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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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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尋找失落的愛情]美人多驕(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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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0 23:29:0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章 苗頭

      找個人一起過日子,也就是改嫁的委婉說法。

  此時風俗雖然沒有嚴苛的規定不准改嫁,可一直待在夫家守節才是為人所稱許的。

  蕭氏顯然被這句話嚇到了,臉頓時就漲的通紅:「這種話怎麼可以亂說。要是傳出去,我還拿什麼臉見人。」

  夏雲錦見蕭氏反應如此激烈,也是一怔,忙笑著安撫道:「娘,你先別激動。我就是隨口說說而已。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我巴不得你一直留在府裡陪著我呢!」

  蕭氏的情緒這才稍稍和緩了一些。然後嗔怪不已的說道:「就算是隨口的玩笑話,也不准再說了。要是被人聽見了,我真是羞也羞死了。我以後就守著你過日子,等你出嫁了,還有四娘和五娘。等蓉娘過了門,蓮香生下孩子,我每日裡就幫著照顧孩子。這樣的生活對我來說也足夠了。」

  ……她就說了一句,蕭氏卻說了那麼一大串。這情緒未免有些太過激動了吧!

  夏雲錦將心裡那絲怪異的感覺按捺下來,笑著扯開了話題。

  過了一會兒,杜郎中背著藥箱來了。蕭氏今日見到杜郎中,有些微不自在,匆匆的看了他一眼,便垂下了眼瞼。

  杜郎中卻毫無察覺,上下打量蕭氏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滿意:「夫人近來氣色紅潤,看來恢復的不錯。」

  蕭氏定定神,柔聲應道:「這一切都虧了杜郎中。」

  「夫人客氣了。這都是我的份內之事。」杜郎中難得的說了句客套話:「還請夫人進屋,我再給夫人診脈。」

  蕭氏應了一聲。夏雲錦忙上前一步,攙扶住蕭氏進了屋子。

  蕭氏在桌邊坐下,伸出左胳膊,衣袖稍稍捲起,露出纖細白皙的手。這隻手柔弱無骨,纖柔美麗。就連夏雲錦也忍不住在心裡暗讚一聲。

  杜郎中卻視若無睹,很快開始搭脈。他診脈的時候最是講究,從不允許任何人出聲。夏雲錦也早就習慣了,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

  往日看慣的場面。今天在夏雲錦有心的打量下,卻察覺到了平日裡從未留意過的細節。

  比如說,脾氣古怪嘴巴刻薄的杜郎中,對著蕭氏的時候卻很有耐心,幾乎算得上溫和。而蕭氏,唇角也不自覺的微微揚起。這畫面竟然有幾分靜謐安詳的美好……

  等等,杜郎中和蕭氏?他們兩個怎麼可能!

  夏雲錦被自己腦海中一閃而逝的念頭嚇了一跳。

  倒不是說杜郎中配不上蕭氏。以杜郎中曾經有過的風光和高超的醫術,將來必然還有大放光華的那一天。就算相貌平凡些,也足以配得上蕭氏了。更何況,她從來都沒覺得女子守寡是什麼天經地義的事。若是蕭氏肯改嫁。她一定會舉雙手贊成。

  可是。蕭氏和杜郎中的性情脾氣天差地別。根本就找不出半點共同之處。蕭氏生性溫柔,沒什麼主見,是一個典型的古代女子。習慣了依附丈夫生存,所以在丈夫和兒子雙雙意外身亡之後。幾乎無力再撐著活下去。杜郎中卻是一個既有主見又有個性的男子,獨立獨行,從不在意別人目光。這樣的兩個人,怎麼看也不像是一路人……

  就在夏雲錦胡思亂想之際,杜郎中已經搭完了脈,又問起了蕭氏近來的飲食和睡眠情況。聽完了之後,思忖片刻說道:「夫人身體裡的餘毒已經全部清除完了,身體也恢復的不錯。不過元氣虧損的厲害,還需要繼續喝藥調理。之前的方子停一停。我再為夫人另開一副藥方。再喝上三個月左右,就該徹底好了。」

  蕭氏展顏微笑:「如此就多謝杜郎中了。」她本就生的柔美,這樣徐徐一笑,更是滿含著成熟婦人的風情。

  杜郎中卻是面不改色,甚至沒多看一眼。只淡淡的應道:「治病救人是我份內的事,夫人不必道謝。再說了,我拿了這麼多的診金,若是連夫人也治不好,那也沒臉再留在夏家了。」

  蕭氏笑容微微一頓,沒再多說什麼。

  夏雲錦原本還覺得兩人有些小曖昧,可聽到兩人一本正經的對話,又開始有些不確定了。別的不說,杜郎中這態度也太冷淡生硬了吧!怎麼看也沒半點戀慕蕭氏的樣子。

  看來,剛才是她多心多想了……

  杜郎中迅速的寫好了藥方,趙媽媽忙接過藥方,命人去藥鋪抓藥。這一次的看診就算到此結束了,杜郎中也沒有多逗留,背起了藥箱,便起身打算離開。

  「杜郎中,你等等,我有件事想和你商議。」夏雲錦忽的出聲挽留。

  杜郎中以為夏雲錦是要詢問病患的事,立刻停住了腳步。

  蕭氏也已經起身打算進內室了,可不知怎麼的卻沒走,反而在原地站住了,豎著耳朵聽兩人說話。

  夏雲錦眼角餘光瞄到蕭氏的神態,心裡微微一動,故意笑著問杜郎中:「杜郎中,我想問問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三十七了!」杜郎中答的很順口,然後疑惑的看了夏雲錦一眼:「好端端的,怎麼忽然問起這個來了。」

  夏雲錦一本正經的說道:「原來你都這麼大了,卻一直孤身一人沒成家。身邊也沒個知冷知熱的人照顧你。如今你既然打算長期留在夏家了,我總得為你操心一下終身大事。我們夏家有這麼多年輕漂亮的丫鬟,不知道你相中了哪一個。只管和我說一聲,我親自替你去做媒如何?」

  剛才還冷靜自若的杜郎中,這個時候也淡定不起來了,嘴角抽搐了幾下,面無表情的應道:「你有這份閒心,還是多為自己的終身大事操心考慮吧!我的事情就不用你煩心了。我一個人過慣了,就這樣的生活覺得挺好,沒想過要成家。」

  夏雲錦眼尖的留意到杜郎中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飛速的看了蕭氏一眼,心裡頓時一樂。

  這個杜郎中,其實也沒表面上表現的那麼冷淡不在意嘛!這麼稍微一試探,就試探出不對勁來了。

  夏雲錦笑瞇瞇的勸道:「杜郎中,你這麼想可不好。一個人也太孤單了,總得找個人一起過日子。免得到老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趁著現在還不算太大,快點成親娶個媳婦,說不定來年還能為你生個大胖小子……喂喂喂,杜郎中,我話還沒說完呢,你怎麼就走了……」

  「我還有事要先走了。」杜郎中頭也不回的扔下一句,背著藥箱落荒而逃。

  身後傳來夏雲錦樂不可支的笑聲,還有蕭氏的輕笑聲。

  杜郎中忍住回頭的衝動,加快了腳步,幾步就走的沒了人影。

  ……

  夏雲錦看著杜郎中急匆匆的身影,笑的肚子都痛了。

  蕭氏也忍不住笑了一會兒,然後才嗔道:「你別胡鬧了。杜郎中若是真的有成家的心思,你再為他操心也不遲。他若是沒這份心,你說多了反而會惹來他不高興。」

  夏雲錦俏皮的眨眨眼:「說不定他心裡很高興,巴不得我多提這件事呢!再說了,他也確實老大不小了。總不能打一輩子的光棍吧!我們府裡有不少年輕漂亮的丫鬟,若是我肯放了奴籍再置辦一筆豐厚的嫁妝,肯定會有不少願意嫁給杜郎中的。杜郎中娶了漂亮媳婦,肯定心生感激,也會一直留在夏家。這可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蕭氏啞然,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了。默然片刻,才笑道:「你想的倒也周全。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若是尋到了合適的人選,不妨和杜郎中私下說一聲。若是他相中了,你再幫著做媒,也算是喜事一樁。」

  夏雲錦笑吟吟的應下了,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

  既然已經察覺到了蕭氏和杜郎中兩人之間的苗頭,今後可得更加仔細留意。她可不覺得守寡是什麼美事,只要確定他們兩個彼此有意,就從中撮合一下好了……

  蕭氏壓根不知道夏雲錦已經動起了這個念頭,又關切的問道:「這些日子,世子爺好像一直都沒到府裡來。」

  一提到蕭晉,夏雲錦頓時覺得渾身不自在,故作鎮定的說道:「他不來才好,我才不想看見他這種人。」

  事實上,他昨天半夜還偷偷跑來了……

  蕭氏沒有留意到夏雲錦眼中一閃而逝的心虛,頗有些失望和惋惜的歎道:「說實話,我倒是挺喜歡他的。可惜你對他不中意。」

  想到這麼好的女婿人選卻被夏雲錦自己攆跑了,蕭氏不由得暗暗扼腕。

  夏雲錦愈發沒勇氣吭聲了。之前她還在蕭氏面前信誓旦旦的說過絕不會喜歡上蕭晉,要是蕭氏知道兩人已經進展到摟摟抱抱親吻了,不知道會被嚇成什麼樣子。

  蕭氏終於留意到夏雲錦異樣的沉默了,好奇的追問道:「你怎麼忽然不說話了。是不是改了心意,覺得世子爺也挺好的了?要真的是這樣,你就和娘老實承認,娘總不會取笑你的……」

  「我還有事,先走了。」夏雲錦匆忙扔下一句,便也學著杜郎中落荒而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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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0 23:29:1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一章 等待

      這一天,夏雲錦都在一種亢奮又複雜的情緒中度過。高興有之,甜蜜有之,又有些莫名的心慌和忐忑。種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人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

  到了晚上,臘梅果然又做了辣子炒雞丁這道菜。

  夏雲錦瞪著那盤菜半晌都沒動筷子,臘梅頗奇怪的問道:「娘子,你早上不是還誇這道菜合你的胃口嗎?怎麼現在又不吃了?」

  夏雲錦清了清嗓子道:「誰說我不吃了,我就是要好好想一想。」

  ……奇怪,一道普通的菜而已。吃或不吃有那麼重要嗎?至於這麼嚴肅慎重嗎?

  臘梅無語的看了夏雲錦一眼,總算沒再多嘴追問。

  夏雲錦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終於開始吃辣子炒雞丁。還專門挑了紅紅的辣椒來吃,嗆辣的味道迅速的在口中蔓延,不擅吃辣的夏雲錦被辣的淚眼汪汪。

  臘梅在一旁看著,總覺得有些怪怪的,試探著問道:「娘子,是不是太辣了不合口味?」

  夏雲錦硬是擠出一個笑容:「沒有的事,我覺得這樣的辣味正好,很過癮。」說到最後三個字,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很自然的把這筆賬又算到了蕭晉的頭上。

  要不是因為他,她也不至於非吃這道菜不可……

  臘梅見夏雲錦被辣的滿臉通紅依然吃個不停,心裡陡然一陣感動。原來,娘子這麼愛吃她做的菜,立刻下定了決心:「娘子既然喜歡吃,那奴婢以後每天晚上都做給你吃。」

  夏雲錦:「……」

  在各種糾結矛盾的心情中吃完了晚飯之後,夏雲錦又懷著更糾結的心情泡了個花瓣澡。洗完之後全身香氣撩人,再換上乾淨柔軟的中衣,長長的頭髮柔順的披在身後。不用照鏡子,夏雲錦也知道此刻的自己是美麗又動人的。

  怎麼想都有點將自己洗乾淨送到人嘴邊的感覺!

