什麼叫做巧克力?一定要送的嗎?”

    夜千澤像個好奇寶寶,好奇地問著。

    又說現代的事物了!

    寒初藍在心裡懊惱著,隨口答著:“黑色的,有點硬度的,甜的,能吃的,不過吃多了會上火。”

    黑色的?有點硬度的,甜的,能吃的,吃多了會上火?

    這世間上有這種東西嗎?

    夜千澤又得折騰他那些暗衛們了,不,他現在要去折騰的是那三千狂傲的雲家軍。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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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6 16:50:27 |只看該作者
044 為愛上不該愛的人碰杯!

    高城。

    玉鈴蘭的大軍依舊駐扎在高城之外,並沒有率軍進城,她擔心她率軍進城了,東辰國大軍會從其他地方發起進攻,包抄高城,或者直接斷了高城的水和糧,那麼全城的百姓以及她的大軍就再也無力反抗東辰國了。

    這幾天東辰國也沒有進攻高城。

    玉鈴蘭猜測著歐陽烈可能被救回到軍營中,帝君受了重傷,他們擔心,所以這幾天都沒有攻城,也沒有撤軍,兩軍就這樣對峙在高城下。

    兩軍的人數相差不遠,玉鈴蘭也不敢輕易挑戰。

    東辰國的國力比起以前要強大很多,她知道他是個治國明君,為了他的國家,為了他的子民,他什麼都可以犧牲,包括他們的愛情。站在他的立場上,玉鈴蘭知道怪不了他,他是那個國家的帝君,他的責任就是帶給百姓們安居樂業,而安居樂業的前身往往就是血雨腥風,沒有經歷過戰火,經歷過血雨腥風,很難換來太平盛世。

    偏偏她無法站在他的立場上。

    他們是敵對的。

    她要護著自己的國家,他要護著他的國家,彼此為了自己的國家,誓必成為死敵,在國面前,私人感情便顯得無足輕重,所以他……

    心倏地刺痛起來。

    玉鈴蘭甩頭,不願去想起當年的事。

    可剛剛的觸及,又讓她想到了她與他的女兒。

    十七個年頭了。

    她的女兒這十七年是怎麼過來的?過得是好是壞?是否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

    女兒,娘這一生中像個男兒似的頂天立地,做事從來不愧對天地,唯一愧對的便是你!

    在另一端的軍營中,歐陽烈也真的在王營裡,他挨了玉鈴蘭兩劍,雙肩都受了傷,沒有危及性命,卻可以逼得他躺在床上一段時間。

    事發好幾天了,他瘦削的臉上還是沒有太大的起色,蒼蒼白白的。

    此刻他半靠著床榻,有一名年輕的男子恭敬中帶著擔心站在床榻前,那男子的眼神總是往歐陽烈的雙肩掃去。

    “灝兒,朕沒事。”

    “皇上。”被喚作灝兒的是歐陽烈諸多侄兒之一,被封為東王。東為四方之首,歐陽灝被歐陽烈內定為皇位繼承人,當然了,其他王還不知道,就連歐陽灝也不知道自己被封為東王的真正用意,而是以為自己在堂兄弟之中,就數他與皇伯父有六分的相似,才會得到皇伯父的特別對待,封為諸王中最為尊貴的東王。

    歐陽烈知道自己與玉鈴蘭有個孩子,但他不打算再讓自己的孩子繼承這江山,他是槓著江山一路走來的,很清楚肩槓著江山時承受著什麼樣的壓力。他不想讓他的孩子再像他這樣,為了江山,要犧牲太多,包括自己最愛的女人。

    像他如今就算貴為一國之君,但要承受著感情的折磨,他的幸福在哪裡?他的快樂在哪裡?都沒有了,每天除了處理朝政,還是處理朝政,只要繁忙的政事才能讓他忘卻那些取捨後的錐心之痛。

    這樣的痛,他怎能讓他的孩子再去承受?

    龍椅,看著很誘人,其實坐在那個位置上,才知道那張椅子很無情,很冰冷,很孤獨。

    “皇上,就讓臣侄帶兵去替皇上報仇吧!”歐陽灝低沉地請求著。

    歐陽烈雙肩中劍後,被他身邊的兩名暗衛救走,迅速地回到了營裡,命令軍醫緊急止血,消毒,上藥,包扎。得知歐陽烈又是遭到玉鈴蘭重傷的,幾位將領憤恨不已,想馬上就出兵攻戰高城,卻被處於半昏迷狀態的歐陽烈阻止了。

    他只讓人快馬加鞭地通知微服當欽差的東王歐陽灝馬上來見他,在沒有他的命令之下,誰也不准出兵攻戰高城。

    這便是東辰國這幾天按兵不動的原因。

    玉鈴蘭也按兵不動,歐陽烈也猜測得到原因。兩個人曾經朝夕相處了兩年,她對他的性子很了解,他對她同樣很了解。高城雖然易守難攻,西城門又是通往未遭到戰火踐踏的茂城,表面看似守住了高城,茂城就不會出事,實際上從名州到茂城還有山路的,就是翻過那些大山,從高山上繞過了高城,下了山後再前行三十幾裡的路便到了茂城。茂城因為距離東辰國有點距離了,再加上前面一連有好幾座城池擋著,茂城又沒有什麼天險地勢,除了堅固的城牆和三千守城的將士外,就再無優勢可言。

    如果東辰國的人走山路,先攻茂城,再兵分兩路,一路直往東方攻打,東上取帝都,一路可以折扳,從後方把高城包抄在其中,兩面夾攻之下,玉鈴蘭的大軍又得一場血戰。

    所以玉鈴蘭一邊駐守原地,一邊把自己帶來的大軍分成數批,一小部份進入高城,與高城的五千名守城將士匯合,一批有一萬名的將士從後方走,沿途在那些山腳下擺下陣型,如果東辰國敢繞山走,有命上山,下山就直接見閻王,守株待兔有時候用在打仗中也很有效果的。還有三千名將士直接往後走,進入茂城與原來的三千名守城將士匯聚在一起,加緊時間挖戰濠,練兵,籌備可以讓全城百姓吃上半年以上的糧食,以備不時之需。

    余下的幾萬名將士便跟著玉鈴蘭死死地盯著東辰國駐扎在高城與名州之間的軍營。

    但玉鈴蘭也不會等太長時間的,這幾天她還按兵不動,是在等她安排的那幾批人到達了目的地,讓她無後顧之憂了,她才會發起進攻。

    歐陽烈教過她的,行軍打仗不在急,在於穩。

    除非是戰事特別緊張,否則都要先穩住後方,再往前攻戰。

    “灝兒,再過兩天,他們會先出手的,我們只需要養精蓄銳,等著與他們交手便可。”歐陽烈淡淡地說道。

    歐陽灝氣恨地說道;“那個女人太可惡了!我們現在出手,將士們心裡積著一股怒火,士氣高漲,取勝的機會大,等到她主動出擊,我們便成了被動的一方。”

    歐陽烈淡淡地笑,扯動了雙肩的傷,讓他吃痛,但他還是笑著,只是本來就還蒼白的臉隱隱滲出了汗。“就要讓她以為朕在重傷之中,士氣低落,殺她一個以為!”

    歐陽灝沉思著,有幾分認同也有幾分的不認同,總覺得自己的皇伯父對玉鈴蘭處處留情。在他的眼裡,自己的皇伯父是個聰明的人,行軍布陣也是數一數二的佼佼者,十七年前的那一戰,明明是皇伯父布了數年的局,在最後收網那一刻,卻讓玉鈴蘭撕網而起,皇伯父數年的局就那樣破了。他總覺得皇伯父手下留情,才會讓東辰國輸在了那一戰,成就了玉鈴蘭的威名。

    “灝兒,你現在即刻動身回京,坐鎮京師,還有,調動河西三十萬大軍,除了這裡之外,其他邊防都給我設關防守,預防其他不測,也傳令各州各府,固守自己的城池,加緊練兵,籌備糧草。”歐陽烈忽然吩咐著。

    歐陽灝臉色一整,瞬間就如臨大敵一般,低沉地問著:“皇上,河西三十萬大軍不到萬不得己是不動的,皇上如今……這天下要大亂了嗎?”

    歐陽烈眼神深深,“天下大亂的源頭不是咱們嗎?”

    五國帝君都受夠了只能坐守一方為帝的局面了。

    除了軒轅國力弱,又遠在大草原,讓其他四國暫時不去理睬之外。但防備卻不可無,誰能保證最弱小的國家不會成為最後的強者?

    “灝兒,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是自然定律。”歐陽烈又輕輕地說了一句。

    歐陽灝擔心地望著歐陽烈的雙肩,憂心地說道:“皇上的傷……教臣侄如何安心離開?”

    “灝兒。”歐陽烈神色一肅,嚴肅地訓斥著:“在國家大事面前,個人感情只能放到最後,記住,有國才有家!”先要守住自己的國家,才能護住千千萬萬的小家,這也是為君者的重擔!

