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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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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尋找失落的愛情]美人多驕(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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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0 00:38:5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章 未完

      傅氏哼了一聲,語氣中猶帶著幾分惱怒:「不用管他了。他願意一個人待在屋子裡餓著,由著他去。餓死了我正好省心。」

  這麼明顯的氣話當然不能當真。

  寧王妃柔聲勸慰道:「母親先別生氣,我這就過去數落他幾句。等他想通了,自會出來給您道歉賠禮。」

  傅氏既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算是默許了。

  寧王妃又衝世子夫人和蕭如月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兩個照顧好傅氏。然後便打算去聽風閣。

  寧王咳嗽一聲說道:「我也陪你一起過去。」

  寧王妃婉言拒絕:「我一個人去就行了,殿下不妨留在這裡等候片刻。」蕭晉和寧王本就面和心不合,為了夏雲錦生了嫌隙。如今蕭晉鬧騰成這個樣子,要是寧王再跟著摻和,指不定會折騰出多少風波來。

  「王妃說的是。」傅氏雖然還是餘怒未消,卻很快就領會了女兒的良苦用心,立刻附和道:「六郎性情固執任性,恐他說話會衝撞了殿下。殿下還是別過去了。」

  傅氏把話說到這份上,按理來說,寧王本不該再堅持同去。沒想到,這一回寧王異常的堅持,淡淡笑道:「岳母不用顧忌這些。六郎什麼性情脾氣我清楚的很,斷然不會因為些許小事就生氣的。」

  傅氏不好再說什麼了,卻飛速的沖寧王妃使了個眼色。

  寧王妃略一點頭,便和寧王一起去了聽風閣。

  傅氏看著寧王的身影,面色微微沉了下來。不管寧王是存著什麼心思,有他同去,也不知道蕭晉會是什麼反應。再一想到那個令她頭痛的魔星,傅氏忍不住重重的歎了口氣,頭又開始隱隱作痛。

  世子夫人也曾聽說過一些風聲。忍不住低聲問道:「母親,殿下怎麼也跟著來了。還嫌六郎鬧的不夠亂麼?」

  「行了,不要多說了。」傅氏皺眉:「小心隔牆有耳。」

  有些事情。哪怕心中有數,只要沒揭破。就得當做什麼都不知道。萬一有什麼話傳進寧王的耳朵裡,可就更不消停了。

  世子夫人適時的住了嘴,一旁的蕭如月卻忍不住了,忿忿的張口道:「說來說去,都是那個夏雲錦不好。也不知道她用什麼狐媚法子迷住了六哥,竟然嚷著要娶她為正妻。明珠郡主有哪點不比她強......」

  「住嘴!」傅氏瞪了蕭如月一眼,語氣嚴厲了起來:「這種話怎麼可以亂說。要是傳出去了。對明珠郡主的閨譽有損。今天的事情你給我全都按捺在心底,出去不准多說一個字。」

  蕭如月被罵了幾句,頗有些委屈:「就算我不說,這種事情又怎麼可能瞞得過別人。」

  「瞞不過是一回事。我們家裡的人說話是另一回事。親事結不成,也不能就此結下仇怨。」傅氏訓斥了蕭如月一番,見蕭如月不吭聲了才住了嘴。忍不住又長長的歎了口氣。

  ......

  寧王夫婦很快就到了聽風閣。

  綠蔓正愁眉苦臉的守在門外,見他們兩個來了,忙過來行禮問安。

  寧王妃無心和她多說。直截了當的問道:「世子人呢?」

  綠蔓忙答道:「還在屋子裡,奴婢剛才想送飯進去,被世子爺攆了出來。」

  寧王妃皺了皺眉頭,旋即淡淡的吩咐:「我進去看看,你們幾個都退下吧!」以蕭晉的脾氣。說出什麼樣的話都不奇怪。還是別讓人在一旁伺候的好。免得聽到了不該聽的話。

  綠蔓忙應了一聲,和其他丫鬟一起退了下去。

  寧王妃上前輕輕敲門:「六郎,是我。」

  裡面響起一個慵懶的少年聲音:「大姐,如果你是回來看我就進來。如果是想勸我什麼,就請回吧!」

  寧王妃:「……」

  真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張口,蕭晉就一口回絕了。

  寧王妃正要放軟語氣哄他幾句,寧王忽地走上前來,揚聲說道:「六郎,我可以進來和你聊幾句嗎?」

  寧王妃一驚,立刻低聲道:「殿下,你要和六郎說什麼?」

  寧王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你以為我會說什麼?」

  不管他原本打算說什麼,寧王妃這樣的反應這樣的態度都讓他心裡很不舒服。她以為他會對蕭晉怎麼樣?他就是再喜歡夏雲錦,也沒到被美色沖昏頭腦的地步。最多就是心裡覺得不痛快,總不可能為了此事就真的和蕭晉鬧翻了。

  他堅持跟著來,只是有一點不甘心不服氣,也想看看蕭晉到底能為夏雲錦做到哪一步而已……

  寧王妃啞然。

  就在此刻,緊緊關著的房門竟然開了。蕭晉的身影出現在門邊,他在屋子裡待了一天,米粒未進,精神倒是不錯。

  蕭晉看著寧王,扯了扯唇角:「沒想到殿下竟也來了。不知殿下想和我聊些什麼?」

  寧王挑了挑眉,不疾不徐的說道:「先進去再說。」然後,又對寧王妃說道:「我和六郎先聊幾句,你在門外稍候片刻。」

  頗有幾分喧賓奪主的味道。

  寧王妃雖然憂心,卻不便再多說什麼,眼睜睜的看著寧王和蕭晉一前一後的進了屋子裡,厚實的門又被重新關上了。

  ……

  天色此時略有些昏暗,屋裡的光線也不夠明朗。蕭晉和寧王相對站著,中間約莫隔了兩三米。看不清彼此臉上的表情。

  默然片刻,終於由蕭晉主動張口打破了沉默:「殿下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

  寧王銳利的目光定定的落在蕭晉的臉上,似是要看穿他所有的心思:「你真的打算娶她為正妻?」

  蕭晉不答反問:「娶或不娶都是我的事,和殿下又有何關係?」這語氣已經算得上有幾分不遜,甚至是挑釁了。

  寧王笑容一頓。

  他素來以禮賢下士親切溫和聞名,可事實上,他畢竟是一個皇子,還是身份尊貴最得聖心最有望做太子的那個皇子,骨子裡從來就不缺少皇家血脈該有的驕傲。他可以假裝自己不介意蕭晉的無禮,可這一刻,他忽然不想這麼做了。

  「當然和我有關。」寧王收斂了虛偽的笑容,淡然的語氣中卻透露出幾分冷意:「我很想知道,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你喜歡她,大可以納她為貴妾。鬧的這麼厲害,就是為了給她正妻的位置,這種荒謬的話說出去誰會信。」

  是啊!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有朝一日,他會為了一個女子和母親鬧翻。可他竟然真的這麼做了!而且直到現在,也毫無悔意。

  「如果我告訴你,我這麼做僅僅是因為我想這麼做,你一定不相信吧!」蕭晉的語氣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平靜:「不過,不管你相不相信,理由只有這一個。我想堂堂正正的娶她為妻,不想用妾室之位委屈了她。」

  事情就是這麼簡單。可惜,越是簡單的事情,往往越讓人覺得難以相信。

  寧王眸光閃爍不定,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沉了下來:「你知道夏雲錦明天會到王府來的事,也知道我會親自見她。」所以,才會故意用這樣的舉動宣示心意,讓他這個做姐夫的投鼠忌器不敢妄動。

  蕭晉只覺得十分好笑,卻也懶得多解釋:「殿下若是這麼想,也無不可。」總之,他既是下定了決心,誰也別想阻攔。

  寧王聽到他滿不在乎的口吻,心裡的火氣嗖嗖的湧了上來,語氣再不復原來的平穩:「天底下有這麼多出眾的女子,你為什麼偏偏就相中了她?」

  如果不是有蕭晉從中搗亂,他早就納了夏雲錦進府,美人在懷艷福無邊了。而不是像個無理取鬧妒火中燒的莽夫一般站在這裡,問這種傻的不能再傻的問題……

  他為什麼偏偏就相中了她?這真是個好問題。蕭晉無聲的笑了笑,腦海中閃過一張生氣勃勃的俏顏。

  一開始,他是無比憎惡她的。接近她,也是出於防範戒備的心思。即使後來傅氏說了同意他娶她過門,他也從沒覺得自己會真的想娶她。可不知從何時起,她的身影越來越多的佔據了他的腦海。當他肯定她和前世根本不是同一個人的時候,心裡湧起的第一個感覺不是震驚,而是喜悅。

  當她堅決傲然的說著「如果你只想納我為妾,那麼你連喜歡我的資格也沒有」的時候,他被一種平生從未領略過的情緒狠狠的擊中了。之後,他反覆的思索了許多天。依然沒能理清自己對她的喜歡有多少。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娶她的決心。

  至於她的真實身份來歷,留待日後慢慢詢問查證,自然都會知道的。

  寧王還在等著蕭晉的答案。

  蕭晉卻忽然什麼都不想說了,只輕描淡寫的說道:「男女之間的事,哪有這麼多為什麼。」說著,又似笑非笑的反問:「殿下對我和她的事情這麼感興趣,又是何道理?」

  寧王被噎了一下。愣了半晌,才淡淡的說道:「希望你不會為今天的行為後悔。」

  蕭晉傲然一笑:「我蕭晉做過的事情,還從來沒後悔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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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0 00:39: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一章 好戲(一)

      對這一切一無所知的夏雲錦,美美的睡了一覺,第二天一大早精神抖擻的起了床。

  今天去寧王府有特殊的意義,和前兩次截然不同。夏雲錦特地挑了件秋香色的衣裙穿上,又梳了個略顯成熟的髮式,竭力讓自己看起來成熟穩重一些。

  方全也特地一大早趕了過來,穿戴的十分整齊。此行對夏家來說有非凡的意義,就算夏雲錦不說,方全也是必然要跟著去的。

  等了約莫一盞茶時分,寧王府的馬車就來了。

  來迎夏雲錦方全的是於管事。只見他慇勤的笑道:「夏娘子,請上馬車吧!殿下正在府裡等著。」

  夏雲錦含笑應了,和方全一起上了馬車。於管事也隨之跟了上來。一路上,於管事談笑風生,很快就和方全聊的熱乎起來。

  夏雲錦一時插不上話,便微笑著坐在一旁聆聽。

  過了一會兒,夏雲錦漸漸的察覺些異樣來。這個於管事,總時不時的看她一眼。目光頗有幾分微妙的意味。當夏雲錦看回去的時候,於管事卻又立刻收回了目光。若無其事的和方全繼續說話。

  ……為什麼她會有一種不太美妙的預感?這趟寧王府之行該不會發生什麼事情吧!

  事實證明,人的直覺有時候真的很靈驗。

  夏雲錦剛一踏進寧王府,那種詭異的不妙感就越來越濃。等到見了寧王夫婦的那一刻,她終於知道這種不妙感從何而來。

  坐在正廳裡的,除了寧王夫婦還有幾張熟悉的面孔。

  面色陰沉難看的傅氏,正睜圓了眼睛瞪過來的蕭如月,還有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容貌秀麗氣質出眾的年輕婦人,也正用省視的目光看著她。這個女子的五官和寧王妃有幾分相似,應該就是寧王妃的妹妹。嫁入平西候府的那位世子夫人了。

  夏雲錦瞬間有化身動物園大猩猩的錯覺。

  而且,她們的目光中明顯都帶著不善,那份敵意甚至很清晰的流露在了臉上。

  她這些日子安分守己的待在家裡。連大門都沒出過。應該沒什麼機會惹到她們才對吧!她們擺出這副表情是什麼意思?

