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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是今 -【招惹】《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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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6 22:48:2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招惹 作者:是今

內容簡介】:

  這是一個輕鬆愉快的故事,講的是女主無意中招惹了男主,然後又無意中百般折磨了男主,最後男主奮起反擊,在「某塊領域」實施了報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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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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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6 22:48:49 |只看該作者
第 1 章

   薄荷走進獻血大廳的門口,迎面看見兩個男人從裡面走出來,都是挺拔高挑的個頭,看上去氣宇軒昂,很有派頭。
  
  “沒血開什麼醫院啊,這不是趁機敲詐患者家屬嗎?”

  “老爺子在人家手裡呢,醫生的話那就是聖旨,別說來讓獻點血,就是割塊肉,我也得來啊。”
  
  “你不獻,他還能把老爺子撂那兒不治了?”
  
  “行了,兄弟,我欠你兩碗血,請你吃鮑魚燕窩補補行吧。”
  
  兩人走到薄荷身邊,這時,一個瘦小的年輕人突然從門外跑過來,急匆匆從三人中間擠進獻血大廳,看樣子,來這兒獻血的病人家屬不是她一個。
  
  她父親薄豫定在明天做手術,今晨她接到醫生通知,說血漿可能不夠,讓她來血站獻點血。
  
  獻完血,薄荷吃了點麵包,歇了一會兒便走出了獻血大廳。這是她第一次獻血,雖然一時間身體沒什麼不適,但心裡有點慌,覺得步子輕飄飄的。
  
  她沿著街邊的花壇慢慢走著,走了十幾步,突然看見路邊的一叢冬青中,露出一個錢包。
  
  她左右看了看,人行道上只有幾個匆匆而過的行人。她猶豫了一下,彎腰撿起錢包,打開一看,裡面一排整整齊齊的銀行卡,足有七八張,還有三張名片。
  
  這肯定是小偷拿走了錢,然後隨手就把空錢包給扔了。以前她在公車上也撿到過這樣的空錢包。
  
  三張名片一模一樣,上面寫著一個名字:紀瀾。
  
  這大約就是錢包主人了,她稍一猶豫,便拿起手機撥打了名片上的電話。
  
  片刻之後,電話通了,裡面漫不經心地喂了一聲,是個男人。
  “你好,請問紀先生丟了什麼東西嗎?”
  
  電話裡的聲音立刻提高了幾分:“我剛丟了錢包,你那位?”

  “我在血站的獻血大廳門口撿到了你的錢包。”
  
  “我就在附近,馬上過去,你等我一下。”
  
  電話啪的一聲掛了。薄荷皺了皺眉,這人怎麼沒一點禮貌,連謝謝都沒說一聲。
  
  過了一會兒,一輛路虎停在馬路臺階下,車門一開,跳下來一個高個子男人,長腿一邁,上了臺階。薄荷一看,正是剛才從獻血大廳走出來的那個男人。
  
  她走過去,把錢包遞給他。
  
  他打量了她兩眼,接過錢包立刻打開翻了翻,然後抬起眼皮,皺著眉頭問道:“錢呢?”

  薄荷一怔:“什麼錢?”

  “錢包裡的錢啊,五千多。”

  薄荷急了:“我撿到的時候,裡面沒有一分錢,只有銀行卡和名片。”
  
  他皺眉盯著她,似乎不信。
  
  薄荷氣結:“我也是來獻血的。我要是真拿了你的錢,還用得著給你打電話把錢包還給你嗎?”
  
  紀瀾合上錢包,鼻子裡哼了一聲:“未必,可能還想著要酬金呢。”
  
  薄荷氣得肚子痛,當即便道:“你要不信,可以報警。”
  
  他眯起眼眸,沒吭。薄荷扭頭便走,氣得腦仁疼。
  
  “紀瀾,趕緊請我吃飯去,我下午還要開會。”

  從車窗裡露出一張輪廓剛毅臉孔,正是剛才和紀瀾一起走出獻血大廳的另一個男人。
  
  紀瀾悻悻地拿著錢包,上了車。
  
  薄荷朝著公車站走去,身後傳來發動機轟轟之聲,突然嘎吱一聲,車子停在她旁邊,從車窗裡伸出一隻手,食指和拇指夾著一張百元大鈔,迎風揚了揚。

  “謝了啊。”
  
  薄荷扭頭,一眼看見那張百元大鈔在陽光下耀武揚威,氣得臉都紅了。

  “那,請你吃個飯吧。”

  薄荷站在公交站牌下,沒有理他。

  “呵,脾氣還不小。”紀瀾撇了撇嘴,關上車窗,揚塵而去。
  
  薄荷吐了口氣,如今好人做不得,遇見這種沒教養的,真是添堵。
  
  紀瀾把一百塊拍在容乾腿上還給他。
  
  容乾回頭看了一眼街邊的薄荷,對紀瀾道:“你剛才有點過分啊,人家好心還你錢包,你還猜疑她拿了你的錢。”
  
  紀瀾帶著幾分鄙夷道:“就因為是她,所以我才那樣。”
  
  容乾笑了:“怎麼了?看她長的漂亮,想借機勾搭?”
  
  紀瀾不屑的切了一聲:“我認識她。”
  
  容乾奇道:“你認識她?剛才怎麼跟陌生人似的?”
  
  “她不認識我。她是我大學同學,我們同系不同班,我認識她,是因為她是學校的名人。”
  
  容乾隨口問道:“名人?校花啊?”

  他方才在車裡打量了她幾眼,覺得這女孩兒清麗秀氣,還帶著股書卷氣,身上有一種當下比較少見的古典韻味。
  
  “她出名不是因為漂亮,是因為摳門。上大學那會兒,她在學校旁邊租了一個小房子,擺個縫紉機改衣服,同班同學去改,她也照樣收錢,一分不少。”
  
  容乾哦了一聲,心想這年頭會擺弄縫紉機改衣服的女孩,那可真是鳳毛麟角了。
  
  紀瀾怔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道:“靠,她不會是來賣血吧?”
  
  容乾噗地笑了:“得了吧你。”
  
  “所以我就懷疑錢包裡的錢是被她拿了,這人特愛錢。”

  “那你報警啊,你不是有她電話嗎。”
  
  “我也就是那麼一說,就算真是她拿的,也就算了,好歹也是校友。”
  
  說實話,方才一見她,他還真是怔了一下,沒想到畢業這麼多年,她還是老樣子,清純的像個學生,所以他一眼就認出她了。
  
  她應該和他同年,今年也有二十六了,但是看上去水嫩嫩的不諳世事的模樣。他情不自禁地望了一眼後視鏡,有點唏噓,自己怎麼就看著那麼滄桑呢,跟個已婚男人似的。唉,都是老爺子的病給鬧的,天天睡不好。

  “容乾,等會兒我請你做美容。”

  容乾直接就呸了一口:“我才不去,大老爺們美個P容。”
  
  紀瀾摸了摸自己的臉蛋:“你不覺得我最近憔悴了?”

  容乾斜了他一眼:“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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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6 22:49:27 |只看該作者
第 2 章

  薄荷回到住處就趕緊做飯,做好飯之後騎上電動車就奔著醫院去了。

  醫院也有病號飯,但既不好吃又很貴,薄豫入院之後第一頓飯吃了25塊錢,把他心疼了好幾天。於是,薄荷每天從家裡給他送飯,這已經是第七天了。
  
  薄荷大學畢業後在一家私企當會計,薄豫在一家家政公司當保潔員。

  日子本來平靜如水,隱約還透著一股蒸蒸日上的樣子,薄豫突然在半個月前覺得身體不適,先是心口痛,接著後背痛,突然發作起來的時候,竟然痛得不能走路,到醫院一檢查,竟是冠心病。先做造影,然後定下方案要作心臟搭橋手術。薄豫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反應便是打聽手術費。
  
  主治醫師康大夫說一切順利的話,也就八萬,父女倆這才松了口氣。因為薄豫在縣城早就失業,而當前的家政公司也未給他辦理醫保,他只在縣城參加了居民醫保,報銷的最高限額就是8萬。
  
  薄荷趕到醫院的時候,發現父親病房裡隔壁病床上已經換了個人,是個年約八旬的老者,正在和薄豫聊天。
  
  老人見到薄荷便笑著打量了幾眼,道:“這就是你閨女吧。”

  薄豫一扭臉見到女兒,便笑呵呵道:“是我閨女。”
  
  薄荷便對那老人笑笑:“老人家也是要做手術的嗎?”
  
  老人點頭:“嗯,這一層樓裡就我歲數大,我孫子整天擔心我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薄豫和薄荷都笑了,這老人又精神又樂觀,還有心思開玩笑,哪像個病號。
  
  “爸,你趕緊吃飯吧。”薄荷把飯盒拿出來,解開外面包裹著的兩層毛巾,飯菜還是熱乎乎的,散發出一股香氣。
  
  “哎呀,閨女真孝順啊,這飯菜聞著可真香,我天天吃病號飯,特沒勁。”
  
  老人跟個孩子似的,看著飯盒裡的菜飯露出羨慕的神色,嘖嘖稱讚。
  
  薄荷見他周圍也沒有親人陪護,趁著薄豫吃飯的當空,就陪著老人聊天。老人說話風趣,性格開朗,特別可愛。
  
  “老爺子,你怎麼不睡覺?”
  
  薄荷覺得身後這聲音有點耳熟,扭頭一看,不由怔住了,走進來的竟然是紀瀾。再一看老人病床上的卡片:紀均。她明白了,紀瀾就是老人口中的孫子。
  
  紀瀾也一眼看見了薄荷,本來一臉笑,也僵住了。
  
  薄荷想到中午的那一幕,心裡很不舒服,裝作不認識他,扭臉坐到了父親床前。

  這會兒薄豫已經吃完了飯,薄荷收拾好飯盒,輕聲道:“爸,我去上班了。”
  
  “嗯,你去吧。”

  “丫頭,再見。”老人一見薄荷要走,便朗聲打了個招呼。

  薄荷扭頭對老人笑笑:“爺爺再見。”
  
  紀瀾望著她的背影,不由皺了皺眉,還真是巧。大學畢業也有四五年了,同一個城市從未碰見過,今天居然連著碰見兩回。
  
  “醫生說什麼了,給我說實話。”老人對紀瀾板起臉,全然和外人說話不一樣。
  
  紀瀾皮笑肉不笑的將醫生的話報喜不報憂的說了說,一些專業術語他也記不大清楚,混混吞吞的說了一會兒,老爺子惱了。

  “你個死小子就糊弄我吧,我還沒老糊塗呢。”
  
  紀瀾立刻畢恭畢敬地拍馬屁:“我那敢啊,您老人家英明神武。”

  “少拍馬屁。晚上給我做飯送來。”
  
  紀瀾嘴角一抽,“我讓于嫂給您做行不?”

