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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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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老娘取不出名字了)修真之上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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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4 00:48: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一百四十章 除名

  當年搶走言靈的黑衣劍修,一柄鐵劍殺意凜然,一劍刺出彷彿萬鬼哭嚎,讓人被劍意所影響,彷彿置身於修羅戰場,埋葬在鮮血染紅的黃沙之中,跟萬千屍骨同眠,那樣的感覺,就好像已經死過了一一樣。

  死在殺氣凜然的劍意裡,死在成千上萬的屍骨中。

  雖是被斬了一劍,但他明明還活著,心臟也在跳動,卻總覺得自己已經死了,肉身漸漸腐朽,爬滿蛆蟲,最終化作白骨,若非被族長一掌擊飛,那時候的他,肯定真的會死!

  哪怕此前並未一劍斃命,卻也讓他沉浸在殺意當中無法自拔。那樣殺人於無形的劍意,才是最兇狠的劍。

  而現在,他在這裡感受到了同樣的劍意。

  雖然拭劍樓的修士年紀都很小,但不管怎樣,這件事都必須慎重對待。

  九長老要求掌門把所有弟子召集過來,他們必須要看看大家的劍意,是不是跟那人師承一脈。

  白夙也聽蘇停雲說了嚴玉卿那隱藏師父的事情,他懷疑拭劍樓這些修士裡或許有個隱藏了修為的高人,這會兒聽到九長老的話倒也支持了一下,九長老修為更高,神魂更強,三叔對劍意敏感,若真有不妥,他們肯定能發現。

  仔細檢查一番,好歹能知道那個劍修有沒有隱藏在大家身邊。

  蘇停雲想想也對,也就跟掌門吱了個聲,掌門這才把人都召集起來,從大到小,排了個長隊。

  這個時候,就連在閣樓裡養傷的嚴豎長老都被請了出來,他坐在隊首,因為當時傷得太重,加上心病難醫,現在臉色也不是很好。

  嚴豎長老還未突破金丹期,受了重傷修為還跌了,如今不過築基期七層,這種實力,說實話,真仙界的低階靈獸鐵齒蟻都比他強,偏偏就是這個人,被賜了一句神諭。

  他不會死的。

  若不是言靈修為低實力弱,這句話就真的能定他一輩子。如果說話的言靈有當初在白家時的實力,這個人,就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了。

  修煉資質普通,哪怕日夜進補,不停地食用靈丹妙藥,他的壽元也有盡頭。然而天道言靈又說了,他不會死。

  到了最後,白髮蒼蒼身體衰弱,卻始終會餘一口氣,跟個不死的怪物一般,這樣的長生,怕是不幸的。還好言靈尚且虛弱,說的話並沒有那麼大的能力,以後還是得好好教導他們,免得再說出這樣不妥當的話來。

  嚴豎排在隊首,因為是言靈護著的人,加之格外虛弱,白家也沒特別去注意,第二個就是方長老,正查探的時候,他們就聽到隊尾幾個人在聊天,雖說聲音壓得低還傳了音,但白家人都是什麼修為,怎麼可能聽不到。

  小布點:「排隊做什麼?」

  白承雨:「是要送見面禮了吧?我大哥最喜歡送東西了。」當年君上仙器法寶都是一把一把地撒給他,大哥的親人肯定也是一樣大方的吧。

  「真的嗎?」無憂無慮是龍鳳胎,說話的聲音語調也出奇一致。

  「真的嗎?」大白對禮物特別感興趣,它以前就收到過好多拭劍樓送的禮物,這會兒聽到之後樂顛顛地排在了隊伍最後頭,數著還差幾個人輪到自己。

  白長歌:「……」

  白長歌檢查完方圓長老,發現沒什麼不妥之後,慢悠悠地拿出了一件法寶出來,溫和笑道:「初來乍到,區區薄禮,請笑納。」

  「真的真的!」隊伍後頭幾個年輕人連連點頭,白夙在一旁看著,扯了扯嘴角跟蘇停雲道:「九長老這會兒肯定想打人。」

  「是嗎?」蘇停雲看到那溫暖如春的笑容,「可他笑得好慈祥。」

  白夙:「呵呵。」

  這說明他特別特別想打人。

  一排人檢查過去,均無異常,還派發出了十幾件法寶,還好這拭劍樓人不多,要知道,九長老隨身收藏,豈能是凡俗之物。

  輪到言靈的時候,白長老獻上了最珍貴的九階靈獸鳳翎鳥尾羽做成的毛刷,然而大白扭頭就走,「顏色不鮮豔,我喜歡紅的綠的藍的。」

  鳳翎鳥的羽毛,它是白的……

  白長歌:「……」

  初次見面,他就被言靈嫌棄了。

  軒轅問天並沒有藏在拭劍樓,目前不知道身在何處,也算是讓蘇停雲稍稍放心。只是小師叔進的真的是魔界,也讓蘇停雲沉默無言。

  然就在這時,嚴豎長老忽然說他要將嚴玉卿逐出師門,讓本來都樂呵呵的同門俱都安靜下來。

  「既然他已成魔,便不再是我的弟子。」嚴長老最近身體一直沒好,也是因為有塊心病。

  如今得知嚴玉卿已經入了兩界山的魔界,他便知道再無回轉可能。

  當初嚴玉卿斬展魚的浩然正氣劍,還弒師,這等行為實在讓人痛心不已,可他仍抱有一線希望,希望嚴玉卿是一時糊塗,能夠回來認錯。大家也只是告訴他嚴玉卿失蹤了,並不曾說出真相,直到此時,他才知道,嚴玉卿入了魔界,成了魔物。

  他沒想到,嚴玉卿會進入魔界。

  入魔界,跟修煉成魔都完全不同。

  入了魔界,便不能再被稱之為人。

  「或許小師叔是被劍中劍魂影響……」蘇停雲解釋道。

  「若非自身不正,又何以被劍魂影響?」嚴長老聲音拔高,「我們殺派雖然傳承幾乎斷掉,但從前修行殺劍的弟子不少,大家都在池底感悟劍意,每日每夜不斷修煉,何曾被那斷劍影響過?」

  他說到此處劇烈咳嗽起來,「當年我也每日浸泡池底,遍體鱗傷,若非資質實在有限,門中資源奇缺,也不至於止步於此……」

  二師伯連忙給嚴長老拍背,而白夙則拍了拍身邊白家子弟的肩,示意他拿一瓶丹藥,對方愣了一下倒是拿了,結果就看到白夙遞過去給了蘇停雲,收穫感激眼神一枚。

  蘇停雲雖會煉丹,但丹方有限,材料也有限,她煉製的丹藥肯定比不上上界修士的高階靈丹的。

  白家子弟:「那是我的丹藥……」

  因為嚴長老堅持,靈霄掌門也只能同意。

  逐出師門跟當初拜師形勢差不多,依然要叩拜門中列祖列宗,嚴長老細數小師叔罪責,最後,就帶著大家去了奇石處,要將他的名字從上面剜去。

  陣法開啟,奇石上的名字灼灼生輝,而嚴長老手握專門的匕首,將嚴玉卿的名字一個字一個字地剔除,他動作很慢,蘇停雲知道,此時的嚴長老心裡的煎熬有多深重。

  然只有剔除了名字,他才不再是拭劍樓的弟子,無法隨意返回拭劍樓。

  而想到這一點,蘇停雲猛地意識到,那個軒轅問天的名字,真的不是被剔除的!他能夠隨意進出拭劍樓,就證明他並沒有被逐出,也就是說,名字是他自己挖去的。

  他到底為何要這麼做呢?

  嚴長老將嚴玉卿逐出之後,就有些撐不住了,回了閣樓休息,蘇停雲則因為有要事想問,跟白夙的家長也談了一會兒。

  她先是問了一下破劍師。

  畢竟當初在仙宮頂上露面,上界修士一口咬定她是破劍師,蘇停雲就覺得那個破劍師跟拭劍樓有關聯,沒准就是軒轅問天。畢竟,奇石上名字被挖去的只有這一個人了。雖然破劍師是浩然正氣劍,軒轅問天看著是殺劍,但都是拭劍樓的劍法,兩個劍法都修煉,左後互博,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至少,蘇停雲自個兒是這麼想的。

  破劍師會不會就是搶走言靈的神秘劍修?沒想到說完就見他們齊齊搖頭,大家都說破劍師劍法正氣凜然,鋤強扶弱,乃是一代宗師,應該不是惡人。至於黑衣劍修到底是誰,恐怕只有那些家族叛徒才知道了。

  只可惜,他們並不可能透露一星半點兒。

  白家人否認了破劍師就是黑衣劍修的說法,當然,他們也並不完全肯定。

  看來,大家都覺得一個人的劍意不可能走上兩個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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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 這是我?

  因為知道下界靈氣受限,白家人陣盤靈石帶得足夠多。

  本是準備在這拭劍樓設個聚靈大陣,倒不敢隨意破壞山河靈脈,而是將他們帶下來的靈石直接用陣法轉換成濃郁的靈氣供蘇停雲和言靈修煉,卻沒想到,他們這裡居然種了棵昆侖神木的幼苗,雖然只是一截分枝,但只要主體還在,這樹苗就能源源不斷的提供靈氣,不會比聚靈陣弱。

  只不過,這神木種的位置實在有些讓人看不過去。

  就在拭劍樓小島最左側,也就是遠離竹林的那一邊,用柵欄一圍,算是給神木幼苗圈了塊地。

  「昆侖神木枝椏,你們就隨便往地上一插,就算種上了?」說話的是白家的一個弟子,白夙的侄子白行義,是個喜歡煉丹的,對種植草藥自然略知一二。

  昆侖神木算是天地靈草之中最頂尖的那一列,據傳非神族後裔不能折斷,稀罕程度可想而知,結果在拭劍樓,居然就是這等待遇?

  白行義激動地一喊,就聽旁邊的人道:「這位兄台,難道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杜溪之現在對誰都很有禮貌,反倒是尹梨脾氣還差了些。

  「吵什麼吵,誰說隨便一插了,你仔細看看那樹根底下是什麼,息壤,息壤懂嗎?沒見識,瞎叫喚。」說完,尹梨沒好氣地揚長而去。

  「抱歉抱歉,師妹最近脾氣不太好。」杜溪之拱手賠罪,隨後追著尹梨跑了。剩下白行義一臉糾結地站在原地,他剛剛真沒注意,那樹根底下那芝麻粒大的小黑點居然是息壤啊,感覺有呼吸的樣子,他之前還以為是有蚯蚓在鬆土呢。

  原來是息壤……

  什麼!竟然是息壤!這裡居然還有息壤!

  白行義憂鬱地看著那小黑點兒,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把嘴給乖乖閉上,最終把一肚子話給憋了回去。

  別叫了,跟個鄉下土鼈似的,剛剛才被人鄙視了呢……

  白家子弟來的時候都是心高氣傲的,心裡想的是去低階界面,那些低階修士不得死命巴結他們,至於家族捐軀的使命,怕是隨意施捨件不入眼的法寶,便能叫那女修感恩戴德,結果呢……

  一連串的震驚下來,大家都有些說不出話了,準備好的說辭都開不了口,之前覺得自己身份地位高,再高又怎樣,能比得過言靈珍貴?

  能比昆侖神木更稀罕?

  結果言靈吃的是烤焦了的普通靈獸肉,昆侖神木就隨意地往地上一插,那他們……

  是不是天天得待在樓裡掃地擦桌子啊!

  白夙以前在下界是不是天天都幹這些的?

  一群白家子弟瞧白夙的眼神都變了。

  他們偶爾也會偷偷瞄一眼蘇停雲,還覺得這個美人說話溫柔,聲音軟糯,隨時都是笑意滿滿的樣子,那雙眼睛就像兩彎月牙似的,總叫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特別是她招呼言靈獸,摸摸它腦袋的樣子,讓人特別溫暖。結果就有手賤的白家弟子跟著去摸,被大白瞬間變身一口吞了,若非蘇停雲阻止及時,只怕他們手都會被大白直接腐蝕了。

  只是沒想到過了不久蘇停雲就回了閣樓說是要修煉,而她再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之後,不知為何,就這兩天的時間,大家都覺得她元神似乎又強了不少。

  這說明什麼,說明她還有很強大的元神修煉功法,比白家祖傳的那些秘法毫不遜色,摸著良心說的話,比白家祖傳秘法更強。

  難怪九長老要他們所有人都來,果然是有先見之明……

  蘇停雲身子排斥力過了之後出來,就發現白夙的家人變得過分熱情,一個一個帥小夥在她眼前晃悠,一會兒是談修煉功法,一會兒是講上界趣事,一會兒又有人說哎呀原來你是劍修,不如我們來切磋一下劍意……

  拭劍樓都是劍修,她是劍修有什麼好奇怪的嗎?

  還有人聽說她煉丹的,要跟她一同探討丹方,往往這個還沒說上兩句呢,就又有一個人插嘴,最要命的是這些人都是親戚,容貌或多或少有那麼丁點兒相似之處,結果就使得她一不小心臉盲了,叫錯了名字好幾回……

  她元神又沒這些人高,無法用元神去判斷人的身份,叫錯人什麼的,真是無法避免啊!

  最終,蘇停雲有些招架不住了,她示意白夙到邊上坐,然後才問,「你們家的人到底是要做什麼?」

  她理解白家因為言靈的原因想跟她交好,她也早早表示了一旦有需要的地方,她一定隨叫隨到,現在白家人到底是要幹啥呢?