    歐陽灝垂下的眼眸,恭謹地應著:“皇上教訓的是,臣侄謹記皇上之訓。”

    歐陽烈和緩了聲音,叮囑著:“隨時聯系易兒,朕讓易兒幫朕辦一件事,如果他辦好了,通知朕。”尋找女兒的任務交給了歐陽易,坐鎮京師監國的重任交給了歐陽灝,而他歐陽烈則專心地與他的蘭兒糾纏不休,從戰場上到場下,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他都不會再讓她自他眼前消失了。

    “臣侄遵旨。”

    歐陽灝跪下,嚴肅地應著。

    歐陽烈輕輕地揮揮手,示意歐陽灝不要再在這裡逗留了,馬上啟程回京。

    歐陽灝也不敢再作逗留,他知道兩國的戰爭馬上就要推入高潮,不管與誰交鋒,後方都要有個人撐著,給前方作戰的人輸送物資。

    在歐陽灝要走出王營的時候,他忽然頓住腳步,扭頭望向陷入了思念之中的歐陽烈,輕輕地,帶著試探地問著:“皇伯父,灝兒能問一句話嗎?我們的死對頭玉鈴蘭是皇伯父一生不娶的原因嗎?皇伯父愛她!”

    歐陽烈沒有生氣,也沒有否認,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灝兒,皇伯父的事情,你別管了,路上小心點。”

    歐陽灝間接地得到了答案,他無法理解兩個敵對的人是如何相愛的,但能體會到最愛的人是最大的勁敵這種痛苦,忽然間,他同情起皇伯父,也更加肯定那一年的血戰以玉鈴蘭勝出,東辰國大敗終結,是皇伯父手下留情了。

    或許那一戰還有著不為人知的內幕,但那一戰依舊成就了兩個風雲人物,一個是歐陽烈,一個是玉鈴蘭。作為“敗將”的歐陽烈發奮圖強,十幾年之間就讓受到重創的東辰國起死回生,較以前更加的強大,直逼天下第一大國大周了。被封為戰神的玉鈴蘭十幾年來看似沒有太多的事跡,但大星王朝很多政策的推動都有她一手,她和攝政王夜沐既是政敵,又互補長短,一文一武反倒成了大星王朝的左膀右臂。小國的崛起自然遭到嫉恨,這便是戰火會從大星王朝燒起的原因。

    王營裡除了歐陽烈,再無第二個人了。

    歐陽烈低喃著:“灝兒,別怪皇伯父無情,把重擔推到你的肩上,她,是個女娃兒,皇伯父欠她太多,唯一能做的,便是讓她不用涉入政權,過著普通人的生活,只要衣食無憂便可以安享受人生,不用像皇伯父這般……”

    還沒有找回女兒,歐陽烈就先為女兒鋪下人生路,只是,事情是否真能如他的意?

    他要是知道他的親生女兒如今已經一步步地涉入了政權之爭這個漩渦裡,他又作何感想?

    有些事,有些責任,是命中注定的,不是想逃,便能逃避的。

    什麼樣的命,背負什麼樣的擔子,冥冥之中,老天爺早作安排了。

    ……

    清水縣。

    一匹快馬飛奔進張家村,那倉促的馬蹄聲驚擾了留守在家裡的老人和小孩們,要不是馬蹄聲單一,還以為是強盜進村呢。

    不過強盜也不敢到張家村來,因為當今攝政王的嫡長子在村子裡還有著一個家,哪個強盜想遭到官兵的圍剿,請到張家村來打劫。

    騎著快馬奔進張家村的人是木子,楊庭軒的貼身隨從。

    看清楚馬背上的人是楊家公子的隨從,那些被驚擾的老人就縮回屋裡去了,也呼喝著孩子們避開,小心傷在馬蹄下。

    木子騎著快馬沿著村裡的那條道,徑直地奔跑到夜家的院子面前。

    阿牛和狗仔正在雞棚前喂著雞,懷真在池塘裡撈魚,今天元宵節嘛,懷真便想著撈幾條魚上來,弄個魚湯什麼的,當成加菜。

    寒爺爺夫妻以及懷雲都在屋裡做著湯圓,打算給他們打工的那些菜農們分送一些,就當是東家的賞賜,這樣能籠絡人心,讓工人們更加勤懇地幫他們種菜。

    隔壁的四嫂已經煮好了她做的湯圓,正端了一小鍋要過來呢,木子騎著馬忽然從她身邊掠過,把她嚇了一大跳,端著的那小鍋湯圓差點就要打翻在地,等她定神看到是木子的時候,她忍不住叫著:“木子,你火燒屁股的做什麼?差點把我的湯圓弄翻了。”

    “四嫂呀,對不起,我有急事找懷雲姑娘。”

    木子不好意思地道著歉。

    夜千澤帶著寒初藍走後,得益最大的便是張四一家,因為張四幫了夜家無數次,為人也老實,在這個村子裡寒初藍最信任的便是他,請他幫忙打理菜地,給了很高的工錢,四嫂也幫著忙,同樣有工錢拿,懷真兄妹又高看張四幾分,所以張四家的日子也過得美滋滋的了。

    四嫂的嘴巴還是很利,心態卻有所改變,變得像張四一般善良,一樣的大度。

    她很明白自己家的日子能過得美滋滋,是因為自家男人的善良及大度換來的。將來夜千澤和寒初藍回來看看的時候,自然忘不了他們一家。

    一點利益也得不到的是顏氏夫妻,寒初藍的菜地,她想插手管,從中謀利,可惜懷真兄妹甩都不甩她,那些工人也不理她,把她視若空氣。逼得她不得不死了這條心,她想從夜家拿點東西,就算懷真兄妹不在家,她的兩個兒子也會阻攔她,不讓她小偷小摸的,差點沒把她氣死。

    唯一讓她偶爾覺得是安慰的,便是兩個兒子進步很大,會認字,會算數了,特別是阿牛,懷真出去談生意或者去收數的時候,都帶著阿牛去,不僅僅教會阿牛做人還教會阿牛處世。

    這些是寒初藍臨走前,交待過懷真的。

    她知道自己的養父母是不可挽救的了,只有兩個弟弟年幼,還能挽救。

    “不會是藍兒的菜有什麼問題吧?”一聽木子是來找懷雲的,四嫂便擔心地問著,快步跟著木子就進了夜家的院子。

    金玉堂酒樓的蔬菜還是從寒初藍的菜地采購的,懷雲依舊天天親自給金玉堂酒樓送菜。

    “不是。”木子應著四嫂的時候,人已經進屋了。

    “懷雲姑娘。”

    懷雲剛做好湯圓,才洗干淨手,打算去池塘邊看看兄長抓到魚了沒有,抓魚其實對懷真來說很輕松,估計是在挑選魚吧。看到木子進來,懷雲便笑說:“木子哥,你來得真是時候,我剛做了湯圓,已經下鍋煮著了,很快就可以吃了。”

    木子卻有點焦急地望著懷雲。

    懷雲頓時明白他此番前來是找自己的,便說道:“木子,有什麼話直說無防,都是自己人,沒必要隱瞞。”

    木子也知道夜家人都是好人,便不再隱瞞,先是長歎一聲,才說道:“懷雲姑娘,我家公子今天心情特別的不好,在金玉堂喝酒,已經喝掉了一壇酒,可他還沒有要停止的意思,命小二哥又送上了一壇,他這樣喝下去,會傷身的。掌櫃的勸過了公子,小的也勸過了公子,甚至驚動了府上的人,都無法勸住公子,小的猜測著公子是在想念著寒姑娘,才會……如今能在公子面前說得上話,又能讓公子聽進去幾句的便是懷雲姑娘了,所以小的便趕來請懷雲姑娘去勸勸我家公子吧。”

    楊庭軒酒量是很好,但那樣一壇一壇地喝,不喝出毛病來才怪呢。

    懷雲輕蹙秀眉,說道:“他患相思,借酒消愁,能暫時讓他忘卻相思之痛。”

    “懷雲,這借酒消愁,愁更愁呀,你還是隨木子跑一趟吧。唉,這楊公子對藍兒也真夠癡情的,瞧著他和藍兒也般配,可藍兒是千澤的妻子,他也只能……”四嫂同情地送上了一聲聲的長歎。

    這世間上,最痛苦的感情便是自己唯一愛上的女人,是別人之妻!

    “我能勸他什麼?”懷雲苦笑著,她能在楊庭軒面前說得上話,不過是因為寒初藍的菜地都交給她兄妹打理,她又是跟了寒初藍半年的人,看在寒初藍的份上,楊庭軒才會給她三分薄面的。不過聽到楊庭軒為了寒初藍而跑到酒樓裡酗酒,懷雲的心微微地刺痛起來。

    她喜歡楊庭軒!

