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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天下霸唱】鬼吹燈 第二部《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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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8 15:33:07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四卷 巫峽棺山 巫峽棺山 第十一章 深山屠宰廠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其余的人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妹兒說︰「妖仙墳里的人,自然是會妖法,最拿手的是妖法。」

    孫九爺說︰「觀山太保最拿手的,當然是盜墓和造墓……還專門收藏傳古之物。」

    胖子說︰「咱管他是誰呀,他什麼最拿手胖爺可不清楚,反正胖爺最拿手,並且也是最想做的,就是到他墓中摸金發財。」

    這些人中,只有Shirley楊思路清晰,說得比較靠譜,同我心中所想不謀而合︰「觀山太保……觀山指迷。」

    孫教授听到Shirley楊說出「觀山指迷」四字,頓時用力一拍自己的腦袋,恍然大悟︰「我怎麼就沒想到?大明觀山太保,最擅長觀山指迷,觀山指迷應該就是風水之術,難道尋找地仙村古墓的暗示……是以青烏風水來指點迷路?」

    我說倒也未必,後面幾句此刻還無法判斷,但「好個大王,有身無首」這句,卻肯定是個藏風納水,指點玄機的暗示,先前我只道是「摸金校尉」的分金定穴之術獨步天下,常常忽略了「觀山太保」之輩,也是尋龍有術的盜墓高手。

    孫教授忽又擔心起來;「觀山指迷都是極高深風水數術,如今世上所存偽多真少,如果地仙古墓入口的暗示當真暗合青烏古術,我恐怕難當重任……破解不出這些謎團。

    我一邊抬頭凝視星羅棋布的滿壁懸棺,一邊對孫教授說;「這事也不用擔心,摸金校尉的尋龍訣涵蓋天下山川河流;觀山指迷卻是旁門左道,量他有什麼本事,能翻得出如來佛的手掌心?地仙古墓如不涉及風水地脈也就罷了,否則絕逃不過摸金校尉的火眼金楮,我不怕他千招萬招,只怕他根本沒招。」

    我心中有了些頭緒,只見高聳的峭壁懸棺密布,由于年代久遠,大都風化腐朽了,只怕被人一踫,就會碎為齏粉,為人說得清為何「棺材峽」中會有如此之多的樁岩式懸棺,棺中尸骨是哪朝哪代也無從得知,但以我們摸金倒斗的眼力來看,都是秦漢之前的上古遺存,肯定不是距今幾百年歷史的明代之物。

    早在西周時期,陰陽風水之術就已存在,在《詩經》中曾有一段描述,是說當年公劉為建造周原選址,「度其夕陽,相彼陰陽……」,說明幾千年前的商周王朝,已經開始注重「天人相應」的地理環境。

    在秦漢之前,細致周密的風水理論雖然尚未形成,但搞不懂「形勢理氣、龍砂穴水」皆從古風水術中脫化而來,也就是說,本周、春秋等比較古老的時代,與秦漢唐宋時期,選擇陰陽二宅的基準是一致的,即是「造化之內,天人一體」;但在龍脈的傾向側重上,可能會因為時代的變遷有所區別。例如春秋戰國的古墓多在平原曠野,而到唐宋時期,則多選高山為陵。

    甚至就連原文明周邊的地區和少數民族,也深受這一影響,雖然未必有什麼具體的風水理念,但墳墓陵寢也多在山勢藏納、流水周旋地「幽深之地」。

    我看那陡峭的古壁上,無數懸棺形成一個無頭巨人輪廓,猶如一尊天神鎮住峽口,腳踏奔騰翻涌的水流,正如尋龍訣所言「山勢如門水如龍,山高水窄龍欲去;長門之內須鎮伏,不放一山一水走」,這一片規模巨大的懸棺群,雖不知是何時遺存的古跡,其布置竟暗合古法,並非隨便造在此地,幾千年來始終鎮守持著「棺材峽」內的風水龍氣。

    我腦中翻來覆去地回憶著《十六字陰陽秘術》中的所有的細節,想要找出懸棺群所鎮的「長門龍氣」位置,發現無頭巨人正正襟危坐的身影,有幾處略顯殘缺,在其左手處,似乎少了一片懸棺,使得巨掌分出二指,如同掐了個佔星的指訣,直指斜對面的古崖,若不是我們站在峽底觀望良久,也絕難發覺這個細節。

    我們情知這片懸棺群所指之處必然有異,都回身去看身後的絕壁,但峭壁上懸下削,以我們所處的角度,如果不到另一側去,就根本看不到上面有些什麼,但峽谷中山洪洶涌,根本無法接近懸棺密布的一側,兩壁間雖有鐵鎖相連,卻也只有猿猴可以通行。

    如果想看懸棺群對面的崖壁上藏有什麼秘密,只有從嵌在峭壁間的鳥道迂回上去,眾人眼見前方峽谷深處道路斷絕,無法再向里面行進,眾人當即掉回頭登上險峻的鳥道,這一段路更是艱險萬分,直行到深無日色西沉,峽谷底部都是一團漆黑了,只有高處還有些朦朧的光亮,望望對面懸棺瞞目,才算是到了那無頭巨人手指之處。

    這里峭壁天懸,山勢幾乎直上直下,與掛滿懸棺的一側相反,一具棺木都不得見,只有滿山的荊棘藤蘿,我看了看腳下黑茫茫的峽谷,心中叫起苦來︰「雖然還沒到夜晚,峽底卻已如同深夜,此時想回頭也無法摸著黑下去了,難不成要在峭壁上過這一夜?」

    正在心憂之際,就見前邊鳥道下方的石壁上有個洞口,洞口有幾叢枯藤荒草,生得兀突古怪,正對應懸棺群布局指迷之處,在幾百米高的峽底用望遠鏡也不易找到,我們雖然不太擅長搬山卸嶺那套「觀泥痕、辨草色」的本事,卻多曾听過其中名堂,知道陡崖峭壁上荒草叢生,不是尋常的跡象。

    我想下去探探究竟,卻被Shirley楊攔住,她仗著身子輕靈,用「飛虎爪」攀住峭壁,冒險下去偵察,發現洞內有人工雕琢的痕跡,望內是一道巨型石門,外邊落了許多泥土,使得雜草叢生,把石門遮得嚴嚴密密,石門俑道前,有許多石槽斷木,可能以前曾有寬闊的棧道相通,如今都已不復存在了,只剩下一些殘跡。

    我對孫教授說︰「看來咱們認定的方向沒錯,對面的懸棺群果然有些名堂,這隱藏在峭壁上的石門里,八成是通往地仙村古墓的必經之路,趁著天還沒黑,先進去看看再說。」

    我和胖子等人,當即分別從鳥道上攀下去,鑽進鑿壁而開的門洞里,打亮了手電筒一看,只見巨石的門梁上,雕刻有猙獰萬狀的「烏羊」異獸,洞中石門早已倒塌多年,里面廊道曲折幽深,用「狼眼手電筒」照不見盡頭。我便將「飛虎爪」重新收了,讓大伙迅速檢查了一下隨身的照明裝備,就要由石門後的俑道進去。

    我們正要動身,忽听⼳妹兒奇道︰「咦……是那猿狖,它是不是一直跟著咱們?」我撥開石門前的亂草,尋著⼳妹兒所指方向望去,就見峽頂余輝中,一個兩臂奇長的黑影,正在懸棺峭壁間來回縱躍,一路攀下山來,正是先前在「青溪防空洞」里遇到的猿狖。「棺材峽」中峽谷交錯,想必並非再次巧遇,而是它遠遠地一路尾隨我們而來。

    胖子說它能安著什麼好心?肯定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可惜連珠弩難以及遠,現在手里要是能有一支步槍,胖爺在此只消一槍,便先點了它去閻王殿里報道。

    孫九爺趕緊勸道︰「這只巴山猿狖頗通些靈性,從不傷人,想不到隔了這麼多年,它這家伙還活著,卻不知封團長是生是死?它從防空洞跟過來,可能是想帶咱們去找它的主人,你們不要對它下毒手。」

    此時日影下移,整個「棺材峽」徹底墜入了黑暗,再也看不到那巴山猿狖的蹤影,我對眾人說︰「巴山猿狖肯定不會平白無故地跟咱們進山,但它在防空洞里受了不小的驚嚇,絕不肯再輕易接近咱們,此時對其或擒或殺,都不容易做到,但棺材峽不是什麼清靜太平的所在,凡事都需謹慎對待。」

    我囑咐眾人小心提防,暗中注意巴山猿狖的蹤跡,倘若發現它居心不善,就對其格殺勿論,反之也不可輕易動手加害,但目下時分,還是先去石門後的山洞里尋找「地仙村古墓」要緊,天色一黑,峽谷和山腹中已無區別,都是黑沉沉的一片死寂,只有洞穴深處,偶爾會傳來一陣陣惡風嗚咽地怪異響聲。

    藏在懸崖絕壁上的俑道又深又闊,能在此地斬山而入,只有神力造化,並非人力能及,但俑道內極是光滑工整,又不象是天然生就洞窟,兩側穹頂飾有古磚,並有許多石燈石獸,石燈盞都已干枯,不知在多少年前,就已沒有了燈火燈油,在十幾米寬的俑道地面上,還能偶爾見到獸骨獸甲,以及朽木櫞子,但就此看來,這條深不可測的俑道,宛如古城石巷,又有幾分像是地宮前的墓道。

    胖子見狀頓覺精神百倍,看這情形多半是條墓道,肯定是快到藏滿明器的「地仙村」了。

    孫教授卻說︰「先別急著高興,我這輩子,沒見過有此等墓道,我看如此布置,絕不是普通墓道。」

    胖子說︰「孫九爺您太沒經驗了,這類地方胖爺我可是熟門熟路,敢打保票此地就是墓道,再往里面走,八成就是三重墓室,左右兩廂還另有耳室,最中間的就是一口巨槨……不信咱走著瞧。」

    孫教授對學術問題,一向不肯妥協,馬上指著地上的一堆獸骨說︰「古墓里確實有以人獸殉葬的,那都是在陪葬坑和殉葬溝里,甚至也有在墓室前殿的,從古至今,就沒有在墓道中殺殉的例子,你瞧瞧俑道里這些骨骸,如此狼籍散落,所以我敢肯定不是墓道。」

    我走在最前邊探路,一路走下去,愈發覺得古怪,听胖子和孫九爺兩個在後爭執不下,也想跟他們探討幾句,卻在此時,借著狼眼手電筒的光束,見到前邊俑道已到盡頭,兩側各有石壁一方,都似粉徹般雪白,壁上像二鬼把門一般——各繪了兩顆血肉模糊的黑豬頭。

    石壁下有長方形的石案,案上堆積如山,雜亂地擺放著數千個頭骨,皮肉早已消爛干淨了,看牙齒和顱骨形狀有些像人頭,但又不是正常地人頭骷髏,而是近似猿狖一類的靈長獸類頭骨,如今站在這條古老的俑道中,似乎還能感受到上千年前屠戮犧牲時的血腥之氣。

    我心念一動,當即停下腳步來,回頭對孫九爺他們說道︰「別吵了,不是墓道,我看咱們這是進了肉聯廠了。」

    Shirley楊沒听過這個詞,問道︰「什麼是肉聯廠?」我答道︰「常言說——刀光血影肉聯廠,肉聯廠就是殺豬的地方,我看這里正是一處深山屠宰場。」

    Shirley楊帶著⼳妹兒跟在我身後,听到我說此地是「深山屠宰廠」,就說︰「老胡你又胡言亂語聳人听聞,棺材峽久無人跡,哪有屠宰廠?」但等她們走到我跟前,用手電筒照到密密麻麻的猿狖頭骨,又見石壁上栩栩如生地,繪著兩個死不閉眼的豬頭,也不禁臉上變色,這洞窟里究竟是什麼地方?

    此時胖子和孫九爺也走到了近前,見此情形,也是一發的詫異莫名,孫教授對我們說︰「如此更加不像墓道了,又是猿狖又是豬首,難不成是到猴王墳了?」

    我和胖子對他說︰「虧您還常說要客觀正確地對待歷史,怎麼連猴王墳都冒出來了?猴王是誰?孫悟空?早就成佛了,哪能有墳墓呢?」

    孫教授自知語失,趕緊說︰「我可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覺得此地猿骨堆積如山,才無意中想起猴王墳的事情,孫悟空去西天取經的故事是小說家虛構的,可在浙江確實有猴王墳古跡,倒不是我杜撰出來的,我和你們不同,你們說痛快了拍拍**就走,什麼責任不用負,但我這當教授的一樣嗎?不說話的時候,別人還要千方百計來找我的麻煩呢,所以這些年來,我從不肯說半句沒根基的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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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8 15:33:29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四卷 巫峽棺山 巫峽棺山 第十二章 無頭之王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Shirley楊說︰「門前有烏羊頭顱的神秘雕刻,我想此地也許會和烏羊有關,欲訪地仙,先找烏羊,里邊是個山洞,好像空間不小,何不進去看看再說?」說完就舉起「金鋼傘」護身,將「狼眼手電筒」架在傘上,當先從猿狖頭顱堆積的狹窄通道進去,兩者石壁間有處洞口,其內亂石嶙峋、鐘乳倒垂,竟是個石灰積岩的天然洞窟。

    我見「棺材峽」里的這個洞窟妖氛不祥,擔心她和⼳妹兒在前邊會有閃失,急忙打了個手勢,帶著胖子和孫九爺緊緊跟上,洞窟內部的空間,出乎意料的大,狼眼手電筒的有限光束,無法即刻探清周圍地形,只能看見眼前是一片平整的開闊地,距離頭頂鐘乳有十幾米的高度。

    眾人不敢掉以輕心,攏作一隊向前摸索,不時用手電筒照向四周,而光線卻像被黑暗吞噬掉了,根本看不到幾步以外的情形,洞窟里也似乎空無一物。胖子拽出一枚冷煙火,「哧」地一聲劃亮在手,紅色的光亮頓時將附近照得一片通明。

    只見一塊如巨碑般的大青石,就橫倒著眠在我們前方數十米之地,石上有一高大壯碩的玉人,玉色殷紅似血,身著蟒袍勾帶,頭大如斗,安座在中央一片白花花的台子上,只是離得遠了看不清面部,又見四周跪有為奴的男女石人數十,皆是手捧燈燭酒器。

    我們見有所發現,便當先走過去看那石梁,攀上石台仔細看了看,原來中間的玉人頭上,戴了一個銅釜般的銅面罩,卻沒有五官輪廓,連個出氣視物的窟窿都沒有,用手指在銅罩上一敲,鏹然作響,正經的青銅古物。

    孫教授奇道︰「莫非是套頭葬?」說著話舉起手電筒,離近了照在沒有面孔的銅頭套上看個不住。

    胖子伸手摸了摸玉人,覺得搬不回去有些可惜,嘴里叨咕著搬個玉人頭回去倒也使得,抬手就去揪玉人的青銅面罩,不料一拽卻未拽動。

    孫教授見他這勁頭不對,趕緊制止,一只手抓住胖子的胳膊,另一只手按住青銅面具的另一邊,以防胖子真把這銅罩扯脫了。

    不成想,二人一較勁,竟把青銅面罩扳得原地轉了一圈,後腦轉到前邊來了,孫教授叫得一聲命苦了,慌忙去看那青銅面具是否損壞了,誰知不看則已,一看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差點將握著的「狼眼手電筒」給扔了。

    我和Shirley楊、⼳妹兒三人,正在後面端祥附近手捧燈燭的石人,忽然發覺孫九爺身子向後一縮,險些要癱坐在地,就伸手將他扶住,口里問著︰「怎麼回事?」也同時抬頭去看。

    這一看同樣吃驚不小,你道為何吃驚?原來玉人後腦的銅面罩上卻有五官,眉目口鼻俱在,表情也是端詳,只不過並非人臉,而是一張「烏羊」的面孔。此時青銅頭罩被胖子和孫教授轉了過來,加上那玉人原本就肥胖高大,這一來就如同一頭披著蟒袍的「烏羊」老妖。

    眾人都覺驚訝︰「這玉人是不是無頭大王?為何說有身無首?這不明明有個豬首?洞窟中又不像古墓地宮,古怪的玉像究竟是為何所立?」

    ⼳妹兒雖然膽大機靈,畢竟沒什麼見識,見那「烏羊」面具如此詭異,不禁有些心慌,驚問孫教授︰「咱們青溪從古到今,都沒人肯吃烏羊肉,為什麼要裝個這麼駭人的腦殼兒?」

    孫教授聞言一怔,反問⼳妹兒︰「丫頭,這話不是瞎說?此時古時風俗不吃烏羊嗎?」不等⼳妹兒回答,他就自言自語地說︰「好個大王,有身無首,欲見地仙,先找烏羊,難道那沒頭的大王……就是烏羊王?」

    胖子剛剛未能得手,而且那一轉之下,又發覺面罩中是空的,沒有玉人頭顱,心中好是不快,此刻見孫教授自說自話,內容莫名其妙,便說道︰「胖爺活了三十多年,就沒听說哪國有個什麼烏羊王,老胡你听過沒有?」

    我搖了搖頭,從不曾听說「烏羊王」之事,Shirley楊也說︰「我看過一則新聞,去看中日聯合考古,在野外搜尋古巴國文化的遺跡,地點就在巫山,雖然沒有考察到任何結果,但多次提到巴人在古代崇拜虎圖騰,卻沒有說任何與烏羊有關的事情。」

    我見孫九爺望著那「烏羊」面罩呆呆地出神,心想也許他找到了什麼線索,正在冥思苦想,可別干擾了他,又見眾人在山間鳥道的險徑中走了一天,都有些疲憊了,便讓大伙暫且休息休息,再定行止。

    頭戴「烏羊」銅面的玉像半坐在一片白色的台子上,我從來也不把古代的「帝王將相」之流放在心上,哪管他什麼「烏羊王」是人是妖,就對它說了句︰「你這老兒坐了好幾千年,而勞動人民卻跪了幾千年……不覺得害臊嗎?」當下挨著玉人像坐了。

    胖子就近騎坐在這邊半跪的石人背上,跟我胡侃了幾句,⼳妹兒坐在背包上听著,不過我們都是探討一些比較專業的內容,一般的外行人听不明白,比如玉人是整個的值錢,還是分成碎片值錢?沒了原裝的玉石腦殼,是不是就缺少了藝術審美和收藏價值?

