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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十日
藍徽容聽得有些心驚,輕聲道:「侯爺,你不欠我什麼。」緩緩向後退去,慕世琮眼中卻只有她清麗的面容,情不自禁的步步逼近,話語卻極溫柔:「不,我欠你的,一輩子也還不清。」
藍徽容退得幾步,身軀抵於一棵樹上,眼見已退無可退,又向旁避開,不料她披散的秀髮卻被矮樹的樹技掛住,『啊』地低喚出聲。
慕世琮愣了一下,這才清醒過來,忙上前替藍徽容解開被掛住的秀髮,誰知那頭髮與樹枝纏得極緊,半天都無法解下。
此時,他緊依於藍徽容身側,藍徽容稍稍側頭,正見他如雕刻出來的俊秀側面,飛眉星目,薄唇微抿,神情溫柔而又專注,急於替自己解開秀髮,卻又有些怕扯疼自己,以他之能,額頭居然還沁出微微細汗。
她莫名地覺得一陣心虛,倒覺自己似欠了他許多許多,當初不懷好意入伍,欺他瞞他,現在無端惹他情思,卻又鍾情於他的兄弟,這團亂麻該如何解開?
她輕嘆一聲:「侯爺,借你匕首一用。」
慕世琮並不抬頭:「不行,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豈可輕毀。」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侯爺當知此話。」藍徽容平靜道。
慕世琮聽她話中有話,心中一亂,有些氣惱,從靴間抽出匕首,也不看向她,橫手遞過來,冷聲道:「斷吧,你斷了,它還會長出來的,倒是我白擔心了。」
藍徽容接過匕首,極堅決地揮出寒光,被扯住的烏絲如漫天飛舞的細雨重新落於她的肩頭,她頭也不回,出了樹林,縱身上馬,清喝一聲,青雲四蹄如飛,向潭州城馳去。
馳不多遠,慕世琮打馬追了上來,胸中悶成一團,卻又不敢一吐為快,生怕惹藍徽容說出決然的話,再無轉圜的餘地。
藍徽容一路馳回王府,暗下決心,既然太子皓之事了結,便應搬離王府,縱是想等孔瑄的答覆,也不必住在王府之內,眼見慕世琮情意日濃,若不及早避讓,只怕終會傷人傷己。而慕世琮一片單純之心,是她萬萬都不想傷害的。
誰知一返王府,便得知慕王妃病倒了,慕王妃身子本就弱,前段時間日夜擔心慕王爺和慕世琮出征安危,後又見了藍徽容,心神激動,加上昨夜著涼,上午開始有些胸悶,到了下午,病勢竟十分兇猛,待二人回府時已是發起高燒,神智也有些迷糊不清。
慕世琮與藍徽容急奔入內室,趨近慕王妃床前,聶蕤正手捧藥碗,細細地餵王妃服藥,無奈王妃似有些抗拒喝藥,眼神也有些茫然。
慕世琮忙上前將王妃扶起,喚道:「母妃!」
慕王妃聽得兒子呼喚,稍稍清醒,目光正好掃見立於床前的藍徽容,一陣激動,坐直身軀,緊緊握住藍徽容的雙手,顫抖著道:「清姐,你回來了!」
藍徽容一陣心酸,緩緩在床沿坐下,反握住慕王妃的雙手,想起她對自己的一片拳拳照顧之心,哽咽道:「王妃,您先把藥喝了吧。」
慕王妃再清醒了一些,看清面前之人,淚珠滴落:「容兒,你帶我去見你母親,好不好?這二十多年來,我時刻想著她,當年若是沒有你母親,只怕我早已是孤魂野鬼,我想給她上炷香,想問她,為什麼活在這個世上,卻不來找我這個妹妹?!」