    明知道楊庭軒心裡只有寒初藍,在楊庭軒的眼裡,她又還是個大孩子,兩個人相差了九歲,楊庭軒如今二十二了,她才十三歲,楊庭軒壓根兒不會把她當成女子來看。可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去喜歡楊庭軒,不求回報,不求結果的喜歡。

    話是那般說,懷雲還是大步就朝屋外走出去。

    木子還沒有追上她,她就先躍上了馬背上,策馬飛奔而去。

    “懷雲姑娘,等等我呀……”

    木子一邊叫著一邊追著懷雲跑。

    金玉堂酒樓裡,楊庭軒坐在他曾經和寒初藍共進餐的那間房裡,獨自一人喝著酒,下酒菜他動都沒有動過,分明就是酗酒。

    在房外,掌櫃擔憂地數次想推門而入,又不敢。楊庭軒心情不好的時候,誰撞上這個槍口,誰倒霉。該勸的都勸了,該說的都說了,楊庭軒還是自顧自地酗酒,他們真的無計可施了,唯一能寄予點點希望的便是傅懷雲了。

    聽到咚咚的腳步聲,掌櫃扭頭,便看到了懷雲嬌俏的身影匆匆地上樓來,他連忙迎上前去,擔憂地叫著:“傅姑娘你來到,公子他……”

    “我進去看看。”

    懷雲應了掌櫃一句,越過掌櫃走到房前,輕輕地推開了房門,聽到開門聲,楊庭軒連頭都沒不抬。

    關上房門,懷雲默默地走到了楊庭軒的身邊坐下,拿過了一只杯,推到了楊庭軒的面前,楊庭軒也不看她,徑直就給她倒了一大杯的酒。

    懷雲端起了酒杯,又拿起筷子夾了一道菜放進嘴裡,微微地鎖起了眉頭,說道:“菜都涼了。”

    楊庭軒不說話,只是喝酒。

    懷雲也喝了幾口酒,暖暖身子。

    “楊公子,想我姐姐了吧。”

    懷雲輕輕地問著,也沒有看楊庭軒。

    楊庭軒還是不說話。

    “我要給姐姐寫信,告訴她,我按照她的吩咐與你合作買的地事辦妥了。要不要我幫你在信中寫上幾句你想她的話?”

    懷雲又問著。

    “不用!”

    楊庭軒總算說話了,淡冷地回絕了懷雲的提議。“在下不想影響了初藍與千澤的感情。”

    “但楊公子一天不放下對我姐姐的感情,就會一直影響著姐姐與姐夫的感情。”懷雲輕輕地勸著,“公子明知道我姐姐可望而不可及,又何苦這般為難自己,姐姐很優秀,但這天底下的芳草何其多呀。”姐姐再優秀,都是屬於姐夫的。

    “初藍不愛我,夜千澤對他自己要是沒有信心,又不相信初藍的話,那他就不配得到初藍。”楊庭軒冷哼著,夜千澤不是現在才知道他愛寒初藍的。

    “但我姐姐肯定不希望看到公子因為她而這般折磨自己,我也不希望!”懷雲心疼又深深地說道,“姐姐把公子視為朋友,是希望公子得到幸福的,姐姐向來是那種自己好了,也希望別人好的人。公子真的為了姐姐好,就應該放下對姐姐的愛意,守著那份友情,謀求自己的幸福,只要公子也同樣幸福了,姐姐才會開心的,也不會有負擔,更不用再為了公子背黑鍋。公子是家中獨子,如今二十有二,還不曾娶妻,府上的人都責怪於姐姐,怪姐姐既為人妻了還要勾走公子的魂,怪姐姐紅顏禍水,公子難道就想讓姐姐一輩子背著這個黑鍋嗎?”

    楊庭軒臉色微變,自己家裡的人對寒初藍抱著怎樣的一種態度,他是很清楚的。

    懷雲長歎著,認真地望著楊庭軒,或許是她過於認真的眼神吧,楊庭軒望向了她,近距離地看著,他又一次意外地發現懷雲很美。他忽然苦笑著:“懷雲,是不是你跟在初藍身邊半年,才讓我有錯覺,有時候,我總覺得你像初藍,從你的身上能找到初藍的影子。”

    “楊公子是想把懷雲當成姐姐的替身嗎?”

    楊庭軒立即搖頭。

    他還是苦笑著:“初藍在我心裡是獨一無二的,無人可替代,我絕對不會找替身。”

    “但楊公子不能不成親,不能斷了你們楊家的香火。”

    楊庭軒沉默,半響,他淡冷地說道:“我會納個妾室,讓她替楊家續香火,不管是兒是女,只要把孩子平安產下,我可許她平妻身份,但正室……”他沒有再說下去。他是楊家獨子,家族的重擔,身為獨子的責任,讓他無法為了寒初藍守身如玉。

    懷雲也沉默。

    楊庭軒對寒初藍的感情,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放下的,或許需要過很長的時間,慢慢地淡薄吧,但想讓他徹底忘懷,應該不可能。像代青,他一生中都沒有得到過上官紫,可他對上官紫的愛卻一直不減,哪怕上官紫已死,他依舊為了上官紫守身如玉,終生不娶。

    楊庭軒又喝起酒來。

    冷不防一只小手伸來,阻止了他再喝下去的動作。

    他偏頭,接收到懷雲心疼的眼神。

    “楊公子,別再喝了,酒是穿腸毒,喝多了傷身。”

    “懷雲,今天是元宵節,初藍肯定做了湯圓,真想吃她親手做的湯圓呀。”

    懷雲拿開了他手裡的酒杯,心疼地,大膽地握住了楊庭軒的手,楊庭軒微愣,隨即迅速地甩開了懷雲的小手,防備地瞪著懷雲,好像懷雲是個登徒子似的。懷雲的臉微紅,但神情嚴肅而認真,她定定地望著楊庭軒,認真地說道:“楊公子,我知道你心裡難受,思念姐姐,但是姐姐已為人妻,公子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公子折磨著自己時,也等於在折磨著你身邊的人。楊公子,我不怕你笑話我無恥,我希望公子能放下那份不屬於你的愛,給自己一個重生的機會,也給別人一個機會,我希望公子幸福快樂,因為我喜歡公子!”

    懷雲是練武中人,也算是江湖中人,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再加上她跟在寒初藍身邊半年,寒初藍對愛情,對婚姻的獨立見解,深深地影響著她。

    她喜歡楊庭軒,她便會大膽地表白出來。

    姐姐說,只要男未娶,女未嫁,喜歡了,就可以大膽地追求,有時候自己的那份幸福是自己去追來的。

    楊庭軒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眼裡那股防備卻消失了,對於懷雲大膽的表白,他好像早有所察覺似的。從懷雲的面前拉回了自己的酒杯,又給自己滿了滿滿的一杯酒,還把懷雲面前的那只酒杯也滿上了,他端起酒杯,敬著懷雲,懷雲跟著端起酒杯,兩個人的酒杯碰在一起,楊庭軒澀澀地笑著:“懷雲,為咱們都愛上了不該愛的人敬一杯。”

    懷雲笑,“好!”

    接著兩只酒杯又碰到一起,隨即兩個人一飲而盡。

    懷雲的表白,楊庭軒沒有什麼表示,但他那一句“愛上不該愛的人”,等於告訴了懷雲,愛上他,只會像他一樣痛苦。

    “懷雲,我不值得。”

    碰了一杯酒,楊庭軒淡淡地說了一句。

    懷雲笑,遭到拒絕的尷尬在她臉上一點都找不到,望著楊庭軒,她答著:“值與不值,我說了算!”

    這個結果,懷雲也是早就知道的,但她不介意。不管楊庭軒愛誰,楊庭軒愛楊庭軒的,她愛她的,互不相干。值與不值,她才是主角,她覺得值,便是值,她覺得不值,便是不值,決定權在她的手上!

    她會繼續默默地愛著楊庭軒,默默地關心他,默默地與他合作做生意,如若有一天楊庭軒放下了對寒初藍的感情接受了她,那是她的命。如果楊庭軒一直都放不下寒初藍,又不願意委屈她為妾室,永遠拒絕她,那也是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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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不寧之夜

    夜千澤帶著寒初藍去了西營。

    駿馬還沒有進入西營,聽到馬蹄聲的將士們就從西山裡湧了出來。夜千澤帶著他口中的藍兒來了,估計早就被探知了,就連余許都湊熱鬧,帶著那五名將領笑呵呵地迎出來。

    “藍兒,你瞧,我說過了,你只要一出現,他們准會把你圍得水洩不通的。”夜千澤呵呵地笑著。寒初藍坐在他的前面,抓著馬的韁繩,淡定地望著前方山口那些好奇的腦袋,應著他:“拜你所賜。”

    夜千澤俊臉微紅。

    馬兒在入山的山口處停下來,也無法再往前奔騎,那些將士們把整個山口堵住了,存心逼著夜千澤把寒初藍放下馬來,好讓他們大飽眼福。

    寒初藍出門前,夜千澤替她披上了那件紅色的披風,馬一停下來,她率先地躍下了馬,動作敏捷又嫻熟,更有不拘小節。

    “嗨!”

    她下了馬,大方地高舉右手向將士們打招呼。

    下一刻,那些將士們有樣學樣,齊刷刷地高舉右手,齊聲地應著:“嗨!”