  夏雲錦心裡暗暗嘀咕不已,面上卻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來。微笑著上前給眾人行禮問安:「小女子夏氏三娘,見過寧王殿下,見過王妃,見過夫人……」一個一個的點名都要花好長的時間。

  傅氏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蕭如月也嫌惡的看了她一眼,然後不屑一顧的將頭扭到了一邊去。寧王妃倒是還算客氣:「夏娘子免禮。」

  語氣明顯的冷淡了許多。

  夏雲錦幾乎已經可以斷定一定發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追問的最佳時機。一動不如一靜。先沉下心來摸清楚情況再說。

  打定主意之後,夏雲錦的態度愈發顯得坦然鎮定。行了禮之後,便含笑站在一旁。

  正廳裡這麼多人,竟也無人想起央她坐下說話。

  方全此時也察覺出不對勁來了。連連沖夏雲錦使眼色。這到底是出什麼事情了?之前寧王府的態度還很友好和善,怎麼忽然就拿出三堂會審的架勢來了?

  夏雲錦安撫的看了他一眼。既來之則安之!他們既然擺出這樣的陣仗,總不會沒有下文吧!

  僵持了片刻,寧王開口打破了沉默:「夏娘子,本王特地留在府裡等你。你現在大可以把來意說個清楚明白。」

  明明知道她的來意,偏偏還要當著眾人的面問上一遍。是想藉著這樣的舉動給她個下馬威嗎?

  夏雲錦早有心理準備,倒也沒把這點小小的刁難放在心上,笑著說道:「前幾天小女子登門拜訪,當時殿下沒在。便向王妃表明了夏家的心意。夏家願意奉上夏家每年生意的三成盈利,換取殿下的庇護。還望殿下看在夏家一片誠心的份上,接納夏家的這份心意。」

  方全非常配合的將準備的賬冊奉上。一旁的管事忙接過賬冊,再恭敬的捧到了寧王的面前。

  寧王漫不經心的接過賬冊,隨意的翻看起來。

  一時之間無人說話,偌大的廳裡只能聽到悉悉索索的翻賬冊的聲音。

  夏雲錦略略垂著頭站在一旁,保持著恭敬又低調的造型,眼角餘光卻一直在留意傅氏等人。

  傅氏倒也沉得住氣,明明已經心煩意燥,卻硬是按捺著性子等寧王處理完正事。這也是傅氏的聰明之處,雖然打算借寧王府的地方來興師問罪,卻恪守客人的本分,並不過分逾越。

  那本賬冊並不複雜,上面羅列了近幾年來夏家各項生意的總收入總支出以及每年的盈利。這樣也便於寧王能很快的算出這三成的盈利到底有多少。

  寧王翻賬冊的動作越來越慢,臉上的神色也越來越慎重。待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看到最後的那個數字,呼吸微微一頓。

  傳聞夏家是京城頂尖的富商,家資豐厚,果然不假。光是一年的盈餘就如此多了……

  財能通神,此話半點不假。看寧王的神色,分明是心動了。

  夏雲錦迅速的和方全交換了一個會心的笑容。

  寧王沉吟片刻,終於張口說道:「本王可以答應你,不過,每年的盈利本王要佔五成!」

  此言一出,夏雲錦和方全都是一驚,臉色陡然變了。寧王真是好大的胃口,這一張口就多要走了兩成盈利!這可絕不是個小數字。

  這樣的場合,方全自然是沒資格說話的。

  夏雲錦將心裡翻湧的怒氣按捺了下去,淡然笑道:「殿下,小女子之前提出的三成盈利,已經是個不小的數字了。殿下忽然張口漲到五成,只怕是有些強人所難了。夏家要養活這麼多賬房夥計掌櫃,和官府打交道也要各處打點,這些都是要花銀子的。殿下也得為我們夏家稍微考慮一下,這樣的條件,我們實在是承受不起。」

  寧王挑了挑眉,冷淡的說道:「本王什麼時候說和你談條件了。這是你們夏家主動要來投誠,又不是我逼著你們。你若是不願意,大可以就此打道回府。」

  ……

  夏雲錦笑不出來了。這確實不是談條件,這根本就是活生生的乘火打劫。

  是她想的太天真了!以寧王的城府,自然能猜到夏家主動來投誠的背後肯定有些原因。如今騎虎難下,這個虧是吃定了。

  「好,我可以答應你。」夏雲錦的話一出口,方全的臉色就變了,也顧不得別的了,低而急促的張口道:「娘子,這事非同小可,是不是該回去商議一下……」

  「方管事,這事我自有主張。」夏雲錦看了方全一眼,方全只得將剩下來的話都嚥了回去。

  夏雲錦沒有看面色各異的眾人,只微笑著看著寧王:「夏家如此有誠心,殿下是不是也該投桃報李一番?」

  寧王看著鎮定自若侃侃而談的夏雲錦,心裡湧起了一陣異樣的悸動。面上卻毫無異樣:「哦?你想要什麼的投桃報李,不妨說來聽聽。」

  夏雲錦正色說道:「第一,以後夏家所有生意對外都打上寧王府的旗號,免得官府為難。第二,馬匹是夏家生意的根本,希望殿下能為我們夏家爭取到專供兵部戰馬的差事。第三,日後殿下成為儲君了,還望殿下能為夏家爭取到皇商的資格。」

  她好賴也做過兩年業務員,說別的可能不會,談條件扯皮什麼的最擅長了。對方漫天要價,她就來個落地還錢。

  這三個條件一提出來,方全悄然鬆了口氣。

  如果寧王答應這三個條件,就意味著夏家今後是真的攀上了寧王府這棵大樹。正所謂背靠大樹好乘涼,不說別的,光是每年省下的打點官府那邊的銀子就是一個令人咋舌的數字了。專供兵部戰馬這一條也極妙。朝廷這幾年戰事不少,戰馬消耗也是個驚人的數字。若是夏家能成為兵部長期的供馬商,馬場的規模至少可以再擴大一倍。

  至於最後一條,就更令人心動了。若是寧王肯答應日後為夏家爭取皇商的名分,夏家就能擺脫普通商戶的卑賤身份。

  這麼一算,就算要拿出五成的盈利來,也不算虧本了。

  方全能想到的事情,寧王自然也能想到。他沒有及時的回應,在心中默默的權衡片刻,才淡淡的應道:「好,這三個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

  夏雲錦鬆口氣,笑著說道:「多謝殿下。」

  寧王看著那張如花笑顏,心裡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忍不住想道,如果夏雲錦肯點頭進府,哪裡還用談這些條件。夏雲錦想要什麼支持,他都會毫不猶豫的點頭。可她倒好,寧願每年送給王府這麼一大筆銀子,也不肯委身於他……

  這邊寧王在心裡暗暗唏噓,那邊的傅氏卻有些忍不住了,沖寧王妃使了個眼色。

  寧王妃輕輕點頭,然後溫婉的問道:「殿下和夏娘子的正事已經商議完了嗎?」

  寧王眸光一閃,隨意的嗯了一聲。

  接下來,才是真正的好戲上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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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好戲(二)

      寧王妃等人一起看了過來。

  夏雲錦站在那兒,面對著幾個神色各異的女子,忽然有種綿羊即將入虎口的感覺……呸呸呸!這是什麼破形容,就算她們是一群來找茬的母老虎,她也絕不是任人欺辱的小羊羔!

  她們不說話,夏雲錦便也不張口,泰然自若的站著。

  傅氏氣的幾乎一夜都沒睡,一大早又跑到了寧王府來,心裡的怒意早就蠢蠢欲動。剛才是看在寧王的顏面上才強行按捺了下來。現在終於有機會發難了,哪裡還能忍得住。沉著臉說道:「夏娘子,你應該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吧!」

  這麼沒頭沒腦的話,聽的人一頭霧水。

  夏雲錦強忍著不快應道:「我當然很清楚了。夫人忽然說起這些,不知是什麼原因。」

  傅氏冷笑一聲:「我在說什麼,你心裡應該很明白才對。」

  這種沒營養沒意義的對話,聽的人實在火大。更令人惱火的是傅氏居高臨下盛氣凌人的態度。好像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般。

  夏雲錦就算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了,俏臉一沉,冷冷的應了回去:「我出身商戶,身份低微,高攀不起安國侯府。夫人想聽到的是這些沒錯吧!」

  傅氏萬萬沒料到夏雲錦的反應如此強硬,心裡的憤怒全數湧了上來,冷笑著說道:「好,很好,既然你有自知之明,我也不妨把話都放在這兒。有我在,你就休想打著做六郎正妻的念頭。」

  夏雲錦皺起了眉頭,沒什麼好氣的應道:「夫人說這話未免太荒謬太無稽了。我什麼時候說要嫁給世子爺了,更不用說什麼正妻不正妻了。」

  「你說的倒是輕鬆。」傅氏冷笑連連,語氣愈發冷然:「我不妨實話告訴你。六郎昨日和我說了,要娶你為正妻!還為此和我爭執不休。」

  ……她早就該猜到。一扯上蕭晉準沒好事!

  夏雲錦氣的臉都綠了,咬牙切齒的張口道:「他說什麼是他的事情,和我有什麼關係!」

  傅氏被噎的一口氣差點上不來:「你……」

  寧王妃見勢不妙。忙張口打圓場:「母親,你先別生氣。有話慢慢說。」頓了頓,又看向夏雲錦:「夏娘子,你也先別惱。昨天六郎確實為了你和母親發生爭吵,所以母親才會這般生氣。今天特地前來,是想問個清楚,並不是要質問你什麼。」

  寧王妃的語氣態度比傅氏要和緩的多了。

  夏雲錦深呼吸一口氣,逼著自己冷靜下來:「既然王妃這麼說了。我也不妨把我的態度表明了。世子爺想什麼說什麼,和我無關。我管不了也不想管。至於我自己,從沒生出過半點要高攀的念頭。所以夫人大可以放心。」

  傅氏顯然根本沒把這番話聽進去,輕蔑的說道:「話倒是說的好聽。誰知道你心裡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夏雲錦不怒反笑。犀利的反問:「夫人這樣的反應也太奇怪了。要說起來,這都是侯府的家事才對吧!夫人最重要的是管好世子,別讓他做出什麼不妥的舉動來。也免得連累了我的名聲。這麼大張旗鼓的來找我,鬧出這麼大的聲勢來,難道夫人就不怕落個仗勢欺人的惡名嗎?」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女子!

  眼看著傅氏氣的臉色煞白。一直沒說話的世子夫人也張口了:「夏娘子說這話只怕是稍欠妥當吧!這件事雖是家事,也和你息息相關。我們來問一問你,也在情理之中。夏娘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

  夏雲錦被氣的笑了出來:「世子夫人說這話未免太可笑了吧!這件事我從頭至尾都不知道。只聽到夫人口口聲聲的斥責指責於我,我不過是自白幾句。咄咄逼人的怎麼可能是我。莫非我應該什麼都不吭聲,任由這盆髒水潑到我頭上不成?」

  這位世子夫人論城府卻更勝過其母親和長姐。聽到如此刺耳的話也依然不動聲色:「聽夏娘子的意思,莫非你之前真的半點都不知情?可六郎口口聲聲要娶你為妻,我們自然都會以為這事你是應該知道的。」

  蕭如月也按捺不住了,冷哼一聲跳了出來:「你到底是用了什麼法子,竟迷的六哥神魂顛倒沒了理智,非要給你正室的名分?」

  夏雲錦冷著一張俏臉,想也不想的應道:「我說過了,這件事我根本半點都不知情。你們要生氣要算賬都找錯人了。我從頭至尾也沒想過要嫁給世子,妾室也好,正妻也罷,我通通都沒興趣。說句不好聽的,在你們眼裡世子千好萬好,可在我眼裡,他除了一張臉還能入眼之外,其他的一無是處。我才不會喜歡上這種人。」

  在場的女眷聽到這番話,幾乎不約而同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個夏雲錦,竟然用這麼嫌棄的口吻說出這麼直接大膽的話來……

  只有寧王,在聽到這些話之後,眼眸亮了一亮,看向夏雲錦的目光愈發複雜微妙。她果然和自己平日所見的女子不一樣……

  夏雲錦此時卻覺得痛快淋漓極了,索性一股腦的將所有的心裡話都說了出來:「你們覺得商人的女兒身份低微,配不上高貴的安國侯府世子。這些都是你們的想法。現在,請你們認真聽一聽我的心聲。我父兄在半年多前意外身亡,留下我們寡母弱女和夏家偌大的家業。我平日裡忙著照顧家人忙著打理生意,哪裡有時間和閒心去招惹世子。我壓根就沒想過要嫁人,因為我日後招贅夫婿上門的可能性極大。所以,你們大可以把心統統的放回去。我對世子真的毫無興趣。也請你們回去之後好好的開導他管住他,免得他日後再來糾纏我。」

  這番話說的乾脆利落,實在太漂亮了!