    正說得著三不著兩之際,我忽然覺得**底下不太對勁,正要起身來看,就听胖子在旁說︰「胡司令,看你表情不陰不陽,是不是烏羊王的座位不夠舒服?你當那種高級領導的座位是那麼好坐的嗎?肯定是又冷又硬呀,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高處不勝寒嘛,小心受了涼跑肚子……」

    我拍了拍身邊的玉人,對胖子說︰「什麼高處不勝寒?還他媽伴君如伴虎呢,不過你別說,真是怪了,坐在這不是不舒服,反倒是……太舒服了,有點像沙發,冷是冷了點……卻不硬。」

    胖子和⼳妹兒一听,都覺得奇怪,山洞里除了石頭就是石頭,即便是個玉台,也許會是暖玉不會使人覺得冰涼,但哪會有什麼沙發?

    我自己更是奇怪,下意識地用手一摸,表面是一層灰土,但下面光滑柔軟,似皮似革,不知是什麼。低頭去看,都是一塊塊枕形的長方白磚,邊緣則是一片黑色的長穗。我心中納罕,用手撥開一片,干枯如麻,如同死人的頭發一樣,不禁奇道︰「哪冒出來的這許多頭發?」

    正這時,Shirley楊忽然一把將我拽向後邊,我見她臉色不對,知道情況有變,急忙隨著她一拽之勢起身,同時也已把「精鋼峨眉刺」握在了手中,回頭順著她手電筒的光束一看,只見白色石台的側面,竟然不知在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地露出一張女人臉來,那張臉絕非玉石雕琢,而是口眼滴血的一副僵尸面孔。

    我沒有思想準備,頓時覺得從脊梁骨涌起一股寒意,只覺頭發根「蹭」地一下全炸了起來,趕緊把孫九爺和⼳妹兒擋在身後,胖子也是毫無防備,猛然間看到手電光束下有張毫無人色滿面滴血的臉孔,不免有些亂了方寸,顧不得去抄背後的「連珠快弩」,就忙不跌地一手去掏黑驢蹄子,一手輪起工兵鏟要砸。

    Shirley楊忙道︰「別慌,是不會動的!」我定了定神,仔細去看那白色石台側面的人頭,果然是具貨真價實的死尸,嘴眼俱張,在黑暗中顯得怪異猙獰,但它臉上淌出的卻不是鮮血,而是從嘴里被填滿了東西。我用峨眉刺小心翼翼地刮下一點,全是血紅的砂粒,不知在活著的時候是被灌了什麼藥物,整個腔子里都填滿了。

    而且並非只這一具尸體,銅面玉人身上那整座白色的平台,竟是六具赤luo尸首的脊背,那些女尸分兩排跪在地上,有的垂首低頭,有的側過了臉來,恐怖的神態不一而足,但都把後背露在上方,六具女尸身量相近,高低一至,如同一具皮革般柔軟的平台,而頭罩烏羊銅面的玉人,就是端坐在由死尸搭成的軟席上。

    孫教授戴上眼鏡盯著看了半天,臉上一陣變色,對我們說︰「不必考證了,我也以名譽擔保,這是人……人,名副其實的人,史書上有記載,想不到在此會有實物!女尸內灌注的紅砂,可能都是致人死命後,用來維持血肉不僵不硬的藥物。」

    我想到適才坐在古尸背上,還覺得格外舒服,止不住出了一身冷汗,心中她一陣子狂跳︰「人搞的是什麼鬼?竟然把活人殺了當家具……勞苦大眾能他媽的不造反嗎?」

    孫教授解釋說︰「人這種稱呼,是後來的學者們自己加上去的,真正的名稱到現在則是考證不出了,此物在三代以前的奴隸社會時代,確實是有的,據說夏的最後一代國君夏桀,就是個著名的暴君,他窮奢極欲,並且自比天日,稱自己是天上的太陽,女奴隸要趴在地上給他當人,還有男奴隸的人車、人馬供他騎乘,諸如此類都是他親自發明出來的,後來這種酷虐無比的制度還延續了很多朝代,據說直到元代還有。從古有事死如事生的風氣,君王活著時所享受使用的物品,死後必然也要準備,這……尸,應該就是人在陰世的替代品。」

    我听得怒從心頭起,問孫教授說︰「那麼說……這具尸就是為烏羊王殉葬的明器了?可怎麼不見烏羊王的棺槨和尸首?」

    孫教授搖頭道︰「我早就說過了,可你們誰也不听,這根本不是古墓冥殿,而是一處類似饗殿的祭祀場所,烏羊王的墓穴里也早就沒了他的棺槨和尸首,因為……觀山太保早已經盜發了烏羊王古冢,並且在那座規模極大的墓穴里造了地仙村,作為藏身之所,欲訪地仙,先找烏羊,豈不正是與此相應?」

    我深覺此事愈發的撲朔迷離了,難道古時當真曾經有一位「烏羊王」?那句「好個大王,有身無首」之語,就是指的烏羊王?剛剛還沒有任何頭緒,在這一時半刻之間,孫九爺又是從何得知?

    Shirley楊告訴我說︰「你剛才坐在……坐在人上的時候,孫教授發現地下的大石梁上,滿是蟲魚古跡,還有許多形似日月星辰的古符,棺材峽以前的傳說,雖然不知傳說是真是假,卻可以肯定在峽中藏了一座規模不凡的古代陵墓。」

    孫教授點頭道︰「是啊,烏羊王玉像未被毀去,可能是觀山太保故意所為,有身無首之王,正是這玉像的真身,不過並非應該稱為烏羊王,它的真正封號應該是「巫陵移山王」,不過你們也別以為巫陵王是人,按照這個古老的傳說,巫陵王實際上……是一頭大得驚人的烏羊。」

    孫教授說這洞窟本是饗祭移山巫陵王之地,而巫陵王之墓,應該藏在「棺材峽」的最深處,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此王非人,而是一頭遍體漆黑,重達千斤的「烏羊」。

    我難以理解,正想再問,孫九爺卻自顧自的趴在石碑上看個不住,我只好忍住滿腹的疑問,帶著胖子去四周查看地形,山間的洞窟縱深極廣,遠處惡風呼嘯猶如鬼哭神嚎,料來山洞是穿山而過,應該有出口通往另一邊的峽谷。

    好不容易等到孫九爺將記載「烏羊王」事跡的文字全部拓了下來,已經到了中夜時分,我們只好尋塊穩妥的角落,生起火頭,當晚宿在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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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四卷 巫峽棺山 巫峽棺山 第十三章 死者  身份不明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孫教授在營火前一面整理今天收集到的資料,一面給我們斷斷續續出碑文上記載的傳說,烏羊王人下的石柱,乃是當年治水所留,雕篆文刻極為細密,紋是「輕重雷紋」,篆是「蝸蟬古篆」,等閑之人根本看不懂這些如同天書般的奇形蝸篆,但孫教授浸yin此道數十載,傾注了無窮心血,造詣非凡,不是尋常的學者專家可及,讀懂七八成不在話下。

    我心里暗自慶幸,要不是死說活拽地將孫九爺帶到青溪,憑我和Shirley楊、胖子這三人,即便看見了這些古代謎文,也只好當做是看不見,當下不再多說,用心傾听孫教授的講述,原來尋找地仙古墓入口的暗示,除了藏有青烏風水的秘密之外,果然也與「棺材峽」中的古代傳說有關。

    早年間,由于巫山山脈地形獨特,未受陰陽魚引水之利,這片山區洪水肆虐,水患天災連年不斷,每年都有無數人畜被洪水吞沒,成為了江中魚鰲的食物。

    正當上下束手無策之時,山中有一隱士出面,體態魁梧,滿面虯髯,身著黑袍,自稱為「巫陵大王」,有移山之術,可以驅使陰兵疏通河道。

    但他也提出兩個條件,一是移山開河的工程進行期間,要地方上供奉酒肉飯食,到吃飯的時間,就把酒肉飯食堆放在山洞的洞口,洞前有大鼎一口,送飯的民眾事先鳴鼎三聲,然後趕緊出山回避。

    第二個條件,是請天子加封官爵,以表彰他的功德,當時苦于工程浩大,即便肯出錢糧人丁,也做不得移山導河之舉,朝中又格外看重得道的高人,當即允諾。

    于是巫陵王整日做法,驅役陰兵陰將疏導河流。自此山中每天都是陰雲慘淡,攻山開石之聲滾滾如雷,當地百姓感其德,選了一個姓李的女子,嫁與巫陵王為妻,此後為開河陰兵獻饗之事,都由夫人親自督率。

    治水工程既艱難又漫長,有一天忽然天降暴雨。巫陵王指揮陰兵伐河不利,送去的酒食接連兩天原封沒動,夫人憂心起來,就帶人送入山中。

    到伐河的現場一看,眾人無不大驚,峽谷中一頭大黑豬正在水中以頭拱山,它後邊是無數山鬼山魈之屬搬運土石,原來移山巫陵王乃是山中烏羊所化,要現出原形以鬼神之力開河,所以從來不肯讓人進山相見。

    巫陵王見原形被人識破,從此藏在山中,再也不肯開河,更恥于再與夫人相見,夫人跪在山前苦求無果,只好投崖而死,巫陵王自覺愧對夫人,便率陰兵將最後一段河道疏通,徹底根治了水患。

    朝中頒下重賞,要請巫陵真君再去治理另一段水患嚴重的河道,如能收取全功,當有封王列相之期。可巫陵王自言此後要歸隱深峽,除非夫人復活,否則永不開山,辭別之日,有萬民相送。

    巫陵王大醉,誤走西陵山,現出原形酣睡不醒,結果被當地不知情的山民擒獲,當即緊緊縛了,燒起大鍋來,又是褪毛又是放血的一場忙活,等手下人找到移山巫陵王下落之時,大王的下水都已煮熟多時了。

    隨後當地先是瘟疫大作,接著又是蝗蟲蔽日翻天而至,百姓都說此乃巫陵王陰魂不散,于是在峽中造了一座大墓,收斂他剩余的尸骸覆葬,但只剩一身皮肉骨骸,首級大概被人吃了,再也找不回來,又建饗殿年年祭祀不絕,制玉身銅首供奉。

    「棺材峽」縱橫交錯的峽谷,和滿壁遍布的鳥道險徑,都是當年巫陵王役使陰兵開河的遺跡,歷代在開河治水過程中死亡的土人,都被納入懸棺,隨著洪水逐漸降低,一層層地安葬在峭壁上。本來是無心而為,想不到竟構成了一片無頭巨像的身影,恐怕也是巫陵王喪命的先兆,而巫陵王出山前,曾帶著陰兵在山里挖掘巫鹽礦脈,「棺材峽」內的鹽井礦洞,即是其陵寢所在,從饗殿到王墓,要經過一段「百步鳥道」的絕險,才能抵達墓道入口。

    孫教授把這段記載,原原本本地給我們講了出來,我恍然大悟︰「原來當年封團長留下的這段話,實際上只有最後一句有用,也可能這只是第一段,意思是說地仙古墓的入口,可能藏在烏羊王原本的墓穴里,所以欲訪地仙,先找烏羊,而烏羊王開山導河的傳說,正是找到王墓的重要線索,可這只是尋找地仙村的第一步,接下來肯定還應該有若干暗示,現在就不得而知了。」

    Shirley楊對「烏羊王」的傳說也多有不解,問孫教授道︰「這傳說怎麼听也不象史實,按照此說,巫陵王應該是開山治水,于民有功的有德之士,可洞中的尸如此暴虐,可同碑文上的事跡大相徑庭,棺材峽里真會有廣德王古墓嗎?」

    孫教授說︰「鐘鼎碑刻上的銘文,大抵都是歌功頌德地言語,不可盡信,但千古遺存在此,不由得人不相信巫陵王墓就藏在棺材峽里,可真實的事跡,卻未必如此。烏羊王現出原形開山的傳說,多有造神的色彩在內,自然不能當真。」另外此事在各種方志史料中均無記載,巫邪文化秘密古老,有許多事情都已甄沒在歷史的長河中了,現在已無法考證。

    胖子插口道︰「我看棺材峽如此險峻,不象是古代的原始勞動力能鑿通的,可能盡是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說辭,這位沒有腦殼兒的大王,應該是惡貫滿盈,惟恐死後被人倒了斗,才找人樹碑立傳戳在墓前。不過話又說回來,巫陵王就算生前再怎麼暴虐,他臨到頭都被人做成豬頭肉和鹵煮火燒了,也算報應不爽了。」

    孫教授道︰「此言有一定的道理,據我的經驗來看,巫陵王未必真是什麼烏羊,中國古代歷史上翻案之風太多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任何事都不好一言定論。我記得史料上有提到過一位與之類似的諸候王事跡,不過並非巫陵,而是龍川,據說龍山王生性殘暴、窮奢極欲,但卻疏通河流、根治水患,是個有功有過難以評價的人,死的時候曾遭亂刃分尸。他的後代擔心有人為了報復他而盜發王陵,所以下葬時將他改了名號,又用各種手段掩人耳目,至于龍山王是哪個地區的統治者,現在始終說法不一,以棺材峽中的遺跡來看,我覺得龍川王很可能就是移山巫陵王。」

    孫九爺平時在工作中向來不敢多說話,但在我們面前自然不用擔心出言有誤,所以話匣一開,就有些控制不住了,滔滔不絕地龐征博引,接著談論龍川王,此人會星相異術,在古代治水開山,都離不開方術,如果不懂山川河流的布局脈向,不僅事半功倍,而且後患無窮,我在研究龍骨謎文的時候,發現了許多關于水災地震地記載……

    我對孫教授說︰「管他烏羊王還是龍川王,他的陵寢早就被盜發幾百年了。是非成敗轉頭空了,所以咱們也沒必要去考證歷史上的功過,眼下應該先想辦法找到那段百步鳥道,如果擺有人玉像的洞窟真是祭墓之處,按照風水葬制的布局,墓道入口,肯定是在玉人背後的方位,不會太難尋找,我所擔心的是進了墓道還不算完。」

    孫教授和Shirley楊也深為擔憂,封團長留下的暗示只有第一段,找到烏羊王古墓地入口之後,我們就完全沒有任何參考了,到時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沒人知道距離地仙村古墓還有多遠。眾人計議良久,也只道是吉凶未卜、前途難料。

    在洞中歇到凌晨時分,就抖擻精神,繼續往洞窟盡頭進發,到得洞空一看,果然是穿山過來了,這邊是「棺材峽」的另外一條峽谷,雖比掛滿懸棺地區域開闊了許多,但也另有一番險峻形勢。

    山間群峰雲霧縹緲,茫茫蒼蒼的望之不盡,峽底水勢滔天,受到山崖沖擊,形成了一個「a」字形轉彎,而遠處的上游,則是一處咆哮如雷的瀑布口,急流在峽谷間「驟落急轉」,激起漫天的水霧,恰似一條身批銀鱗的巨龍,凌空飛下雲天,鑽入了峽谷深處,撞得兩側峭壁沖天劈開。

    我向峽底地急流中看了幾眼,我雖不恐高,也覺得眼暈至極,再看看對面的峭壁,果然有許多蜿蜒曲折的凌空鳥道,如同一張巨大的蜘蛛網,瓖嵌在千仞絕壁之上,迷路錯綜,一時看得人眼都花了。

    Shirley楊舉著望遠鏡看了一陣,不覺躊躇道︰「對面少說有幾百條嵌山險徑,除了許多絕路,盡頭處另有不少洞窟,怎知百步鳥道究竟是指的哪一段?」

    我說別急,昨天晚上孫九爺出力不少,否則怎知無頭大王的來歷?但功勞不能都讓他一個人佔了,今天就讓同志們看看「摸金校尉」的手段,我又向孫教授確認了一遍,封團長的原話是不是「鳥道縱橫,百步九回」?

