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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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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老娘取不出名字了)修真之上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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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4 00:46: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一百三十章 息壤

  過了兩日,蘇停雲準備出發去雪峰了。

  皓月宗是大宗門,可能會出現上界修士,所以蘇停雲還是不敢把大白暴露出來,她到了皓月宗附近就讓大白到識海裡藏起來,自個兒隱匿身形往那萬古雪峰過去。

  只是飛到空中的時候,蘇停雲神識發現皓月宗如今門中上下一片混亂,竟有好多修士提著劍下山,似乎是離開了宗門。

  她還在下山人群之中發現了一個熟人。那是築基期的尹梨,此時尹梨已經長開了,模樣俏麗,但臉色不太好,這會兒雙手抱著劍下山,手還微微顫抖。

  有個黃衫女修快步從後面走了過來,用胳膊肘狠狠地撞了一下尹梨。「喪門星,走開點兒。」

  「待哪兒哪個宗門晦氣,原來無量宗倒了,現在連皓月宗都跟著倒黴了。」皓月宗本是這修真界第一劍道門派,誰能想到,會這麼就倒了呢?

  他們都忘不了那一人一劍。

  人俊美如神,劍如游龍,所過之處,人心皆顫。連渡劫期的老祖,都無法在他的劍下撐過十招。

  老祖、掌門皆被廢除修為,而掌門之女阮清霜,因為殘忍虐待了那人曾經的手下,不僅將人肉身摧毀,還將元神收入煉神幡祭煉折磨,結果暴露之後,被那人一劍斬去頭顱。

  阮清霜已經徹底入了魔道,而他,斬殺魔道心中不會有半點兒波瀾。

  皓月宗弟子原來囂張慣了,如今靠山都倒了,雖然門派還存在,但保不准以後日子得多難過,三天兩頭又人打上門來搶東西,還是早早離開算了。

  大家心頭都有怨氣,畢竟成為皓月宗弟子是多少修士夢寐以求的事,他們不敢怪罪那個人,連名字都不敢提,如今能夠發洩怒火的,也就只有尹梨了。

  尹梨是當初無量宗的,無量宗也滅門了。

  而她在那天,還敢喊那人為師父,偏偏那人根本沒搭理她。所以,現在大家都看尹梨不順眼,冷嘲熱諷就算了,還有人要傷她。

  尹梨被人一腳踹到了雪地裡,她衣服頭髮上都是雪,臉上也有雪渣,凍得一張臉通紅,然此時仍倔強地道:「我沒有撒謊,他真的是我師父。」

  她離開乾坤陣樓去皓月宗,就是因為師父在這裡。當時一起來的還有幾個師兄,然而那時候的師父不理他們,其他幾個師兄在皓月宗裡受歧視待不下去,最終離開了,其中一個還因為沒有靈石打點,被皓月宗列為叛徒,經脈都給廢了。

  那時候,師父都沒有出面替師兄求情。後來,尹梨才漸漸歇了心思,然她也沒有靈石,不能離開,只能在夾縫裡生存,討好其他師兄師姐,而這個時候,她已經知道了,沒有實力和靠山,嘴甜是沒有任何用的。

  也不知道,杜溪之現在過得如何,只希望能比自己要好。尹梨愣愣地想。

  「喲,挨打還走神呢!」一人一腳踢出,卻沒落到實處,就見一陣狂風刮過,雪山上的雪簌簌地滾落,猶如海浪一般湧了下來。

  「雪崩了!」昆侖雪山上有結界,大家都不能飛高,而且這裡的積雪冷得刺骨,修為稍低的靈氣屏障都擋不住,這會兒大家跟下餃子一樣撲騰撲騰被雪埋住,唯有尹梨一人飄在半空,彷彿那結界不存在一般。

  片刻後,她的身體飛速移動,瞬間便到了雪山腳下。

  「去拭劍樓找杜溪之吧。」蘇停雲想了想,在尹梨周身罩了個結界,「你在這裡等我幾天,我到時候下山帶你回去。」

  因為只聽到聲音未見到人,尹梨十分緊張,「前輩,您是……」

  「婆婆。」

  「哎?」

  「無量山上池塘旁邊……」蘇停雲話沒說完,就見尹梨一下子哭了出來,剛剛被人打罵的時候她沒哭,這會兒眼淚一直掉,「婆婆,你還活著。」

  「恩,我還有要事要辦。你在這裡等我好嗎?」

  「好的好的。」尹梨連連點頭答應。

  蘇停雲安頓好了尹梨繼續按照小白指引前進,不多時便到了那隱匿的雪峰附近。

  「這裡有天然陣法,這裡的人都找不到的。」所謂天然陣法,就是奇峰峻嶺依照天地規則自行生出的陣法,就好像有些樹林裡明明沒有陣法,進去之後老是找不到出路一樣。

  蘇停雲破陣不擅長,不過好在有舌蘭草引路。她兜兜轉轉,走了許久,終於找到了那座雪峰,這雪山不高,比周圍的還矮上不少,但風雪太大,雖然有靈氣屏障可以不受風雪摧殘,但外面白茫茫一片,連用起神識都看不清路。

  且她還飛不起來。

  這會兒倒是只能靠大白了。她沒有發現上界修士蹤跡,而這雪峰這麼隱蔽,上界修士不能用靈氣,在這裡估計是沒法撐太久的,她也就放心大膽地放了大白代步,自己窩在大白肚子裡享福。

  大白皮糙肉厚,根本不懼風雪,所以它都沒給自己罩一層結界。它的皮就是最好的結界。

  然小白不行。

  舌蘭草雖然天生命賤,在哪兒都容易存活,但小白從小到大都被蘇停雲照顧得很好,之後被白夙撿去也是當大爺一樣供著的,哪怕到了拭劍樓,那也是環境舒適,哪裡受過這樣的罪。

  它不願意示弱,憋著口氣迎著風雪,本來身體縮小了還好,結果大白為了跑快點兒還是怎麼居然越變越大,它的葉片也越來越大,被風雪摧殘,葉片都有些懨懨的了。但它怎麼能認輸,咬緊牙關也要扛住!

  大白變大不是因為要跳快點兒,而是它已經到了半山腰,看到了好大一片舌蘭草。然後,它就開開心心地滾了過去,壓了一片的舌蘭草。

  等滾了一圈回來,腦門上的舌蘭草都歪了。蘇停雲也是一時沒注意,這會兒看到小白的樣子心疼得不得了,「大白,快停下,你看你把小白折騰成什麼樣兒了。」

  大白先是愣住,隨後靜靜站在原地,屹立在狂暴的風雪當中,她一點一點地把小白吞回了肚子裡。

  「我忘了。」大白低聲問婆婆,「道歉要怎麼說來著,婆婆?」

  「對不起。」

  「哦,對不起。」大白低著頭喏喏道。

  小白都做好了要被它嘲笑的準備,沒想到等來的是這麼一句話。

  「沒事兒。」它道:「我壯著呢。」

  懨懨的葉片還一抖一抖的,就像人在秀肱二頭肌似的。

  不知為何,蘇停雲忽然覺得小白的聲音比以前粗了一些,有點兒,有點兒像男孩子了。

  兩隻和好過後繼續往前,蘇停雲一直全身貫注地注視著周圍,哪怕神識受限,也努力去看,就怕有什麼怪獸偷襲。

  畢竟,掌門說的是那株雪蓮有很多守護靈獸,沒想到,一直走到山頂,他們都沒遇到半點兒阻攔。

  倒是小白啞著嗓子道:「那些靈獸都死了呢,雪蓮也被人摘走了,但是土還在,沒人挖土。」

  這些都是舌蘭草告訴它的,它就轉述給了婆婆。

  靈獸都死了?蘇停雲有些震驚,結果大白也忽然停了下來,它身子凹陷,不曉得吞了個什麼東西進來。

  它明明吞了東西,蘇停雲卻完全瞧不見,結果就見大白拿了一根神木枝條,放在了那東西上。神木葉片本是藍色,而這會兒卻泛著幽幽的紫。

  難道底下有紅色?藍色跟紅色混合,能夠變成紫色吧。

  她凝神細看,依然沒啥發現,應該是元神強度不夠的緣故。而大白是渡劫期,神魂更強大,所以它能看到。也就是說,這裡有隱形的生物。

  「是紅色的靈獸屍體,已經死啦,很僵硬了。」大白道。「婆婆你看不見呀?」

  「婆婆你眼神不好。」

  蘇停雲:「呵呵。」

  這些靈獸真的很強,至少,她現在元嬰後期的神識,根本發現不了,若是出來攻擊,肯定會打她個措手不及。

  這些厲害的靈獸,竟然全死了?

  大白繼續往前走,沒多久,就聽到小白道:「到了,就是這裡,你看,那還有根被削斷的莖,所以那人是直接把雪蓮帶走,沒有挖泥土的。」

  蘇停雲從大白身體裡出來,她走到了小白所說的位置,剛剛站穩,忽然覺得心頭一涼,就像是被什麼猛獸盯著一樣。

  她春水劍出,沒有轉身反手一劍,劍光劈裂風雪,露出了一具巨大的靈獸,它身形巨大,幾乎占滿了整個雪峰,身上覆蓋了厚厚的積雪,唯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頭,金色的雙瞳讓人心悸。

  這至少是渡劫期的靈獸,應該是渡劫期大圓滿,離飛升大乘只有一步之遙。然而,它死了。

  即便是死了,也讓蘇停雲感受到無比強大的威壓,足以說明,它生前有多麼強大。

  然這麼強大的靈獸,身上只有一道劍痕,一擊斃命。

  蘇停雲的春水劍落到了靈獸身上,靈獸轟然倒塌,身體一分為二,落地瞬間,引得雪峰震動,積雪滾落,一個又一個的大雪球咕嚕嚕地往下滾,引得大白瞬間發狂,跟著雪球一路往下追。

  本來還有些震驚的蘇停雲,見了大白的動作,徹底沒話說了。她轉頭,看向了那雪蓮所在的位置。

  雪蓮被削斷了,花已經被摘走,底下的確有很多濕潤的泥土,連積雪都不能覆蓋其上。

  息壤能夠不斷生長,這肯定是息壤,就是不知道,戒指看不看得上它了。

  蘇停雲心情激動,將手靠近了息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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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一百三十一章 花圈

  戒指靠近息壤,蘇停雲一顆心咚咚地跳個不停,從前都是無意識就收了金、木、火,這種主動出擊,她還是第一回。

  手指挨到土壤,她像是感覺那土壤在呼吸一般。

  也就在這時,一股清涼的氣息從指尖傳遞到四肢百骸,讓她渾身上下舒服極了。她能看到息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卻也沒有完全被戒指吸收,而是剩下了一大半在原地。

  息壤是可以自己不斷生長的,所以並不需要完全吸收。

  片刻之後,蘇停雲就看到戒指上有一縷土黃色出現,不過依然轉眼消失了,唯有紅色的天火條紋一直存在,也不知道是何緣故,總不能是紅色好看,或者說天火是完整的火苗,而其他的都還微小,在成長的過程中?

  她不清楚,也就胡亂猜測罷了。

  接下來,蘇停雲把神識注入戒指當中,此刻便發現原來中央的五行盤裡多了土黃色的氤氳氣體,那就表明是成功了。

  如今看來,她要重塑肉身就只差水了。

  當初那些小草芽直接生長在沒有土壤的地面上,如今她伸手一摸,已經發現地上有一層又薄又濕的土壤。

  明明才吸收那麼一點兒息壤,到了戒指裡,居然能有這麼多。想到這裡,蘇停雲心情就變得十分不錯。

  蘇停雲意識從戒指內退出,這時候注意力才放到了那株雪蓮上。她發現那雪蓮根莖都還在,雖然花不削走了,但還活著,只是不知道這種傳說中才出現的雪蓮花,到底要多少年以後才會繼續開花了。

  看著那一茬斷莖,蘇停雲也施展了一下春風化雨訣,給她澆了點兒靈氣。這種生長在極寒環境裡的植物,她肯定是不能隨便的移栽的,別人自個兒好不容易才活下來,要是被她養死了,罪過就大了。

  一連施展了幾次春風化雨訣,蘇停雲瞧著差不多了才站直身體,她起身之後從側面看那被削斷的創口,不過多看了幾眼,就感覺到了濃烈的殺意。

  心緒翻騰,眼前不斷湧出血腥的戰鬥場面,而手中春水劍嗡嗡震動,劍尖的紅芒再次脫離原本的位置,開始在劍身飛速遊動起來。戒指突然變得灼熱,燙得她手指都有些疼,而上面金色突顯,越來越亮,像是要衝破戒指飛出來一樣。

  那劍意,像是殺派的劍意。

  劍修,若是修的同一門劍術,那他們的劍意大同小異,雖然有各自的特點,但師承一脈,必有相通之處。

  之前在昆侖神木之上,便有人將她的浩然正氣劍訣誤認為什麼破劍師。如果說破劍師有可能是當年拭劍樓浩然正氣一派的頂尖人物,那這個用殺劍削掉雪蓮的難不成是殺派的高手?