  原本一直覺得憋屈的方全等人,此時不約而同的挺直了腰桿。

  相較之下,傅氏等人的臉色可就難看極了。她們原本是挾怒而來,想質問夏雲錦。沒想到質問不成,反而被夏雲錦好一通奚落。現在這一番表態,更是讓安國侯府的顏面蕩然無存。

  原來,根本不是她纏著蕭晉,一切都是蕭晉一廂情願!

  現在這一齣鬧劇,該怎麼收場才好?

  寧王妃見母親和兩個妹妹的臉色都不好看,只得打起精神來說道:「夏娘子先消消氣。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言,那是我們太過莽撞冒失了。我們自會勸說六郎,讓他不要再……」愣了片刻,到底說不出糾纏這兩個字來,又換了更含蓄的詞語:「和你見面。」

  夏雲錦是個遇強則強遇軟則柔的脾氣。說的通俗點就是,誰對她吆五喝六的,她絕對毫不留情的還擊回去。如果人家客客氣氣的,她也就凶不起來了。

  寧王妃這般和聲細語,夏雲錦也不好再繃著臉,語氣稍稍和緩了一些:「那就有勞王妃了。」

  傅氏此時也終於回過神來,僵硬著臉說道:「只要你沒這個心思就好。等六郎娶了正妻,將來想納你進府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這炮仗一般的火爆粗魯的性子得改一改。怎麼能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

  感情她剛才說了半天,這位安國侯夫人一句都沒聽進去!!!

  現在她總算是知道蕭晉自說自話的脾氣是從哪兒來的了。果然不愧是對親母子,蠻不講理的時候簡直如出一轍。

  夏雲錦懶得再費口舌,冷著臉打斷了她:「如果夫人沒有其他可說的,請恕我不多奉陪了。」

  說著,又看向寧王:「殿下之前說的話可還算數?」這麼糟心的對話,她是半點都忍不下去了。不過,在走之前總得確定今天的來意有沒有達成。

  寧王凝視著怒火中燒俏臉漲的通紅的夏雲錦,緩緩的張口應道:「夏娘子放心,本王素來一言九鼎,既是答應你的事情,就絕不會反悔。從即日起,夏家所有的生意都可以用上寧王府的旗號。」

  夏雲錦盛怒之餘,總算沒忘了禮數:「多謝殿下。」斂衽行了一禮,便轉身離開。

  她的步伐極快,只短短片刻就沒了身影。

  ……

  眾人眼睜睜的看著她離開了,然後面面相覷,齊齊沉默了下來。

  今天氣勢洶洶的來質問,本身就已經落了下乘。偏偏還被冷嘲熱諷了一番,人家根本就沒把蕭晉也沒把侯府放在心上。現在更是一怒之下轉身走人了……

  過了片刻,還是寧王妃打破了沉默:「母親,夏娘子說的話你也聽見了。或許這一切都是六郎自作主張,確實和她沒什麼關係。」

  不說別的,就看剛才夏雲錦毫不留情轉頭就走的態度,也足以表明夏雲錦的立場了。要是夏雲錦真的有嫁給蕭晉的心思,怎麼也不可能和傅氏鬧的這麼僵。

  傅氏也不是蠢人,這一點豈能想不到?也正是因為如此,她心裡才會覺得更憋屈。她的兒子這麼優秀這麼出色,那個夏雲錦憑什麼敢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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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0 00:39: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三章 狗血……

      真是氣死她了!

  夏雲錦繃著俏臉,快步的向前走。方全等人在身後幾乎小跑才能跟上。

  這個可惡的該死的蕭晉,只要和他沾上邊了,準沒好事。她什麼時候說要嫁他為妻了,他怎麼可以對著家人胡說八道……等等!她依稀彷彿好像似乎確實說過此類的話。

  夏雲錦不自覺的放慢了腳步,腦海中努力的回憶了起來。上一次,好像也是在寧王府裡,蕭晉和她單獨在一間屋子裡和她說了許多話,還說會娶她。她當時是怎麼回他來著?

  「……如果你只打算納妾的話,連喜歡我的資格都不配有。」

  她竟然真的說過這種話!

  夏雲錦霍然停住了腳步,眉頭皺的幾乎擰到了一起。什麼叫禍從口出,她總算是明白了。她當時直截了當的拒絕他就好了,為什麼還要說那麼多有的沒的。竟然讓蕭晉誤會了。現在鬧成這樣子,以蕭晉的性子,大概不太可能就此消停……

  一想到接下來可能會有的一連串的麻煩,夏雲錦又開始覺得頭痛了。

  「娘子,你怎麼不走了?」方全湊上前來,關切的低聲問道:「你是不是擔心她們日後還會糾纏不休?」

  夏雲錦定定神,苦笑一聲:「實話和你說吧,我倒是不擔心她們。我擔心的是……」剩餘的話在看到前方不遠處大步走來的那個熟悉的身影時,頓時噎在了嗓子眼裡。

  說曹操曹操就到什麼的,要不要這麼靈驗!!!

  方全見夏雲錦忽然閉口不語,頗覺得奇怪,再一抬頭看到前方的身影,不由得愣住了。那個大步走過來的英挺少年不是蕭晉還有誰?

  蕭晉原本沉著臉,氣勢洶洶的大步走來。在看到夏雲錦的身影時。蕭晉臉上的怒容頓時飛走了大半,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夏雲錦的面前,銳利的黑眸迅速的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待確定她安然無恙之後。才稍稍鬆了口氣:「幸好我及時的趕來了。母親她們沒為難你吧!」

  問了之後,卻半晌都沒得到回應。

  蕭晉詫異的看了夏雲錦一眼。見她直直的瞪著自己眸中似要噴出火星來,心裡不由得一沉:「她們果然是為難你了。你在這裡等著,我這就去和母親她們說一聲,我心意已決,她們別想阻攔我……」

  「蕭晉!」夏雲錦幾乎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來:「你能不能別再給我添亂了!我不是已經和你說的很清楚了嗎?我對你半點興趣也沒有,我也不稀罕做你的正妻。你和家裡胡鬧,別牽扯到我的身上來行不行?!」

  這一回。夏雲錦是真的動怒了。全身上下都繃的緊緊的,臉上半絲笑容也沒有,眼中寫滿了憤怒。

  蕭晉收斂了表情,定定的看著她。

  夏雲錦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兩人對峙半晌。蕭晉終於張口問道:「你是在生氣母親她們說話難聽?還是在氣我之前沒和你說一聲讓你毫無防備?」

  夏雲錦冷哼一聲:「這有什麼區別嗎?始作俑者是你,興師動眾來向我問罪的是你母親和你的姐妹。我平白的挨了人家冷言冷語和白眼,難道我不該生氣嗎?」

  蕭晉被噎了一下,語氣軟了一些:「是我考慮不周全,讓你受了委屈。你放心。以後絕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了。」

  還有以後?

  夏雲錦又瞪了過去:「沒有以後!請你現在就進去和你的家人都說清楚了,我夏雲錦沒有攀高枝的打算。也請她們多留些口德,別再用那種鄙夷的目光看我,更別再說半個不好聽的字眼。」

  脾氣急躁又任性的蕭晉,這次倒是難得的沒有動怒。反而按捺著性子說道:「你說的我都知道了。我現在就進去和她們說,你先別動怒。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夏雲錦沒好氣的應道:「我才懶得等你。我正事辦完了該回去了。再說了,我也想不出我們兩個還有什麼話可說的。」

  說完,看也不看蕭晉一眼,抬腳便要走。

  蕭晉眉頭一皺,想也不想便伸手攔住了夏雲錦。

  冷不丁身前忽然出現了一隻胳膊,夏雲錦被嚇了一跳,反射性的想停下腳步躲開他的胳膊。卻不料裙擺太長,一不小心踩中了裙擺。頓時踉蹌了一下,眼看著就要摔倒,蕭晉眼疾手快的伸出另一隻手,及時的摟住了她。

  夏雲錦驚魂未定,完全是出於身體本能的反應,緊緊的抓住了眼前的衣服。

  ……

  待反應過來,夏雲錦才察覺到兩人現在的姿勢有多曖昧。

  他緊緊的摟著她的腰,她的手抓著他胸前的衣服,幾乎是被他摟在了懷裡。兩人靠的很近,近的清晰的看清彼此的面容,近的甚至聞到了彼此的呼吸。他渾身的氣息籠罩著她,讓她呼吸紊亂,心跳也不受控制的快了起來。

  那雙銳利卻又漂亮的驚人的眼眸,此時正牢牢的盯著她。她被動的回視,臉頰莫名的熱了起來。

  方全荷花桃花也都被這一幕驚呆了,竟也忘了出聲提醒夏雲錦。

  就在此刻,一個顫巍巍的滿是驚訝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們兩個怎麼會在這裡……」

  夏雲錦終於清醒了過來,忙推開蕭晉,站直了身子。然後向來人看去。

  那個穿著一身耀目紅色羅裙的美麗少女,此時正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們兩個,那眼神裡簡直寫著「光天白日之下你們兩個竟敢如此」的字樣。

  夏雲錦莫名的有些心虛,咳嗽一聲解釋道:「剛才我被絆了一下,差點摔跤,幸好世子爺及時出手相助,我才沒有摔倒。」

  武秀兒的俏臉隱隱有些扭曲,冷哼了一聲,語氣頗有幾分刻薄尖酸:「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的,你自己心裡最清楚。現在說這些,分明是欲蓋彌彰!」

  「事情是什麼樣的,和你又有什麼關係。」出人意料的,蕭晉竟毫不留情的張口譏諷了回去。

  武秀兒俏臉一白,身子微不可見的顫了一顫:「蕭六哥,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幾乎從未遮掩過自己對蕭晉的心意,身邊的人都以為她會嫁給蕭晉。就連她自己也是這麼認定的。蕭晉中意夏雲錦的事,她當然也是知道的。雖然心裡酸溜溜的,可她卻很篤定自己才會是蕭晉的正妻原配。日後就算夏雲錦過門也就是個妾室的身份,根本不配和自己相提並論。

  可剛才親眼看到的那一幕,實在太刺目了,深深的傷到了她的少女芳心。蕭晉冷漠不在意的口吻,更像一把犀利的劍,毫不留情的戳進她脆弱的心靈……

  蕭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並未因為她閃著水光的眼眸動容,語氣愈發的冷淡不耐:「我和錦兒還有重要的事要說,明珠郡主請自便吧!」

  說著,便再也不多看她一眼,略略低頭對夏雲錦說道:「你既是想回去就回吧,不用在這裡等我了。」

  從武秀兒的角度看去,可以看到蕭晉的神色十分溫和,和剛才對自己的冷淡不耐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和反差。武秀兒用力的咬著嘴唇,眼淚隱隱欲墜。然後,又狠狠的瞪了夏雲錦一眼。那眼神就像看仇人似的。

  夏雲錦瞄了武秀兒一眼,莫名的想歎氣。

  瞧瞧眼前這一團混亂……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自己已經成了武秀兒眼中的頭號情敵了。

  頭痛,頭真的好痛!