  “不行,現在就是你孝順我的時候。你看人家閨女,天天送飯,一天三頓。”
  
  薄豫就滿足的笑了:“我閨女特孝順。要不,我讓她做兩份,捎帶給您一份。”

  “那怎麼好意思,我也有孫子。”說到這兒,老人眼睛一瞪:“晚上給我下麵條,要手撖面。”
  
  紀瀾乾笑,“哎,好,好,你先歇著吧,午休一會兒。”
  
  出了病房,他呲著牙撓了撓頭。靠,手撖面。他知道老爺子是存心為難他,人說老小孩,果然如此,這兩年,老人是越來越難侍候了。
  
  他掏出手機給于嫂打了個電話,讓她晚上做手撖面,他下班後回去拿。
  
  薄荷送晚飯的時候,恰好在電梯裡遇見了紀瀾。

  兩人誰也不搭理誰,各自提著飯桶,一前一後進了病房。
  
  老人一見紀瀾進來,就對薄豫道:“你看,我孫子也挺孝順。”
  
  “是,您這孫子長的還氣派,一表人才的,結婚了吧?”薄豫和老人閒聊了一下午也熟悉了,看著紀瀾相貌堂堂的就自然而然的誇了兩句,讓老人高興。
  
  “還沒,眼挑著呢!你閨女多大了?”

  “二十六了,也沒找好,唉。”
  
  老人看著薄荷,驚異的說:“是嗎,看著可不像二十六,跟個大學生似的,看上去可比我孫子小五六歲啊。”
  
  紀瀾心裡就有點不悅,我有那麼顯老嗎。

  “你閨女那個學校畢業的?”

  “Z大。”

  “哎呀,巧了,我孫子也是。紀瀾,你們是校友啊。”
  
  薄荷怔了一下,下意識地就抬頭看了一眼紀瀾,剛巧他也無意掃過來一眼,兩人默不作聲,全然沒有“相認”的意思。

  老人就有點奇怪,平時,紀瀾並不是這樣寡言少語的人,見到女孩兒,特別是漂亮女孩兒,可謂是舌燦蓮花,今天真是反常。
  
  薄豫也覺得有點奇怪,女兒雖然文靜,但對人很有禮貌,今天見到校友,卻是這樣一幅冷冰冰的模樣,連個招呼也沒有。
  
  吃過晚飯,紀瀾扶著老爺子下樓轉了幾圈,回到病房,發現薄荷在薄豫床前打了個地鋪。
  
  “你回去吧,明天一早再過來就是了,睡著這兒多不舒服。”薄豫心疼女兒,一個勁的讓薄荷回去。
  
  “你明天早上就進手術室了,反正這幾天你都在重症監護室,我也得守在這兒,不在乎多今個兒一晚上。”
  
  薄豫就歎了口氣:“別人都是兒子守著,你一個女孩兒,睡在地上,多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的。”
  
  老人就接了話題:“兒子也不一定管用,我倒是有兩個兒子,一個在美國,一個在非洲,都不管我。”說著,老人就有點傷感,重重歎了口氣。
  
  紀瀾連忙扶著他上床躺下,“有我服侍您不是一樣嗎。我爸和二叔一天一個電話問候您呢。”
  老人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打電話沒用。”
  
  薄豫的手術一直到下午才結束。薄荷在手術室外等得心急如焚,比薄豫後進手術室的人也被推出來了,卻遲遲不見父親的動靜,薄荷快要崩潰了,直到下午四點多,薄豫才從手術室推出來。

  薄荷趕緊上前問情況,護士簡短地說了幾句,就把人推進了重症監護室,讓薄荷守在病房裡,隨時聽候傳喚。
  
  薄荷聽見手術成功不由長出一口氣,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心臟搭橋手術順利的話,基本上三五天就能從重症監護室出來,養一養就可以出院了,這是個成熟的手術,成功率很高。
  
  紀均的手術排在第二天,老人好像有心事,一反常態的不怎麼說話。紀瀾給他削了蘋果,遞給他。

  “爺爺您別緊張,這手術成功率很高,再說了,康大夫是省城第一把刀,您放心吧,等您出院了,我送您去非洲轉轉。”
  
  老爺子瞪了他一眼:“你想把我早點折騰死是吧。”

  紀瀾嘿嘿笑了兩聲:“那能呢,我恨不得您老人家活到一千歲。”
  
  老人又瞪了他一眼,接著就長長地歎了口氣:“人的一生真是短暫,我小時候的事還記得清清楚楚呢,仿佛也就眼前,轉眼可都八十二歲了。”
  
  “您還年輕著呢,長命百歲不是問題。”
  
  “你呀,早點結婚,早點抱孫子,將來老了兒子靠不住,還能指望上孫子。”老人又像是感慨又像是賭氣。
  
  紀瀾哭笑不得:“您這未雨綢繆的也太誇張了。”老婆還沒影呢,連抱孫子的事都惦記上了。
  
  老人歎了口氣,“老了,說什麼你也不愛聽,嫌囉嗦。”
  
  紀瀾趕緊地又拍馬屁:“怎麼會呢,我最愛聽您嘮叨了,都是金玉良言。特有人生哲理。”
  
  老爺子稍稍高興了點:“那行,我要是能活著出來,你得給我一個獎勵。”
  
  “什麼獎勵?”紀瀾頭皮直麻,老爺子可真的有返老返童的意思了,這事居然還要獎勵。

  “獎勵我一個重孫子。”
  
  紀瀾皮笑肉不笑地打著哈哈:“那還不是小事一樁,您放心吧。”

  老人虎著臉道:“這可是你答應的,別到時候賴帳。薄荷,你給我作證。”
  
  薄荷坐在一旁發愣,突然被老人喊了一聲,怔了一下,下意識地就應了一聲。
  
  紀瀾掃了她一眼,突然發現她今天一天都沒怎麼說話,好像是個瓷人,靜悄悄的,臉色也比平時白淨,恍恍惚惚,一驚一乍的樣子挺有意思。
  
  轉眼到了第二天。老人也被推進了手術室。一個病房三張床位,3號床暫時空著,到了夜裡,屋裡靜悄悄的剩下了薄荷和紀瀾兩個人。
  
  兩人各自睡著一張病號床,薄荷操心父親的情況,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許久都沒睡著。隔壁床上卻傳來了呼嚕聲。
  
  薄荷越發的心煩意亂,更睡不著了。忍了半個小時,薄荷實在忍無可忍,站在紀瀾床邊,輕輕推了推他。呼嚕戛然而止。
  
  薄荷上床睡覺,誰知剛躺下,那邊呼嚕又響起來了。
  
  薄荷無奈,只好下床又去推他。這下她略用了點力氣,把紀瀾推醒了。

  他猛地一愣,騰一下坐起來:“你幹嘛呢?”
  
  薄荷心平氣和的說道:“你打呼嚕讓我沒法睡,請你側著身睡吧,這樣不容易打呼嚕。”
  
  紀瀾當即否認:“胡說,我從來不打呼嚕。”
  
  薄荷無語,轉身不理他。
  
  紀瀾忿忿的躺下,皺著眉頭心裡半天不舒服。在他的意識中,打呼嚕都是中老年人的專利。而且,他大學時住校,從沒人說過他打呼嚕。
  
  薄荷背對著他,就想趁著他沒睡著的時候趕緊睡著,可惜越急越沒睡意,過了一會兒,就聽見那邊又想起了呼嚕聲,比剛才小了點。
  
  薄荷忍了一會兒,坐起來拿起手機。過了一會兒,她又去推紀瀾。
  
  “幹嘛啊?你還讓不讓人睡了?”紀瀾也惱了,說話毫不客氣,瞪著薄荷就覺得這女人真煩人。
  
  薄荷也不理他,把手機往他跟前一放,紀瀾親耳聽見自己的呼嚕聲,心情真是異常的挫敗,只好側著身子躺下,他從來都是仰面朝天,擺個大字型才能睡著的人,側身秀秀氣氣的臥著,他渾身難受,硬生生快躺成僵屍才睡著。
  
  翌日一早,容乾過來看望老爺子,一眼看見薄荷他也是一怔,當即便對薄荷笑了笑。

  他以為薄荷也是來看望紀老爺子的,心裡還在想,這幾天不見,紀瀾就和舊日的校友恢復了情誼和聯繫,看來對美色還是難以抵擋。
  
  薄荷出於禮貌回了一笑,低頭坐在床前,手裡捧著書看。

  容乾就有點奇怪,再一看紀瀾,正眼也不看薄荷,只用手捂著嘴,面目猙獰的打著呵欠。

  “怎麼了,沒睡好啊?”
  
  紀瀾一肚子氣,對著薄荷的背影惡狠狠橫了一眼,“她折騰了我一夜。”

  容乾當即就怔住了,靠,這關係發展的也太神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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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6 22:49:48 |只看該作者
第 3 章  

  紀瀾說這句話,根本就沒意識到會讓容乾產生誤會。而容乾當著薄荷的面,也不好意思多問,心裡卻是當機立斷地就把薄荷當成了自家兄弟媳婦,端的是客客氣氣,和和善善。眼看到了飯點,就邀請薄荷一起出去吃午飯。
  
  薄荷一邊婉謝一邊奇怪,自己和他素昧平生,他怎麼這樣熱情。
  
  紀瀾也奇怪,兩人出去吃飯幹嘛要叫上她?難道容乾對她有意思?靠,什麼眼光啊。
  
  他使勁撈著容乾的胳膊往外扯,出了病房就道:“吃飯你叫她幹嘛?”

  容乾就奇道:“她不是你女朋友嗎?”

  紀瀾一愣:“誰說她是我女朋友?”

  “你自己啊,你剛才不是說和她睡了一夜嗎?”
  