    那麼多人齊聲應著,震耳欲聾。

    寒初藍神色自若,沒有驚訝,淡定地走到余許等人面前,淺笑著拱手作揖,清脆的聲音揚風而起:“寒初藍見過諸位將軍,大家好。”

    “夜將軍像個娘們,沒想到夫人卻像個爺們。”

    胡九功的大噪門嚷嚷著,引得眾人哄堂大笑。夜千澤飛身下馬,輕輕松松地落在寒初藍的身邊,撇了胡九功一眼,說道:“藍兒,這位便是我說過的大胡子,胡九功。”

    寒初藍笑睨著胡九功的滿臉胡子,“初藍沒胡子呢,當不了爺們,還是讓我家千澤當爺們,我當娘們吧。”

    我家千澤!

    我家藍兒!

    胡九功忽然叫著:“夜夫人不會也是開口閉口‘我家千澤’吧?夫人大名如雷轟耳,都是拜夜將軍所賜,整天把‘我家藍兒’掛嘴邊,膩得我胡九功都要起雞皮疙瘩了,不就是存心讓我們嫉妒他家有美嬌娘嗎?”

    寒初藍扭頭淡淡地看了夜千澤一眼,總算明白這些人為什麼對她那般的好奇了,原來是她家男人整天把她掛在嘴邊。

    “讓胡將軍見笑了,是初藍教夫無方。”寒初藍大方地說了一句。

    胡九功反倒不知道該怎麼接下話去了。

    他以為寒初藍會臉紅耳赤,嬌羞不已的,誰想到寒初藍大大方方的,就算眉梢上掛著甜蜜,臉上卻找不到半點不好意思。

    這娘們看來還真不簡單呢。

    “夜將軍不是回府上過節嗎,怎麼會?”余許不著痕跡地把寒初藍打量了一遍,客氣地問著。

    到現在,還沒有人錯開路來,讓寒初藍進去。

    “這位是余將軍吧,初藍見過余將軍。”寒初藍向余許施了一禮,余許客氣地還禮,寒初藍才說道:“今天元宵佳節,是吃湯圓的日子,初藍沒什麼本事,做點吃的還行。平時千澤多得諸位照顧,初藍無以為報,便想著趁諸位今天不用操練,隨千澤前來與諸位一起做湯圓,包餃子,將士同樂。”

    余許微瞇著眼深深地注視著寒初藍,夜千澤自己可以休一天假回城裡過節,還差人給兄弟們送來了做湯圓的食材,算是心有兄弟了,沒想到寒初藍做得比夜千澤更好,願意親自前來,與將士同樂,她更懂得收買人心。

    這幾天的相處,數個夜晚的徹夜交談,余許已經察覺到夜千澤是個少年英雄,只是還沒有展露鋒芒,心下已有幾分的臣服,再加上夜千澤背著他們做了一些事情,便是派人找到他們的家人,意欲把他們的家人安排好,讓他們無後顧之憂,雖然夜千澤的人還沒有完成任務,他們已經獲知了這件事,這麼多年來,他們都被困在西山裡,看似與家人斷了聯系,其實都在暗中聯系著,稍有點風吹草動,他們都能提前知道。

    夜千澤還答應過他,徹查雲將軍之死。

    夜千澤是皇室中人,余許相信他一定能查得出來,他與夜沐雖為父子,性子卻比夜沐強硬多了。

    如今看到寒初藍,余許又陷入了深思。

    男人再強,都需要一個賢內助。一個男人如果擁有了一個賢內助,那他就能勇往直前,無後顧之憂,試問還有什麼可以阻擋夫妻倆?

    夜千澤或許是帶著他們走出西山,重返戰場的福星吧。

    “聽聞夫人精於廚藝,對種菜也頗有心得,史某還真的要向夫人請教一番。”史長治在這個時候插了一句話進來,他負責種菜,負責廚房,所以對寒初藍最為好奇。

    寒初藍笑看著余許,等著余許表態,夜千澤告訴過她,余許現在是這些人真正的頭目,余許臣服了,這些人就會跟著臣服,對余許,她也像夜千澤那樣,極為禮待。余許知道寒初藍笑看自己的深意,客氣地笑著錯開了身子,朝寒初藍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客氣地說道:“我等粗人,不懂規矩,夫人遠道而來,竟然忘了讓夫人進山,真是失禮。夫人,請!”

    他也想試試寒初藍的廚藝。

    “余將軍言重了,初藍冒昧前來,打擾了兄弟們,是初藍的不是。”

    寒初藍說著,不好意思地拱手朝眾人致歉。

    眾人笑著讓出了一條路來,讓寒初藍進山。

    寒初藍也不客氣,在夜千澤的陪伴下進山。不過一路上進山也進得格外的刺激,那些人根本不會讓夫妻倆好好地走路,各種算計層出不窮,好在寒初藍輕功已成,驚險地避過了那些人的偷襲。

    一路進山,原本只需要十分鍾即可的路程,寒初藍只走了五分鍾,沒有辦法,是被那些人逼的,她和夜千澤只能不停地飛縱,跳躍,躲閃,才能避開他們的偷襲,無形之中便讓夫妻倆迅速地進入了山谷的腹中。

    進了山谷,那些人才暫時罷休,知道這對夫妻心靈相通,有夜千澤在,根本就沒有辦法整到寒初藍。再者,寒初藍有了內力,反應又快,夫妻倆配合得天衣無縫,總算有驚無險。

    不過寒初藍還是亂了頭發,氣息也喘。

    “給他們做吃的,都不能安份點。”

    寒初藍小聲地說了一句。

    夜千澤笑著:“來的是你,如果是別人,估計還沒有進山谷就給整死了。”他們僅是故意想絆倒寒初藍,帶著試探的偷襲而已,比起偷襲他時要溫柔十倍。他們偷襲他可是往死裡偷襲的,以他們的意思便是如果連他們都打不過,還如何當他們的新將領?

    “頭發都亂了。”

    夜千澤愛憐地替她挑起散落的頭發,塞到她的耳垂後面。

    “要不是你帶著我,我估計會累死。”

    寒初藍總算明白外面的人為什麼會視這些人為燙手山芋了。

    “習慣了就好,與他們在一起,反應會比以前更加的敏捷,吃個飯都會層出不窮,各種試探。”他就經常是躲到樹梢上去吃飯的,否則吃著吃著的時候,什麼髒東西都會往你的碗裡飛來。

    寒初藍反手握住他的大手,用力地握了握,大眼又定定地望著他,夜千澤明白她的意思,寵溺地點頭。夫妻倆無聲的交流,那些大老粗自然不明白其中的深意。

    有了寒初藍的到來,西營前所未有的熱鬧。

    寒初藍給大家做湯圓,也包了餃子,因為人太多,她一個人應付不過來,史長治帶著伙房的人幫忙,除了餡全是寒初藍在弄之外,其他事情都交給了史長治。史長治幾乎成了一塊牛皮糖,緊跟著寒初藍轉,寒初藍挑的食材,選的配料,他都一一地記在心裡,等到餃子的餡做好後,史長治先嘗了一口。

    “史將軍,味道合適嗎?”

    寒初藍淺笑地問著。

    她准備了三鮮餡,還有豬肉韭菜餡,還有胡蘿卜餡,胡蘿卜餡的用料不僅僅是胡蘿卜,還添加了精肉,花生,蝦米,香菇等,也就是大年初一她在攝政王府裡包的那種餃子。

    西營裡最多的便是胡蘿卜,那些將士們吃胡蘿卜都吃到怕了,史長治最先嘗的便是胡蘿卜餡,他擔心將士們厭惡了胡蘿卜,不喜歡吃這種餡的,等他嘗過了餡的味道後,兩眼一亮,隨即又夾了一筷子的餡放進嘴裡,嚼食著。

    大家都盯著他看。

    “史將軍,怎麼樣?”

    史長治不說話,又夾了一筷子放進嘴裡。

    夜千澤明白了,在他要夾第四次的時候,攔住了他,失笑地說道:“史將軍,你再這樣吃下去,一會兒兄弟們就只能吃餃子皮了。”

    “好吃!”

    史長治這才吐出兩個字來。

    望寒初藍的眼神帶著佩服,說道:“傳言夫人精於廚藝,史某信了。這樣的配料搭配不僅僅是夫人會,但夫人在味道上控制得很好,史某自認在廚藝上有幾分的造詣,可味道上的控制始終不如夫人。夫人小小年紀就能有這樣的造詣,不知道師承何人?”

    寒初藍笑了笑,“史將軍過獎了,初藍生於農家,很小就要自己做飯,實踐的次數多了,也就積累了經驗,根本就沒有拜過師。”真要說是她師父的,便是電視裡的廚藝節目,度娘,以及她買的那些菜譜。

    “那夫人在這方面還真是天才。”

    寒初藍歉虛地又笑了笑,便招呼著大家幫忙。

    人少吃飯好,人多做事好。

    大家七手八腳的,花了一個小時,便把全營將士們的餃子及湯圓都做好了,其實在寒初藍來之前,湯圓已經做好了大半,寒初藍來後最主要便是餃子。

    弄好了湯底,寒初藍就對夜千澤說道:“千澤,我該回去了。”從西營到攝政王府的路程騎馬都要一個時辰,也就是兩個小時。一天之內來回,時間特別的緊逼,更何況他們出門的時間太晚了,她怕再待下去,城門關上了,她就無法回城。

    “我送你回去。”

    夜千澤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也沒有挽留,一邊替她解下了寬大的圍裙,替她拿來了干淨的帕子,把粘到她臉上的糯米粉抹干淨,體貼地說道。

    看著才下鍋的餃子,寒初藍輕聲問著:“你不留下來陪他們一起嗎?”既然說是來與將士同樂,他就要做到,她可以提前走,他不可以。

    夜千澤拉著她走出了伙房,又把她的紅色披風拿來,溫柔地替她披上,一邊幫她系著帶子,一邊溫聲說道:“他們能理解的。”讓她自己回去,他不放心。

    “夫人要走了嗎?”