  ……

  桃花將床鋪好了之後,又對夏雲錦說道:「時候不早了,娘子也該休息了。奴婢就在外面。娘子有什麼事叫一聲,奴婢就會進來了。」

  夏雲錦故作淡然的吩咐道:「不用你守著了,你回屋去睡吧!」

  桃花一怔,正想說什麼,夏雲錦已經到床上睡下了,一副我很睏誰也別來打擾我的樣子。

  之前也有過這樣的先例,桃花也沒過分放在心上。將門輕輕的關上,便輕手輕腳的走了。桃花走了之後,躺在床上的夏雲錦才睜開了眼。

  都怪他,害的她費盡心思的支開所有丫鬟。還要昧著良心撒謊。今晚他要不來最好。要是還敢再偷偷跑來。她一定好好罵他一通出出這口悶氣。

  不知過了多久,一更的打更聲遙遙的傳進了耳中。

  夏雲錦卻毫無睡意。耳朵不自覺的豎的老長。今天晚上的風似乎特別大,時不時的刮的樹枝樹葉沙沙作響。每當窗外響起了細微的聲音,夏雲錦就忍不住張望看一眼。不過。每次都是空歡喜……不對,是虛驚一場!

  一直等到了三更,蕭晉還是沒有來。

  夏雲錦等的心煩氣躁,在最後一次被風吹樹枝的聲音驚的探頭張望依然無果之後,終於惱羞成怒,喃喃低語道:「蕭晉,你最好今晚別來,不然我一定饒不了你!」

  話音剛落,窗外又是一聲輕響。

  夏雲錦連看都懶得再看一眼。直接翻個身閉上了眼睛。

  窗欞被輕巧的推開,一個身影利落的從窗子翻了進來,悄無聲息的落了地。然後很快就到了床邊,伸手撩開了紗帳。

  還沒等他張口,被褥裡就傳來一個氣悶的聲音:「登徒子。臭流氓,誰讓你又偷跑到我的閨房來了。立刻就從窗子那兒出去,不然,我現在就張口叫人。」

  這聲音裡飽含著的怒氣,只要是長了耳朵的就能聽得出來。

  蕭晉一愣,很自然的問道:「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惹你生氣了?」

  「對,確實有人惹到我了!」夏雲錦霍的從床上坐直了身子,狠狠的瞪了蕭晉一眼:「那個人就是你。想讓我開心一些很簡單,只要你立刻從我眼前消失就行了!」

  一想到自己傻乎乎的等了他半夜,夏雲錦就覺得說不出的委屈和羞惱。偏偏這樣的情緒根本無法訴之於口,便匯聚成了怒火,一股腦的沖蕭晉發了出來。

  蕭晉從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更沒什麼耐心。若是換了個人對他這樣惡聲惡氣冷言冷語的,他早就翻臉發火了。可一對上夏雲錦,他有再大的脾氣也發不出來了,頗有幾分無奈的問道:「昨天還好好的,怎麼才隔了一天,你又不高興了?」

  夏雲錦當然沒臉說自己等他等了半夜直等的心浮氣躁,輕哼一聲,便將頭扭到了一邊。

  蕭晉上輩子加這輩子從沒有哄人的經驗,此時見夏雲錦真的生氣了,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哄起。索性湊過去,長臂一舒,就將她摟進了懷裡。二話不說,就開始「動口」了。

  夏雲錦一個不提防,已經落入了魔掌中。

  他的懷抱結實有力,緊緊的摟著她,似要將她嵌進他的身體一般。貪婪又灼熱的嘴唇在她柔軟的唇上輾轉吮吸,火熱的舌頭試圖探入她的唇內。

  夏雲錦想也不想的張口,蕭晉狂喜不已的大舉進攻,然後誒喲一聲低叫,氣急敗壞又含糊不清的聲音在黑暗中響了起來:「夏雲錦,你到底是鬧什麼。」

  話剛說完,忍不住又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個丫頭真是太狠了,竟然用力的咬了他的舌頭一口。他壓根沒有半點防備,被狠狠的咬了個正著。到現在還痛的很,連話都說的不利索了。

  夏雲錦剛才純粹是想出口悶氣,所以不假思索的咬了他一口。心裡別提多解氣了,可一聽到他痛的直吸氣連話都快說不出來了,頓時又有些後悔,小心翼翼的問道:「是不是很痛?」

  「廢話!」蕭晉沒好氣的應道:「換你被我咬一下試試看。」

  看來是真的疼的狠了,說話發音都有些模糊。

  夏雲錦難得的生出了一絲愧疚之意,一時卻又拉不下臉來道歉,半晌才擠出了一句:「現在還痛嗎?」

  當然痛了。舌頭是最柔軟最敏感的部位,毫不提防之餘被狠狠的咬上一口,任誰也受不了。

  蕭晉黑著俊臉不說話。

  雖然光線暗淡,可兩人離的極近,夏雲錦沒費多少力氣就將蕭晉的臭臉看的一清二楚。

  生氣時候的蕭晉就像一個孩子,哪怕是繃著俊臉,她也生不出什麼畏懼來。之前的那點悶氣早就不翼而飛,只剩下些許愧疚,還有莫名的好笑。

  「剛才是我不好,不該咬你。」夏雲錦的語氣放軟了一些:「不過,這也不能怪我。誰讓你一來就毛手毛腳的。」

  蕭晉傲嬌的脾氣徹底被激發出來了,聞言輕哼一聲,繼續面無表情的表示生氣。

  夏雲錦因為理虧,難得的哄了他一回。見效果不佳,索性也不吭聲了。

  蕭晉等了一會兒,見她沒繼續來哄自己,更不高興了,忍不住張口說道:「喂,你也太沒良心了吧!剛才咬的那麼重,也不知道補償補償我。」

  夏雲錦聽的又好氣又好笑:「你要什麼補償?我之前等了這麼久你都沒來,當然會生氣了……」話一出口,就立刻後悔了。

  蕭晉的眼睛在暗夜中亮的瘆人,也顧不得舌頭痛不痛這回事了,嘴巴幾乎咧到了耳邊:「你真的一直在等我?」

  夏雲錦的臉上熱騰騰的,可這個時候再矢口否認已經遲了,頗有幾分羞惱的將頭扭到了一邊。

  蕭晉伸手握住她纖弱的肩膀,將她的身子強行轉了過來面對自己,迫不及待的追問道:「錦兒,你今天真的一直在等我嗎?」

  夏雲錦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你剛才聽錯了,我才沒有等你。」

  蕭晉早就習慣了她的口是心非,自然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一個人傻乎乎的樂了起來。樂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解釋:「今天我一直在軍營裡,軍營裡規矩緊,只要是落了燈,就不允許人隨便出入。我今天是等所有人都睡下了,打著要回府的旗號才出了軍營的門。」說著,又咧嘴笑道:「不過,要是早知道你在等我,就算是軍營的門禁再嚴,我肯定也會早就想法子來了。」

  什麼叫一失言成千古恨,她現在總算是明白了。

  夏雲錦對著笑的一臉得意的蕭晉,生氣不是,反駁也不是,索性閉上嘴不理他了。

  蕭晉一個高興激動,嘴巴張合的力度大了些,一個沒留神,竟又咬到了舌頭。更不巧的是,咬中的偏偏就是之前被咬的那一處。

  蕭晉嘶嘶的倒抽涼氣,情不自禁的低呼了一聲。聲音雖然不算大,可在寂靜的夜裡,聽著也讓人心驚肉跳。萬一有人在附近可就遭了……

  夏雲錦一驚,忙摀住了他的嘴。

  可她的動作再快,這一聲驚呼到底出了口,還是被無意中起夜經過屋外的荷花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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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0 23:29:3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二章 甜蜜

      荷花輕輕的敲了敲門,低聲的問道。「娘子,出什麼事情了?」

  剛才那一聲驚呼,雖然隔著門板,還是清晰無誤的傳進了荷花的耳中。更讓人奇怪的是,那聲音有些低沉,似乎不太像娘子的聲音……

  夏雲錦聽到突然響起的聲音,嚇的魂飛魄散,心不受控制跳的飛快,幾乎就快跳出了胸膛。

  就這一愣神的功夫,荷花更焦慮更著急了:「娘子,奴婢這就進來了。」

  「不用了。」夏雲錦立刻回過神來,不假思索的阻止道:「我剛才翻身的時候不小心,頭被床柱磕了一下,所以才喊了聲痛。現在已經沒事了。」

  荷花推門的動作停住了,遲疑的問道:「真的沒事了麼?」雖然不知道娘子為什麼不希望她進去,不過,身為丫鬟,聽從主子的命令才是天職。荷花素來性子穩重內斂,在這一點上尤其堅持。所以,在聽到夏雲錦這麼吩咐之後,便不再堅持要進去了。

  夏雲錦也很清楚荷花的性子,立刻說道:「沒事了,我這就睡,你也回去睡吧!」

  門外的荷花應了一聲,便輕巧的邁步離開了。

  聽著腳步聲漸行漸遠,夏雲錦高高提起的一顆心總算緩緩落了回去。如果剛才在門外的人不是荷花,而是桃花或是小茉莉,今天非露陷不可。以她們兩個的性子,不進來看看是絕不肯走的。蕭晉這麼大的人,不管在哪兒都藏不住。到時候若是被人發現了在屋子裡,這個私下幽會私相授受的名聲無論如何也扔不掉了……

  想及此,夏雲錦忍不住嗔怪道:「都是你,忽然發出這麼大的聲音,把荷花都驚動了。」

  蕭晉沒有說話,因為他的嘴上還覆著一隻柔軟的手。

  夏雲錦此時也終於留意到了自己的舉動,略有些訕訕的放下了手。蕭晉卻還是沒力氣說話,因為他的舌頭今天連番遭罪,現在大概已經腫了……

  夏雲錦等了片刻不見蕭晉說話。便也明白過來,既覺得好笑又有些心疼。不過,在蕭晉面前,她是絕不肯把心疼表露出來的,於是便故意嘲笑道:「這次舌頭痛可不能怪我了,真沒見過說話也能咬到自己舌頭的。我可真是服了你了。」

  蕭晉含糊不清的輕哼一聲,然後咕噥了一句。

  夏雲錦豎長了耳朵,終於勉強聽出了是「沒良心」幾個字,不由得輕笑出聲。就著瑩潤的月光,她勉強能看到蕭晉有些扭曲的俊臉。心中陡然湧起一陣難以自制的柔情。不知哪來的衝動。竟主動湊過去。在他的唇上輕輕的吻了一下:「舌頭痛就別說話了,好好休息會兒就會好了。」

  溫柔的輕吻如蝴蝶落在花心,難得的溫柔低語,更像是一陣春風吹拂過來。

  蕭晉的反應是迅即的。幾乎想也沒想就順勢攬住了她纖細的腰,然後用力的吻了回來。再然後……又是一聲痛呼。

  事實證明,就算是身手再好武藝再高,也不可能練到舌頭這個地方來。尤其是在被連續咬中了兩次之後,更不應該隨意亂動……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夏雲錦想瞪他,卻又忍不住笑了起來,軟綿綿的捶了蕭晉的肩膀幾下:「活該,誰讓你又胡鬧了。舌頭受了傷還不安分。看你還敢不敢了。」

  蕭晉苦著臉,這次是真的不敢再亂動了。心裡不由得哀哀的歎口氣。這麼難得的獨處機會。竟然就這麼被浪費了!

  不能親,抱著過過乾癮總可以吧!