  總給人一種每天睜眼就發現一堆的美男子排隊等臨幸的錯覺,雖說這很滿足女人心裡的幻想,但幻想跟現實是有差距的,當幻想變成現實,就不一定是很愉悅的體驗了。白家人是想施展美男計,真不需要這麼拼!當初她就覺得,白夙救了她的命,對大白又好,他們已經是朋友了,以後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肯定會帶著大白去的,絕不二話。

  美男計什麼的還是算了吧,這二十來號人每天眼前晃,真是讓她眼睛都快暈了。特別是連中年大叔都一臉慈祥的看著你,時不時眼神交流一下,這種感覺真的是很難形容。

  當然最主要的是蘇停雲知道,大家會對討好她,一是因為大白,二來因為她用的是熹光的身體。

  如果是用的魏雲的身體,這些人就肯定不會是這樣的表現了吧。雖然還是會因為大白而刻意討好她,但總歸心境是不一樣的。

  她什麼都明白。

  其實在看到小師叔送的那個木雕的時候,蘇停雲就明白,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是看臉的。

  心靈美什麼的,都是浮雲。

  她曾經因為嚴玉卿手持長劍擋在眾人面前,以血祭劍對抗渡劫的偉岸瞬間而心動,因為別人口述中的他為了養活一大家子人去外面歷練當殺手而覺得感動,因為偷偷瞄他的身材而暗流口水,卻也只是丁點兒心動,不曾有過任何妄念。大抵就是在心裡開出的一朵小花,每日裡自己欣賞,也是自娛自樂。

  同樣,女人是很奇怪的東西,就算嚴玉卿真的入了魔,打傷了嚴長老,但因為嚴長老還活著,她追過去的時候滿腦子想的是把小師叔帶回來,雖然難受,但曾經的那一絲喜歡依然存在,哪怕他進了魔界,想要拉她一起,她也只是拼命地想把人抓回來,想流淚。

  偏偏在沒抓回來,手心裡還被塞了個木雕的時候,她依然難受,卻不是因為喜歡了。

  喜歡是一瞬間,不喜歡,也是一瞬間。

  愁恨僧祇長,歡榮剎那促。

  當她用的是魏雲的身體的時候,那個木雕的她輪廓簡單,五官都很模糊,而當她是熹光的時候,嚴玉卿最後給她的那個雕像,哪怕是簡單的木雕,也能看出雕刻之人曾經有多用心。

  「你說他們在做什麼?」白夙自顧一笑,他將袖子裡的草編小人掏出來遞給了蘇停雲,還讓蘇停雲愣了一下,結果剛剛蹦過來的大白恰好看到,它猶如一道閃電一般衝到了白夙面前。

  白夙順勢摸了摸大白的頭,在大白身體顏色變灰身子變成C型的那一瞬間,白夙掏出了一顆彩色的圓球,還有一些草編靈獸,直接塞到了她張開的C型嘴裡……

  然後大白瞬間就白回去了,開開心心在那滾球玩,滾了兩圈才想起來扭回頭說了一句,「謝謝啊!」

  蘇停雲則是看著手裡的小草人,編得很精緻,能夠看出是個老太太,手裡提著的肯定是大白,還特意用紅色的葉子編了一圈花環。乍眼一看,還像是拎著個小燈籠。

  蘇停雲將小草人放手心舉到白夙面前,「這是我?」

  「不像?」

  「我們見面的時候,我有這麼老?」蘇停雲一臉懷疑,眉頭都皺起來了。雖然是草編的,但白夙手藝特別好,簡直是民間藝術大師,起碼有個三五十年的編織工藝,這人看起來依然是惟妙惟肖的,因此自然也能瞧著挺老。

  問題來了,她第一次見任家三兄弟是什麼時候,不至於是這副模樣吧。

  白夙:「……」

  他總不能說自己編的時候想的是當初在無量宗上,偷偷聽他講故事時的樣子。那時候的她聲音很沙啞,手上的觸感也很老,皮膚都有皺褶,加上所有人都叫她婆婆,不少人暗地說她七老八十的死老太,他就……

  編了個老太太!

  白夙沒吭聲,蘇停雲也就沒追問,她看到白夙編了那麼多,大白玩得也高興,心頭也樂呵,拍了拍白夙的肩道:「謝謝啊,幫我跟你家那些親戚說一下,別刻意在我面前表現什麼了,若你家有什麼事情,我跟大白肯定會幫忙的。」

  禮物麼,真心實意最重要,他知道大白真正喜歡的是什麼,就證明他是真誠對待過。既然如此,大家都是真心朋友,互相幫助應該的。

  她想了一下,壓低聲音道:「你就說我本人很難看,戴的是你們都看不透的仙器面具,要不神器也行。」

  反正現在拭劍樓在白家人眼裡充滿神秘,也不多這一茬了。

  白夙:「……」

  「讓小夥子們都散了吧!」蘇停雲拍了拍白夙的肩,「這兩天天天在我眼前晃,不瞞你說,我連他們名字都還沒分清。」

  白夙嘴角微微一勾,笑容一閃而過。

  而那邊,白家子弟都在嘀咕,「白夙看起來跟她很親密啊。」

  九長老感概頗多,沒想到兜裡轉去,這白家家主之位,還是要回到他手裡嗎?

  真是,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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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 壁咚

  蘇停雲在找靈氣充裕的水,這個事情整個拭劍樓都知道。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白家的人打聽了去,這天一早,蘇停雲元神突破渡劫期,就聽外面有人叫她,出去一看,笑容溫和的白家九長老長衫玉立地站在門口,雖說看著年長一些,但人也是風度翩翩儒雅俊逸,有一種歲月沉澱出的成熟感,陳年佳釀,越久越香。

  說實在的,蘇停雲因為一來就穿到了祖奶奶輩的魏雲身上,後來又當了十多年的婆婆,潛意識就把這些看著年輕氣盛的修士當做了晚輩對待,而她本身也是尊老愛幼的,對於九長老這樣的身份,她自然也是尊敬的,也就導致她現在處於一個矛盾點。

  外貌二十多以下的,通通都是晚輩,白承雨天天給她喊婆婆,白夙是白承雨他哥,自然也是親切的後輩。

  外貌三十、四十往上的,在修真界年齡就有些嚇人了,動輒好幾萬,這種就應該算長輩,是要尊敬的。

  輩分不同,怎麼相愛,更何況她連自己的身體都沒,因此哪怕面前一堆一堆的美男子,蘇停雲也就過過眼癮兒,不會起太多別的心思。

  中年大叔要找她,蘇停雲沒敢耽擱,鑽進熹光的身體之後快步下了閣樓,把門打開,正要邀請九長老在樓下大廳裡坐,就見九長老拿出個碧綠色的藥瓶,還輕輕晃了兩下,寬大的袖子拂動清風,還能聞見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氣一般。

  她聽到碧綠瓶子裡面水搖動的細微聲響,撞擊瓶身,猶如泉水叮咚響。

  「雲仙友,他們說你在收集靈氣濃郁的泉水,我正好有些珍藏,昨日回去取了過來,不知能不能派上用場。」只知道她要靈泉,卻不知具體是要幹什麼的,九長老便把靈氣最為濃郁,在真仙界價值也最高的雲山朝露給拿了過來。

  雲山有幽曇,夜間綻放,眾人稱其為月下美人。這種花極為稀有,本身花朵沒有特別大的價值,開放的時辰也短,而盛放的時間更是異常短暫,在那一剎那將花摘下,放於山巔青石上,待到清晨日晞,整朵幽曇就會化為一滴朝露,而這朝露,便是真仙界極為難得的秘寶。

  靈氣充裕,改善資質,也是無數女修競相追逐的駐顏聖藥。

  首先,幽曇花很少見,盛放的時間更是短暫。

  一彈指六十剎那,一剎那九百生滅,而幽曇花盛放的那一瞬間,用生滅來形容最合適不過。摘下之後幽曇泣血,會引來無數靈獸暴動,要站在山巔守候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需要的實力也非同一般,也就是說,這麼一個小瓶子裡的幾滴雲山朝露,可以買下真仙界的一座靈脈,價值連城。

  九長老不出手則已,一出手,簡直驚人。他裝朝露的瓶子也是刻意找的,因為他們說蘇停雲喜歡碧綠的顏色來著,她的劍都是綠的呢。

  「您已經給我們送了好多東西了。」蘇停雲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因為白家最近真的是太瘋狂了。

  拭劍樓以前東西都賣得差不多了,整座島嶼都空落落的。然現在大變了模樣,他們最近就跟免費的裝修工似的,室內裝修室外裝修同時開工,若不是大家極力阻止,這拭劍樓肯定會變成豪華仙宮,秒殺此界所有門派。

  「跟言靈比起來,這些都不算什麼。」九長老微微一笑道。

  蘇停雲心頭壓力更大了。她猶豫了一下,抿唇道:「你們守護言靈,有什麼辦法可以讓言靈重新認主嗎?」

  當時認主也算是機緣巧合,不知道有沒有其他辦法。若是白家的人兇神惡煞一點兒,蘇停雲還不覺得有什麼,但一群人都這麼傻愣愣的,不僅沒責怪她,還每天變著花樣來討好他們,總是讓人過意不去。

  他們應該是覺得神魂認主,若是主人不同意,拼著玉石俱焚兩敗俱傷,言靈也會受損吧,如果,她自己願意把大白交給白夙呢?

  話音落下,就見大白風馳電掣地飛奔過來,在空中變成了一個白胖子,一屁股把九長老直接坐到了身下,身體顏色也變得灰撲撲的了,不只這樣,它還變成了C型兇狠地看著蘇停雲,氣得都不會說話了。

  小白嘩嘩地拍葉子幸災樂禍:「婆婆你完了,大白不想理你了。」

  說完,大白蹦起來跑遠了,九長老倒是沒受傷,現在的大白根本傷不了他,他站起來撣了下灰,「這一次重生的言靈跟以前的不一樣,它既然選擇了你,那我們就尊重它的選擇,希望你也一樣,不要有任何負擔。」

  言靈選擇的主人誰都改不了,要不然他當年就不會輸了!他的資質才是最好的!九長老笑容不減,內心極度狂躁。

  「不過……」九長老頓了一下,「我還是希望你能跟我們白家修士結成道侶,這樣的話,言靈才能得到應有的照顧,你的安全同樣重要。」

  若非發了心魔誓,他一定想盡一切辦法讓她快點兒修煉進階,然後直接帶回白家,好吃好喝供著,不讓她離開白家半步。

  「不瞞你說,這次我們白家過來的修士都是資質優秀,在真仙界極有威名……」他也不想繼續浪費時間拖下去了,早點兒把這事情給定下來才算了卻心事。

  蘇停雲有些著急要去哄大白,這會兒連連道:「嗯嗯,多謝前輩美意,我先去哄哄大白,它不高興了,有什麼事情晚些再說,實在抱歉……」

  說完,蘇停雲匆匆離開,往大白的方向瞬移過去。

  九長老微微一怔,隨後點點頭,他想不明白,言靈獸發脾氣的時候,還能哄的嗎?當初言靈不喜人靠近,若真的暴怒,連主人也不可接近,曾經有一位族長,就是因為惹怒了言靈,被言靈狂暴的情緒感染發狂,死於元神自爆。

  九長老本想抬手給她一張防禦陣盤,轉念一想,她若是因言靈而死,那言靈豈不是可以重新認主?手指頭動了兩下,九長老白長歌默默地撇過頭,當做什麼都沒看見了。

  白夙也瞧見了,他嘴角一勾,心道九長老又該失望了。

  那邊,白家弟子倒有些憂心忡忡,「言靈全黑了。」

  「果然是會變黑的,這是說它很生氣,其他人都會遭殃對嗎?」話音落下,所有人都自動離得更遠了一些,動作出奇地一致。

  倒是拭劍樓的人還很驚訝,「不就生氣了一下麼,誰沒生氣過啊。小布點生氣,還動不動不理人哭鼻子呢!」

  那可不是人,那是言靈!

  ……

  大白蹲在洗劍池邊,一幅要跳湖的模樣。

  蘇停雲老實認錯,「大白,我錯了。」

  大白把頭扭到一邊,哼了一聲,不理她。

  蘇停雲施展了兩次春風化雨訣,又伸手摸了摸大白的圓腦袋。眾人就看見言靈身上的顏色稍微淡了一點兒,就跟褪色了一樣。

  「那不是生氣,它就是染了墨汁吧,春風化雨一洗刷,顏色就掉了?」白家子弟目瞪口呆,白行義則喃喃道:「原來這低等的春風化雨訣,居然有如此妙用。」

  蘇停雲不知道如何說,她只是輕輕拍著大白,柔聲道:「有些事情你忘記了,但是他們都沒忘,你跟白家有千萬年的牽絆,他們也是你的親人,很想你,一直在找你。」

  沒想到大白聲音拔高,「誰說我忘了?我記得,以前可悶可悶可煩了……」它偶爾能夢到一些往昔歲月,除了孤獨還是孤獨,除了寂寞,還是寂寞,就像被關在房子裡,雖然能看到整個天下又能如何,僅僅只是看到而已。

  那只是個夢,卻也讓它不高興,不舒服。

  它喜歡的是跟婆婆一起,走遍天下,看遍風景,從前在漆黑的禁天涯底下它都一直在期待,而現在才過多久,婆婆居然就想著把它送人了。

  「別人給你一個破瓶子你就想把我送人了,你就是嫌棄我,你們都嫌棄我……」

  咦,大白聲音怎麼有點兒不對,聽著有點兒像尹梨的聲音。

  小白哈哈哈笑了兩聲,「昨天偷偷聽了壁角,話都被大白學了。」

  那邊,尹梨臉唰地一下就紅了,她昨天沖杜溪之發了脾氣,因為杜溪之還是師父的徒弟,而當年,她卻不被師父承認,哪怕杜溪之解釋那時候是丹老怪的元神在控制師父的身體,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因為最後一劍挑了皓月宗的那個人,肯定是真正的師父。但師父,依然沒理她。她被師父嫌棄了。她的修為也遠遠不如杜溪之,如今資質也比不上她,所以心情真的很差,昨天發了脾氣還大哭了一場,其實並不是生氣,只是很委屈,今天本就有些尷尬,卻沒想到,還被大小白偷聽了不說,連聲音都被大白給模仿了。

  尹梨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結果杜溪之笑呵呵地摸了摸她的頭,拉著她的手往回走,「走,師妹,咱回去練劍。」