    史長治從伙房裡出來,看到寒初藍似乎要走,連忙問著。他的聲音沒有控制好,有點兒響亮,這樣一問,大家都聽到了,大家都圍了過來。余許望著寒初藍,也問著:“夫人要回城了?不是說與兄弟們同樂嗎?”寒初藍歉意地答著:“余將軍,是初藍對不起兄弟們了,眼看時辰不早了,路途有點遠,初藍怕回去遲了,城門關上無法進城。”

    余許看看天色,估算著時間,說道:“還早,夫人為兄弟們忙了半天,要是不陪兄弟們一起吃,兄弟們會於心不安的。”

    寒初藍看一眼夜千澤,夜千澤撫慰著她:“一會兒我們跑快一點,還是來得及的。就算城門關上了,我也有辦法帶你回府。”他明天中午才會回軍營,晚上的花燈會,他還要帶寒初藍去觀看呢。

    再望向大家,寒初藍笑著:“那初藍就厚著臉皮先蹭一頓吃了。”

    “夫人客氣了。”

    余許等人連聲應著,覺得寒初藍根本不像外面傳言那般不懂規矩,只是她出身於鄉下窮苦人家,不拘小節罷了。那些人會說寒初藍不懂規矩,估計是嫉妒寒初藍飛上枝頭變鳳凰,才會故意編造是非,抵毀寒初藍。

    這人心都是這樣的。

    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還要說吃著葡萄的那個人的壞話。

    “好香呀,香菇的味道。”

    香菇的味道濃,餃子煮好了,有人迫不及待地嘗試一下味道,那香味便從伙房裡飄了出來。

    “餃子熟了……”寒初藍才說了一句,周圍的人瞬間就跑了,她呆了呆,就連她身邊的夜千澤都跑了,跑去拿碗,每個人的碗都是很大個的那種,在寒初藍的眼裡,那不叫做碗了,叫做盤。夜千澤體貼地替寒初藍拿來了一個大碗,一邊往她的手裡塞著,一邊拉著她就往伙房裡掠進去。寒初藍想說人人有份不用搶的,可當她重新回到伙房裡,看到大家蜂擁而入時,每個人都在搶著,但又搶得整然有序,就連撈餃子,也是每個人只撈了兩個。

    “動作慢了,沒得吃。”

    夜千澤松開她的手,自己拿著兩個大碗就往人群中穿去。

    看著自己那個俊美帥氣的妖孽相公與將士們融洽在一起,搶著吃的,寒初藍眼底有著笑意。

    她想上前去幫著大家分餃子,已經搶到了餃子的余許,笑著說:“夫人就不用去幫忙了,分的動作遠不如搶得快,夜將軍說了,想吃好吃的,動作一定要快,慢了,吃不上,只能怨自己速度不夠快。”夜千澤分明就是利用搶吃的來訓練大家的速度,這些人的速度本來就很快了,被他以吃的來誘惑,速度也就更快了。對於夜千澤這種別樣的訓練,余許挺欣賞的。

    寒初藍也笑著:“那倒是。”

    她也經歷過。在讀書的時候,學校裡的學生太多,又統一時間下課,一到下課時間,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都是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向學校的食堂,跑得快的,搶在前頭,分的菜都多一點,速度慢的,有時候菜都沒有了,只有菜汁。特別是到了學校加菜的那一天,同學們跑得更快,食堂裡的菜經常不夠,也就練就了同學們沖食堂的速度。經常跑在前面的那些同學參加學校的田徑運動會,總能跑個好名次,呵呵,平時鍛煉出來的嘛。

    “千澤給你們做過吃的?”

    寒初藍好奇地問著,她記得她家相公就知道吃,是個天生的大胃王,以前在張家村的時候,家裡窮得要命,最後一點紅薯,她煮了,還沒有摸到,就讓夜千澤全吃光了。那陣子的夜千澤對她可不像現在這般的體貼,只顧著喂飽他自己的肚子,哪管妻子老娘是否餓著。吃光了紅薯,還會問她鍋裡還有嗎?說他沒吃飽呢。

    想到自己穿越而來,一醒轉,面對的便是家徒四壁,中看不中用又特別能吃,睡覺還會把她狠狠地踹下床的相公,寒初藍那會兒就覺得特別的悲催,怨怪老天爺不長眼,人穿越,她也穿越,咋讓她穿越成為一名小農婦。幸好她心理素質好,隨遇而安,沒有太過於沉浸在恐懼之中,調整好心態就融入了那個窮家,每天睜開眼就想著如何讓一家三口吃飽肚子,可謂費盡心思。

    余許沒有回答,忙著吃他的餃子。

    “好吃。”

    “好吃,比夜將軍做的好吃多了。”

    “夜將軍哪裡包過餃子給我們吃?不過夫人的廚藝就是比夜將軍的好,夜將軍肯定是偷學的。”

    “我長這麼大,沒吃過這般合口味的餃子,好吃!”

    搶到餃子的將士們一邊吃一邊交頭接耳,贊著寒初藍包的餃子好吃。

    “藍兒,我給你搶了三個,你忙了那麼長時間,理應多吃點。”夜千澤端著兩碗餃子朝寒初藍走過來,美滋滋的,臉上還有著被柴火烘出來的汗水。

    寒初藍上前兩步從他手裡接過了碗,瞟一眼,便明白了他給自己搶了三個的真正原因,因為他的碗裡只有一個。拿過筷子,寒初藍動作迅速又默默地把碗裡的三個餃子分了兩個給夜千澤,她只吃一個,“我胃口不大,吃不了那麼多,你向來能吃,吃三個吧。”

    她的餃子包得很大,是為了讓將士們吃兩個都能飽,並不是蒸餃類的,那類太小,像這些將士們沒有吃上兩碗都不會飽。她也真的吃不了三個,吃一個已經能撐到晚餐了,糯米不易消化,耐餓。

    “藍兒,在這裡,不要不好意思,否則餓著的是自己。”

    寒初藍笑著,騰出一只手用衣袖替他拭了拭汗,“你是第一天才認識我嗎?我是真的吃不了那麼多,你看我包的餃子那麼大,我吃一個就夠了。”

    愛妻體貼的動作,讓夜千澤瞬間如同吃了蜂蜜一般甜,看了看碗裡的餃子,也的確比平時吃的要大很多,她胃口不算大,吃一個也是能飽的了,夜千澤才放心地吃著自己碗裡的餃子。

    夫妻倆的恩愛,從這小小的動作中就可以看出來。

    將士們就當作沒看到,不過大家的眉眼間都帶著點點的笑意。

    ……

    夜,來臨!

    數不清的孔明燈從某處地方升起來,慢慢地往夷山的方向飄移。

    守著夷山這道天防的將士們,看到那麼多的孔明燈從遠處飄來,以為是大歷國的百姓們放飛的天燈,是祈福之意,也就沒有太在意。反正每年的元宵節,很多地方的百姓們都習慣放孔明燈。

    一盞接著一盞的孔明燈飄到了夷山的上空,因為數量太多,抬頭望去,全是飄移的燈火,看起來十分的壯觀。

    將士們都欣賞著這獨特的美景。

    山腳下,忽然冒出了很多身著夜行衣的弓箭手,他們個個身手矯健,不是一般的弓箭手。趁著守山的大星官兵們仰望著滿天空的孔明燈,那些弓箭手搭弓拉箭,一支支的箭立即如雨點一般射上半空,不是射人,卻是射著飄浮在半空中的孔明燈。

    孔明燈裡面有燭火燃燒著,放飛孔明燈本來就要看自然環境,否則容易引發火災,這些弓箭手朝孔明燈放箭,箭射穿了孔明燈,燭火立即把紙燒起來,隨即從半空中飄落。

    一瞬間,數不清的明火從半空中飄落,落在夷山之上,這裡很久沒有下雨了,地上的野草還沒有完全長出綠芽來,很多都還是枯蔞狀,那麼多的火跌落,一下子就把野草點燃。

    夷山可謂是在一瞬間就燒了起來,陷入火海之中。

    “著火了!”

    數不清的驚叫聲響起。

    大亂!