  夏雲錦已經沒有發火的力氣了,她抬起頭,用上自己生平最誠懇的眼神和最真摯的語氣對蕭晉說道:「世子爺,我到底是哪裡招你惹你了。只要你說,我一定改。你就放過我一馬,讓我過點安心清靜的日子行不行?」

  蕭晉沉默片刻,用同樣誠懇的眼神和真摯的語氣應道:「你什麼都不用改,現在這樣就很好。你想要過安心清靜的日子也很簡單,只要你日後嫁給了我,我保證讓你過世上最舒心的日子。絕不會有人敢欺負你一星半點。」

  「可是,那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我根本不這麼想。」夏雲錦努力告誡自己,要冷靜,一定要冷靜:「你總不能逼著我喜歡你嫁給你吧!」

  蕭晉認真的想了想,然後認真的答道:「我當然希望你是心甘情願的喜歡我嫁給我了。如果你實在不願意……」

  夏雲錦眼睛一亮,十分期待的問道:「如果我實在不願,你是不是就會放過我了?」

  蕭晉挑眉一笑:「我就繼續努力,總會等到你心甘情願的那一天。」

  夏雲錦咬牙切齒的擠出幾個字:「要是我一直都不情願呢?」

  「那就太遺憾了。」蕭晉一臉深以為憾的表情:「我只能先娶你過門,再慢慢等你心甘情願了。」

  夏雲錦終於忍無可忍,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的踩了蕭晉一腳:「混蛋!王八蛋!蠻不講理的惡霸!想讓我心甘情願,做夢去吧!」

  蕭晉連眉毛也沒動一下,任由夏雲錦踩著他的腳,還一本正經的問道:「你現在消氣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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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0 00:39:4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四章 苦惱

      面對這麼一個厚顏無恥蠻不講理說了不聽打了不疼的傢伙,夏雲錦真是挫敗極了。又氣又惱的再踩了一腳。

  這一次她故意用力踩他的腳尖,大概是踩中了脆弱的腳趾。蕭晉竭力維持若無其事的淡定,可惜不怎麼成功,嘶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夏雲錦,你這是在做什麼?」一旁兀自沉浸在傷心中的武秀兒,在看到這一幕之後震驚的瞪大了眼睛,憤怒不已的走上前來,一臉的指責:「你怎麼可以這樣對蕭六哥?」

  夏雲錦還沒來得及張口說話,蕭晉已經冷淡的應了回去:「這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情,就不勞明珠郡主費心了。你剛才不是就要走的嗎?怎麼還在這兒?」

  武秀兒何等的心高氣傲,這樣的閒氣受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到了第三次,無論如何也嚥不下這口氣了。紅著眼眶哽咽著質問蕭晉:「蕭晉,今天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了。你到底想要怎麼樣?為了這麼一個卑賤的女子,三番五次的譏諷於我。難道,我武秀兒就這麼入不了你的眼嗎?」

  這個時候蕭晉就這麼護著夏雲錦了,將來若是真的嫁到了侯府,自己這個正室哪裡還有立足之地?

  ……安國侯府昨天發生的事情被壓了下來,武秀兒絲毫不知情。所以,她也壓根不知道蕭晉根本沒有娶她為正室的打算。

  蕭晉終於第一次正眼看向武秀兒:「明珠郡主此話從何而來。我和郡王情同兄弟,來往密切。也一直把明珠郡主視為妹妹,從沒生出過別的念頭。郡主萬萬不可再說這樣的話,要是被外人聽見了,只怕對你的閨譽有損。我可擔待不起這樣的責任。」

  這番撇清的話既無情又冷漠,就差沒直說「我根本不喜歡你也從沒打算過娶你」了!

  武秀兒俏臉一白,身子晃了一晃。然後,委屈的眼淚迅速的湧了出來。

  身後的兩個丫鬟見勢不妙,忙上前兩步一左一右攙扶住武秀兒。武秀兒總算沒有當場失態的太徹底,可那副哭的梨花帶雨的樣子也夠可憐了。

  蕭晉顯然沒有道歉或是哄人的打算。就這麼面無表情的站在一旁。

  夏雲錦看著這狗血的一幕,既覺得好笑又覺得無奈,再一想到自己什麼都沒做就成了惡人,又有種長歎一聲的衝動。真是什麼滋味都有了。

  這都叫什麼事啊!她真的受夠了!

  夏雲錦沒了再逗留的興致,看也沒看蕭晉一眼,便快步離開了。方全等人反應過來,忙追了上去。

  蕭晉也沒料到夏雲錦說走就走,連個招呼也不打。劍眉微皺,揚聲喊道:「我過兩天再去夏家找你。」

  夏雲錦很顯然聽到了,背影有些僵硬。腳步卻愈發快了。身影很快的消失在蕭晉眼前。那避之唯恐不及的架勢。好像他是一隻會吃人的老虎似的。

  蕭晉心裡不爽極了。俊臉也沒了半點笑意。這個時候,武秀兒的啜泣聲聽在耳中,無異於火上加油。蕭晉不耐的瞪了那兩個丫鬟一眼:「你們兩個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點扶著你們郡主從側門回府去。」

  在寧王府的園子裡哭哭啼啼的。嫌那些長舌的下人沒事幹嗎?

  兩個丫鬟唯唯諾諾的應下了,忙攙扶著武秀兒轉身離開。武秀兒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竟然甩開了丫鬟的攙扶,衝著蕭晉的背影喊了一聲:「蕭晉,我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棄。」

  蕭晉腳步一頓,沒什麼表情的轉頭看了她一眼,聲音依舊冷漠:「我奉勸你一句,不要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免得自取其辱!

  說完,蕭晉便大步離開了。

  武秀兒看著蕭晉冷漠決絕的身影。心裡一陣陣發涼。不過,這一次她沒有哭,只在原地站了片刻,便轉身離開了。

  ……

  馬車上,夏雲錦繃著一張俏臉。水盈盈的眼眸裡滿是怒火,用力的瞪著眼前的空氣。彷彿蕭晉就站在眼前!

  荷花咳嗽一聲,柔聲勸道:「娘子別生氣了,若是氣壞了身子可不值得……」

  短短的一句話,卻勾出了夏雲錦心裡所有的憤怒懊惱:「我就知道,只要一遇上蕭晉準沒好事。」

  白白的挨了一頓冷言冷語加白眼,還被迫結下了一個仇家。這一切都怪該死的蕭晉!

  桃花小聲的嘟噥道:「奴婢倒是覺得,世子爺對娘子一片心意,也沒什麼不好嘛!要是真的能嫁給世子爺做正妻,這可是別人想也想不來的好事。」這個別人,指的當然是那位明珠郡主了。

  夏雲錦用力的瞪了桃花一眼。桃花立刻清了清嗓子,義正言辭的說道:「娘子當然不稀罕做這個世子妃了。剛才奴婢都是胡扯八道,娘子心胸寬廣,肯定不會和奴婢計較。」

  饒是夏雲錦滿心氣惱,聽到這樣的話也忍俊不禁的笑了一笑。待笑過之後,再板起臉孔已經沒多少威嚴了:「這種話以後不准說,我要是貪圖這些,當日早就答應嫁進寧王府做皇子側妃了。」

  桃花一臉陪笑的應道:「是是是,剛才是奴婢失言,娘子千萬別放在心上。」

  被桃花這麼一打岔,馬車裡的氣氛總算和緩了不少。

  一直悶不吭聲的方全,忽的說道:「娘子確實沒有高攀的心思,可依我看,世子爺的態度絕不像是假裝出來的。如果他堅持要娶你為正妻,只怕日後還會有麻煩。」

  這些話正中夏雲錦的心思。

  夏雲錦長長的歎口氣:「是啊,我就是為了這事在煩著呢!」

  蕭晉擺明了不會輕易死心,也不知道傅氏等人能不能管得住蕭晉。管得住還好,最怕管不住的時候,又會遷怒到她頭上。她雖然不懼傅氏等人,卻也不願被這樣的麻煩纏上。再說了,這種事情一旦傳開了,對女子的聲譽總是大大不利。她沒打算做一輩子的老姑婆,日後總得要嫁人的。有這樣的緋聞可不是什麼好事……

  方全見夏雲錦一臉苦悶氣惱,忍不住歎道:「世子雖然性子急躁了些,卻不善作偽,是性情中人。可惜娘子對世子無意,不然倒是一樁好姻緣。」

  如果說這番話的是桃花,夏雲錦毫不猶豫就瞪過去了,對著方全當然不能這樣了,只是淡淡的說道:「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對別人來說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可對她來說,蕭晉的舉動就是「麻煩」的代名詞。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她對蕭晉沒有男女之情吧!若是心上人為自己做出了這樣的舉動來,她還不知會高興成什麼樣子。

  方全略一思忖,便也明白過來,莞爾一笑,不再吭聲了。

  一路無話。眼看著馬車就要到夏家了,夏雲錦才張口叮囑道:「今天發生的事情你們幾個知道就行了,千萬別告訴別人,免得傳到娘的耳朵裡,她又會多心了。」

  三人對視一眼,齊齊應下了。

  「娘子,這樣的事情最多瞞得一時,」荷花想了想說道:「若是世子爺真的再到夏家來,到那個時候,只怕想瞞也瞞不住了。」

  夏雲錦揉了揉太陽穴:「先不管這些了。能瞞得一時算一時。」至於應對的法子……總能想出來的吧!

  回了夏家之後,方全幾個果然守口如瓶,並沒將蕭晉的事情告訴任何人。不過,夏家向寧王府投誠的事情,卻以最快的速度傳了開來。

  府裡眾人的反應姑且不論,掌櫃們卻都是精神大振。沒等夏雲錦召集,便在隔日下午一起到了夏府。

  掌櫃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問道:「娘子,這件事可是真的嗎?」

  「我們日後做生意,真的可以打著寧王府的旗號了?」

  「這下可好了,看王升榮和周安還有什麼底氣和我們鬥。」

  ……

  夏雲錦含笑聽著,待眾人激動的情緒稍稍平靜一些,才揚聲說道:「大家都聽好了,寧王府接納了我們夏家的投誠,此事確實千真萬確。從今天起,大家做生意的時候不妨打著寧王府的旗號,這樣也能免了官府那邊的麻煩,至於王周兩家,他們背後也有倚仗,不會被寧王府的旗號嚇倒。具體要怎麼對付他們,就得靠各位掌櫃了。」

  朱掌櫃咧嘴一笑,第一個張口表態:「娘子就等著瞧好吧!有了寧王府給我們撐腰,我們這一回不把王家周家壓的喘不過氣來都不算完!」

  此話一出,眾掌櫃的情緒又高漲了起來,一個個的出言附和。

  商場如戰場,士氣當然是極重要的。夏家因為夏半山父子的意外身亡和後來接連發生的意外,一直處在低谷中。就算一直在竭力對付王周兩家,可誰也不敢說就能穩穩的壓過他們。現在可就不一樣了!有了寧王府做靠山,官府不敢輕易刁難,想對付王周兩家也輕鬆的多了。

  夏雲錦被眾人激昂的情緒感染了,斬釘截鐵的說道:「好!那一切就拜託諸位了!」

  在這樣的時候,什麼蕭晉什麼安國侯府早被拋到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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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懷疑