    孫教授當即又拿名譽擔保,這段話在腦中反復念過十幾年了,肯定不會錯。

    我暗中點了點頭,心里早已然了辦法,「鳥道縱橫,百步九回」這句話的關鍵字應該是「九」,縱觀對面懸崖絕壁上的鳥道,恰似「群龍纏山」之勢,不管那這峽谷中的古時遺跡是何人所留,絕對不是隨意構造,也許別人難以窺此玄機,但這一番推星演卦地格局,卻正是撞到了摸金秘術的刀尖子上。

    大凡古之墓葬,其局部或整體,都必合「九」數,取地是「久存」之意,《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之「尋龍訣」有雲︰「群龍纏川做九曲,曲曲盡是九回環;九回之外復九轉,九轉九重繞龍樓;九九盤旋終歸一,三三兩兩入靈山……」

    胖子奇道︰「胡司令你算數不錯,都會念九九八十一了,不過你九了半天,我愣是沒听出來咱到底是應該往哪邊走?」

    我解釋說︰「什麼時候說九九八十一了?還三九七十二呢,咱這叫尋龍入勢訣,九宮八卦的奧妙都在里邊了,要是連你這等糙人都能听明白,我不如就把我家傳的這本破書撕掉扔河里算了。你們瞧這山上鳥道密如蛛網,其實只有一條路是真的,只要從底下第十條上去,每第三個岔路轉一個彎,轉兩次彎後,隔三個差路再轉,走下不走上,走左不走右,如此反復九回,見到的洞口才能進,估計那里就是烏羊王墓道的入口了。」

    孫教授更覺奇怪。他出于工作習慣,凡事都喜歡窮究根底,便詢問我說︰「當年諸葛亮差點拿八門陣法困死東吳大將陸遜,好象其中就利用了五行生克的原理,這可都是失傳多少年的東西了,怎麼你還知道?听老陳說你這套東西都是家里長輩傳下來的?你家里長輩到底是做什麼的?」

    我看了Shirley楊一眼,心想Shirley楊的外祖父是搬山首領,何等高名?她祖父那邊也是書香門第的世家,跟誰說都能拿得出手,就連⼳妹兒的干爺,都是「蜂窩山」里的老元良。

    怎麼我老胡家到我爺爺那輩,偏是擺攤算命宣揚封建迷信的?覺悟太低了,說出來都不好意思,于是我低聲在孫教授耳邊說︰「我祖父是當年走山過海的鷂子,名滿天下,參加革命也比較早,不過參加的是辛亥革命,江湖上管他老人家那行當叫金點,我這些手藝都是家傳的,沒學到手一二成,讓您見笑了。」

    孫教授在路上沒少向Shirley楊打听山經的切口,聞言若有所悟,稱贊道︰「難怪難怪,若非綠林世家出身,也不可能有如此奇才。」

    我擔心孫九爺再追問下去,趕緊帶頭尋覓可以行走的險徑下山,兩道好似無邊無際地峭壁之間,有幾座鐵鎖木橋相連,走在上面人隨橋搖崗,腳底就是奔流地大江,難免驚心動魄,到此也難回頭了,眾人硬著頭皮到了對面。

    峽谷間忽又雲雨升騰,在雨霧之中,周遭的景物都變得模糊了起來,幸好先前看準了路徑,尋得懸山鳥徑的入口,按照「尋龍入勢」的口訣一路上去,這段道路被雨水淋濕,走起來險過剃頭,百步九回轉,走在後邊的人,能看見前邊人的雙腳就在自己頭上。

    我暗中默念「尋龍訣」,在絕險的峭壁間一路蜿蜒上行,又擔心引錯了路,不免時時分神。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往上走看的都是眼前的路,連胖子都能堅持,但如果是朝下走,眼中所見,就是令人心膽皆顫的深峽迷霧,如果一個不注意,失足翻落下去,就連尸體都撈不回來了,但鳥道忽上忽下,百轉千回,沒個定數。

    堪堪到了百步九回轉的鳥道盡頭,山壁上出現了一條奇深難測的隧道,我當先攀了進去,探臂把另外四人一個個接入,這才仔細觀看洞窟中的情形。此間霧氣濃重,呼吸都覺不暢,岩層中有石母的痕跡,與以前的青溪防空洞隧道截然不同,應該是一條古隧道,不知通往何處。

    我對這條路是否正確沒任何把握,也許剛才在峭壁上轉錯了路徑,心中不免有些恍惚,舉著狼眼手電筒往里面走了幾步,忽見旁邊立著一塊墓碑,碑前盤膝坐著一具死尸,面目衣服都已風化,皮肉多已消解,不知死了多久了,我連忙招呼後邊的孫九爺過來,讓他看看這是不是封團長的遺體。

    孫九爺見到干尸,情緒立刻顯得有些激動,顫抖著戴上口罩和手套,把死者地頭捧起來仔細端詳︰「不像……不像……,我記得封團長在潛逃前,曾在采石場受過傷,被打掉了幾枚牙齒,這尸首牙齒較全,應該不是老封,可這個人又是誰呀?不對……你們快來看看這是什麼?」

    我們以為孫教授是說那具「無名死尸」,正要去看,卻听孫教授說︰「不是干尸,是這墓碑,果然是地仙村的路標。」

    我精神為之一振,趕緊和胖子把「無名尸體」抬開,只見原本被死尸擋住的墓碑上,並無死者名誨,而是刻著「觀山指迷賦」五個筆劃蒼勁的凹字,兩側另有數行小字,我掃了一眼,正是那段尋找古墓的暗示︰「好個大王,有身無首;娘子不來,群山不開……」

    我見殘碑上的幾段暗示,遠遠要比封團長當年吐露給孫九爺的完整,不覺喜動顏色︰「原來關于地仙村入口秘密的這段暗示,是叫做觀山指迷賦,後面的這幾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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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8 15:34:17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四卷 巫峽棺山 巫峽棺山 第十四章 看不見的天險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欲訪地仙、先找烏羊;嚇魂台前,陰河橫空;仙橋無影,肉眼難尋,落岩舍身,一步登天;鐵壁銀屏,乾坤在數;黑山洞府,神闕妙境;銅樓百棺,瓦爺臨門;磕頭八百,授與長生。」

    我們反復讀了幾遍,多半不得要領,按照先前的經驗,沿路下去,自見分曉,于是把殘碑上的「觀山指迷賦」抄記下來。

    孫教授對眾人說︰「這下可好了,事隔多年,到今天終于見到了地仙村的觀山指迷賦全貌,這百步鳥道盡頭的洞窟里,可能就是烏羊王墓道的舊址了。」他隨即又沉吟道︰「嚇魂台前,陰河橫空……接下來可能要過一座高台和一條地下河,咱們還要做好心理準備呀。」

    胖子說︰「這段指謎賦里,是不是提到什麼金牛什麼重寶了?就這倆詞听上去還有幾分受用,棺材峽這一路盡是天上的路徑,太險了,現在還覺得腿肚子轉筋呢,墓中要是真有金牛馱寶,胖爺就算沒平白擔驚受怕一場。」

    ⼳妹兒听過當地妖仙墳的傳說,听了胖子的話就問眾人道︰「給地仙磕頭,就能長生不死?信不信得?」

    孫教授說︰「這也能信?天底下哪有長生不死的人?降神招鬼之類無中生有的荒唐話,多是神道神棍們的信口胡柴,當然是不能相信的。」

    我耳中听著孫九爺和胖子等人議論不住,低頭看了看那具無名死尸,又瞧了瞧刻有「觀山指迷賦」的墓碑,心念動處,想到了一些要命的事情,當下插口道︰「咱們還沒進山門,先別惦記做方丈了,地仙村古墓里的情形,進去了再做計較不遲,你們有沒有想過眼前這事有些蹊蹺……」

    百步鳥道盡頭的洞窟里大敞四開,「觀山指迷賦」就無遮無攔的明擺在此,好象「地仙村古墓」惟恐旁人找不到一樣,百步九回轉的迷徑雖然艱險繁復,但精通數術的人歷朝歷代都有,在清代更是興盛一時,如果有真正的倒斗高手,進到這里不費吹灰之力。

    古人雲︰「墓者,藏也,欲為人之不得見也」。「觀山太保」多是盜墓發丘的老手,怎會如此兒戲,竟然在洞口豎碑指路?另外只有封家後代才知道觀山指謎賦的內容,殘碑前地尸體又是什麼人?莫非其中有詐不成?

    我這一番話頓時說的眾人茫然起來,孫教授想了想,便表示不同意此言︰「地仙應該是個自視極高的人,自從窺得天機之後,整個人性情大變,所以才在山中造墓藏真,觀山指謎賦隱然有仙人指路之意。從這些布置來看,地仙之墓是存心想度人得道的,不能以尋常埋骨藏寶的墳墓來判斷,而且觀山指迷賦並非是一般盜墓賊能夠輕易破解,真正懂得星相數術的人,在近代廖若晨星,沒有特殊機緣,肯定找不到古墓,當年流寇那麼多人,也沒能挖出地仙村里的天書,這就是最好的證據。」

    孫教授又說︰「咱們恰好是利用了地仙生前妄圖度人得道的念頭,否則棺材峽中地勢奇險,恐怕難以找到這地方,這無名尸首……」言下躊躇起來,顯然想不出殘碑前的尸體該如何解釋,這名神秘地死者既然能找到此地,又見到了「觀山指迷賦」,為何不進古墓?而是死在碑前?

    此時Shirley楊已經仔細檢勢了一遍干尸,她見孫教授張口結舌,便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這洞窟里的環境陰晦,判斷不出尸體死亡多久了,但它懷中有幾卷竹簡道藏,我想這無名死者也許是個道門中人,它如果知道觀山指迷賦,在活著的時候卻未能入古墓,有一種可能性不應忽視。」

    我忙問是什麼可能性?Shirley楊說︰「也許觀山指迷賦後半段,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他過不去,或是參悟不透,又不甘就此離去,使得心力憔悴,最終坐化在此地,但他死在這里也可能出于其他緣故,剛才我說的只是其中之一。」

    孫教授又把最後半段「觀山指迷賦」念了兩遍,連稱Shirley楊言之有理,在宗教傳說里,得道成仙可分上中下三等,下仙要在死後渡化,中仙得道前,要先經歷大病、大災、大險、大劫,「嚇魂台前,陰河橫空;仙橋雲影,肉眼難尋;落岩舍身,一步登天」這幾句,肯定是指絕險地考驗厲煉,恐怕膽色和運氣稍遜,就進不得「地仙村古墓」了。

    胖子聞听此言,當即夸口道︰「敢做倒斗摸金的勾當,就連天王老子也是不怕,我就不信,有什麼樣的天險是過不去的,在這干說有什麼用?過去看看才見分曉。」說完舉起手電筒就朝隧道深處走去。

    我心想︰「王胖子常說沒頭腦的話,不過剛剛這句算是說到點子上了,什麼斷崖陰河,不親眼看看,又怎知是什麼名堂?」當即將心一橫,帶著眾人便走。

    峭壁上遍布鳥道險徑的這片大山,矗天般地高聳,直削千仞的陡崖兩側,更是看不到盡頭,也不知這座山有多大,在古隧道中只顧向前,眼中所見,並無岔路,是自山間貫穿到底的一條直道,行了不知多久,眼前忽然一亮。

    只見隧道的盡頭,是一片奇絕的地形,隧道口正開在懸空地半山腰里,前邊是倒「T」字型的峽谷,而出口處正位于「T」字峽一橫一豎的交匯點上。

    對面一座插在半空雲霧里的高山,如同被天劍所斬,直上直下的從中劈開,縱向的峽谷底部,造有一道「龍門」,兩側是上百尊「烏羊石獸」對峙而立。看來里面就是烏羊王的地宮了,「烏羊石獸」的古跡在青溪附近隨處可見,也從一個側面說明了地下陵寢的規模十分龐大,又見龍門下探出一片天然的石瀑布懸在半空,石表溜滑光潔,千奇百怪,猶如涎凝固而成,上鑿兩個蝸星大篆「嚇魂」

    這道築在狹窄陡峭峽谷間的龍門,恰與我們所站的隧道出口平行,而那條橫向的峽谷,則直切下去,將龍門前的道路截斷,下邊雲纏霧繞,深不見底。

    孫教授自言自語道︰「看來這里就是猿猱絕路的嚇魂台了,真是鬼斧神工的所在,陰河橫空是什麼意思?空中有河?那無影仙橋又在哪里?」

    我見這天險確實是險,從隧道口到龍門之間沒有橋梁,雖然隔地距離僅僅不到二十米,僅漏雲天一線,但不借助繩槍一類的特殊工具,很難跨過當中這條深溝,「觀山指謎賦」中提到的陰河、仙橋,是否是指嚇魂台前的深淵?難道真有懸掛在天空中的陰河?

    我打算再接近點探探,剛邁出一步,就被Shirley楊拽了回來,Shirley楊說︰「別過去。你听前邊是什麼聲音?」

    我側耳一听,在「T」字形峽谷的交點上,若有若無的風聲、好像隱隱有無數怨魂哭泣,連綿不絕于耳,我問Shirley楊︰「是風聲?」

    Shirley楊沒有回答,而是撿起一塊石頭,投向龍門前的深谷,眾人抬眼看去,頓時是目瞪口呆,只見那塊石頭飛到半空,忽然停住不動,隨即象是落入「暴風眼」里,浮在當空「滴溜溜」打起轉來,旋即晃了幾晃,便不知被神秘地渦流帶到了何方。

    我們見此情形,無不駭異,倒轉的「T」字形峽谷之間,看似寂靜平常,實則殺機暗藏,事先誰也沒想到,竟然有如此難以琢磨地危險氣流,可能是特殊的地勢,使山風聚在峽谷中間,形成了一片無影無形的渦流,在四周除了能听到微弱異常的空氣抖動聲,完全察覺不到任何其它危險的跡象,恐怕這就是所謂的「陰河橫空」。

    孫教授搖頭道︰「過不去,有翅膀的神仙也過不去呀,嚇魂台不是天險,而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如果用繩索繩鉤仍過去,瞬間就會被亂流卷住,看來此路不通,不過不要緊,我深信只要功夫深,鐵杵都能磨成針,咱們豁出去了多下功夫,想辦法找路繞到後山進去。」

    我攔住孫教授道︰「在棺材峽附近,大多是海拔一千五百米以上的崇山峻嶺,您這一繞,沒個十天半個月也繞不過去,斷頭崖前的陰河亂流雖然厲害,但在青烏風水里,這就是藏風聚氣之所,不是風水條件上善之地,絕不會有這種奇異的現象,摸金校尉雖然擅長分金定穴,但如果不在一覽無余的高處,就看不出這片山脈地龍氣形勢,巫山山脈雲霧迷離,分金定穴之術肯定是沒辦法施展,所以我說不清這種風眼會有幾處,也許後山和峽口處同樣存在此類天險,但既然發現了藏風聚氣的所在,說明咱們已經進入藏有古墓的陵區了,說到登堂入室還未時尚早,不過可以說是已經把手摸著大門了。」

    孫教授一著急就變得思維僵硬,擔憂地說︰「如今假介紹信也開了,還有何法可想?」

    我說︰「九爺您瞧您一著急就犯糊涂了,想進這地方,哪開的介紹信也不管用啊。」

    孫教授趕緊解釋︰「口誤、口誤,一著急把觀山指迷賦說成介紹信了,如今觀山指謎賦也看到了……」

    我打斷他的話頭說︰「其實也沒說錯,觀山指迷賦就是地仙開的介紹信,只要他這介紹信不是假的,咱就肯定能從中找到辦法越過這道天險。」

    Shirley楊說︰「嚇魂台前,陰河橫空;仙橋無影,肉眼難尋;落岩舍身,一步登天……這三句話,不知是否皆指嚇魂台天險而言,仙橋無影應該指有一座普通人看不到地橋,最後這一句卻是想不明白了,怎麼落岩舍身便能一步登天?橋在哪里?」

    我沉思片刻,提醒眾人說︰「還記得殘碑前的無名死者嗎?那位爺可能也和咱們一樣,要找地仙村古墓,但他應該不是倒斗或者業余愛好考古的人士,我估計可能是個修仙求長生的,他是怎麼死的不好說,但此人沒進地仙村古墓,肯定是被這道無影無形的天險嚇住了,甚至猶豫徘徊了許多年都沒敢下決心闖過去。」

    胖子說︰「胡司令經你這麼一分析,我覺得我十分能體會這位同志的心情,這條路……真他媽不是給人過的,眼看著寶庫就在眼前了,硬是不敢過,雞蛋不能踫石頭,換了誰也沒脾氣了。」

    我說︰「我不是讓你們體會那位探險家當年的感受,我的意思是說讓你們設想一下,那個人是被天險嚇走的,還是……被那座橋嚇走的?我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咱們一路上沒見到封團長的尸體,但他馴養的巴山猿狖始終在附近徘徊,這說明他當年一定是已經逃到清溪了,而且很可能進了地仙村古墓,可是……為什麼巴山猿狖沒跟他一起進去?」

    孫教授若有所悟︰「噢……你是說巴山猿狖和殘碑前的無名死者一樣,沒敢冒死踏過那座仙橋?而封團長膽子大,知道祖宗留下的暗示可信,就闖了過去?可你們看看這深峽絕谷一覽無余,嚇魂台前哪有什麼橋啊?」

    孫教授隨即表示,要說藏風之地中,有氣流形成的旋渦,這可以相信,因為這是特殊的物理現象,但「仙橋無影」就絕不可信了,世界上怎麼可能有看不見的橋梁?光學作用?視覺盲點?不太可能,正確客觀的對待事實——是原則問題,絕不妥協讓步。

    他又引用當年某位權威人士批判他的原話——這類民間傳說極不可信,是源于「缺乏知識、過度迷信、痴心妄想」而產生的原始奇思怪論、簡直是難以形容的幼稚想象,誰相信誰就是徹頭徹尾的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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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四卷 巫峽棺山 巫峽棺山 第十五章 嚇魂橋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Shirley楊和麼妹兒也連連搖頭,沒辦法相信會有一座看不見的橋梁,Shirley楊說︰「在能量高度集中的區域,人類的物理常識都會失去作用,只要條件允許,甚至就連時間和空間都會扭曲變形,但山谷交匯處形成的特殊氣流,還不至于有如此之高的能量場。」

    我苦笑著說︰「孫九爺不愧是老同志,貫徹領導的批示很徹底,Shirley楊呢,也不愧是美國海軍學院的高材生,你們說的都很有道理,我這輩子雖然見過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說實話我也不相信有看不見的隱形橋梁,但我相信咱們面前的深淵就是一座橋……嚇(讀音h )魂橋。」