  「嗯。」她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大白依然嚎個不停,「你就是嫌棄我,嫌棄我不厲害,保護不了你!老白也不厲害啊,老白還沒我厲害,不然你叫他過來我們比比!」

  「恩,大白最厲害。」蘇停雲用臉貼著大白,「是我錯了,對不起。」

  尊重大白的想法,才是她應該做的,而不是自己想當然的覺得,是為了誰好。她其實對大白從前的生活一無所知,但她知道,現在的大白,每天都很快樂。

  她不是涯底凶獸,也不是白家高高在上的言靈,而是拭劍樓裡招人喜歡的小朋友,備受寵愛。

  就在這時,大白又道:「不就是雲山朝露麼,有什麼稀罕的……」它身體表面有水珠,像是受委屈哭過了,而這個時候忽然變大,周身靈氣洶湧,頃刻間形成了一個靈氣漩渦,捲動無數竹葉漫天飛舞。

  天上瞬間陰雲重重,時不時出現陣陣驚雷聲。而九長老眼睛都瞪直了,他大聲道:「別讓它開口!」

  天道神諭,又是天道神諭,往年白家生死存亡之際才能求得一句的天道神諭,竟然這麼輕易地就要再次出現了?若這句話說出來,必定會出現在明鏡台,但現在言靈實力低,雲山朝露乃上界之物,真的被它弄出來的話,言靈受損必定嚴重,長眠千年就是極幸。

  要知道,那個被它救回來的嚴豎,才築基期修為,它都受了那麼大的反噬。

  「一定別讓它說出來!」不只是白長歌,白家人都急了。但說句話得多快,而且對方是言靈,要阻止簡直難上加難。

  卻聽蘇停雲大喝了一聲,「小白!」

  然後……

  大白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等到天上陰雲散開,小白才拍了拍葉子,將身子底下的小紅花給露出來,「堵住它的嘴真是太累了。」

  「婆婆,來給我捏兩下。」肉嘟嘟的葉子扇了扇,小白樂呵呵地道。

  大白身上的顏色已經很淺了,這會兒還微微泛著粉紅,蘇停雲心中石頭落地,給大小白都好一陣愛撫。

  總算是不生氣了。

  後來九長老還是派人把雲山朝露送了過來,蘇停雲發現戒指對那朝露沒有半點兒反應,她想親自去還吧,結果大白不讓她靠近九長老,她也只能讓白夙幫忙還了,末了還問,「天河的水能帶下來嗎?」

  「以前天河有分支,那地下河的水雖然不是純粹的天河水,但靈氣濃郁,是可以裝出來使用的,但天河都快斷流了,地下河水已經沒了,而天河裡僅剩的那些河水,根本沒辦法取出。」

  一滴都不行。

  所以,她想要去找天河水,還得等到元神大乘。

  不過,也要不了多久了吧。

  想想,還真是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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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4 00:49: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一百四十三章 真仙界

  為了早日擁有自己的身體,蘇停雲修煉起來也是蠻拼的。

  她元神進階速度非常的快,用白家人的話來說,就是匪夷所思的地步。

  唯一對內情知道得比較詳細的就是白夙了。

  因為蘇停雲在仙宮的時候,那個魔物的殘魂間接滋養了她的元神,加上戒指為神骨,當年的神祗用畢生心血,甚至以後代福澤為代價,造出來的逆天神器,不在天道五行中,自成天地,裡面如今又有了金、木、火、土……

  她元神與戒指相連,似乎也不在天道規則當中,進階不快才怪了。但這樣飛速進階不知道會不會暗藏什麼危險,畢竟,她元神還曾受過魔物殘魂滋養……

  加之這拭劍樓詭異重重的殺劍和浩然正氣劍,都讓白夙心頭有些擔心,他行走三千界,見識甚廣,卻也只有在這裡,在拭劍樓遇到這樣的特殊的情況。那個陣法結界最近大家都在研究,赫然發現,他們沒靈氣的時候破不開,就算能夠施展靈氣,也不一定能破開。

  總不可能,這是遠古神族傳下來的門派吧?

  為了以防萬一,白夙在蘇停雲房間裡點了一種味道清淡的香,這香能夠靜心凝神,當年煉製時用了白家地下河裡的靈泉,若元神真的出現了異常狀況,那嫋嫋青煙也會出現反應,能夠幫助他觀察蘇停雲的狀況。

  這樣的香所剩不多,是他年少時為了娘親準備的。

  ……

  因為現如今元神修煉在她的骨戒裡也能進行,蘇停雲暫時又不擔心拭劍樓的安全,她就直接閉了關,也沒隔幾天穿熹光的身子去露面,潛心修煉元神,不出一年,元神就到了突破關頭。

  她神識往外延伸,像是輕飄飄的就飄出了閣樓,飄出了拭劍島,看向了更廣闊的天地裡……

  所有的事情都變得清晰,草木蟲魚,高山流水,林間微風,樹葉婆娑,荒漠沙丘,絢爛的色彩充斥在她的腦海之中,整個世界變成了一幅畫,而此刻,像是有誰執筆,將世界萬物,即刻繪在她眼前一般。

  一個新的境界,在她眼前徐徐展開了。

  蘇停雲元神突破過後,在熹光身體裡才真的感覺到修為和元神同步之後的好處,不過她現在沒仔細去體會這些實力的變化,而是迫不及待地想渡過界湖。

  大白認了主,可以被她收進識海,所以其實大白修為不夠也可以渡界湖,不過大白本身就是蛻皮新生的,原本實力強悍,最近在小白的督促下加緊修煉,每天神木枝條吃到撐,又認認真真地消化不偷懶,比蘇停雲還先突破大乘。

  這一年來拭劍樓修士的變化也很大,以往築基期的幾位長老都突破了金丹,而展魚則到了元嬰,而小布點他們三個也都快築基了。

  有白家的大力支持,所有人進步都是飛快,結果大家都擔心根基會不穩,展魚還組織大家去外面試煉,隔幾日就出發。

  「不能因為外面可能有危險,就一直躲起來啊,這樣的話,何以堅定道心?」展魚的話得到了大家的支持,蘇停雲雖然擔心,卻也不能多說什麼。

  因為這裡是修真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只有經歷了磨練和風雨,才能一直堅定不移地朝著自己選擇的方向走下去。

  ……

  事不宜遲,蘇停雲迫不及待地要求通過界湖去到上界。

  渡過界湖需要的時間並不長,只是在裡面要受些煎熬。

  因為界湖裡也是不能用靈氣的。

  不過蘇停雲被大白包裹得好好的,根本感受不到湖內絲毫冰冷和颶風,除了外界沒有一絲光亮,根本沒有什麼不妥。

  大白體內還有顆彩球,跟燈一樣,五彩的燈光照得周圍很溫暖,並不會感覺到丁點兒不適。蘇停雲只覺得沒一會兒功夫,就看外面開始有了光亮,而她也聽到白夙說:「快到了,把大白收進識海裡。」

  認主了的言靈就方便得多,收進識海就很難被其他人發現,便於藏匿。

  蘇停雲依言行事,本以為收了大白之後會被界湖裡的罡風和陰冷弄得很難受,卻沒想到,她頭頂會出現一柄傘,而傘面轉動,在她周圍投下一片珠光,將周圍的一切陰寒隔開了。

  「白夙那傢伙就亂七八糟的東西多!」

  他們這些上界修士肉身強悍,衣衫俱是仙靈法寶,界湖雖陰冷,對他們來說卻算不得什麼,只要不違反規則施展靈氣,渡個界湖就跟走個平地沒什麼兩樣,誰會想著,要給別人撐把傘……

  「我這裡有件仙寶流沙裙,穿上之後界湖風暴能夠悉數抵擋,不費絲毫靈氣。」一個白家弟子看不過眼,湊過去道。

  「你隨身帶著女修的長裙?真是有心了。」白夙笑了一下,瞄了一眼蘇停雲:「你要嗎?」

  蘇停雲瞧著都已經出來了,她頭能看見頭頂的天空,還要什麼抵禦界湖風暴的法寶。

  她搖了搖頭,依然道了聲謝。

  隨後往前邁出一步,直接從湖邊垮到了岸上,只見碧空如洗,草海生波,微風拂面,靈氣如雲。

  蘇停雲深吸口氣,通體舒泰。

  「這裡就是真仙界,我帶你去天河。」白夙慢條斯理地收了傘,收傘的時候傘柄微微一轉,還有幾滴水珠濺落,在空中劃出彩色的弧度。

  真仙界界湖很多,大大小小有成百上千個,不過低等界面通往上界的界湖是固定的,蘇停雲他們上來的這個界湖很偏,以前並沒有過下界修士飛升記載,因此湖邊的界碑上還沒有名字,也就是說,那是無名界。

  蘇停雲如今有了給無名界取名的資格。

  不過她本身是個取名廢,加之這身體不是自己的,這會兒蘇停雲沒有起名的心思,她只想快點兒趕到天河,看看天河水能不能滿足骨戒的要求。

  界湖偏僻,恰好就離天河不遠,蘇停雲和白夙趕到天河附近,只花了一刻鐘的時間。至於其他白家修士,這次倒沒跟著過去了。

  「九長老我們是不是可以散了?那蘇道友,跟白夙那廝比較親近啊。」

  「大白跟他關係也不錯。」

  大家已經完全接受守護言靈的這個土氣名字了。

  白長歌:「……」

  言靈最不喜歡的就是他,從來不許他靠近一丈距離之內,他真的是,心都涼了。

  「散什麼散?你,你,你!」他點了在場修為最高的三個人,「時刻保證他們的安全,不能讓大白有丁點兒閃失!」

  「是,九長老!」

  三個人也朝著天河而去,剩下的人,自然是先回白家了。

  上界,準確的來說分為真仙界和真魔界,形似太極,天河將仙魔兩界完全隔開。

  正道修士飛升進入真仙界。

  魔道修士飛升則直入真魔界,互相並不能接觸。這樣的格局按理說是很奇怪的,不過千百萬年來皆是如此,大家也就習慣了。

  只是如今天河乾涸,很多地方都已經斷流,界限的力量逐漸削弱,他們擔心,總有一天,仙魔兩界會合二為一,到時候,便是一場避無可避的大戰。

  蘇停雲和白夙到天河有水的地方,那天河河面寬幾十丈,然而大部分地方都只是石頭,只有底部有一道涓涓細流在流淌,像是一條細細的絲帶,繫在被太陽曬得發白的石頭上,看著是那麼的渺小。

  蘇停雲跳到了天河裡,她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水邊,將手放進去,輕輕攪動了一下。

  河水微涼,像是一絲雨雪,被風直接吹進了她心頭,冰得她呲了一聲。

  白夙本是站在一旁用神識監視周圍的,聽到動靜直接施展大擒拿術把彎腰蹲在河邊的蘇停雲拎小雞一樣抓了過來,結果對上了蘇停雲一張憂鬱臉。

  「幹啥呢?」

  其實她突破大乘之後還是很開心的,結果現在陡然發現自己的修為居然這麼弱,被白夙抓住絲毫沒有反抗之力……

  以前修為低被別人粗魯的拎來拎去,怎麼現在修為高了,依然是這個待遇?

  難道又要重頭再來,太坑了吧。而且剛剛戒指也沒反應,看來這水並不符合要求。雙重打擊,讓蘇停雲興致不高。

  白夙也沒解釋什麼鬆了手,正要問這水能用不,就見她猛地瞪大了雙眼,一雙眼睛裡彷彿倒影了頭頂的天空,碧藍如洗,純淨無暇。

  蘇停雲剛剛把意識注入了戒指。

  她之前手伸進水裡並沒有特別大的反應,然而現在,她清楚地感覺到了,骨戒之中,多了水。

  五行之中的其他幾個被戒指收入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會有點兒感覺啊,這次居然沒有一點兒反應,她直到現在才發現,骨戒裡的天地陡然起了天大的變化。

  細雨濛濛,潤物無聲。

  鴻蒙出現,紫氣東來。

  天地,在她手中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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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4 00:49: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一百四十四章 魔物

  戒指本身是神骨鍛煉而成,其內五行齊聚,化為天地。

  她可以擁有真正屬於自己的身體,不用擔心會出現排斥,不用擔心被魂器從體內拉扯而出,像個遊魂一樣無所依附。

  蘇停雲雖然著急,但她不知道重塑肉身到底要多久,自然按捺住激動的心情,打算找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再進行重塑,而她對上界一無所知,能夠保證安全的,應該就只有白家了。

  打定主意,兩人正要離開,蘇停雲忽然覺得腳下一軟,身子往地下陷了進去。他們站在天河邊,天河乾涸,地下踩的都是石頭,怎麼可能塌陷?而這時,蘇停雲猛地發現,她腳踝處裹著一團黑色海藻一樣的東西,正拉著她使勁地往地下拽。

  天河河水發出幽幽白光,有不少水珠往她四周飛濺,碰到河水那黑藻有一些萎縮,但也只是躲避了幾下,依舊牢牢抓住蘇停雲不放。

  白夙手中出現幾片銀葉子,朝著那團黑色擊出,他如今在上界實力恢復,修為不俗,但葉子撞入黑色海藻並沒有將其割斷,反而那些被劃斷的黑色小點逐漸朝四周蔓延開,扯住了蘇停雲的兩隻腳,使得她膝蓋以下瞬間陷了進去。

  白夙扣緊她的肩膀往外一拽,然而他發現,下拽的力度之強,他用了全力也紋絲不動。就在這時,白家另外三個高手趕到,大家齊齊攻擊,才將那黑色海藻逼退了一尺的距離。

  蘇停雲把腳從淤泥裡拔出來,鞋子襪子都沒了,她剛走了兩步就一陣鑽心的疼,身子一軟,險些跌倒,被白夙一把扶住,然後讓她站在身後。

  天河對岸,黑氣繚繞,一個看不清楚容貌的男子坐在一隻巨大的蠍子身上,朝著蘇停雲吹了下口哨。他做了這個動作之後,那個蠍子尾端翹起,上面居然長了一張美人臉,此刻,人臉還開口說話了,「媚骨天成,你修的居然是正道?不如過來這邊,跟我們一起玩。」