      送走了眾掌櫃之後,夏雲錦的情緒依舊有幾分亢奮和激動。有心找人說說話,可惜方全已經忙碌去了,劉德海也不在府裡。

  夏雲錦正打算出去走走,周蓉忽然來了。

  周蓉的壞脾氣如今已經收斂了不少。今日特地穿了素色的衫裙挽起了髮髻,髮邊簪了一朵白色的絹花,儼然一副寡婦的打扮。

  夏雲錦往日還會勸勸她,可是周蓉的性子實在太固執了,根本就聽不進去,依舊每天穿成這樣。夏雲錦索性也不說了。

  周蓉特地來找夏雲錦,當然是有話要說了。

  夏雲錦笑著招呼一聲:「我正打算出去走走,你也一起來吧!我們邊轉邊聊。」

  周蓉沒有拒絕,應了一聲,便和夏雲錦一起走了出去。

  時值盛夏,天氣炎熱不肖細說。好在此時已近傍晚,熱度稍稍退卻,又有幾許涼風。走在園子裡,還有樹木遮蔭,總算沒那麼熱了。

  周蓉從來都不是藏得住話的性子,走了一會兒便忍不住張口:「我今天聽說了一件事,丫鬟們說夏家已經投靠了寧王府,這件事是真的嗎?」

  夏雲錦也沒瞞她,乾脆利落的點了點頭:「確實有這事。」

  周蓉聞言頓時沉默了。她也是商戶之女,對生意場上競爭激烈找靠山的事情也聽說過不少。夏雲錦甘願每年奉上五成盈利也要投靠寧王府,稍微想想就能知道其中的原因。

  如今王周兩家和夏家已經成了水火不容的對手,夏雲錦想保住夏家基業想對付王家周家,所以才會找上了寧王府。夏家本就稍稍佔了上風,如今再有寧王府做靠山,王周兩家十有八九不是對手……

  夏雲錦見周蓉皺著眉頭不吭聲,很快就猜到了周蓉的顧慮:「你放心,我之前答應過你的事永遠有效。不管如何,我都會給周家留條生路。」

  周蓉被說中了心事,心裡既感動又有些羞愧:「謝謝你。」她雖然和家人鬧的很不愉快。畢竟還是周家的女兒。就算心腸再硬,也不可能真的一點都不關心。

  夏雲錦輕笑一聲:「這有什麼可謝的。換做我是你,大概比你還要著急憂心。」

  周蓉很快又提起了另一件事情來:「這些日子,蓮香頗有些奇怪。她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子裡,連出來走動都很少。聽她身邊的丫鬟說,她情緒很消沉,很少說話,有時候整日都不吭聲。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

  夏雲錦腳步一頓,默然不語。

  自從蓮香說出了事情的真相之後,她對蓮香的感情就變的十分複雜微妙。以前她對蓮香是同情憐惜的。可在知道蓮香竟將這麼重要的事情都隱瞞了下來之後。就算她再寬容大度。也不免生出了被欺瞞的惱怒和失望。所以,至此之後,她幾乎再也沒去竹林苑看過蓮香。也下意識的迴避有關蓮香的事情。

  如果不是周蓉今日提起,她甚至不知道蓮香現在竟變的這般低沉……

  周蓉見夏雲錦這般反應。愈發覺得奇怪了,忍不住問道:「你以前最關心她的身體,幾乎每隔一兩天就會去看她。最近這段日子是怎麼了?你們兩個是不是鬧了什麼口角?」

  夏雲錦不願說這些,若無其事的應道:「沒有的事,你別亂猜了。我近來一直很忙,所以才沒時間過去看她。」

  周蓉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正想追問,夏雲錦卻笑著反問:「我記得你以前不是最討厭她的嗎?現在怎麼反倒關心起她來了。」

  當日周蓉一鞭下去就將蓮香抽的暈過去的場景,夏雲錦可是歷歷在目。

  周蓉被這麼一說。頗有幾分不自在,嘴硬道:「誰說我關心她了。我就是覺得奇怪而已。我和她住在一個院子裡,往日還常碰面。這些日子卻很少見到她了,所以才多嘴問了她身邊的丫鬟幾句。」

  口是心非,嘴硬心軟!

  夏雲錦暗暗覺得好笑。也不揭穿周蓉,順著她的話音說了下去:「改天我讓杜郎中去給她診診脈,若是身子不適,可得好好調養才是。」

  周蓉點了點頭,很順溜的問了一句:「你不去看看她麼?」

  夏雲錦笑容不減,面不改色的應道:「等我忙過了這一陣子再去看她好了。」

  現在的她是真的沒心情去見蓮香。估計蓮香最怕見到的人也是她了。有些錯事發生過了就是發生過了,想當作沒生過也不可能。她還沒大度到能這麼快就原諒蓮香的地步!能瞞下此事,依然好吃好喝的供著蓮香在府裡住下,已經是她所能做到的極限了。讓她像以前那樣發自內心的關心蓮香,真的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兩人一路走一路閒聊,正巧走到了荷塘附近。

  碧綠的荷葉大片大片的鋪在池塘裡,娉婷婀娜的淺粉色荷花亭亭玉立,綠色的小巧蓮蓬夾在其中,顯得淘氣又可愛。一陣微風拂過,滿塘的荷葉荷花輕顫,遠遠看去真是美不甚收。

  站在這樣美麗的荷塘邊,心情想不好都不可能。

  夏雲錦生出了淘氣的心思,拎著裙擺走到荷塘邊,摘了一朵粉色的荷花捧在胸前,轉身嫣然一笑:「荷花好不好看?」

  周蓉笑著點點頭。她雖然讀過書識過字,可惜沒什麼文采,腦海中只想到了人比花嬌四個字。如果換了文縐縐的書生在此,大概會吟誦出幾句詩句來,或是就此寫出一篇美人賦之類的。

  夏雲錦看著荷塘,越看越覺得喜歡,興致勃勃的提議道:「明天我讓人準備一艘木船,再叫上四妹五妹來,我們划船賞荷怎麼樣?」

  周蓉也覺得這個主意極好,立刻點頭應下了。

  此時的風氣比起前朝要拘謹的多,女子等閒是不出門的。夏雲錦還有機會出門透透氣,周蓉她們幾個卻是天天都悶在府裡。難得有這麼好的消遣,自然人人高興。

  府裡既有荷塘,當然少不了木船。

  劉德海知道夏雲錦想泛舟的事情之後,便吩咐府裡的下人將平日擱置在庫房裡的船找了出來,精心收拾佈置了一番。

  夏雲錦領著四娘子五娘子,和周蓉一起到了荷塘邊。在看清那艘木船之後,夏雲錦被震住了。

  原諒她見識淺陋,一提到划船,腦海中想到的就是大概能容三四個人的小木船。可眼前這艘木船,長約六米,寬約三米,船身潔淨美觀,上面有頂蓋遮陽,船上還設了精緻小巧的茶桌和凳子。船頭還有一個手握雙槳的船夫……

  這簡直就是古代式的游輪嘛!

  「諸位娘子上船小心些。」船夫慇勤的叮囑。

  這聲音實在有些耳熟。夏雲錦定睛看去,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賀二郎,你什麼時候改行做船夫了。」

  清秀的賀二郎略有些靦腆的笑道:「奴才也學過划船的。平日裡駕車,娘子想坐船了,奴才自然就是船夫了。」

  夏雲錦看了他頭上那頂怪裡怪氣的斗笠一眼,忍俊不禁的又樂了。

  五娘子心急的催道:「快些上船吧!」

  夏雲錦笑著嗯了一聲,第一個上了船。船又大又穩,踏上船板,船身微微一晃,很快就恢復了沉穩平靜。周蓉是第二個,四娘子五娘子也隨之上了船。臘梅擅長茶藝,也跟著上了船伺候茶水。

  「賀二郎,開船!」夏雲錦揚聲喊道,悅耳的聲音裡滿是歡快。

  賀二郎精神抖索的應了一聲,然後穩穩的划動木漿。木漿撥開荷葉,劃進清澈的水中,船隻緩緩向前。

  眼前是滿塘荷葉荷花的美景,耳邊不時傳來四娘子文雅的說話聲和五娘子歡快的笑聲。臘梅正在煮茶,縷縷茶香傳了過來。

  這才是幸福人生嘛!夏雲錦愜意的雙眼微瞇,斜斜的靠在船邊的欄杆上。這幾個月來,她天天絞盡腦汁應付這個應付那個,一堆糟心的事情就別提了。像現在這般悠閒自在的真是少有。

  要是能每天都這樣多好。不用去想將來要怎麼報仇,不用去煩心怎麼對付王家周家,也不用考慮夏家的未來,對了,更重要的是,不用去應付那一朵爛桃花。

  就因為蕭晉說過的那句「過兩天我再去夏家找你」,害的她這兩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總擔心蕭晉會忽然冒出來。好在這兩天過的波瀾不驚風平浪靜,蕭晉連影子都沒出現過……

  等等,這麼美好的時刻,怎麼又想起那個可惡的蕭晉來了!

  夏雲錦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將那張惱人的面孔揮開,一心一意的欣賞起眼前的美景來。

  此時船已經到了荷塘中央,賀二郎停下了木漿,任由船隨意的飄動。周蓉隨意的瞄了池塘邊一眼,然後「咦」了一聲。

  夏雲錦懶懶的問道:「怎麼了?」

  周蓉笑著應道:「小茉莉一直在衝我們幾個揮手,也不知道是有什麼事情要稟報。」

  夏雲錦凝神看過去,離了這麼遠,根本就看不清小茉莉的神色如何,只見到小茉莉站在池塘邊頻頻揮手。看她揮手的頻率,好像還挺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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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0 00:40: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六章 來了……

      夏雲錦很快就知道小茉莉為什麼這麼著急了。

  一個黑色的少年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荷塘邊。雖然看不清他的面孔。可那副飛揚跋扈的站姿,離的這麼遠依然清晰無比的引入眼簾。

  ……這個蕭晉,真是陰魂不散,竟然真的來了!

  夏雲錦笑不出來了。原本晴空萬里的心情,陡然陰雲密佈。

  「三姐,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四娘子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只遠遠的見到一個黑衣少年的身影,也不由得一怔:「這個人是誰?」

  五娘子也是一臉茫然。

  夏雲錦繃著俏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周蓉從未見過蕭晉,可看到夏雲錦的反應,腦海中很自然的浮現出了一個名字來,試探著問道:「他該不會就是安國侯府的世子爺吧!」

  夏雲錦從鼻子裡嗯了一聲,臉色依舊難看。

  四娘子五娘子俱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來。原來,這個就是傳說中的那個對三姐有意的世子爺啊……

  五娘子年齡最小,性子天真稚氣未脫,竟沒察覺到夏雲錦的臉色有異,兀自驚歎道:「這位世子爺對三姐真是有心,也不避諱些閒言碎語,就這麼找上門來了。」

  這話生生的戳中了夏雲錦的痛處,面色頓時更難看了。

  四娘子卻比五娘子要細心敏銳多了,見夏雲錦面色不對勁,忙悄悄扯了扯五娘子的袖子,示意她別再亂說了,五娘子此時也終於發現夏雲錦臉上毫無歡容了,把剩下來的話通通嚥了回去。

  周蓉等了一會兒,見夏雲錦還是沒什麼反應,忍不住說道:「世子爺既是找上門來了,不管你是什麼心意。總得見一見他,把他打發走才是。」

  不管怎麼說,來者都是客人。總不能就這麼把人晾在荷塘邊待著吧!