  蕭晉調整一下姿勢,將夏雲錦摟的更緊了一些。看在他接連受傷的份上,夏雲錦總算沒忍心推開他,乖乖的依偎在他的懷裡。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兩人誰也沒說話,就這麼靜靜的擁抱著依偎著,心裡俱是甜意。就連空氣中也流淌著甜膩的味道。

  這種感覺,夏雲錦並不陌生。當年和初戀男友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擁抱第一次親吻,心裡就是這樣甜蜜又喜悅的感覺。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曾經純粹的喜歡,也漸漸的變了模樣。分手之後,她也曾相過親交給男朋友,卻再也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

  沒想到,此時此刻,她竟然又嘗到了久違的戀愛滋味。

  這種感覺很純淨很美好,令人沉迷陶醉。這一刻,她幾乎忘了所有的紛擾瑣事,心中只有緊緊擁抱著她的少年。

  不管將來如何,至少這一刻,她是真的喜歡他的。

  「錦兒,我喜歡你。」蕭晉的嘴唇靠在她的耳邊,即使聲音很低,也依然十分清晰。口中呼出的一絲熱氣,在夏雲錦敏感的耳邊縈繞徘徊:「你喜歡我嗎?」

  夏雲錦的臉頰一片嫣紅,唇角不自覺的揚起,口中卻道:「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

  蕭晉笑了,笑的開心而得意:「你這個口是心非的丫頭,明明心裡喜歡,口中卻偏偏要說不喜歡。幸好是我,換了是別的男人,大概早就被你嚇跑了。」

  是啊,若是換了個含蓄矜持的,鼓起勇氣示好卻被無情拒絕,只怕很難鼓起再次表白的勇氣。大概也就只有蕭晉這樣不屈不撓固執又自我的脾氣,才能打開她的心房了。

  夏雲錦唇角上揚的弧度越來越大,將自己的頭埋進了他的懷裡,不肯再抬起來。

  怎麼能不喜歡他?初見時跋扈任性驕傲的少年,曾經冷眼相向針鋒相對,後來漸漸察覺到了她和前世那個夏雲錦的不同,對她改觀,又驕傲又彆扭的捧上一顆真心。她越推拒,他就越堅持的靠近。這樣的他,她怎麼可能抵擋得了?

  這嬌嗔的動作,比任何語言都有力。

  蕭晉全身都被巨大的歡喜充斥著,胸膛裡有一股莫名的激盪的情潮奔湧不息。叫囂著要做些什麼,可身體裡卻有一種更大的力量,將這份躁動按捺了下去。他溫柔的小心翼翼的俯下頭,在她額上親了一口,然後便心滿意足的將她摟緊。

  活了兩輩子,他終於真正領略到了喜歡一個人的滋味。

  原來,他不是天生的冷情冷性。當年和傅文怡相敬如賓冷淡疏遠,是因為他從沒真正的把她放在心上。而現在,摟著懷中的少女,便像擁有了全世界一般,只願時間就此停住。

  過了許久,懷中傳來一個悶悶的聲音:「你摟的這麼用力,是打算把我悶死嗎?」

  蕭晉失笑,稍稍鬆開了懷抱。夏雲錦趁機坐直了身子,和他稍稍拉開距離。

  蕭晉忍住再次攬她入懷的衝動,低聲說道:「其實,我今天特地過來,還有件事要告訴你。山西一帶有流民匪徒作亂,皇上已經下了命令,讓我領兵前往剿匪。短則一兩個月,長則三五個月,我一定會回來。」

  夏雲錦一驚,也顧不得再和他保持距離什麼的,急急的追問道:「為什麼非要派你過去?你不是神機營副指揮使嗎?按理來說,應該派英武郡王去才對吧!」

  蕭晉扯了扯唇角,眼中閃過一絲冷意:「皇上親自下的命令,我哪有反對的餘地。」他剛和夏雲錦有了情意綿綿的開始,正是熱乎的時候,自然不願意離開。可皇命已下,根本無法更改了。

  夏雲錦細細的品味蕭晉這句話,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難道,是有人故意在皇上面前諫言,非要派你去剿匪?」

  流民匪徒作亂,這種事情可大可小。一般來說,若是當地的駐軍應付不了,便會奏請朝廷支援。神機營兵力最足,又是裝備精良兵強馬壯,皇上想到讓神機營去平亂其實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越過武濬,直接任命他前往山西,這就有些不對勁了。

  很顯然,這件事肯定有人在背後搗鬼。

  蕭晉本想瞞著她,見她已經猜中了大半,索性也不遮遮掩掩了:「是,我在宮裡也有些消息來源。這次平亂剿匪的事情,是皇上身邊的常公公諫言讓我領兵前去。」

  皇上年齡大了,又時常生病,身體大不如前,脾氣也漸漸變的喜怒無常。遇事愈發獨斷獨行。那個常公公不敢直接諫言,便故意趁著皇上心情不錯的時候,刻意誇讚了蕭晉幾句。

  皇上本就很器重蕭晉,聽了常公公這番稱讚,便順口下了旨意。

  平亂剿匪這種事情,歷來都是苦差事。說的直白點,既辛苦又沒有油水可撈。一個不小心就會陰溝裡翻船,還會有性命之憂。武將們寧願上戰場,也不願和狡猾凶悍的匪徒打交道。

  可現在這事,偏偏落到了蕭晉的身上。

  夏雲錦聽的一頭霧水:「這個常公公和你有什麼仇怨嗎?好端端的,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這麼做當然是有原因的。」蕭晉冷笑一聲,眼中閃動著冷然的光芒:「有些事你還不知道。這個常公公,其實早就被李歆暗中收買了。他這樣的舉動,肯定是李歆暗中指使所為。」

  夏雲錦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原來,這件事的背後,竟然還有李歆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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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0 23:29:4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三章 依依

      很顯然,李歆已經猜到了暗中的敵人是誰,所以很快就採取了反擊行動。

  「剿匪是不是很危險?」夏雲錦的語氣中透露出了擔憂和關切。

  蕭晉挑眉,傲然一笑:「你也太小看神機營了。區區流民匪徒,怎麼可能是神機營的對手。對方不過是一萬多人,神機營根本不用全部出動,我只要帶著一萬士兵去就足夠了。」平亂剿匪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壓根就不算什麼難題。關鍵只在於時間長短而已。

  夏雲錦皺眉問道:「那李歆呢,他會不會趁著這次機會給你暗中使絆子?」

  蕭晉冷笑一聲說道:「李歆手中無將無兵,想對付我,也只能暗中利用康王的勢力。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對策。」

  既然李歆迫不及待的要出手對付他,那就讓李歆好好看一看他真正的實力。

  他說的信心滿滿,夏雲錦卻聽的半信半疑:「你確定沒問題?」

  要是換了別人這麼質疑,蕭晉大概早就翻臉生氣了。可這麼說的人是夏雲錦,蕭晉第一個感覺卻是喜悅:「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夏雲錦微微紅了臉,卻沒否認。

  蕭晉只覺得全身都輕飄飄的,心裡被喜悅漲的滿滿的。他慢慢的伸出手,卻並未像之前那樣蠻橫的將她摟進懷中,而是靜靜的等待著。

  夏雲錦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拋開了矜持,第一次主動的依偎進他的懷裡。

  蕭晉摟著懷中嬌軟的身軀,心裡被喜悅和滿足充盈。甚至沒有低頭索吻,只是溫柔又憐惜的摟著她,享受這一刻的靜謐與安寧。

  過了許久,蕭晉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大軍休整兩日就要出發,過了今晚我就沒時間再來看你了。以後我不在京城,你凡事都要小心些。如果李歆再來找你,你不要見他。實在要見,也一定讓人陪著。更不能輕易相信他說的話……」

  夏雲錦忍不住輕笑一聲:「你以為我是三歲的孩子嗎?之前不知道他的真面目。所以被他欺瞞了這麼久。現在我已經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了,怎麼可能再和他見面。就算他找到了夏家來,我也讓人攆他出去。這你總該放心了吧!」

  蕭晉果然滿意了,低頭親了親她的臉。然後又長長的歎了口氣。

  「好好的怎麼又歎氣了?」夏雲錦抬頭笑問。

  如花的笑顏就在眼前,蕭晉哪裡還能忍得住,低頭和她以唇相抵,廝磨了好一會兒才答道:「這一走就得幾個月才能回來……」

  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他現在總算能稍稍體會到這樣的感覺了。一想到接下來不知有多久都見不到她,心裡就空蕩蕩的。

  夏雲錦心裡也有些悵然和失落,口中卻故意笑道:「你走了正好。我也能趁著這段時間好好的想一想……」

  果然。某人立刻擺出了一副不爽的嘴臉:「還有什麼可想的。整個京城。還能找到比我更優秀更出眾的男子嗎?」

  夏雲錦被逗的直笑。

  打更的聲音遙遙的傳了過來。

  蕭晉不怎麼情願的歎道:「時候不早了。我也該走了。」

  夏雲錦心裡浮起一絲不捨,口中卻催促道:「確實很晚了,你快些回去,還能趁著天亮前再睡一會兒。」從夏家到侯府還有很遠的一段路。騎馬也至少得半個時辰。

  蕭晉見她催著自己走,心裡又不樂意了,悻悻的說道:「你就這麼盼著我走,沒半點捨不得我!」

  就像個慪氣的孩子似的。

  夏雲錦既好氣又好笑,忍住瞪他的衝動,柔聲說道:「來日方長,以後相聚的日子多的是,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這話頓時哄的蕭晉眉開眼笑,尤其是那句來日方長。更是令人心花怒放。蕭晉喜滋滋的在她的唇上重重親了一口,終於起身走了。

  蕭晉走了之後,夏雲錦沒有立刻睡下,反而在怔怔的坐了許久。直到現在,她都有些飄飄悠悠的不真實感。剛才發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幽靜的美夢。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快的讓她幾乎要迷失在這樣的甜蜜裡。

  其實,她剛才說的是真心話。蕭晉離開一段日子,也是件好事。她和他都需要時間,需要沉下心來好好的想一想未來。

  喜歡是一件最簡單不過的事情。或許是一件極小的事,或許就是對視的一瞬間,彼此就會生出好感來。可難的是如何將這份好感和喜歡延續下去並且修成正果。相愛容易相處難,這句話絕對是至理名言。

  她和蕭晉之間的問題絕不僅僅只是他的家人這麼簡單,兩人之間還有思想上的隔閡,性格上的差異更不能忽視。他是那麼任性又執拗的一個人,現在可以因為喜歡對她百般忍讓。可時間久了呢,他能一直這麼讓著她嗎?而她,好不容易適應了夏家的生活。若是日後真的嫁到侯府成了世子妃,她能應付得來更加複雜的環境和人事嗎?