  拭劍樓幾萬年來都沒出過強人,蘇停雲懷疑這個破劍師跟這個殺劍的前輩很有可能是同一個時代的人,殺劍與浩然正氣劍相輔相成,所以,才會同時出現兩個如此優秀的大能。

  哪怕隔了這麼多年,他殘留的劍意,依然能引起自己浩然正氣劍的共鳴。蘇停雲強壓下心頭那股要對抗劍意的衝動,然這似乎引起了春水劍的不滿,她跟春水劍心意相通,此時察覺到春水劍的反抗頓時臉色微微一變,一劍斜斜劈出,擦著雪蓮而過,這才稍稍舒服了一些。

  她心頭有些後怕,剛剛差點兒出現了飛劍反噬。

  春水劍之前斬斷了小師叔的劍,如今對殘留的殺派劍意就如此敏感,真的很像小師叔說的,他們是天生敵對啊。

  剛剛那一劍鬧出的動靜不小,蘇停雲雖然盡力施展結界,依然引得大量飛雪滾落,不過還好,積雪並沒有傷害雪蓮半點兒,都繞著它飛濺,半點兒沒沾到它身上。它果然有控飛雪之能。

  雖然雪蓮沒事,但身後那靈獸屍骨可遭了殃,之前被蘇停雲碰到後就裂開了兩半,這會兒隨著山體震動,靈獸露出了真面目,蘇停雲此時才看清,這個被積雪覆蓋冰封,唯有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死死盯著雪蓮的靈獸,竟然是條蛟龍。

  它頭上已經有了兩個突起,若沒有被人一劍斬殺,日後很有可能會化龍飛升。這樣的靈獸雖然是渡劫大圓滿的修為,但因為靈獸本身軀體實力強悍,加之一直處於雪山這種天地異象當中,修行千萬年,實力怕是可以堪比大乘,竟然被人一劍給斬了。

  眼看就要飛升,結果遭此劫難,心中怨氣怕是難消,死不瞑目。不過她在這附近並未感受到絲毫怨氣,也是奇怪得很。

  那雙金色的巨眼讓蘇停雲心悸,不知為何,她此時心情還有些哀傷,為了這條已經死去多年的蛟龍,她眼睛裡竟然蓄滿了淚。

  她一邊掉淚一邊環顧四周,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影響了她的心神,她即便再感概,也不至於看著一頭蛟龍的屍體哭吧?

  蘇停雲下意識地伸手想要闔上它一直睜著的大眼,本來心頭沒抱任何希望,卻沒想到,只是輕輕地用手觸摸,那眼睛就緩緩閉上了。

  她用同樣的方式讓蛟龍閉上了另外一隻眼睛,起身的神識忽然掃見這巨大靈獸底下似乎有東西,彷彿是冥冥之中有種指引,又像是心裡有個聲音在指點她,蘇停雲朝著那巨獸身下走去,然後,她挖出了一顆很大的蛋。

  那是個空蛋,殼子碎了,裡面什麼都沒有。

  然而此時,蘇停雲彷彿聽到了嗚咽之聲,她的春水劍震動不停,劍內紅芒停止了遊動,就那麼停在劍尖,彷彿想要從劍內飛出,進入那蛋殼之中一樣。

  蘇停雲忽然就明白過來。

  她跟春水劍心神相連,剛剛那一系列異樣的情緒,其實都來自於春水劍。戒指已經告訴她了,金色突顯,而她先前只是沒有意識到而已。

  難道說,春水劍裡跟游龍一般遊走的紅芒,就是這蛋殼裡剛剛出生的小龍?

  彷彿為了應和她的想法,春水劍劍身震動,發出了一聲嗡鳴,那聲音,此時此刻聽到耳朵裡,就猶如微弱的龍鳴。

  聽到這聲音,蘇停雲心頭咯噔了一下。

  春水劍裡的紅芒,很顯然不是完整的龍魂,大概只有一縷微弱的意識而已,否則的話,她肯定能感覺得到。也就是說,完整的龍魂應該存在另外的地方,或許就跟春水劍的位置十分接近。

  她是在洗劍池底拿的劍。

  洗劍池底有個封印,跟禁天涯的封印十分相似。

  禁天涯底下封印著大白,那洗劍池裡封印著什麼呢?難道說是一條龍?一條剛出生的幼龍,還未見過這世間美好,就被封印在了洗劍池底,就跟大白一樣,剛剛出生,就困於禁天涯。

  他們是不是同一個人?

  他們是不是,都是拭劍樓的人?

  拭劍樓的先人之中,曾經出現過這麼一個,大惡之人?畢竟,蘇停雲覺得,把新生的生命用那麼殘忍的方法封印,養成凶物之人,必定不會是個善人。

  不管怎樣,她回去一定要好好查查拭劍樓的史料,好好研究一下奇石上那些名字了。

  腦子裡突然閃過那個被劃去的四個字的名字,蘇停雲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他的名字像是被剜去了,應該是犯了不可饒恕的重責,被逐出了拭劍樓吧。

  所以,那個惡人很有可能就是他。

  蘇停雲將蛋殼抱起放到了戒指裡的天地當中,那蛟龍屍體一生守護雪蓮,她就沒有將其帶走,而是將屍體小心地合在了一起,然後對著雪蓮說了一句,「它是為了守護你而死的,你用風雪將它埋葬了吧。」

  風雪依舊很大,不多時,便將蛟龍屍骨徹底覆蓋,而這一次,沒有了那雙永不瞑目的眼睛,它的身體漸漸消失,最終徹底融入了雪山當中。

  蘇停雲歎息一聲往回走,剛走了幾步就見大白又蹦了回來,一口把她吞下道:「婆婆,要回去了嗎?」

  「恩,我們先去昆侖山腳把尹梨接了,然後去萬劍門看看。」

  萬劍門後山有處極出名的靈泉,不知道戒指看不看得上,她打算偷偷去看看。

  「好喲啾。」大白說完,就獻寶似地道:「婆婆,我剛剛在雪地裡挖了好多漂亮的紅石頭。」

  小白:「說了那不是紅石頭,全是靈獸冰凍了的屍骨。」末了,小白還道:「婆婆,它把那些紅石頭在你周圍擺了一個圈。」

  蘇停雲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那靈獸她神識看不見,哪怕熹光身體修為高,她本身神識還有差距,根本就瞧不見那些紅色的屍骨,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大白肚子裡坐著,周圍擺了一圈的紅色屍體,多寒磣人啊。

  「多好看啊,我擺了個花圈。」大白依舊樂滋滋地道。

  蘇停雲勉強笑了一下,她起身準備換個位置,剛抬腳,就聽大白道:「婆婆,當心,你要踩到我為你擺放的花圈了。」

  熊孩子,你放我出去,我保證不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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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言成真

  下山比上山快得多,沒一會兒,蘇停雲就回到了昆侖山腳下,她讓大白把尹梨揣肚子裡,接著就去萬劍門轉了一圈。

  橫豎在熹光身體裡,她大乘期修為比大白速度還快,這會兒就讓大白變成小珍珠掛她脖子上,自個兒快速趕往萬劍門,一個時辰就到了地頭。

  有小白指路,她找到那靈泉完全沒有繞任何彎路,也沒有驚動任何人。

  萬劍門的靈泉有點兒相似溫泉池,裡面有一處汩汩往外冒熱水的泉眼兒,泉水內靈氣充裕,但比之昆侖神木裡的靈氣差了許多,也不如雪山上雪蓮附近的靈氣,她心頭就明白這水多半是沒有效果的,然來都來了,她還是不死心,仍舊把手伸到了泉眼處的位置。

  等了許久,戒指果然沒有半點兒動靜。

  蘇停雲怏怏收回手,正打算去下一個靈泉地點看看的時候,就聽小白突然道:「不好了,出事了。」

  「拭劍樓出事了。」

  自從有了小白過後,拭劍樓舌蘭草也不少了,而跟大白合體之後的小白能力也提升了許多,就好比蘇停雲因為神識緣故看不到的紅色隱形屍體,小白都能看到一樣。它現在不僅能聽聲音了,它還能看了。

  這會兒小白的話讓蘇停雲心尖尖兒上都猛地一顫,她身體立刻從泉池直接沖上雲霄,踩著春水劍朝拭劍樓飛遁過去。

  萬劍樓修煉的弟子看到泉眼處噴濺出一股水流,猶如一道水線飛入高空,陽光的照射下,那些水珠反射出五彩的光華,而頭頂彷彿有一道碧色飛過,待仔細去看,就只能看見幾片綠葉被風吹落,在空中晃晃悠悠地打著圈兒,最終落到泉水當中,漂浮在水面上。

  而此時的蘇停雲,已經瞬間飛至幾千里外。

  「小師叔跟展魚師父比劍,將展魚師父打傷,還欲斷他的劍。」小白著急地道,「白承雨又去了錦繡城,這會兒沒人制得住快要走火入魔的小師叔!」

  蘇停雲心急如焚,靈氣運行到極致,瘋狂注入春水劍內,速度又加快了一些。尹梨這會兒沒敢多問,她知道現在情勢危急,不敢打岔,只是心頭忽然有了一絲悲觀,難道她真的是他們說的災星,走到哪兒,黴運就跟到哪兒?

  「孽徒,你在做什麼,還不住手!」

  小白自個兒已經說不清楚了,它直接開始複述此刻拭劍樓修士的對話。訓斥嚴玉卿地是嚴長老,他吼完過後依舊是刀劍相接的兵兵乓乓的聲響,讓蘇停雲心頭發緊。

  「師父,展魚!」小布點和其他幾位長老的聲音讓蘇停雲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兒,她拼命地加快速度,雙眼都已經開始泛紅。

  「閃開!」又是嚴長老的聲音,緊接著是一身巨響,隨後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下一刻,蘇停雲聽到了數聲驚吼。

  「嚴長老!」

  「嚴豎!」

  「玉卿,你,你……」嚴長老聲音微弱,讓蘇停雲心頭壓上巨石,沉得喘不過氣。拭劍樓的每一個修士都是她的親人,眼看著門派變好,嚴長老也要突破金丹了,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事?

  小師叔為何會走火入魔?他怎麼能,怎麼能攻擊自己的師父!

  「快用靈氣封住傷口!」

  「丹藥呢!」

  「哈哈哈……」笑聲很奇怪,很熟悉,但蘇停雲覺得那並不是嚴玉卿的聲音,至少相似度不高。

  「師父……」無憂和無慮一起哭了,而聽他們的聲音,是嚴玉卿又做了什麼事嗎?蘇停雲不敢多想,她周身靈氣洶湧,腳下的春水劍尾端都隱隱有了龍紋,她飛過天幕,速度太快,就像是藍天上出現了一條碧色長龍,橫跨了修真界千萬裡的天空。

  「小師叔跑了。」小白又道,「他看起來瘋瘋癲癲的速度很快……」

  「他不見了!」怎麼會不見呢?如今全天下的舌蘭草都是小白的眼睛和耳朵,然而,嚴玉卿一出了拭劍樓,就真的不見了,完全憑空消失了一樣。

  小師叔也就最近突破了元嬰,他的修為比大白差了那麼多,怎麼會逃過小白的監視?

  這時,蘇停雲已經回了拭劍樓,她猶如一顆炮彈一樣直接撞進了拭劍樓島上,而此時此刻,嚴長老已經瞳孔渙散,身上氣息微弱,最重要的是元神氣息微弱,像是被一劍斬裂,眼看要活不成了。

  展魚師父也受了重傷,他的劍這會兒就扔在腳邊,人抱著嚴長老,手捂著他的傷口不斷地輸送靈氣,然而效果甚微。

  蘇停雲視線模糊,眼裡佈滿水汽,她慌慌張張地走到了嚴長老身旁,抬手罩了個結界,然而這結界,根本無法阻止他元神的繼續衰弱。

  就像是元神裂成了無數碎片,然後緩緩消失在風中。這是修士隕落時無法避免的,是受天道規則所限,她可以用拘魂鈴把那些殘留意識收集起來,然而依然救不了嚴長老。

  元神湮滅,就是徹底死亡,而死不能複生。

  只是嚴長老這會兒還有一點兒意識,難道不能救嗎?可是她身邊沒有那種起死回生續命的丹藥,現在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

  對了,她有戒指,戒指不在天道規則當中!