  紀瀾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靠,我是這麼說的嗎?我是和她同房,不,同一個病房睡了一夜,她爸也在醫院裡開刀。”
  
  容乾笑道:“我那兒知道啊,我剛見到她,還以為她是來看你家老爺子的。心裡還佩服著呢,你小子下手夠快啊。”
  
  紀瀾瞪了他一眼,“兄弟我有那麼眼瘸嗎,見錢眼開的女人我最煩了。”
  
  容乾嘿嘿笑了幾聲:“她怎麼折騰你一夜了?”
  
  “她說我打呼嚕,一會兒來推我一次,一會兒又讓我側身睡,一晚上折騰的我沒睡好。”
  
  容乾笑得肩膀直抖:“兄弟,你還要和她同睡好幾天了吧。”

  紀瀾咬牙尋思著,今晚上還要側臥?
  
  “老爺子手術怎樣?”

  “說是很成功,目前還不讓探視,這幾天你也不用來了,等他從重症監護室出來,你再來給我搭把手。”

  “那行。”

  吃過飯,容乾回了公司,紀瀾上樓進了病房發現薄荷正在吃飯,一個麵包和一杯優酪乳。
  
  他瞄了一眼她的後背,嫌棄的癟癟嘴,腰肢細得一個胳膊就環繞了,怪不得這麼瘦呢,吃得跟個貓似的。
  
  病房裡連個電視也沒有,紀瀾就拿著手機上網,午後的陽光照在身上,懶洋洋的很舒服。過了一會兒,他覺得犯困,放下手機就睡了,昨夜委實沒睡好。正做著美夢,突然身子一晃醒了過來,睜眼一看,薄荷站在他床前。
  
  他惱了,騰一下坐起來,瞪著眼就道:“你有完沒完了?白天晚上的不消停!”
  
  “護士叫你。”薄荷氣紅了臉,這人可真是討厭。
  
  紀瀾訕訕的哦了一聲,撓撓頭發,趕緊到了重症監護室門口。
  
  薄荷望著過道裡的紀瀾,心裡很煩他。一想到兩人還在朝夕相處在同一個病房裡悶上好幾天,真是頭都大了。
  
  紀瀾回到病房剛要繼續睡,病房裡又住進來一個病號,是從重症監護室出來的一個男人,年約五旬,身邊圍了五六個人,也不知是孩子還是親戚,總之隊伍龐大,病房裡一下子熱鬧起來。
  
  薄荷看著3號床前圍著一群人,心裡就有點羨慕,自己是獨生女,當年母親病重的時候,還有父親和自己分擔,如今父親也病了,自己便是一個人,去單位請假,一聽要請一周,經理的臉色就不大好看,要是能有個兄弟姐妹和自己輪流著照顧父親,也好得多,想著想著,她就想遠了,決定將來一定要生兩個孩子。
  
  紀瀾下了床,走到3號床前,薄荷還以為他是關心一下病友,問問情況,殊不知他對著那一群家屬就說到:“對不起啊,醫院規定,只能有一位陪護。人多太吵,會影響別人休息,也影響病人休息。”
  
  瞬間,五六個人都靜下來了,低聲細語的嘀咕了一陣之後,陸陸續續就走了,就剩下一個陪護的男子。
  
  病人在重症監護室的時候,護士有時讓家屬去買護理墊,有時讓去化驗糞便,有時讓去交費,總之不能離人,因為不知道護士什麼時候吩咐你。
  
  一下午時光就過去了,到了晚上,病房裡睡了四個人。紀瀾剛躺下,就發現薄荷瞄了自己一眼,他心裡一惱,本來想側臥的,故意仰面朝上。
  
  薄荷欲言又止。
  
  紀瀾仰躺了一會兒,尋思著萬一要是再打呼嚕還得被她搖醒,算了,還是側臥吧。轉個臉過去,他就看見3號病友的床邊掛著個袋子,裡面都是血水,瞬間他胃裡一翻,趕緊的扭過身對著薄荷。
  
  薄荷本來面朝紀瀾,一見他臉扭了過來,忙不迭的翻身朝裡,給他一個後背。
  
  紀瀾惡狠狠的瞪著她的背影,結果發現她腰身那兒的曲線特別曼妙,比那一袋子血水賞心悅目多了,不由自主的就多看了幾眼,還挺耐看。
  
  他不習慣側臥,憋憋屈屈地很久都沒睡著,薄荷今天倒是入睡很快。
  
  紀瀾僵臥了半個小時,剛有點睡意,突然,身後響起了呼嚕聲。扭頭一看,是3號床的陪護。

  那人打了個地鋪,仰面朝上躺著,睡得正酣。
  
  紀瀾那僅有的一點睡意頓時被呼嚕聲攪到了九霄雲外,再一看薄荷,好像一時還沒被吵醒,他想起昨夜收地折磨,頓時心裡就有點不忿,下床就去推薄荷。
  
  薄荷一睜眼看見頭頂一張男人面孔,嚇了一跳,再一看是紀瀾,就反應過來,這是在病房。
  
  她低聲問:“什麼事?”

  “你沒聽見打呼嚕?”
  
  薄荷這才意識到屋內的呼嚕聲,她朝著3號床望了一眼,莫名其妙道:“又不是我打呼嚕,你推我幹嘛?”

  “你去推他啊,讓他側臥。”
  
  薄荷氣得瞪了紀瀾一眼,很無語。
  
  紀瀾憤憤不平:“你光折騰我,這不公平吧?”
  
  薄荷賭氣不理他。
  
  紀瀾也賭著氣,心想我睡不著,你也睡不著,看誰去推。

  兩人僵著,一齊聽著那悠揚的呼嚕,共著患難。
  
  後來3號床的病號也被吵醒了,叫了幾聲,地上的人才醒過來。
  
  早上醒來,薄荷就看見紀瀾瞪著一雙兔子眼在打電話。

  “老嚴,你今天上午不是休息嗎,來醫院一趟,讓我回去睡一覺。嗯,我在8樓26號。”
  
  薄荷怎麼都沒想到,這個老嚴竟然是她的大學班長嚴未。
  
  嚴未見到薄荷像是受了驚嚇,瞪著眼睛半天才像是做夢一般說道:“薄荷,你居然和紀瀾成了一對啊!”
  
  紀瀾一頭黑線,當即就道:“你胡說什麼呢?她爸也開刀,和我爺爺一個病房。”
  
  嚴未哦了一聲,對薄荷不好意思的笑笑:“對不起,我誤會了,不過還真是巧。”
  
  薄荷有點奇怪,紀瀾怎麼會認識嚴未?
  
  紀瀾皺著眉頭:“麻煩你上午在這兒守一下,我兩天沒睡好了,回家補一覺,下午過來。”
  
  “行,你去吧。”
  
  “裡面一叫紀均的家屬,你就趕緊過去,有事立刻給我打電話。”
  
  紀瀾交代完就呵欠連天的走了。
  
  嚴未這才問道:“薄荷,你爸怎麼了?”
  
  薄荷就把情況說了說。

  嚴未很同情地歎了口氣:“薄荷,你真是太不幸了,總是碰見這樣的事。”
  
  薄荷心裡一酸,默然不語。
  
  嚴未猶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需要幫助嗎?”
  
  他本是一片好心,但薄荷臉色一紅,過去的記憶一下子湧了上來,心裡是一種苦澀難言的複雜情愫。那件事,對她來說,不是美好的回憶,就是因為這個,畢業之後,她一直也不和同學們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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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6 22:50:31 |只看該作者
第 4 章

  嚴未見薄荷有點尷尬,趕緊地換了話題,“你在那兒上班?”

  “一家私企當會計。你呢?”

  “我在銀行,上三天歇一天,今天休息,來替紀瀾一下。”

  薄荷好奇道:“你怎麼認識紀瀾?”

  “你不認識他?他是咱們隔壁班的,我和他都是學生會的,上大學那會兒就很熟,畢業後經常一塊玩,關係很鐵。”

  薄荷笑了笑:“我不認識他,前幾天才知道他也是Z大的。”

  兩人便聊了起來,幾年不見,倒也不覺得很生分,畢竟同窗了四年。
  
  紀瀾睡了一上午,睜眼一看已經快十二點,趕緊起床去了醫院,進了病房,一眼就看見嚴未坐在床邊,眉開眼笑地和薄荷相談甚歡。
  
  薄荷對著窗戶坐著,一臉陽光,白皙的肌膚透著淡淡的緋色,看上去眉目清秀恬靜。他這才發現,原來她笑起來還有一個小酒窩,平時不大明顯,就在唇邊上。
  
  紀瀾站在門口,招呼了一聲:“老嚴,走,我請你吃飯去。”

  嚴未笑呵呵的站起身,“薄荷,咱們一塊兒。”
  
  薄荷連忙推辭,紀瀾站在一邊不吭聲,並未順著嚴未的話提出邀請,嚴未看出紀瀾不大熱誠,便也不再勉強。

  走到樓梯間,紀瀾就問:“你和她聊什麼呢,這麼高興?”
  
  嚴未道:“聊大學時候的事兒啊,還有同學。今個兒挺高興的,沒想到會遇見她。好多年都沒見了,她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
  
  紀瀾略一沉吟,問道:“你覺得我變了沒有?”
  
  嚴未馬馬虎虎的掃了他一眼,完全忽視了他期待的眼神,隨口就道:“三天兩頭兒的見你,看不出來。”
  
  紀瀾沒聽到想聽的話,接著引導,“老爺子說我看上去比她大五六歲,你覺得呢?”
  
  嚴未還是未能善解人意,反而老老實實的“嗯”了一聲加以肯定,頓時,紀瀾心情變得很惡劣,當即把請客的酒店檔次降了一級。
  
  飯間,嚴未一直興致勃勃的談著薄荷,紀瀾忍不住就調侃:“你是不是暗戀她啊?”
  
  嚴未一怔:“你看出來了?”
  
  紀瀾猛地一怔:“靠,你還真的暗戀她?”
  
  嚴未嘿嘿訕笑了兩聲:“那都是大學時候的事兒了。”
  
  紀瀾一本正經問道:“你睡覺什麼姿勢?”
  
  嚴未怔了一下,答:“仰臥。”心想,紀瀾這思維怎麼跳躍成這樣,說著暗戀怎麼就跳到睡覺姿勢了?
  