  夏雲錦當然也很清楚這一點。以蕭晉的性子,要是見不到她絕不會甘心離開。想把他打發走。還得她親自出馬才行。

  夏雲錦定定神,將所有的心浮氣躁和不安都按捺了下去,很快恢復了冷靜:「賀二郎,你把船划回去。」生氣惱怒都無濟於事,她現在要做的是平心靜氣,好好想一想見了蕭晉該說些什麼,徹底打消蕭晉的念頭。

  賀二郎應了一聲。迅速的划動船槳。船漸漸靠近了荷塘邊,荷塘邊那個英挺少年的面容也越來越清晰。

  五娘子小小的驚歎了一聲:「這個世子爺,生的可真是英俊好看!」

  四娘子心裡也暗讚一聲,口中卻什麼也沒說。唯恐惹的夏雲錦不高興。

  夏雲錦果然撇了撇嘴說道:「長的好看有什麼用,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蠻橫霸道蠻不講理!我最討厭這種人了!」

  五娘子也不吭聲了。

  ……

  站在荷塘邊的蕭晉,全然沒了平日的囂張和不耐,就這麼安靜的站在樹下,凝視著船上的少女。眉宇間竟隱隱的含著幾分笑意。

  石侍衛在一旁看著自家主子的樣子。終於明白了什麼叫「一物降一物」了。

  表小姐傅文怡嫻熟溫柔,明珠郡主武秀兒美麗高傲,可對著她們兩個,世子爺從沒動容過。而這位夏娘子,每次見了世子爺從沒半點好臉色。世子爺反倒甘之如飴,真是……

  船終於靠在了池塘邊,周蓉率先下了船,緊接著,四娘子五娘子也下了船。

  夏雲錦卻只緩緩的站直了身子,並未下船。

  蕭晉也不生氣,反而挑眉笑了起來:「夏娘子,客人來了,你竟不肯下船。這就是夏府的待客之道嗎?」

  那一聲夏娘子慢悠悠的從薄唇裡吐了出來,分明透出了幾分親暱和曖昧。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了過來。

  夏雲錦命令自己不准動怒,皮笑肉不笑的譏諷道:「世子爺打算登門拜訪,不知是什麼時候遞過了帖子?我怎麼半點都不知情?」

  這點程度的諷刺對蕭晉來說實在是不痛不癢,只見他大剌剌的厚顏一笑:「我們兩個都這麼熟了,再送拜帖也太見外了。再說了,那天在王府裡,我不是和你定下了兩天之約嗎?」

  ……虧他好意思說!那根本就是他單方面的決定好嗎?她什麼時候同意過了?

  夏雲錦心裡的火氣又有了蠢蠢欲動的趨勢,卻強忍住瞪他的衝動。在寧王府,就算她的言辭「激烈」一些也不虞會傳到夏家來。現在可是在夏家,一堆主子下人都眼睜睜的看著呢,她可得拿出當家人的氣勢來——至少不能當著他們的面和蕭晉爭吵吧!

  夏雲錦定定神,淡淡笑道:「我今日生出了泛舟的興致,沒想到世子爺會忽然來了,來不及相迎,還望世子爺別放在心上。」

  ……這完全不是夏雲錦平日裡說話的風格啊!以她的性子,這個時候不應該是氣的俏臉通紅張牙舞爪的要攆人了嗎?

  蕭晉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眼角餘光瞄到夏家眾人,很快會意了過來。不知該生氣還是該覺得好笑。

  卻聽夏雲錦又冒出了驚人之語:「不知世子爺是否有興致陪我一起泛舟?」

  蕭晉眼睛一亮,不假思索的應道:「既然夏娘子有雅興,我當然願意奉陪。」

  他很清楚,夏雲錦邀他泛舟只是為了避開眾人的耳目,方便兩人「溝通」。可一想到和佳人泛舟同游的美景,心情還是陡然就好了起來。

  周蓉等人:「……」

  夏雲錦之前不是一副很討厭蕭晉的樣子麼?現在忽然又邀他一起泛舟同游,這是什麼節奏?!

  就連石侍衛也是一臉的驚訝。難道,夏娘子已經想通了,打算和世子爺曲通暗款……呃,是心心相印了嗎?

  夏雲錦神色很鎮靜的吩咐了一聲:「臘梅,這裡不用你伺候了,你先下船去吧!」

  臘梅素來不多話,此時也忍不住問了句:「娘子,真的不用奴婢伺候嗎?」萬一到時候世子爺「行為不端」怎麼辦?

  夏雲錦沒有多解釋,只點了點頭。臘梅只得無奈的下了船。待臘梅下了船之後,蕭晉便走到了船邊。他個頭高,腿修長結實,只稍微一邁,就輕輕鬆鬆的上了船來。然後對著呆愣在船頭的賀二郎說道:「你也下去吧!」

  賀二郎先是一愣,旋即一臉戒備的說道:「奴才還得划船,請世子爺見諒。」怎麼可以讓嬌弱的三娘子和這個一看就不懷好意的世子爺獨處?

  蕭晉面容一冷,沉聲吩咐:「下去!」到底是經過戰場指揮過軍馬的少年武將,此時面容冷肅,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了懾人的氣勢。

  賀二郎不過是個車伕,何曾見過這般盛氣凌人令人膽寒的人物。心裡陡然生出了幾分懼意,雙腿也微不可見的顫了一顫,卻依然堅持道:「如果奴才下了船,那誰來划船,總不能讓娘子做這樣的粗活。」

  蕭晉不耐的瞪了他一眼:「誰說讓她划船了。不是還有我在嗎?」

  賀二郎愣了一愣,正待再說什麼,卻聽夏雲錦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賀二郎,你就聽世子爺的吩咐吧!」

  賀二郎鼓起勇氣,抬頭看了夏雲錦一眼:「娘子若是遇上什麼急事,只要喊奴才一聲就行了。奴才的水性也很好。」要是那個世子爺膽敢欺負娘子,他就算是游也要游過來。

  夏雲錦莞爾一笑:「好。」

  短短的一個字,頓時讓賀二郎乖乖的下了船。

  蕭晉在一旁看著,心裡頗不是個滋味。認識這麼久了,夏雲錦每次見他不是故作恭敬就是繃著臉,像這樣和顏悅色的還從沒有過。她對一個府裡的一個船夫都要比對他好多了……

  想及此,蕭晉忍不住又瞪了賀二郎一眼。此時賀二郎已經到了池塘邊,拿下了大斗笠,露出一張清秀白淨的臉。雖然比自己差的遠了,卻也是討喜的長相。

  蕭晉看他越發不順眼了。

  「柿子爺把賀二郎攆了下去,只能委屈你做一回船夫了。」夏雲錦頗有幾分看好戲的意思。蕭晉擅長練武身手遠勝過常人,不過,這可不代表他就會划船吧!他今日既是要逞能,她樂得成全他,順便看看熱鬧娛樂一下自己。

  蕭晉被夏雲錦看好戲一般的眼神激起了好勝心,傲然的應道:「這點小事怎麼可能難得倒本世子。你就等著看好了。」

  說著,便坐上了船頭,雙手各執一個船槳,用力划動。

  船果然動了。不過卻沒向前,而是在原地打了個轉。

  夏雲錦心裡直樂,故意假惺惺的關切道:「柿子爺若是不懂划船,還是讓賀二郎上船來吧!」

  「誰說我不會了。」蕭晉輕哼一聲,還是那副拽得不得了的樣子:「這世上怎麼可能有我不會的事情。我剛才是稍微適應一下而已。」

  夏雲錦眉眼俱是揶揄的笑意:「是是是,柿子爺怎麼可能不會划船。剛才是我多嘴了。」

  蕭晉不和她鬥嘴了,開始和那兩隻船槳奮戰。

  說來也奇怪了,那船槳明明不算沉重,比起他平日用慣的刀還要輕一些。可他不管怎麼用力,船隻在原地打轉,愣是沒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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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熾烈

      池塘邊的眾人都在偷笑。

  石侍衛也是一臉不忍目睹的表情。世子爺,你巴巴的跑到夏家來丟這樣的臉,真的合適嗎?

  因為船在打轉,夏雲錦早已老老實實的坐了下來,一隻手緊緊的抓牢了欄杆,免得晃動掉下船去。不過,她的嘴可沒閒過:「世子爺若是不會划船,就直說好了。何苦這麼硬撐。你不嫌累,我可覺得頭暈了……」

  蕭晉從原來的自信滿滿,變成了現在的羞惱和丟臉。船頭沒有東西遮擋,烈日毫不客氣的照在他的身上,本就熱的很。再加上心急的用力,額上很快就冒出了一層汗珠。

  蕭晉的皮膚本就不白皙,此時浮起一層淺淺的暗紅,離的稍微遠些的人絕對看不出來。不過,夏雲錦就坐在他的對面,相隔不過三米,自然看的一清二楚。

  夏雲錦越看越覺得舒坦,簡直快眉開眼笑了,壓根就沒遮掩幸災樂禍的表情:「世子爺怎麼流了這麼多汗,是太熱了還是太著急了?要不要我替你擦擦汗?」

  ……

  她故意揚高了音量,就連池塘邊的人也都聽的一清二楚。已經有丫鬟發出了忍俊不禁的低笑聲。

  石侍衛深深為主子的丟臉感到氣惱,忍不住瞪了那個敢偷笑的丫鬟一眼。那個面容嬌美的丫鬟可半點沒被嚇到,反而笑嘻嘻的看了回來,故意歎道:「奴婢原本還以為世子爺什麼都會,沒想到世子爺竟也有不會的事情啊!」

  是那個叫桃花的丫鬟!

  石侍衛輕哼了一聲,又瞪了桃花一眼。

  瞪就瞪,誰怕誰。她的眼睛又不比他的小!桃花也睜圓了眼睛,瞪了回去。

  ……

  蕭晉此時正全身心的投入和船槳的奮戰中,自然無暇理會眾人的笑聲和目光。失敗了這麼多次,他也總算稍稍領會到了划槳的要點。力氣大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均勻用力,不然船就會一直在原地打轉。

  終於,船隻不在原地打轉了。緩緩的向前劃去。

  蕭晉得意極了,沖夏雲錦咧嘴一笑:「看。這點小事怎麼可能難得倒我。」

  耀目的陽光下,蕭晉笑的燦爛而爽朗,就連額上的汗珠也在熠熠閃亮。

  夏雲錦毫無防備之下,被這個耀眼的笑容晃了眼,待定下心神來不由得暗暗啐了自己一口。真是沒出息,又不是沒見過帥哥衝自己笑,怎麼會因為他的一個笑容就恍了神!