  蘇停雲想要將嚴長老收進戒指裡,然而她根本做不到。周圍都是壓抑的抽泣聲,嚴長老眼睛睜著,看著空中,他想要說話,勉強開口,嘴裡不停地往外嘔血,將整個下巴都染紅了。

  蘇停雲很難過,她的情緒都感染了大白。

  小白也很難過,說起來,小白跟他們相處的時間還更多,嚴長老是個不苟言笑的嚴肅人,經常背著手板著臉,然而也只有他,每天大清早天不亮就會在拭劍島巡視一圈,還會給小白澆澆水鬆鬆土。

  所有人都很傷心,大白靜靜地蹲在一旁看著,它身體圓圓的,腦袋上的小白葉片也亮晶晶的,像是在發光一樣。

  蘇停雲忽然聽到大白開口,「婆婆,你不想他死對嗎?」

  「恩!」蘇停雲重重點頭,她也在替嚴長老輸入靈氣,看到嚴長老那雙怒視著天空的眼睛,她的手都在顫抖。

  她想到了雪上上那頭死不瞑目的金目蛟龍。

  然就在這時,天上忽然陰雲密布,彷彿誰給天空蓋上了一個厚厚的黑蓋子,那顏色陰沉的彷彿要滴出水來。

  大白的身體變大,腦袋上的小白也隨之變得又大又圓,兩片葉子一開一合,只聽他們道:「婆婆,他不會死的。」

  天空一聲驚雷落下,閃電將整片陰沉的天都一分為二,就像是雲層中有個驚才絕絕的劍修,一劍斬了天道。

  嚴長老身子猛地坐了起來,他雙目圓瞪,怒喝了一聲,「孽徒,你給我滾回來!」動靜太大,讓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迴光返照。

  緊接著,就見嚴長老身體直直躺下,小布點和無憂無慮哇地哭出聲來,蘇停雲卻驚喜地道,「沒,沒散。」

  他元神依舊微弱,但此時此刻,竟然能夠感覺到完整的神魂氣息了。就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跟天道抗爭,把消散在空中的人給奪了回來。

  展魚也驚喜地大叫了一聲,「雖然很虛弱,但傷口止住了!」

  嚴玉卿那一劍直接刺入了嚴長老的心臟,將他的內臟都給震碎了,偏偏這個時候,展魚感覺到他體內出現了生機,就像是湧入了生氣,開始滋養他的內臟。

  「快快,回春丹塞他嘴裡。」大家手忙腳亂的救人,雖然不明白為何會出現這樣的奇跡,但人活著就好。

  而這個時候,蘇停雲識海裡聽到一個微弱的聲音,「婆婆,好累。」她回頭,看到大白身體像漏氣的氣球一樣乾癟了,不是正常的縮小,而是整個身子都癟了,剩下一張很大的皮,而皮膚表面有無數細細的裂口,這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異常。

  她想起了剛剛聽到的聲音。

  婆婆,他不會死的。

  大白是言靈。

  它能一言定乾坤,以前聽說蘇停雲都沒放在心上,後來大白能說話了,她就覺得大白小白成天話嘮,她說的那些話怎麼定乾坤,如今才發現,它真的有這樣的威能,幾乎可以算是起死回生。

  它說嚴長老不會死,他就真的開始恢復生機了。

  然而,代價也非常的大,蘇停雲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大白,她小心翼翼地將大白抱了起來,不停地施展春風化雨訣,又讓它快點兒嚼昆侖神木的枝椏,拍著它的背,希望它能快點兒好起來。

  「婆婆,我沒事。」大白聲音小小的,「就是至少很長一段時間不能施展言靈了。」它委屈地道。

  言靈獸不存在死亡,它是鳳凰涅槃浴火重生那一類,所以雖然新生了,也沒有記憶,但在施展言靈術的時候,依然會記得從前的一些片段。

  每一次都會很痛苦,每一次間隔時間都很長,只有這一次,是它自己心甘情願的吧,好像,沒有從前那麼難熬呢。

  「謝謝你。」蘇停雲抱著大白,眼淚都掉到它身上了,直接沁入它身上的裂紋裡,還讓大白覺得鹹鹹的眼淚滴在身上火辣辣的。

  「婆婆,別哭,疼!」

  蘇停雲眼淚更洶湧了,她顯然理會錯了,還是小白給解釋了一下,弄得蘇停雲慌忙抹掉眼淚,不敢再滴到大白身上。

  而這個時候,掌門和展魚首先反應過來,他們之前也聽到那個聲音的,這會兒看到大白居然從白白胖胖的大團子變成了滿身褶子的布袋子,頓時心頭有了幾分明瞭。

  嚴長老能活,有大白的功勞。雖然不是很清楚,但展魚依舊哽咽著道:「謝謝你,大白。」

  掌門也同樣說道。

  拭劍樓其他人都不明所以,但這會兒大家都紛紛跟大白表示謝意,此時此刻,沒有人提及嚴玉卿,大家都在感謝大白。

  「謝謝你。」

  大白布滿裂紋的皮都緩緩變粉了,它高興地道:「啾啾啾!」

  不用謝這三個字它要自己親口說,才不要小白幫忙。

  小白:「它說不用謝的咯。」

  大白身子癟了,像變成咬人的樣子都做不到,它怒喝:「啾!」

  「哼,它說的。」小白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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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一百三十三章 動搖

  舌蘭草耳目遍佈天下,而今小白跟大白合體過後,神識比蘇停雲還高,它都找不到嚴玉卿,蘇停雲也不會盲目去追。

  她先是詢問展魚師父,想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

  展魚吃了點兒丹藥,這會兒也沒顧得上休息,把事情的起因經過來龍去脈都仔細地講了一遍,他認真回憶,力求做到不漏掉一個細節。

  「上次跟你交談過後,我就去找嚴玉卿切磋了。」展魚算了兩下,「就昨天切磋了一次,然後就是今天了。」

  「本來他的劍都交給我了,我準備好好給他養幾天的,沒想到,他今天換了一柄劍。」

  聽到這裡,蘇停雲眉頭一挑,她腦子裡莫名想到了那柄斷劍,而之後師父的話,坐實了她的猜測。

  「是池底封印當中的那柄闊劍,我不知道,為何會到了他手中。」說到這裡,展魚忽然一拍大腿,「對了,我都沒來得及去檢查封印。」

  「我去!」

  池底封印也不簡單,蘇停雲肯定不能讓受傷了的師父再去冒險,她握著春水劍進入池底,赫然發現,當初那些直立懸浮的飛劍,此時東倒西歪地鋪滿池底,原本的劍陣,完全消失了。

  池底封印中那柄闊劍,也同樣不見了,小師叔果然取走了這柄劍。

  而目前,她並沒有感覺到池底到底有何異常,蘇停雲握著春水劍緩緩靠近,她腳步很輕,沒有弄出半點兒動靜,然而隨著她的靠近,春水劍緩緩震動,連她都無法克制得住。

  又像是從前一般,春水劍劇烈震動,彷彿要掙脫她的掌控,蘇停雲都快握不住手裡的劍了。

  如今戒指認主,春水劍又是戒指裡五行之中的一份子,蘇停雲對春水劍的情緒感受更深,當年小師叔說這柄劍有劍魂,殺氣很重,需要好好養著,她那時候信以為真,而如今,蘇停雲能清楚的感覺到,並非是單純的殺氣,還有痛苦,還有憤怒。

  越靠近封印中心,殺意越重。

  她明明現在都大乘了,實力比之從前提升了那麼多,依然會覺得心悸,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一樣。只不過此時的她暫時沒有受到太大的神魂影響,而蘇停雲則想到了小師叔,他天天在涯底感受這麼濃烈的殺氣,肯定會受影響的。

  而現在,他是受這殺氣戾氣影響,所以心魔纏身,從而出現斬同門,弒師之舉?春水劍似乎一直都很敵視小師叔,她剛剛拿到劍的那時候,春水劍還在池底刺殺過一次小師叔的,而就前幾日,還斬斷了小師叔的劍。

  是因為發現了小師叔的異常嗎?

  蘇停雲繼續往前,她走到了當初春水劍的位置。春水劍被發現的時候整個劍身深深紮入池底,只留了一丁點兒尖尖的劍柄在外頭,紮透了她的腳底。

  那個細細的坑洞如今都還在,蘇停雲低頭看了一眼,就發現手中的春水劍猛地掙脫,再次紮入深坑當中,而隨後劍身嗡鳴,猛地往前翹起,直接一劍從池底深處的淤泥中劈了出去。

  洗劍池底地洞山搖,彷彿有什麼東西快要從池底鑽出來了一樣。池底堆積的飛劍齊齊震動,嗡鳴聲讓整個池子裡的水汩汩地冒泡,像是煮沸了一樣。

  一聲怒吼從封印底下發出,那是龍吟,振聾發聵,讓池底飛劍也盡數化作了齏粉,然而蘇停雲的春水劍毫髮無損,她甚至聽到了春水劍發出了類似龍吟的嗡鳴聲,就像是回應那巨龍的咆哮一般。

  封印漸漸鬆動,震動越來越明顯,蘇停雲聽到上方大家擔心的聲音,她揚聲道:「我沒事,放心。」

  然話音落下,就見無數淤泥朝她湧來,跟泥石流一樣,她早就施展了靈氣屏障,這會兒沒被淤泥埋住,但那種鋪天蓋地湧過來的黑色泥土,還有彷彿堵塞了渾身毛孔的腥味,讓蘇停雲覺得難受至極。

  明明沒有蹭到她一星半點兒,可她恨不得立刻洗上熱水澡,搓掉一層皮。好不容易池沒動靜了,蘇停雲用春水劍小心翼翼地將埋在周圍的淤泥弄開,她用靈氣掃開淤泥,用劍開路,沒走幾步,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她面前蜷縮著一條龍。

  準確的來說,是一具龍屍。此龍身長只有三丈左右,全身上下沒有一片鱗片,頭上有很明顯的龍角和龍鬚。

  它應該是頭幼龍,已經死去多時,身上並無半點兒生命氣息。那龍嘯聲,應該是它被封印在池底,久久沒有消散的殘魂。

  雖然這幼龍死狀很慘,但蘇停雲一點兒也不害怕。她緩緩走近,伸手輕輕地摸了一下龍角。

  幼龍兩個龍角中央有一道傷口,看那傷口的大小,還有其中隱隱透出的殺意,都表明當中的那柄斷了的闊劍,就插在龍頭的位置。

  蘇停雲心頭一驚,她隨後扭頭去看另外一處地方,赫然發現,那裡果然也有個深深的傷口。

  幼龍七寸處,有很細的劍傷。

  春水劍,就一直插在那裡,從上往下,釘在了幼龍的七寸處,這讓蘇停雲意識到,春水劍劍尖上的紅芒,或許就是幼龍的血。

  飛劍一直在它體內,它的鮮血止不住,不停地流。鮮血沁入劍身,在上面留下了一道紅芒,以及,留下了它凶戾狂暴的殘魂。

  所以,她的春水劍,才會有一個具有殺意的劍魂。

  若被人如此兇殘對待,誰,還能保留一顆善良仁慈的心?

  蘇停雲握緊手裡的劍,手指輕輕撫摸劍身,從頭到尾,寸寸滑過,她輕聲道:「我會為你報仇的。」

  設下這封印的人,其心歹毒,天理不容。他,跟封印大白的一定是同一個人。

  她從來沒有如此的憎恨一個人,哪怕當初的古風陽,對她造成的迫害,也不如這一次的憤怒來得洶湧。

  蘇停雲咬緊牙齒,神情嚴肅,眸子裡都有了跳躍的火光一般。

  她一定要找出那個惡毒的兇手,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千刀萬剮!

  也就在這時,春水劍一聲輕鳴,引得四周再次震動,而蘇停雲發現龍屍的頭部往一側歪了一點兒,她赫然發現,龍屍的腦袋底下,竟然有一朵枯黃的雪蓮。有雪蓮的幫助,才能使得幼龍不會立即死去,它可能在這池底受盡折磨,卻萬年不死,只能被釘在這裡,苦苦掙扎,提供最濃烈的殺意。

  這條被剝了鱗片的幼龍,就是雪山上那個蛋殼裡面的幼龍,被拭劍樓的某個劍修帶走,封印在了洗劍池底。

  他,到底是誰?

  拭劍樓,到底藏著怎樣的秘密……

  這裡,是拭劍樓最神聖的地方啊,發現了這封印真相的蘇停雲,只覺得心情異常沉重不安,她的信仰都遭受了打擊,連她修行的浩然正氣劍訣,此刻,也顯得不那麼陽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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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窮滿

  蘇停雲心神不寧,鱗片全無,血淋淋的龍屍刺激著她,讓她彷彿看到了一條幼龍剛剛破殼而出,對未來還充滿期待的時候,卻被人帶到了這漆黑的池子底下,被活生生地剮去鱗片,封印在劍陣之中。

  有雪蓮花提供源源不斷的靈氣,它還活著,也一直在生長,然而成長不是為了享受生活,感受天地間萬物美好,而是飽受折磨,通過痛苦和恨意,為其他人修煉提供源源不斷的殺意。

  蘇停雲眼眶濕潤,心臟像是被一雙大手死死地攥緊,她呼吸急促,腦子裡像是缺氧一般,臉色也呈現出不健康的紅。

  那刺目的猩紅影響了她,讓她雙目微微泛紅,胸中充斥著恨意和殺意。

  然就在這時候,戒指裡再次出現清涼,並非從前那般從手指傳遞,而是彷彿一陣清風徐徐吹過,吹過了她的四肢百骸,溫柔的撫過她的臉龐,吹動她的髮梢。

  淩亂的髮絲不小心擋在了她眼前,那一星點兒的黑,像是投入紅色屍海裡的石頭,將被幼龍屍體完全夢魘住的蘇停雲給扯了回來,她猛地回神,心頭一陣後怕。

  小師叔會不會是因為拔出了斷劍,發現了龍屍,覺得自己受到了衝擊,從而心神不穩走火入魔的?

  不管拭劍樓掩藏過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但蘇停雲相信,那也是那些前輩中的某些害群之馬做的孽,而並非現在這一群可愛的人。

  他們實力也不高,身正不怕影子斜,這些人,對池底封印到底是什麼肯定好不知情。

  蘇停雲暫時,也不打算讓其他人知道。

  連她都會受到衝擊,她不敢冒險,如果其他同門看到了,會不會因此而道心不穩。蘇停雲在原地用春水劍挖了個深刻,沒有用法術,而是直接用雙手將幼龍的屍體抱到了深坑裡,那朵雪蓮花雖然是讓它持續痛苦生不如死的根源,但蘇停雲知道,那雪蓮花本身是沒有任何錯的。

  在雪山上,那頭金目蛟龍,至死也看著這朵花呢。或許它都沒意識到,那個兇手,要取走的不僅僅是這朵花,還有那新生的幼龍。

  她掩埋幼龍的時候注意力放在了幼龍頭部的劍傷上,那裡有很強烈的殺派劍意,就像是她上次看到的,充滿了殺氣的古戰場,幼龍從破殼到死亡應該都一直是待在這洗劍池底,它不管多憤怒,也不太可能幻化個古戰場出來,所以,那古戰場上的殺伐和屍骨,很有可能,是斷劍所經歷過的。

  這樣一來,斷劍的年代就有些久遠了。蘇停雲很想知道,修真界什麼時候出現過那麼一場瘋狂的廝殺呢?