  紀瀾撇撇嘴:“沒戲。”

  “怎麼了?”

  “她喜歡側臥的男人。”

  嚴未奇道:“你怎麼知道?”

  紀瀾剛想說“我和她睡了好幾天了”,一想這令人誤會,便隨口道:“我當然知道。”
  
  但這句話也透著一股子曖昧的熟稔,嚴未便猶猶豫豫的問:“你也暗戀她?”
  
  紀瀾險些被噎住,“我才沒那麼眼瘸。”說完就覺得不對,這不是說嚴未眼瘸麼,於是趕緊地打圓場:“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喜歡風情萬種的,你知道。”
  
  嚴未哈哈笑道:“你就沒事找虐吧,風情萬種的折騰死你。”

  紀瀾一想,前兩個女朋友也確實夠能折騰的,自己這一臉的滄桑估計也和她們脫不了關係。
  
  由於補了一覺,紀瀾神清氣爽,回到病房打開筆記型電腦看電影,一下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傍晚,護士通知薄荷晚上九點送點小米油或是嬰兒米粉進去,薄豫可以進食了。薄荷聽見這個消息很高興,仿佛覺得父親快要出來了,趕緊去買了嬰兒米粉,送進了重症監護室。
  
  3號病床今天換了一位陪護,幸運的是,他不打呼嚕。紀瀾謝天謝地的睡到半夜,迷迷糊糊中好像聽見有人開門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清醒過來,就著過道裡的燈光,發現薄荷的床上沒人。他也沒在意,起身想去打點水喝,晚飯吃的有點鹹了。
  
  紀瀾端著水杯,打開門突然發現薄荷端在過道的地上,頭趴在膝蓋上,看不見她的臉蛋,黝黑柔順的黑髮披散在肩上,燈光下散著青色的光。
  
  他有些好奇,這大半夜的不睡覺蹲著門口幹嘛?
  
  他去水房倒了杯水,一口氣喝了半杯,回來的時候,發現薄荷還是一動不動的蹲在那兒,不會是睡著了吧?
  
  他猶豫了一下,停在薄荷跟前,上手輕輕推了一下她的肩膀。
  
  薄荷抬起頭,紀瀾一怔,她怎麼哭了?
  
  薄荷抹了一把眼淚,往邊上挪了挪,頭又放在了膝蓋上埋住了臉。

  紀瀾忍不住道:“你怎麼了?我今天沒打呼嚕吧?我可是側身睡的。”
  
  薄荷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哽咽道:“我爸在搶救。”

  紀瀾一驚,“怎麼會呢,不是晚上還讓送飯了嗎?”
  
  薄荷心力交瘁,根本無心和紀瀾交談。這個世上就剩下這麼一個親人,那種惶恐無依的感覺在深夜裡格外的令人恐慌害怕。
  
  紀瀾突然就覺得心裡有點緊張,因為老爺子也在重症監護室裡,看來手術成功還不能盲目樂觀,得從重症監護室裡平平安安的出來,才能松一口氣。
  
  回到屋裡,紀瀾全然沒了睡意,這兩天和薄豫也說過幾句話,看上去好好一個人,現在正在搶救,指不定就去了,從此世上再沒有找個人。這種活生生發生在身邊的事,讓人心裡格外的震撼,說不出的難受,倒也不是傷心或是擔憂,就是莫名其妙的心裡湧上一些人生無常之類的感慨。

  突然間,他覺得有些事也該去做了,一晃自己也快二十七了,三十而立啊。
  
  紀瀾一覺睡到天亮,睜眼看見薄荷坐在床上,低著頭。

  他下意識的就問了一句:“你爸怎麼樣了?”

  “搶救過來了。”薄荷沒有回頭,低聲答了一句。
  
  紀瀾哦了一聲,起身去了衛生間。過了一會兒,他就給康大夫打電話,問老爺子的情況。本來他是一點也不擔心的,但昨夜一聽薄豫出了危險,他就有點擔心了。

  康大夫對他並沒有隱瞞,實話實說:“你家老爺子年紀大了,手術雖然成功,但是並不代表就萬事大吉,急也沒用,安心等待。”
  
  掛了電話,紀瀾也有點焦慮,老人的確歲數大了,雖然平時身體很硬朗,但畢竟是個大手術,很傷元氣。
  
  過了一會兒,護士來送費用清單。薄荷接過清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昨夜一天居然花了兩萬!
  
  她立刻就問護士:“請問,這個費用怎麼會這麼高?是不是打錯了?”
  
  護士接過單子,看了幾眼後指著其中一項道:“這個儀器是美國進口的,光安裝費就要1500,還有這些藥,都是進口的,不會弄錯,你自己慢慢看吧。對了,你還得去續費,先交三萬吧。”
  
  薄荷頓時變了臉色,她手上也就剩下兩萬多塊錢了,康大夫說手術不超過8萬,可是誰能想到一搶救就花了兩萬。

  薄荷下到一樓,把銀行卡裡的兩萬六全交了,拿著一分不剩的銀行卡,她心裡開始發虛,這接下來要是還不夠,可怎麼辦?
  
  她站在住院部大樓前發愁。去單位透支一個月工資?那也只有二千五百塊。去找舅舅借?表哥剛按揭一套房子,他還會有錢嗎?

  一時間,她覺得很絕望,這種絕望在七年前有過一次。那時她才上大二。
  
  紀瀾出來吃早飯,一眼就看見薄荷站在花壇前發愣,早晨的風有點涼,她穿得也不多,衣服寬寬鬆松的被風著,貼著她的身體,看上去很窈窕。
  
  從昨夜知道薄豫病危,紀瀾莫名其妙就對她生出了同情,此刻甚至覺得她也挺可憐的,別人家人生病,都是有人輪流侍候,她從頭到尾是一個人,而且還是個女孩兒,挺不容易。
  
  走到她身邊,紀瀾下意識的放慢了步子。

  她臉上掛著一種迷蒙彷徨的神色,眼睛好像沒有焦距,迷迷濛濛的望著一處出神。

  薄豫不是搶救過來了嗎,她怎麼還這麼憂鬱?他心裡有點納悶,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接下來的幾天,和薄豫同期做手術的人都相繼從重症監護室出來,回到了病房,薄豫卻遲遲沒有出來,每天只能探視一次。薄荷去了幾次,見到父親都是在昏睡,唯一一次見他睜著眼睛,叫他卻是沒有反應。
  
  費用清單每日早晨拿過來的時候,薄荷都心驚肉跳,一萬二,一萬二,九千八,九千六。

  薄豫沒有好轉的跡象,可是每日高昂的醫藥費卻如流水一般,醫院在催著交費,單位在催著她回去上班,薄荷幾欲崩潰。
  
  眼看父親一天兩天根本不可能出院,而單位也決不能養個閒人或是空個位置,她只能提出辭職,抽空去辦了交接手術,領取了半個月的工資。

  拿著那僅有的一千多塊錢,不過是杯水車薪,連半天的醫藥費都不夠,怎麼辦?
  
  護士又來催交費。

  紀瀾見薄荷臉色蒼白,說話吞吞吐吐,心裡就猜,莫非是沒錢?

  過了一會兒,果然看見她在打電話,不知是打給誰,但提到了借錢。掛了電話之後,她有點神情恍惚,眉頭一直蹙著沒有展開,莫非是沒有借到錢?

  紀瀾有點同情她了。
  
  這天剛好嚴未休息,過來打算替紀瀾,薄荷見到他,澀澀地笑了一下。

  嚴未發現幾天不見,薄荷消瘦了不少,便關心地問:“薄荷,你看上去精神不大好,我來替你一天吧,你回去歇一歇。”
  
  薄荷搖了搖頭,有些事無法替。父親在裡面,每一分鐘都在花錢,而且,目前來看,並不知那一天是個頭,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一天一萬,她簡直不敢想下去了。
  
  紀瀾這幾天睡得還好,老爺子下午就能出來,他心情挺好,和嚴未坐在床上聊天。

  嚴未有點心不在焉,不時看看薄荷。
  
  紀瀾正想拉著他出去吃飯,突然病房門口來了一個年輕人,相貌清俊,溫文爾雅。
  
  薄荷低著頭沒有覺察門口有人,那人像是被釘在了那兒,直直地望著薄荷,紀瀾第一次發現一個人的眼神居然可以表達出如此濃烈的情感。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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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6 22:50:55 |只看該作者
第 5 章

  紀瀾一時好奇,暫時打消了和嚴未下樓吃飯的念頭,想看看這男人是誰。

  嚴未也看見了這人,好奇地瞄了幾眼,見他直直地盯著薄荷看,心知這肯定是來找薄荷的,便輕聲道:“薄荷,有人找。”
  
  薄荷這才抬頭,一眼看見門口的許淮,頓時就怔住了。

  四目相對,好似過了很久,薄荷移開目光,很冷淡的問了一句:“你怎麼來了?”

  “我才聽說薄叔的情況,過來看看。”

  “不需要,請回吧。”
  
  薄荷的態度冷淡中帶著強硬,眼睛看也不看許淮,聲音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
  
  薄荷的態度簡直大出紀瀾的預料,這人一片好心來看望她父親,她怎麼這態度,好歹人家也是個帥哥啊,怎麼能忍心這麼冷言冷語的厲聲呵斥,唉,真是心硬如鐵,不解風情啊。
  
  嚴未也有點奇怪,印象中的薄荷一向是個彬彬有禮的人,怎麼對這人這麼沒禮貌啊。
  
  奇怪的是,許淮反而一點也不生氣,默默的望著薄荷,目光很複雜,像是有話說,又不知從何說起的樣子。糾結的眼神,放在一張清秀俊美的面孔上,顯出一股憂鬱深情的味道,連紀瀾都覺得很有殺傷力。但薄荷卻是不屑一顧。
  
  紀瀾越發好奇,直覺這兩人之間,肯定是有過瓜葛的,搞不好就是那種虐戀情深的舊情人之類。
  
  嚴未見局面有點尷尬,推推紀瀾:“我肚子餓了,吃飯去。”

  紀瀾本想繼續看八卦的,只好戀戀不捨的起身。誰知道,嚴未又發神經多嘴問了一句:“薄荷,你也一起去吃飯吧。”
  
  “好。”不想薄荷當即答應,起身就走出了病房。

  紀瀾一愣,她還真和自己一起去吃飯?一想便明白了,她是為了躲開許淮。
  
  許淮一見薄荷要走,忙跟了出去。薄荷已經快步走到了電梯間。
  
  紀瀾從後面看見許淮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遞給薄荷。薄荷沒接,甚至看都沒看一眼,微微仰著臉看著電梯門上跳動的紅數位。
  
  “我聽姑姑說,薄叔的醫藥費不夠了,這是十萬,你先拿著用。”
  
  紀瀾聽得心頭一動,這哥們果然仗義,一出手就是十萬,簡直就是雪中送炭,英雄救美。
  
  誰知道美人根本無動於衷,像是沒聽見一樣。
  
  紀瀾簡直覺得不可思議,今天見到薄荷打電話借錢,那種急切和無助,並不是裝樣子哭窮,為何別人把錢送來了,她反而不要?
  