    過於突然,過於驚慌,忙著逃命,瘋跑間,很多人不小從山上摔下來。

    驚叫,慘叫,尖叫,夾雜在一起,震撼了整座夷山。夷山雖然不高,但山勢險峻,從山腳下往上爬的話,往往會出現意外從上面摔下來。因為山勢險要,又是大歷國進入大星的必經之路,所以這是大星國防守大歷的最重要防線,派有重兵駐扎在山頂之上,夾縫兩邊。

    大歷國想攻入大星的話,拿不下夷山,一切都妄想。

    可是誰都沒想到大歷國竟然會想到了利用孔明燈之火燒山。

    山上大亂,山下,大歷國的大軍趁此機會想穿過夷山,馬蹄聲,整齊的腳步聲,回蕩在山間夾縫之中,山頂上的人明知道大歷國趁機要穿過夷山,可是他們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哪還有精力去對付山下的大隊人馬。

    眼看大軍就要穿過夷山了,跑在最前面的那些人不知道踩著了什麼機關,前方的出口忽然飛來很多只有魚膘大小的又像極魚膘的不明袋子,袋子裡面裝滿了不知名的粉末,那些人本能地躲閃,拍開袋子,那些袋子只要碰著便會破裂,被拍開的,破裂,粉末四散而飛,嗆入人的鼻孔裡,這些人本能地抽氣,那些粉末就被吸入。下一刻,吸入了粉末的人都倒下了,全都七孔流血。

    沒有被拍開的袋子撞到山澗間,一樣會破裂,裝在袋子裡的粉末依舊會四散而飛。

    誰都想不到這些袋子裡面裝著的全是毒藥,那種只需要吸入少量,就會見血封喉,七孔流血的劇毒。就像剛才山頂上瞬間著火一般,瞬間大歷國的將士們倒地無數,遍地屍體,橫七豎八,鋪滿了山縫間的那條路,如同一條屍路。

    後方的人反應過來,嚇得趕緊掉頭就跑,最後面的那些人還一個徑兒地往前走,想迅速地穿過夷山,特別是跟著步兵的騎兵們,意識到不戲勁時,馬蹄已經撞上了同伴們。

    又是一陣大亂,一聲聲慘叫。

    主帥見勢不妙,緊急大叫:“撤!”

    大星王朝竟然在夷山的出口那裡設置了機關,三皇子當初出使大星的時候,人家的機關沒有啟動,所以根本不知道夷山之口有機會。

    他們想到了用孔明燈之火燒山,趁敵方大亂穿過夷山,卻沒想到敵方還留有後手。

    大星王朝的國舅元缺據說是神醫,但也擅於使毒,這個機會,九成九是他安排設置的,別人可沒有那麼多的劇毒,他那裡卻最多的便是毒。

    山上大亂,山下大亂。

    敵我雙方都損失慘重,死傷無數。

    兩國的戰火也在這個元宵佳節之夜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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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送湯進宮又遇元缺

    與此同時的皇宮裡,卻在大擺宴席,這是習慣,元宵節是個重要的佳節,宮裡設宴款待群臣。

    寒初藍和夜千澤並沒有參加這個宴會,他們去了西營,就算在傍晚時趕了回來,也沒有進宮裡去。反正攝政王府的人除了家宴之外,宮裡的宴會一般是不會出現的,夜沐是個連家宴都不再賞臉的人。

    司馬燕在長風苑裡找夜千澤,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後來才知道在她去找夜千澤的時候,夜千澤已經回西營了,就是她並不知道夜千澤還帶著寒初藍一起回西營,她只知道自己在這三個月內唯一可以見到夜千澤的機會錯過了。

    見不到夜千澤,無法獲得夜千澤的寵愛與之圓房,她未來的日子可想而知,僅是想著,司馬燕就臉色煞白,渾身顫抖,恨寒初藍恨得牙癢癢的。

    晚上賞燈的時候,司馬燕都沒有出府,也沒有再邀請她出府賞燈,更何況她還要為了她自己的肚子忙碌著,還有她的髒衣服,她請求長風苑裡的人幫她洗衣服,那些人當作沒聽見,全都是冷冷地瞟她一眼,然後扭身就走。氣得她真想朝那些人狠潑冷水,她怎麼說也算是個主子,主子吩咐奴才做事,奴才竟然不聽。

    特別是那個高個子丫環,好像叫做什麼星月的,冷冷地瞟過她後,還會撇下一句話:“我們不是你的奴才,你沒資格讓我們侍候你,你自己尚且要侍候世子妃,世子妃仁慈大度不需要你侍候,但你連自己都照顧不了,嘖……”星月沒有再說下去,但她故意地嘖了一聲,足夠讓司馬燕臉紅耳赤,氣得發抖了。

    可星月說得也沒有錯,她身為妾室的理應去侍候寒初藍這個正室的。

    寒初藍不用她侍候,只讓她先學會自己照顧自己,然後才有資格去侍候夜千澤。

    無奈,在別人都出府賞花燈的時候,她披著夜色,蹲於井邊,冷得瑟瑟發抖,還要洗自己的衣服。再者,現在她是一個妾室身份,還因為誣陷過正室,在太皇太後那裡反遭到正室的指責,此事驚動了皇上,太後,攝政王等,大家都覺得她無理。就連興寧等人都不再過府來看她,就怕想幫她反倒害了她。

    習慣了被人捧在手心上,一下子跌入了深谷裡,司馬燕的心情可想而知。

    她要是知道夜千澤帶著寒初藍也去賞花燈了,估計會委屈到吐血。

    大街上,人來人往,小孩子們四處穿梭。

    夜千澤拉著寒初藍戴著兩個從街上面買來的假面具,一來好玩,二來能隱住身份。

    星月等人並沒有跟隨著,有夜千澤在,他們也不用擔心寒初藍會出什麼事。夜錦英聯系上了寒初藍,星月反而被寒初藍派去把化了妝,貼上了人面皮,換了一張臉的夜錦英秘密地接回城裡來。

    “好多燈,就是制作得還不夠精美。”寒初藍淺笑著對身邊的男人說道。

    夜千澤笑了笑,“你想要怎樣的燈?我買一個給你。”

    “你要是會造一個給我還差不多,買的誠意不夠。”

    “可你相公我笨,不會造呢。”

    “當我沒說過。”

    寒初藍嘻嘻地應了一句,一點都不在意夜千澤不會造花燈。

    “你讓星月去做什麼了?”

    夜千澤狀似無意地問著。

    “接人。”

    寒初藍在每個小攤面前都會停下來看看,挑挑貨物,要是遇著喜歡的,還會買上一兩件,不過她大多是買些小物品,不值錢的東西。

    “是錦英姐姐嗎?”

    偏頭看他一眼,“你知道。”

    不著痕跡地摟了她的腰一把,夜千澤好聽的聲音輕輕地飄進寒初藍的耳裡,“你是我娘子,娘子的事情做相公的自然知道。錦英姐姐也是個可憐人,你能幫她一把,就幫吧。賺錢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幫她攝合一門親事。”

    “感情上的事講究緣份,我會盡量的。”可她認識的異性有限呀。她又希望夜錦英找一門好親事,元缺算是好親事吧,但元缺心不在夜錦英身上,她可不想讓夜錦英過門受冷落,除了元缺,她實在找不到誰來配夜錦英,只能見步行步,希望在以後的日子裡,夜錦英自己能找到自己喜歡的男人,要是需要在物質上或者地位上幫幫忙的,她倒是可以想辦法幫忙。

    夜千澤嗯了一聲。

    這件事也強求不來,更是急不來的。

    借著看花燈之機,寒初藍帶著夜千澤去看了她的酒樓,酒樓正在裝修。

    “原本我想先開個面館的,現在不打算開了,還是開酒樓吧,一顆心難以二用,專注一件事,做好了,勝過二用。”寒初藍是這樣安撫自己的。

    夜千澤攬住了她的肩膀,“藍兒,慢慢來,不急。”

    寒初藍淺笑著抬眸看他一眼,嗯了一聲。

    “累了吧?咱們回去。”夜千澤輕輕地揭開她臉上的面具,低首戳了她的唇瓣一下,愛憐地問著。在她點頭後,他又替她戴回面具,拉著她離開。

    回到府裡,兩個人不是從大門進去的,而是躍過高牆,悄無聲息地回到長風苑,夜千澤是不想讓司馬燕看到自己,此刻那個貴妾還在院子裡費勁地搓洗著自己的衣服呢。

    房前的屋簷下懸掛著兩盞制作極其精美的燈。

    寒初藍愣了愣,問著:“這兩盞燈是誰造的?很漂亮,比我們剛才在街上看到的那些要好看多了。”

    夜千澤一縱身,躍起躍落,便把其中一盞摘下來,高舉於寒初藍的面前轉動著,溫聲問著:“喜歡這樣的花燈嗎?”

    寒初藍笑著點頭。

    夜千澤便把花燈往她手裡塞來,寒初藍趕緊接過花燈,反復地轉看著,越看越喜歡。

    “這是你相公我親手為你制造的花燈。”

    寒初藍似是不相信,他整天都和她在一起,什麼時候給她織造了兩盞花燈?