  她將幼龍屍骨掩埋,把枯萎了的雪蓮花輕輕插在了幼龍墳頭,隨後她四下看了一下,發現找不到石碑,剛剛池底的劍大部分都毀了,卻也有一些還倖存,蘇停雲找了一柄闊劍,用春水劍將劍柄斬斷,隨後將闊劍小心固定於墳頭,就像是豎了一塊墓碑。

  春水劍裡有幼龍的殘魂。

  修真界裡,生靈死後元神都會回歸天地間,完全消失不見,或許強烈的怨念或者意識,會殘留下來,然而那個意識,早已不是從前那個人或物了。春水劍釘在了幼龍的七寸上,這個位置,是它命門所在,所以殘魂通過劍身,進入了春水劍中。

  然而它並不完整,只有殺意。蘇停雲握緊手裡的劍道:「你的仇,我們一起報。」

  語畢,她運起春水劍,在闊劍身上刻下了字跡。

  「窮滿之墓。」

  因窮果滿,方趣寂滅,唯願解脫。

  蘇停雲靜靜站立墳頭許久,轉身離開之時,春水劍亦發出了一聲輕鳴。待她上岸,展魚立刻過來,急切問道:「池底發生什麼事了?一池水都渾濁了。」

  洗劍池的池水清澈見底,從水面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池底那些密密麻麻的飛劍,而此時,池水渾濁,像是泥漿一樣,肉眼都看不到那些飛劍了。

  「池底封印處的劍陣出了點兒問題,小師叔應該是拔走了陣法封印處的那柄斷劍,使得底下劍陣混亂不堪,大家最近都不要去池裡。」

  周圍都是人,蘇停雲一臉嚴肅地道。

  嚴長老這會兒已經送回他房間休息了,但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都在,蘇停雲並沒有說幼龍的事情,她只是道:「洗劍池的封印存在多久了?有沒有相關資料,我想看看能不能想辦法讓封印恢復。」

  蘇停雲眉頭緊鎖,「小白也不知道小師叔去了哪兒,我覺得,或許應該從那封印上的斷劍入手,畢竟小師叔修為是元嬰期,他本人的實力不應該瞞得過大小白才對,除非,那柄劍有蹊蹺。」

  掌門滿臉愁容,她雖是掌門,但實力也低微,遇到這樣的情況根本沒有辦法處理,完全是力不從心的。她揉了一下發紅的眼眶,將一把帶繡的鑰匙交給了蘇停雲。

  「拭劍樓裡的東西很多都賣了,這柄是歷代掌門才能保管的鑰匙,能夠開啟正殿下面的地下室,裡面堆的都是破舊的書冊卷軸,因為殘留的劍意很強,已經很久沒人開過了。」

  掌門歎息一聲,「至少往前數五代掌門沒有打開過那扇門,而我師父告訴我,那裡面也只是一些破爛東西,並無任何價值。」

  否則的話,拭劍樓已經窮了上萬年,之前的掌門早就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賣了。

  「這鑰匙我交給你,你去看看裡面有沒有什麼線索吧。」

  拭劍樓存在的年代太久遠了,至少有十萬年,在修真界裡算是歷史悠久的古老門派,而他們實力一代不如一代,對先祖的事情,知道的也就越來越少。

  「這鑰匙?」方圓長老有些吃驚,「是掌門信物啊。」

  「那又如何?」掌門將鑰匙塞到蘇停雲手裡,「別耽誤,快去找線索,希望能早點兒把嚴玉卿帶回來,別讓他走了歪路。」說到這裡,掌門本來就紅了的眼圈又有了熱淚,「拭劍樓以前就是那孩子撐著的,他就是太苦了。」

  「快去快去。」三師伯蒼梧也道,「我給你帶路。」

  而這時,展魚一把攔住他,「我去我去。我引路。」說完不由分說地拉著蘇停雲往前走,身後方圓長老還在喊,「你都受傷了還沒癒合,逞能做什麼,門開了千萬別進去,裡面劍意又雜又亂,你肯定抵擋不住。」

  展魚頭也不回地道:「你又沒進去過你咋知道。」

  小布點也跟著喊了一聲,「師父你當心!」

  「知道了知道了,不是有你師姐擋在前頭的嘛。」展魚說完推開正殿大門,跟蘇停雲一塊兒進去了正殿。

  這會兒大白沒跟著進去,它是很大一團軟軟的皮,這會兒一半的身子趴在石桌上,另外一半則拖在地上,小白已經從它體內鑽了出來,紮根在它一側,用又大又圓的葉子給它扇風,小布點見狀去竹林砍了竹子,跟大白和無憂無慮一人做了一個竹蜻蜓,他這會像個大人一樣,一邊帶著他們玩,一邊道:「大白你要好好休息,無憂無慮你們也別擔心,我師姐一定會把小師叔救回來的。」

  他頓了一下又道:「小師叔肯定是被那斷劍給影響了,師姐剛剛說了,最近都不要進洗劍池,你們都記住了嗎?」

  小布點說完又看了看大白身上那些裂口,那看起來不像傷口,也沒有血跡,就像是太陽太毒辣,大地被曬得龜裂了一樣。

  他猶豫了一下道:「你是不是渴了,要是渴了告訴我,我替你打水,不能自己去池子邊喝水,聽到沒?」

  大白:「……」

  我才不要喝池子裡的髒水,我要等婆婆給我春風化雨訣!啾!

  ……

  蘇停雲跟著展魚進了拭劍樓正殿,這裡她曾來過,裡面基本空蕩蕩的,就剩一個空蕩蕩的大廳,連一把椅子都沒,當初師父說都被拆去賣了,餵洗劍池。

  「師父,為何要不斷把靈石投入洗劍池,你知道原因嗎?就是維持陣法運轉?」

  「這是拭劍樓的門規,必須每日投入足夠數量的靈石,否則的話,拭劍樓護樓陣法難以維持,而池底的的劍陣也不會啟動,不利修煉。」展魚沉聲道。

  他將人帶到地下室入口,卻沒急著讓蘇停雲打開大門,而是問道:「池底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我覺得吧,師弟他不像是單純的走火入魔。他這段時間修為進展很快,最重要的是,劍意裡的殺氣成倍增長,我的浩然正氣劍訣,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就像是烏雲遮住了太陽,使得陽光根本無法照射下來。它雖然一直存在,卻無法驅散黑暗了。

  這時,蘇停雲想起了一件事,她道:「小師叔的劍法都是自行領悟的嗎?嚴長老修為比他低,劍法也不如他,沒有什麼可以教小師叔的吧。」

  「恩。」展魚點頭。

  蘇停雲立刻道:「我想起來了,有天晚上,我感覺到了很狂暴的殺意,有人在洗劍池水面上練劍,他還說過一句話,看明白了嗎?」

  「有人在教小師叔練劍!」蘇停雲一驚,「沒多久小師叔就突破了元嬰期!」

  她當時直接昏了過去,第二天都不太記得了,而今總算是想起,心頭格外震驚。

  「拭劍樓有封印,外人根本進不來!」

  「難道說,拭劍樓除了我們這些人以外,還藏著一個絕頂高手?」蘇停雲心神一凜,「或者說,就我們這些人當中,有人隱匿了修為,深藏不漏?」

  可她現在的元神已經是元嬰後期了,而大白也是渡劫了,都沒有發現任何人有不妥之處啊。

  展魚也是眉頭深鎖,神情嚴肅,「奇石上記載了拭劍樓的每一代弟子,名字都已經灰了,唯一一個看不出是否死亡的,只有那個名字被剜去的前輩了。」

  或許,他還沒死。

  「打開門吧,看看有沒有關於那個人的記載。」展魚沉聲道。

  蘇停雲將鑰匙插入銅鎖當中。

  那是一柄很古老破舊的銅鎖,鑰匙都險些無法插入鎖眼。

  「吧嗒」一聲響,銅鎖打開,蘇停雲取下銅鎖,推開了那扇封閉了上萬年的木門。

  沒有任何灰塵,地下室裡就像是一個雜物間,裡面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玉簡隨處可見,還有一些破舊的書冊畫卷,一眼望過去整個地下室裡,都找不到幾件很有靈氣的東西。

  蘇停雲倒是感受不到什麼劍意,畢竟她現在修為高,而展魚臉色不太好,他直接站到了蘇停雲的背後,「每一件東西都有殘留的劍意,你替為師擋著,出劍震懾一下它們。」

  蘇停雲心念一動,春水劍立刻出現在她手中,她一劍斬出,又瞬間收回劍勢,劍意澎湃而出,又悉數消散,只是一個動作,卻讓屋內那些殘餘的劍意都安分下來。

  「好了,你我分頭行動,我們拭劍樓就那劍修一個人是名字是複姓,若有記載的話,應該能看出是他。」展魚說完,已經拿起一側架子上的書翻開,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

  玉簡還好,是修真界的統一記錄方法,神識一掃就能知道裡面內容,而這種書冊毛筆寫字的就麻煩得多,仿造的凡人界記錄方式,一頁一頁的,還得用眼睛看。

  蘇停雲沒看多久,熹光身體就差不多待不住了,她讓師父先出去,免得有情況她一個神魂顧不過來,自個兒則待在鈴鐺裡頭,用神識掃玉簡,一刻也不敢休息。

  這裡目前的確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書冊上記錄愛恨情仇的還不少,偶爾還有一些秘境下落,修真界八卦,翻得她頭都大了。

  許久之後,一則訊息引起了蘇停雲注意。

  她推算了一下玉簡上的時間,應該是十萬年前。

  拭劍樓有位劍修修為渡劫期大圓滿,浩然正氣劍訣出神入化,有很大幾率能夠大乘飛升。然他失敗了,最重要的是,他是在門中渡劫的,這就使得當初整個樓裡的修士因此而喪命,只不過當時有大部分修士在外試煉,秘境尋寶,因此在外面的那些人,都僥倖活了下來。

  那一次拭劍樓的正殿都完全毀了,整個島上一片廢墟,唯有奇石和洗劍池還保存完好,大家雖然重建了拭劍樓,然此後拭劍樓就一蹶不振,實力一代不如一代。

  記錄之人是在外的倖存者,當日發生了什麼其實知道的也並不清楚,這些都只是他的推測。他也沒提及那個劍修的名字,因此蘇停雲並不能確定那使得拭劍樓險些毀滅的劍修是不是那個四字劍修。

  蘇停雲以此為線索想要找到另外的關於這件事的記載,奈何再無其他發現,她把所有玉簡看完依然毫無所獲,心頭也就更急躁了一些。

  她為了讓自己冷靜一些,元神直接進入了戒指裡頭,直挺挺地躺在草地上,許久之後又噌地一下坐起來。

  大乘飛升的天劫,能夠破開封印的吧?

  那位明明有很大幾率飛升的劍修前輩,一身浩然正氣行俠仗義,若是看到自己其實是在那麼殘忍的陣法裡修煉劍法,會不會道心不穩,從而出現意外?

  平時道心不穩問題不大,但如果飛升之時道心不穩,因此走火入魔都說不定……

  他到底是飛升失敗連著整個門派的修士隕落,還是,已經墮落成魔?

  上界修士口中的破劍師也是修行的浩然正氣劍訣,跟此人,會不會有關聯呢?蘇停雲腦子裡一團漿糊,她想了這麼多,卻也不知道可能性到底有多大,就算成魔了,就能去上界嗎?

  這些東西她都搞不懂,這會兒恨不得直接前往上界,抓個人把破劍師的情況問清楚。

  地下室內再沒有找到其他有價值的線索,然而小師叔到底藏在哪兒,實在是毫無頭緒。

  兩天的時間過去,蘇停雲再次緩回熹光身體內,她去看望嚴長老的時候嚴長老已經醒了,而嚴長老險些就跪在了她跟前,要她一定要把嚴玉卿這個孽徒找回來,蘇停雲自然會全力以赴,她仔細思索了一下,決定前往祁連山山脈看看。

  當初蘇灕江追殺張智梓,就是在祁連山追丟的,那時候的蘇灕江也是飛升期的修士了,按理說不會弄丟人,除非那祁連山有古怪。

  小師叔若真是走火入魔或是被魔物控制了身體,他藏在那裡的可能性也很大,如今她毫無頭緒,只能去祁連山碰碰運氣,若是能找到張智梓將其除掉,也算了結一個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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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我就是我

  蘇停雲要去祁連山,自然得小白指路,省得她繞彎路浪費時間。

  大白小白如今已經認主,可以裝在玉鐲或者戒指裡帶走,當然還是戒指更靠譜一些,而且裡面雖然還缺了水,但靈氣也是異常濃郁,還在天道規則之外,恢復起來似乎也更快。

  蘇停雲也沒打算把大白小白放出來,只要幫忙帶路就好。最近大白虛弱得很,都兩天了還是一張軟軟的皮,也就裂紋稍微少了一點兒,還是跟漏氣的氣球似的,不知道要修養多久才補得回來。

  雖說是要往祁連山走,但這一路上蘇停雲都在用春水劍感應小師叔的下落,她自己神識可能發現不了,但春水劍對對方劍意那麼敏感,能夠發現也說不定。

  然而她始終一無所獲,一日過後,蘇停雲抵達了祁連山。

  祁連山這地方兇險無比,附近的天空都是陰沉沉的。

  怎麼說呢,就是天幕上籠罩陰雲,彷彿常年不散一般,大乘期修士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她一劍斬出,靈氣洶湧,想要驅散烏雲輕而易舉,然而這裡的陰雲常年遮蔽陽光,還有籠罩其上的凶煞之氣,乍眼一看就跟禁天涯的天空差不多,蘇停雲沒那本事驅散陰雲。

  或者說,這些本就是不是陰雲。

  蘇停雲沒有浪費精力去幹那些事,她神識仔細搜尋,發現這一片區域的神魂都受了部分限制,能夠看得到周圍一里左右的範圍,再廣闊一些不是看不到,而是十分模糊,就像是被人用墨汁潑過,刷刷塗了幾筆,掩蓋了底下的真相。

  越往內深入,蘇停雲感覺到凶煞氣越重,就像是處於一個墳場,又像是鑽入了生命禁地,到處都一片死寂,都感覺不到半點兒生命氣息。

  祁連山外圍還有不少奇珍異草,這就吸引很多人來這裡尋寶,大家都覺得既然外面都數不清的天材地寶,這裡面肯定好東西更多才對,卻沒想到,裡面竟然是這副景象。

  多少人拼命地往祁連山的深山老林裡鑽,目的就是要尋寶,結果寶沒尋到,卻把命丟在了裡頭,而這裡,死亡的氣息重得讓人窒息,連蘇停雲都有些難受,更何況那些普通修士了。

  嚴玉卿真的會在這裡嗎?