  人臉蠍子聲音嬌媚,舌頭舔過嘴唇,喃喃道:「白家人?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說到這裡,她嘴邊都有口水流出,形成一道極細的銀絲,被她舌頭一卷,又咕嚕一口吞了下去。因為只長了一張臉並沒有喉嚨,整個蠍子尾部都震了一下,就像是喉嚨咕嚕一般。

  「天河界限威力逐漸衰弱,這些年,有不少修士在天河邊失蹤,想來,是被魔界的人抓了過去。」那些魔道修士,竟然有了這樣的實力。

  真仙界飛升上來的修士,大都心魔不重,算是正道,行為處事要顧及得多。而對面的真魔界,全是心狠手辣的魔修,為了活命,為了變強不擇手段,廝殺也更劇烈,可以說,真魔界的魔修數量少過真仙界的修士,但他們的戰鬥實力和稀奇古怪的戰鬥方式,是真仙界的修士無法相比的。

  同樣,因為修魔的人越來越多,或許,他們的數量也比從前多了不少。

  若真的天河界限消除,仙魔大戰一旦開始,勝負難說。

  現在,這些魔修,已經堂而皇之的在天河邊狩獵了。

  「三個大羅金仙,一個金仙,一個人仙……」隨著蠍尾晃動,蠍子女的臉跟風箏一樣在空中飛來飛去,看著十分驚悚,只聽她數了數,隨後道:「雷鳴,是不是弄不過來?」

  話音落下,就見河對岸出現了大量的黑影,仔細一看,整個河岸鋪滿毒蠍子,密密麻麻的讓人頭皮發麻。

  坐在蠍子背上的雷鳴手放到唇邊,沖著蘇停雲打了個手勢,「剛剛飛升的美人,你已經中毒了,不想全身爛掉,就過來找我,我有辦法,雖然界河會讓你受傷,但總比全身爛掉要好。」他說完之後,手一抬,直接抓了隻蠍子往界河扔了過去,界河水面頓時翻起波瀾,將那毒蠍瞬間摧毀,然炸開的瞬間,一朵黑色的花從蠍子體內飛射而出,借著那股衝擊力,來到了河對岸。

  那是之前那種海藻繞成的花,就那麼斜斜地插在一塊石頭上,層層疊疊的花瓣像是染黑了的玫瑰,但花不僅不香,還有一股腐屍一樣的餓臭。

  「我們在這裡等你一天哦。」那花花瓣一開一合,竟然能發出聲音。

  真魔界的魔修,已經想出了辦法,能夠讓一些東西穿透界河的界限,出現在了真仙界。

  而就在這時,白夙掌心出現一團火苗,直接燒在了那朵黑色花朵之上。

  「涅槃火!」美人蠍低呼一聲,隨後又咯咯笑了起來,「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位人仙,等死吧!」說完,蠍潮退去,河對岸眨眼空空如也,彷彿剛剛的魔頭從未出現過一般。

  蘇停雲赤足站在白夙身後,她腳上有很多密密麻麻的紅疙瘩,靈氣無法通過足底經脈,也就無法驅除那裡的毒素。

  一道黑色的細線順著她的小腿往上爬,她把褲子卷到膝上,發現那黑線已經到了膝上三寸的位置。

  白夙把她裙擺提了一下,瞄了一眼後道:「一日之內此毒就會蔓延全身。」他把裙子放下,倒也不著急,而是道:「我聽過雷鳴這個名字。」

  他這一萬年來走過的界面很多,在須臾界聽過雷鳴的事蹟。那時候雷鳴早已離開須臾界數萬年,但提到這個名字,那些修士依然會後怕。他是魔道第一人,統一了當時須臾界的所有魔門,也使得那一界正道修士極其慘烈,哪怕他消失已久,魔道依然處於絕對上風。偏偏在這樣的環境下,那些堅守本心的正道修士,反而能團結起來互相扶持,讓人刮目相看。

  雷鳴是魔修,數萬年前就已經飛升真魔界,在真魔界又一番廝殺掠奪,如今實力深不可測,哪怕隔著天河岸,也能夠感覺到他的凶煞之氣。

  這天下,太平不了多久了。

  白夙不急,另外三個白家人心頭可急了,那白花花的小腿他們也不敢多看,紛紛拿了解毒丹讓蘇停雲吃吃看,結果蘇停雲一一嘗試都沒效果,大家也就更急了,「快送回去讓六長老看看。」

  「我傳訊族長了,他會跟六長老過來跟我們會和,這樣一來,半日就夠了。」

  從天河趕回白家最快也得一天,通知了六長老也往這邊趕,時間才來得及。

  六長老是真仙界頂尖的丹藥宗師,若她都救不了,真是神仙也難救了。

  蘇停雲想解釋一下也不知道如何開口,而白夙直接眼神示意她不要說話,接著把她扶到了飛行法器上。

  一行人往白家隱居的山谷飛去,蘇停雲坐在白夙的飛行法器上,雙腳都麻木了。那黑線還在往上爬,都快到大腿內側了。

  之前還疼,現在一點兒反應都沒彷彿一雙腿都被鋸斷了一樣。大白和小白這會兒在她戒指裡玩得開心,並沒有擔心她,而白夙知道她的秘密,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偶爾會提一句,「疼的話就出去。」

  他的意思是疼的話離魂就行了。如今天地已成,她都不用待拘魂鈴裡,在戒指裡更好,完全不用擔心元神會消散,反而會得到那裡的更多滋養。

  這樣的秘密實在是太過逆天,她不能暴露於人前,哪怕這些人是他的家人,也不能盡信。

  當年就有人叛出白家,誰知道,還有沒有人留著沒走,而是做了內應呢。哪怕這幾個是九長老的親信,說是絕對可靠,白夙也不放心。

  「恩。」蘇停雲應了一聲,她也真是夠倒黴的,取個水,也能遇到對岸的魔頭。

  半天過去,蘇停雲發現她的手都不能動了,微風吹拂,髮絲落在臉上,她想伸手去拂開都做不到。

  手艱難地抬了幾下,都沒碰到臉。

  蘇停雲正要用元神來試試的,結果就見一隻手伸過來,很自然地將那幾縷髮絲替她別到了耳後。

  「真不疼?」

  「不疼。」

  「恩。」

  這蠍毒封鎖靈氣,對修士來說,若是靈氣無法運行,那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樣,自然要拼命地運轉靈氣去驅除毒素,要不也會緊張恐懼,而這樣一來,毒素就會擴展得更快,等到到了丹田識海徹底爆發,不只是身體潰爛,元神也會徹底毀滅,但在那之前,也就是不能動而已。

  又過了一會兒,白家六長老跟他們匯合了。

  六長老的修為境界是九天玄仙,修為比白夙要高,她看起來三十上下,容貌倒不是很嬌豔,彎眉圓臉看著很溫和,慈眉善目,身上淡淡輝光,乍眼一看,就跟觀音菩薩似的。白家迅速布下陣法結界,將方圓百里直接罩了下來。

  她一來,看到蘇停雲就道,「還好你並沒有胡亂衝擊,這毒可解,但會很痛苦。你且忍著。」

  六長老說完之後就拿出了一柄剔骨刀,隨後問了一聲,「你準備好了嗎?」

  蘇停雲稍稍愣住,隨後點了點頭。結果對方的剔骨刀瞬間插入她腋下位置,疼得她死去活來,臉色瞬時煞白如紙。

  她差一點兒就離魂了,但想到白夙說的一定不能暴露神器,這才咬牙忍住,大白這會兒也在識海裡鬧騰,她還分神解釋,好歹才把大白給說服。熹光的元神還在,她不能讓熹光的身體潰爛,因此,熬下去吧,至少,也得把毒給解掉。

  ……

  兩界山內。

  魔氣洶湧,張智梓盤膝坐在地上,美人圖就放在他膝蓋上,只是也只是掀開一部分,露出了最首的美人白露。

  她把美人圖卷了起來,另外那頭懸浮在她身前,而她則趴在美人圖上,百無聊賴地看著遠方,時不時輕搖羽扇歎息一聲,偶爾扭頭看一眼張智梓,輕輕在他唇邊獻上一吻,吸取一縷黑氣化為己用。

  沒想到,仙宮那個跟小主人爭搶魔氣的魔頭死了,現在居然又出現了一個對手,偏偏對手還那麼強……

  白露扇子搖了兩下,怎麼拾到美人圖的不是那個嚴玉卿呢,若是他,只怕比這張智梓進階更快,也更銷魂。她搖動扇子的時候腦子裡想的是執劍的嚴玉卿,想著想著,腦子裡忽然閃過一些片段,讓她元神都震了一震。

  那個手持斷劍的男人,為何給她一種熟悉之感,讓她有些心悸。白露正疑惑之際,忽然聽到一聲慘叫,緊接著,被她彎折起來當桌子趴的畫卷猛地攤開,還險些撞了她的下巴。

  「七妹,你怎麼了?又弄出什麼麼蛾子?」

  畫上熹光表情痛苦,她呻吟兩聲道,「身體,我的身體,啊!」

  元神還在,若是身體遭受巨大痛苦,元神也會有感應,此時的熹光摸著自己腋下一直到腰腹,隨後又低頭看自己腳踝,總覺得那裡彷彿被劈裂開,雖然並不是特別疼,但她知道,那個佔用了她軀殼的賤人,正在破壞她的身體。

  她從不會讓自己受半點兒傷害,她不能容忍自己的身體有半點兒瑕疵,然而現在,她的身體被人損壞了!熹光喉嚨裡發出野獸一般的低吼聲,她的周身開始出現大量黑氣,而下一刻,竟然有一道身影從畫內飄出,隱隱能夠看出體態容貌,不多時,便真的離體而出。

  「七妹你……」

  「有肉身真是好,對你刺激居然這麼大,竟然讓你提前化形了。」

  此時,張智梓也睜開了眼,他覺得自己的力量也增強了,沒想到,機緣巧合之下,美人圖上的美人又激活了一位,還比白露更加鮮活,畢竟,這一個的肉體是真實存在的。他伸手摸了摸熹光的臉頰,示意她坐到自己腿上。

  熹光眸中含淚,軟軟的依偎在張智梓身邊,「主人,我要殺了她。」

  「好,等我們出去,立刻就殺了她。」張智梓獰笑一聲,語氣陰森地道。

  卻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你是誰?你怎麼在這裡?」

  嚴玉卿手持斷劍站在陰影當中,他看著坐在張智梓腿上的熹光,發紅的眼睛裡迸出陰寒冷光。

  熹光扭頭,臉歪歪側歪,她喃喃道:「我是熹光。我才是熹光,那是我的身體。」

  這個魔頭,跟搶佔了她身體的那個蘇停雲認識,而他,似乎對她有情。當時他們雖然進了魔界,對外界卻看得清楚,她分明看到,這個男人,給那個賤人手裡塞了一個木雕。之前是以為她只能在畫中不能現身,如今能夠化形,她一定要把這個男人拿下,使他為自己所用。

  熹光很美,她也擅長利用自己的美,若非如此,如何能成為那麼多高階男修心中永不磨滅的白月光。她人前清高冷豔,私底下,卻是柔媚如水。

  「你的身體?」

  嚴玉卿瞬間明白,蘇停雲能夠使用那具身體,是因為身體原主沒死,還被困在這魔器美人圖中。

  「恩。」熹光微微低頭,輕聲應道,聲音裡透著委屈,讓張智梓都為之憐惜,而她眼角淚珠滑落,在這黑氣縈繞的兩界山內,那滴晶瑩剔透的淚珠,猶如夜明珠一般閃閃發光。白露以扇掩面,倒也沒有拆穿她,心頭卻是輕哼了一聲,若說美人圖裡,她最討厭的,當屬熹光了。果然嫉妒是最可惡的東西。

  卻沒想到,對面的男子不但沒有絲毫憐惜,反而直接一劍斬出,劈向了熹光。

  「你死了,就完全屬於她了。」嚴玉卿冷聲道。

  趁著他還保留著一些記憶,替她把這個後患解決掉了再說。或許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全部遺忘!手中斷劍嗡鳴,那聲音落在他耳朵裡,猶如野獸的咆哮,也猶如,冷冷的嘲笑。

  「嚴玉卿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你要越界不成?」美人圖直立而起,擋住了劍勢,卻見美人圖圖身微顫,竟是被斷劍劃出了一道口子。

  白露雖然震驚,但臉上還算鎮定,揮動羽扇便要攻擊,卻見熹光雙目圓瞪,一臉痛苦地指著嚴玉卿道:「是你,是你……」她雙手抱頭,一幅痛苦不堪的模樣,讓白露都有些摸不著頭腦,眼看斷劍再次斬了過來,白露手中羽扇飛出羽箭無數,隨後美人圖卷起張智梓,直接離開了此地。

  「為什麼……」熹光已經返回畫中,雙手抱著頭,一些畫面從記憶深處爭先恐後地冒了出來,讓她發出痛苦的嘶吼,「為什麼,為什麼,是他,是他的劍,是他的劍意……」

  「別吵了!」白露威壓施展,怒喝了一聲。

  卻見熹光面色瞬間恢復如常,她斜睨白露一眼,下巴微微一抬,「你嫉妒我了嗎?」這樣的表情,她曾在別的女人面前做過。

  包括當年與她齊名的峨長光。

  白露直接一扇子壓了過去,就彷彿一座雪山壓在了熹光頭上,止住了她的一切聲音。

  白露一字一頓地道:「記住,我才是美人圖裡的第一。」

  「主人,她……」

  熹光從來不自己出手,有的是男人替她出手,然而此時,張智梓哪怕心中更喜歡熹光一些,但實力更強的是白露,他依仗的也是白露,這會兒斷然不可能為熹光出頭。

  他冷哼一聲,「我要修煉,你們倆個不要吵到我。」兩界山地域廣闊,既然已經脫離了那劍修的追擊,倒不擔心會被他找到。

  ……

  兩界山內無比廣闊,美人圖又是純粹的魔器,掩藏在兩界山中,嚴玉卿一時根本找不到。他揮出兩劍之後眼睛更紅了,身子彎曲,斷劍撐地,大口大口的喘氣。

  「殺,殺,毀滅一切……」

  有黑氣不斷的朝他湧來,他甚至不用去主動吸收,那些魔氣也會蜂擁進入他的身體。

  不對,不是他的身體,而是他手裡的劍。

  他想扔,都扔不掉的劍。

  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失去一切記憶,成為真正的魔物了吧。曾經,為了不斷變強,他覺得自己可以放棄一切。沒日沒夜的修煉,經受殺氣的千錘百煉,願意接受最殘酷的考驗,放逐自己的內心。