  電梯來了,薄荷抬步就往裡進,許淮急忙把卡讓薄荷手裡塞,誰知薄荷抬手一扔,就把銀行卡扔到了地上。
  
  紀瀾剛好要進電梯,結果一腳踩了上去。他連忙抬腳,撿起銀行卡。是給薄荷,還是給許淮?他猶豫了一下,就這麼一猶豫,電梯關上了,薄荷居然自己先下去了。
  
  於是,紀瀾只好把銀行卡還給許淮,看著許淮一臉的傷心欲絕,他心裡真為這兄弟抱屈,簡直就是一片好心被當成驢肝肺啊,你說那丫頭有什麼好哦,臭強臭強的。
  
  嚴未站在一邊也看的一愣一愣的,認識薄荷四年,可從沒見過她發脾氣,這哥們看上去也不是壞人啊,還好心好意地送過來一大筆錢,怎麼就淪落到這種待遇呢?
  
  但不管如何,嚴未還是選擇了護短:“你好,我們是薄荷的大學同學,她父親一直沒有脫離危險,心情不大好,你多擔待。”
  
  許淮沒有接銀行卡,望著紀瀾很誠懇的說道:“這個錢,麻煩你轉交給她吧,她父親急需要用錢,密碼就是她的生日。”
  
  紀瀾忙道:“你自己給她吧。”

  許淮苦笑了一下:“你也看見了,我給她,她不肯要,麻煩你轉交一下好嗎,謝謝了。”
  
  紀瀾只好把銀行卡放進自己口袋。

  許淮再三道謝,就告辭了。
  
  進了電梯,嚴未就好奇的問:“這人是誰啊?”

  “你不是和她一個班嗎,是不是她男朋友?”

  “她大學沒有男朋友。”
  
  紀瀾愣了一下,這麼漂亮沒男朋友?衝口就道:“也是,為人那麼摳門小氣,估計沒人喜歡。”說完,又笑嘻嘻的瞥了嚴未一眼:“除了你這號眼瘸的。”
  
  嚴未當即反駁:“胡扯,暗戀她的人多了去了,不過她一心學習,誰約她出去她都不去,時間長了,也就沒人敢約了。”
  
  紀瀾癟癟嘴:“是為了獎學金吧。”

  “你怎麼這麼說呢。”

  “明明就是啊,那會兒她不是開了個縫紉鋪子嗎,我去改過一條牛仔褲,拿褲子的時候,忘記帶錢了,結果她就不給我。我說我急著有事,回頭給你送來,她說不行,就三塊錢啊!”
  
  “你誤會她了。她不是小氣,那會兒她母親得了肺癌,已經晚期,明知道不可能康復,但是也不能見死不救啊。大二開學的時候,她交不上學費,去申請助學金貸款,輔導員才知道她家的情況,後來就號召我們班同學給她捐款。她自尊心很強,對輔導員說,將來要還錢給大家,但那是不記名捐款,誰也沒想著讓她還。後來,她可能覺得欠了我們的人情,不大好意思和我們聯繫。畢業幾年,我都不知道她就在本市。”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這錢是大夥自動捐出來幫助她的,又不是硬逼硬要的。”
  
  嚴未橫了他一眼:“你不懂,你生下來就銜著金湯匙,那一天為錢犯愁過,這事要是擱你身上,你就想想那滋味吧。”
  
  紀瀾設身處地的一品味,承了別人的情,而且還還不上,這滋味的確不大好受,好像一下子就比別人矮了一截似的,也難怪她不大和同學聯繫。
  
  嚴未歎氣:“她可真是倒楣,別人動了手術都沒事,就她爸出了狀況,連你家老爺子那麼大歲數了不也好好出來了。”
  
  紀瀾沒吭聲,心想她的確也夠倒楣的。
  
  吃過飯,紀瀾讓嚴未先回去了,因為下午容乾說他過來看老爺子,病床前人一多,護士就要趕人。
  
  回到病房,紀瀾看見薄荷已經回來了,也不知道她中午吃的什麼,回來的這麼快。反正這幾天眼看著她的下巴就尖了,眼睛更大了。
  
  紀瀾從口袋裡摸出那張銀行卡,遞給薄荷。

  “這是剛才那人給你的,他說密碼是你生日。”
  
  薄荷一怔,當即臉就紅了,像是很生氣。“誰讓你接的,你還給他,我不要他的錢。”
  
  紀瀾皺著眉:“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啊,人家一片好心雪中送炭,有你這樣的嗎。”
  
  “你,反正你還給他。”
  
  紀瀾本想辦個好事,結果卻接了個燙手山芋,頓時也急了,把銀行卡往薄荷床上一扔:“我那知道他是誰啊,我怎麼還給他?要還你自己去還。”
  
  薄荷咬著唇,沉默了一會兒,拿出手機發短信。
  
  紀瀾欲言又止,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畢竟和她不是太熟悉,那些話說出來,不知道會不會得罪她。
  
  過了會兒,護士又來了,對著薄荷就道:“你繳費了沒有啊?我都催了你三回了,你自覺點好不好,我們也挺忙的。”說完就扭身出去了,一臉的不耐煩。
  
  薄荷一下子臉色緋紅,眼睛蒙上了一股霧氣。
  
  紀瀾一看,心裡的那些話就再也忍不住了,也不管她愛聽不愛聽就咕咕咚咚地往外冒。

  “我說你真是不可理喻,你既然沒錢繳費,人家好心幫你送錢來,你倔個什麼勁兒呢?就算那人是你仇人,你也先把你老爸救過來再說啊,自尊心那就是個P,有錢了才能講尊嚴,沒錢可千萬別充大爺。”
  
  這些話聽得薄荷心裡刀割一般,她拼命地咬著嘴唇,想把眼淚憋回去,但是卻忍不住的順著臉頰往下掉。
  
  紀瀾見她低頭不吭,以為自己的話她聽進去了,接著又來了幾句。

  “大丈夫能屈能伸,先過了眼前的難關再說,過去還有那什麼賣身葬父的呢,你這可好多了,是一英俊的男人英雄救美,可別再拿喬了。”
  
  薄荷拿起銀行卡快步走出了病房。
  
  紀瀾舒了口氣,頓覺自己的口才很好,估計搞傳銷的也就這水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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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6 22:51:18 |只看該作者
第 6 章

  薄荷拿著銀行卡,站在收費視窗的時候,手指抖得厲害。 紀瀾方才的那一番話就像是一把利劍把她的心戳得千倉百孔,但父親生死重于一切,她沒有退路也沒有選擇。
  
  紀瀾在病房裡翻著手機上網,心裡還在琢磨那許淮到底和薄荷什麼關係,為什麼薄荷窘迫至此也不肯用他的錢呢?

  聽了嚴未的一番話,他對薄荷的一些誤會也都煙消雲散了,心裡居然還有了歉意,因為獻血大廳門口她撿到錢包的時候,他確實態度很差勁,回頭得找個機會給她道個歉。

  正尋思著,嚴未打了電話過來。

  “兄弟,有件事請你幫個忙。”

  “你說。”

  “我想找你借六萬塊錢。”

  “行,把你銀行卡號發過來,我去銀行轉給你。”

  “謝謝啊,不過我短期可能還不上,等年終發獎金了再說。”

  “不急,你什麼時候還都行。”
  
  不到一分鐘,嚴未發了個短信過來,紀瀾看著銀行卡號,突然一愣,卡號後面的名字是薄荷,這怎麼回事?他當即就給嚴未打電話。

  “卡怎麼是薄荷的?”

  “嗯,是這樣的,她剛才找我借錢,你也知道,我這幾年攢的錢都讓我媽收刮走了,要給我買房子結婚,我手頭就兩萬塊零花錢,她要借八萬。所以我就找你借六萬。你放心,她要是還不上,我來還。你就當這錢是借給我的。”
  
  紀瀾撓了撓鼻子,“她不是有十萬嗎?”他剛才見她拿著卡出去了,還以為她想透了去交費呢,誰知道是去借錢去了。

  “她說了,許淮的錢她不能用,哪怕是借高利貸,她都不會用他的錢,我也不好意思細問,那是人家的私事。”

  紀瀾哦了一聲,下樓去銀行轉帳。
  
  電梯門一開,剛好薄荷走了出來,她仿佛沒看見他一樣,神色木然地從他身邊就走過去了。
  
  紀瀾望著她的背影,心想這女人真是死腦筋啊,用誰的錢不是用,到時候還上就是了,非要大費周章的另找人借,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看著嚴未的面子上,他也不能不借,不過依他的估計,這錢指望她還是不大可能了,可憐的老嚴。
  
  下午三點多,紀均從重症監護室出來。老人氣色看著還不錯,就是身上還帶著管子,看上去有點讓人心疼。

  護士交代完就走了,紀瀾忙不迭的湊上去,想和老人說話,老人卻閉上眼睛睡著,這時,紀瀾一眼看見老人身上的導流管匯出的一袋血水,突然一陣手腳發軟,心跳加快,竟然有點站不住了,他閉著眼睛扶著床邊,慢慢坐在小板凳上,心跳的撲撲通通,頭暈目眩。
  
  薄荷突然見他臉色發白,閉著眼睛,不由問道:“你怎麼了?”
  