  張智梓為何會直接往這裡逃,這裡有什麼隱秘的地方,是蘇灕江都發現不了的呢?

  蘇停雲緩緩往前,她看到了很多很多屍骨,大部分是人的,也有一些靈獸的,被腐爛的枯葉覆蓋,卻仍有不少露在外頭,發出陣陣惡臭味兒。

  這些屍骨還沒完全腐爛,按理說並沒有死去多久,然而這短時間內怎麼會有大批大批修為各不相同的修士死在這祁連山深處呢?

  祁連山脈是修真界出了名的有去無回的恐怖之地,斷然不可能有這麼多人不怕死跑到深處來,也就是說,這些人肯定不是現在死的,然而這裡氣候乾熱,哪怕環境陰暗,周圍的溫度也極高,就像是地上燒著火一樣,屍體應該很快腐爛才對。

  這些死人這麼多年堆積在此卻沒有完全腐爛,應該是陣法的緣故吧?

  誰這麼大手筆,能弄出這麼噁心人的陣法,目的又是什麼?美人圖帶著張智梓往這裡逃,難不成跟美人圖原來的主人有關?

  就在蘇停雲心事重重地往前走的時候,她手中的春水劍忽然輕鳴一聲,脫離她的掌控,化作一道碧色殘影往前方飛去。

  肯定是春水劍感應到了小師叔!

  蘇停雲腳步不停,追著春水劍飛了過去,而沒多久,她就看到了小師叔的背影。

  他面前有兩塊巨石,石頭跟拭劍樓正殿門口的奇石材質相當,跟人的感覺也極為相似。兩塊石頭擠靠在一處,中間形成一道一人來寬的狹縫,裡面黑漆漆一片,像是怪獸裂開的猙獰大口。

  小師叔就正對著狹縫站立,他右手倒提著那柄斷了的闊劍,而此時,闊劍上正在滴血……

  鮮血打濕了他腳邊乾硬的土壤,使得那一塊地方都成了猩紅色。

  春水劍直接朝嚴玉卿飛了過去,蘇停雲飛射而出抓住劍柄,而身體卻沒有控制住,整個人被飛劍拖著往前,她雙腳重重踩在地面,在地上都劃出兩道深深的腳印痕跡。

  「他也是受害者。」小師叔不過才三百多歲,還是嚴長老撫養長大,怎麼都不可能是那個十幾萬年前封印幼龍窮滿的劍修啊!

  然就在這時,小師叔突然轉身,手中斷劍直接一劍斬出,劍刃上的鮮血隨之飛濺,每一滴都蘊含了強大的殺意。

  蘇停雲一開始是想組織春水劍對小師叔下殺手,然而此時,她瞳孔一縮,靈氣運轉到極致,浩然正氣訣瞬時發出,才堪堪將那些蘊含無數殺意的血滴擊飛,但那柄斷劍,卻是破開一切,直接朝她心口刺來。

  這一劍威力之大,早已超過了嚴玉卿的元嬰期修為,給人一種斬天滅神的錯覺,讓蘇停雲想起了雪山上,那被一劍擊殺的金目蛟龍。

  此劍,殺氣洶湧,猶如千萬人齊齊嘶吼,「殺!」

  她不能敵。

  蘇停雲靈氣運轉到極致,靈氣屏障牢牢護住全身,連大白原來的死皮都迅速拿了出來。

  春水劍雖然沒有被斬斷,但劍身被大力挑開,斷刃捅破她的靈氣屏障,直接紮入大白死皮,在上面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劍痕。

  大白這連天雷都曾擋過的死皮,竟然差點兒被一劍刺破了。若非這死皮,蘇停雲肯定會受重傷。

  大白和小白在她戒指裡嘰裡呱啦一通亂叫,紛紛表示要出來戰鬥,但蘇停雲這個時候,怎麼都不會放它們出來冒險。

  她深吸口氣,看著劈出一劍後就不再動彈的小師叔道:「你到底是誰?」她將春水劍橫在身前,厲聲喝道:「從他身體裡滾出去。」

  卻見他緩緩抬了下眼皮,面無表情地道:「我是嚴玉卿。」

  我就是我,我是嚴玉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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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露出水面

  嚴玉卿手中斷劍倒垂,鮮血順著劍身滴落,也有不少滴落在他靴面上。

  此時的他一身黑衣,頭髮淩亂地披著,面色蒼白,嘴唇也沒什麼血色,一雙眼睛微微泛紅,整個人周身彷彿有黑氣彌漫,就是那些殺意和煞氣都凝結出了實體,環繞在他周圍,形成了一層朦朧的黑霧。

  「我就是嚴玉卿。」他說完之後將斷劍橫在身前,手指擦過劍身血跡,神色溫柔,隨後他猛地抬頭,冷眼看著蘇停雲道:「你斬斷過我的劍,今天,我要斷你的浩然正氣劍。」

  嚴玉卿用斷劍指著蘇停雲道:「拔劍!」

  他像隻準備捕獵的獵豹一般,身體微微前傾,手中的斷劍發出叮的一聲響,隨後整個人與劍化作同一道黑色弧光,朝著蘇停雲再次撞了過來。

  殺劍!

  以殺止殺!

  浩然正氣劍!

  以不變應萬變!

  這個時候蘇停雲反倒不慌亂了,她沒有立刻揮劍抵擋,而是祭出天火,且將火苗直接注入春水劍內,與浩然正氣劍一同迎向了嚴玉卿。

  那些黑氣可能與魔氣有關,既然如此,天火肯定能起到作用。

  不知道小師叔到底怎麼了,但她知道,如果不想其他辦法,她此時都接不住小師叔瘋狂的殺劍。

  哐的一聲,春水劍和斷劍相撞,摩擦出金色的火花,而一擊過後,蘇停雲和嚴玉卿各自退後半步,雙方卻沒有因此退開,直接再斬出一劍,短短時間內,蘇停雲已經連續不斷的揮出了數十劍!

  浩然正氣劍訣跟其他的劍法不同,每一劍都要調動天地靈氣,而此時這祁連山陰雲密布,有一種邪惡滔天遮天蔽日的感覺,她連續多次施展劍法之後,就越來越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只是小師叔的劍勢威力也在減小,這才使得她沒有落在下風。

  眼看小師叔臉色越來越差,劍身上的鮮血反而越來越多,蘇停雲才明白,小師叔是施展了血祭之術!

  就是上次在昆侖神木之上,他以血祭劍,修為暴漲,但最終沒有斬出那一劍,即便如此,他日後也修養了很久,但現在,他不僅以血祭了這柄古怪兇狠且年代久遠充滿殺意的斷劍,還用此劍與她對戰,他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力,所以之後威力才會越來越小,人也越來越虛弱。

  繼續這麼下去,他會死的!

  「小師叔,你醒醒!」蘇停雲用春水劍擋住嚴玉卿的斷劍,而這個時候,嚴玉卿斷劍往下壓,發出吱呀的聲響。

  蘇停雲本可以用力將劍擋開,而這個時候,她忽然覺得有些力不從心。

  身體的排斥力突然出現了!

  她才附身熹光不過一天,怎麼會提前出現排斥,而這個排斥力讓她神魂開始疼痛,手上也虛弱無力,只能勉強抵擋住那柄斷劍,她輸入春水劍的靈氣減少,此時甚至能聽到春水劍內劍魂不屈的悲鳴。

  斷劍繼續壓下,那斷裂的劍身都快戳到了她的臉,而這時,她渾身僵硬,彷彿被釘在了原地。

  斷劍越來越靠近了,蘇停雲清楚的看到了劍身,那劍身上佈滿了綠色的銅銹,然而此時,她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斷劍,都有些懵了。

  這柄斷劍很寬,她以前就知道是柄闊劍,春水劍特別細長,跟這柄劍完全是兩個極端,然它們一個插在龍頭上,一個釘在龍的七寸上。

  本來蘇停雲並沒有深想,然而現在,她看到斷劍中間有一個凹槽,特別是劍柄處的凹槽形狀,跟春水劍的劍柄一模一樣。

  春水劍兩頭尖,當初是那個尖尖的劍柄紮了她的腳心,這樣的劍很少見,三師伯都從來不會鑄造這樣的劍,他說劍柄那麼尖,豈不是會容易傷到自己……

  春水劍跟這斷劍可以合在一起!

  難道它們本來就是同一柄劍?

  她用力握著劍,因為斷劍的壓迫,劍柄都戳破了她的掌心,而那斷劍,也快要割到了她的臉,也就在這時,一個淒厲的女聲道:「滾!滾出去……」

  聲音尖利,像是要刺穿耳膜一般。

  ……

  不遠處,一個黑影從枯樹背後出現,他手中拿出一個卷軸,此時卷軸微微打開了一些,裡面出現了一個拿著白羽扇的白衣女人。她的這一身白,在這陰暗的環境當中,顯得格外刺目。

  來人正是張智梓。

  他沒有說話,但白露已經抿嘴一笑道:「這位公子,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不如打個商量?」

  「那姑娘的身子是我七妹的,可不能傷了臉。」她搖了搖扇子,眼睛眨了兩下,媚笑道:「我有個法子,可以只滅她元神而不毀其肉身……」

  白露這會兒露面也是迫不得已。

  她本是打算坐收漁翁之利的,卻沒想到,那入魔的男修眼看著要傷了七妹的臉,結果引得七妹震怒。

  她那七妹本該是美人圖裡最後甦醒的那一個,就因為這身體現世,還被其他人所用而提前醒了,結果實力沒給大家提升多少,反而整日嫉妒,嫉妒她現在能夠凝聚身形,能夠跟主人行雲雨之歡,嫉妒她能因此提升實力。

  嫉妒,真是這世上最莫名其妙又令人討厭的東西。

  不過七妹的臉的確是舉世無雙,也正是那張臉吸引了無數男修的注意,吸收了無數女修的嫉妒,毀了也是可惜。因此,既然暴露了,就大方站出來,表明自己的立場好了。

  白露想法是好的,只可惜嚴玉卿的行為又出乎了她的意料。

  沒等她話說完,嚴玉卿直接反手一劍,朝白露斬了過去。他斷劍之中煞氣洶湧,讓白露都驚呼一聲,直接躲進了美人圖,並將美人圖完全展開,擋在了張智梓面前。

  這個時候,她都不忘了說,「小主人,你看你太弱了,不管是誰,正道魔道,都無緣無故地想要一劍斬殺你呢。」

  張智梓本來就心理扭曲,他少時唇紅齒白看著還乖巧可愛,如今相由心生,整個人看起來十分陰沉,憤怒時更顯猙獰。

  聽到這樣的話,他胸中熊熊怒火燃燒,又給了白露些許力量,自然,又引得了七妹的嫉妒。她如今還只能存在畫上,都不能離畫而出,偏偏主人最近腦子裡只有憤怒和妄圖毀滅一切的殺意,留給她的力量真是少之又少。

  或許有嫉妒和不平,都被毀滅一切的念頭給沖淡了。

  擋下一劍過後,白露從畫卷上遮遮掩掩露出了半個頭,一雙眼睛裡水汽濛濛,「公子,我好心幫你,你竟如此對我?」

  那眼淚懸於睫翼上,垂而不落的樣子,像是受盡了委屈。

  回答她的是兩道劍光和一簇天火,且那天火猶如一條游龍飛出,卻是點燃了昆侖神木,神木枝條猶如一道火龍鞭一樣抽了過來。這讓她都有些懷疑這兩個人剛剛演的是一齣苦肉計,專門等她自投羅網的了。

  「快走!」

  白露臉色一變,隨後毫不猶豫滴卷著張智梓直接飛入裂縫,而嚴玉卿看到人飛走之後,神色一變,他扭頭看了蘇停雲一眼,「我從小的目標就是變得強大。」

  他盯著蘇停雲,眼神冰冷,「我從來都沒變過。」

  「現在我斬不斷你的劍,但等我從裡面歷練回來,就會報斷劍之仇。」他說完之後轉身就走,目標竟是剛剛白露和張智桎飛入的狹縫當中。

  蘇停雲不知道那裡有什麼,但她感覺得到,那裡陰氣沉沉,煞氣洶湧,就像是一個堆滿了屍骸的黑色泥潭,一旦進去,就真的會被完全染黑,再也回不來了。

  她此時身體也稍微好了些,直接用靈氣罩了個結界,暫時把小師叔困在其中。

  她著急地道:「那你為何要變強大?是為了守護拭劍樓對不對?」

  「你難道要拋棄拭劍樓,拋棄將你養大的師傅,拋棄你悉心教導的弟子嗎?」蘇停雲繼續道:「小師叔你一直沒變,有問題的只是那柄劍,你把劍扔掉,不要受他蠱惑了!」

  「師父……」嚴玉卿臉上出現掙扎之色,握著劍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蘇停雲看到他有反應,立刻道:「對,嚴長老還活著,他不怪你,他千叮萬囑一定要我帶你回去!」

  不料,聽到這話的嚴玉卿哈哈大笑起來,「嚴豎?區區築基期劍修,他也配做我師父?拭劍樓?若非有我,早已覆滅!一群烏合之眾而已!」

  他手中斷劍一揮,冷笑一聲,「我師父,乃是軒轅問天!」

  那個複姓劍修!