  而現在,在無邊無際的黑暗當中,他分外的珍惜那些清醒的時間,珍惜從前的那些記憶。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只有失去了才會後悔,然而現在,他已經沒有了後悔的機會。

  沒有任何辦法讓一個人短時間內從金丹突破元嬰甚至渡劫大乘,哪怕魔道修士也不能。他現在,走的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再抬頭,嚴玉卿雙目血紅,他低吼一聲盤膝而坐,主動吸收那些魔氣,身體表面青筋迸出,整個人都彷彿被巨大的力量撐得身體變形了一般。

  ……

  真仙界,蘇停雲身體裡被挖出了一些黑色細線一樣的蟲子,她服了藥之後就昏了過去,被白夙帶回了白家,安排在了言靈塔頂層。

  蘇停雲沒有昏多久,她醒了之後就把大白放了出來,然後肉身讓大白給揣著,她自個兒也進了大白身體,開始準備重塑身體裡。在白家的言靈塔內的確安全了,但在大白的肚子裡,才是她覺得這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而大白這段時間有白夙看著,也不會鬧出什麼大事。

  跟白夙交代了一番之後蘇停雲就直接進了骨戒,此時骨戒裡依然在飄雨,那些雨點落下,滋潤萬物,山川河流已然形成,她見證了一個天地的誕生。

  蘇停雲走到了中間的五形盤處。

  裝天河水的那一個格子就像一面鏡子,將她本來的樣子很清晰的照在了水面上。

  這是她元神的真正樣子,也是她穿越之前,本來的容貌。

  「好久不見。」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微微一笑,輕聲道。

  她眼睛其實很大,但因為近視戴久了眼鏡有點兒變形,笑起來的時候右邊臉頰上有個小酒窩,還有一顆虎牙,一點兒不對稱,總體來說,就是蘇停雲以前是個娃娃臉。所以當初看到眼角細紋都驚訝的她,一睜眼看到自己變成了70歲滿臉皺紋的黑臉魏雲,衝擊感還是很強的。

  不過好久沒見過這樣的自己了,還覺得蠻可愛的,就是修真界俊男美女實在太多,她這個樣子在從前還是個美人,擱修真界裡就算平均線以下,勉強算是清秀了。

  她可是大家眼裡的婆婆,突然變個娃娃臉,是不是太誇張了點兒?她以前一直想走御姐路線,可惜臉不對,無法高貴冷豔啊!

  蘇停雲摸著下巴,看著水鏡裡的自己,琢磨道:「到底該怎麼改呢?」

  穿越的時候怎麼沒把美顏相機給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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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秒變少女

  一直在別人的軀殼內活著,陡然重新看到自己,那種心情很難形容。

  她原來剛好1米6,長相算是甜美那一類,現在修真界吧,女修都是身材高挑,比如熹光的身體有一米7的個子,胸大腰細,腿又長又直,眉目如畫,沉睡時便有一股子清冷美豔的味道。

  小眉也差不多,小時候就很高挑,後來也不比熹光矮多少,如今怕是相差無幾,也就是說,修真界女修骨架修長勻稱,平均身高至少有一米65的樣子。

  魏雲雖然不算修真界女修,但她本來又高又壯,看著虎背熊腰,妥妥的一米七五,後來修為高了身材苗條了一些,就完全是國際名模那樣的衣服架子。

  如果說身高不變,她估計就是修真界最矮的女修了。蘇停雲看著水面上的自己,會想著,要不高個十公分?骨戒到底是跟她心神相通,水面裡的她似乎確實被拉長了一截,但那比例十分詭異,身材就顯得完全不勻稱。

  而且一張娃娃臉變得太高大看起來也挺怪異的,她雖然想美美美,卻也希望能看得出那是自己,而不是別人。

  最重要的是,重塑肉身到底是怎麼塑?

  她在這裡照鏡子跟個哈哈鏡似的,鏡子裡的樣子隨著她心中的想法變來變去,是因為她是這個世界的主人,怎麼想都可以,但怎麼才能凝聚肉身又是個很嚴肅的問題。

  以神骨為基礎,重塑肉身,但神骨已經變成了戒指,這裡的整個天地都是神骨,她又怎麼去以神骨為基礎呢?

  就在這時,蘇停雲發現五行盤內的金木水火土之間的界限消除,五種顏色的氣體糅合在了一起,自此,水鏡上的她自然就消失不見了,正讓她有些莫名其妙之際,蘇停雲忽然神魂不能動了。

  氤氳而起的氣體將她包裹其中,而她自個兒整個人往五行盤中栽倒,沉入這骨戒裡的天地正中央。

  骨戒是神骨鍛煉,血肉祭祀,蘇停雲進入五行盤中,才發現,那裡面竟然有一絲絲紅色在飛舞,絲絮如柳絮紛飛,卻是鮮血的味道。她的元神被一層一層的霧氣包裹,她的四周形成了一個靈氣漩渦,引動了整個骨戒內的天地靈氣,紛紛湧入了五行盤。

  此時的五行盤像是制陶時匠人所用的轉盤,而她就是那個等待塑形的陶土,以神骨血為根本,集天地靈氣而生。

  泥胚成形,釉上彩繪,遠山青黛為眉,日月星辰為眸。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些氤氳的霧氣漸漸散開,蘇停雲伸了胳膊,從五行盤裡爬了出來,青絲如瀑長及腳踝,乍眼一看跟個女鬼從水井裡爬出來一樣。

  大白小白都守在五行盤旁邊,連春水劍也懸浮在半空,看到這突然爬出來的人,大白小白都驚叫了一聲,而這時候,蘇停雲才把頭髮分開,迫不及待地照了下水鏡。

  此時的她赤身裸體,還好頭髮長且密,遮擋了大部分春光。

  她還是她,身材雖然修長,但個子似乎並沒有長高,最主要的是依然是大眼睛鵝蛋臉,一笑只有一邊的小酒窩,以及一顆小虎牙,偏偏靈氣十足,肌膚如玉,看起來十足的小蘿莉。她的御姐夢完全破了。

  蘇停雲拍了拍胸口,好在這裡沒那麼平,不然她得一頭撞死。

  她儲物法寶裡唯有當年峨前輩的衣服稍微合適點兒,對了,當年峨前輩身材也是嬌小玲瓏的,蘇停雲以前穿她的衣服都短了一大截,如今,倒還合身了許多。

  峨前輩很有可能是天眼神族後人,莫非,神族以前都挺矮的?

  衣服換好過後,頭髮太長,雖然柔順,梳起來也很痛苦,她想直接絞短又捨不得,勉強編了個歪歪扭扭的辮子,還往脖子上纏了一圈,看起來更加怪模怪樣的了。

  「婆婆?」

  大白一直沒上前去相認,等到蘇停雲收拾好了,它才蹦過去,怯生生地問了一句。

  「是啊哈哈哈,我有自己的身體啦。」蘇停雲得意地原地轉了一圈,「如何?」

  這身體大概是因為神骨塑造的緣故,直接就有了大乘期修為,也就是真仙界的人仙,跟原本熹光的境界差不多,與她元神也相當,省心不少。她握著春水劍也嘗試了一下浩然正氣訣,或許是這新生天地裡的天地靈氣更足,且沒有什麼污濁之氣,威力竟然遠超從前,讓她震驚不已。

  大白應該是很喜歡的,變小了在她懷裡蹭了幾下,這才跑到一邊玩去了。

  等到臭美夠了,蘇停雲才離開了骨戒,回到了大白的肚子裡。

  大白的肚子裡可以看到外界,白夙盤膝而坐,應該是在修煉。蘇停雲剛剛從大白肚子裡出去,白夙就睜了眼,看到躡手躡腳的蘇停雲,他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這是你原本的樣子?」

  一個青蔥少女,沒了自己肉身,只能在將死的老嫗身體裡活著,那時候的她,心情應該是很陰鬱的才對,然而,她並沒有因此而自暴自棄,因此而憤世嫉俗。

  「是啊。」蘇停雲笑了一下,又原地轉了個圈,「好看嗎?」

  白夙將她上下打量一番,又看了一眼那亂七八糟的辮子,隨後招了招手,「過來。」

  他站起身,把凳子放在明鏡台前,讓蘇停雲坐在了凳子上。

  髮辮給她打散了,頭髮用手指便能梳直,白夙想了想,給她梳了個髮髻,還在頭髮上編了幾個髮結,末了,沒找到什麼可以裝飾的東西,他便扯了一根鳳翎羽毛,掐了尾巴尖兒那一段,插在了她髮髻上。

  蘇停雲如今本來就嬌小,臉也嫩,頭髮上再插一點兒白色羽毛,看起來更加俏皮可愛了,就跟稚氣未脫的小姑娘一樣,反差實在太大。她眨眨眼睛,把明鏡台當鏡子照,末了還道:「白夙你手藝不錯啊,居然會梳女人髮髻。」

  「不會,我只是會編花環和靈獸。」

  他淡淡一笑,「反正差不多。」

  蘇停雲站起來,原本她站在白夙身邊,只差不到一個頭的高度,講話不用仰視,如今竟然只到了他胸口,忽然就有了一種很悲催的感覺。卻在這時,她聽到白夙又道:「我讓家裡人準備了幾身衣服,都是靈寶,可以隨你身形變幻。」

  蘇停雲眼睛一亮,就聽白夙接著道:「已經塞到大白肚子裡了,你沒瞧見?」

  沒瞧見,進了大白肚子的漂亮衣服估計很難讓它吐出來了,雖然它穿不了,但也架不住那一顆少女心,它對花花綠綠的裙子完全沒有任何抵抗力,一旦喜歡了,就絕對要占為己有。

  好在蘇停雲也不急,她想了一下道:「我現在有身體了,修為也是大乘期,但我不在天道規則當中,所以我打算回無名界。」

  回去的時候還在界碑上留下名字,叫個什麼好呢?蘇停雲已經開始想名字了,心情不是一般的爽。

  難道叫白雲界?話說蘇灕江為啥沒留名,是因為他本身是神族麼?還是他不屑命名,嫌棄了那塊界碑?

  「回去?」聽到蘇停雲的話,白夙很驚訝,眉頭微微上挑,聲音裡也有了一絲波瀾。

  「恩。」蘇停雲打住胡思亂想,點了點頭。回無名界,是她深思熟慮過後的想法。

  她在真仙界依舊是底層修士,需要重新往上爬。

  但在無名界裡,她就是天下第一。最重要的是,這個身體,包括她的骨戒,都不在天道規則當中,不受其限制,也就是說,在無名界裡,她可以施展靈氣,而不會受到天罰。

  那個軒轅問天到底藏在哪裡還是未解之謎。

  從前的拭劍樓是正是邪也是未知之數。

  無名界的兩界山和美人圖都預示著魔界即將現世,還有已經入了魔的小師叔,這一切,都預示著無名界危機重重,她在那裡有那麼多朋友,而那些親人朋友,修為不夠,只能待在無名界。

  既然如此,既然她能回去,且不受規則限制,為什麼不回去呢?

  她追求的從來都不是強大和長生,只是想跟自己喜歡的那群人生活在一起,過著養花種草,逗逗靈獸,悠閒舒適的小日子。

  想要變強只是因為要守護這一片安寧罷了。

  怕白夙不放心,蘇停雲又道:「你們都要受天道規則限制對吧,但在無名界我是個例外,我可以保護好大白,哪怕黑家來搶,也打不過我了。」她笑了一下,眼睛彎起來像月牙,嘴角邊也一個小酒窩,看著讓人覺得甜絲絲的。

  「要是你們家有什麼事,我立刻就過來,過一次界湖也不累。」

  此時的蘇停雲忽然有些緊張,若是白家不放他們離開,將他們關在言靈塔,她似乎也毫無辦法。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白夙,睫毛一眨,就像是鳳翎羽毛製成的刷子,剪斷了春風,掃過了湖面,掀起淡淡漣漪,讓白夙有些不自然地側過頭,低低的咳嗽了一聲。

  夜空銀河,星光灼灼。她整個人像是山中精魅,乾淨純粹,輕靈如霧。

  「好。」

  「咦,你同意就行嗎?不用請示族長?」蘇停雲多嘴的問了一句,總不會是偷偷把人放走,然後他又受罰吧?

  她說話的時候習慣雙手揣袖子裡,以前是一幅老氣橫秋的樣子,現在麼,看著跟小動物似的,萌噠噠的,讓白夙覺得那袖子裡藏了好吃的,等別人一轉眼,她就能掏出來啃兩口,像隻小松鼠一樣。

  原來,這才是真實的她。他想過她的身體應該是什麼樣子,覺得應該跟六長老相似,慈眉善目,眼神溫柔,溫言細語的講故事,卻沒想到,事實與想像差距甚遠。

  「不用,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還是先看看真仙界的風景?」

  九長老當初便立下了心魔誓言,不得限制她自由,如今她在無名界的確最安全,或許不會比白家差,旁人根本想像不到,這天底下,會有這樣一個不受天道規則限制的人。

  「先回去吧。」風景隨時都可以上來看,她現在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的新身體展示給小夥伴們呢!