  “我看見那血袋突然心慌頭暈,是不是暈血啊。”
  
  薄荷道:“估計是,你別看,別想,深呼吸。”沒想到他人高馬大的居然還暈血,薄荷不由有點好笑。
  
  過了一會兒,紀瀾睜開眼睛,把凳子搬到床的另一邊,避開了那袋血水。
  
  看著老人都出來了,薄荷想起父親,格外難受。剛才進去探視,薄豫終於有了反應,她叫爸的時候,薄豫的眼角流了眼淚。
  
  老人一天天的好轉,已經可以下床稍稍活動,而薄豫卻仍舊在監護室裡,一天一萬的花著,薄荷每條上午接到長長的一張費用清單,都覺得心力交瘁,幾欲崩潰。
  
  紀瀾眼看她一天天的憔悴,在心裡估算了一下費用,便給嚴未發了個短信。

  “薄荷又找你借錢了嗎?”

  “沒,她讓我幫她辦了兩張銀行的信用卡。”
  
  信用卡,難道是刷卡透支?那她拿什麼還?她已經辭職了。紀瀾抬眼看著對面默不作聲的女人,暗想,如果這事落在自己頭山,自己該怎麼辦。他雖然不是什麼官二代富二代,但家境很富足,從沒缺過錢,也沒體會過沒錢的滋味,薄荷的煎熬,是第一次讓他見證到了金錢的力量,可以摧枯拉朽,也可以妙手回春。可以讓你欲仙,也可以讓你欲死。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不肯受許淮的錢,這種逼到絕境還堅守原則的做法,一開始他很鄙視,但現在開始佩服,她的內心真的很強大。
  
  第六日,老爺子可以出院了,這一天,薄荷終於等到了光明,薄豫從重症監護室裡出來了。
  
  紀瀾長出一口氣,心裡挺高興,一部分是因為老爺子病癒,一部分是因為薄豫也出來了。在醫院裡的這小半個月,對他觸動很大,最大的感悟有兩條。首要一條是,沒錢不行。第二條是,沒身體更不行,不然再多的錢也沒地方花了。
  
  他決定重新開始健身,拋棄往日那種為了練出腹肌和胸肌讓女友驚豔的膚淺目的,真正是為了健康。
  
  容乾和嚴未都來接老人出院。臨走的時候,老人特意對薄荷說:“丫頭,你是個好孩子,又是紀瀾的同學,有什麼困難來找我。”
  
  薄荷笑著點頭:“好,爺爺您多保重。”
  
  嚴未和容乾提著東西,紀瀾扶著老人,走出了病房。
  
  嚴未回頭看了一眼,薄荷含笑站在門口,穿著一件白色的外套,像是一棵原野上的雛菊。
  
  他覺得心裡好像吹過來一股原野上的風,某些東西都隨著風蘇醒了。紀瀾無意間回頭,正好看見嚴未的眼神。
  
  進了電梯,紀瀾貌似無意的問道:“老嚴,上回你不是說你媽給你介紹了物件嗎,處得怎麼樣啊?”
  
  “人還行,對我特別關心,每天早上發短信,告訴我今天氣溫,建議我穿什麼衣服。”
  
  容乾就笑:“氣象局的?”
  
  紀瀾白了他一眼:“哪兒啊,人家那是關心,你個沒情調的。”
  
  老爺子笑呵呵道:“哎呦,這丫頭好,心細,知道關心人。”
  
  嚴未乾笑了兩聲,對葉姍姍他絕對不討厭,但也沒有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好像就是為了結婚而去找一個合適的伴侶。葉姍姍是不是也是如此他不知道,但感覺葉姍姍對他,要比他上心的多,是真的喜歡他,還是到了年紀,急切的想要嫁掉自己,他也不知道。
  
  容乾和紀瀾是發小,兩人大學畢業合資開了一家公司,紀瀾這段時間照顧老人,公司的事全是容乾一個人管,所以把老爺子送回家就去了公司。嚴未今天休息,就陪著紀瀾在家坐了一會兒。
  
  紀瀾讓于嫂沖了一壺普洱,兩人坐到陽臺上閒聊。
  
  “你怎麼心不在焉的?”紀瀾給嚴未倒了一杯茶,發現他有點出神。

  “哦,我在想薄荷她爸什麼時候出院。”
  
  “沒事,出了重症監護室,費用就下來了,一天也就幾千塊。”

  嚴未歎了口氣:“幾千塊也是錢啊。”
  
  “你是不是還喜歡她啊?我剛才看你望著她戀戀不捨的。”
  
  嚴未又歎了口氣:“我和葉珊珊剛談一個月,一開始我也沒拒絕,現在突然說,我遇見以前喜歡的人了,咱們拜拜吧,這也太不厚道了,何況她對我,還挺上心的,一天都發好幾條短信。唉,我媽要是晚介紹一個月就好了。”
  
  紀瀾喝了一口茶,道:“老嚴,你不能這麼想。人這一輩子很短暫,不能患得患失的,很多事失去了就沒有重來的機會。你到底是喜歡薄荷多一些,還是喜歡葉珊珊多一些?”
  
  “怎麼說呢,我和葉珊珊在一起是一種很平淡的感覺,不能說她不好,但就是缺點什麼,我和她認識也就才一個月,畢竟感情很淺。而薄荷,我暗戀了好幾年,雖然畢業後這種感情也都漸漸淡了,但再見她,就覺得心裡好像有一種冬眠之後春風吹拂大地蘇醒的感覺,你懂嗎?”
  
  紀瀾白了他一眼:“靠,你能不這麼文藝麼?就說喜歡那個多一點。”
  
  “薄荷。”
  
  “這就結了,和葉珊珊分手。”

  “不行,這樣太不厚道了。”
  
  “老嚴,你這就叫優柔寡斷。你又不是很喜歡她,和她湊合,這樣其實是對她不負責。這樣吧,我有個哥們和她一個單位的,我讓那哥們給她介紹一個新男朋友。”
  
  “這樣不好。”
  
  “老嚴你別太實誠了,我敢說,只要比你條件好,比你帥,她先甩你,信不信?”
  
  “不會吧。”
  
  “切,你看著吧,咱倆打一賭,讓我哥們介紹一好的,看她去不去。”

  嚴未不吭。
  
  紀瀾拍了拍嚴未,“打賭吧兄弟,要是葉珊珊見了條件好的也不動心,兄弟我堅決支持你和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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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發表於 2016-4-6 22:51:40 |只看該作者
第 7 章

  紀瀾沒想到老爺子回到家裡居然還很惦記薄豫,聽說紀瀾有薄荷的電話,便一天打個電話過去關心一下薄豫的恢復情況。
  
  每天見到老爺子和薄荷通電話,紀瀾都很不解,實在忍不住就問:“老爺子你怎麼這麼關心他啊?”
  
  “你不懂,病友啊,跟戰友似的,都是從生死線上過來,有個詞叫同病相憐,你不知道?我在重症監護室的時候,有一位病友去世了,心裡特別不好受,就是那種兔死狐悲的感覺。唉,說了你也不懂,小毛孩子。”
  
  “我還小哇,我都二十七了!”

  老人見他上了套,馬上就順著他的話往下追擊,“哦,你也知道自己二十七了?不小了!我跟你這麼大的時候,都兩兒子了!你呢,女朋友領回來我瞧瞧。”
  
  紀瀾嘿嘿乾笑,他知道老人喜歡那種居家過日子的女孩兒,他那前兩位風情萬種的女朋友,壓根就沒敢帶回來給老人過目,不過眼下,連風情萬種的也沒有了,屬於空倉期。
  
  “你和容乾天天廝混在一塊兒,可不是個事兒,小心別人說你同性戀。”
  
  紀瀾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拍拍老人的肩膀,笑道:“您呀,別瞎操心了,小心容叔聽見了,非得讓我倆公司散夥不行。”
  
  老人突然話題一轉,“我覺得薄荷這丫頭不錯,你看她對她爸多孝順,一般孝順孩子心眼都好,將來對你也錯不了。”
  
  紀瀾唬了一跳,“可別,那是嚴未喜歡的人。”
  
  “嚴未不是有女朋友嗎?”
  
  提到嚴未,紀瀾就想起來前兩天的事了,忙掏出手機李響打電話。李響和葉姍姍一個單位的,而且還是她的副處長,這次就是托他給葉姍姍介紹物件。李響朋友特多,沒事就不著家,他老婆經常四處打電話找人,紀瀾沒少給他打掩護,兩人關係很好。
  
  “李響,那事怎麼樣了?”

  “成了,有個技術監督局的朋友,人長得很帥,家境也好,我今天正準備跟小葉提呢。”

  “好,有什麼消息你告訴我一聲。”

  李響好奇:“你跟小葉啥關係啊,連找物件這事都包辦了。”

  紀瀾嘿嘿笑了笑:“是一種不可言說的關係,你別告訴她咱倆認識。”

  “行,你等我電話吧。”
  
  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李響回了一條短信。

  “小葉答應了,我替兩人約在明天晚上七點見面。”
  
  紀瀾看著這短信,心知自己賭贏了,不過心裡一點也舒服,這個社會,務實的人越來越多了,什麼天長地久不離不棄相濡以沫,只能去書上看了,現在都是騎著騾子找馬的人,有更好的,立馬就棄之而去。
  
  他把短信轉發給了嚴未,心裡慶倖自己替嚴未試探了一下,這一試,就看出這女孩兒的一些問題了。
  
  過了很久,嚴未回過來電話,聲音聽上去有些黯然,猶猶豫豫地道:“紀瀾,我不大相信,也許是因為,介紹人是她副處長,她拉不下臉面拒絕,怕得罪上司。”
  
  紀瀾歎了口氣:“老嚴,你可真是個實誠人,到了這份上,還在替她辯解。她要是不想見,直接就回一句,我有男朋友了就行了,這不存在得罪人的問題。”
  
  嚴未一想,的確如此,當下心裡就覺得很不舒服,吃醋傷心倒也談不上,就是很失望,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她明著對他那麼好,背地裡卻繼續去相親,顯然自己在她心裡,並不是最合適的,不過是個備胎,或是退路。

  嚴未極度心情低落,沒精打采地掛了電話,處在一種近乎失戀的狀態。
  
  更為過分的是,當天夜裡,葉姍姍依舊給他發了短信,看著“晚安好夢”幾個字,嚴未頗為唏噓,能睡著就不錯了。
  
  第二天早晨,嚴未一打開手機就接到一條葉珊珊的天氣預報。嚴未就有點奇怪,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那邊相親沒成?