藍徽容淚水悄然滑落,伸手欲接過聶蕤手中藥碗,聶蕤遲疑了一下,望了一眼慕世琮,將碗遞給藍徽容。
藍徽容忍住淚水,哄道:「王妃,您先把藥喝了,總得等您身體好了,我才能帶您去見我母親,母親地下有知,會很高興見到您的。」
慕王妃聽她這話,似是十分欣喜,順從地將藥喝完,躺落下來,卻怎麼也不肯放開藍徽容的手,喃喃道:「容兒,王爺說你要走,琳姨求你,不要走,留下來,不做女兒,就做我的媳婦吧。」
聶蕤面色微變,眼神在慕世琮與藍徽容尷尬面容上凝望良久,悄悄退了出去。
藍徽容傷感中又帶著煩憂,握住慕王妃的雙手,低頭沈默。室內寂靜,只聞窗外偶爾傳來的婆子低咳聲和慕世琮略帶沉重的呼吸聲。
聽得慕王妃呼吸漸轉平靜,藍徽容輕抽出手,將她的手塞回被內,轉身正望上慕世琮期待而又溫柔的目光,她又轉頭看看慕王妃略帶憔悴的睡容,辭府而去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只得默默回了東偏院。
秋天的夜空純淨而高遠,藍徽容依於窗前,癡望著窗外的夜色,下意識地梳理著長長的秀髮,楊木梳滑過黑墨般的長髮,在髮梢頓住,她用手輕摸先前被匕首割斷的那處,感覺自己的心也似這芊芊髮絲般紊亂。
她沒有想到,自己剛從母親的恩怨往事中跳了出來,卻又跳入了情感的漩渦之中,這恩怨情仇,真的是必然要經歷的嗎?真的不能瀟灑轉身離去嗎?
房頂傳來輕微的『哢嚓』聲,藍徽容心一驚,悄悄握住案旁的長劍,聽得房頂青瓦被輕輕揭起,夜光透下,她眯眼望去,一隻修長的手握著個酒葫蘆在屋頂悠悠搖晃。
她忍不住『卟哧』一聲笑了出來,鬆開長劍,縱身躍出窗外,勾住屋簷,翻身上到屋頂,只見孔瑄坐於屋脊上,目光中深情無限,望著她從容而笑。
藍徽容忽覺自己的心『呯呯』跳得極快,竟不敢望向他的笑容,奪過他手中酒壺,在他身邊坐下,嗔道:「你傷未痊癒,這酒,我收了。」
孔瑄從身後拿出一樣東西,打開紙包,竟是一隻烤雞,他望著藍徽容央求道:「看在我初次學你烤雞的份上,你喝三口,我只喝一口,可好?」
藍徽容聽他此刻語氣如同一個幼兒撒嬌一般,心一軟,卻板起臉道:「不行,我五口,你一口。」
孔瑄湊到她耳邊輕聲道:「那等會如果你喝醉了,我可不負責將你抱下去。」
「那你好好的大門不走,跑這屋頂來做什麼?」藍徽容撕下一塊雞肉,遞至孔瑄手中。
孔瑄伸了個懶腰,仰躺於屋脊之上,雙目微眯,望向無垠的夜空,繁星點點,月色流水,他輕聲道:「容兒,你說,人是不是有宿命,就如天上的星星,總有自己的位置,千古都不能轉移。」
藍徽容聽他這話說得有些傷感,觸動自己心事,抬頭望向星空,良久方道:「我不相信宿命,所謂宿命,就是要用來打破的,正如這酒,是用來喝的一樣。」說完,輕飲了一口酒。
孔瑄聞得酒香,『啊』地一聲張開嘴,藍徽容哭笑不得,只得將酒葫蘆湊到他唇邊,輕輕滴下數滴酒入他口中。
孔瑄輕啜了幾下,面上神情極為懊悔,搖頭道:「早知道這樣,我一個人偷偷躲起來喝就好了,還非得飛簷走壁尋一個約束之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也。」
藍徽容將手中雞腿猛地塞入他的口中,笑道:「侍衛們沒把你當飛賊抓起來,你就要謝天謝地了,還在這胡說八道。」
此時,她低頭俯視著孔瑄,孔瑄正好對上她無盡柔和的眼波,溫煦而略帶俏皮的笑容,在這笑容的注視下,他心中的傷痛與迷茫瞬間消失,緩緩伸出手來,取下口中雞腿,翻身坐起,長久地凝望著藍徽容。