  ……

  各種各樣的問題紛紛湧上腦海,想的人頭痛。夏雲錦輕歎口氣,將腦海中紛亂的思緒揮開,閉上眼睛睡覺。

  她真的需要一段時間,好好的想清楚這一切……

  相比起夏雲錦複雜又糾結的心情,蕭晉的想法可就單純愉悅的多了。一直到翻過牆頭騎上駿馬,他臉上的笑容一直就沒斷過。要不是此時夜深人靜絕不適合發出動靜來,他真的想用力的吹一聲長長的口哨什麼的。

  石侍衛看了蕭晉一眼,忍不住笑著打趣:「世子爺就要領兵去平亂了,心情竟然還這麼好。實在令小的佩服不已!」

  蕭晉心情極好,也不計較屬下的揶揄,反而咧嘴笑道:「等回京城來,我就來登門提親。」

  石侍衛好心的提醒一句:「世子爺可別忘了,夏娘子得為父兄守孝一年。這一年裡不宜婚嫁喜事。」

  「先定下親事,等孝期過了再成親不就行了。」蕭晉不以為意的說道。一邊在心中暗暗盤算起了成親之後要生幾個孩子等等重大問題。

  石侍衛一句話就將思緒不知發散到哪兒的蕭晉拉回了現實:「這麼說來,夏娘子已經點頭答應嫁給世子爺了?」

  呃,這個倒還沒有……

  蕭晉忍不住瞪了石侍衛一眼:「這還不是遲早的事情嗎?」

  石侍衛忍住笑,一本正經的應道:「是是是,是小的太多嘴了。」

  蕭晉思忖片刻吩咐道:「這次平亂,你就不用跟著我去了,留在京城。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給你。」

  石侍衛心裡陡然浮起不太美妙的預感,果然就聽蕭晉又說了下去:「我去山西之後,會定期命人送戰報到京城,順便會夾帶著信到府裡。到時候你記得將信親自送到夏娘子的手裡。再把她的回信貼好封條,讓人通過驛站送給我。」

  私下命人送信到京城當然也可以,就是一來一回太耗費時間了。戰報卻是快馬急送,途經驛站就可以換人換馬。這麼一來,速度自然要快的多。所以,蕭晉很愉快的決定假公濟私一回。

  「世子爺,你就饒了我吧!」石侍衛哭的心都快有了:「我寧願跟你一起去山西平亂剿匪。」

  要是被別的親兵們知道了他暗中幹著紅娘媒婆的活,不笑破肚皮才是怪事。

  蕭晉卻理也不理他的哀嚎:「好了,就這麼說定了。」說完,便用力的一夾馬腹,加快馬速。

  石侍衛苦著臉追了上去。決心在接下來的兩天裡一定要打消世子爺的念頭。

  ……

  蕭晉要領兵去山西平亂剿匪的事情,傅氏很快就知道了。

  傅氏雖然捨不得兒子,卻也知道皇命難為,只歎口氣便打起精神,親自為他收拾了行裝。又絮絮叨叨的叮囑了許久:「皇上命你去剿匪,是器重你。不過,你可別和那些將士一起衝鋒陷陣的。萬一遇到危險可就糟了,你可別忘了,我和你父親就你這麼一棵獨苗。還盼著你早些成家為我們蕭家開枝散葉……」

  蕭晉笑著接口:「放心好了,我比誰都珍惜自己這條小命,不會輕易將自己置於險地的。」

  傅氏有些驚奇的打量他一眼,彷彿第一次見他似的。

  自己的兒子是什麼脾氣,她這個做娘的當然很清楚。說衝動魯莽有些過了,不過,自小就愛舞刀弄槍,天生就是當武將的料。上了戰場從不知道害怕兩個字怎麼寫,身先士卒勇武過人。她雖然特地叮囑幾句,其實心裡很清楚,他未必聽的進去。不過是一片慈母心思忍不住要念叨幾句罷了。

  沒想到,他竟然一本正經的應下了!

  「母親,你用這樣的眼光看我做什麼。」蕭晉被看的哭笑不得:「我這麼年輕,還沒來得及娶妻生子,當然要珍惜性命。」

  說到娶妻生子幾個字,蕭晉的眼裡閃著熠熠的神采。

  傅氏現在總算是會意過來了,心裡頓時直冒酸水。

  怪不得這小子今天忽然轉了性子似的,感情是惦記心上人才會這麼說。還沒娶媳婦呢,就快把娘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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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心思

      領兵去山西剿匪不是小事,自然得告知親友一聲。哪怕這事已經傳開了,親自派人去稟明一聲才合禮數。

  傅氏派人去平西侯府和寧王府送信。安國侯府二房三房的人也都得了消息。出發前的晚上還特地舉行了為蕭晉送行的家宴。

  平西侯世子夫婦和寧王夫婦一起都回來了。武濬和蕭晉關係莫逆,不算外人,也一起來了。

  因為第二天就要出發,蕭晉不便多喝,只象徵性的喝了三杯便不再喝酒。武濬等人似乎也沒多少喝酒的興致,酒宴很快就散了。之後,四人便去了書房說話。為了方便說話,書房裡連一個伺候的小廝都沒留。

  「這次剿匪的事情有些不妥。」武濬第一個張口說道,眉頭微微皺起:「按理來說,皇上就算是要派神機營去剿匪,也該任命我前去,怎麼會指定六郎去山西?」

  在座的沒有一個是外人,武濬說話便也直截了當,並沒拐彎抹角。

  平西侯世子也皺起了眉頭:「這事確實有些奇怪。我之前打算過要主動請纓,沒想到這麼快皇上就下了聖旨。」

  其實,也不是說蕭晉應付不來這樣的事。只是蕭晉畢竟年少還未成親,若是皇上體恤,應該另外派別人去才合常理。

  寧王身為得寵的皇子,在宮裡自然有自己的消息來源:「我聽說,父皇一開始也沒下定決心,是那個常公公在父皇面前刻意的提了六郎兩回。」

  武濬聽到常公公的名字,一臉的若有所思:「不知這個常公公是誰的人。」

  常公公是皇上身邊的老人,伺候皇上近二十年,很得皇上信任。這樣的人,當然不是那麼好收買的。也不知道是誰,竟有這樣的手腕,把常公公拉攏了過去,又暗中指使常公公對付蕭晉……

  寧王眸光微閃,沒有吭聲。

  熟知宮裡情形的寧王都不知道。其餘兩人自然就更不知情了。

  在前世,蕭晉一開始也不知情。直到六皇子登基為新皇,常公公一躍成為大內總管,和李歆的關係才浮出了水面。

  蕭晉死過一回,對這一切瞭如指掌。不過,他不打算說的太多,只淡淡的說道:「既然皇上有命,我就領兵前去,最多也就是兩三個月的時間就會回京城了。」

  「你說的倒是輕巧。」武濬瞪了他一眼:「如果那些流民真的這麼容易對付,山西那邊又何必奏請朝廷派兵。你可得千萬小心,別陰溝裡翻了船。萬一弄個什麼傷回來就真的丟人現眼了……」

  「呸!你個烏鴉嘴!」蕭晉笑罵了一句:「你受傷我都不會受傷。我還要回來定親成親。你少咒我!」

  一提到定親成親。平西侯世子的神色頓時變的有些微妙。下意識的看了寧王一眼。

  有些事情瞞得過外人,卻瞞不了自家人。寧王對夏雲錦有意,欲納夏雲錦為妾,沒曾想半路殺出個蕭晉來。硬生生的將夏雲錦搶了去。更妙的是,安國侯夫婦竟然也都同意了這門親事。

  如果蕭晉真的娶了夏雲錦為妻,不知道寧王這心裡會是什麼樣的滋味……

  寧王卻表現的分外坦然鎮定,甚至笑著附和道:「等到六郎成親的那一天,我們可不能放過他,非灌醉他不可!」

  蕭晉哈哈一笑,一臉的春風得意。

  武濬和平西侯世子對視一眼,很有默契的將心裡的驚訝按捺了下去。看來,寧王已經把這件事放下了——至少表面是如此。

  姐夫和小舅子爭一個女子這種事情本來就很丟人。更丟人的是還爭輸了。不過,輸也得輸的有風度。要是真的為了此事就和小舅子翻臉,那才是得不償失。如今康王在朝中勢力越來越大,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這種關鍵時候,寧王更需要岳家的支持。所以。寧王就算再鬱悶懊惱,面上也得裝著全然不在意的樣子。

  這一點,寧王和蕭晉心裡都很清楚。

  兩人笑的都很愉快,可心情卻天差地別截然不同。

  ……

  說笑一番過後,蕭晉才收斂了笑意,鄭重說道:「我此次去山西剿匪,長則半年,短則一兩個月,一定會回京城,府裡就請兩位姐夫多照應了。」

  寧王和平西侯世子一口就應了下來:「你只管放心的去,侯府裡的事情你不用煩心。我會陪著王妃京城回來轉轉。」

  「是啊,我得了空閒也會陪你二姐回來的。」

  其實,就算他們兩個不說,有膽子來招惹安國侯府的也沒幾個。放眼整個京城,勳貴中本就以安國侯府為首,誰也不會和安國侯府過不去。清貴的文臣們,就是想找茬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不是?

  蕭晉笑著道了謝,又看向武濬:「郡王,我有件重要的事情拜託你。」

  武濬挑眉笑道:「行了,你不說我也知道是什麼事情。你放心好了,有我在,保證沒人敢給你扯後腿。」

  果然還是武濬最瞭解他。蕭晉笑了笑,不再多說什麼。直到眾人告別的時候,才將武濬拉到一邊,低聲叮囑道:「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康王那邊的人肯定會暗中給我使絆子。你替我多盯著一點。」

  武濬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然後皺眉問道:「你什麼時候得罪過康王了?」寧王至少表面還大度寬容一些,康王卻心胸狹窄錙銖必較。要是惹到了康王,可就真的得小心了。

  蕭晉漫不經心的笑了笑,眼底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這個我也不清楚。康王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嗎?就算我沒得罪過他,只看我和寧王殿下的關係,他也不會放過我。」

  這倒也是。安國侯府是寧王的岳家,蕭晉是寧王嫡親的小舅子。康王想對付寧王,沖蕭晉下手絲毫不足為奇。

  武濬的神色凝重起來,不假思索的說道:「好,你安心的領兵去平亂剿匪,京城這邊有我盯著,絕不會出差錯。」

  武濬這個人,平日裡雖然嘻嘻哈哈的又愛八卦,其實最講義氣。又是皇上最信任最器重的皇室子弟,有他盯著康王的一舉一動,蕭晉確實要放心多了。

  寧王妃和傅氏道了別,又特地來找蕭晉,殷切的叮囑道:「六郎,你此去山西,不知要多久才能回來。出門在外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若是遇到了匪徒,你在後方指揮將士剿匪,自己可千萬別往前衝……」

  竟和傅氏是一個論調。再說下去,大概又會把那套「你是家裡唯一的男丁還沒成親生子萬萬不能出事斷了香火」搬出來了。

  武濬在一旁樂的直不起腰來。

  蕭晉哭笑不得的打斷寧王妃:「大姐,你別說的那麼誇張好不好。我是去剿匪,又不是不回來了。說這樣的喪氣話做什麼。」

  寧王妃嗔怪的白了他一眼:「我還不是關心你才多嘴說了幾句。就知道你會不耐煩聽我說話。算了,我也不說你了。總之,你自己多加小心就好。」

  蕭晉心念一動,忽的壓低了聲音說道:「大姐,我此去不知多久才能回來,還請你替我多多照看夏家。」

  寧王妃笑著應了下來:「好,以後我得了空閒,就命人去接夏娘子到府裡來做客,這總行了吧!」有資格出入寧王府,本身就已經是一種莫大的榮耀。在某些有心人的眼中,更是一個再清楚不過的訊號。可以為夏家省許多麻煩。

  如果不是為了自己的親弟弟,寧王妃自然不會做到這一步。

  蕭晉先是笑著點頭,然後想起了什麼似的,立刻又低聲加了句:「一定要記得挑殿下不在府裡的日子。免得殿下和她打照面。」

  寧王妃:「……」

  聽聽他這防賊一般的語氣,真是讓人又好氣又好笑。

  寧王妃忍不住替自己的丈夫辯白幾句:「殿下雖然稍微偏好女色,卻不是那種沒有廉恥心的人。既然你和夏娘子情投意合,他是不會再生出什麼別的心思來的。就算打了照面,他也絕不會逾矩。」

  「這個我知道。」蕭晉理所當然的說道:「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最好還是別讓他們兩個見面的好。」免得寧王心心唸唸的繼續惦記。

  說來說去,其實就是他小心眼醋勁大,不希望任何人覬覦夏雲錦就是了。

  寧王妃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虧得蕭晉臉皮厚,才沒在自家大姐瞭然的笑容下臉紅。

  ……
  
  第二天清晨,天剛濛濛亮,神機營的大門就開了。蕭晉一馬當先,身後是排列的十分整齊的將士隊伍。一個個都騎著駿馬,年輕健壯精神矍鑠,腰間挎著長刀。

  隊伍行進的速度很快,大概一個時辰左右就到了城門口。負責守著城門的將士早就得了消息,老遠就打開了城門。

  武濬一路送行,直到此時才停了馬,笑著說道:「我就不再送你了,保重!」

  蕭晉笑著拱手作別,正要說什麼,武濬忽然吃驚的看著城門邊,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一般。

  蕭晉疑惑的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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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兩情相許,終成眷屬!