    孫教授立刻批駁道︰「簡直是亂彈琴,你難到想讓大伙踩著風眼走過去?山間的亂流雖然能吸住石子,但它最後被卷到哪去了?你有沒有算過,咱們這些人的自重,加上所負裝備,總共要有多沉?別說一步登天了,邁出半步就會墜入深澗,我們要嚴謹,要務實!」

    我搖了搖頭,我可沒說要踩著空氣過去,既然觀山指迷賦中提到——「嚇魂台前,陰河橫空;仙橋無影,肉眼難尋;落岩舍身,一步登天」之語,按先前的經驗來看,必然有其對應之處,而且龍門前的這條「T」字型峽谷,是華山路一條,所以我相信前邊應該會有座所謂的無影仙橋,只不過咱們要想辦法把它找出來才行。

    Shirley楊說︰「話是不錯,但就算發現了無影仙橋,咱們能不能過去也不好說,你們有沒有想過,在隧道入口的無名死者身懷道藏,可能是位前朝求真之人,他如果找不到路進入地仙村古墓。原路回去也就是了,可看他死亡的方式,好象是已經找到了無影仙橋,卻沒膽子通過,又不甘心離去,最終在隧道里徘徊而死。」

    我听了Shirley楊所言,立刻想起以前在前線,許多戰友都是被「詭雷」炸死炸傷,那情形極是慘烈,有許多戰士不怕沖鋒陷陣,卻唯獨怕那些五花八門、明鋪暗設的「詭雷」。

    正所謂「兵不厭詐」,隧道中的無名死者,死得莫名其妙,身上除了幾卷道藏,就沒任何多余的東西可以讓人窺其身份。歷代布置周詳的古墓中,多有疑陣防盜,說不定那死尸和觀山指迷賦都是「餌」,是觀山太保將盜墓者引上絕徑的「詭雷」。

    這些念頭在我腦中揮之不去,常年游走在生死邊緣的直覺告訴我「這些跡象太不正常了,千萬不能大意!」

    我想到此處,就對孫教授和Shirley楊說︰「無影仙橋也許不難找,但我估計即便找到了,也必然要冒天大的風險才能過去,現在的問題是,這風險能不能冒?萬一是有去無回的陷阱呢?咱們怎麼判斷隧道中的觀山指迷賦是真是假?」

    孫九爺胸有成竹地說︰「此事極易,只要你能想辦法讓無影仙橋出現,以我參與考古工作多年的豐富經驗,自然可以考證出它是真是假,假橋可逃不過我的火眼金精,不過看後半段觀山指迷賦,內容多與我調查的結果吻合,所以我相信,只要真有無影仙橋存在,碑上的石刻就有八成是真。」

    我微一沉吟,覺得是這麼個理兒,說別的沒用,眼下應該先想辦法把「無影仙橋」找到,我和Shirley楊商議了幾句,但誰也想不出一座什麼樣的橋是肉眼看不到的,Shirley楊推測說或許是另有隱意亦未可知。

    我心想︰「落岩舍身,一步登天,落岩舍身是什麼意思?莫非是指抱著石頭往半空里跳下去?」靈機一動︰「不對,落岩在前,舍身在後,如果是指不要命地抱著岩石往下跳,應該是舍身落岩,落岩舍身也許是說首先推落岩石,然後才能做出舍身之舉。」

    我用眼一掃,見隧道里有許多大小不一的碎岩,如此站著胡思亂想,哪里能得要領?管他如何落岩,先撿塊大石頭推下去探探,于是招呼胖子幫忙,二人來到一塊幾百斤的山岩邊上,先推了兩下,巨石微微搖晃,料來可以推動。

    其余的人也要過來幫忙,胖子一擺手︰「各位,都甭過來,就在邊兒上侯著吧,趕緊給胖爺騰塊地方出來,別壓壞了你們的腳巴丫。」說罷先把皮帶松了兩扣,他是擔心一使勁把皮帶給繃斷了。

    胖子有心逞能,把我也推在一旁,我擔心他用力過猛,跟著岩石一塊被亂流卷走,那可就真成了「落岩舍身」了,就拿「飛虎爪」將他肩上的承重帶掛住,和其余三人在後扯著加以保護。

    胖子挽起袖子,往手心里吐了兩口唾沫,拉開弓箭步,以肩頂住巨岩,深吸了一口氣息,運在丹田,晃動一身健子肉,霹靂也似喝了聲︰「開呀!」

    就見那塊大岩石轟然前倒,由于自重極大,又接近隧道出口,並未被「龍門」前地亂流吸住,撞擊著峭壁翻滾落下滿是迷霧的深澗。

    由于山澗兩側距離極近,岩石翻翻滾滾地往下墜落,在峭壁間來回踫撞,發出轟隆隆的沉悶回響,我們在隧道洞口里听起來,只覺峽谷深不可測,好半天也沒听見巨石落地之聲。

    眾人見胖子推落了山岩,可「嚇魂台」前並無隱形橋梁,也沒任何異常跡象出現,不禁有些沮喪,正要一計不成再施一計,卻忽然在耳底感覺到一陣陣嘈雜的動靜。

    此時山岩仍未落地,山壁上除了轟然不絕地回響之外,仿佛還有千百鍋熱水同時沸騰起來,隨即沸水之聲又轉為爆炒鹽豆似的噪動,密密麻麻攪得人耳骨隱隱生疼,我心道不好︰「落岩落出麻煩了,如何是好?」

    孫教授和⼳妹兒,也多被那嘈雜密集的紛亂響動驚得惶恐不安,忍不住向後退了兩步,Shirley楊把金剛傘擋在他們面前道︰「別慌,恐怕是無影仙橋出來了。

    耳中繁雜密集的聲音驟然而緊,這感覺就好象是站在鬼門關前,面對無數從冥府中掙逃出來的惡鬼一般,驚得人心旌神搖,手足無措,我收回「飛虎爪」,交還在Shirley楊手中,隨後暗地里握緊了工兵鏟,心中極是不安︰「難不成嚇魂台前的仙橋是陰兵搭建?地仙村古墓的布置,果然是神仙也猜它不到……」

    胖子也是臉上變色,拉開架式,舉著連珠快對準半空,管它是什麼上來,先射它幾十枚透甲錐再說。

    正當眾人惶惑畏懼之際,驀地里一股黑煙自谷底沖在當空,我大吃一驚之余更是出乎意料。叫道︰「這是什麼?」仔細一看,覺得連眼都快看花了,竟然是無數巴掌大小的金絲雨燕,受驚後從山崖底下飛出,當即就被峽谷間地亂流裹住,成群成群地混雜做一團,數量多得令人眼花繚亂,怕是不下十萬之眾。

    金絲雨燕善于在絕壁危崖之間營巢,而且它們屬于集群生物同,的時候一個金絲燕子洞內,可以有數十萬只金絲雨燕,其被用唾液凝結成的金絲燕窩極為珍貴,由于金絲燕子洞大多位于地形絕險之處,所以采金絲燕窩的人都要會攀岩登高,付出的風險和回報收益都很大。

    原來在「嚇魂台」底部的峭壁上,藏有許多金絲雨燕築巢的洞窟,胖子推下去的岩石驚得大群金絲雨燕傾巢而出,雨燕在民間有個俗稱,喚作「風里鑽」,最是善于隨風飛舞,甚至有傳說說它們能夠在風中睡覺,而且速度驚人,飛掠之際快似閃電,此刻,烏泱泱的數萬只飛燕沖天而起,到得峽口,頓時都被「陰河」的無形氣流卷住。

    金絲雨燕性喜集群,被渦流卷得扎作了一團,一時吸在風眼里掙脫不得,燕子群中密集得幾乎連間隙都沒有了,峽底飛上來地更多雨燕群,還再源源不斷加入燕陣。

    原本從三面深峽高空匯聚過地氣流,當即都被大群金絲雨燕阻塞,無形的橫空「陰河」被頃刻間就被填滿了,而數萬只燕子也讓從幾個方向涌來的亂流所擋,將「T」字型峽谷龍門前的區域填得嚴密無間,形成了一條匪夷所思的「燕子橋」。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原來無影仙橋……是由大群金絲雨燕搭成的!」眼見面前那翻飛糾纏數萬只金絲燕子,仿佛停留凝固在了風中,粹然所睹,簡直難以相信目中所見的奇景。

    但我知道,這一奇景僅僅能維持短短的一瞬間,隨著峭壁洞窟中涌出的金絲雨燕越聚越多,燕子們很快就能沖破亂流,各自隨風飛散,那「無影仙橋」也就會再次變得無影無蹤。

    再想等到所有的金絲雨燕回巢,能夠重新組成橋梁,其間還不知要有多少時間,要想舍身求仙,此時就要把生死拋在腦後,豁出性命踏上這座「燕子橋」,踩著飛燕直闖烏羊王古墓地宮前的「龍門」。

    我不知擠成一團的金絲雨燕能否經得住人,而且要過此橋,實如凌波飛渡,一腳踏空就會落下萬丈深淵,橋對面的龍門之內,是吉凶難料,一旦過了「神仙橋」,一時半會兒之內肯定撤不回來,地仙留下的「觀山指迷賦」究竟可信不可信?

    哲學家說「性格決定命運」,因為性格左右著人生道路上的種種選擇,也可以理解成「人生就是由無數選擇組成的」,我遇事一向豁得出去,但要想讓我豁得出去,至少也得讓我覺得有三成以上的把握,而現在我連半成地信心都沒有,不是不敢過橋,而是擔心過了橋之後會不會落入陷阱。

    這些念頭在腦中閃了兩閃,可眼下這情形也由不得人多想,我向身邊的眾人掃了一眼,想看看他們做何設想,是否需要不動如山,靜觀其變,哪怕等上一天半日,有了十足的把握再去不遲。

    一旁的胖子正看得肝兒顫,罵道︰「好個觀山盜墓的老妖,八成跟他愛人兩地分居多年,否則怎麼會玩出這套七月初七架鵲橋的鬼把戲,這鳥兒橋哪是給人走的呀?」

    孫教授卻喜出望外,大叫道︰「這簡直是奇跡一般的仙橋啊,王胖子你和胡八一倆人,不總是吹噓自己萬事敢做的大丈夫好漢子嗎?怎麼?現在怕了?這是一步登天的絕險,大著膽子走就是了,龍骨卦圖就在前邊了,金絲燕子橋隨時都會散落,咱們要抓緊過橋!」

    胖子一把扯住孫教授︰「什麼男子漢大丈夫?上了橋全得掉下去摔成臭豆腐!胖爺我……」他話音未落,卻忽然搶步出去,一個踉嗆就踏上了金絲雨燕堆成的「仙橋」,山澗中的亂流刮得他東倒西歪,他似乎想掙扎著從燕子堆上站起來,但手腳落處立刻陷落下去,就地一個跟頭翻向了金絲燕子橋前方。

    我知道胖子一向有恐高癥,他的恐怖癥屬于心理障礙,其實沒什麼特殊反應,就是腿軟眼暈,有時候在特定的物質條件下能夠克服,乘坐飛機的時候他就喝藥睡覺,在我看來這也不算什麼大事,但萬萬沒想到他竟然一馬當先沖上了燕子橋,這太不符合他的作風了,我對此缺乏足夠的思想準備,甚至沒有來得及伸手阻攔。

    但我立刻發覺,再想把他拽回來已經不可能了,事到如今,只好「並肩字」齊上了,好歹不能讓他獨自一個「折」在對面,當下對眾人叫道︰「別怕,這橋勁得住人,大伙都過橋去!」

    在嘈雜的燕啼聲中,我拽住孫教授,Shirley楊扯住⼳妹兒,四人縱身沖上橋頭,只听得耳變全是嗚咽呼嘯的風聲,在一瞬間就被氣流吸住,身體恰似處于失重狀態,腳下根本使不上力量,不由自主地向前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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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8 15:35:04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四卷 巫峽棺山 巫峽棺山 第十六章 金甲茅仙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足底那無數的金絲雨燕,就好比是一團團黑色的棉絮,似有若無,周圍的亂流一陣緊似一陣,好象隨時都會將人卷上半空,身上衣服呼獵獵地作響,身臨其境才算知道,踏上這座仙橋,實際並非是踩著燕子過去,而是利用大群金絲雨燕堵住風眼的時機,憑借燕子橋上空抽動的亂流半凌空地飛過去,腳下的雨燕僅僅只承受十之二三的重量,古人喻險是「關山渡若飛」,憑你虎力熊心、包天的膽色,到此上下不著的嚇魂台前,也多半一發的廢去了。

    幸好金絲雨燕太多,把半空的風眼檔得嚴嚴密密,我們四人互相拉扯著,憑借自重,還可以在風中勉強前走幾步,但身涉奇險,魂魄皆似隨風飄飛,肝膽都被寒透了,在相對論的作用下,這短短的幾步距離,竟顯得格外漫長。

    我牙關打顫,總算是親身領教「嚇魂台」是什麼感覺了,並且發誓這輩子不走第二回了,此刻卻只好硬著頭皮向前,緊緊跟住前邊的胖子。眼看快到龍門前的石瀑布了,忽然間,腳下一股巨力直向上沖,數萬金絲雨燕終于掙脫了亂流的束縛,燕啼聲中,飛燕們好似一股黑煙般涌向空中。

    我暗道一聲「不好,這橋散了」,趕緊用手遮住臉部,以防被漫天亂飛的「雲里鑽」將眼楮撞瞎了,只覺得天旋地轉,恍如身墜雲端,被底下涌出的燕子群在在半空,但這只不過是連眨眼功夫都不到的一剎那,金絲雨燕們一離「風眼」,便即翩遷飛舞著倏然四散。那燕陣再承不住人體的重量,使我們從半空里「漏」了下去。

    金絲雨燕組成的「無影仙橋」說散就散,維持的時間極短,那群雨燕在半空盤旋一陣,頃刻間便已掙脫了山間亂流,借著風勢向四處飛散開來、我們被數以萬計的金絲雨燕望上一沖,如同被一團團棉花套子撞擊,在空中劃了個拋物線,直從燕陣中墜向「龍門」。

    我忽覺身體下落,自付此番定要拌成肉餅了,急忙睜眼一看,原來剛才一陣疾行,眾人已經十分接近峽口了,又被燕陣向散凌空一托,竟是掠過了漆黑的深澗,在半空里斜斜的墜向刻有「嚇魂」兩個古篆的石台。

    那迷亂無形的風眼只存在于峽谷之處,到得峽口已自減弱了許多,但山風雖是無形,卻似有質,消去了從十幾米高處樣落的力道,我只覺得眼前一花,肩膀吃疼,身子已然著地,跌了個瞪目膛舌,連東南西北上下左右也分不清了。

    我還沒來得及慶幸過了「無影仙橋」,就發覺身子下邊涼嗖嗖滑溜溜,正好是落在化石瀑布溜光地表面,這地方滑不留手,沒有凹凸的縫隙可以著力,石瀑上邊又是鏡面般的孤形,哪里停得住人,立刻不由自主的向下滑去。

    我心知不好,趕緊就地趴臥,身上再也不敢發力,張開手掌去按石瀑表面。此時手心里全是冷汗,汗津津的手掌心卻是增加了摩擦力,立刻將下滑的速度止住,倘若再向下半米,石瀑的形狀就是急轉直下,除非手心里生有壁虎守宮掌上的吸盤,否則不是跌入深澗,也會被亂流卷入風眼。

    我心中砰砰直跳,定下神來看看左右,才發現孫教授正趴在壁上,一點點地好象溜在冰面一般,慢慢從我身邊滑落,趕緊伸手去拽住他的胳膊,誰知被他一帶,竟跟著他一並滑向石瀑底部,急忙呼喊求援。

    Shirley楊、⼳妹兒、胖子三人,都摔在更為靠里的區域,Shirley楊听到喊聲,已知勢危,當即投出飛虎爪來,勾住孫教授的背包,她和⼳妹兒在那邊廂顧不得身體疼痛,咬著牙關,拖死狗般將我和孫教授從溜滑的石瀑上拽了回來。

    我們5人倒在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多是恍恍忽忽地,個個膽顫神搖,面上都沒有半分人色了,耳鼓中好一陣嗡嗡鳴響。

    我長出一口大氣,看看孫九爺眉頭緊蹙,額上冷汗不斷,一問他才知道,原來是他的胳膊在剛才被一摔一拽脫了臼,他劇痛之下還不住念道︰「既然發現了無影仙橋的秘密,看來那座地仙村古墓己近在咫尺了,只要把墓中所藏龍骨卦圖拓下來,功成名就,指日可待,想不到我孫學武也終于有個出頭的時日,看將來誰敢再給我亂扣帽子……唉喲……」說到一半疼得忍不住了,連忙求我幫他按上脫臼的胳膊。

    我也跌得全身奇痛,用不出力氣,就說︰「九爺,您別高興得太早了,我剛還想勸你們看明白情況再過橋,誰知你和胖子如此心急,咱們在雨燕群回巢之前的這段時間里,已無退路可以周旋了……」然後轉頭讓胖子給孫教授去按脫臼的胳膊,當初插隊的時候,屯子里傷了驢和騾子,當時的赤腳醫生「拌片子」常帶著胖子做幫手,因為胖子手狠,不知輕重,而手軟的人卻做不了醫生。

    胖子嘴牙咧嘴地爬將起來,過去抓住孫九爺右邊的胳膊一陣抖落,差點把孫九爺疼得背過氣去,急忙叫道︰「唉喲……喲哎……慢點……不是這條胳膊……是左邊啊!」

    胖子忽然想起點什麼︰「哎我說,剛才是誰把我推過橋的?運氣差一點可就摔成臭豆腐渣了,這是開玩笑的事兒嗎?老胡是不是你小子又冒壞水了?咱們對待生話對待工作的態度,難道就不能嚴肅一點點認真一點點嗎?」

    我吃一驚道︰「這可不是沒風起浪胡說八道的事兒?你剛才當真是被人推上橋的?怪不得我看你那兩步走跌跌撞撞的,誰推的你?