藍徽容漸覺唇乾舌燥,面泛紅暈,心仿似就要跳出胸腔,嬌羞地低下頭去,眼光瞥見孔瑄的雙手在空中頓了幾下,心猛跳間,已被他輕輕擁入胸前。
他的胸膛如此厚實,如此熾熱,他的心也跳得如自己一般激烈,但他的手卻似抱著世上最珍貴的東西,生怕稍一用力,便會毀掉了這珍寶。
他溫熱的氣息撲入自己的耳中,清和的聲音喃喃道:「容兒,你等我十天,十天後,我們一起離開。」
藍徽容被他擁在胸前,全身無力,聽他這話,想掙扎著撐起身,稍稍一動,感覺他滾燙的雙唇掃過自己的面頰,『啊』地一聲,再度倒回他胸前,雙手發軟,顫慄著道:「你昨夜不是說不能嗎?為什麼又可以?」
孔瑄長久地沈默,只是輕柔地擁著她,良久方低聲道:「你說的,宿命是用來打破的,現在,我找到了改變我命運的人。」說完,他雙手漸漸用力,將藍徽容擁緊,嗅著她秀髮上傳來的陣陣清香,直浸入自己的骨子裡。
藍徽容的身子縮了縮,彷彿要在孔瑄懷中找到最舒適的一個位置,在他心中找一個最柔軟安全的地方躲起來,要忘掉這幾個月來的艱辛困苦,徬徨迷惑,要避開命運給自己帶來的傷痛與折磨,這一刻,她不再是那個淡定堅強、呼嘯沙場的藍徽容,她只願做一個柔弱無依的容兒,躲於他的懷中,任他替自己擋住一切風風雨雨。
孔瑄似也感覺到了她此刻的柔弱,聽到她漸轉沉重的呼吸聲,心中一痛,身子卻漸漸沸騰,他右手顫抖著撫上藍徽容的秀髮,低聲道:「容兒,相信我,十天之後,我們一起去蒼山。」
藍徽容隱隱有些擔心,強自平靜,掙開孔瑄的擁抱,直望著他的面容:「這十天,你要做什麼事?」
孔瑄雙手一空,彷彿心尖那一塊被撕扯下一般,勉強笑道:「你把我這個郎將大人拐跑了,我總得替侯爺做一件事情,方對得住他。」
藍徽容更是憂心,握住他的雙手,看入他的眼睛:「孔瑄,你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情?我不希望你瞞著我。」
孔瑄避開她的目光,輕輕抽出手取過酒壺,仰頭喝了一口,眯眼望向遠方,沈默片刻,低聲道:「這潭州城和慕家軍中,有一些人,打算對王爺和侯爺不利,我盯了他們很久了,走之前,想替侯爺除掉這些人。」
「那侯爺知道嗎?」
「不知,容兒,你先別告訴他,大概十日,我便可把這些人全部摸清楚,到時再一舉擊破。」
藍徽容將手覆上他的右手,柔聲道:「那會不會有危險?我要和你一起做這件事情。」
孔瑄伸手將她攬入懷中,笑聲在她頭頂響起:「知道你勇猛彪悍,萬夫莫敵,但現在,只需要將他們引出來,到時再請侯爺派人,一舉殲滅就是了,可不敢勞動你這個藍霞仙子。」
藍徽容心中似有一團火在熊熊燃燒,眼前若明若暗,擁著自己的這個男子有著明淨的溫柔,卻又似有著隱晦的憂傷,偏他略帶威嚴的語氣又讓自己無從抗拒,也罷,就讓自己在以後的歲月裡,再來慢慢融化他吧,只要他此刻,願意這樣擁住自己,願意與自己一起去追逐那心中的夢想。
她將頭埋在孔瑄肩頭,聲音極輕極柔:「孔瑄,你萬事小心,我等你,會一直等你。」
這一夜,藍徽容喝得醉意朦朧,又依於孔瑄肩頭睡了過去,醒來時已是第二日的辰時,只見自己躺於床上,身上還蓋著薄被,想來是被孔瑄抱下屋頂的,她坐著想了一陣,面上悄悄飛起兩團紅暈,轉瞬又有些為孔瑄擔憂,但她素知他之能,又瞭解他要去做這件事的決心,自己所需做的,就是靜靜的等待吧。