      喜歡你就要娶你,就這麼簡單!


第一百九十五章 送行

      一輛馬車遙遙的引入眼簾。

  因為隔的遠,看不清馬車上的印記。站在馬車邊那個年輕清秀的馬伕卻十分眼熟。竟是賀二郎!

  這是夏家的馬車!夏雲錦竟然來為他送行了!

  蕭晉一個激動,做了這輩子最丟人的一件事。他竟拋下了武濬,拋下了身後安靜等著的一萬將士,獨自策馬向馬車飛奔了過去。

  武濬:「……」

  一愣神的功夫,蕭晉已經騎著馬跑遠了。

  武濬想叫也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蕭晉騎馬去了馬車邊和心上人親親我我的道別。然後無奈的為他收拾殘局,大聲吼道:「全體將士聽令,原地休整待命。」

  ……

  蕭晉按捺不住激動雀躍的心情,迅速的下了馬,走到馬車邊,低聲的喊了聲:「錦兒。」

  車簾被撩起了一角,一張精緻無暇的俏臉出現在眼前。蕭晉竭力忍住撲上去親一口的衝動,嘴角高高的揚起:「你什麼時候來的?」

  他的笑容燦爛而耀目,幾乎閃瞎了夏雲錦的眼。

  夏雲錦忽然沒勇氣直視他的眼睛,略有些不自然的移開了視線:「我也剛來了沒多久。」

  這倒沒說假話,她確實沒等太久。

  其實,之前兩天她一直在猶豫要不要來送行。直到昨天晚上才下定了決心。一大早天還沒亮,就悄悄的命荷花去喊了賀二郎備好馬車,到城門口的時候,天才濛濛亮。原本以為會等上很久,沒想到不到半個時辰,蕭晉便領著神機營的將士來了。

  她特地吩咐賀二郎將馬車停在不起眼的位置,就是不想打擾了大軍出發。只想悄悄的看他一眼而已。卻沒想到,蕭晉扔下了大軍毫不避諱的到了馬車邊來。

  夏雲錦悄悄的瞄了幾十米開外黑壓壓的人頭一眼,頓時覺得壓力好大。忍不住低聲催促道:「我就是來看你一眼,給你送行而已。你可別為此耽擱了時間,影響了大軍出發。要是傳到那些言官的耳朵裡。可就糟了。」

  蕭晉挑了挑眉,漫不經心的笑道:「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這兒都是神機營的人,沒人會把這事傳出去。」

  那副自信昂揚的表情配著理所當然的語氣,真是各種酷炫狂霸拽。

  夏雲錦瞬間就想到了各種狗血言情小說裡的男主,忍俊不禁的抿唇偷笑。

  蕭晉看著她唇邊的笑意,心裡癢癢的,情不自禁的靠近了一些:「你笑什麼?我說的話你不相信嗎?」

  「相信,當然相信了。」夏雲錦笑著揶揄道:「世子爺何等英雄人物,既然這麼說了,肯定就沒人敢把此事透露出去。」

  蕭晉忍不住又靠近了一些。兩人之間相距不過十公分。十分的親暱曖昧。

  馬車裡的荷花忍住驚歎。默默的將頭扭到了一邊。馬車外的賀二郎眼中迅速的閃過一絲黯然,垂下了頭。至於看守城門的那幾個士兵,自然對馬車裡的女子很好奇,可一想到安國侯府世子如雷貫耳的「好」脾氣……算了。還是老老實實的待著別探頭張望了。

  可就算他們一個個都不敢明目張膽的看過來,夏雲錦的臉還是迅速的緋紅了一片。忍不住瞪了蕭晉一眼:「你離我遠些,靠的這麼近做什麼。」

  蕭晉面不改色厚顏無恥的笑道:「我這一走至少也是一兩個月,說不定得半年才回京城。這麼長時間都不能見面,我當然得趁現在看個夠本。」

  夏雲錦紅著臉啐了他一口,心裡湧起一絲甜意。可更多的,卻是離別的悵然。想到在接下來這麼久的時間裡都看不到他了,心裡就像被掏空了一塊似的,空落落的難受極了。

  到了這一刻。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的以為自己可以隨時抽身走開。

  這份感情裡,他沒有唱獨角戲。她也是喜歡他的。而且,投入的感情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多的多……

  「蕭晉,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夏雲錦終於拋開了所有的矜持和矯情,認真的叮囑:「我在京城等著你回來。」

  蕭晉看著她清澈明亮溢滿了柔情的眼眸。一顆心幾乎立刻就被融化了。因為動情,聲音有些沙啞:「好,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好好的回來見你。到時候,我們先定親,等你守孝滿一年了就成親。」

  ……真是時時刻刻都不忘逼婚。

  夏雲錦想瞪他,可一想到他要離開這麼久,心不由自主的軟了下來。半晌才說了句:「等你回來再說。」

  蕭晉眼睛一亮,唇角高高的揚了起來:「你不反對,我就當你是答應了啊!現在說好了,等我回來就定親,然後明年我們就成親!」

  夏雲錦節節敗退無力招架,連拒絕都顯得軟弱:「我可沒答應你,我要趁著這段日子好好考慮考慮……」

  得得的馬蹄聲打斷了兩人情意綿綿的低語。

  蕭晉正在情濃的時候被人打斷,心情很不爽,轉頭瞪了騎著駿馬一臉看好戲的武濬一眼:「你不在那邊待著,跑到這兒來做什麼。」

  武濬笑嘻嘻的下了馬,擠眉弄眼的說道:「你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是好心來告訴你一聲。傅家的馬車也來了,你的表妹不辭勞苦特地來為你送行。你可真是好福氣啊!」

  最後那一句好福氣,分明是打趣蕭晉左擁右抱盡享齊人之福。

  蕭晉一點都沒覺得驚喜,反而略有些不耐的皺了皺眉:「她不在家裡好好待著,跑到這兒來做什麼。」他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夠明白夠清楚了,傅文怡竟然還不死心,真是讓人頭痛。更令人頭痛的是,傅文怡畢竟是他嫡親的表妹,他對她總不能像對武秀兒那麼「不客氣」。

  武濬嘖嘖一聲:「人家嬌滴滴的小娘子特地來給你送行。你不感動也就算了,還要擺這麼一副臭臉。當心待會兒把傅娘子給氣哭了。」

  蕭晉瞪了他一眼,暗示他別再胡說八道。沒見夏雲錦就在一邊嗎?

  武濬此時終於咂摸出點意味來了,忍不住挑眉一笑。不是吧!還沒過門醋勁就這麼大了?

  蕭晉丟了個白眼過去。

  兩人短短的眼神交匯,自然瞞不過夏雲錦的眼睛。說實話,她一聽說傅文怡也來送行,心裡確實不太痛快。以前也就算了,她對蕭晉沒什麼想法。傅文怡想怎麼表示愛慕之情她都無所謂。可現在,蕭晉已經算是她的準男友了。再看到傅文怡這麼巴巴的跑來送行,心裡可就不是滋味了……

  不過,當著武濬的面,夏雲錦是絕不肯將這份酸意流露出來的。一直維持著得體的淡然的笑容,甚至體貼的說道:「既然傅娘子來為世子爺送行,那我就先走一步。免得傅娘子見了我覺得心裡尷尬。」

  蕭晉哪肯讓她就這麼走了,不假思索的說道:「你別走,她是我表妹,日後總得叫你一聲表嫂的,用不著避嫌。」

  夏雲錦:「……」

  武濬一個沒憋住,樂出了聲。沒想到蕭晉還擅長睜眼說瞎話!傅文怡對他存著什麼心思,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虧得他有臉這麼扭曲事實。

  傅家的馬車已經到了。第一個下馬車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貴公子,相貌堂堂很有風度,正是蕭晉嫡親的表哥傅文宏。隨後,穿著淺紫色羅裙戴著緯帽的傅文怡也下了馬車。

  蕭晉和這位表哥的關係還是很不錯的,見他也特地來送行,立刻笑著迎了過去:「表哥,沒想到你會特地來送我。」

  傅文宏笑道:「這次你可說錯了,不是我特地來送你,是文怡想來送行。我放心不下她一個女子獨自出門,這才陪著一起來了。」說著,還沖蕭晉曖昧的眨眨眼。

  蕭晉笑的有些僵硬,心裡卻暗暗咬牙。這個傅文怡,明明已經知道他的心意,竟然還不死心的胡鬧。表哥也真是的,竟然陪著她一起胡鬧起哄……

  傅文怡蓮步輕移,落落大方的喊了聲「表哥」。隔著面紗,那雙水漾含情的眼眸定定的落在蕭晉的俊臉上:「表哥此行剿匪,極有風險。還望表哥多多珍重。」

  蕭晉對她可就冷淡多了,隨意的應了句:「多謝表妹關心。」便轉過頭和傅文宏寒暄說話去了。

  被晾在一邊的傅文怡十分難堪,咬著嘴唇,將湧上心頭的酸澀又按捺了下去。

  這些日子,她也曾試圖說服自己放棄。可每當這個念頭浮上心頭,濃濃的不甘便也隨之而來。她和蕭晉自幼青梅竹馬,一直認定了自己會是蕭晉的妻子。卻沒想到半路會殺出一個「程咬金」來!更沒想到,蕭晉竟然想娶夏雲錦為正妻。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傅文怡看著那輛有著夏家標記的馬車,咬咬牙,竟走了過去。

  蕭晉眼角餘光留意到傅文怡的舉動,不由得一驚,不假思索的攔住了她:「你要幹什麼?」

  傅文怡定定神,若無其事的笑道:「我和夏娘子有過幾面之緣,見她也來為表哥送行,所以想和她打個招呼而已。表哥何必這麼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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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0 23:30: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六章 好戲

      好戲來了!

  武濬睜大了眼睛,興致勃勃的看熱鬧。

  蕭晉顯然已經不太高興了,礙著表兄妹的情分不便當場發作,淡淡的說道:「日後想和她寒暄說話,機會多的是,也不急著這一回。」

  傅文怡在蕭晉面前,向來溫柔賢淑,從不反駁蕭晉的話。今天大概是被蕭晉的態度刺激到了,竟也執拗了起來:「我就是想去和她打個招呼,表哥如果實在放心不下,那就隨我一起過去好了。」

  蕭晉的眉頭擰了起來,臉上的不耐幾乎遮也遮不住。眼看著氣氛鬧的這般僵硬,傅文宏只得出面解圍了:「六郎,文怡出於禮貌想去和夏娘子打個招呼,你大可不必這麼緊張。文怡素來溫柔識大體,不會和夏娘子鬧的不愉快的,你就放心好了。」

  ……這可未必!就是這位溫柔識大體的表妹,上次還親自去了夏家。要不是夏雲錦伶牙俐齒,指不定會被氣成什麼樣子。

  蕭晉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的應道:「我對表妹當然放心,是對錦兒不太放心。她性子急躁又愛生氣,只怕說不了幾句話就會和表妹鬧彆扭。」話是這麼說,可話語裡真正的意思誰能聽不出來。分明是在譏諷傅文怡上次去夏家的冒失舉動。

  傅文宏笑容一頓,眼中閃過一絲訝然。

  蕭晉對夏雲錦有意並且鬧著要娶她的事情,他也聽說過幾回,不過從沒真的放在心上。在他看來,蕭晉就是一時被迷昏了頭,才會想娶一個商戶女子。等過些日子冷靜下來了,自然不會再鬧騰。妹妹傅文怡才是蕭晉他正經的良配。

  所以,傅文怡央求他一起來為蕭晉送行的時候,他幾乎想也沒想就應下了。

  直到此刻,他才察覺到不妙。蕭晉對這個夏雲錦的在意程度似乎遠遠超過了他的想像……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氣氛微妙之際,身後忽的響起了一個悅耳動聽的女子聲音:「小女子見過傅公子。見過傅娘子。」