  好奇之下,他就問紀瀾那邊的進展,紀瀾打聽了之後,告知嚴未,技術監督局的那小夥子對葉姍姍還挺有興趣,兩人繼續約會中。
  
  但是這邊,嚴未的手機上,照舊每日有三條短信,早中晚各一。絲毫看不出葉姍姍有什麼異狀,嚴未心裡越來越涼,就抱著一副靜觀其變的態度,淡定地等待。終於,一周之後,葉姍姍正式發短信通知他:你對我太冷淡了,我覺得你不是很愛我,咱們分手吧。
  
  嚴未哭笑不得,看樣子,她是把那邊技術監督局的搞定了,所以,自己這備胎也就用不上了。

  別人都是失戀,嚴未甚至覺得自己這一個月的戀愛,連失戀都不能算,但就是難受,心情極度惡劣,甚至都有點不自信了。
  
  老爺子身體一天天好轉,家裡有于嫂招呼著,紀瀾便去了公司,快一個月沒上班了。

  十點的時候,突然嚴未打了個電話過來。

  “紀瀾,你陪我去一趟醫院。”

  “怎麼了?”

  “薄荷她爸今天出院,麻煩你開車,送他們一下。”

  “行,我去你家門口接上你。”紀瀾答應的這麼爽快倒不是因為薄荷,而是覺得這是個嚴未表現的好機會。他一向是個為朋友兩脅插刀的人,既然把葉姍姍搞沒了,怎麼著也得幫嚴未把薄荷追到手。
  
  紀瀾和嚴未去了醫院,進了病房就怔了一下。薄豫坐在那兒和3號床的病友話別,薄荷在整理東西,而一旁,站在一個人,許淮。
  
  薄家父女倆跟沒看見找個人似的,各自忙各自的,許淮就那麼站著,目光隨著薄荷打轉,剛想要伸手幫忙,就被薄荷冷冷地謝絕了。
  
  嚴未上前招呼了一聲,薄荷一見他頓時就展開了笑顏,和方才冷若冰霜的模樣大相徑庭。薄豫也熱情的招呼嚴未,連聲道謝,大約是聽說了嚴未借錢的事。
  
  嚴未有點不好意思,抽空瞄了一眼紀瀾。紀瀾正在不動聲色的打量許淮,心裡好奇的要死,這人究竟和薄荷結了什麼梁子,落得如此待遇。
  
  薄荷收拾完東西,嚴未便道:“伯父,紀瀾帶了車,我們送你們回家。”

  薄豫連聲道謝,薄荷猶豫了一下,便隨著紀瀾嚴未走出了病房,許淮默默地望著父女倆,走也不是,跟著更不合適。
  
  到了醫院大門口,薄荷扶著薄豫上了車,許淮走到跟前,對薄豫道:“薄叔,我明天去家裡看您。”
  
  薄豫歎了口氣:“不用了,真的。你也挺忙的,以後別來了,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再回頭也沒什麼意思。”
  
  許淮臉色很不好看,望著薄荷低聲說了再見,就走到一旁去開車了。
  
  紀瀾掃了一眼,他開的是一輛寶馬,看樣子,也挺有錢的,頓時就替嚴未有了危機感。

  嚴未還沒買車呢。
  
  回到家後,薄荷十分感謝,將嚴未和紀瀾送下樓。

  嚴未道了再見,便要離去。紀瀾一看這木頭疙瘩全然不懂把握時機,只得親自出馬。

  “薄荷,你這一段時間也挺操心的,現在老人也出院了,晚上我請你和嚴未吃飯,慶賀一下吧。”
  
  薄荷一聽,忙道:“是我該你們吃飯才對,今天多謝了。”

  “不用客氣了,咱們都是同學,今天晚上我做東,就在你們家附近的全家福飯店吧,等會兒我去定個包間。”紀瀾說了半天,見嚴未還沒明白過來自己在給他製造機會,便氣得掐了一把嚴未。
  
  嚴未這才反應過來,忙附和道:“就是,你也勞累很多天了,今天晚上放鬆一下吧,就當是慶賀伯父出院。”
  
  薄荷不好意思再推辭,就笑著答應了。

  這是見了她許多面,第二次見她開懷的笑。紀瀾見過無數女孩兒,不得不說,這種笑容,非常好看,特別是那個小酒窩,就跟畫龍點睛的一筆神來之筆。

  其實,嚴未還是很有眼光的。
  
  到了晚上,紀瀾當司機去接了嚴未,又去接了薄荷,三人去了酒店。
  
  紀瀾做東,點了一桌子菜,又要了一瓶紅酒。

  看著豐盛的飯菜,薄荷頗為過意不去,但眼下手裡確實沒錢請兩人。欠著人情的感覺實在痛苦,但她卻一而再的體會這種痛苦。
  
  紀瀾開了酒瓶,給嚴未和薄荷各倒了一杯。

  “我開車不能喝,嚴未,你陪著薄荷喝幾杯,慶賀一下,也放鬆放鬆。”
  
  嚴未舉杯:“來,薄荷我們幹一杯吧,為了伯父的健康。”

  薄荷笑著點頭,也不扭捏,大方的和嚴未碰了杯,然後一口氣將半杯紅酒喝盡了。

  紀瀾沒想到她這麼豪爽,立刻又給她倒了半杯。
  
  薄荷今天是真正的高興,緊崩了一個月的弦終於放鬆下來,雖然背了一身債,但父親健在。

  她從小就經歷了許多艱辛,有時候也會覺得上天不公,但馬上就強行把那種自怨自艾的不良情緒掐掉,她刻意地培養自己一切事情往好的方面去想,只有這樣,才能保持一種強大的精神力量去戰勝困難。所以,父親生病這件事,她仍舊覺得自己非常幸運,竟然在最困難的時候遇見了嚴未,而遇見嚴未,得益于紀瀾,所以對紀瀾,也捎帶著感激起來。
  
  嚴未酒量不行,喝了兩杯之後臉色就很紅,薄荷卻是不動聲色,好似很能喝,這讓紀瀾十分意外。
  
  紀瀾準備給嚴未倒酒,薄荷好心道:“別讓嚴未喝了,他臉都紅了。”
  
  紀瀾就笑呵呵道:“嚴未失戀了,需要借酒澆愁。”
  
  薄荷一怔:“怎麼了?”
  
  紀瀾就把葉珊珊的事說了。他的用意就是想對薄荷表明,嚴未失戀了,目前單身,很需要人來關懷,當然了,你來關懷是最好的。
  
  不想薄荷聽完卻微微歎了口氣,對嚴未道:“你還相信愛情啊?這世上哪有那東西。”
  
  這話一出,嚴未的酒都快醒了。

  紀瀾也拿著酒瓶子愣住了。
  
  薄荷喝了幾杯酒,也放開了許多,望著嚴未就無奈地笑了笑:“你知道我為什麼不用許淮的錢嗎?”
  
  嚴未木呆呆的問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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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發表於 2016-4-6 22:52:04 |只看該作者
第 8 章

  薄荷微微垂著眼簾,望著手裡的酒杯,輕輕晃了晃杯中的酒,記憶中的那些不堪回首仿佛在心底深處晃起了塵埃,有些嗆鼻。
  
  事過多年,如果不是因為想安慰嚴未,如果不是因為喝了酒,她本不想對任何人說起那些舊事。
  
  紀瀾一瞬不瞬的望著她,一邊期待著她來解密,一邊心裡已經暗自在猜測,這事必定是與個情字有關。
  
  果然,只聽薄荷娓娓說道:“許淮是我舅媽的侄子,小時候他常和我表哥一起玩,所以我和他算的上是青梅竹馬。後來,我們各自考上大學,同在省城,就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兩家父母甚至舅舅舅母都知道,並沒有反對,默認了我們的關係,覺得既是同鄉知根知底,又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將來同在省城組成個家庭也挺不錯。我也這樣認為,直到大一下學期。”
  
  薄荷抿了口酒,繼續道:“我媽媽突然查出肺癌,這個病通常一發現就是晚期,我媽也不例外。我爸明知道是晚期,卻想盡一切辦法要救我媽,帶著我媽去了北京,又去了上海治病,後來,錢花的山窮水盡,他要賣房子。很多人都勸他,你這樣會人財兩空,我媽也不肯再治,但我爸就是不肯放棄。我不想爸爸賣掉老家的房子,因為那是爸媽的婚房,是我長大的地方,是我們三個人的家,有很多回憶。”
  
  說到這兒的時候,她的眼圈紅了,聲音有點哽咽。
  
  “我不想賣掉房子,但所有的親戚都借遍了,實在沒法,我就想去找許淮借錢,他家境比我好。我爸知道後攔住我,不讓我去。他對我說,許淮知道咱家的情況,如果他想說明你,不會等到你開口,就應該主動來。可是他裝做什麼都不知道,你就不用去了。”
  
  “我承認我爸說的很有道理,我家的情況舅媽肯定會對他說,但是他一點反應也沒有。我心裡確實很不舒服,雖然我和他沒有結婚,但是有那麼多年的感情,就算是個普通朋友,也不應該這樣袖手旁觀,可是他的確沒有一點表示,只打過幾個電話,隻字沒提過錢的事,他明知道我家境不是太好,也聽說我要賣房子。但我實在走投無路,就腆著臉皮去找他借錢。”
  
  嚴未一想到那時候薄荷的境況,再一想她當時的心情,覺得自己的心都有點痛了。紀瀾也聽得皺起了眉頭,這種事,他沒碰到過,但想一想也覺得確實很愁人。
  
  “許淮根本沒在家。他媽給我了五千塊錢,她好像早就料到我會去她家借錢一樣,把那錢裝在一個信封裡,就放在電視機下面的抽屜裡,見面之後就給了我,有點像是施捨,我當時心裡特別難受。但是人窮志短,再是委屈羞辱又能怎樣?我急需要錢,即便是五千塊,也覺得像是救命稻草,我心裡刀割一樣,但還是陪著笑臉對他媽千恩萬謝。他媽把我送到大門口,猶猶豫豫地對我說,許淮想和我分手,但不好意思開口,所以躲出去了,讓她轉達一下這個意思。”
  
  嚴未聽到這會兒就不想往下聽了,太他媽的揪心了。紀瀾皺著眉頭,心裡已經在開罵,許淮這還是個男人嗎。
  
  “我當時就把那個信封還給了他媽,扭頭就走了。”
  
  紀瀾終於明白薄荷為何再不肯用他的錢。
  
  薄荷對嚴未笑了笑:“你們看我爸多聰明,很多事都心知肚明的。我是死腦筋,非要一頭撞個包才明白過來,送上門去自取其辱。”
  
  嚴未是個老實人,聽得心裡一堵一堵的很難受,卻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薄荷,就舉杯和她碰了一下:“算了薄荷,過去的事別放在心上,這種人分手了正好。”
  
  薄荷笑道:“我沒放在心上啊,八百年前的舊事了,我說出來就是想借這個事勸你。十幾年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都能這樣,何況你那相處才一個月的女友。感情這東西最是脆弱,經不得一點現實的風雨,那種生死不離的感情通常都是幾十年的親情,愛情太淺薄了,靠不住。”
  
  嚴未點點頭,澀澀的笑笑。
  
  紀瀾忍不住問:“那許淮怎麼又找上你,你們不是早就分手了嗎?”
  