  蘇停雲心神俱震。

  嚴玉卿說這話的時候本來虛弱的身體彷彿有力量注入,面色都出現了異樣的潮紅,而說完之後,斷劍猛然迸發出雪亮的光芒,周身的那些銅銹也完全消失不見了,露出了斷劍真容。

  那真的猶如碧水一般,若說春水劍是絲帶楊柳,闊劍就是江海河堤。

  它們曾是同一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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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腦洞

  嚴玉卿臉上出現了不正常的嘲笑,他平素神情清冷,完全跟嚴豎長老一個模子刻下來的,都是不苟言笑的類型,此時卻笑了起來,他右手握劍,將斷劍從左手手掌心劃過,而左手手掌曲起,竟是掌心裡形成了一捧顏色暗紅的血水。

  他掬著自己的血水,也不看蘇停雲,自顧地道:「我唯一的目標,就是不斷變強。以殺止殺,一切阻攔我的人,都將成為我劍下亡魂!」

  說完,他右手斷劍直接插入地面,左手手心裡的血水猶如暗器一般揮灑而出,只見瞬間地動山搖,整個結界內的地面以他腳下為中心,像是蜘蛛網一般裂開,而那些血水穿透結界,朝著蘇停雲飛射過去。

  她只能揮劍擊潰,然就在這時,嚴玉卿冷笑一聲,他破除結界,身形一閃,整個人直接進入了裂縫當中。

  然進入的那一瞬間,嚴玉卿忽然回了頭,他臉上出現了異常痛苦的神色,神色也突顯清明,握劍的那隻手都鬆開了劍柄,而滿是鮮血的左手朝著蘇停雲的方向伸了出來……

  小師叔!

  蘇停雲立刻伸手去抓,同時靈氣運轉,想要使出最大的力氣將人給拖回來,卻沒想到,他詭異一笑,將她往裡面一拽。

  上當了!

  她已經感受到了極度陰寒的氣息,心裡也出現了慌亂驚懼甚至憤怒等不正常的情緒,然戒指陡然發威,清涼湧遍全身,就像是一盆涼水從頭到腳淋了下去,讓她全身都濕透了。

  而她本來手已經伸入了那深不可測的黑洞當中,此時卻被一股巨力給彈了出來,偏偏蘇停雲一直沒鬆手,就使得嚴玉卿也被拽出來了一些。

  「軒轅問天,遠離封印,是陰謀!」嚴玉卿忽然說出這幾個字,他眸子裡有濃得化不開的哀傷,「師父,他還活著嗎?」

  蘇停雲此時已經分辨不出是真是假了,就在剛剛,嚴玉卿就想將她也一起拖入那深淵,而此時,他也死死捏著她的手,並沒有鬆開,還想把她往裡拽。

  一股往外的排斥力和一股由嚴玉卿而形成的拉拽力將蘇停雲作為戰場,她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像是要被劈成了兩半了一樣,若不是戒指在不停地滋養她,這會兒她肯定已經支撐不住了。

  蘇停雲咬牙切齒道:「我說了,嚴長老還活著,他讓我帶你回去!」

  若你真的是為了變強不惜自願入魔,那我就帶你回去接受門規懲罰!

  「還活著!」嚴玉卿神情又變得猙獰起來,他眸色深沉,猶如殘陽下滾滾黃沙,看得讓人倍感荒涼。

  「等我回來。」不知為何,他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發出聲音,卻能清楚的看懂他的口型,明白他的意思。

  那種無聲的話語,就像是冰冷的威脅,讓蘇停雲感到遍體生寒!

  難不成,他還要再殺一次!那是大白耗盡心血救回來的人,他難不成還想再殺一次,通過弒師入魔問鼎殺道巔峰?禽獸不如!

  而就在這時,蘇停雲感覺掌心一痛,她手稍稍一縮,就發現死死拽著她手的嚴玉卿也鬆了手,他的身體像是墜入了萬丈深淵一般,徹底消失在了那一片黑暗之中,蘇停雲則被巨力彈出數丈之外,她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發現上面滿是血水。

  是嚴玉卿的血。

  而她手裡還被塞了個東西,那依然是一個木雕,是拿著劍橫在身前的蘇停雲,而她的劍上還串著大白。

  準確的來說,那不是蘇停雲,而是熹光。

  當初蘇停雲還用著魏雲身體的時候,小師叔也雕刻過一個木雕,但那時候,她的身形體態模糊,而大白則是精雕細琢,此時這木雕很小,但熹光雕刻得栩栩如生,神態惟妙惟肖,大白也是十分可愛,讓人一眼便能看出,雕刻之人有用心。

  蘇停雲不知道自己心頭是個什麼滋味,她也沒去多想,而是將注意力放到了巨石上,小師叔已經進入了其中,她現在該怎麼辦?

  若是先前她能夠感覺到陰冷和驚懼,此時這裂縫卻顯得普通和狹窄多了,她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這縫隙只剩下了一個手掌的寬度。

  蘇停雲神識再探,發現這竟只是一個普通的裂縫,她甚至能看清那縫隙裡長滿的青苔,伸手去摸,手堪堪能夠夠到狹縫底部,觸摸到滑膩濕軟的青苔,給人一種黏黏的噁心感。

  若非親眼看到張智梓和小師叔進去,她怎麼都不會以為這裡是個出口。

  他們去哪兒了呢?

  想到昆侖神木上那個仙宮裡的魔物,蘇停雲不由想到,這裡,會不會是什麼魔界入口。

  此時,入口關閉,所以她根本進不去?

  蘇停雲用春水劍斬向巨石,然力道用盡,石頭也紋絲不動,她這會兒倒是真的被熹光的身體排斥了,她只能把這一切擱置,保證安全要緊。

  蘇停雲趁著還能堅持飛快離開,然她走之後,不忘回頭看了一眼,這一下,剛剛的巨石都完全不見了,她明明用神識標記了位置,此時,卻彷彿被誰輕鬆覆蓋,一點兒痕跡也不留下。

  那個入口,消失了。

  剛剛出了祁連山,蘇停雲就堅持不住了,她本是打算休息兩天之後再回去,沒想到癟了的大白依舊要求出去,它發了脾氣,蘇停雲這會兒沒敢繼續壓制它,直接把它放了出來。

  大白一聲不吭地把蘇停雲裝到了肚子裡,飛快地返回拭劍樓,一路上,她都沒有說一句話。

  在蘇停雲有危險的時候,大白想出去幫忙,結果她居然把它們困在戒指裡,不讓它們出去。

  大白想吃掉小師叔,它把小師叔雕的木頭人都從肚子裡吐出去扔掉了。她也生婆婆的氣,那麼危險的時候,還不要幫忙。

  大白悶悶不樂,小白也懨懨的,而蘇停雲這會兒心情也十分不好,因此這返回途中,沒有一個人講話,顯得死氣沉沉的。

  等回到拭劍樓,看到扁扁的大白,大家都圍了過來,蘇停雲只能在大白的身體裡,傳音回答大家的問題。

  她沒能把嚴玉卿找回來。

  嚴玉卿,應該是心魔纏身,入了魔道。這會兒嚴長老是在自己房間裡修養的,她選擇把這件事情告訴掌門和幾位師伯,至於他們該如何跟嚴長老講,蘇停雲就不知道了。

  畢竟,他們對嚴長老瞭解得更深刻一些,也更加明白,應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但是在房間裡跟展魚師父單獨相處的時候,蘇停雲便把事情說得更詳細了一些。

  地下室內的記載的那個劍修,奇石上被挖去了名字的劍修,包括嚴玉卿自己說的,他的師父是軒轅問天,加上當時她看到有人教授小師叔劍法,殺意沸騰,她把這一切都重新梳理了一下,告訴了展魚。

  卻不料展魚沒頭沒腦的答了一句,「其實皓月宗當初傳的那個飛升修士,也是十多萬年前,跟拭劍樓變故的時間應該相差得不遠。」

  一直以來,皓月宗都說自己門派出過飛升修士,所以他們才成為修真界第一大派,這樣的說法大家都深信不疑,肯定當初有過什麼天地異象,紫氣東來等等,才能讓所有人都信服。

  然而白夙說,這一界根本沒有修士飛升過,算是拆穿了皓月宗的謊言。

  那當初的異像不是皓月宗修士飛升,又會是什麼呢?

  「兩個人同時渡飛升仙劫,一個失敗,一個機緣巧合直接成了魔,魔物?所以沒有人到上界,但又有奇怪異相。」展魚明明沒有長鬍子,說到這裡,還做了個捋鬍鬚的假動作。

  蘇停雲想到池底封印,瞬間覺得眼前的迷霧都像是被風吹散了不少。

  「你知道具體時間?」蘇停雲問。

  「不知道啊。」展魚咧嘴一笑,大咧咧地回答道:「我猜的,橫豎什麼都不知道,異想天開一下也沒什麼。」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我們實力低微,眼界也窄,很多事情都覺得不可能做到,然而事實並非如此,所以,放心大膽地猜嘛,沒准真相就在那裡!」

  說到這裡,展魚又道:「按你的推測,如果那個被剜去名字的劍修,就是十多萬年前害得拭劍樓一蹶不振的劍修,並不是因為天罰連累了門中人,而是他入魔親手殺的,那是誰將他逐出師門的呢?或者說,是他自己挖掉的名字,就是不想讓人知道,他其實還活著?」

  「活了這麼多年?」展魚神色一滯,「十幾萬年前的人,現在還冒出來教嚴玉卿劍法?真是跟個萬年老王八似的,命這麼長啊……」

  蘇停雲壓低聲音道,「他能自由進出拭劍樓,沒准就在附近,你說他是老王八……」

  就見展魚雙手合十,瞬間節操全丟,「老祖宗,有怪莫怪。」

  等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才道:「既然嚴玉卿找不回來了,他那兩個徒弟就暫時歸我們管了,你帶回來的那個女孩子跟杜溪之商量了,把樹苗種在了我們拭劍樓裡,反正我們人少,劃了一片地方給他們,讓他們自己折騰去了。」

  展魚歎了口氣,「我們都是太依賴徒弟,所以才會這樣啊。小雲啊,最近讓你操心太多了,你就暫時別管這些事,好好修煉,安安心心地找到什麼水,給自己塑造個身體,成日裡換殼子,多糟心。」

  他拍了拍蘇停雲的肩膀,感歎地道:「我展魚這輩子何德何能,能收到你這樣一個弟子,讓你受累了。」

  他們這些當長輩的,才是最應該挑起大樑的人。若是他能早點發現嚴玉卿的異常,也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了。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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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一百三十八章 那不是真的

  真仙界。

  歷史悠久的白家坐落在真仙界靈氣最充裕的望仙谷。

  望仙谷谷底有地下河,地下河曾是真仙界天河的分支,靈氣充裕不說,還能靜心凝神,煉器煉丹。只是如今天河都快乾涸了,這地下河早已經斷流,對白家來說也是個不小的損失,不過最傷筋動骨的,莫過於失蹤的言靈守護靈。

  言靈遺失一萬多年,白家雖不至於因此而一蹶不振,但在真仙界的地位也已經大不如前。他們是隱世一族,並不參與這真仙界的一切爭鬥,然而現在總有那麼些人,想把他們扯進鬥爭漩渦。

  望仙谷內有一座圓形高塔,每一層都是圓的,看上去就跟串了一串糖葫蘆似的。此塔共有九九八十一層,高聳入雲霄,站在最頂層,可以將整個真仙界盡收眼底,而從前守護言靈就住在這裡。

  如今言靈失蹤了,這裡依然每天都有族長長老打掃,默默祈禱,希望全族上下,早日將言靈給找回來。

  白長歌是白家九長老,他人已經到了中年,穿一身素雅長袍,長髮以簡單的木枝束著,笑起來溫文爾雅,看著像是一個很好接近的人,年輕時也必定是風華絕代的美男子。

  他正在清掃言靈居住的地方,手裡握著一根雞毛撣子,將這裡的每一件物品都細細掃過,他神色肅穆,就像是在朝聖一般。

  明明可以用除塵訣將房間瞬間整理乾淨,他卻喜歡用最原始的方法。

  當然這雞毛撣子也不是普通的雞毛,而是修真界的九階珍稀靈獸風翎鳥的毛,以往守護靈最喜歡吃風翎鳥的胸脯肉,用它尾羽製成小刷子,讓族長用刷子給它刷肚子。

  只有族長才能靠近言靈,而白長歌,他對一家之主的位置很是看重。當年他輸了,沒有贏過白夙他爹,現在雖然得到了大家認可,成了白家名副其實的當家人,但因為缺少信物,這位置坐得依然不穩,大家也依然叫他九長老。

  言靈失蹤就算了,連伴生舌蘭草都選擇了白夙。白長歌手中的雞毛撣子重重掃到了桌上的一個插了鮮花的瓷瓶,眼看瓷瓶要跌落,他指尖微微一點,那瓶子便被托舉回到了原地,裡面的紅花都沒有抖一下。