  竟是夏雲錦下了馬車過來了。

  傅文宏忍不住打量她一眼,只見她一身素色衣裙,長髮及腰,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朱。眼眸如點漆般閃亮,唇畔笑意盈盈。只在髮際攢了一支髮釵,腰間繫了一個松香色的香囊,其餘的別無裝飾。明明是極其簡單素淨的裝扮,卻比精雕細琢濃妝艷抹的女子更加艷色奪目。

  饒是傅文宏見過她一回,也依然被震懾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武濬也用欣賞的目光看著夏雲錦。心裡暗暗想著。蕭晉的眼光果然是一等一的好。眼前這個美人可著實要比傅文怡賞心悅目多了。而且。這位夏娘子還是一個很有個性很特別的女子。明明可以躲在馬車裡等著蕭晉應付傅氏兄妹就行了,卻偏偏還要下馬車來。

  這倔強脾氣,倒是和蕭晉有幾分相似。

  傅文怡顯然也沒料到夏雲錦竟這麼走了過來,先是一愣。旋即很快反應過來,含笑打了個招呼:「沒想到竟在這裡碰到夏娘子。要是早知道你也來給表哥送行,就該和你約好一起過來,路上也能有個伴。」有意無意的加重了表哥那兩個字。分明是在炫耀她和蕭晉之間的表兄妹關係。

  夏雲錦豈能聽不出來,不過,她可不是任人欺負的性子,立刻故作嬌羞的笑道:「我今天特地悄悄來送行,就是想給世子爺一個驚喜。若是和傅娘子一起來,這份驚喜可就沒了。」話剛一出口。就一臉懊惱失言的表情,先迅速的看了蕭晉一眼,然後歉然的對傅文怡笑了笑:「傅娘子,我剛才是有口無心,你千萬別生我的氣。」

  蕭晉心裡暗暗好笑。面上卻十分配合。露出一副「你怎麼可以把這麼傷人的實話都說出來」的表情。

  傅文怡快要笑不出來了,勉強維持著得體的應對:「我怎麼可能為了這點小事生氣。」

  武濬在一旁的津津有味,心中大呼過癮。

  傅文宏卻不忍見自家妹妹受閒氣,咳嗽一聲打起了圓場:「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也該領著將士出發了。要是耽擱了時辰,可就是我們的不是了。」

  蕭晉也無意讓傅氏兄妹太過難堪。不管怎麼說,畢竟是嫡親的表兄妹,日後少不了見面打交道。要是這個時候鬧的太僵了,將來夏雲錦嫁到了侯府,就得面對一堆人的刁難。聽到傅文宏這麼說,蕭晉立刻笑著答道:「多謝你們來送我,我一定很快回來。」

  傅文怡抬眸看向蕭晉,溫柔的補上一句:「表哥,我一定會日日為你祈禱,早日平安歸來。」

  ……如果這麼狗血的事情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夏雲錦幾乎要為傅文怡喝彩了。捫心自問,換了是她,絕對做不到對一個心不在自己身上的男子如此溫柔討好。

  哪怕是心腸再硬的男子,聽到這樣溫柔的話也很難不感動吧!

  可惜,蕭晉和傅文怡自小就相識,對她這一套早就習慣近乎視若無睹了,隨意的嗯了一聲,便殷切的看向夏雲錦,叮囑道:「以後遇到什麼事,就讓人送個信到安國侯府或是寧王府。母親和大姐她們都不會不管的。」

  夏雲錦難得的沒和他鬥嘴,乖乖的應下了。

  傅文怡在一旁看著,嫉妒的直冒酸水。

  就在此刻,身後又響起了得得的馬蹄聲。正在道別的眾人一起看了過去,卻見一輛精緻奢華的馬車不疾不徐由遠及近過來了。

  蕭晉定睛一看,心裡頓時一驚。這輛馬車竟打著宮裡的印記……

  武濬顯然也認了出來,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快速的低語道:「六郎,馬車裡的人會是誰?」很顯然,這輛馬車也是衝著蕭晉來的。

  蕭晉眸光一閃,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

  馬車在離眾人幾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一個身著寶藍錦袍的俊美青年下了馬車。這個青年男子五官清俊無倫,溫潤如玉,風度翩翩,令人眼前一亮。他就這麼平靜自然的走了過來,甚至還沖夏雲錦友好的點了點頭。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

  夏雲錦看到這個俊美男子,卻笑不出來了。

  竟然是李歆來了!

  ……

  李歆施施然走到蕭晉面前,笑著說道:「幸好我趕上了,再遲片刻,只怕你就要走了。」

  蕭晉心裡冷笑一聲,面上卻揚起了若無其事的笑容:「真沒想到你竟特地跑來送我。不枉我叫你一聲李二哥。」

  若論演戲,在場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是李歆的對手。只見他微笑著說道:「你這麼說可就太見外了。我得知你今天就啟程去山西,無論如何也得趕著來送你一程。不然,日後想起來豈不是後悔。」

  後悔沒來送你這最後一程!

  蕭晉顯然聽出了李歆的話中之意,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他所料不錯,此次山西之行果然是李歆搞的鬼。以李歆的個性,必然還會後續的動作……

  「李二哥說的太誇張了。」蕭晉綿裡藏針的應了回去:「我最多幾個月就能平安歸來,到時候多的是見面的機會,想談心想敘舊想喝酒都行。」

  想讓我栽跟頭,也得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李歆笑容不減,眼神卻暗了一暗。

  他猜的果然沒錯。在暗中告訴夏雲錦真相的人,竟然真的是蕭晉!可是,他認識的蕭晉,一直都是個任性衝動倔強固執甚至有幾分魯莽的人。說句不好聽的,就是武力遠遠超過智商的那種人。這樣的人,哪怕身手再好家世再好,他也從沒真正放在心上過。

  可誰能想到,就是這麼一個蕭晉,竟然能看穿他的心思和計謀……

  到底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差錯?為什麼蕭晉會知道他暗中和康王結成了同黨,知道了他投靠康王真正的用意,甚至還知道了他接近夏雲錦是另有圖謀?他反覆的回想,依然肯定自己從沒和任何人提起過這些。就連最親近的大姐,也只隱約的知道他的想法。卻絲毫都不清楚他在做的和打算做的事。

  除非蕭晉是他肚子裡蛔蟲,否則根本就無法解釋這一切……

  李歆縮在寬大袖袍中的手迅速的握緊,然後又緩緩鬆開。

  不管是什麼原因,總之,蕭晉已經成了他必須要解決的頭號敵人!他絕不能容忍這樣理解和熟知自己的對手。蕭晉現在笑的得意,不過,等到了山西恐怕就要笑不出來了。他既然有法子讓蕭晉領兵去剿匪,當然也有法子讓他永遠都回不了京城……

  短短片刻間,李歆的心中閃過一連串的念頭。到最後定格在面上的,依然是溫和至極的淺淺笑意:「既是如此,那我就在京城恭候你歸來。」

  只不知道,你回來的時候還有沒有力氣呼吸。

  四目對視間,目光都冷冽了起來。

  不過,最多就是一剎那的功夫,快的令人無法捕捉到兩人眼中的寒意。兩人很快又恢復了親熱和氣,就像一對摯友一般殷話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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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0 23:30: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七章 危險

      武濬傅文宏對李歆也是頗為熟悉的,很快加入了話題,談笑了起來。

  知悉內情的夏雲錦默默的看著這一幕,心裡泛起陣陣寒意。

  如果不是蕭晉刻意提醒,她大概怎麼都不會相信這麼一個溫潤如玉的男子會是一個如此深沉有心計的人。明明就是他在暗中搗鬼蕭晉才會領兵去山西,他怎麼還能若無其事的來為蕭晉送行?

  這個人實在太陰險太狡詐太可怕了!

  ……

  蕭晉已經在城門口逗留了不短時間,不便再拖延。閒話了幾句,便正式的向眾人辭別。礙著眾人都在,也不便和夏雲錦過分的親熱,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領著一萬將士雄赳赳氣昂昂的出了城門。

  夏雲錦默默的在原地站了許久,直到連大軍的影子都看不見了,才收回了目光。

  剩下這幾個人,氣氛頗為微妙。

  傅文怡和夏雲錦之間就不用說了,李歆和夏雲錦更是說不出的冷凝尷尬。夏雲錦壓根就不想見到他,索性將頭扭到了一邊,連看都沒看正眼看他一眼。

  武濬敏感的察覺出氣氛有異,咳嗽一聲笑道:「我們也該打道回府了。」

  傅文宏立刻笑著附和:「也好,正好還能趕著正午之前回府。」

  兩人既然這麼說了,眾人也都附議,也免了繼續站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的尷尬。夏雲錦轉身上了夏家的馬車,待傅家的馬車和武濬都走了之後,賀二郎才駕著馬車前行。

  馬車走出沒多遠,就聽到一個聲音攔下了:「先停一停,我有話要和夏娘子說。」

  夏雲錦聽到這個聲音,幾乎反射性的皺起了眉頭,隔著車簾冷冷的說道:「我不認為我們兩個還有什麼話可說。」

  李歆沒有動怒,依然心平氣和的說道:「不過是說幾句話罷了,說完我就放你走,你不必緊張也不必害怕。」頓了頓又道:「如果你不下馬車。我只好當著你車伕和丫鬟的面說了……」

  車簾唰的被撩起,夏雲錦繃著俏臉瞪了過來。礙著荷花和賀二郎都在,夏雲錦雖然憋了一肚子火氣悶氣也一句都說不出來。就這麼狠狠的瞪著李歆。

  李歆依舊笑的溫和,彬彬有禮的問道:「你若是不想下馬車,我上馬車也無妨。」

  夏雲錦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將心裡的怒意按捺下去,冷淡的說道:「不用了,我這就下馬車。」

  馬車裡的荷花將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聽進耳中,心裡一陣驚異不定。娘子以前對這位李公子不是一直都有幾分好感嗎?現在忽然變的這麼針鋒相對是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荷花低聲說道:「娘子,還是奴婢陪著你一起下去吧!」

  夏雲錦定定神。安撫的笑了笑:「不用擔心。我和他說幾句話立刻就回來。」

  夏雲錦的態度很堅決。荷花只得應了一聲。

  ……

  短短片刻功夫,夏雲錦將心裡所有的惱怒和不悅通通都收拾了起來。出現在李歆面前的時候,已經是一派淡然鎮定的模樣。

  李歆凝視著她冷凝的俏臉,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往日見到他時眼眸閃閃發亮唇邊笑意可人的夏雲錦。誰能想到,轉眼間兩人就已形同陌路。她甚至連一個敷衍的笑容都吝嗇給他。

  李歆生平第一次嘗到了悵然若失的滋味,似乎有一樣很重要的東西在不經意間溜走,再也找不回來了……

  「你不是有話要和我說嗎?那就快點說,我很忙,別耽誤我太多時間。」夏雲錦見他沒吭聲,蹙眉催促。

  李歆定定神,淡淡的張口道:「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以後最好離蕭晉遠一點。」

  夏雲錦細細品味這句話,越想越是心驚:「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歆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雲淡風輕的淺笑,目光卻漸漸冷冽:「我在說什麼,你心裡當然很清楚。」

  蕭晉已經成了我的敵人。你最好是離他遠一點,不然,我只能把你也當成我的敵人了。而我對敵人,是從來不會心軟的。

  夏雲錦雙拳握的極緊,只覺得怒意在胸膛裡奔湧不息。眼前這個人,是蕭晉前世的仇敵,也是和原主愛恨糾葛不清的情人。她一開始真的是瞎了眼,竟然會以為他是一個溫潤如玉的君子……

  李歆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蕭晉此次領兵去了山西,還不知能不能平安回來。如果你夠聰明的話,就別等他了。另外找個好夫婿嫁了,平平安安的過你的日子。」

  「李歆!」夏雲錦瞪著他,咬牙切齒的道:「果然是你在搗鬼。你到底要對蕭晉做什麼?」

  李歆卻只淡淡一笑,什麼也不多說了:「你記得我說的話就好。」便轉身離開。

  夏雲錦不假思索的快走幾步,攔下了他:「你今天不把話說清楚了,休想離開。你到底想對蕭晉做些什麼?你是不是想趁著這次剿匪的事情對付他?」

  李歆看著那張氣的緋紅的臉,忽然冒出了一句:「你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在意蕭晉了?」

  夏雲錦冷冷的應道:「這和你沒關係!」她和蕭晉之間的事情,憑什麼要告訴他?