    夜千澤也不解釋,就是要保持著神秘感。

    “剛才騙我,還說自己笨,不會造花燈。”

    “逗你的,要是事先讓你知道,就沒有驚喜了。”

    扭身,寒初藍飛快地賞了自家男人一記香吻,夜千澤頓時如同喝了蜜一般甜,美滋滋地笑著:“你要是喜歡,年年的元宵我都給你制作花燈,讓長風苑裡掛滿我親手為你造的燈。”那不僅僅是燈,還是他對她的愛,他想要的便是讓她沐浴在他為她挖的愛河裡,幸福快樂。

    “謝謝,我也會,不過我會的是很簡單的那種,不像你的這般復雜。千澤,明年的元宵節,咱倆一起造花燈,把咱們的長風苑都掛滿燈。”

    夜千澤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承諾著:“好,一言為定!你可不能反悔哦。”

    嗔他一眼,寒初藍笑著:“對你,我什麼時候反悔過。”

    輕輕地一縱身,寒初藍躍起,把花燈懸掛回原來的位置,看著兩盞同樣的花燈,花燈上不像別人的那般寫著燈謎,而是各寫著一句話,左邊的那盞燈寫著:執你之手,右邊的那盞燈便寫著:與你偕老!

    夜千澤的字寫得蒼勁有力,又龍飛鳳舞的,比寒初藍的毛筆字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掛好了燈,夜千澤朝愛妻伸出了大手,寒初藍淺笑著,溫順地把自己的小手遞到了夜千澤的大手裡,夜千澤收掌,輕輕地握住了她的小手,夫妻倆牽手進房。

    進房後,寒初藍一邊摘下臉上的面具,一邊像是忽然想起似的,隨口說了一句:“不知道鄉下的事情是否辦妥了,懷雲也沒給我一個回信。”

    把面具隨手放在桌子上,她又去替夜千澤摘下面具,露出那張妖孽的俊臉,她忍不住伸手就捏。

    夜千澤耳根子微紅,鳳眸灼灼,他家藍兒又調戲他。

    捕捉到他微紅的耳根子,寒初藍低低地笑著,整個身子都往他身上掛來,修長的手指帶著調戲,在他的臉上一寸一寸地撫摸著,“千澤,都這麼長時間了,摸你一把,你還會臉紅呀。”

    “我沒有。”

    夜千澤嘴硬地否認著,寒初藍的小手順著他的脖子往下摸去,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游移,讓他全身緊韁,臉上如同桃花一般,逗得寒初藍嘖嘖低笑,“還說臉沒紅,那就是抹上了胭脂了,不,比胭脂更給力。”

    一把摟住她,夜千澤懲罰一般地吻上她的紅唇,趁她低呼時,占領她的芬芳領地,狠狠地索取她的甜美,寒初藍先是有幾分的推拒,在他如此霸道又不失深情的擁吻之下,她的身子慢慢地軟化為水,撫著他胸膛的雙手回到他的脖子上,摟住,微微地踮著腳尖,承受著他深深的一吻。

    結束深吻後,夜千澤微移開唇,鳳眸深深,凝視著微瞇著眼的小妻子,她的臉上艷若桃李,唇瓣嫣紅,是他剛剛的傑作。他輕輕地笑著,也在她的耳邊小聲說道:“藍兒,咱們不是第一次親熱了,你還不是會臉紅。”

    轟!

    寒初藍的臉更紅,隨即又有幾分的惱羞成怒,伸手就要推開他,卻被他迅速地攫住雙手,輕輕地壓在她的腰側,他唇一張,又捕捉住她嫣紅的艷唇,一邊吻著,一邊把她往床上帶去。

    隨著吻的加深,感情的猛漲,也不知道到了最後誰化被動為主動,誰扒了誰的衣服,誰執掌了主導權……

    雲雨後,夜千澤才在寒初藍的耳邊輕聲說道:“懷雲的回信應該在路上,過幾天就會收到的了,你不用擔心。你決定的事情,不管有多困難,懷真兄妹都會想辦法去做好它。”頓了頓,他的話裡又泛著幾分的酸意,說道:“楊庭軒肯定是義不容辭地幫你。”

    看他一眼,寒初藍知道他還是把楊庭軒當成情敵之一,“我和庭軒只是朋友,只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你不要提到他時就一臉酸意。”

    夜千澤戳她幾下,寵溺地應著:“好。”他也真的沒必要去吃楊庭軒的醋,就連元缺的醋,他都不吃了,何必去和千裡之外的楊庭軒計較?相對他們來說,他才是個幸運者,才是個讓人嫉妒的。

    “懷雲喜歡庭軒。”

    寒初藍忽然說了一句。

    夜千澤微微地閃爍了一下鳳眸,聽著她繼續說下去:“我早瞧出來了。楊庭軒是個不錯的男子,值得托付終身,懷雲又是我妹妹,我待她如同親生的一般,我的妹妹當然要嫁一個好男子。我很想帶著懷雲一起回來,但鄉下的田地不能沒有人打理,再者我也想著我離開後,可以讓懷雲有更多的機會去親近楊庭軒,感情都是慢慢培養的,楊庭軒與懷雲朝夕相處,懷雲的機會就大很多。”

    她能幫到懷雲的,也就是制造機會,一切都還需要懷雲自己去努力,看懷雲的造化了。

    夜千澤愛憐地撫著她的秀發,沒有答話。

    楊庭軒對寒初藍有愛,更多的其實是欣賞。

    或許短時間內楊庭軒是無法放下對寒初藍的愛意,但時間長了,楊庭軒應該會放下。懷雲跟在寒初藍身邊有半年之久,在寒初藍潛移默化之下,行事作風頗像寒初藍,對於此刻深陷相思之苦的楊庭軒來說,便是一道致命的吸引力,很容易就把楊庭軒的心吸走,再經過漂白,相信懷雲會守得雲開見月明的。

    “咳——”

    外面忽然傳來了輕咳聲。

    夫妻倆對視一眼,夜千澤一邊抄來衣服,率先穿上,一邊叮囑著寒初藍:“沒事,你不要出去。”

    寒初藍神色一凜,低問著:“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夜千澤握了握她的手,安撫著:“應該是有情況吧。”

    “那你快去,別讓你的人久等了。”

    穿好衣服的夜千澤又輕輕地親了親她的額,才迅速地從窗口穿出去。

    陰暗的角落裡,有名暗衛在那裡等著夜千澤,夜千澤飄落到他的前方,他立即向夜千澤行禮,夜千澤示意他不必多禮,才低沉地問著:“怎麼回事?”

    那名暗衛恭敬地答著:“主子,皇宮西苑的怡情殿走水。”

    微閃一下鳳眸,夜千澤嗯了一聲,問著:“火勢如何?”

    “極大,救之不及,已經把整個怡情殿燒毀。”

    “可有傷人?”

    “沒有。”

    “宮裡反應如何?”

    “皇上問責。”

    “他呢?”

    暗衛知道夜千澤嘴裡的那個他指的是攝政王夜沐,便恭謹地答著:“王爺得知消息,悖然大怒,當即進宮。”

    “他們知道是人為縱火嗎?”

    “屬下故意現身,他們知道是人為縱火。”

    “沒有人追上你吧?”

    “主子放心,沒有。”

    這名暗衛的輕功在同伴中是最好的,皇宮裡那些所謂的大內高手哪裡能追上他。皇宮,他們又不是第一次去查探,早就摸熟了地形,出入皇宮對他們來說,如入無人之境,輕松自如。

    “好。”

    暗衛又恭敬地說道:“屬下告退。”

    夜千澤輕輕地揮揮手,那名暗衛便消失於黑夜之中,誰都不知道他來過攝政王府。

    當夜便有消息從宮裡傳出來,西苑的怡情殿遭到刺客的縱火,燒了個精光,怡情殿是太皇太後最喜歡去的宮殿,那裡環境為西苑諸殿中最好的,卻遭到刺客縱火,那麼多的御林軍都無法追到一個刺客,讓攝政王雷霆大怒,他是最恨走水的,因為攝政王府當年就是因為流雲院走水,才燒死了王妃上官紫,讓攝政王痛失嬌妻。

    攝政王雷霆大怒便有人要倒霉,他強硬地問責了御林軍的統領,還把御林軍的統領撤職問罪,宮裡的安全第一,御花軍是守護皇宮的重要軍隊,統領之位不能空著,夜沐請示過少帝之後,迅速地從那些副統領之中挑選一人擔當此任。

    而換上的那位副統領其實是夜沐的心腹……

    ……

    元宵過後,夜千澤重新回到西營,寒初藍則忙著酒樓的事,調教調教貴妾,還要兼做美容湯,吩咐彩月給陳王妃送去,太皇太後的則由她自己親自送進宮去,以免被他人鑽了空子,陷害於她,可謂忙得不亦樂乎。

    送了幾天的美容湯進宮後,太皇太後對寒初藍的態度稍微有所好轉,不是說寒初藍的美容湯真的有效了,而是她的湯煮得好喝,太皇太後沖著的是好喝,而不再是沖著美容而來。

    喝了數天,老人家就天天盼著寒初藍給她送湯,一天不喝就覺得少了一樣什麼東西似的。

    她也嘗試著讓她自己的膳食房裡給她熬同樣食材的湯,但味道總是和寒初藍的有點差別,她不得不信服了寒初藍的廚藝,從心裡萌發了想讓寒初藍進宮給她當廚子的念頭,不過這個念頭僅是一閃而過,就被她拋開了。