  他將周圍打掃乾淨過後,又去了屋子角落的一面白玉石牆上,那白玉石牆光可鑒人,平滑如鏡。

  鏡子上刻字一行一行的蠅頭小字,以他現在的修為,看久了都會頭暈眼花,唯有族長才不會受此影響。

  種種跡象都表明,哪怕他現在能夠自由出入這裡,他也並非真正的族長,要想名正言順,他得收回伴生草,找到言靈。

  「白夙……」

  他緩緩閉上眼睛,用雞毛撣子輕輕掃拭這明鏡台,心想,「你怎麼沒死在外面呢?」

  不僅被活著帶了回來,還收服了伴生蘭,若不想辦法奪走與他神魂相連的伴生蘭,他就不能死,明明被逐出了白家,還得費大力氣給他治傷,保他不死,真是……

  想到這些,白長歌臉色都陰沉了一些,他睜開眼,就看到了明鏡台裡一個深情兇狠的自己。

  白長歌深吸口氣,讓自己臉上表情顯得溫和了一些,然就在這時,他眼角的餘光瞄到了明鏡臺上一絲不同尋常之處。

  明鏡臺上多了一行字。

  「婆婆,他不會死的!」

  言靈是天道代言,輕易不說話,一旦說話,且引動天道之力,便被尊為神諭,會被記錄在明鏡臺上。

  白家侍奉言靈千萬年,明鏡臺上的話也不過六句,現在突然多出了一句,句子還這麼奇怪,直接讓白長歌都看傻眼了,他在原地靜立許久,直接傳音道:「把白夙從禁地放出來,讓他立刻到言靈塔頂層來見我!」

  ……

  白夙一直被關在禁地,不過因為小蘭認主的緣故,白家沒敢折磨他,反倒還給他治傷,他當時被天罰劈得只剩下了一口氣,如今命是撿回來了,傷勢也恢復了七七八八。

  當然,毫無人身自由就是了。他被關在禁地裡,雙腳鎖了真仙界最重的炎火石製成的腳鐐,而且還用震靈石封了他體內靈氣,使得他走一步都艱難無比,基本上沒了戰鬥力。

  若不是小蘭在他丹田識海裡,他元神估計都會被設法封禁。

  腳被鎖了,手還空著,白夙坐在黑漆漆的房間裡,讓救他回來的三叔給帶了些柔韌的草葉子,每日安安靜靜地用草葉子編靈獸,如今冰冷的石床上都擺了整整齊齊地一大推,那看守他的族人看了,還以為他是要弄出什麼厲害的陣法來衝破結界,當時緊張得不得了,後來發現靈氣全無,一腳就能踩得粉碎,加之他時不時把伴生蘭草弄出來做無聲的威脅,大家也就放任不管了。

  編就編吧,大概是腦子壞掉了吧。

  當然,擺得那麼整齊不行,白夙修為高又聰明,以前就喜歡搗鼓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當初就憑那些玩意兒盜走了舌蘭草,大家總得提防些,一旦他擺出了個造型,就有人立刻過來,給他嘩嘩啦啦弄得一團亂,到最後白夙也就不擺放了,如今床上地下都是亂七八糟的躺著各種草編靈獸,不過仔細看也會發現,基本靈獸的頭都是朝著一個方向的。

  有強迫症的人真是傷不起。

  這天,他編了個人,守衛進來的時候打開了禁地密室的炫光陣,使得本來漆黑一片的房間變得亮如白晝。

  「喲,今天不編靈獸了?」守衛看了一眼,「編了個老太太?手裡提著燈籠呢?」這守衛對白夙倒也不差,偶爾還能跟白夙說上幾句話。

  她手裡提的哪裡是燈籠,那是大白,啊不對,那是言靈。只不過言靈是白家守護神,大家尊敬都來不及,怎麼都不會想到它會變得那麼小,還被人拎手裡,所以根本聯繫不到言靈身上去。

  白夙沒說話,笑了一下,用手遮了眼,「有事?」

  最近一直待在漆黑當中,他又不能用靈氣,陡然被強光一照,眼睛眨個不停,用手遮了依然不行,都快有眼淚了。

  「你們還在磨蹭什麼,白夙族長讓你去言靈塔,有急事,快點兒。」屋外,一個聲音著急地喝道。

  守衛臉色微微一變,走到白夙身邊壓低了聲音道:「九長老要你過去,你自己當心點兒。」

  他的腳鐐和震靈石都不能解,想要站起來都費力,守衛把白夙扶起來,幫他分擔了一部分腳鐐的力量,才使得他能夠正常地往前走。

  剛過了房間,就見門口那青衣修士不耐煩地揪住白夙衣領,「快點快點兒!」

  白夙伸手直接打了他的手,沒靈氣,打不掉,他也不惱,直接道:「把腳鐐替我摘了,我自然能快。」

  青衣修士直接揪著白夙的衣領子要將他拖走,卻不料揪是揪住了,靈氣運轉到極致都沒辦法把人拖起來,他整個人像是在地上紮了根似的,青衣修士憋足了力氣,都拽不動。

  這腳鐐非大羅金仙修為不能挪動半分,青衣修士就算使出全力也不可能將人給拖動。他恨恨地看了一眼平日裡毫不起眼的守衛和正事不做的白夙,心頭是有些震驚的。

  他冷哼了一聲,這才指著守衛忿忿不平地道:「你攙著他,快點兒跟上!」

  其他人不能進言靈塔頂層,到了第八十層,白夙就得自己爬了,他慢悠悠地爬這石階,每走一步喘口氣,那腳鐐拖地發出沉重的嘩啦聲,像是讓高塔都抖了幾下,然就在這時,他被人直接抓住拖入了頂層房間,扔到了明鏡台前。

  白長歌指著那行字道:「你自己看那是什麼?伴生蘭在你這裡,言靈呢?你找到言靈收服言靈了?」

  他臉上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溫文爾雅,神情有些癲狂,「你把言靈藏在了哪裡?」

  真正的伴生蘭在白夙身上,雖然黑家偷走的那隻言靈經過他們的培養也很強大,但沒有真正的伴生蘭,根本沒辦法開口說話,就算是他們想了很多辦法,曾用無數秘法培植舌蘭草,讓言靈有了片刻開口的能力,但也根本沒有很強大的言靈力量,說的話上不了明鏡台。

  但現在,明鏡臺上多了一行字!還是這麼古怪的神諭!

  白夙看著明鏡臺上的字,也有片刻愕然,隨後,他展顏一笑。

  「婆婆,他不會死的。」

  說的誰啊?不會是他吧……

  白夙心想,難不成,他們擔心自己會死掉?當時的情況是挺嚇人的,他恢復得很快,難不成有言靈的原因,這麼一想,有些感動,又覺得很浪費呀。

  他一點兒沒意識到,自己想太多了。

  「這句話剛剛冒出來的,昨天都沒有,你是不是知道什麼!」白長歌怒道。

  白夙:「……」

  不是他不是他!昨天才冒出來的就是昨天說的,不是在擔心他!

  秋風起,心涼如水。

  「事關重大,干係全族安危,白夙,你不要再隱瞞了。」白長歌臉色鐵青,「若你確實收服了言靈,白家家主自然是你。」

  雖然不甘心,但一切以言靈為重。

  白夙被他拖拽過來扔地上的,這會兒跟個小痞子一樣,兩隻腳蹬了一下,隨後面無表情地瞟了九長老一眼。

  白長歌雖然氣得臉色鐵青,卻還是拿出鑰匙,給他打開了腳鐐,還彎腰親手將他給扶了起來。

  「言靈的確認主了。」話音落下,捏著他胳膊的手重重用了下力,足以說明主人此時內心有多震撼和煎熬。

  「不是我!」他繼續道。

  白長歌目眥欲裂,「這個時候你還滿口胡言亂語!」伴生蘭神魂認主,他是親眼所見,若非如此,早就把這混帳東西扔禁地,讓他自身自滅了,哪裡還會浪費那麼多靈丹妙藥來救他。

  「真不是我!」白夙無奈地攤了下手,就聽九長老道:「不是你老子打死你!」

  一貫以溫文爾雅形象示人的白長歌終於被氣得發瘋,手中雞毛撣子就朝白夙腦門上敲,「你跟你爹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能活活把人給氣死!」

  白夙:「……」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九長老還有這麼奇葩的一面。

  「我知道是誰。」白夙微微抽氣一聲,皺眉道。

  那雞毛撣子是九階靈獸最長的翎羽所制,抽人的時候特別疼,雖然腳鐐是解開了,那震靈石還鎖著他呢。

  「是誰?」

  「是婆婆啊!」

  「老子打死你算了!」不過雖然回答很不靠譜,但白長歌下意識地相信了這個答案,畢竟言靈說的是,婆婆,他不會死的。

  也就是說,言靈獸給那個人喊婆婆。

  天啊,他快喘不過氣了。兇猛地言靈獸,天道代言,管別人喊婆婆?若不是明鏡台騙不了人,他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族長,發生了什麼事?」底下一個緊張的聲音傳來,就見白長歌迅速變臉,他放下手中雞毛撣子,語氣平靜地道:「沒事,稍安勿躁。」

  隨後才看向白夙,「帶我們去找她,無論如何,都要比黑家的人先找到這個人。」

  「他們並不在真仙界。」白夙挑眉,冷冷道:「找到人了把人抓回來跟我一樣關在禁地裡?」

  他斜睨白長歌一眼,「要請人幫忙,還得看你們有多大的誠意了。」

  「你胳膊肘往外拐!」白長歌橫眉倒豎,眼睛瞪圓,氣質瞬變,他又炸了!

  「我已經被逐出白家了。」白夙嗤笑一聲,「何以胳膊肘往外拐一說。」

  「現在就將你寫回族譜裡!」白長歌立刻吩咐手下去辦,等吩咐過後才道:「如今白家地位不穩,你既然敢偷偷取走伴生蘭出去尋找言靈獸萬年,就是明白言靈對我們到底有多重要。家主之位我可以不要,白夙,你要以大局為重。」

  「言靈一旦認主,除非下一次重生,是不會更換主人的。」白夙也嚴肅起來,一字一頓地道:「我認識那人實力低微,除非你能立下心魔誓言,不得將其囚禁,不得脅迫她為白家做事,一切全憑她自願,我才會告訴你,她在哪裡。」

  既然大白已經認主,那他也就沒有太多別的想法了。他要找到言靈,無非是因為,當初大家都覺得是他父親跟黑衣劍修勾結,他想要證明清白罷了。同樣,他也沒想過,除了一同出聲的伴生草,還真的能有其他舌蘭草能夠跟言靈合一。

  簡直是天道給大家講了笑話,命運給大家開了個玩笑。

  白夙苦笑了一下,如今蘇停雲和大白實力都還很差,若是被白家看到他們實力弱容易擺佈從而將人囚禁起來,那他,大抵是會過意不去的吧。

  白家現在的掌權人就是白長歌。

  他看著白長歌,「若要我告訴他們下落可以,但你必須立下心魔誓言,當著明鏡台起誓!」

  白長歌與白夙對視,眸中精光閃爍,威壓重重。

  白夙並不曾低頭,他坦然相對,不打算鬆口,哪怕威壓讓他冷汗淋淋,雙膝微顫,他也直視白長歌,毫不動搖。

  良久,白長歌沉聲道:「好!我白家絕對不會威脅她,把她當祖婆婆一樣給供起來,保她安全,滿足她一切力所能及的要求,只盼她與我們世代交好,在關鍵時刻,能讓言靈給我們幫個小忙!」

  末了,他道:「婆婆,總歸是女的吧,要不,找個年輕英俊的小夥子,娶回白家算了。」白長歌嘀咕一聲,「可以考慮,讓家裡的年輕一輩都站在她面前讓她挑,年長的也可以,就當是為家族捐軀了……」

  白夙:「……」

  此時,無名界,蘇停雲還在憂心小師叔的事情,還在到處尋找五行中最後的天水,然而,她始終一無所獲。

  任何事情都沒有進展。

  前路迷霧重重,一片渺茫。

  ---------------

  在修真界這樣的地方,如果沒有前輩指點,自己去瞎琢磨,真的能把自己糾結死,頭髮都能扯掉一大把。

  可現在她遇到的問題,真的都找不到答案。軒轅問天現在藏在哪裡?祁連山那裡是不是魔界入口,還有無名界內真的能找到能夠被戒指吸收的天水嗎,還是說,這一界都沒有,她必須去其他界面,才有可能湊齊五行元素,重塑肉身。

  問題不就又來了,渡界湖需要多久,她只有熹光的肉身修為夠了,但她自個兒元神強度也不夠,這樣,能渡湖?

  都沒有一個人可以問,她就像個沒頭蒼蠅一樣亂撞,開始那幾天每天都憂心忡忡,到後來被師父和掌門開導了一番,蘇停雲才靜下心來。

  她操心太多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順其自然吧。

  她現在走的路佈滿荊棘,別人都還沒有走過,她算是那個開拓者,自然得穩紮穩打,一步一步慢慢來。

  蘇停雲在這期間去找了一趟柳飛舟,還想辦法要了七階丹方,本來還想著去找他師父談談,看做什麼交易換點兒八階九階丹方的,結果想到自己現在只能用熹光的殼子,而柳飛舟說他師父房間裡還掛著熹光的畫像,蘇停雲就沒有露面。

  她這一路上為了找天水採了不少天地靈藥,通通拿去拍賣,倒是換了幾張高階丹方,回去之後沉下心來煉丹,煉丹的時候都加一片昆侖神木的樹葉,丹藥品階都能提升,當然,這些丹藥都餵了大白肚子。

  大白本來是在跟她生氣的,氣她危險的時候不要幫忙,結果蘇停雲去修真界弄了點兒植物油,就跟以前的橄欖油相似,她每天用植物油給大白做spa,還真有點兒效果,皮膚上的裂紋都比以前小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它每天吃丹藥啃樹枝的緣故,不過大白堅定的認為是搓背搓得好。

  她每次都把身體變到最大,讓蘇停雲把每個角落揉一遍,次數多了,大白氣也消了。

  這天,蘇停雲正在給大白搓背,它趴在掌門做的軟墊上,腦袋上還帶著一個碩大的花環,身上則蓋了一個披風,因為體型變大,那披風跟個口水兜似的。

  白承雨和小布點在給她扇風,它面前擺了個大號盤子,裡面堆了剛烤好的靈獸肉。

  旁邊二師伯和三師伯在烤肉,兩個人都熱得滿頭大汗,三師伯是煉器的,烤肉也不是特別擅長,雖然現在很少會烤焦,但也不是那種兩面焦黃,看起來還欠了火候,不過大白依然吃得很開心,配著酸酸的紅果子吃,更好吃了。

  那盤果子,是展魚師父去名劍門那邊摘的,自那次柳飛舟出現給他們長了臉之後,如今拭劍樓地位頗高,摘了果子,別人也不敢說什麼!