她心掛慕王妃病情,梳洗之後,便趕到王妃居住的正閣,迎頭碰上了慕世琮。
慕世琮正向父王母妃請安出來,見母妃病情依然嚴重,十分憂慮,跨出房門,碰上藍徽容由迴廊過來,她的腳步好似比昨日輕快許多,捲起一股清新的風,她秀麗的容顏似也煥發著熱烈的光彩,不由一愣,覺得她與昨日有所不同,但究竟不同在什麼地方,偏又說不上來。
藍徽容恭敬地行了一禮:「侯爺!」
慕世琮欲待將她扶起,她已盈盈起身,他的手便停在了半空,輕揮兩下收回身後,半天方憋出一句話來:「容兒,你多呆幾天,等母妃病好一些再走,可好?」
藍徽容微笑道:「是,侯爺。」提步邁入房去。
慕世琮未料她答應得這般爽快,愣了一瞬,喜悅湧上心頭,忍不住跟在她身後又進了內室。
慕王妃見藍徽容進來,便有了幾分精神,她本是賣唱女出身,流落於容州街頭,十五歲那年受惡霸欺淩,眼見就要被賣入青樓,幸得清娘相救,結為姐妹,其後兩年二人朝夕相處,情義極深,無奈命運捉弄,二十多年來,自己貴為王妃,金蘭姐姐卻生死不明,這心中難過愧疚之情一直無從抒解。
待見到藍徽容,她便將滿腔母愛傾注在了她的身上,可聽丈夫說容兒執意要離去,心中難過,病便有些沉重,她也隱隱知道了兒子的心思,眼見藍徽容因自己生病而守於床前,暗中有了打算,這病,便連病數日,反反復複,都不見好,藍徽容果然也不再提離去的事情,日日過來陪伴於她,頗讓她有些小小的得意。
不知不覺中數日過去,藍徽容未再見著孔瑄,自那夜後,他也未再來找她,她只從崔放或聶蕤的口中知道他日日早出晚歸,也不知在忙些什麼事情。
藍徽容對孔瑄有著十分的信心,便安心每日呆在慕王妃身邊,伺候她飲食起居,慕王妃竟再也離不開她,兩人之間,如同親生母女一般,藍徽容想起數日後就要離去,心中難過,卻也無法說出口。
倒是守在慕王妃身邊,讓她避過了慕世琮,慕世琮恐她著惱離去,不敢再來找她,向慕王妃晨昏定省時,也只是用那濃烈的眷戀目光看上她幾眼,彷彿只要每天能見到她,就心滿意足,原本冷傲的臉上也時時浮現溫和的笑容,崔放等人直呼侯爺自戰場歸來,便轉了性子,實是有些怪異。
這日已是八月二十八,藍徽容正陪慕王妃說話,僕婦來稟,監察使黃儒敏的夫人,朝廷二品誥命黃氏前來拜見王妃。
慕王妃聽稟一愣,她性子柔弱,雖貴為王妃,但甚少與這些官宦貴族家的夫人交往,若是別家夫人,便待不見,但她知這監察使是朝廷派駐藩邦的重臣,負責在朝廷與藩邦之間聯絡往來,也負責監察藩王動態,實是得罪不得,忙命人請了進來。
香風陣陣,彩錦珠佩,黃氏踏入房中,行到慕王妃床前,俯身行禮:「妾身黃氏,拜見王妃。」
慕王妃忙命僕婦將她扶起,和聲道:「黃夫人切莫如此大禮,我有病在身,不便相扶。」
黃氏三十出頭,頗有幾分麗色,口音圓潤:「妾身聽得王妃染恙,便一直說要來探望,又恐驚擾王妃,今日知王妃病情好轉,便來略表問候之意。」
她目光在室內掃了一圈,看見藍徽容靜靜立於床尾,眼睛一亮,起身行過來,握住藍徽容的手:「這位就是藍霞仙子吧,真是標緻靈秀,好一個巾幗不讓鬚眉的仙子。王妃也不讓她出府,夫人們可都想一睹她的風采。」
藍徽容輕輕抽出雙手,行了一禮,卻不說話。慕王妃微笑道:「倒讓夫人見笑了,這孩子素喜清靜,我又在病中,她時刻陪伴於我,待我大好了,自會帶她出去走走的。」