    我趕緊回想了一下沖過燕子橋之都的情形,當時孫教授由于心中激動,所以是站在眾人前邊的,不可能把位于他身後的胖子推上橋去,Shirley楊是肯定不會做沒高低的事情,⼳妹兒精通「蜂窩山」里的門道,膽大口快,以我看她絕不會做陰險狡詐的勾當,那會是誰呢?

    我腦子里忽然閃過一個影子,急忙抬頭去看深澗對面,只見我們青溪防空洞里遇見的那頭巴山猿,正在隧道口里沖著我們才擠眉弄眼,神情極是不善。

    我全身一凜,也忘了身上疼痛,當即跳起身來,叫道︰「麻煩了,殘碑上的觀山指迷賦……十有八九是個陷阱!」

    盜墓是活人與死人之間的較量,在這場較量中,墓主永遠是被動的,因為陵墓的布置不能改變,可是兵不厭詐,虛墓疑冢,以及各種擾亂迷惑盜墓者的高明手段,也是向來不少,如果盜墓者中了古墓里伏下的「圈套」,被動與主動之勢,立即就會轉變。

    但有陷阱就在于它的隱蔽性和迷惑性,讓人琢磨不透。如果不去親身觸發,可能永遠判斷不出是真是假,觀山太保不愧是盜墓的行家,行事一反常規,隧道入口處的無名死尸,安排得極是高名,沒人猜得出那個人是誰,可以推測出無數種可能性,但哪一種都沒辦法確認。

    讓人望而怯步的無影仙橋,也會使人誤認為是處「奇門」,不是被天險嚇退,就是被仙橋後的墓道所誘,舍死過來,卻誤入歧途,這峽谷中肯定不是真正的「地仙村古墓」,不知藏有什麼奪命的布置。

    ⼳妹兒對我說︰「也許是胖子這個瓜娃子,不問青紅皂白就射了巴山猿一弩,那家伙很是記仇,是想把他推翻下橋,橋這邊不見得就是陷阱。」

    孫教授听到我們的話,也是既驚且疑,耷拉著一條胳膊問道︰「難道……難道咱們進了絕境了?這里不是移山巫陵王的古墓?」他說完一琢磨,覺的不對頭,又道︰「胡八一你不要想當然好不好?客觀對待問題的態度還要不要了?那道仙橋天險世間罕有,這條峽谷中石獸聳立,山勢威嚴險峻,我看地仙村古墓的入口,有很大的可能性就是在這里,咱們調查調查才好做結論。」

    我冷哼一聲道︰「我看您老是想出名想得頭都昏了,眼中只剩下龍骨卦圖,反而是真正夫去了客觀看待問題的立場。」

    Shirley楊道︰「你們別爭了,地仙村古墓本身就是盜墓高手設計,似有心似無意地留下許多線索,可這些線索沒有一條是可以確認真假的,也就是說從一開始,咱們就是被所謂的觀山指迷賦牽著鼻子轉,這正是觀山太保手段的高明之處,想擺脫現在的局面,就只有拋開觀山指迷賦的暗示。」

    孫教授說︰「既然判斷不出真假,也就至少還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真,觀山指迷賦萬一要是真的,咱們不就南轅北轍了嗎?」

    我抬頭看著四周,只見無數雨燕正在峽谷中盤旋飛舞,淒血般的燕啼,使空氣中仿佛充滿了危險地信號,我對眾人說︰「是真是假,很快就會有答案,如果此地果真是陷阱,在金絲雨燕回到燕子洞之前,咱們隨時都可能面臨突如其來的巨大危險,可是等到金絲燕子完全回巢之後,如果附近還沒動靜,咱們的處境可能就相對變得安全多了。」

    胖子也抬頭看了看天懸一線的頭頂,深沉的說道︰「胡司令啊,你事先明知道可能有危險還帶大伙過來?要知道……進退回旋有余地,轉戰游擊才能勝強敵,老爺子語重心長地說過多少回了,不能硬踫硬,早听我的就不應該過那狗日的鳥兒橋。」

    我說︰「要不是你瓜兮兮地當先滾過仙橋,我自然不肯輕易過來,我最擔心人員分散,只要集中兵力,握成拳頭,就算大伙擔些風險,即多少照應在一處,總比一個一個的折了要好,我也有原則有立場,態度客觀不客觀不敢說,只是絕不會放棄掉隊失散的同伴。」

    此時我望見天空成群的雨燕越飛越低,不知要發生什麼事情,急忙打個手勢,讓胖子別再多說,只管把孫教授脫臼的胳膊接上,我又看了Shirley楊一眼,她可能同樣預感到將要發生什麼,也把目光向我投來,四目相視,各自心照,她緩緩把金鋼拿抽出,擋在⼳妹兒身前。

    就在這當口,只見一線長峽中的大群金絲雨燕,忽然分做數百股,便似一縷縷輕煙般地,投向兩側峭壁山根處,我們皆是一怔︰「金絲燕子行動怪異,竟不歸巢、想做什麼?」

    龍門後的峽谷,直如刀劈斧割般直上直下,谷中道路開鑿得很是平整,但盡頭處山勢閉合,幽深處薄霧輕鎖,被群燕一沖,朦朦朧朧地雲霧驟然飄散,把許多朦朧縹緲之所盡數暴露出來,我們站在峽口處,已能望到前邊是條絕徑,而不是真正通往古墓陵寢前的「神道」。看到些,眾人心里已經先涼了多半截。

    一怔之下,又見峭壁岩根處多是窯洞般的窟窿,洞窟前扎著許多人,茅草人皆穿古裝青袍,腰纏黃繩,頭上戴著道冠,竟是一副道人打扮。

    這條峽谷龍氣縱橫,無形無質的生氣氤氳纏繞,茅草人的道裝至少已有數百年之久,雖然腐朽了,顏色和形質卻尚且未消,草青色地衣襟輕輕搖崗,,草人臉上蒙有布袋,上面用紅彩描出的眉目俱在,還多畫著狗油胡子,偏又用茅草扎得瘦骨嶙嶙,活似一群藏在山谷里的草鬼。

    那些茅草道人手中插著的物事更為希奇,看不出它的名堂,我們去過很多地方,在鄉下田野間,沒少見過五花八門地稻草人,卻從未見過似這般打扮奇特,滿身邪氣地茅草道人,不免皆有訝異不祥之感。

    成群結隊的金絲雨燕,似乎懼怕那些茅草道人,都在洞窟前嘶鳴飛舞,不象是要離開,卻又不肯近前半尺,我見峽谷深處山勢閉合,幾面都是猿猱絕路地峭壁,而龍門前的深澗懸空,又被風眼鎖住,雖然心知大禍迫在眉睫,但實不知該退向哪里,又不知要發生什麼,只得站在原地看這滿天燕子繞洞亂舞。

    孫教授忽然問麼妹兒︰「丫頭,你知不知道那些茅草道人都是做麼用的?青溪以前有過嗎?」

    麼妹兒搖頭,從沒見過,這回進「棺材峽」,才知道老家藏著這許多離奇古怪的東西,以前便是做夢也想象不到。

    Shirley楊問孫教授︰「怎麼?您覺得那些稻草人有什麼問題?」

    孫九爺咬了咬後槽牙,惟恐會驚動了什麼東西一樣,低聲說道︰「以前在河南殷墟附近工作過一段時間,當地有土地廟,里面供的都是稻草道人,我們當時覺得這種風俗很奇怪,後來一調查才知道,明代天下大旱,飛蝗成災,那時候的人迷信,不去想怎樣滅蝗,而是把蝗蟲當作神仙,稱是蝗仙,民間俗稱茅草妖仙,多用五谷茅草扎成人形供奉,祈求蝗災平息……」

    Shirley楊問道︰「您是說那些茅草人是飛蝗茅仙?棺材峽里有飛蝗?」

    孫教授道︰「象……我只是說那些茅草人有些象茅草仙人,注意我的用詞。」

    我奇道︰「棺材峽里怎麼會有飛蝗?這世上有在洞中生存的蝗蟲嗎?」

    Shirley楊輕輕點了點頭︰「只有響導蝗蟲會在山洞里卵化,繁殖能力強大,一旦成群出現,數量極為恐怖,難道那些茅草人全都是觀山太保布置的……」

    她這是一語點醒夢中人,我心中立刻生起一股非常絕望地情緒,由數萬金絲雨燕組成的無影仙橋奇觀,也許並不是天然造化,而是高人精心布置而成,山谷間的無數洞窟里,都養滿了響導蝗蟲,它們都是金蘭雨燕的食物。

    響導蝗蟲的事我也听說過一二,據說這種蝗蟲不僅啃五谷,餓急了連死人死狗都吃,後腳上有鋒利地鋸齒,振翅頻率極高,飛蝗所過,好比是一塊鋒利的刀片高速旋轉著射出,如果撞到人身上,立刻就能劃出一條血肉模糊的口子,所以也稱刀甲飛蝗。如果蝗災中出現響導蝗蟲,那後果絕對是災難性的,據說解放前就在中國基本上被滅絕了,而金絲雨燕正是它們的天敵,誰知棺材峽里是不是至今還有大群的響導蝗蟲。

    洞口排列的茅草人,不知是利用的金絲燕子的習性,還是洞內鋪設了什麼輕久不散的秘藥、使得金絲燕子們不敢進洞將響導蝗蟲一網打盡,每天只是將它們逼迫出來一批吞吃生存,若真如此,實是利用了星土雲物的循環往復之理,只要方術得當,利用幾十幾百的人力就可以布置出來,遠比千萬人修築的帝陵墓牆墓城有效,這是一個活生生的機關!「大明觀山太保」難不成真是通天的神仙?

    我自從做了摸金校尉的勾當,屢有奇遇奇聞、其中感受最深之事,莫過于陳教授對我說過的一句話︰「千萬不要小看了古代人的智慧。」

    類似利用萬物間「生克制化」之性的異術,來盜墓或是防盜的手段,我不僅多曾听說過,也親眼見過不少,所以見此情景,便立刻想到了這些,我趕緊說︰「別管洞中是不是真有此物,萬一出來了就是塌天之災,咱們得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但是看看峽谷深處,滿是道袍靴帽的茅草大仙,也不知設有多少蟲洞,哪里有什麼可以躲避之處?

    這時半空的金絲燕子群,仍在嗚嗚咽咽地不斷盤旋,兩側的山洞里,也是一片金風颯然,听之猶如群蜂振翅,忽見空中燕陣一亂,各洞中流火飛螢般涌出大群響導蝗蟲,這些響導蝗蟲遍體金甲銀翅,體型沉重,蟲殼堅硬,也飛不到太高處,都在低空鑽來鑽去。

    我們急忙退向山根,不料從後邊的洞中,鑽出兩只亮燦燦金閃閃的飛蝗,在天敵相逼之際,沒頭沒腦地朝我們撞了過來,眾人看得眼中生花,見那兩道火星子一閃,金蝗已然撲在面前了。Shirley楊叫聲︰「小心了!」迅速抬起「金鋼傘」往前擋去,猛听兩聲挫金般的動靜,兩只大如拇指的響導蝗蟲恰如流星崩濺,都狠狠撞在「金鋼傘」上彈了開去,未等落地,就被從半空包抄來的金絲雨燕吞進口里。

    但金光燦爛的響導蝗蟲實在太多,涌動之處翻天遮日,而且就憑Shirley楊剛剛用「金鋼傘」擋住飛蝗的兩聲悶響,已經可以知道響導蝗蟲的厲害之處,疾撞沖擊之力不亞彈弓飛石,血肉之軀根本招架不得。

    眼見峽谷中一片片飛火流星,其勢甚大,輕靈的金絲燕子們也不敢直攖其鋒,飄在空中飛躥往來,專擒那些勢單亂撞的飛蝗,而大批成群的金甲飛蝗,約有數十萬只在峽谷底部聚作一團,沒頭沒腦地來回滾動,眾人皆從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現在可能只有「金鋼傘」能夠暫時抵擋,奈何「金鋼傘」只此一柄,縱然能使得水潑不入,又哪里護得住五條性命?

    空中數以萬計的金絲雨燕,已然結成了一張鋪天蓋地的「燕子網」,盤旋飛舞著在外圍兜住金甲飛蝗,但是它們也懼怕闖入響導蝗蟲密集之處,只瞅準空子不斷去吞食邊緣的飛蝗。

    峽谷中本有一線天光,此時卻被百萬計的飛蝗集群遮蔽,響導蝗蟲勢如黑雲壓城,它們本身屬于冷血昆蟲,並沒有什麼智慧和感情可言,可是螻蟻尚且偷生,面臨生死存亡之際,飛蝗竟然處于本能地擠在一處,響導蝗蟲的翅膀上似乎有發光體,黑壓壓地閃著金光,振動著翼翅在山間來回沖撞,恰似一團團燃燒著的金色煙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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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四卷 巫峽棺山 第十七章 暫時停止接觸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們身後就是風眼卷集的深澗,人不是飛燕,掉下去準得玩完,前邊則是無數利四刀翅的響導飛蝗,進退無路,眼見四周的響導蝗蟲飛火流星般破風亂竄,發出「嗚嗚嗚」的聲響,震得人耳膜都是顫的。

    那些沒入群的飛蝗,在低空竄動極快,而且它們頭殼堅硬,兩扇分合式門牙後的口器更是厲害,撞到人身上就能立刻鑽到肉里,Shirley楊舉起「金鋼傘」擋了幾下,但四周撲至的飛蝗越來越多,一柄「金鋼傘」獨木難支,顧得了前卻顧不了後,顧到了左邊,便顧不到右邊。

    我和胖子見狀,知道形勢危急,立刻拽出「德軍工兵鏟」來,又用另一只手,把Shirley楊背著的工兵鏟也給拽了出來,不料還沒握穩,就被⼳妹兒奪過去一柄,三人掄起短鏟,對準四周飛過來的響導蝗蟲迎頭擊去,只要鏟子拍上飛蝗,就發處「鐺」的一聲,如同打到了半空中飛來的石子,撞在「工兵鏟」和「金鋼傘」上的響導蝗蟲,斷足掉頭紛紛墜的。

    須臾之間,我們周圍就積了滿滿一地肢離破碎的蝗尸,但更多的飛蝗,從四面八方接踵而至,我手背和臉上,都被飛蝗劃出了口子,卻根本騰不出手來止血,其余幾人也都帶傷了,雖然傷勢不重,畢竟是血肉之軀,支持久了難免肩酸臂麻,眾人只得背靠著背。一步步退到峭壁岩根之下。

    我發現不遠處成團的「金甲茅仙」正在逼近,身邊零零星星飛動的蝗蟲已經應付不過來了,那密如金牆地大群飛蝗,幾乎和巨型絞肉機一般,倘若被裹在其中,必然是有死無生。

    我心中稍微一慌,就見眼前數條金光拽動,幾只飛蝗同時撲到。我趕緊揮起工兵鏟掄上去擊打,發出「鐺鐺」兩聲敲中破鑼般地動靜,早把沖在最前面地兩只巨蝗拍上了半空,可就在與此同時,忽覺臂上一麻,另一只飛蝗已經一頭扎進了肩膀,只露了兩條長長的後腿在外邊亂蹬。

    我咬著牙揪住這只飛蝗後腿。硬將它從肩膀上扯了下來,只見那「金甲茅仙」的前半端全都被鮮血染紅了,我又驚又怒,把飛蝗抓在掌中用力一捏,就覺得手里象是握了幾根硬刺,雖將飛蝗捏得肚爛腸流,可它堅硬如針滿是倒齒的後肢,也同時扎進了我的手掌里面。

    這一耽擱,我身前立刻又露出了空隙,Shirley楊的「金鋼傘」向後收來,擋住了數只撞著我飛來的響導蝗蟲,我趕緊把「金鋼傘」推開,讓她先照顧好自己再說。

    這時突然听得前面一陣陣陰風怒嚎,情知不妙,顧不上去檢視自己肩上的傷口,急忙抬頭向前看去,原來一大團難以計數的「茅仙、草鬼」,已被「金絲雨燕」逼到了我們所處地峽口,萬蟲震翅之聲密集得無以復加,听得人滿身寒毛直豎,心中皆是絕望到了極點。

    我轉頭看看峽口無影無形的天險,心想就算被風眼卷了去,恐怕也好過被飛蝗當高糧桿子啃了,我身後的孫教授更是面如死灰,手足都已無措了,對我們叫道︰「我參加工作多少年了?辛辛苦苦忍辱負重的不容易呀,怎的這輩子什麼倒霉事都讓我趕上了?要是在這死了,我是死不瞑目呀!」

    我哪有心思去理會孫九爺對命運地吶喊,眼里盯著森森如牆地飛蝗,腦子里接連閃過了幾個脫身的念頭,卻又覺得都不可行,摸金倒斗,本就是風險極大的勾當,事先雖然想到了峽谷這邊可能有陷阱,但重視程度顯然不夠。

    此番入川,始終都覺得那座「地仙村古墓」,不過就是個地主土豪的草墳,最多藏得隱蔽一些,或是在墓室中有些銷器埋伏,不免有些輕敵之意,沒將「觀山太保」放在眼里,直到一路進來,才發覺「地仙村」不是尋常的布置,其對「方物生克」之道,以及「風水形勢」的選擇,幾乎都與搬山道人和摸金校尉不相上下,觀山指迷賦的匪夷所思處,尤為更勝一酬,天知道觀山太保是如何琢磨出這些名堂的。

    「嚇魂台」峽谷之中,完全是利用亂流、峭壁,構成了一個讓人插翅難飛的陷阱,那些密密麻麻地「金甲茅仙」,頃刻間就會把闖入此地的盜墓者啃得一干二淨,想徹底剿盡如此多地響導飛蝗,只有動用大規模的藥物,可我們哪有那些裝備?