  李歆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原本不打算說的話,不知怎麼的竟很自然的說出了口:「我要做的事情,蕭晉心知肚明,就像我知道,他一旦回了京城,也絕不會放過我一樣。我提醒你一聲,是不希望你牽扯進來。免得日後會更恨我。」

  夏雲錦心裡一沉。

  李歆的話已經說的再清楚明白不過了。他果然是沒安好心,要趁著此次剿匪對蕭晉不利……

  李歆見夏雲錦面色泛白,心裡掠過一絲近乎殘忍的快意。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他已經無力也不想再挽回什麼了,就讓她徹底的恨自己好了!

  就在李歆以為夏雲錦被自己嚇到不敢再吭聲之際,夏雲錦忽的張口說道:「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麼,也不清楚你是哪兒來的信心。不過,我相信,蕭晉一定能平安回來。」

  李歆笑容凝結在了眼底。

  夏雲錦傲然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李歆看著夏雲錦上了馬車,看著馬車漸行漸遠,在眼前消失。沉默了許久,終於也上了馬車離開了。

  ……

  夏雲錦一路都沉著臉沒吭聲。

  荷花試探的問了幾句,見夏雲錦避而不談,只得放棄了繼續追問的念頭。

  臨下車前,夏雲錦特定叮囑荷花和賀二郎兩人:「今天我去為世子爺送行的事,只你們兩個知道就行了。千萬別告訴別人。」

  兩人一起應下了。

  回了凝翠園,夏雲錦又對荷花說道:「你待會兒去門房那邊悄悄說一聲。今後若是那位李公子遞名帖來,就說我不在。」

  蕭晉之前叮囑的沒錯,李歆實在太危險了,這樣的人物她自問應付不來。還是老老實實的避而不見比較好。免得日後被算計都不知道。

  荷花一怔,一句「為什麼」差點脫口而出,好在反應快,及時的嚥了回去:「是,奴婢這就去。」

  荷花走了之後,夏雲錦一個人在廳裡坐了片刻,越想越覺得氣短胸悶。索性起身去了廊簷下透透氣。剛站廊簷下站定,就見蓮香挺著肚子過來了。

  蓮香顯然也沒料到會遇上夏雲錦,先是一愣,然後便垂下頭,打算默默的避開。

  夏雲錦見她這麼自覺,反倒有些不是滋味了。下意識的張口叫住了她:「蓮香,你等等。」

  蓮香住到凝翠園也有一個多月了。每天老實安分的在屋子裡待著,很少出來。兩人打照面的次數少之又少。雖說兩人之間的關係再也恢復不到以前那樣親切和睦,可弄的這麼僵硬也確實有些過了頭。不說別的,凝翠園裡的丫鬟們都看出了端倪,對蓮香的態度也冷淡了不少。

  蓮香一怔,抬眸看了過來,既有些驚喜,又有些忐忑難安:「娘子有什麼事要問奴家麼?」

  夏雲錦努力想讓自己的表情和善一些:「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就是想問問你,近來身體怎麼樣?肚子裡的孩子還好吧!」

  一提到孩子,蓮香的神色頓時柔和了起來,雙手輕輕的放在日漸隆起的肚子上:「奴家每天吃的好睡的好,身子好的很,孩子每天胎動都很頻繁,一定是個很健康的孩子。」

  夏雲錦看著蓮香隆起的肚子,想像著白白胖胖的可愛嬰兒,心情好了不少:「等孩子出生了,我會和母親說一聲,讓你以妾室之禮嫁到夏家,你可願意?」

  蓮香又驚又喜,連聲道:「奴家當然願意,多謝娘子。」

  心情不好的時候,看到別人高高興興的,自己的心情自然也會跟著好起來。夏雲錦現在就是這樣的感覺,笑著繼續說道:「再過些日子,周姐姐就要過門了。她看著凶,其實心地很好。你不用太過擔心。」

  蓮香柔聲應下了,心裡默默的計算著日子。

  再有二十多天,就是夏家舉辦冥婚迎娶周蓉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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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囂張

      之後的幾天,夏雲錦一直暗暗防備著李歆有什麼動作。

  好在李歆一直都沒登門。

  寧王府卻命人送來了請帖。請帖是寧王妃親自寫的,字跡清雋,十分漂亮。

  送請帖來的,是寧王妃身邊的大丫鬟嬌紅。嬌紅身為寧王妃的心腹丫鬟,十分清楚眼前這位夏娘子如今的份量,再也不敢流露出半點輕視,恭恭敬敬的說道:「夏娘子,再過兩日就是王妃的生辰。王妃特地命奴婢送請帖來,還望夏娘子後日早些到府裡赴宴。」

  於情於理,這樣的邀請都是不能拒絕的。夏雲錦含笑應道:「好,我後日一定早些過去,替我多謝王妃的美意。」頓了片刻,又好奇的問道:「王妃的生辰宴都請了哪些客人?」

  嬌紅笑答:「王妃不願驚動太多人,只請了夫人和蕭九娘子,還有平西候世子夫人,傅娘子,明珠郡主和明月公主。」

  夏雲錦:「……」

  客人確實不多。可這些客人除了看她不順眼的,就是她的情敵!她這麼大剌剌的登門去赴宴,真的沒關係嗎?!

  嬌紅見夏雲錦表情有些僵硬,立刻就猜到了原因,笑著說道:「夏娘子不必憂心。王妃特地吩咐奴婢帶句話,說是有王妃在,必然不會讓娘子受了委屈。」

  夏雲錦一怔,心裡陡然湧起一陣暖意。

  這位寧王妃,對自家的弟弟真是好的沒話說。連她也受到了「愛屋及烏」的待遇。就衝著寧王妃這句話,她決定後天去寧王府的時候,盡量不和傅氏等人起衝突,免得寧王妃夾在中間難做人。

  ……

  既是寧王妃的生辰宴,當然不能空手去。夏雲錦對送禮這種事情沒什麼經驗,想來想去,還是決定找劉德海來商議此事。

  劉德海做了這麼多年的管事,對送禮這種事情十分熟稔。聽說是寧王妃的生辰宴,略一思忖便說道:「既是寧王妃的生辰。禮物便不能太輕。也不宜太過貴重,可以送一些上好的衣料或是珠寶首飾,也可以送些世面上極難買到的胭脂水粉。要不然,還可以送些可供裝飾的擺件。」

  在劉德海的建議下,最終準備了一套赤金頭面首飾,外加四塊質地極好的衣料作禮物。

  兩天一晃即過。

  夏雲錦還在孝中,不便穿的鮮艷。可今天畢竟是寧王妃的生辰,穿的太素淨了似乎對人不夠尊重。便挑了天青色的寬袖短衫,配著鵝黃色的襦裙。頓時顯出了嬌俏動人。

  幾個丫鬟今天都有份跟著出席,心情俱都好的很。小茉莉心直口快的問道:「寧王妃對娘子可真好呢!連生辰宴也特地邀請娘子參加。」

  桃花笑嘻嘻的接口道:「那是當然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嘛!王妃就是衝著世子爺也要對我們娘子另眼相看幾分。」

  此言一出。荷花等人都露出了會心的笑意。

  有些事瞞得過別人。卻無論如何瞞不過貼身伺候的丫鬟們。她去給蕭晉送行。已經足以表現出兩人關係的微妙變化。丫鬟們自然也為主子高興不已。像世子爺這麼出色的男子,既然遇上可不能錯過了。

  夏雲錦臉上微微發熱,卻故作鎮定的瞪了桃花一眼:「再胡說八道,就別想跟著我去王府了。」

  桃花吐了吐舌頭。不敢再多嘴了。

  夏雲錦吩咐荷花一聲:「去看看馬車備好沒有。」話音剛落,就聽門房小廝的聲音響了起來:「娘子,王府的馬車已經到了。」

  ……寧王府竟然特地派了馬車來?!

  別說幾個丫鬟,就連夏雲錦也怔住了。旋即很快又反應過來:「好,我這就過去。」

  寧王府的馬車又華麗又寬敞,比起夏家的馬車來又高端大氣上檔次多了。而且,馬車上有寧王府的標記,一路上遇到別的府上的馬車,都會自動讓路。

  「寧王府真威風真神氣。」就連荷花也忍不住小聲歎了一句。

  那是當然了。大周朝的皇子裡。就屬寧王身份最尊貴,聖眷也最隆。只要是京城勳貴,誰敢和寧王府一較長短。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素來耀武揚威通行無阻的寧王府馬車,今天竟也碰到了麻煩。

  此時正經過京城最繁華的街道。街道本來是挺寬的,可對面有一輛馬車不偏不巧的佔在了街道的中央。不管是左邊還是從右邊都過不去。必須得讓這輛馬車挪一挪位置才行。

  車伕平日裡跋扈慣了,立刻揚聲喊道:「這是哪個府上的馬車,怎的不長眼睛停在了這裡。這還讓不讓別人的馬車過了?還不快些讓開。」

  對方的車伕竟也不是好惹的主兒,冷哼一聲道:「這街道又不是你家的,我愛停在哪兒就停在哪兒,你管的著嗎?我就是不讓,你又待怎樣!」

  車伕被氣的不輕,立刻下了馬車和對方爭辯。下了馬車一看,更是怒從心頭起。原來攔著去路的這輛馬車竟然是康王府的。

  寧王和康王面和心不合,連帶著府裡的下人也互看不順眼。竟是你一言我一語的罵了起來。

  ……

  夏雲錦坐在馬車裡,聽到外面的嘈雜聲,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再一細聽,更是一驚。

  這就是所謂的不是冤家不聚頭了。竟在這裡遇上了康王府的馬車,還一言不合的吵了起來……

  嬌紅也坐不住了,陪笑道:「夏娘子稍坐片刻,容奴婢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夏雲錦嗯了一聲。

  嬌紅很快下了馬車,脆生生的聲音響了起來:「行了,都別吵了。這麼點小事也值得爭吵不休?傳出去白白的丟了自家主子的臉面。」

  康王府的車伕見馬車裡出來一個穿戴相貌出眾伶牙俐齒的少女,一時也弄不清對方的身份,倒是不敢過分造次了,頗有幾分色厲內茬的說道:「這可怪不得我。我的馬車在這裡停的好好的,是他先張口罵人。我一時氣不過才還的嘴。」

  寧王府的車伕被氣的七竅生煙:「呸!虧你還有臉說,明明是你故意佔著街道不讓我們的馬車過去。我好聲好氣的和你商量,你非但不肯,還出言羞辱我們寧王府。我今天要是放過了你,都沒臉回去見主子。」

  一個比一個跋扈,一個比一個會掰扯,都不是善茬。

  夏雲錦豎長了耳朵,凝神傾聽。

  嬌紅也不是個肯吃虧的主兒,聞言淡淡的說道:「蔣大,你也別和人家在這兒爭吵不休了。人家既是要把馬車停在街道中間,自然有人家的道理。或許康王府的馬車素來就是這麼停的。我們再著急也不該讓人家挪馬車,在這兒等等就是了。大不了回去的遲了挨王妃罰一頓。也不能落下個仗勢欺人的惡名吧!」

  這一番冷嘲熱諷,可比之前的怒罵厲害對了。康王府的車伕幾乎立刻就漲紅了臉,可對著一個嬌滴滴的少女,滿肚子的髒話無論如何也吐不出口。讓他就這麼把馬車挪開,又實在不甘心。

  當下就這麼僵持住了。

  夏雲錦正猶豫著該不該下馬車,忽然聽到一個充滿了威嚴的男子聲音在馬車外響起:「這是怎麼了?」

  那個車伕立刻上前行禮,順便來個惡人先告狀:「殿下有所不知,小的將馬車停在這兒好好的,寧王府的馬車經過,非逼著小的挪馬車不可。小的稍微猶豫,他就張口罵人……」

  那個男子冷冷的「哦」了一聲,聲音上揚,顯然很是不悅。

  嬌紅和蔣大滿肚子憋屈,卻也不敢辯駁。因為眼前這個三十左右一身貴氣的男子正是寧王的兄長,大皇子康王殿下。

  在康王面前,他們兩個只有唯唯諾諾受氣的份兒。

  夏雲錦在聽到那一聲「殿下」時就猜到了來人的身份,心裡陡然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恨意和憤慨。忍不住掀起車簾,看向馬車外。

  這一看,又是一愣。因為她竟然看到了一張異常熟悉的臉。

  竟然是李歆!