  翻身農奴把歌唱,婆婆也能一秒變少女,她沉寂已久的少女心終於要活躍起來啦!小布點和柳飛舟以前唱雙簧一樣嫌棄她醜,她如今也算能揚眉吐氣一回!

  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瞧瞧,再說醜一巴掌就能拍飛你!

  不過,總有一種感覺,他們依然會把自己當婆婆對待,想想還是略有些心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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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 好人難做

  蘇停雲要離開,白家確實沒有阻攔,甚至都沒有過多詢問,其他人沒有出面,白夙直接帶她離開了白家。

  突然覺得白夙在白家地位提高了……

  蘇停雲心頭默默地想,莫非是因為他找回了言靈?

  白夙送她回了界湖,還沒說話呢,就見蘇停雲轉頭跟他揮了揮手,「就送到這兒吧,白夙你要好好修煉啊,你看你們家還是這真仙界實力強悍的吧,好幾個人還打不過河對岸的魔頭……」

  她以前用著魏雲的身體,在熟悉的朋友們面前喜歡絮絮叨叨的,跟顆草也能嘀嘀咕咕聊一天,每天說你要長高長壯多喝水什麼的,現在呢,還是沒變……

  蘇停雲本是想像從前那樣拍拍白夙的肩膀,語重心長地教育一下的,結果她現在太矮,動作難度大,勉強去做就顯得十分不自然,只能選擇揮了揮手。

  「你這些年一直在找大白,都沒有安心修煉,現在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你就安心修煉吧。」說完,蘇停雲轉身,身子騰空而去,手中春水劍出,在界碑上留下了白雲界三個大字。

  這個時候,她心中豪情萬丈,只覺得一切陰霾都已經過去,她擁有了自己的身體,擁有了這麼多朋友,也不枉穿越走一遭。

  歲月多情,時光裡記載了滿滿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如今,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待她一筆一劃寫完,就見平靜的界湖波濤洶湧,掀起幾丈高的浪花,嘩嘩的水聲像是在說話一樣,將白雲界三個字傳遞開,傳向了整個界面。

  她站在湖心,煙月籠罩,人如山野精魅,碧波好似她起伏的裙擺,微微晃動的手腕瑩白如玉,在月色下像是在發光一樣,「再見啊。」

  「白雲界。」

  白夙低聲喃喃,唇邊勾起一抹淺笑,他下意識地學了一下她的動作,也將手抬起來揮動了一下,舉到空中的時候就有些僵硬,但看到她臉上的那個酒窩和笑容,白夙最終還是很傻的跟著搖了搖手。他想,回去之後應該給她做一件法器,用石榴石做一串手鏈帶在手腕上,應該會很好看的吧。

  等到回了白家,剛好碰到了白行義,只聽他好奇地道:「你不是說你也要去下界的嗎?怎麼一個人回來了?」他走到白夙身邊,「你給我講講,她到底有什麼秘密,九長老怎麼會同意她離開的,她又怎麼保證言靈的安全啊?」

  白夙:「……」

  白夙一愣,隨後臉上有點兒熱,他淡定地掃了白行義一眼,面不改色地道:「我覺得我快渡劫了,等突破之後再下去,否則若是在下界渡劫會生出事端。」

  「渡劫?」

  白夙是大羅金仙,難道要突破九天玄仙了?不會吧,白行義心頭咯噔一下,他本來就比白夙要差一些,若白夙又突破了,他不得被族中長輩訓死,當下,白行義也不管什麼秘密不秘密了,掉頭回去,打算閉關修煉了。

  待人走後,白夙才摸了摸鼻尖,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居然被那甜甜的笑容晃暈了眼,說回來就回來了。

  不過,主要是她說得很對,自己的實力,還需要提升才行,否則他修行萬年,到時候還被她輕易趕上,那就難看了。

  橫豎他的玉佩她還帶著,雖然應該是扔大白肚子裡的,但若底下真出了什麼危險,他第一時間也是能察覺的。

  ……

  蘇停雲回到了她命名的白雲界。以前一直待在這一界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如今從上界回來,蘇停雲立刻意識到,這裡的空氣很渾濁,靈氣稀薄,且有很重的煞氣。

  她路過幾處修士城鎮,都發現了打鬥殺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殺戮。蘇停雲本想出手阻止,然而她稍稍等待了一下,靜觀事態發展,結果發現竟然是黑吃黑,全都不是什麼好人,這個認知讓她冷眼旁觀,最終沒有出手。

  為何兩界山會現世?因為這裡有魔物需要的養分麼,那些凶煞之氣越積越多,喚醒了兩界山的入口,喚醒了美人圖……

  而美人圖的出現,又會勾起人心中最純粹的惡念,使得他們更加瘋狂,從而自相殘殺,互相掠奪……

  看多了殺戮,總覺得心底的戾氣都會重一些。

  又過了一會兒,蘇停雲回了拭劍樓,她本以為門派裡沒人的,卻沒想到大家都在,小布點還受了傷,這會兒正懶洋洋地躺在竹椅上曬太陽,他旁邊擺了一盤紅果子,是原來大白最愛吃的。

  大白老遠就瞧見了,直接蹦了出去,把一盤果子連盤子一口吞到了肚子裡。

  小布點睜眼,立刻叫了一聲,「師姐回來了。」

  蘇停雲這才用寬大的袖子擋了臉,樂呵呵地蹦了出去。

  此時小布點已經站了起來,蘇停雲赫然發現,她現在竟然跟小布點差不多高,本來想要驚豔一下他們的,忽然有了一種很糾結的苦逼感……

  「師姐?」已經習慣了自家師姐會換身體,小布點倒沒有多驚訝,他右手受傷不能動,直接左手去拉了蘇停雲的袖子,等到扯下來之後,小布點眼睛都瞪圓了,他一張臉唰的一下變紅,說話也有些結巴,「師,師父父……師,姐,師姐……」

  以前熹光美嗎?很美,美豔動人,一顰一笑皆是風情,哪怕裡面的芯子是蘇停雲,平素裡動作毫不優雅,也不能掩飾熹光的美。但熹光美得成熟性感,對於小布點這樣的小少年來說,是沒有任何吸引力的。

  然而蘇停雲現在的身體不一樣,她看起來就十五六歲的樣子,臉蛋兒小小的,一雙杏仁兒眼又黑又亮,瓊鼻粉唇,肌膚似雪,頰上生暈,嬌俏可愛,就像是空山新雨後的林間精魅,周身靈氣逼人,像是第一縷晨曦下的花間露珠,乾淨透徹。

  小布點完全無法形容,他只知道自己舌頭都擼不直了,說話結巴,喊了老半天,才把師父兩個字叫全。

  以往不管蘇停雲怎麼換,小布點能第一時間喊師姐,這會兒卻是不確定了,他探頭往蘇停雲身後看,「師姐,你在哪兒?」

  蘇停雲頓時哈哈哈笑了起來。

  她一手叉腰,一邊捂著肚子笑,「哎呀,小布點你臉紅了,這才是我真正的樣子喲,你師姐美不美美不美?」

  小布點本來就臉紅,這會兒整張臉紅得像猴子屁股一樣,他冷哼了一聲扭過頭坐回了椅子上,不打算再理蘇停雲了。

  那說話的語氣,那笑起來的動作,不是師姐是誰……

  不過師姐居然年紀這麼小的嗎?不對,她本來年紀確實不算大,就是,就是怎麼看起來這麼嬌小呢,跟我一樣高呢!

  「你手怎麼受傷了?」蘇停雲瞧著小布點的傷,打算給他看看,沒想到小布點一扭身,不給她看。

  這時候,展魚和拭劍樓的其他人也出來了。蘇停雲看到展魚師父,立刻道:「師父你們不是要去試煉的嗎,怎麼回來了,小布點兒還受傷了?」

  「小雲?又換了?」展魚老遠就瞧見了人,過來的時候已經做足了心裡準備,面上倒顯得很正常,接受得十分自然。

  「恩,不換了。」

  簡單的一個不換了,就說明了現在的就是她自己,當然,跟前世的自己是有差距的,只是能看出是自己,但算是天神恩賜,美化了無數倍的自己吧,最完美的自己。

  「這是你本來的樣子?」

  蘇停雲都還沒來得及轉一圈,旁邊的二師伯就已經繞著她轉了一圈,嘖嘖地贊了幾聲。

  而掌門則道:「我就說小雲善良可愛,新的身體一定是玉雪可愛的。」他們是知道蘇停雲是要收集材料重塑肉身的,大家還猜測新身體會是什麼樣子,也唯有靈霄掌門一個人猜對了而已。

  「謝謝掌門。」蘇停雲一笑,便露出了個小酒窩。

  「真乖,像是多了個閨女似的。」展魚也笑了,還伸手揉了揉蘇停雲的頭。「本來好不容易覺得自己的大徒弟頂天立地靠得住了,沒倆天又縮水了……」他說完還瞄了一眼小布點,「個頭都一樣高了。」

  蘇停雲:「……」

  「小布點怎麼受傷的?」

  「哦,他去獵殺靈獸的時候遇到一個險些被靈獸咬死的低階女修,好心救了對方,結果那女修為了靈獸屍體趁他不備攻擊了他……」說話的是嚴長老,他歎了口氣,「小布點第一次殺人,我們怕他難受,就暫時回來了。」

  「那傷?」

  「他自己不用藥,說是要留著自己長記性,以後不要多管閒事了。」無憂抱著劍坐在不遠處的石頭上,「我就說了不要管,他非要救人……」

  因為是要試煉這三個孩子,當時就三個孩子在,小布點雖然平時嘴巴最壞,但關鍵時刻,主張救人的也是他。

  無慮則扯了扯自家兄長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別說了。殺派的弟子平日裡的確要冷情一些,這會兒無憂瞟了妹妹一樣,撇了下嘴沒吭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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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小菜鳥

  蘇停雲揉了揉小布點的頭,「問心無愧就好。」

  結果就見小布點雙手抱頭,受了傷的右手一時沒注意碰到了,疼得他抽氣一聲,眼眶都有些紅了,卻還梗著脖子道:「別碰別碰,誰讓你揉我頭了……」

  以前都天天揉的啊……

  蘇停雲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發現巴掌都比以前小了很多,頓時還有些不習慣呢。她四下看了看,問道:「白承雨哪裡去了,還有杜溪之和尹梨呢?」

  「白承雨現在三天兩頭往錦繡城跑,修煉都拉下了。」三師伯呵呵笑道,「他心儀的姑娘在那兒……」

  王凝溪?

  挺好的,蘇停雲也挺喜歡那個如詩如畫的女孩子,當下點了點頭。

  「杜溪之和尹梨去找他們以前的同門師兄弟們去了,打算把那十多個人都找回來,大家一起修煉,開宗立派。」說話的是靈霄掌門,她說完之後又道:「小雲,恭喜你。我明日去扯幾尺新布,替你縫幾條新裙子。」

  靈霄掌門並不會煉器,她縫製的裙子並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功能,但她手藝好,繡的花鳥蟲魚栩栩如生,異常精美。蘇停雲高興得連連點頭,那樣子跟小雞啄米似的,讓一向笑容溫和的靈霄都呵呵笑出了聲,還伸手摸了兩下她的頭,又捏了一下她的臉。

  「小雲,沒想到你這麼可愛。」

  蘇停雲臉蛋泛紅,訕笑兩聲之後才跟大家打了聲招呼回閣樓,臨走之前扔給小布點兒一瓶丹藥,「要長記性是用腦子記,難不成你胳膊還能記?明明你做對了,為何要懲罰自己,蠢!」

  坐在青石上的無憂嗤了一聲,「做對了,那下次還救不救,救了又被反咬一口?你們浩然正氣派的總是那麼天真……」

  蘇停雲也不惱,直接伸手捏了下拳頭,隨後五指張開,用一幅惡狠狠的語氣道:「所以要好好修煉,自己實力強,才能想救人就救人,想揍人就揍人。」她剛剛還看起來毫無修為,周身威壓全無,在她捏拳頭伸手的瞬間,整個拭劍樓彷彿空氣都凝滯了一般,無憂嘴巴半張,好半晌才合上。

  他之前一直是嚴玉卿在教導,每日修煉異常嚴格,而無憂又追求的是實力和強大,陡然換了師父,處處都不習慣,總覺得現在的拭劍樓很弱,雖然這裡靈氣濃郁,是個修煉的好地方,但洗劍池現在不能待,下去了也沒啥反應,師父也教不好,成天吊兒郎當的,本身實力看著也不強,若非妹妹執意留下,他根本就不想待了。

  「你好厲害。」

  無憂瞠目結舌地道。

  「一般一般,天下第一還是沒問題的。」蘇停雲先是謙虛的說了一般,接著又冒了個天下第一,她這個樣子讓拭劍樓的長輩們都笑得肚子疼,無憂看起來有些懊惱,抱著劍氣呼呼地走到了一旁。

  她說的可是真話,居然沒人相信。

  蘇停雲摸了下鼻子回了閣樓,這會兒才讓大白變大,揉了揉大白的肚子。

  「你肚子裡到底藏了些什麼?讓我瞅瞅。」蘇停雲伸手戳了戳大白的肚皮,又用臉頰貼著她的肚子,蹭了好幾下,「白夙不是說準備了幾身衣服的,給我分一件好不好?」變美了多衣服就挺執著了,倒不是要急著穿,只是想看看上界的衣服跟下界有什麼區別,估計會更漂亮吧?

  大白把蘇停雲瞅了好久,哼哼兩聲道:「那好吧,你挑咯,你進來自己選。」

  這麼大方?倒讓蘇停雲震驚了一下,大白對衣服可執著了,居然隨便她挑……

  「婆婆你好可愛。」聽到大白溫柔的聲音,讓蘇停雲眼睛都瞪得溜圓,她這是賣萌成功,連大白都招架不住了,哈哈哈!