    我手中掄著工兵鏟拍打身邊零散的飛蝗,眼瞅著已經集成一堵蟲牆的「金甲茅仙」即將逼到身前,急得額上青筋蹦跳,卻束手無策。

    可就在我們無可奈何之際,驀的里一聲爆炸,砰然間煙火飛騰,蟲牆上如遭雷擊,竟被炸出一個大窟窿來,我和胖子等人頓時目瞪口呆︰「誰帶手榴彈了?」還沒等看得清楚,又是接連數聲爆炸,雖然炸藥的威力不大,但飛蝗懼煙懼火,頓時互相擠住,不敢再向前移,密不透風的飛蝗牆壁硬生生偏向側面。

    我們身邊的響導蝗蟲也紛紛散開,我驚喜之余,回頭一看,原來是⼳妹兒從背包里拿出一個木匣,里面裝得滿滿的,盡是「掌心雷」,她一個接一個的甩手扔出,一炸就是一團濃煙,面前的「金甲茅仙」都被逼退了。

    那「掌心雷」,又喚作「甩手炮」,用地都是土制火藥,殺傷力很有限,原理類似于摔炮,用沖擊力的高速擠壓來引爆土火藥,這東西不象破片手榴彈那樣利用彈片殺傷,「掌心雷」如果炸中活人,很難能夠殺傷致命,屬于暗器。

    即便如此,「掌心雷」爆炸後可也不是誰都受得了的,而且硝煙劇烈,炸傷地人再嗆上幾口濃煙,就只能躺的上等著對手過來任意收拾了。這種暗器,流傳在民間已有近兩三百年的歷史,保定府「銷器兒李」造的甩手炮,在綠林道中堪稱一絕。

    我在老掌櫃的店里見過此物,當時覺得這玩意兒——炸彈不像炸彈、信號彈不像信號彈,用于暗算別人搶劫還行,「倒斗」之事中,卻沒它用武之地,所以就沒理會,沒想到⼳妹兒跟我們進山雖然匆忙,卻帶了一匣子「甩手炮」在身邊,此時竟成了眾人的救命稻草,暫時趨退了響導蝗蟲。

    ⼳妹兒也被如此之多的草鬼茅仙,駭的心慌意亂,好在她跟隨老掌櫃多年,常听干爺說起過這些玩命的勾當。剛才人急生智,抓出炮匣就扔出「掌心雷」,結果立有奇效,煙火升騰,迫的厚厚的蟲牆,如同潮水劈波般從中散開。

    聚成蟲牆的「金甲茅仙」其中一股被逼近了龍門下的風眼中,無數的響導蝗蟲,立刻就被山間亂流,攪成了一個巨大的黃金漩渦,他們須是不比「金絲雨燕」那般能在風中自在飛舞,當下里被亂流轉的互相撞擊咬噬,半死不活的飛上了半空。

    天上的金絲雨燕趁機疾沖下來,燕子吞蟲都是長著口迎風而入,但「金甲茅仙」蟲殼堅硬,硬吞不得,只見那些金絲燕子飛在空中,先從側面一口啄的茅仙一個翻滾,燕子便又閃電般一個轉折,回身掠過時,已餃住了柔軟的蝗腹。

    金絲雨燕在風中的一縱一掠之姿,快的難以形容,兩個動作間幾乎連貫的沒有任何間隙可循,揮灑自在已極,但燕子和飛蝗實在太多太密,其中就有許多躲閃不開了,撞在一處,打折翻轉跌進亂流或者深淵里。橋的人眼前生花,心神俱搖。

    一瞬間已有無數的「金甲茅仙」命喪燕口,但峽谷中飛蝗仍然多的滾滾如潮,我和胖子見⼳妹兒匣子里的「掌心雷」恁地有效,擔心她臂力有限,趕緊伸手抓起幾枚,向四周連連投出。私下里頓時煙霧彌漫。

    Shinley楊趕緊阻止說︰「老胡你們省著點用!」她提醒的時候,我這才想起來彈藥有限,低頭一看⼳妹兒手中的炮匣,如同被兜頭潑了一盆雪水,匣子里空空如也,竟然連一枚「甩手炮」都沒剩下。

    「金甲茅仙」雖被暫時趨退,可想必只等四周的濃煙一散。他們立刻又會被天上的金絲雨燕逼得卷土重來,恐怕要等到群燕吃的飽滿了才肯回巢,介時剩余的飛蝗才會遁入岩洞,我嘆道︰「犧牲不到關鍵時,絕不能輕言犧牲,可眼下再也沒招了。咱們正好五個人,我看大伙兒就準備當狼牙山五壯士吧。」

    Shinley楊此時還算比較冷靜,她抓緊時間對眾人說︰「剛才看那些金家飛蝗被山間亂流卷在半空里。風中所形成的黃金色漩渦,卻比黑脊白腹的金絲燕子橋要清晰許多,那亂流只在兩道峽口的交匯處才有。龍門峽口比隧道口要寬闊一些,如果從邊緣處的峭壁下去,應該可以避開亂流,倘若能爬進金絲燕子洞里……」

    Shinley楊的話還未說完,我們已經領悟了她的意思,除了胖子以外,都說此計可行,不待眾人仔細考慮,「甩手炮」炸出的黑煙便已逐漸飄散。峽谷中一團團的「金甲茅仙」又沒頭沒腦的涌了過來。

    洶涌而來的威脅已經迫在眉睫,我心想「只好先冒險爬下峭壁。避的一時半刻也好」急忙拿過「飛虎抓」來看了一眼,精鋼索子最長可放到七八米,爬城牆都沒問題。

    摸金校尉的傳統器械「飛虎爪」,雖然比不了卸嶺器械腫的「蜈蚣掛山梯」千變萬化,可要論及攀山掛壁,也是一等一的利器,我們五個人的生路,如今都要找落在這條「飛虎爪」上了。

    那飛虎爪的前端,是個形如人掌的鋼爪,依據人手骨骼筋絡設計,使用起來收放自如,無論樹木牆壁,只要有點縫隙凸凹,都能牢牢抓住,我拎著飛虎抓,正要尋個可靠些的地方掛住,卻見胖子往前走了兩部,踏在石瀑布上,一面探著腦袋想看看底下有多高,一面口中還叨咕著︰「想胖爺我英雄一世,剛才竟然被只巴山猿狖給暗算了,真他媽的是張天師讓鬼戲弄……可惱可惱,喲……」一看太高了,腳底下又軟了一截,趕緊退回一筆︰「我的……我的祖國母親哎,這也太深了這個!剛才過橋的時候沒覺得這麼深呀?黑咕隆咚的完全看不到底兒呀……」

    我擔心胖子滑下石瀑布,急忙伸手抓住他的背包,這是就听見孫教授在身後大叫道︰「來不及了,快走快走!如今有多深多陡的峭壁也得下了!著急要能用客觀的態度看待深淺高低……你就能克服恐高癥了!」

    我回頭看時,原來「金甲茅仙」組成的蟲牆,已穿過消散的煙霧,如同一團團金雲般壓過來,卻是伴我們這伙人趕上了絕路,shinley楊和⼳妹兒拿著工兵鏟和金鋼傘,不斷揮動著驅開已經接近過來的小股飛蝗。

    孫教授見半刻也不能等了,便手忙腳亂的想幫我放出「飛虎抓」,他倒是好心幫倒忙,不能想胖子正踩在精鋼鏈子上,此刻被他一扯「飛虎爪」,那石瀑布滑如冰鏡,胖子隨即重心一歪,立刻仰面滑到,只听他「嗷」的一聲大叫,就停也沒停的順著石瀑布邊緣,擦著鳳眼亂流而過,徑直滑下了絕壁。

    我本想拉住胖子,但再次回頭伸出手的時候,連他的人影兒都看不見了,我驚得目瞪口呆︰「難道王司令你英雄一世,最後真在這陰溝里翻船了嗎?」腦中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天上地下了。

    其余的人見胖子跌下深淵生死未卜,碎葉擔著極度的驚慌,卻容不得有什麼更多的反應,因為這時大群的飛蝗已經撲至,唯有拼命撥打以求自保,就連想把飛虎抓垂入峽谷脫身都已不能做到,手中稍停半拍,就會有至少數十只「金甲茅仙」同時鑽入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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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四卷 巫峽棺山 第十八章 尸有不朽者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眼中幾乎噴出火來,哪還管成群的飛蝗已經近在咫尺,當時便想一鏟子拍到幫倒忙的孫九爺頭上。就在此時,忽然一陣空襲警報的刺耳之聲響徹峽谷,也許是這種聲音與山間地亂流產生了某種共鳴,當時竟然出現了一種我們意想不到的場面,天上地金絲雨燕似乎極怕這種動靜,呼地一瞬全部遠遠散開,已被逼得走投無路的響導蝗蟲,也都好似潮水般反涌了回去。

    我怔了一怔,難道王胖子沒摔死?那具手搖式防空警報器被他撿了,肯定是他落下深澗後掛在了什麼的方,剛才飛蝗振翅之聲太近,他呼喊什麼我們也听不到,所以只得掏出手搖式防空警報通個信號,卻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原來嚇魂台附近的生靈,都懼怕這件家伙。

    這時就听峭壁下傳來胖子的叫喊聲︰「剛才又是誰他媽暗算老子?我說胡司令啊,我掛到城牆上了,誰下的黑手胖爺我可以既往不咎,你們快下來伸把手啊,雖然低級趣味無罪,死亡也不屬于無產階級,但你們再晚來半步,胖爺可就要歸位了……」

    我對下邊大喊一聲︰「王司令,請你再堅持最後五分鐘……」隨即心中一凜,那王胖子莫非摔昏了頭?峭壁下怎會有什麼城牆?難道說地仙村古墓藏在深澗中……

    我這麼一愣神的功夫,光听胖子在下邊大呼小叫,他見喊話聲能夠听到,就不再搖動防空警報器,如此一來,那些剛剛退開幾米的響導蝗蟲又再次蜂擁而來。

    我急忙對胖子喊話,讓他接著搖動空襲警報,在這一重要的時刻,群眾們非常需要听到列寧同志的聲音,可千萬別讓它停啊。

    可胖子卻在下面大喊道︰「還搖個蛋呀,列寧同志的木頭把兒太細,剛才搖了沒兩下……就已經讓胖爺給搖斷了,本來還想帶點小紀念品回去的……現在沒戲了……報廢了。」

    我想讓胖子接著搖動防空警報器,不料他膽戰心驚的掛在峭壁上,手腳多是不听使喚了,搖動了沒幾下,竟把警報器的手柄折了下來,那部手搖式空襲警報器再也作動不得。

    龍門峽谷深處成群成群的茅仙、草鬼,剛剛被尖銳淒厲地防空警報驅退開,現在再次卷土重來,被漫天飛舞的金絲雨燕不斷迫入「風眼」之中。

    這時我手中的「飛虎爪」也掛在了一塊凸岩之上,「無影仙橋」的死亡陷阱是百密一疏,龍門石瀑邊緣處,恰好有一個缺口,可以避開「T」字形峽谷空中地亂流,若非金甲銀翅的大群飛蝗落入風眼,我們也根本分辨不出這片無影無形的死亡旋渦。

    我見事不宜遲,趕緊讓孫教授和⼳妹兒當先抓住索鏈垂入深谷,我和Shirley楊也緊隨其後,在千萬飛蝗蜂擁而來之前,一前一後攀下了峭壁。

    峽谷深澗頭頂的一線天空,都被混亂的金絲燕群和飛蝗覆蓋,仰不見天,四周多是黑茫茫的。觸踫到的石壁上黑苔密布、堅冷如冰,只覺陰風刺骨,全身顫栗,上下牙關不由自住的撕打起來。

    眾人打亮了「狼眼電筒」,幾道藍幽幽的光束,在深峽峭壁間來回晃動,我尋著胖子的喊聲看去,卻哪有什麼城牆,只見兩峽之間,橫亙著一棵漆黑地巨木,看形狀是根奇大的屋梁,木粱四稜見方,猶如一座歪斜地獨木橋般,橫卡在兩側峭壁中間,上面還有些磚瓦榫卯的殘骸。

    胖子身上的承重帶,將他掛在巨梁上存留的一條殘上,身後都是裹在木粱身上的石磚,他難以回頭,只能摸到身後有幾塊牆磚,便以為是掛在了什麼城牆上,而那條殘被他墜得嘎嘎直響,眼看著就要折斷。

    我對眾人一擺手,示意他們留在木梁與絕壁相撐之處,盡量不要踏上巨梁,這條粗大地黑色木梁塌在峽谷中,已不知多少年頭了,飽受日曬雨打,誰知它會不會就此朽斷了。

    當下只有我獨自一個踏上傾斜的木梁,提著氣挪到殘椽旁邊,將工兵鏟探下去讓胖子接住,扯得他在半空打了個旋,他回身抱在粱上,大呼小叫的爬了回來。

    我見他暫時脫險,松了口氣,仰頭看看天上,心想︰「這條木梁是從哪落下來的?看樣子是被人拆除推落至此地,難道峽谷上邊曾有宮殿廟宇一類的古跡?地仙村古墓究竟是在山上還是在山下?」

    胖子剛剛身懸半空,險些把苦膽嚇破了,趴在黑梁上再也不敢動彈,這時就听孫九爺在後邊問道︰「胡八一、王胖子,你們沒事吧?」

    胖子兀自在嘴上硬撐︰「偶爾的心跳過速……真他媽有宜于身體健康呀。」

    我對孫教授等人說︰「沒事,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我看這條梁木可能是金絲楠木,足夠結實,你們都過來吧。」

    Shirley楊聞言,當即收了「飛虎爪」,同孫教授和⼳手連成一線,踏在木梁上一步步挪至中間。

    我用「狼眼」向峭壁下一探,那如削的古壁上,都是一排排地岩窟,金絲燕子平時都是棲息在這些洞窟里,深澗下滿眼漆黑,遠遠超出了「狼眼」的照明範圍,但將耳朵貼在黑木梁上,可以隱隱听聞水聲轟鳴,峽谷底部應該是條河道。

    我對大伙說︰「墓碑上的觀山指謎賦果然是假的,龍門後地峽谷內全是草鬼的蟲洞,我看的仙古墓不應該藏在里面,但峽口間龍氣凝聚,這條峽谷肯定是個藏風聚水的所在,沒有古墓也就罷了,如果真有地仙村,肯定不會離開這片區域。」

    孫九爺道︰「事到如今,我沒什麼主張了,咱們全听你的,你說現在應該如何是好?」

    我對眾人說道︰「試看古往今來,陵墓的防盜布置與盜墓者倒斗手藝之間,無異于死人活人在陰陽兩界間的斗法,一座古墓如果被動的由盜墓者挖掘,墓主就離形骸破碎不遠了,而盜墓者如果落入古墓中的陷阱,恐怕就會落個成為墓主人殉葬品的下場,咱們一度失去了主動的優勢,險些將性命斷送在虛設地觀山指迷賦上,但一個成熟完善的倒斗方案,一定會有備用的B計劃,別忘了咱們還有件法寶沒使,我看現在應當先到金絲燕子洞里去,找一處穩妥安全的區域,然後利用歸墟卦鏡,佔驗出地仙村古墓的方位,免得再誤入歧途。」

    眾人全都點頭同意,再無半分異議,初時入山不肯使用歸虛古鏡「問」出墓藏所在,一是因為巫山山脈在風水中是「群龍無首」之地,龍脈縱橫交錯,找不到真正的「藏風納水」之處,青銅古鏡很可能佔驗不出古墓方位;二是由于歸墟銅鏡中的海氣已逐漸消散殆盡,最多僅能再佔驗一到兩次,而且燭照鏡演所生之象,多是古卦機數,我沒有太多把握能夠讀懂推演出的卦象,所以始終不肯輕易使用,如今是山窮水盡疑無路,只好求助于盜墓古術中失傳千年的「問」字訣上法了。

    定奪了方案,我們正要在峭壁上找個能落腳的地方下去,卻發覺天空上突然是黑雲壓頂,面前「嗖嗖嗖」的不斷有金絲雨燕掠過,Shirley楊說︰「糟了,金絲燕子要回巢了……」

    數以萬計的金絲雨燕吞夠了草鬼,旋即隨風回洞,黑壓壓地撞入深澗,天上就如同下了一陣暴雨,不斷有雨燕撞到我們身上,眾人叫聲不好,急忙在木梁上躲閃燕群。

    金絲雨燕並非有意撞人,只是數量太多,在狹窄地峭壁間互相擁擠起來,幾乎沒有回旋的余地。我們遮住頭臉退向黑色巨梁的邊緣,以便躲避密集的金絲燕子集群,誰知忙中有誤,五個人同時踏在傾斜地木梁一端,那卡在深谷間的黑梁雖能承重,並未立刻斷裂,但峭壁上的岩石卻已松動。

    猛听「喀啦」一聲,壁崩岩塌,巨梁轟隆隆翻滾著落下深澗,這情況要是猿猴也許能跳躍躥在,但肉身凡胎之輩,則只能听天由命,除了能僅僅抱住木梁之外,周身上下都被巨木墜落的強大慣性帶動,哪里能由自己做主?