  「有什麼好得意的。」夏雲錦為了掩飾剛才片刻的晃神和心虛。故意出言奚落:「之前轉了這麼多圈,把我的頭都晃暈了。虧你還好意思自誇!以後不會不懂的事情,就不要裝會行不行?」

  蕭晉半點都沒臉紅,振振有詞的說道:「我以前從沒劃過船。不會用船槳也沒什麼稀奇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學會,說明我天分超群領悟力過人……」

  話還沒說完,夏雲錦便衝他翻了個白眼:「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

  蕭晉也沒生氣,反而哈哈笑了起來。輕鬆歡快又爽朗的笑聲有很強的感染力。不知不覺中,夏雲錦也笑了起來。

  兩人這麼對視一笑,氣氛很自然的鬆懈了下來。

  這大概是他們兩個認識以來,相處最融洽的一回了。

  蕭晉愉快的想著,很自然的張口說道:「你這兩天過的還好吧!」

  夏雲錦答的很流利:「沒有你來煩我。我過的好極了。如果你沒出現,我會過的更好。」

  說來也奇怪,在蕭晉的面前,她很自然的就放下了所有的偽裝。不用裝的淑女,不用在張口前思慮再三,更不用擔心怕出言不遜惹惱了對方,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從這個角度來說,蕭晉對她來說也是特別的——特別的不在乎。

  蕭晉也奇怪的很,聽到這麼不客氣的話竟也不像以前那般動輒發怒,反而悠哉的笑了起來:「這可沒辦法。我以後娶了你過門,你得天天都對著我這麼一張臉。還不如趁著現在就早點適應習慣。」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類似的話聽多了,夏雲錦從一開始的怒不可遏,演變到現在的近乎麻木,最多是沒什麼表情的提醒一句:「我已經和你說過了,我不可能嫁給你。」

  蕭晉很流利的接口:「這是你以前的想法,說不定你很快就會想通了,我才是這世上最適合你的那個人。如果你是擔心我家人的態度,你現在大可以放心了。我這兩天已經和母親她們認真的溝通過了,她們在短期之內絕不會再干預我和你的事情。所以,我今天才會正大光明的登門來找你。只要你願意,我會很快就找人來登門提親……」

  「這怎麼可能!」夏雲錦嗤笑一聲,毫不客氣的說道:「先不說家世身份的差別,就衝著一條我們兩個就絕不可能走到一起。」

  蕭晉挑眉追問:「哪一條?」

  夏雲錦答的乾脆極了:「我不喜歡你!」

  饒是蕭晉臉皮厚度足夠,也被這毫不遮掩的一句噎住了。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划船的動作也有幾分僵硬。

  「我得承認,你確實是很優秀很出眾。你家世很好,長的也很英俊,前程似錦前途無量。不管在誰看來都是最好的夫婿人選,可我就是不喜歡。」船上只有他們兩個人,四周是碧綠清澈的水,兩人說的話絕不可能被人聽見,夏雲錦說話也肆無忌憚起來:「成親是一輩子的事,我才不想天天對著一個我不喜歡的人。」

  蕭晉笑不出來了。

  不管是哪一個男人,大概都接受不了這種絲毫不留餘地的拒絕。更何況,他還是那樣一個心高氣傲的少年。他的生命裡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近乎狼狽的被拒絕的場景……

  夏雲錦站了起來,頗有點居高臨下的氣勢,眼神平靜而清亮:「蕭晉,我們兩個真的是不可能的。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憑著你的條件,大可以娶一個全心全意喜歡你的名門閨秀為妻。像明珠郡主,或是傅娘子,不管是誰都比我要好的多。她會一心一意的做你的好妻子,為你生兒育女,做一個賢惠大度的世子妃。你的母親和家人也會很高興的接納她。你何苦要勉強一個不喜歡你的女子。就算有朝一日你真的強行娶了我,也只會造就一樁悲劇的婚姻。與其到那個時候成了怨偶,倒不如一開始就理智冷靜一些,做出最合適的選擇。這麼做,不僅是為了我,更是為了你好。我說了這麼多,你不妨好好的認真的想一想。」

  她沒有生氣,沒有動怒,沒有發火,也沒有怒目相視。就是這麼平靜的說出這一番拒絕的話來。話語甚至並不激烈,反而是柔和而平靜的。

  可這樣平靜的拒絕,卻讓蕭晉第一次心慌意亂了。

  因為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這一刻的夏雲錦,是真的很認真的在拒絕他。也是很認真的在說服他。

  她是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他……

  蕭晉用力的握緊了手中的船槳,面容沉默而隱忍。可目光卻深沉不定,像是湧動著驚濤巨浪,隨時都會爆發出來將人吞沒。

  微風吹拂,一池的荷葉翩翩起舞,荷花婀娜搖擺。站在船中的夏雲錦,一身淺綠色的羅裙,只在頭上攢了一朵淺粉色的絹花。卻將滿池的荷花映襯的黯然失色。

  她黑亮柔軟的青絲在微風中飄揚,有幾縷髮絲掠過小巧的下巴和柔潤的櫻唇。精緻無暇的俏臉似被一層淡淡的光暈籠罩著,第一眼看去很清晰,可當他想睜開眼仔細的將她看清楚,卻又發現,她分明離他很遙遠。

  這一刻的夏雲錦,髮絲輕揚,衣袂飄飛,宛如凌波仙子,美的不似凡人,似乎會隨時隨風遠去。

  如果他真的退卻,眼前這個少女就會從此遠遠的離開他的世界……

  蕭晉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堅定的說道:「夏雲錦,你剛才說了這麼多,歸根到底只有一個原因。就是你不喜歡我,對嗎?」

  夏雲錦淡然應道:「對。」

  什麼身份家世,什麼相配不相配,這些不過都是藉口。如果她喜歡他,就會不顧一切的衝破一切阻撓也要和他在一起。可是,她從來也沒對他動過心,憑什麼要陪他胡鬧?

  蕭晉直直的看著她,目光熾熱的似要將她燃燒:「可你連試一試的機會都不給我,你怎麼知道你以後就不會喜歡上我?夏雲錦,我上輩子成過親有過女人,這輩子想要女人也不是難事。可你對我來說是不一樣的。我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可至少我願意為這份感情付出我最大的努力。不管家人怎麼阻撓,我都想娶你為妻。只要你肯嫁給我,我會盡我所能的對你好。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肯給我一個機會嗎?」

  此時的蕭晉,就像一個正在燃燒的太陽,渾身散發出耀目的光芒,令人無法移開目光。那樣熾熱的目光,那樣熾熱的話語,就算是鐵石心腸也會被軟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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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0 00:40: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八章 條件

      夏雲錦當然不是鐵石心腸,事實上,她一直是一個很感性的女子,情感總會大過理智,更喜歡憑著直覺做事。

  所以,她才會輕易的就相信了蓮香。所以,她才會憑著一時的衝動就留下了杜郎中。事實證明,她的直覺並不是一直靈驗的。很多時候,她會因為直覺做出的事情大吃苦頭。

  理智告訴她,她應該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他是這麼驕傲的一個人,哪怕他喜歡她,這樣放下所有防備所有驕傲的表白,大概再也不會有第二回。只要她冷漠的拒絕,他就會徹底潰敗,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面前。她所有的煩惱,也會就此煙消雲散。

  可不知怎麼的,拒絕的話在嘴邊不停的打轉,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或許是因為他的目光太過熾熱,或許是因為他的態度太過執著,或許是他的話語太過熱切,也或許是因為他熱烈又坦然的將一片心意明明白白的放在了她的眼前。總之,面對著毫無遮掩的袒露出所有心聲的蕭晉,她忽然不知道該做什麼樣的決定了……

  她剎那間的猶豫,自然逃不過蕭晉的眼睛。

  蕭晉的眼漸漸亮了起來,唇角也揚了起來。不是模糊的淺笑,也不是高高在上的淡然笑容,而是發自內心的愉悅歡喜的笑容。那樣的乾淨,那樣的燦爛明媚。

  「夏雲錦,」蕭晉慢慢的喊著她的名字,眼中滿是喜悅:「你不是對我全然無動於衷的對不對?」

  哪怕她只是一時的動容和心軟,也足以讓他重新揚起全身的鬥志了。

  夏雲錦略有些狼狽的避開他的目光,故作冷漠的應道:「你誤會了,我剛才是在想該怎麼拒絕你,才不會讓你記恨進而遷怒到夏家。」

  她的冷言冷語,絲毫沒影響蕭晉的好心情,他揚著唇角笑了起來:「遷怒於人這種沒品的事情,我怎麼可能做得出來。你大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不管我們兩人之間如何,我都不會對夏家動手。」

  「你能做到。你的家人呢?」夏雲錦反唇相譏:「不說別人,就說你的母親吧!你能保證她不會遷怒到我的家人身上嗎?」

  蕭晉被噎了一下。他從來都不屑於說謊,所以面對夏雲錦的質疑,他真的說不出違心的話來。以傅氏的性子,還真的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蕭晉,你別任性了。以後也別再來找我了。」夏雲錦歎口氣,態度誠懇極了:「你現在對我有些好感,很大程度是因為你對我好奇,覺得我和別的女子不一樣。其中喜歡的成分未必能佔多少。等你冷靜下來了,就會發現我們兩個根本不是一路人。也根本不適合在一起……」

  蕭晉凝視著她。冷不丁的打斷了她:「你說這麼多都是藉口。真正的原因是因為你的心裡另有中意的人。那個人就是李歆吧!」

  夏雲錦:「……」

  這對話進行的太跳躍了,怎麼忽然又扯到李歆了?更要命的是,她竟有種被說中心事的尷尬和羞惱,甚至連反駁都忘了。

  看著夏雲錦啞口無言的樣子。蕭晉的心情也沒好到哪兒去,笑意從眼底悄然隱去,眼神忽然冷了下來:「我還以為你能比上輩子的那個夏雲錦聰明一些,沒想到你還是被那個陰險深沉一肚子心計的李歆騙了。」

  ……等等,這話裡透出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了。

  夏雲錦只覺得腦海中一團混亂,下意識的問道:「我不懂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前世的夏雲錦和李歆到底有什麼牽扯?」

  蕭晉冷哼一聲,眼中閃著凌厲的寒意:「你真以為李歆像表面看起來那麼溫文爾雅溫和無害嗎?他手段之厲害心機之深沉,根本不是你能想像的。如果你聰明一點,以後就離他遠一點。免得被他算計的屍骨無存!」

  最後四個字。散發著陰測測的冷意。

  明明是大熱的天,夏雲錦卻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全身自心底湧起一股寒意。腦海中陡然浮現出夢境中的女子自盡身亡的那一幕……

  難道,這一切竟然會和李歆有關?

  蕭晉拿捏住夏雲錦真正的軟肋,心情瞬間大好,也不說話。悠哉的將船划至池塘最深處。然後將船槳放至一邊,悠悠閒閒的走了過來,就在夏雲錦的對面坐下了。兩人的距離相隔不過一米,伸手可及。

  夏雲錦還處在震驚中,表情有些僵硬。

  這裡離岸邊已約莫有幾十米遠。遠遠看去,池塘邊的人只剩下模糊的剪影。兩人在船上不管說什麼,都絕不會被人聽見。就算做些親暱的舉止,池塘邊的人也不可能看見……

  時間地點都如此之好,不趁機做點什麼簡直對不起這良辰美景。

  蕭晉心裡癢癢的,悄然伸出手,迅速的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纖細柔軟白皙,被他修長有力的手緊緊的握著,帶來的身心愉悅實在難以形容。

  可惜夏雲錦很快回過神來,不假思索的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然後怒目相視:「登徒子,臭流氓!誰允許你摸我的手了。」

  蕭晉一邊回憶剛才綿軟的手感,一邊不正經的笑道:「何止是你的手,我連你的臉都摸過了,抱也抱過了。你的閨譽算是都毀在我的手裡了。看來你也只能嫁給我,別人誰還肯娶你。」

  夏雲錦啐了他一口,也顧不得和他計較這些,氣息不穩的張口,語氣中滿是急切:「你到底都知道些什麼?快些都告訴我!」

  蕭晉眸光一閃,正要張口,可一看到夏雲錦迫不及待的表情,忽然又改了主意:「我確實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可是,這些前世的事都是我最重要的秘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或者說,告訴你了,我能有什麼好處?」

  夏雲錦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你剛才不是摸過我的手了嗎?」

  蕭晉:「……」

  夏雲錦:「……」

  微妙的對視片刻之後,夏雲錦羞惱的紅了臉,蕭晉則爆出一陣大笑。

  好在剛才的一幕沒被任何人看見,不然她真是沒臉見人了。夏雲錦憤憤的瞪了依舊狂笑不已的蕭晉一眼:「再敢笑,以後休想我再理你了。」

  要是再笑下去,只怕她真的要惱羞成怒了。蕭晉咳嗽一聲,勉強忍住了笑,故作正經的說道:「你要想知道前世李歆和那個夏雲錦之間的事情也不難,答應我一個條件就行。」

  「什麼條件?」夏雲錦一臉的戒備:「我可有言在先,你休想用這件事來要挾我嫁給你。大不了我就不問了。」

  蕭晉哭笑不得的白了她一眼:「喂,你這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難道我蕭晉在你心目中,就是這種卑鄙小人?」