  等鑽進大白的儲物室,蘇停雲才瞧到了她亂七八糟的收藏。

  鐵球一大堆,琉璃彩球也有好幾個,當初她看不見的紅色靈獸屍骨現在元神也能看見了,就一塊一塊的紅色石頭,大的有凳子那麼大,小的就像鵝卵石,上面還一些彩條一樣的紋路,瞧著吧,確實挺好看的。

  旁邊還有一堆的草編靈獸,都只有巴掌大小,堆了一座小山。另外一邊則堆放的是昆侖神木的枝條,她以前都不知道,大白竟然藏了這麼多!神木之心那傲嬌的小樹苗,關鍵時候還是很大方的呀。

  白夙準備的衣裳就放在神木枝條堆上的,她數了一下,有赤橙黃綠青藍紫好多個顏色,擺放在那就跟放了一道彩虹似的。

  然後她還看見樹堆旁放了一把傘,像是過界湖是白夙當時撐的那柄傘,傘面是淡綠色,上面繪了一棵綠竹,除此以外,再無其他裝飾。蘇停雲把傘拿起來撐開,她看到傘柄處還垂了流蘇墜子,微微晃動,那流蘇像火苗一樣燃燒起來,又像是鳳凰的尾羽一般舒展開,看起來漂亮極了,而周圍的溫度似乎也暖了一些。

  她把傘放回去,又在大白肚子裡找到了一些陣盤和疊得整整齊齊的符籙,還有一排一排的丹藥瓶,這種感覺,就好像以前小眉他們出去試煉,蘇停雲也要想方設法的給準備好大量的東西,雖然當初她準備的東西跟這些完全沒法比,但那種恨不得把能保安全的好東西全塞給她的心情,大抵是一樣的吧。

  大白肯定不會用陣盤符籙,這些東西,是給她的咯?

  難怪當初白承雨天天誇他老大大方,隨手撒法寶,如今一看果然如此,簡直是一擲千金,有錢任性……

  白夙,是個好人呢。

  蘇停雲轉了一圈才把衣服拿起來挑,她當年看小眉穿的裙子就特別羨慕,如今總算是實現了心願。每一條裙子都試穿了一下,她發現這些裙子都是靈氣法寶,自然十分合身,穿起來也異常舒適,挑挑選選,蘇停雲最終選了那條碧色長裙。

  →_→因為跟春水劍很搭。

  春水碧紗,腰間用白色鑲玉緞帶束著,一樹玉蘭橫胸而臥,幾簇碎花又延伸至衣襟,更襯得她髮如墨膚曬雪,身段窈窕凹凸有致。行走間裙上忽然有一對鴻雁雲上飛舞,宛如活物,然停下腳步,又變成了簡單的綠色裙擺,一絲繡花都不曾見。

  她還想搭配髮簪首飾項鍊,可惜都沒有,於是蘇停雲又有了逛街的欲望,隱藏了多年的少女心一旦爆發,就轉變成了三個字。

  買買買!

  錦繡城離拭劍樓距離本來就不算遠,如今以蘇停雲的修為踩著春水劍片刻就能到,她跟家裡人說了一聲便奔著錦繡城過去,不到一刻鐘,人已經出現在了錦繡城城牆外。

  當年錦繡城險些城毀人滅,如今再看,依然是花團錦簇的模樣,那場災難早已過去,那個渡劫期的修士玄七,也被丹祖追殺,重創之後不知去向。所謂的上界靠山在仙宮破開之後全部離開了,誰還會管下界修士死活。

  蘇停雲沒有低階靈石付入城費,因此,她光明正大地逃了票。等入了城,神識一掃,直接發現了白承雨的位置,正是雨巷中的王家商鋪裡。

  不僅是白承雨和王凝溪,連柳飛舟都在。

  柳飛舟的修為是金丹中期,加之他是高階煉丹師,在這白雲界已經算是極為優秀的人才了,只不過比不上被神器砸中的蘇停雲,她現在出現在柳飛舟面前,身份地位簡直掉了個個兒,當年柳飛舟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她,如今,恰好相反。

  蘇停雲顯出身形,抬腳跨入門中,門廊上風鈴叮鈴作響,王凝溪立刻回頭,瞧見蘇停雲直接愣了一瞬。

  白承雨是一直瞅著王凝溪的,看著她發愣,也轉頭看了一眼門口,微微有些發呆。

  屋子裡的兩個人都傻了,正在低頭喝茶等他們準備藥草的柳飛舟眉頭一皺,抬頭往門口看了過去,瞧見門邊俏生生站著的小姑娘,手一抖,手裡端著的茶盞忽然沒抓住,就那麼掉落下來,茶水落到衣服上,有靈氣阻擋並沒有留下半點兒汙跡,而那茶盞也不是凡品,落地之後並沒有摔碎,咕嚕嚕原地轉了好幾圈,雖是越轉越慢,但那聲音卻一直持續不斷,咕嚕咕嚕的聲音,更襯出房間裡的沉寂。

  蘇停雲本是抿唇微笑,這會兒沒忍住,哈哈笑了起來,她指著自己鼻尖,看著白承雨道:「認不出我來了?」

  白承雨搖了搖頭,王凝溪也回過神,迎上前來,「這位貴客,請問您需要買點兒什麼?」

  柳飛舟倒是瞥了她一眼,冷哼一聲道:「又換了身體?」他長長的睫毛眨了眨,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這次又去哪兒挖了這麼具肉身?」

  「這就是我啊。」蘇停雲樂呵呵地走了過去,「真身,貨真價實,如假包換!」

  她倒要看看,柳飛舟還怎麼埋汰她。

  她走路輕快,裙擺上鴻雁飛舞,一路過來,比王凝溪矮了半個頭,比白承雨也矮了一個頭,柳飛舟是坐著的,倒顯不出身高了。

  她站在柳飛舟身前,「柳大師,好久不見。」作為第一個認出自己的人,蘇停雲還是很開心地跟柳飛舟第一個打了招呼。

  柳飛舟憋紅了臉,半晌之後,冷冰冰地冒了一句,「原來這才是你。」

  「是啊,是不是反差很大?」蘇停雲笑眯眯地道。她以前也喜歡笑,用魏雲身體的時候,眼睛本來就小,眯起來就只剩下了一道細縫,看起來還兇神惡煞的。用熹光身體的時候倒也漂亮,只是表情跟美豔的女人並不太搭配,一下子破壞了熹光本身的那種冷韻氣質。

  唯有現在的她,看起來俏皮可愛,眼睛彎成了月牙兒,甜得像蜜糖一樣。

  明明是以前一樣的表情動作,做出來卻撓心撓肺一般。

  柳飛舟唰地一下站了起來,他身量筆直,俊秀如竹。

  蘇停雲後退半步,她發現柳飛舟比白夙要稍微矮一些,她剛好到他的肩膀。

  結果就聽柳飛舟嗤笑一聲,盯著她的腦門看了一眼,隨後別過臉,哼了一聲,「你以前都用那麼高的身體,是因為你本身太矮嗎?」

  走路還蹦蹦跳跳的,裙子都在飄一樣……

  他說完之後嘀咕道:「小跳蚤。」

  蘇停雲:「……」

  算了,她都白雲界天下第一了,不跟這金丹期的傢伙一般見識!她瞪了柳飛舟一眼,心頭惡狠狠地補充了一句,哼,小菜鳥!

  就在這時,白承雨終於反應過來,他大喊了一聲,「婆婆,婆婆是你啊,你怎麼變這樣了,我以後咋好意思叫你婆婆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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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 得罪人

  蘇停雲到錦繡城是來買首飾的,她跟王凝溪一提,王凝溪就帶她上了二樓,柳飛舟和白承雨也跟在後頭,皆往樓上去。

  王家商鋪的樓梯一步比一步略高一些,喻意步步登高,修真界裡成年男女甚少有蘇停雲這麼矮的,像她這般身高,也就十二三歲的小童,看她走到最後幾步高臺階時身子像是在飄,柳飛舟跟在後面掩不住笑意,他都沒意識到自己從頭到尾都勾著唇角。

  蘇停雲烏髮上沒有髮簪,只有一簇白色羽毛尖兒,她看了一根鑲嵌碧璽的雙碟穿花鎏金簪子,剛剛拿到頭上比劃了一下,就聽柳飛舟道:「這簪子靈氣稀薄,只是個下品髮簪,戴它做什麼。」

  說完,柳飛舟掃了一眼王凝溪,「把你們鋪子裡最好的拿過來。」

  「好看就行了。」蘇停雲擺擺手,「我不要靈氣法寶,就好看就夠了。」反正那些法寶她都用不上,根本不需要那麼浪費。

  她瞧著那簪子挺好,正對著鏡子比劃,就聽王凝溪道:「我幫你重新梳個髮髻。你這髮髻編得倒是挺細緻的,但看起來普通了些。」

  「好啊。」

  白夙不會梳女人髮髻,他只會編花環和草靈獸,跟專業的根本沒法比,等到髮髻重新一換,再配上漂亮的髮簪,蘇停雲覺得自己又美了幾分,她臭美的照鏡子,臉都快笑開花了。

  「這髮髻怎麼梳的,你教教我?」

  「好啊。你注意看。」王凝溪四下看了一眼,隨後讓白承雨過來坐下,把他髮髻給拆了,現場教學起來。

  蘇停雲不懷好意地瞄了一眼柳飛舟,就見柳飛舟冷哼一聲,掉頭就走。

  「哎,柳大師,行行好。」

  柳飛舟冷哼一聲,「我叫個小廝上來。」

  「也行,到時候給他點兒好處即可。」蘇停雲點點頭,袖子已經卷到了手肘處,露出了白玉一般的細胳膊,手指跟嫩蔥一樣,指甲粉嫩猶如桃花,明明只是一雙小手,還張牙舞爪地伸在那裡動來動去,柳飛舟偏偏覺得眼熱,他想,等會兒這雙手要是去抓別人的頭髮……

  多髒!

  他不耐煩地踢了一下凳子,隨後坐到了蘇停雲身前,臉色很難看,卻自己拆了玉冠,把青絲垂落後背。

  他本來五官就偏陰柔,這會兒頭髮披散,更添了幾分邪魅。

  「你看起來很嬌小可愛,我教你個垂鬟分肖髻,先將髮分股,結鬟於頂,不用托拄,使其自然垂下,並束結肖尾、垂於肩上,亦稱燕尾。」

  王凝溪一邊說一邊梳髮,蘇停雲照著她做,往往一個步驟得學好幾遍,扯掉了柳飛舟好幾根頭髮。

  他一張臉陰沉沉的,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嘴唇緊緊抿成一線,眉頭皺起都能夾蚊子了。

  蘇停雲看他臉色難看下手就輕了許多,結果就看到柳飛舟閉了眼,她這才放下心來,跟著王凝溪的步驟綰髮。

  沒多久,髮髻梳好,王凝溪拿了髮簪插於髮髻之中,蘇停雲有樣學樣,插髮髻的時候大概力度沒拿捏好,還讓柳飛舟斜飛入髻的眉微微一跳,他不耐煩的睜眼,鳳目斜斜一瞟,眼線狹長,那眼眸裡風情流露,竟是不輸於女子。

  柳飛舟梳了個女子髮髻,乍眼一看,還真是不辨陰陽,比女子稍顯英氣,卻眉眼風流,媚態橫生。

  再看一眼白承雨,簡直恨不得戳瞎雙目。

  白承雨長得其實也俊,修真界就沒幾個醜男,但他五官硬朗,濃眉大眼,身高體壯,梳個女子髮髻看起來跟變態似的,偏偏他還笑呵呵地站起來轉幾圈,珠釵晃動,蝴蝶振翅,讓人更噁心了。

  柳飛舟面沉如水,「蠢貨,學會了沒?」

  蘇停雲連連點頭,話音剛落,就見柳飛舟三兩下拆散了髮髻,連頭上的髮簪也直接扯落扔到地上,那樣子恨不得再踩上兩腳。

  「謝謝啊柳大師。」柳飛舟雖然嘴巴很壞,但人卻實在不錯,認識了這麼多年,蘇停雲對他已經十分瞭解了。

  柳飛舟本來已經打算將頭髮束好,他手停頓一下,又將玉冠放下,「真學會了?」他嘴唇微微一抿,睫毛顫了兩下,「你那麼蠢,不多試幾次?」

  「會了會了。」蘇停雲說完又道了聲謝,她接著又挑了項鍊和耳環,選的時候大白時不時插嘴表達一下意見,趁她沒注意又一口吞了一個架子,蘇停雲哭笑不得,正教育大白不能隨便拿別人東西的時候,就見柳飛舟甩了一袋子靈石到王凝溪手裡,嗤笑了一聲才道:「大白,隨便拿。」

  大白:「啾!」

  「哪能要您的靈石……」王凝溪話沒說完,被柳飛舟一眼給瞪了回去,倒是白承雨不高興了,「柳飛舟你凶凝溪做什麼,再凶她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啊!」

  「你一快渡劫的欺負金丹期好意思啊?」看白承雨威壓都施展了,蘇停雲沒好氣地道:「元嬰期大圓滿多久了,師父他們都說你不認真修煉,你還想不想上去見你大哥了?」

  「渡劫哪兒有那麼好突破……」白承雨小聲反駁,「跟你們沒法比。」

  王凝溪資質很差,哪怕服用了很多丹藥改善,如今修為也就築基期,若非如此,她連築基期都突破不了。而她的壽元自然也不多,若是白承雨閉關修煉個數百年,出來之後,王凝溪已經老了。

  他不是不想修煉,他只是害怕分離。

  王凝溪臉蛋漲紅,像是能滴出血一樣,她柔聲道:「是我不好……」

  蘇停雲只是不滿白承雨用威壓去壓制柳飛舟,大家都是朋友,他也知道柳飛舟的脾氣,柳飛舟不過就是瞪了王凝溪一眼而已,根本沒惡意。而白承雨是元嬰期大圓滿,而柳飛舟只有金丹期,他那樣做就是不把柳飛舟當朋友了。

  因此蘇停雲語氣才重了一些,只是沒想到她隨口一句話會讓王凝溪眼眶發紅,她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了,還沒開口解釋呢,就聽柳飛舟黑著臉道:「金丹期怎麼了?你瞧不起我?」