黃氏笑著轉過頭去,向她隨行的婆子吩咐道:「快快回府,準備一些表禮過來,與藍小姐初次見面,可不能失禮了。」
此時,東花廳內,監察使黃儒敏正與慕王爺閒談,慕世琮立於一側。
慕王爺知這黃儒敏深得皇帝信任,也有著直奏天聽之權,這西北十二州的一舉一動只怕都是通過他直達朝中,見他今日來訪,說的卻是些閒話,不知是何用意,面上保持淡淡的微笑,心中卻在快速地思忖著。
不多時,一名隨從步入廳來,湊到黃儒敏耳邊低低地說了句話,慕世琮俊眉一挑,似是聽到了一個『藍』字,黃儒敏已呵呵笑著站了起來,笑完面容一肅,長喝道:「聖----旨----下!」
慕王爺與慕世琮同時心驚,這聖旨來得蹊蹺,黃儒敏似有備而來,兩父子對望一眼,早有侍衛大開中門,抬過長案,鋪上錦綢,二人站起身來,面朝東南而立。
黃儒敏卻不慌不忙,笑道:「聖旨是下給藍容藍小姐的,還請王爺喚藍小姐出來接旨吧。」
慕王爺額頭隱有汗珠沁出,手背上青筋暴起,緩緩道:「黃大人,實在抱歉,藍小姐昨日便已離開潭州了。」
黃儒敏呵呵一笑:「王爺這話說得,我家夫人此刻可正與藍小姐閒敍家常,剛才還差人要我準備表禮呢。」
慕世琮的心漸漸往下沉去,容兒的來歷,只有父王母妃與自己知曉,難道,皇上竟知曉了她是清娘的女兒不成?
黃儒敏悠悠道:「王爺,可沒有聖旨等人的先例,還請王爺速速傳藍小姐出來接旨吧。」
慕王爺望了一眼慕世琮,慕世琮會意,微微點頭,轉身向廳後走去,轉過錦屏,急奔往正院內室,見一貴婦人正與母妃和藍徽容絮絮叨叨,面不改色走了過去,道:「容兒,你隨我來。」
黃氏嬌笑著站了起來:「唉喲,我倒是忘了,外子今日要來王府頒旨,聽說聖上有旨意下給藍小姐,藍小姐,咱們一起出去吧。」說著拉住藍徽容的右手。
慕世琮大急,劈手奪過藍徽容的手,往外疾奔,藍徽容瞬間明白一切,回頭望望慕王妃驚恐的面容,心中暗嘆,在院中頓住腳步,輕聲喚道:「侯爺!」
慕世琮滿頭大汗,急道:「容兒,事情不妙,你快走!」
「不。」藍徽容搖了搖頭:「侯爺,事已至此,不能連累了你們,再說,也不一定就是想的那樣子。」
慕世琮還待再說,黃氏已步了過來,含笑道:「藍小姐,請吧。」
藍徽容見慕世琮面上神情漸漸有些嚇人,略帶責怪的眼神望向他,平靜道:「侯爺,王妃身子不適,您還是在此陪著她吧。」說著轉身步向前廳。
慕世琮拳頭握緊了又放鬆,放鬆了又握緊,回頭看著母妃出了房門,倚著門框喘氣,一陣心痛,跺跺腳也跟了上去。
藍徽容一路往正廳而行,心中思忖:皇帝為什麼會有旨意下給自己?他縱是知曉自己戰場退敵之事,應該也不知道自己就是清娘的女兒啊,可方才瞧黃氏這些作派,便知有怕自己逃匿之意,難道,自己的來歷真的洩露出去了嗎?
她緩步行入正廳,也不看向慕王爺擔憂的目光,低首行到案前跪下,輕聲道:「民女藍容,恭聆聖諭。」
黃儒敏得意一笑,高聲喝道:「請----聖----諭!」
王府中門外,數十名帶刀侍衛魚貫而入,身上錦袍式樣竟是皇上親屬侍衛隊所著紫袍,慕王爺一聲長嘆,眼見慕世琮神情激動,向他緩緩搖了搖頭。
侍衛們在院中肅然而立,一頂八抬大轎被抬入院中落下,錦簾輕掀,一人身形雍容舒展,步下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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