    我們閉著眼楮緊緊抱在梁上,耳畔風聲呼呼作響,顛簸得筋骨都快碎了,那數抱粗細的木梁翻動著塌入深谷,遇到兩側峭壁狹窄之處便被挫得停頓下來,可被人的重量一墜,梁端破碎開來,上面殘存的瓦斷全被震落,巨梁就象一架黑色地木頭滑車,呼嘯著穿過亂雲白霧,東踫西撞的不斷跌落進峽谷深處。

    我也不知隨著黑梁落下去多深,神智似乎都被顛沒了,更不知那木梁是在哪停下來的,只是覺得最後好象又被卡在了狹窄地絕壁當中,全仗著木梁結實,再加上峽谷太窄,呼嘯落下的巨梁擠壓氣流減緩了速度,並沒有直接摔到谷底,也沒把人從木梁上震落出去。

    我這時眼前發黑,只剩下金星亂轉,過了許久意識才逐漸清醒,摸了摸胳膊腿等重要的東西都還在,暗道一聲僥幸了,虧得金絲楠木堅硬綿密,普通的木梁早就撞成碎片了。

    我使勁晃了晃腦袋,讓自己的視線重新對焦,向四周看了看,只見Shirley楊和⼳妹兒由于身子骨輕,倒沒什麼大礙,她們的手電筒已經不知落到哪去了,舉著只呼呼冒著紅色濃煙的冷煙火照明,正在忙著給滿臉是血的孫九爺包扎頭部,胖子張著大嘴躺在木梁上呼呼氣喘,見我清醒過來就說︰「我說胡司令啊,連續的心跳過速……可就不是有利于身體健康了,這簡直是要命啊。」

    我沖他勉強咧嘴笑了笑,這才發現口里全是血沫子,剛才掉下來的時候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我吐淨了嘴里的鮮血,問Shirley楊︰「孫九爺還活著嗎?」

    還沒等Shirley楊回答,孫教授就睜開眼說︰「怎能功敗垂成的死在這里?我不把地仙村古墓里的龍骨卦圖找出來,死不瞑目呀,這些年我掛了個教授的虛餃,處處遭人白眼受人排擠,偏又掙氣不來,只得日復一日的苦熬,如今好不容易盼到這一步登天的機會,便是死……也要等我當了學術權威才肯死。」

    我說︰「九爺您腦袋沒摔壞吧?怎麼越活越回去——淨說些沒出息的話?按說您好歹也算在文革中經受過艱巨考驗的老知識分子了,這幾年不就是沒被提拔重用嗎?何苦對那些煽起來的浮名如此執著?」

    孫教授賭氣說︰「胡八一你們做後生的,當然是不理解我的追求呀,只要是成了權威人士,你放屁都有人說是香的,胡說八道也會被別人當做真理,否則人微言輕,處處受人怠慢輕賤,同樣一世為人,又大多資歷相同,我在工作上也不曾有半分的落後,為何我就要一輩子听憑那些水平根本不如我的家伙——來對我指手劃腳呢?」

    胖子听了孫教授的這番話,對他冷嘲熱諷道︰「我看組織上沒提拔您還真是夠英明,就您現在這覺悟——還沒當領導呢就整天盼著在領導崗位上放屁和胡說八道,真當了領導還不得把大伙往陰溝里帶呀?」

    孫教授辯解說︰「剛才說的都是氣話,我就是不服呀,我怎麼就不能當權威當領導呢?他們甚至打算讓我退休……我現在還算不上老邁體衰,我還有余熱可以發揮嘛!」

    Shirley楊勸我們少說兩句,孫教授頭被木梁撞破了,好不容易才止了血,一激動傷口又要破裂了。

    我這時也覺得肩頭傷口疼得入骨,從攜行袋里掏出另一只備用「狼眼」,推亮了望自己肩上一照,原來被飛蝗鑽到肉里所咬的的方,還在滴血不止,我拽了一條沙布咬在嘴里,扯開衣服看了看傷口,估計那只茅仙的腦袋還留在傷口中,只好讓Shirley楊用峨眉刺幫我剜出,盡快消毒之後包扎起來。

    Shirley楊匆匆處理好孫教授的傷口,就把精鋼峨眉刺在打火機上燎了一燎,讓⼳妹兒舉著手電筒照明,她問我說︰「我可要動手了,你忍得住嗎?」

    我硬著頭皮道︰「小意思,只要你別手軟就行,想當年我……」我本想多交代兩句,可話還沒說完,Shirley楊早已掐住我肩上的傷口,用峨眉刺細長的刀尖挑出了茅仙腦袋,她出手奇快奇準,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要喊疼,這場「外科手術」就已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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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四卷 巫峽棺山 第十九章 隱士之棺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Shirley楊又把烈酒潑到我肩上,我頓時疼得額上冒汗汗,正想大叫一聲,可就在我張開嘴的一剎那,忽然發現木梁盡頭多了一個「人」,呼到嘴邊的這聲「疼」,硬生生的給咽了回去,我忙舉起「狼眼」往孫教授身後照去,Shirley楊心知有異,也將背在身後的「金鋼傘」摘了下來。

    黑梁落下深澗後所懸之處,是兩堵布滿濕胎古藤的峭壁之間,空間極是狹窄,向上能看到朦朧隱約的一線白光,高不下千仞,向下則是黑茫茫的輕煙薄霧,听那奔流的水聲,似乎還在腳下幾百米的深處,這片區域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在人的眼楮適應之後,感覺周圍的光線說黑不黑,說亮不亮,從我所在的位置,剛好能見到峭壁古藤之後,端坐著一個長髯老者,但僅見其形,不到近處看不清晰。

    孫教授見我們目不轉楮的盯著他這邊看,趕緊回頭望去,也看見了藏在峭壁縫隙里似乎有人,吃了一驚,急忙捂著頭上傷口縮身退後。

    在木梁另一端的胖子,發現到了這一情形,拽出「連珠快弩」想要擊發,我趕緊抬手讓他停下︰「別動手,好象只是個死人,不知道是不是封團長,等我過去看看再說。」

    這回眾人再也不敢在黑梁上聚集一處,互相間分散開來,盡量使得木梁受力均勻,我裹了傷口,摸了摸包里的黑驢蹄子,側身繞過孫教授,到得壁前探工兵鏟撥開藤蘿,只見岩縫中藏有懸棺一具,棺材是古松木質的,松皮猶如是一層層的龍鱗波濤。

    懸棺的蓋子揭開了,棺中尸體坐了起來,眼窩深陷,皮肉干枯臘黃,但古尸神采英容未散,頭發上挽了個籫,以荊棘束為發冠,身穿一席寬大的灰袍,懷抱一柄古紋斑斕的長柄青銅古劍,眉毛胡須全是白的,長髯微微飄動。

    那棺中的老者,死了也許不下幾千年了,但在「棺材峽」這片藏風納氣的上善之地,依然栩栩然猶如生人,衣冠容貌至今不腐不朽。

    我舉著「狼眼」,在那具從棺中坐立起來的古尸照了幾照,以前從沒見過種仙風道骨的「粽子」,對目中所見正自驚疑不定,只听身後的孫九爺說︰「這懸棺墓穴不一般吶,恐怕是一位上古隱士的埋骨之所啊!」

    我雖見那具古尸仙風道骨,卻對孫教授的話有些懷疑,憑我「摸金校尉」的眼力,也難立即辨認出古尸的身份,而他又怎能一口斷言是「上古的隱士」?簡直就是源于「缺乏知識、迷信、痴心妄想」而產生的主觀臆測,于是問他何以見得?

    孫九爺繃著臉說︰「你們幾時見我胡說過?這不明擺著嗎——松皮為槨、荊藤為冠,這就是古時隱逸之士的葬制,史書上是有明文記載的呀,肯定不會錯。」

    巴蜀之的的崖葬懸棺,皆是古人所造,大部分都有幾千年的歷史,根據歷代方志記載,除了古巴人之外,還有許多修仙求道的隱士,對懸棺葬情有獨鐘,臨終後葬于幽峽深谷的峭壁之上,以古松作為棺槨,陪葬品非常簡單,只有些「竹簡、龜甲、銅劍」之物,大多是連古代盜墓賊都瞧不上眼的簡陋「明器」,在離巫山不遠的峽區,就有「兵書峽、寶劍峽」一類的地名,就是由在懸棺中發現的明器命名,可那所謂的「兵書、寶劍」究竟為何物?如今早已無處考證。

    我們曾在「棺材峽」里見到過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懸棺,全部都是岩樁式,也就是鑿在峭壁上幾個窟窿,再插入木樁,把棺木橫架其上,而在金絲燕子窟下方的這處「隱士」懸棺,則藏是在岩隙里,利用了峭壁上天然的狹窄洞穴,人在其中難以站立,棺中坐起的古尸,頭部已經快踫到頂上的岩石了。

    孫教授見懸棺墓穴渾然天成,更加確信他自己的判斷了,這古尸即便不是避士隱居之人,也多半是通曉河圖洛書,懂得天地造化玄妙的高士,可惜這處墓穴已經被盜發過了,否則棺中尸體怎可能自行坐立起來?必定是被盜墓賊用繩套從棺材里拽起來的。

    胖子卻不耐煩听孫教授講什麼「隱士」,趴在木梁一端不住問我︰「老胡,棺材里邊有明器沒有?咱們能不能帶點小紀念品回去?」

    我拿了手電筒撥開古藤,將半個身子探進岩縫中的墓穴,上下左右看了個遍,墓中除了「一尸、一棺、一劍」之外,還有些陶瓦碎片,岩壁上刻著幾幅北斗七星的簡易圖案,看得出這位墓主人生前很可能通曉「天文、玄學」之類的異術。

    我又仔細打量了一番松木棺材,棺蓋被揭在一旁,破損得比較嚴重,而坐于棺中的古尸頸中掛著條索子,果然是被盜墓者光顧過,這些事無不被孫九爺一一料中,我看明白之後,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力,轉頭對木梁上的眾人說︰「棺木顯然早就被盜發過了,而且我看倒斗的手法很專業,應該是專家做的。」說完我試著拔了拔古尸懷中所抱的青銅古劍,劍在鞘中紋絲不動,好象死者依然有知,過了幾千年,還不肯松開貼身陪葬的銅劍。

    我進棺材峽是有所為而來,對那柄青銅古劍並不感興趣,只是有些好奇為什麼盜此懸棺的賊人,沒有將青銅劍取走?難道他們當初盜走了更重要的東西?心中猜疑了一陣,又想試試古尸是否僵硬干枯,以便對棺材峽里的風水龍氣有個具體認識,當下就戴上手套,想將這具仙風道骨的尸首輕輕放倒回棺中,不料竟是一踫就倒,尸身半點不僵。

    孫九爺不解的問道︰「胡八一,你動那古尸做什麼?看看就可以了,千萬不要動,懸棺里不會有你們看得上眼的陪葬品,回頭把這個發現報上去,你的功勞不小。」

    還沒等我回答,⼳妹兒就在後面說︰「死人也是躺著才巴適呦。」我笑道︰「沒錯,我就是這意思,坐著不如倒著,先前那伙盜墓賊干活不地道,倒斗之後就任由古尸坐著,我看著都替這位隱士累得慌。」

    我知道以孫九爺的性格,只要一談起他自身的歷史問題,就能隨時隨的開起「訴苦座談大會」,不把肚子里的苦水倒痛快了就沒個停,其實他那點倒霉事多半都是自找的,現在我們落在「金絲燕子」窟下的峭壁之間,還不知要困上多久,根本不是扯閑篇的時候,于是趕緊岔開話頭︰「這峽谷里雲霧繚繞,懸棺墓穴的位置又十分隱秘,不是普通盜墓賊能輕易找到的所在,十有八九是觀山太保所為。」

    孫教授听到我的話,從黑梁上站起來看了看懸棺所藏的岩隙,搖頭道︰「自古盜墓之輩多如牛毛,所盜發之丘冢數不勝數,在這里無依無據的,難說……難說啊。」

    Shirley楊卻同意我的看法︰「懸棺中不納金寶玉器,很少會有盜墓賊打它們的主意,觀山太保擅長古之異術,那燕子橋和洞中滋生不絕的金甲茅仙,咱們都已經親眼見到了,看來這傳說絕不是假的。崖葬懸棺里有很多古籍,竹簡、龜甲之物都有,也許觀山太保的奇門方術都是得自于此。」

    孫教授蹙著眉頭想了想,對此也不置可否,看樣子是默認了,卻不肯從嘴里說出來,只是說︰「倒也巧了,怎麼黑木梁不上不下,偏偏就被卡在這懸棺岩隙之處?」

    Shirley楊說︰「只怕並非單純的巧合,你們看看四周……」說著話她將「狼眼手電筒」的光束掃向峭壁深處,我們放眼望過去,只見在薄霧輕煙中,還有許多岩縫,里面半隱半現,都是鱗紋古松木的棺材,原來金絲燕子窟下,竟然是極大一片岩隙懸棺群。

    只是峽谷間雲霧升騰,隱約可見身周兩道絕壁上藏有不少懸棺,可是其分布的範圍和數量,在此還都難以判斷,料來規模可觀,我們隨著黑木巨粱滑落到此地,恰好被一處岩縫卡住,那岩縫中正是懷抱青銅劍的古尸,而這里僅僅是懸棺群中的一個墓穴,相比四周幾處懸棺,也並無特別之處。

    眾人滿心疑惑,倘若墓中真是隱逸山林的修仙求道之士,必定應該是孤高淡薄地人物,總不該有如此密集的懸棺群,葬在此地的究竟都是些什麼人?

    我坐在黑梁上思前想後,猛然靈機一動,找到了一些頭緒,拍了拍那根木梁,對眾人說道︰「這條粱就是答案……」

    《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雖以「形、勢、理、氣」為主體,但其中涵蓋涉及的風水之術,無不脫身于古法,根據青溪當地流傳的民間傳說,這片神秘的「棺材峽」,不僅在峽谷山間有許多被遺棄的古代礦坑隧道,而且曾經是「烏羊王」疏通洪水的浩大工程遺址。

    我們進山以來,首先見到密如繁星的一片懸棺群,幾乎有上萬之數,按照「烏羊王石碑」上的記載,那些人都是在開山過程中死亡的奴隸工匠,而烏羊王,也就是移山巫陵王的古墓就藏在「棺材峽」內的一處古礦坑里。

    巫山一帶除了上古巫咸和移山巫陵王之墓以外,再也沒有其它更加著名龐大的陵墓,巫咸墓幾乎完全是一個傳說,而移山巫陵王盡管同樣比較神秘,但在山中畢竟留有遺跡可見,而且按照封團長所留下的半段「觀山指迷賦」來看,觀山太保的那座「的仙村古墓」,百分之九十九是造在了巫陵王的陵寢之中。

    巴山之的以群龍為脈,而且是行雲暮雨、龍氣縹緲,巫陵王既然能疏通洪水,肯定是懂得陰陽脈向之理,所以他的墓穴附近,有許多纏鎖龍脈,使生氣不散的布置,近萬具懸棺組成的無頭巨像,有足踏山川之勢,千百條鑿在壁上的凌空鳥徑,也是九轉纏龍的高明設計,而無影仙橋那片「藏風納氣」的所在,應該就是這一片巨大陵區的中樞。

    而金絲燕子窟下的懸棺群,所葬之士都不是普通工匠奴隸,似乎是一片貴族或者近臣的陪葬陵區,按照陵制和這附近的陪葬格局來推斷,「地仙村古墓」所在的巫陵王地宮,就應該藏在「風眼」前後左右的四條峽谷之間,不會超出這個範圍。

    我估計在「觀山太保」盜發巫陵王古墓之前,這條峽谷的山頂,應該還有一座祭祀懸棺群的殿堂廟宇,說不定里面還有石龜托負的高大墓碑。

    在懂得風水秘術的摸金校尉眼中看來,祭祀墓中死者的饗殿,有明暗之分,暗處的沒什麼價值,可明處的在倒斗行喚做「墓眼」,有的朝代比較早的陵墓有,晚期的知道墓眼是個禍害,就不再設置了,即便有也是虛的,只要古墓有真正的墓眼,能教人找到了「眼楮」,又何愁找不到入口?

    雖然摸金的手段在「棺材峽」中受雲霧所阻,沒有機會施展「分金定穴」,但只要能找到山頂的殿址墓眼,便可以順藤摸瓜找到地宮,那樣的話,「地仙村古墓」就算找到一半了。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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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8 15:45:17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四卷 巫峽棺山 第二十章 巴山猿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可是那伙「觀山太保」,也真不愧是盜墓掘家的行家里手,更是精通風水古術,對這些門道再清楚不過了,竟然事先把設在明處的墓眼毀了,要不是有根殘梁橫倒在深澗半空,我也不會這麼快想到此節,看來這世上終究是沒有天衣無縫的勾當,留下些蛛絲馬跡,總有一天要被人識破。

    孫教授等人听我所言,皆是又驚又喜,這可是目前最重要的一條線索了,那座「地仙村古墓」的位置,究竟是在何處?