  說罷竟是摔袖而去,讓蘇停雲傻在當場,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了。

  以前是老太太的時候還討人喜歡些,如今變成小蘿莉了,怎麼就變得這麼不會說話了?一不小心,把所有人得罪光了……

  「修煉也不急於一時,只羨鴛鴦不羨仙!」這時候還看不出白承雨和王凝溪有情,蘇停雲只能說自己眼瞎了,她直接抓了兩人的手放到一處,「別想那麼多,聽說雙修還能改善資質共同進步呢,你們快定個日子正式結為道侶吧!」

  白承雨眼睛瞬間瞪圓,王凝溪一張臉更紅了,這會兒低著頭支支吾吾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倒是白承雨激動地拉著蘇停雲的手道:「婆婆,婆婆我都沒敢說的,你就這麼就給我捅出來了?」

  他轉頭看向王凝溪,髮髻都還沒拆呢,直接紅著臉說,「我都聽婆婆的,你呢?」

  王凝溪窘得抬不起頭,聲音細若蚊足,「我聽你的。」

  等到解決了這兩個人,蘇停雲又去找柳飛舟,結果神識一掃,就發現柳飛舟已經走出了雨巷,走到了青石大街上,直接一腳踹飛了一個駝著背的擋路老人。

  那老人被踢到了牆角,抬起頭的時候忽然嘿嘿笑了一聲,隨後咳出一縷黑血,身上更是冒出一團黑霧,接著他整個人往後栽倒,身體蜷縮在牆角,抽搐了兩下之後直接咽氣。

  現如今,修真界死個把人簡直是最正常不過的事了。

  錦繡城還好些,大街上也有修士巡邏,只是看到傷人的是柳飛舟,大家自然不會過問,這會兒有人過來要將那駝背老人屍體抬走,就在靠近的那一瞬間,異變突生。

  蘇停雲直接祭出了靈氣屏障,將屍體牢牢隔絕,才使得爆裂開的屍體沒有給其他人再次造成傷害。

  她瞬移到屍體旁邊,看著靈氣結界裡四處亂爬的黑色毒蟲,只覺得那密密麻麻的毒蟲看著讓人心悸,而裡面的黑色霧氣,更充滿了煞氣,與她當初在祁連山時感受到的魔氣十分相似。

  柳飛舟也走到了蘇停雲旁邊,他臉上神色變幻,許久才冷哼了一聲道:「我沒有用力。」

  他根本沒有用靈氣,心情不好隨便踢了一腳,誰知道這死東西是個什麼鬼,竟然一腳就死了。

  修真界的修士至少也有煉氣期修為吧,怎麼可能承受不住那一腳!

  所以,這個人死了,跟他沒關係!

  若是蘇停雲敢多說一句廢話,他,他……

  如今打又打不過,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這麼一想,柳飛舟本來就陰鬱的心情更加黑暗了,就像是渾濁的一池水裡,又被人潑了一缸墨汁。

  人成各,今非昨,錯上加錯。

  她是他在火光裡看到的那個人,那才是真正的她,哪怕火光中眉眼朦朧,卻讓他記了很久,在他瀕死之死,猶如鳳凰涅槃一樣,出現在他眼前。

  本以為是一場夢,卻沒想到,那是真的。這個被他嘲笑過千百次的女人,其實性格那麼溫柔,那麼堅強和討人喜歡,她和小眉兩個人的相處點滴把他冷掉的心一點一點兒捂熱,而現在,他才知道,她更是他心裡一晃而過的那個人。

  他曾經對她那麼差,現在,卻無力對她好。因為,她已經遠遠比他強大,他已經遠遠被拋下。

  金丹期跟大乘期的距離,窮盡一生精力,也無法追逐。柳飛舟素來自信,然而這一刻,他覺得心中一片荒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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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疑雲(一)

  蘇停雲在發現異常的那一瞬間就施展了靈氣結界,將屍體和蟲子悉數困入其內。

  結界當中,密密麻麻的黑色蟲子四處爬來爬去去,撞擊結界屏障,力道之大,撞得自身血肉模糊也不願停下來,看著十分瘋狂駭人。

  死者之前看著是個駝背老人,身形枯瘦容貌蒼老,就像骨頭上只繃了一層老樹皮,全身上下沒幾兩肉,後背坨得就更高了,像是背了一口大鍋一樣。

  然而此刻他那後背跟個墳包一樣,不斷有黑色的蟲子從裡面湧出,大的也就指甲蓋大小,小的就跟芝麻粒差不多,蟲子上面有黑色霧氣,底下血肉模糊,那男子屍體內部已經被蟲子掏空,器官內臟全都不見。

  他本身年齡應該沒有那麼老,但因為只剩下了一張皮,裡面都是蟲,看起來就跟老頭一樣。

  這時,圍觀修士裡有人驚叫一聲,「這不是楚雄州?」

  楚雄州是金丹期修士,年紀不大不小,平素看著也就中年男人,前些日子還跟幾個修士結伴一起去山上採藥,結果十多個人都一去不返,音訊全無。

  大家以為他們是遇到什麼高階靈獸遭了難,如今看來,他們遇到的東西怕是更可怖,好好的一個金丹期強者,竟然會變成這樣一個噁心的怪物……

  蘇停雲神識仔細搜尋,並沒有看到其他線索,她用靈氣去試探了一下蟲子,結果就看到它們對靈氣沒多大反應,這些蟲子,竟然不是以靈氣為食。

  她用靈氣碾壓,那蟲子在她如今的修為下居然沒瞬間死絕,還餘了一口氣,明明血肉模糊了,竟也能在薄薄的黑氣包裹下滿地亂竄。

  略一思索,蘇停雲祭出天火灼燒,天火一出現,蟲群瞬間出現慌亂,紛紛逃離天火方向,然蘇停雲如今天火威力極大,火焰熊熊燃燒,將所有蟲子連著那具屍體一起焚成灰燼,火焰當中,縷縷黑煙升騰而起,在半空中隨風消散,蘇停雲還聽到了數聲淒厲的慘嚎。

  烈火焚燒,不多時,結界當中便一切成灰,被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

  「你見過這樣的寄生蟲麼?」蘇停雲側身,微微仰頭,看著柳飛舟問。

  她沒見過,但柳飛舟煉丹大師,對這方面的瞭解應該比她多。

  「從未見過。」柳飛舟心裡一直不痛快,這會兒回話也硬梆梆的。

  都沒見過,身上有黑霧氣,不以靈氣為食物,懼怕天火,身上還有熟悉的凶煞之氣,這毒蟲,很有可能是兩界山魔界裡出來的。

  這才幾天,兩界山的魔物都已經傳播到了錦繡城來了?若是這些蟲子可以無限寄生……剛剛若非她用結界擋住了毒蟲擴散,後果不堪設想。

  對了,美人圖也是從錦繡城裡傳出去的。

  當時他們看到了並不知道這圖到底是什麼有什麼價值,被皓月宗的修士買了去,最後還落到了張智梓的手裡。是誰把美人圖拿到王家商鋪裡來賣的?

  那個人沒有受到美人圖的影響?是他本身太強,還是他沒有被美人圖看中?如果是前者的話,那個人會不會跟軒轅問天有關?

  「上次我們在凝溪商鋪裡找到的美人圖是魔物,圖上的氣息跟剛剛這人身上毒蟲的凶煞氣息很相似,我回去問問凝溪,看他們能不能查到到底是誰來賣的圖。」

  蘇停雲給柳飛舟解釋了一下後就回了雨巷王家商鋪,她進去的時候王凝溪跟白承雨正好下樓來,蘇停雲便直接問了。

  「那副畫就是我收的。」王凝溪在王家地位頗高,她鑒寶的眼力極高,也正是因為她拍了板,王家商鋪才會買下那幅看起來普通至極的畫,雖然畫中美人很美,但毫無靈氣的凡間畫作,價值自然不高。

  王凝溪皺眉思索,「那賣畫的是個傴僂著背的老人……」沒想到說完之後王凝溪臉色一變,「不對,是個十七八歲濃眉大眼的年輕男子……」

  她說話有些語無倫次,一手撫著額頭,一手撐著太陽穴的位置,臉色瞬間蒼白,血色褪盡了一般。

  王凝溪身子微微一晃,被白承雨牢牢護住扶到一邊坐下,她才稍稍好轉了一些。

  「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了。記憶完全混亂……」王凝溪目露驚駭,她緊張地問道:「那幅畫,很陰毒?落到了歹人手裡了麼?」

  「是吧。」蘇停雲點了點頭,她想了想道:「我四處看看。」

  神識沒有特意延伸,而是將王家鋪子裡的每一件東西都一一查看,想要找出什麼破綻。

  美人圖會出現在錦繡城王家,剛剛這個死者楚雄州很明顯早已經死去了多時,操控他身體動作的分明是那些魔界毒蟲,他早不爆晚不爆,偏偏堅持到了錦繡城,靠近王家商鋪的雨巷坐著,若非柳飛舟不耐煩地踢了一腳,或許他還能堅持一會兒。

  那這魔界毒蟲為何也要跑到錦繡城王家來?王家到底有什麼秘密?

  不管是收藏品還是人,蘇停雲都一一看了過去,她發現王家修士實力一般,金丹期都沒幾個,築基期多些,凝神期修士是主力,煉氣的都有不少。

  這就是散修城池的實力了,若不是有丹祖支持,錦繡城根本不可能發展到如此地步。

  丹祖跟王家是什麼關係,對王家這麼好?這個問題,應該問丹祖的小徒弟比較靠譜了。

  蘇停雲傳音一問,結果柳飛舟直接回了一句,「王凝溪是我師父的女兒。」

  呃……

  這麼一來倒可以解釋丹祖為何對錦繡城這麼支持了。蘇停雲沒看到什麼異常,倒是在王家後巷,一柄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掃帚讓她多看了兩眼。

  那掃帚擱在門口的青石階上,明明沒有特別之處,但神識掃過之時,蘇停雲覺得有些異樣,仔細去看,偏偏又看不出任何問題。

  就在她打算轉移注意力的時候,房門打開,一個體型削瘦的老人從屋內出來,將倒地的掃帚扶起,挨著牆根放好。

  他抬頭的那一瞬間,蘇停雲神識恰好注意到了他的那雙渾濁的眼睛,黑色的眼瞳很小,白色的眼白卻特別大,一雙眼睛看起來格外恐怖,讓人心頭發怵。

  此人只有煉氣期修為,骨齡不過百歲,但外貌已經很蒼老了,身體看起來也十分不好,怕是活不了幾年了。

  他出門之後去藥房抓了點兒藥,看起來跟所有人都挺熟悉,藥房那小廝對他並不怎麼客氣,他也只是唯唯諾諾地受了對方呵斥,等藥到手才鬆了口氣,返回後巷的時候沒有直接進門,而是在門口的臺階上坐了一會兒,懶洋洋地眯著眼睛曬太陽。

  這是一個修為低下的底層修士,哪怕是在錦繡城這樣的修真家族城池裡,哪怕跟其他人或多或少有些關係,他依然被人瞧不起,雖然不至於喪命,但也處處受人白眼,活得比較艱難。

  明明是個很普通的人,但不知為何,蘇停雲忍不住多看了好幾眼,在他眯眼看天的那一瞬間,蘇停雲甚至覺得,他在看她。

  她想了一下,問到王凝溪關於那人身份。

  本以為王凝溪還得去查查,沒想到王凝溪是個十分熱心的姑娘,對錦繡城王家的人瞭解得十分清楚,不論身份高低,她都知道。

  「那是小根。後巷是王家家僕的居住地。」或許意識到用小根來形容不太合適,王凝溪沉吟了一下道:「他如今骨齡也就九十七歲,當年出生的時候資質並不差,結果被人給害了經脈受損,因為醫不好,他就自暴自棄起來,等到他父母雙雙過世,他沒了依靠,就徹底沉寂了。」

  他父母算是為王家犧牲的,所以王家倒沒不管這小根,每月都有發放靈石維持他生活,還讓他免費拿藥,跟其他地方比起來,王家對他還算不錯的了,他也就一直待在錦繡城,長年累月住在城內混日子,不出去闖蕩資質自然永遠無法改變,於是,他就一天一天的蒼老,明明骨齡只有九十多歲,卻已經垂垂老矣,離死不遠了。

  一個很平常的人。

  行為也沒有任何異常,在錦繡城還生活了上百年,大家都知根知底。這樣一個人,沒有問題的吧?

  蘇停雲如今大乘期修為,元神也強,完全瞧不出任何不妥,她仔細盯了許久,最終放下戒心,又將視線投入其他處,結果整個錦繡城都被翻了個底朝天,也沒看到任何不妥,倒是瞧了些不該看的旖旎場景,鬧得她都快長針眼了。

  王凝溪自己想不起來那賣畫的人是什麼樣子,她又去問了一下當日的小廝掌櫃有沒有印象,結果大家說法各異,不少人都還記得那來賣畫的人,但每個人口中所說的人都不一樣,最後還是有人道:「祁連山那地方去的人可不多,去了那活著出來的人更少,要不去查查,哪些人去了祁連山的?」

  美人圖跟祁連山山脈裡的魔界入口有聯繫,因此蘇停雲提了一下祁連山,結果對方這麼一點,她立刻想到了到底誰去過祁連山!

  這個都不用查,小白都能知道。不過祁連山深處就已經沒了舌蘭草,就看哪些人活著離開過祁連山了。但不用問小白,蘇停雲就知道有兩個人進了祁連山,並且還活著走了出來。

  乾坤陣樓!

  當初為了替李馨眉找藥草,乾坤陣樓裡強者盡出前往祁連山,最終,只回來了兩個。一個是乾坤陣樓的一位長老,一個就是小眉的師父寧虛子。

  會不會跟他們有關?

  正好,蘇停雲本來就打算買了東西之後去看小眉,展示一下自己的新身體,這下,更是非去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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