  李歆身邊的那個男子自然就是康王了。和寧王相比,這位康王的相貌竟也絲毫不差,堪稱美男子。只是眼神略有些陰狠,比寧王少了幾分溫和。

  康王斜睨嬌紅和車伕蔣大一眼:「就是你們兩個辱罵本王的車伕嗎?」

  蔣大渾身一個哆嗦,幾乎就要當場跪下了。嬌紅總算還維持著幾分鎮靜,上前行禮:「奴婢嬌紅,見過殿下。請殿下先別生氣,聽奴婢解釋幾句。今天是王妃生辰,奴婢奉王妃之命接夏娘子到府中做客。卻沒想到在此遇上了殿下的馬車。奴婢心急回府,所以才想請這位車伕大哥把馬車稍稍挪動一下位置。期間並無半句失言或失禮之處,還望殿下明察。」

  說完這一長篇話之後,嬌紅便垂下了頭,表現出了恭敬。

  可奇怪的是,康王竟沒有動怒,也沒吭聲,反而在聽到某個名字之後便興味盎然的挑了挑眉,然後轉頭對李歆說道:「原來這馬車裡坐的竟是那個夏娘子。本王可早就聽說過她了,聽說我那個三皇弟,對她念念不忘。不知道她到底長的什麼模樣,看來今天有幸得見了。」

  說著,哈哈笑了起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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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0 23:31:0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九章 羞辱

      語氣裡的輕佻之意清晰可見。

  荷花等人俱都變了臉色。再看夏雲錦,更是滿臉怒容,手中下意識的用力,手指微微泛白。

  李歆笑容不減神色自若:「我倒是認識這位夏娘子,確實生的十分美貌。不過,這裡是大街上,人來人往的,若是讓夏娘子下馬車相見,只怕稍微有些不妥。不如等改日……」

  康王不以為然的打斷了李歆:「今天既然遇上了,當然要見上一見。」

  李歆笑容微微一頓,眼中迅速的閃過一絲冷意。

  康王沒留意到李歆瞬間的異樣,因為他的目光已經落到了馬車上,眼中閃動著興味的光芒:「夏娘子,本王在此,你還不快些下馬車給本王請安?」他沒有壓低聲音,就這麼大剌剌的毫無顧忌說出了口。

  這簡直就是一種羞辱!這裡可是最熱鬧的街道,路上不乏來往的行人。哪有這樣叫一個沒出閣的娘子下車相見的。

  嬌紅第一個就白了臉,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念頭就是完了。夏娘子受了這樣的羞辱,王妃一定會怪她做事不力。別看王妃平日裡和和氣氣的很好說話,真正動怒的時候也是從不手軟的……

  「請問站在馬車外的可是康王殿下?」一個略有些低沉卻十分悅耳的女子聲音從馬車裡傳了出來。

  康王傲然的挑眉:「正是。本王不是讓你下馬車嗎?你怎麼還磨磨蹭蹭的,耽擱了本王的時間,本王可為你是問。」

  夏雲錦強忍住怒意,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淡定:「小女子趕著去寧王府赴宴,不便下車,還請殿下海涵。」

  竟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這個霸道無禮的要求。

  康王沒料到夏雲錦竟敢當面拒絕自己,面色陡然變了。他可從不是什麼和善的脾氣,幾乎立刻就動了怒:「本王要見你,你竟敢推三阻四的不肯下車?」還拿寧王府的名頭來壓他!哼!

  夏雲錦原本還有些慌亂無措,到了這一刻。反而徹底冷靜下來:「這裡是京城最熱鬧繁華的街道,外面行人不知多少。殿下硬是逼著我下車相見,就不怕落個仗勢欺人的惡名嗎?」

  嬌紅暗道一聲完了,幾乎不敢看康王陰沉難看的臉色。這個夏娘子,說話怎麼這麼直接?這位康王殿下可不是個好惹的主兒,脾氣要比寧王暴躁多了。要是一言不合真的鬧騰起來,今天非吃虧不可!

  果然,康王聽到這番話,非但沒有退縮,反而愈發沉了臉。原本還只是有幾分好奇。現在卻是被激起了怒火。非見不可了!

  「仗勢欺人。」康王冷笑著緩緩的重複一遍,陡然間抬高了音量:「本王今天還真是要仗勢欺人一回,倒要看看你能怎麼樣。」

  說著,竟走到馬車邊。猛的拉開了車簾,然後,便撞入一雙含著怒意的眼眸中。因為憤怒,那雙眼眸閃耀著寶石一般的光澤,璀璨奪目。

  康王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她的臉孔,便驚艷住了。

  夏雲錦想也不想迅速拿起緯帽戴上,薄薄的面紗遮住了她的俏臉,也將康王咄咄逼人的視線阻隔住了。

  「殿下請自重!」夏雲錦冷冷的說道。

  康王見到了她的真容,心情十分舒暢。難得的沒有計較她的出言不遜。甚至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聽聞蕭六郎要娶你為妻,本王之前還有些不信,現在倒是信了。像你這般的美人,男子見了哪有不心動的道理……」

  眼看著越說越要不堪入耳,李歆咳嗽一聲走上前來。溫和的笑道:「殿下既然已經見了夏娘子,不如就讓車伕把馬車挪開一些,讓她們的馬車先過去吧!今天畢竟是寧王妃的生辰,去的太遲了只怕顏面不好看。」

  康王自然聽懂了李歆的言下之意。雖然他和寧王關係緊張爭鬥不休,可畢竟還沒完全撕破臉。總不能鬧的太過頭了。

  也罷,美人已經見到了。馬車讓一讓也無妨。

  康王轉頭吩咐一聲,那車伕立刻應了,將馬車讓開了一些。

  嬌紅哪裡還敢再耽擱,忙匆匆的行禮,然後上了馬車。蔣大揚起馬鞭,馬車的速度很快,幾乎是眨幾次的功夫,就走遠了。

  李歆暗暗鬆了口氣。

  一轉頭,卻見康王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兩人上了馬車,康王才意味深長的笑道:「你今天處處為那個夏娘子說話,該不是也看中她的美貌了吧!」

  李歆淡淡一笑:「殿下說笑了。若論美貌,宮中不知有多少絕色美人。我早就看慣了,又豈會為了她動容。我只是為殿下考慮,此時還沒到和寧王府翻臉的時候,所以才為她說請幾句。殿下不也是這麼想的才放過了她嗎?」

  康王啞然失笑:「你對本王倒是瞭解的很,都快成本王肚子裡的蛔蟲了。」

  李歆眸光微閃,聲音低了下來:「真正瞭解殿下的人,可不是我。我也是別人偶爾提起,才知道殿下習慣了用狂妄霸道的面具掩飾自己的本性。所以,我才敢偶爾猜測殿下的心意。」

  那個別人是誰,顯然只有他們兩個心知肚明。

  康王沉默不語,眼中閃過一絲極複雜的神色。再之後,便一直沒有說話。

  李歆也沉默了下來。他此刻心裡所想的人,卻和康王完全不同了……

  ……

  「都是奴婢沒用,讓夏娘子今日受驚了。」嬌紅一臉歉意和自責:「都怪奴婢心急,特地走了這條近道,沒想到會遇到了康王府的馬車,還遇到了康王殿下,讓娘子受了羞辱……」

  夏雲錦定定神,張口阻止了嬌紅一連串的自責:「今天的事情純屬意外,不用自責了。你之前肯定也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待會兒見了王妃,我自然將這事稟明,王妃不會遷怒於你的。你就放心好了。」

  嬌紅被說中了心思,難得的有了幾分訕訕。

  夏雲錦遇到這樣的事情,心裡一肚子窩火。之前出來做客的愉快心情一掃而空,此時也沒興致再說什麼。

  萬惡的封建社會,萬惡的封建等級制度。身為皇子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真是太可惡了!

  生在這樣的年代這樣的社會這樣的環境裡,過人的容貌根本就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反而很容易為自己和家人招惹來禍端。現在想來,寧王還算是不錯的。至少還算有風度,被拒絕了也沒惱羞成怒。換成是康王這種人,強娶豪奪這種事分分鐘就做出來了……

  幾個丫鬟俱都是一臉忿忿,想安慰卻又無從安慰起。

  小茉莉憋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娘子別怕,等世子爺回來了,正式登門提親有了名分。誰也不敢再欺負你了。」

  是啊,如果她和蕭晉定了親,她就是安國侯府的準世子妃。康王又豈敢這般折辱她!夏雲錦沉默了下來。

  之前是她的運氣好,遇到的男子都還算有風度。寧王也好,李歆也罷,被拒絕了也沒做出什麼過火的舉動。而蕭晉,雖然被她的冷言冷語氣的跳腳,也沒真的做什麼仗勢欺人的事。直到今天,她才知道皇室子弟囂張起來是多麼的可惡。更可惡的是,連個告狀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康王本就是夏家的頭號敵人。現在夏雲錦又默默的在康王的頭上多記了一筆。今後總有一天,她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不過,她也很清楚,只憑著夏家和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撼動康王這棵大樹。或許,她真的應該好好考慮和蕭晉的親事了。就算是為了夏家,她也應該做他的世子妃……

  在活生生的強權面前,夏雲錦身為現代人的堅強和驕傲,終於悄然讓了步。

  夏雲錦歎了口氣,將心裡所有紛亂的情緒都按捺了下去。

  很快就到了寧王府。

  夏雲錦下了馬車之後,已經面色如常,甚至唇角有了淺淺的笑意。就連嬌紅也不得不暗暗讚歎一聲。以前果然是小覷這位夏娘子了,就憑著這份心胸和鎮定,也足以令人刮目相看。

  因為路上耽擱了許久,夏雲錦是最後一個到的客人。

  剛一踏進正廳裡,正在說話的眾人幾乎不約而同的住了嘴,然後齊刷刷的看了過來。各人的目光都是複雜又微妙的,夏雲錦懶得去看各人的表情,含笑上前給寧王妃見禮,又將準備好的生辰賀禮奉上。

  待寧王妃說了客套話收了賀禮之後,夏雲錦才又轉向傅氏等人,一一見禮。

  和傅氏上一次鬧的不歡而散,就是在這裡。熟悉的環境和場景,很容易就勾起了不愉快的回憶。

  傅氏想到當時的情景,再想到蕭晉堅決要娶她的舉動,心裡簡直各種懊惱不快。可再不高興,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動輒冷眼相向了。想收拾想調教,也得等她過了門再說。

  未來的准惡婆婆在心裡迅速的盤算著各種念頭,心情總算稍稍好了一些。用不算太熱乎也不太算太冷淡的語氣淡淡的說道:「不必多禮,坐下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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