  瞧大白現在小日子過得有多舒心,自從上次救回了嚴長老,它如今在拭劍樓的待遇就跟女王似的。

  「肚子。」大白歪了一下身子,它現在還沒復原,身體是癟的,不過比以前好些,這麼趴地上沒以前那麼圓,還能看出點兒曲線,就活像個大白胖子躺地上似的。

  它翻了個身,明明那麼一大團,聲音卻是嬌嬌軟軟的,「這裡也要。」

  蘇停雲便又給它揉肚子,她一開始是看到大白這皮上裂口太多看著心疼才這麼幹的,倒沒想到,大白竟然這麼喜歡,只不過每天一回得揉上兩個時辰,其他人想幫忙,大白還不幹,最多讓他們打打扇,真是一點兒懶都偷不了。

  白家的人秘密通過界湖,來到無名界拭劍樓,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場景。

  素來兇狠殘暴,除了族長,誰也不能接近的言靈,正懶洋洋地躺在人堆裡,頭頂上兩片葉子軟軟地耷拉著,還開了一朵漂亮的小紅花,一看就是心情極為不錯的樣子。

  它竟然讓人用手給它揉肚子!

  白長歌特意帶來了雞毛撣子,這會兒有點兒猶豫該不該拿出來,那時候,給言靈刷肚子,已經是族長給言靈之間為數不多的親密接觸了,也僅限於鳳翎羽毛,言靈並不喜歡與人接觸,哪怕是主人都不行。

  它竟然吃那麼低階的靈獸肉,還是直接烤的,烤肉的兩個人實力低微,肉都烤焦了,這還是那個只吃九階鳳翎獸胸脯肉的言靈?

  白長歌覺得自己眼花了,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不只是他,白家來的所有高手,包括白夙,他們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那軟趴趴的躺在繡花墊子上,腦袋上頂一圈花環,身上還披了個披風的一團,就是白家兇悍無比的守護靈獸,天道言靈?

  這一定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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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4 00:48:4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 美男計

  白家這次來的全是家族直系血脈,也就是說,這一行二十人都是沾親帶故的,值得相信的一家人。

  對於這種古老家族來說,只要還沒有把正式的雙修道侶帶回家寫進族譜,那就還算是單身,而白長歌帶過來的這些人,個個都是單身。

  來之前白長歌就講述了一下為家族捐軀的大道理,大家也都做好了拋頭顱撒熱血的準備,加之誰能娶到那什麼婆婆就是白家下任家主,倒也不算是特別不情願,畢竟修真歲月漫長,有個道侶跟沒個道侶區別不大,加之對方被稱為婆婆年紀肯定很大,又是低界修士本身資質肯定有限,大家都是年輕人,怎麼著,也活得比婆婆長吧?

  為表誠意,白家人也沒用神識去窺探,而是個個伸長脖子瞧,就見言靈那堆白花花的皮底下揉肚子的女人忽然抬起了頭,她水袖卷到了手肘的位置,還用一根柔韌的草葉子紮了袖口,更顯方便。

  她抬頭後用手背擦了一下額頭的汗,臉蛋被太陽曬得紅撲撲的,看起來沒有上界女修那麼清高冷豔,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美。

  「那個,是言靈口中的婆婆嗎?」若說一開始心裡還有幾分芥蒂,這會兒見到真人,幾個年輕人心花怒放,迫不及待地地竊竊私語起來。

  「長得很漂亮啊,我看能上真仙界那美人譜。」一個年輕的族人道。

  「比想像中美多了。」又一人低聲說,他還瞟了一眼白夙,繼續道:「來之前,某人一個勁兒醜化言靈主人,是怕我們跟他競爭吧?」

  白夙呵呵一笑,不發一言。

  「就是看起來不像女修,穿衣打扮不倫不類,動作也粗鄙了些,美則美矣,氣質上輸了幾分。」

  一群人把蘇停雲從頭到尾點評了一番,白長歌低低咳嗽一聲,隨後面無表情地道:「她手上那戒指看不出什麼材質,肯定不是凡物,紮袖口的草葉是昆侖神木的根鬚,正在揉的靈獸是言靈,就連這拭劍樓的陣法,你們難道沒發現根本破不開?」

  還在對別人評頭論足,沒弄清楚自己現在的位置。

  若說一開始白長歌也覺得此人能收服言靈是走了狗屎運,如今見了真人,才知道根本沒那麼簡單。

  「記住,現在是別人挑你,不是你們選人。」白長歌冷哼一聲,這才拂了袖子,恭謹地行了一禮道:「真仙界白家冒昧來訪,還望見諒。」

  這群人修為都很高,而且上界修士來下界身上都是靈氣全無的樣子,蘇停雲這一群人根本不知道外頭來了人,這會兒被這突然出現的聲音驚得齊齊震住,就連大白頭頂上軟軟的葉子都立刻豎了起來,大家循聲望去,乖乖,就看到了一圈的美男子。

  蘇停雲的內心其實是有些崩潰的,她覺得她都得了臉盲症了,大家都長得這麼好看,於是乎,完全無法分辨出誰是誰,掃過一人覺得很眼熟,結果依然沒想起來到底哪兒見過。

  倒是大白啾了一聲,跟白夙打了個招呼,「咦,白什麼來著,你回來啦!」它頭頂上的舌蘭草抖了兩下,「看,小白,又大又圓,比小蘭好。」

  「對了,老白你最近去哪兒了?」大白就是個話嘮,當初在懸崖底下又不能說話,如今見到故人,肯定要好好的嘮嗑一下,其實也就是想告訴他,我現在能說話了哦。當然白夙名字給忘了,不過它叫大白,舌蘭草叫小白,既然他也姓白,直接叫老白好了。

  言靈定下的名字,還真能伴隨白夙一生……

  它這麼一開口,白家的人又集體瘋了。

  這是那個輕易不發言,一言定乾坤的言靈獸?

  明鏡臺上會出現這些話嗎?照它這麼說下去,明鏡台會不會隔幾天就變得密密麻麻了?不過沒有引動天地靈氣,應該不會記載下來的吧。

  白長歌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他乾咳了兩聲,示意白夙上前說話。

  結果白夙直接進了拭劍樓,他的名字在奇石上,不受陣法限制,要進入其中簡直輕而易舉。

  「老大。」白承雨也不扇扇子了,跑到白夙旁邊,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老大你還活著,你傷好了?真是太好了,我們都擔心死你了。」

  擔心嗎?真沒看出來。白夙掃了一眼拭劍樓的修士,微微撇了下嘴角。

  不過他也知道,這個門派的修士,是他見過最樂觀豁達的一群人,哪怕生活艱難,也會開開心心地過好每一天。

  「啊!」蘇停雲驚了一聲,心道:「是白夙啊,難怪剛剛覺得眼熟。」

  她站起來小跑到白夙跟前,臉上掛著笑,眼神下意識往白夙胸口的位置瞄,當初那羽箭從他後背刺入,都穿透了前胸,也不知道如今恢復得怎樣了。

  「你傷好些了嗎?」當時她的確是擔心得不得了,看到奇石上名字還沒熄滅才稍稍鬆了口氣,她知道白夙應該是回了上界,曾經還想過等能夠渡湖了去上界了再去找他,沒想到,他居然回來了。

  這個時候,展魚已經開了陣法把白夙的親友給放了進來,他笑呵呵地把人迎進了拭劍樓,就聽小布點跟無憂無慮在那嘀咕,「任一是帶著家裡人來提親了嗎?會不會有很多聘禮……」

  「他們家的人都長得好好看。」無慮道。

  白家人:「……」

  他們是來競爭家主之位的,根本不是來提親的好嗎!

  「他們是?」看到一群高大英俊風采各異的美男走了過來,蘇停雲心頭還是有點兒壓力的。

  「九長老,三叔父,我堂兄、堂弟、表親、侄孫……」親戚一大堆,年齡差萬歲,輩分也隔了好幾代。

  聽得蘇停雲頭都大了。她以前一直以為白夙在家裡受盡了壓迫,如今看來,似乎也並非如此啊。起碼,目前這些人各個面露微笑,看起來十分友善。特別是走在前面那位中年男子,笑容和藹,如沐春風,讓人一眼就覺得十分好相處。

  當然,修真界的人不能看臉,知人知面不知心。

  白長歌走到蘇停雲面前,一本正經地道:「婆婆,百聞不如一見,今日得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蘇停雲:「……」

  「呃,你好。」蘇停雲神情尷尬,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差點兒就伸出手去握手了,不過她剛給大白搓背滿手都是油,伸出去的那一剎那就已經縮了回來。

  「感謝您幫我們找到了言靈。」

  糟了,她收服了大白,現在主人來興師問罪了。蘇停雲頓時有些緊張,是她自己理虧,這會兒自然硬氣不起來。她想了想,跟大白招了招手,「大白過來。」

  大白立刻縮小了很多,蹦躂到了蘇停雲跟前,就聽蘇停雲語氣有些低沉地道:「跟大家打個招呼。」

  這些,也是你的家人。

  他們找了你一萬多年。

  大白:「你好,謝謝,對不起。」她最近跟婆婆學的禮貌用語,一聽打招呼,大白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小白:「蠢死了。」

  一個身體裡發出了兩個聲音,讓白長歌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內心是極度震撼的,但一個震撼接一個震撼,接連不斷地冒出來,此時的白長歌已經有些麻木了。

  言靈是話嘮也就算了,還會跟人說你好,說謝謝說對不起?他突然深深地佩服起蘇停雲來,如果把家族裡那些不聽話的年輕人交到她手裡,沒准也會被她教育成積極修煉品德優秀的真仙界優秀青年吧……

  畢竟連言靈,都能調教出來呢?

  培養感情要一步一步來,白家人也沒跟蘇停雲提什麼要求,而是在拭劍樓裡轉來轉去,參觀一下言靈的居住環境了。拭劍樓的修士每個人負責帶了幾個人,簡直跟導遊似的,而白家人三五一群跟在他們後頭,就跟豪門子弟組團鄉村景點一日遊。

  蘇停雲則跟白夙講了最近發生的事,她主要說了洗劍池底的封印,又將小師叔的事情仔細講了,還有天水以及祁連山魔界和美人圖,反正她弄不清楚的,都一股腦地告訴了白夙。

  白夙覺得自己腦仁兒疼,他真沒想到,蘇停雲能弄出這麼多事情來,他揉了揉太陽穴,「跟天火息壤昆侖神木齊名的水?真仙界有一道天河,不知道符不符合你說的要求。」

  頓了一下他又道:「魔界,美人圖我聽說過,我當年行走三千界,對美人圖略有耳聞,一旦出現美人圖,那一界變回大亂,要麼毀滅,要麼新生。」

  然基本都是毀滅,能夠重獲新生的,百不足一。

  三千界面,互不干預,他們這些上界人來到下界靈氣受限,若要對抗魔物,簡直是送死,明明是要對抗魔物,施展靈氣法術依然會受到天罰。

  因此,誰願意犧牲自己,卻拯救一些低界的陌生生靈?

  能夠救他們的,只有他們自己。

  末了,白夙接著道:「封印都是鎮壓的剛出生的幼獸,手法相似,看來當初那個盜走言靈的劍修,的確跟拭劍樓脫不了干係。」

  正巧說到此處,就聽一人怒喝了一聲,聲音猶如滾滾驚雷,震得人耳朵都快聾了!

  「難怪會在此地找到言靈,當初搶走言靈的,不就是你們!」

  白夙的三叔站在拭劍樓正殿奇石前,厲聲喝道。他當年就跟那黑衣劍修交過手,還被其劍意所傷,此時感悟到奇石上的劍意,自然辨認得出來!

  話音落下,白家人齊齊變色,本來美男子們個個笑呵呵的,現在個個神情嚴肅,怒意橫生,現場氣氛隨之一變,一時間秋風瑟瑟,寒意抖升,劍拔弩張。

  負責引領九長老和白夙他三叔參觀的自然是拭劍樓掌門人了。掌門雖然實力微弱,但她是拭劍樓主事的,地位頗高,很受樓中弟子尊敬,就連大白,都很親近她。

  三叔怒喝完,就見站在身側笑容溫和的靈霄掌門皺了下眉頭,「您剛不是說大白被搶走是一萬三千年前,我們這兒修士,年紀最長的,也不過千歲呢。」

  末了她又道:「原來前輩您已經幾萬歲了,失敬失敬,招待不周,還請見諒,走了這麼久累了嗎?要不先歇歇。」

  三叔:「……」

  這種語氣是怎麼回事?

  他很老嗎?他還沒娶妻生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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