    慈慶宮是她的地盤,也是她權勢的象征,寒初藍過於狡黠,不能讓寒初藍留在慈慶宮,以免窺探到一些秘密。

    這天,寒初藍又帶著星月給太皇太後送湯來了。

    “奴婢見過世子妃。”喬依兒每天都會在慈慶宮等著寒初藍,看到寒初藍來了,淺笑著迎上前,恭敬地向寒初藍行禮,眼底的笑意卻未達眼眸深處,隱隱之中還帶著對寒初藍的嫉恨,寒初藍是無法捕捉到她對自己的那點嫉恨,卻能感覺得到喬依兒對她的恭敬都是虛假的。

    太皇太後不喜歡自己,寒初藍以為喬依兒是因為這樣才會對自己特別的虛假,倒是沒有放在心上,反正她對慈慶宮的人也沒有半點好感。

    “喬姑姑。”

    寒初藍客氣地叫了喬依兒一聲,喬依兒看著她手裡拎著的食盒,食盒裡面放著一盅燉湯,是寒初藍說的美容湯,天天都是相同的湯水,但就是能讓太皇太後喜歡上,天天喝都不會厭。陳王妃那邊也是天天喝著,非但沒有生厭,還像太皇太後那般喝上了癮,一天不喝,就渾身沒勁,寒初藍差點以為自己往湯裡添加的配料滲了鴉片呢。

    喬依兒伸手就想從寒初藍手裡接過食盒,嘴裡還客氣地說道:“世子妃辛苦了,讓奴婢給太皇太後送去吧。”

    寒初藍連忙應著:“不敢勞煩喬姑姑,初藍自己給太皇太後送去就行,有勞姑姑給太皇太後先通報一聲了。”說著,寒初藍從袖裡掏出了一個荷包,塞到喬依兒手裡。如今她也學會了隨身帶著荷包,有需要的時候就賞給奴才們,讓奴才們辦事,也就更爽快一些。

    宮裡當差本來就是提著腦袋在辦事,雖說有例錢可領,其實不多,靠的都是主子們賞賜,有賞賜,讓他們辦事,他們才會開開心心的。

    寒初藍深諳有錢能使鬼推磨之理。

    喬依兒天天要幫寒初藍送湯進去,寒初藍天天拒絕。

    經過了那個晚上,寒初藍行事處世更加的嚴謹,就怕自己落入了別人的圈套裡,連累了夜千澤。

    喬依兒也不怒,淺笑著:“那請世子妃在這裡稍等片刻,奴婢進去看看太皇太後是否見世子妃。”說著,扭身進去了。

    “星月。”

    在喬依兒走後,寒初藍小聲地問著:“這個喬姑姑有沒有武功根底,瞧得出來嗎?”

    星月謹慎又壓低聲音地答著:“從她的腳步來看,輕盈,似是有底子的,就是不知道深淺。”

    寒初藍點頭。

    太皇太後身邊的人,肯定會一招半式的。

    那神秘的知情者給她的提示是讓他們往宮裡深查,她覺得當年那事的知情者,要是還存活著,必定是某些貴人身邊的人,否則很難存活下去,而且知情者就算知道了,也不能讓自己的主子發現,以免遭到主子殺人滅口。

    她想先從太皇太後身邊的人留意起來,喬依兒是太皇太後跟前的紅人,慈慶宮的管事姑姑,卻只有二十出頭,很年輕,據她打探來的消息,喬依兒是在七八歲時進宮當差的,她的姨母是慈慶宮前任管事姑姑,或許就是靠著這層關系,她被分到了慈慶宮,在姨母的親自調教下,一步步走到今天。

    在喬依兒進宮的那個時候,上官紫還活著,那場大火,當時年幼的喬依兒是否從姨母嘴裡聽到過些什麼?喬依兒的姨母現在是否還活著?宮裡的宮女到了二十五歲一般都會放出宮去,回歸本家,聽侯父母兄長婚配,從此過上平淡的普通生活。在出宮檔案那裡,並沒有她姨母的出宮紀錄,而皇宮裡那麼多人,也不知道她的姨母是否還在宮中,又在哪個宮裡當差?

    盯上了喬依兒,寒初藍就想著追根究底,最好就把喬依兒的祖宗十八代都調查清楚。

    一會兒後,喬依兒從裡面出來,臉上還是掛著慣性的微笑,她走到寒初藍的面前,又朝寒初藍福了福身,才說道:“世子妃,太皇太後請您進去。”

    寒初藍便帶著星月,在喬依兒的帶領下走進了她最近天天都要來上一趟的慈慶宮。

    高空中,軟軟的陽光折射在這座華麗的宮殿中,寒初藍卻感到陰森,不僅僅是慈慶宮,整個皇宮給她的感覺都是陰森的,如果可以避免,她永遠都不想踏進皇宮。不過是披著華麗的囚籠,裡面有多麼的黑暗,吞噬了多少年輕的生命,有多少的冤魂徘徊,地下又埋著多少白骨,寒初藍看過宮斗文,也看過不少宮斗劇,對這些事情非常的清楚。

    太皇太後並不在屋裡,而是在小院子裡散著步,有個人扶著她,數名奴才保持著距離跟隨侍候。

    寒初藍進來,遠遠地瞧見那個扶著太皇太後的人,就忍不住攏了攏眉,那個人她已經非常的熟悉,總是一身白衣,自命風流倜儻的元國舅,元缺是也。

    在元宵節前,元缺就不見了蹤影,寒初藍不是想念他,而是覺得瞧不著他,一顆心總會懸著,不知道這個陰險的家伙會在背後使什麼陰手段。

    元宵節的宮宴,據說元缺也沒有參加,估計在元宵前這個家伙就跑了吧。隔了十天左右,這家伙又出現了。

    太皇太後在元缺的扶持下漫步於自己宮中的小花園裡,當她看著花圃裡的花長出了花蕾,她忽然有感而發:“又是春天了。”

    元缺淺笑著:“是呀,又是春天了。”

    “哀家又老了一歲,缺兒,你又長大了一歲。”太皇太後慈愛地扭頭拍拍元缺的大手,就像祖母疼愛孫兒一般,她也真想有這麼一位厲害的孫兒,可惜元缺不是她的孫兒,要是元缺是皇家子弟,那皇位也輪不到夜無極坐了,像元缺這種表面斯文有禮,實際陰險狡猾如狐狸的人,最適合坐上龍椅。

    元缺笑著:“在元缺的眼裡,太皇太後永遠那般年輕。”他的眼角余光看到跟著喬依兒一起進來的寒初藍,眼底光芒四射,不過是眨眼間又收斂起來。十天不見,那丫頭依舊風姿綽約,不,是比以前更加的絕美動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少婦獨有的韻味最具吸引力。

    元缺的心是澀澀的,她的美,不是為他綻放,她的風韻不是由他來開拓……

    “太皇太後,聽說您老人家最近都在喝著美容湯?對吧。”元缺話鋒一轉,就轉到了美容湯上,自然也就扯到了寒初藍的身上。

    太皇太後看他一眼,笑道:“你這孩子的耳朵就是長,才回來就知道了。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你,怎麼了,覺得哀家老太婆一個了,不能再喝美容湯?還是那湯沒有美容的功效。”

    “太皇太後沒有隱瞞,誰都知道,元缺一進宮就聽說了。那湯有沒有美容功效,元缺現在真不敢說,得讓元缺瞧著那湯,嘗過味道,確定裡面的食材配料用了些什麼,根據每樣食材的功效進行分析,才能確定那湯有沒有美容的功效。”說著,元缺的眼角余光又往寒初藍掃去,並且鎖住了寒初藍手裡拎著的那個食盒。

    寒初藍聽到他那些話,就像沒有聽到似的,這家伙就是無恥,想喝她燉的湯可以明說,非要拐彎抹角,說上一堆的理由,還要從太皇太後這裡算計湯來喝。不過他要是明說,她會燉給他喝嗎?

    答案:做夢去吧!

    喬依兒先走到太皇太後和元缺的身邊,恭敬地稟報著:“太皇太後,世子妃來了。”

    太皇太後嗯了一聲,笑著扭頭,不是看向寒初藍,而是看向元缺,說道:“缺兒,初藍給哀家送湯來了,你既然在,就嘗嘗那湯,替哀家驗證一下那些湯是否真有美容功效。要是沒有這方面的功效,哀家可要治寒初藍一個欺騙之罪。”

    元缺恭敬地應著:“元缺遵命。”

    太皇太後這才望向了寒初藍,吩咐著:“把湯給缺兒。”

    說著,她往不遠處的一座涼亭走去,元缺還是扶著她,兩個人進了涼亭後,寒初藍才把湯送進來,站在石桌前,把食盒擺放在石桌上,揭開了食盒的蓋子,小心地把燉盅端出來,擺放到石桌上,然後炯炯地望著元缺,淡冷地說道:“請元國舅品嘗。”

    元缺像是隨意地瞟她一眼,動作明明是迫不及待的,可看在大家的眼裡卻又是慢條斯理的,他慢慢地把燉盅拉到自己的面前,揭開盅蓋,看到裡面的湯水,他眸子微閃,然後把他的大手伸到了寒初藍的面前。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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