    我對眾人苦笑了一下︰「先別著急,話還沒說完呢,如今墓眼這個重要標志,只剩下一條殘梁,而且破損得幾乎面目全非了,更沒辦法分辨這座建築原本的朝向和方位,想以此來推測主墓道的位置,可沒想象中的那麼簡單,但現在可以斷定地仙古墓就在嚇魂台這兩座大山之中,也許是古隧道一側,也許是龍門峽谷一側。」

    Shirley楊說︰「這兩座山陡峭險峻,迂回出群峰數里,而且千仞之高,無論地仙古墓在哪一側,都並非可以輕易找到,咱們的時間和裝備給養都十分有限,大海撈針的找下去也不是辦法,何不出奇制勝?」

    大伙一商量,盜墓秘術歷來是「望、聞、問、切」,號稱四門八法,眼前這處「棺材峽」地勢地形不比尋常,很多倒斗的高招都用不上,想來想去,也唯有「問天」之術可行了,只好啟動「備用計劃」,用歸墟古鏡佔驗出古墓地宮的位置所在。

    孫教授雖然一貫聲稱自己是科學一元論,但對「照燭卜鏡」之舉極為相信,這可能也是與他研究龍骨卦象多年,對此道過于沉迷有關,其實科學唯物質一元論,只是關注物理變化,卻從來都忽視世間生靈的精神領域,這也是近代科學難以觸及的一個盲點,但早在幾千年千的商周時代,中國人就已經開始利用周天卦數,探索物質元素以外的「幽深微妙」。

    可要真說到幽深微妙的周天卦象,我實在沒太大把握窺其真意,但眼下之事,卻又不得不臨時抱佛腳,一路轉來轉去,始終都找不到地仙古墓的入口,再不編出點具有指導性的高詞來激勵士氣,眾人的心就要散了。

    假如真能用盜墓古法佔驗出有效結果,那是最好不過了,不過這利用古鏡海氣與山川龍氣相應的「問」字訣,是否真能管用?好象已有近千年沒人實踐過了,「問天演卦」的倒斗方法,就如同是盜墓行里一個無根無據的縹緲傳說,誰敢保證是否真有靈驗?萬一摸不著頭腦,沒得解說又該如何是好?

    我心想反正我的嘴長在我身上,到時候囫圇幾句「尋龍無奇策」也就是了,沒什麼可不好意思的,于是就伸手從背包里將「歸墟卦鏡」,與那無眼的「銅龍、銅魚」二符取將出來,趴在木梁上一通擺弄︰「今日神機在身,正好試試這問字訣古法是否靈驗,你們就等著開眼吧,待會兒……就讓你們長脾氣……」

    孫教授忽然攔住我說︰「歸墟卦鏡雖然是你從南海撈回來的,可這東西是件無價的國寶啊,你到底會不會用?不會用千萬別亂擺亂放,卦符的位置如果擺錯了,鏡中的海氣可就沒了,我看老將出馬,一個頂倆,還是先拿過來讓我研究吧。」

    我說︰「九爺呀,您不會用這卦鏡,也不許別人會用?我看過您的筆記,其實您對銅鏡銅符的理解基本上沒錯,四枚銅符分別是魚、龍、人、鬼,卦符之中的確是暗藏玄機,只不過您解不開這個謎,就根本沒辦法使用它們推演卦象,我也是前不久才經高人指點,得以洞悉此中奧妙所在,您說這魚、龍、人、鬼四符,它們為何都沒有眼楮呢?這其中究竟暗示著什麼天地間的造化之理?您要是能解釋出來,我二話不說,拱手奉上,可要是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那您在一旁站腳助威也就足夠了,瞧我給您露上一手。」

    孫教授被我問得瞪目結舌︰「是呀,為什麼魚、龍、人、鬼四符……都沒眼楮?難道是古人將周天古卦的玄機藏在其中了?」

    孫教授搖頭不解,那四枚無目的青銅古符,除了眼窟窿里可以透過蠟燭的光線,使歸墟卦鏡背面的卦象呈現,似乎沒有眼楮還是一個有關萬物造化之理的暗示,只有了解了這個暗示,才能在古鏡背後的數百個銅中——找到排放卦符的有效位置。

    我點頭道︰「讓您給說著了,要不是我在南海民口中打听到了周天卦數口訣,又請民間易學高人張贏川相助,咱們可能這輩子都猜不出青銅卦符無眼的啟示,有了古鏡古符也只能干瞪眼沒脾氣。」

    我心中實是沒底,又是急于一試,覺得這時候再沒什麼好隱瞞的了,當下就想將無眼銅符之謎說給孫教授知道,要先請他幫忙確認一下,然後就可以在這藏風聚氣的金絲燕子洞下,利用歸墟卦鏡「問」出古墓的具體方位。

    正說話間,忽听峽谷上空接連幾聲炸雷,響徹了雲霄,震得人耳中「嗡嗡」轟鳴,正是「迅雷不及掩耳」,我們五個人伏在木梁上,頓時覺得心驚肉跳,手足著力處皆是顫的,抬頭向上一看,只見金絲燕子窟中萬燕沖天,金絲雨燕群被震雷驚得再次傾巢而出。

    峽谷中的薄霧輕煙隨即飛散,死兆般慘淡的光影之中,也分不清是金絲燕子群還是鉛重的烏雲,唯見峭壁的岩縫間涌出無窮黑氣,恰似一道道黑煙直上天際,濃密處如同陰雲蕩漾,薄弱的地方又好比是數條漆黑的游絲上下翻飛,黑雲發雷之處隱隱閃動著刺眼的白光。

    我見剎時間白晝變做了黑夜,心中怎不駭然?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銅符古鏡,只見那枚青銅龍符在黑暗中熒綠逼人,我腦中立刻閃過了十幾年前在克倫左旗草原上的一幕,老羊皮尸體被雷火焚燒的情景我到死也忘不了。

    雖然至今沒人能解釋那一切,可是眼前所見不免讓我隱約感覺到,青銅龍符是四枚卦符之首,是南海龍火煆造的青銅古物,被古人視為風水秘器,憑空出現的雷電,多半是和此物有關。

    當年供奉黃大仙的元教信徒,相信無眼龍符是海龜從海中帶上來的,因為龜眠地中常有海市奇觀出現,而且海龜有回游的習性,其骨甲又是龍骨靈物,龍脈中的海氣藏納在龜甲里,可以千年不消。

    可我們最近考證得知,龍符雖然是南海秘寶,卻不應該是在龜甲空殼里被發現的,它是當年給周穆王陪葬的一件明器,從龜眠地出土的傳說,很可能是元教杜撰出來的。

    然而此物確實是風水秘器,埋在地里倒是無妨,一旦在見天之處與尸體接近,就很可能會由于陰陽二氣相激,容易引發閃電雷火,黑木梁兩端的峭壁間,有許多被從懸棺中拖出的古尸,峽谷中陰氣凝重,絕不能在此使用歸墟龍符和卦鏡。

    這個念頭剛一閃過,就有幾團火球從半空中落下,都是被雷火擊中的金絲羽燕,這時候只要有一道雷電劈落在木梁上,大伙就誰也別想活命,我哪里還敢怠慢,忙把銅鏡銅符塞進密封袋里,對眾人一招手︰「此地不宜久留,快撤。」

    孫教授似乎還不知道事態的嚴重性,連問怎麼回事?我顧不上回答,推了他就走,在霹靂閃電的催逼之下,眾人行動果是迅速,當即攀住附近懸棺墓穴的縫隙,順著岩縫沿峭壁挪動身體,頃刻間就已離開了木梁。

    忽然漆黑的峽谷中一陣閃亮,我回頭一望,原來已有幾團火球擊滾落在黑木梁上,也不知是被雷火燒死的雨燕,還是從空中劈下來的雷電,當時就把木梁燒成了一根大火柱,闢啪作響聲中烈焰熊熊,火光把周圍都映亮了。

    由于已將龍符收入密封袋里,黑雲中的雷聲持續的悶響了一陣,就隨即消失了,但木梁燃燒的火頭極大,我攀在不遠的峭壁上覺得灼熱難當,又擔心烈火將山岩上的古藤和棺木一並引燃,急忙讓眾人不要停留,接著利用峭壁上的墓穴和岩縫,繼續向遠處躲避。

    這片峭壁上的懸棺墓穴分布得十分密集,直聳的山勢雖然陡峭,卻到處都有落足著手的地方。一路攀岩掛壁而行,到了一條稍寬的橫向山隙處,我見距離燃燒的黑木梁已遠,就讓大伙先爬進岩縫墓穴里稍做喘息。

    橫向裂開的岩隙中,並排擺著四具棺槨,同樣都被盜發了,古尸東倒西歪的倒在墓穴中,其中一具鶴發童顏,皮肉白得幾欲滴出水來,而且異香撲鼻,顯得很是妖異。

    我們鑽進墓穴,不得不低頭彎腰,一個接一個的從這具古尸身邊蹭過去,孫教授常年在墳坑里工作,平時見死人見得多了,爬進懸棺墓穴里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麼。我和胖子、Shirley楊三人都是「摸金校尉」,這些本份中的勾當豈會在乎?但令我奇怪的是⼳妹兒這二十出頭的姑娘,竟然也是毫無懼色,而且看她樣子,好象有些心事。

    我忍不住問她︰「妹子,你好膽量,要是普通的姑娘,看到棺材古尸,恐怕連魂都飛了,當場就得暈倒,能嚇得叫出聲來的都已經算是難可貴了,你卻連眼都不眨?」

    ⼳妹兒告訴我,當初她十二三歲的時候,父母尚在,收了開小飯館的禿腦殼兒彩禮,就把她的親事定下了,將來要嫁給那掌勺禿腦殼兒。即使到了現在,山里仍然流行包辦婚姻,今年她正被禿腦殼兒老板逼著成婚,每日愁得以淚洗面,好在她干爺老掌櫃有見識,托我們把她帶出山來,這次是刀山火海也不回頭了,看那些僵尸似乎也比禿腦兒好看得多。

    連一向繃著面孔的孫九爺,都被⼳妹兒的這番話給逗樂了,苦笑著搖頭道︰「這就是包辦婚姻的可怕之處呀,古人說賦斂之毒有甚是蛇者乎,而包辦婚姻比古墓僵尸還可怕,唉……我是深有體會的,我當年在老家的時候,那就是家里給安排的一門親事,等把老婆娶過門才知道,整整大了我八歲,這樣的婚姻怎麼能美滿呢?我都納悶那些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胖子听孫九爺又開始訴苦,覺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挖苦他道︰「那您怎麼不去參加革命呢?當年要真拿出實際行動來反抗萬惡的舊社會,也不至于後來連被誤認為是革命叛徒的資格都沒有。」

    我擔心胖子胡言亂語又戳中孫九爺的痛處,便想出言岔開話頭,剛一回頭,就見有張毛絨絨的臉在墓穴岩縫伸出探了出來,容貌丑陋如同山鬼,正是先前把胖子推下「無影仙橋」的那只巴山猿狖。

    我不知那鬼鬼祟祟的猿狖意欲何為,但肯定是存心不良,想致我們于死地,立刻拽出工兵鏟來就要將過去拍它一家伙,但心中一急,忘了身處山隙之中,一抬頭就撞到了上方的岩層,當時還沒來得及戴上登山頭盔,這下撞得不輕,疼得我倒吸涼氣,趕緊用手去揉頭頂。

    這一來其余的四個人,也發現了藏在墓穴中的巴山猿狖,胖子對其恨之入骨,立刻罵道︰「這回非他媽送你上西天不可!」怒喝聲中舉起「連珠快弩」就射。

    孫教授大驚失色,擋住弩頭道︰「別動手,那巴山猿狖是識得我的。」說完推開胖子的弩匣,轉身去看那猿狖,他又擔心手電筒的光線太強,再次將巴山猿狖驚走,便將「狼眼」關了,蹲著身子,緩緩走上前去。

    那巴山猿狖由于相貌猙獰丑陋,在民間也歷來有「山鬼」之稱,據說「山鬼能知一歲之事」,就是說它能預言一年之內發生的事情,當然這只是虛妄不實的傳說,不過也從一個側面,證明了巴山猿狖極具靈性。

    藏在墓穴深處窺探我們的那只巴山猿狖,似乎早就認出了孫九爺,不過開始在防空洞里被胖子用弩箭險些射中,又被我用「狼眼手電筒」晃了眼楮,接連受了不小的驚嚇,再也不敢輕易接近。這時見孫九爺招呼它,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身子,探出猿臂一下奪過了孫教授戴在頭頂的登山頭盔。

    可能孫教授以前在勞改農場的時候,常被它奪去帽子眼鏡一類的東西,對此習以為常,並不為忤,又從巴山猿狖手中把登山頭盔拿了回來,對猿狖從頭看到腳下,就象遇到多年的老友一樣,不斷對它念叨著︰「老伙計呀,你還記得我啊?這麼多年沒見,我老了,你也老了,怎麼樣?今天吃了嗎?好象比以前瘦了呀……」

    我見孫教授竟然跟猿狖說個沒完,不是有特異功能就是精神不正常了,那老猿狖能听懂人言?剛才在嚇魂台前,正是這廝險些將咱們置之死地,你知道它心里打的是什麼鬼主意?

    胖子也說︰「對啊,一日縱敵,萬世之患,咱們對待敵人,就不能手軟,誰也別攔著我啊我告訴你們,看胖爺怎麼剝了它的猿皮!」說罷擼胳膊挽袖子,拔刀就上。

    那巴山猿狖也對胖子呲牙裂嘴毫不示弱,孫教授趕緊勸解︰「王胖子要不是你不問青紅皂白就用弩箭射它,它也不會從背後推你落崖,這猿狖什麼都懂,別拿它當畜牲看,當年在果園溝采石場,我和封團長連爛菜根子煮的湯都快喝不上了,多虧這家伙時不時的從縣城里偷回來罐頭、香煙、紅糖,一路躲過看守給我們送來,我看它比人都強,這年頭好多人忘恩負義過河拆橋,還不如畜牲呢。」

    經孫九爺一提,我才想起這巴山猿狖是封團長馴養多年的,心頭的無名業火便熄了八分,勸胖子就此算了,咱們是何等胸襟?不應該跟只猿狖一般見識。

    胖子恨恨地說︰「要不是看在它主子也是軍人的份上,我肯定輕饒不了這家伙,不過還是不能便宜它,把咱那些最他媽難吃的美國通心粉都給它吃了,讓它慢性自殺。」

    這時Shirley楊和⼳妹兒看那巴山猿狖極通人性,都覺得有趣,就拿出糖果來喂它,巴山猿狖吃了幾塊糖,大概它也知道孫九爺是熟人,沒危險了,逐漸寧定了許多,隨後又學著人的模樣討香煙抽。

    我摸出香煙來點著了遞給它一根,看著猿狖噴雲吐霧的古怪模樣對眾人道︰「這賊猴子雖通靈性,卻是沒學會什麼好東西,除了偷摸盜竊,竟然還會抽煙,另外你們有沒有想過,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處懸棺墓穴的岩縫中?從龍門對面的隧道口應該是下不來的,莫非懸棺附近有秘道?如果山中真有暗道相通,它又是從何處得知?」

    Shirley楊將手電筒向岩隙深處照了一照︰「里面的確有條狹窄的暗道,不知通向哪里,也許是猿狖的主人,將他引到這里的。如果墓碑上所刻的觀山指迷賦是假,那通向古墓入口的正確路線,也只有封團長才知道,時隔多年,他是否還在人世?」

    我聞听Shirley楊所言,心想多半正是如此,于是拿著一整包香煙,在那巴山猿狖面前晃了幾晃︰「你地良心,大大地好,快快地,給太君帶路地干活……」

    孫教授見狀,對我說︰「你不要跟它講外語啊,它哪听得明白?躲開躲開,我來說。」說著話把我推在一旁,用手在自己頭頂做了個戴軍帽的動作,連比劃帶說的問那巴山猿狖︰「老封在哪?你知道封團長在哪嗎?帶著我們去找他吧……我們都是可以信任的朋友。」

    巴山猿狖好一陣抓耳撓腮,似乎是想了半天才打定主意,隨即它就扭頭就鑽進了暗道,我心中大喜,立刻叫眾人緊緊跟上,只要找到封團長,那座「地仙村古墓」就算有著落了,否則真不知道還要找到什麼時候才有結果。

    我也暗中期盼那位封團長依然活著,在深山老林里過了十多年與世隔絕的生活,現在也該回去了。他雖是「大明觀山太保」的後人,「地仙村古墓」相當于他家的祖墳,可我如果跟他通容通容,多半也能問他要來墓中所藏丹鼎,畢竟是在部隊上打過仗的人,絕不會見死不救,又都是同行,說不定還能批發一些明器給我們。

    我腦中胡思亂想著,跟那巴山猿狖在暗道中越鑽越深,發現這條「暗道」,實際就是人工將山體深處的裂痕相互貫通,不知內情的人,在岩隙懸棺處根本看不出來,這一側的峭壁,正是有墓碑隧道的一面,可能在古隧道中有條非常隱蔽的秘道,與懸棺群所在的崖壁相連。

    我們跟隨著巴山猿狖,沿著嵌在峭壁深處的曲折暗道前行,接連穿過幾處置有懸棺的墓穴,來到一處有一半暴露在懸崖絕壁外的岩洞之中,這洞穴大如斗室,外邊仍是那道深澗,地上橫倒著一具古松皮棺木,地面的零亂浮土中,則顯露出一口極大的石槨,看那槨蓋上面好象雕刻著精細山川圖案,並有九只青銅螭虎緊緊瑣扣。巴山猿狖縱身跳到石槨上,便蹲住了盯著我們,目光炯炯閃爍,說什麼都不肯再往前邊走了,用爪子指著槨蓋上所繪的一座高山吱吱怪叫。

    我用「狼眼」照在石槨表面的山川松柏浮雕看了一看,雲煙繚繞之下的山川雄奇壯闊,頗有高山仰止之意,遍布日月星辰和四方靈獸,寫意色彩非常濃重,卻不象是某地某處的地圖。

    我抬頭看向那巴山猿狖,莫名其妙的問道︰「這算什麼?不是讓你帶我們找人嗎?封團長在哪呢?」

    巴山猿狖對我呲牙擠眉的怪叫,我實在猜不出來它的意思,這時身後一陣腳步聲響起,孫九爺和胖子等人,陸續都從暗道里鑽了出來。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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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4-20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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