  “是啊,大二的時候就分手了,他畢業後去了美國,去年才回國,聽說現在自己開了一家公司,挺有錢的。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又想來找我複合,真搞笑,他以為拿幾個錢來就可以感動我,和他複合,當我是傻子呢,我傻過一回,再不會了。”
  
  薄荷笑得有點譏諷苦澀。
  
  嚴未道:“估計是覺得心裡有愧,加上千帆過盡,還是覺得你最好吧。年少時的感情總是格外的深刻。”
  
  “對我來說,年少時的感情就是盲人摸象,有時我想來都覺得恨不得時光倒流,將那一段經歷抹去。”
  
  “忘了吧。”
  
  薄荷笑道:“嗯,其實我早就忘了,說出來不過是想讓你心情好一點。你看,我有過這麼不堪的經歷,你那跟我一比,不是小巫見大巫麼,別放在心裡了,回頭再找一個,天底下哪有什麼非你不可,誰離了誰也還是一樣過。我爸一個人在家,我先回去了,你們多吃點。”
  
  嚴未忙點頭:“嗯,好,你先回去,有時候需要幫忙的只管給我打電話。”
  
  薄荷答了聲好,又對紀瀾笑笑:“你多勸勸他,愛情都是騙人的玩意兒,別太當真。”
  
  紀瀾一聽這滿含滄桑的話語,頓時心涼了一半,老嚴的情路坎坷啊。
  
  兩人將薄荷送到酒店大門口,回到包間繼續吃。
  
  嚴未正想對薄荷的經歷唏噓兩句。
  
  紀瀾歎了口氣先發言了:“兄弟,完了,你這是遇見李莫愁了,估計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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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發表於 2016-4-6 22:52:26 |只看該作者
第 9 章

  嚴未一聽,頓時臉上愁雲密佈,問:“怎麼了?”
  
  紀瀾滿懷同情地拍了拍嚴未的肩膀,語重心長道:“許淮對她的傷害讓她不再相信愛情,想要打動這種曾經受過情傷的女人,那是難如登天。況且依照目前情形看來,她對你並沒有那方面的好感,只有同學友情外加感激之情,你對她也不過是當年暗戀過一場罷了,也不是什麼刻骨銘心生死不渝的感情,趁著沒有陷入可以及時收手,實在沒必要迎著困難上,算了,我重新給你介紹一個吧。”
  
  嚴未苦巴巴道:“靠,出身未捷身先死啊。”
  
  “兄弟,你要是不怕死,就努力一把試試。我估計她直接就拒絕你了,那你們以後做朋友可就彆彆扭扭的,不是現在這樣了。”
  
  嚴未雖然失望,但不得不承認紀瀾的話很有道理。十幾年的青梅竹馬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往她心口上捅上一刀,這種傷害的確是讓人心灰意冷,難怪她大學期間再也不肯戀愛。從剛才薄荷的言談舉止來看,她仿佛已是歷經滄海桑田,對愛情抱著一種超然冷淡的態度,尤其是她說到許淮時,很鄙夷他想用錢來挽回感情。如果自己這個時候追求她,本來借錢給她是光明正大的熱心相助,就顯得有點居心不良,另有所圖了。
  
  這麼一想,嚴未打消了追求薄荷的念頭,看來,想和她走到一起,那真是山高水遠,絕非一朝一夕。

  頓時,嚴未有種再次“失戀”的感覺。這種似是而非的“失戀”並不是痛徹心扉,痛苦也是隔靴撓癢,比較有限,但就是心裡空落落的有點茫然,這世間還能找到一個人和自己攜手終老嗎?以前確信無疑的事,現在為什麼越來越不肯定了呢,是因為對人性瞭解的越深了,自己也越發成熟了嗎?
  
  紀瀾和他是決然相反的性格,這種茫然說出來他也不能理解,於是嚴未自然而然地把剩下的半瓶紅酒用來借酒澆愁。
  
  紀瀾看著好人老嚴這般傷神,心裡十分的內疚,尋思著得趕緊幫他找個女朋友才行,因為老嚴的這兩次“失戀”他功不可沒。
  
  翌日早上,薄荷去外邊買菜,回到家中時竟然發現許淮坐在客廳裡。

  薄豫半躺在沙發上,許淮坐在他旁邊,腳下放著幾大盒的營養品和水果籃。他穿著一件米色的風衣,風度翩翩,幾年不見,多了成熟穩重,氣質更佳。
  
  薄荷冷眼看著他,心想這大概這就是金龜婿之流的人物,他不應該單身,更不應該來自討沒趣的要和自己複合,她想不透他的做法,也猜不透他為什麼要一而再的來碰釘子,是太順風順水了,所以來尋找一種挫折感,來迎接挑戰?
  
  許淮忙站起身來,“薄荷,你回來了。”

  “你怎麼在這兒?”

  “我來看薄叔。”
  
  薄荷深呼吸了一下,說道:“你以後不要來了,我不想看見你,我爸也是。我沒我爸有涵養,脾氣也不大好,你非要逼我說一些難聽話,我也不介意。”
  
  許淮一聲不吭。年少時的清高傲氣好像從身體裡連根拔起,面對薄荷的冷言冷語毫不動容。
  
  薄荷徑直走進廚房,把買回來的排骨洗乾淨,放進砂鍋裡熬湯。
  
  許淮走了進來,站在廚房門口,望著薄荷清瘦的背影,心裡梗著許多的話語一時間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每個人年輕的時候都會犯錯,他也不例外。他家境優越,但責任感這種東西卻往往和家境成反比,所以有句俗話叫“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薄荷遭遇家變的時候,他父母立刻以一種成年人的勢利幫他分析了現實和將來,讓他和薄荷分手。他本意是不願意的,但他只是個大四學生,生活費還仰仗著家人供給,他就算想幫助她,也只是從家人手裡要錢。他抗不過家人的壓力,也害怕未來所要承擔的那些債務,於是就屈服了,帶著父母給他準備的一筆錢留學美國,去追究自己的未來。
  
  他以為,薄荷會漸漸在他的記憶中淡去,沒想到卻成為他沉重的心理負擔,此後數年中,一直讓他良心不安,尤其是在他事業有成之後,一筆業務就能賺個十幾萬,他越發覺得自己當年的懦弱和幼稚。
  
  當年他覺得十幾萬是天文數字,是可怕的負累,填不完的窟窿,現今看來,卻是如此的輕而易舉就能得到,而他,就為了這麼一點錢,放棄了自己十幾年的感情,放棄了薄荷,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轉身離去。
  
  痛悔一直折磨著他,錢賺的越容易,他越內疚。他想挽回這段感情,不僅是因為年歲漸長,越發覺出年少時那份青梅竹馬的彌足珍貴,更是因為薄荷的原諒成為他唯一的救贖,只有重新和薄荷在一起,讓他耗盡一生心血去照顧她,他才能換得良心上的安寧。
  
  而薄荷,顯然已不是當年那個無憂無慮的女孩兒,她像是沙漠中的仙人掌,剛強勇敢,長出了鋒芒。

  每次看見她,被她的刺紮出血,反而讓他痛快,她紮的越狠,他越痛快,心裡的內疚才能減輕。
  
  薄荷沒有回頭,但能感覺到身後的氣息,曾經兩小無猜,相處十幾年,縱然數年不見,仍舊對他是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她很痛恨這種熟悉,讓她不由自主的回憶起青蔥年代,曾經那麼喜歡過他,依賴過他,信任過他。然後在最不防備的時候,最虛弱的時候,被他一下子從雲端打落到塵埃。
  
  這種感覺,她永生難忘,在此後的數年間,她拒絕了很多追求者,就是因為這種感覺讓她痛徹心扉,再不想經歷第二次。
  
  許淮站在她身後,讓她有種鋒芒在背德感覺,她突然煩躁起來,他憑什麼來打破她平靜的生活。在她幾乎都要忘記他的時候,衣錦還鄉般的出現,妄想扮演一種救世恩主的面孔,讓她對他感激涕零,以身相許?
  
  她再也克制不住心裡的氣憤,回頭就道:“許淮,你真的太自信了。你覺得曾經那樣不堪的過去,你三言兩語外加送點鈔票就可以當過去什麼都沒發生過嗎?”
  
  身後的許淮沉默了片刻,低聲道:“薄荷,過去是我對不起你,人在年輕的時候總會犯錯,我特別後悔,但那時我也有苦衷,我......”
  
  薄荷打斷了他:“過去的事我不想聽,你有苦衷也罷,已經和我沒有關係了,沒有必要對我解釋。”
  
  “薄荷,我們真的沒有可能重新開始嗎,這麼多年,我從沒忘記過你。”
  
  薄荷氣極反笑,回頭望著他反問:“你覺得可能嗎?”
  
  許淮回望著她,沉聲道:“這世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
  
  “你能讓時光倒流嗎?能讓老家的房子不賣嗎?能把一切回復原樣嗎?不能吧。”

  許淮默然不動。
  
  “許淮,我知道你一直很自信,現在有了金錢的支撐,更是覺得世間之事仿佛無所不能,可惜有些事你就是做不到。當初分手是你媽代辦的,我覺得很好,沒有彼此撕破臉吵鬧,就像是緣分盡了自然而然的散了,現在,請你保留你的尊嚴。”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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