  ……好吧!這麼想好像確實有點冤枉他了。

  到目前為止,蕭晉雖然脾氣壞了點喜怒無常了點說話惹人厭一點又愛動手動腳,除了這些小毛病之外,倒也沒做出過什麼過分出格的事情來。

  夏雲錦略有些訕訕的說道:「那你說說你的條件,我好好考慮一下。」

  蕭晉挑眉一笑:「我的條件很簡單。以後我到夏家來的時候,你肯見我就行了。」

  夏雲錦一怔。這個條件確實不苛刻,甚至可以說太容易太簡單了。

  說句大實話,蕭晉要是真的來了,夏家的門房管事也沒那個膽子把他拒之門外。她這個夏家當家人,也不好讓堂堂安國侯府世子太過難堪,總得見上一見。最多也就是冷言冷語不給好臉色給他看而已。

  現在蕭晉提出這樣的條件,她大可以順水推舟的應下再說。

  「就只有這個條件,沒別的了吧!」夏雲錦不確定的追問。

  蕭晉好整以暇的點了點頭,又補充了幾句:「我要你心甘情願的見我,不要帶著偏見,也不要帶著排斥,心平氣和心甘情願的見我。」

  夏雲錦很快就聽懂了這番話背後真正的含義。蕭晉真正想要的,其實是一個走近她的機會,她得撇開所有的成見,用一顆平常心來對他。很顯然,他打的是日久生情之類的主意……

  夏雲錦躊躇起來。如果答應的話,無疑是一腳踏進漩渦裡,日後想再和蕭晉徹底撇清關係就更不容易了。可不答應的話,深藏在心裡的那個謎團就會永遠的成了一個謎,再也別想解開。

  到底該不該答應他?

  蕭晉也不著急,甚至還頗有閒情逸致拎起了茶桌上的茶壺,為自己和夏雲錦各倒了杯茶。然後端起自己的那一杯緩緩喝了起來。

  他幾乎有十成的把握她一定會答應這個條件。

  原因很簡單,現在的她,對前世那個夏雲錦身上曾發生過的一切一定很好奇。更何況,此事還牽扯到了李歆。雖然這麼想令他很不舒坦,可他心裡很清楚,夏雲錦既是對李歆生出了好感,必然更不肯錯過這樣的秘密。

  過了片刻,夏雲錦果然深呼吸口氣說道:「好,我答應你!」

  蕭晉扯了扯唇角:「成交!」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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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0 00:40:4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九章 真相

      前世的夏雲錦和李歆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夏雲錦下意識的摒住呼吸,凝神看向蕭晉,唯恐漏聽了半個字。

  蕭晉收斂了笑意,不知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寒芒。過了半晌才淡淡的說道:「前世的夏雲錦,嫁給了寧王為妾,在府中極為受寵。大姐雖是正妃,卻遠不及她受寵。後來大姐生了病,寧王索性將府中的事務一併交給了她……」

  那時的夏雲錦,可謂風光赫赫出盡了風頭。為了寧王妃,他一直密切的關注寧王府裡的動靜。也漸漸知悉了許多隱密。

  這其中,最令他震驚和動容的,莫過於夏雲錦經常挑唆寧王對付康王這件事了。一個貪念虛榮的女子,不是應該有了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之後就知足了嗎?可她卻竭力在寧王耳邊吹枕邊風。寧王本就和康王不和,在夏雲錦的挑撥下,和康王的關係愈發劍拔弩張……

  「其實,這也不能全怪她。」夏雲錦聽到這兒,忍不住為前世的那個她辯解道:「康王招攬夏家不成,便記恨於心,暗中派人害了夏氏父子的性命。她想為父兄報仇,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蕭晉竟也出人意料的表示贊成:「你說的有道理。一個弱女子,想報血海深仇,對方又是康王,她所能做的也只能是這些了。不過,我前世不知道這些,心裡只是覺得奇怪。便命人暗中跟蹤她,想查出她這麼做的真正用意,卻沒想到,查到一件更令人震驚的事情。」

  說到這兒,蕭晉忽然頓住了,目光直直的看著她,像是要透過她的臉孔看著前世的夏雲錦一般:「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夏雲錦心裡莫名的跳了幾下,腦海中靈光一閃:「難道,她和李歆私下有來往?」

  蕭晉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譏諷的冷笑:「你猜的沒錯,確實如此!」

  ……

  怪不得她第一次見到李歆便生出了好感。原來他們兩個前世本就是一對情人!那份微妙的吸引力,幾乎是從見他的第一眼就默默的滋長。

  可是,既然前世的她為李歆傾心,為什麼還要嫁給寧王?為了報仇卻犧牲了自己的愛情,這樣真的值得嗎?而前世的李歆呢,為什麼他甘願做夏雲錦見不得光的低下情人?還有,蕭晉為什麼用那種冷熱戒備的口吻告誡她,李歆會算計的她屍骨無存?難道,這其中還有別的什麼原因?

  各種念頭紛紛湧上腦海,夏雲錦只覺得頭腦裡一團混亂。下意識的問道:「你就是因為這件事。所以才會從一開始就對我有偏見嗎?」

  蕭晉嗤笑一聲:「當然不止這些了。如果前世的夏雲錦僅僅就是背著寧王和別的男人曲通暗款。給寧王戴了綠帽子。我看著只會覺得解氣。怎麼可能這麼憎惡她。」

  夏雲錦默默的咀嚼著這句話,越回味越覺得心驚:「她到底還做了什麼?」

  蕭晉的眼底又出現了類似譏諷的寒意,用漠然的口吻說道:「她做的也不太多。就是偷偷將寧王的一舉一動都告訴她的情人知道。然後,那位風度翩翩的李二公子。再將那些消息告訴康王。私下再商議出對付寧王的計策而已。」

  夏雲錦:「……」

  「你現在總該知道我為什麼要提醒你離他遠一些了吧!」蕭晉冷冷的揭露出最殘忍的真相:「李歆,根本和康王是一夥的。他接近你,只是為了利用你而已。要不是你和前世的那個夏雲錦不一樣了,現在大概又會傻乎乎的聽了他的話,嫁到了寧王府,成了一顆最有用的棋子了。」

  夏雲錦頭腦一片空白,呆呆的看著一臉冷凝的蕭晉,無意識的喃喃自語:「他怎麼可能是這樣的人。你肯定是在騙我……」

  蕭晉見她不肯相信自己的話,心裡別提多氣悶了。冷著臉說道:「我騙你能有什麼好處。你只要有腦子,不妨好好想一想。別被他那張溫文無害的臉給騙了。」頓了頓,又說了下去:「說他和康王是一夥的,其實也不完全正確。事實上,就連康王也被他利用了。他單憑著一己之力。在暗中策劃多年。讓寧王和康王成了死敵,爭鬥不休,皇上病重之際,更是慫恿康王起兵謀反,和寧王鬥了個兩敗俱傷。到最後,真正做了太子的卻是六皇子。皇上駕崩歸天之後,尚未成年的六皇子成了新皇,李歆這個親國舅堂而皇之的成了攝政大臣。之後獨攬朝政,排除異己。就連安國侯府也在他的算計下不復往日的風光,到了後來更是家破人亡……」

  深深壓抑在心底陰暗血腥又痛苦的過往,一幕一幕的浮現在眼前。

  康王謀反,寧王帶兵鎮壓,反被康王的人馬殺的血流成河。再到後來,康王終於伏誅,寧王卻也身受重傷落下了殘疾,和太子之位再也無緣。而在宮中一直陪伴著皇上的六皇子,卻因為性情溫良忠厚得了皇上的青睞,成了太子。再之後,不出半年的功夫,皇上就駕崩歸天。年僅十五歲的六皇子登基大寶。

  這一連串的事情絕不是偶然。仔細的想一想就會發現,每一樁事情背後都有李歆的身影。那個自十歲起就入宮的李氏後人,不知為了那一天綢繆了多久做了多少不為人知的事情……

  蕭晉的聲音低沉冷厲,帶著肅殺之氣和恨意。

  夏雲錦越聽越是心驚,下意識的質疑:「你說的都是真的麼?該不是故意編來騙我的吧!」

  從第一次見面起,李歆風度翩翩的貴公子風度就給她留下了極深的印象。在後來的幾次接觸中,那份微妙的好感更是慢慢堆積。如果不是因為顧慮重重,說不定他上一次表白的時候她就心動了。

  可在蕭晉的口中,李歆卻是個精明深沉不折手段狠辣陰險的人。這樣的反差實在是太劇烈了,讓她怎麼敢相信……

  蕭晉冷哼一聲,目光中滿是冷意,看著她的目光裡甚至帶著一絲隱隱的失望:「夏雲錦,在你眼中,我是那種為了奪得女子芳心會隨意污蔑他人的人嗎?」

  夏雲錦啞然。

  不,蕭晉絕不可能是那種人!

  雖然她並不十分瞭解他,可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眼前這個驕傲的少年或許會霸道任性狂妄一些,卻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他的驕傲,幾乎已經流淌進了血液裡。

  這樣的人,根本就連撒謊都不屑。

  可是他說的這一切,對她來說實在太匪夷所思了。李歆怎麼可能是那樣的人……

  夏雲錦深呼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頭腦冷靜清醒一些:「你的意思是,在前世的時候,李歆一開始就打著利用她的主意,故意暗中接近她。然後慫恿她嫁給寧王,這一切就是為了讓她做內應?」

  蕭晉面無表情的接過了話茬:「大概是這樣。具體內情,我知道的也不多。因為我也是到後來才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你也不要問我李歆到底對她是真情還是假意這種問題。我前世和李歆關係不算親密,他絕不可能讓我知道他這麼的私密。事實上,李歆和她暗中相好的事情,知道的人幾乎沒有,只有我知道而已。我甚至沒告訴大姐。」

  夏雲錦尚未問出口的問題,生生的被噎了回來。

  蕭晉打量失魂落魄的夏雲錦一眼,忽的問道:「你還是不相信我的話是嗎?」

  夏雲錦不想違心的說是。可蕭晉又絕不像是在撒謊。所以,她索性什麼也不說,就這麼保持沉默。

  蕭晉也說不清心裡是個什麼滋味。生氣懊惱憤怒失望,當然都有一些。這些深藏在心底的秘密,他甚至連和家人都隻字未提過,卻對著她全數說了實話。可她倒好,竟然不肯相信他!

  這份複雜的情緒裡,似乎又夾雜了一些類似欣賞的感覺。

  他喜歡的,不正是她的與眾不同嗎?如果她這麼輕易的放棄了自己的立場相信了他的所有話,她也就不是那個固執又倔強的夏雲錦了!

  沉默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兩人俱都陷入各自的思緒中。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過了短短的一剎那,或許是過了小半個時辰,也或許是更久。終於還是夏雲錦張口打破了沉默:「對不起,我現在不能全部相信你的話。」

  她倒真是敢說!

  蕭晉不怒反笑:「你現在不相信不要緊,遲早有一天,你會看到李歆的真面目,到那個時候你就知道我有沒有在騙你了。」

  夏雲錦深呼吸口氣,抬頭看向蕭晉,目光清澈而坦白:「你所說的一切,都是你以為的事實。你根本就沒有真正的證據。所以,我不能全部相信你。」

  蕭晉並不否認:「是,我確實沒有確切的證據。一切都是根據事實推斷而來。你如果以此為理由拒絕相信他是個居心叵測的男人,那我也沒辦法。不過,他既然有這份心思,這一世必然還會再想利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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