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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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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老娘取不出名字了)修真之上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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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30 08:06: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六十章 決定拜師

  「養凶之地?」蘇停雲不懂,但僅從字面意思上看,就知道不是好事。

  「我們拭劍樓有個養劍閣,乃前人所造,以天地間浩然正氣養劍。」說到這裡,展魚傲然挺立,神色格外自豪。

  偏偏小布點在一旁接嘴,「不就是買不起品階高的飛劍麼,只能抱著凡鐵自個兒養。」

  平時小布點不管怎麼嫌棄門派,展魚都笑呵呵地不予反駁,這會兒卻立刻黑了臉,直接喝道:「跪下!」

  小布點也知道自己錯了,他就是心直口快,最重要的是,看不得門派中師父和師伯們的某些讓人難以理解的執著。

  師父在懲罰徒弟,蘇停雲也不能說什麼,她心繫著禁天涯,這會兒又往前挪了兩步,結果展魚也不罰小布點了,連連道:「小雲你咋不省心呢,說了不要過去。」

  「這養凶之地本就是極陰之所,底下不曉得埋了多少屍骨使得凶煞之氣沖天,雖然時間隔得太久,凶地已經沒了當初那樣的效果,但你不過築基期的修為,就是那崖邊罡風都夠你喝一壺的。」

  時間到底有多久,展魚估摸著比無量宗的傳承都長。也不知道是想養出個什麼凶物來。還好被封印了,不然不知道會出什麼亂子。

  這天底下,對這禁天涯能夠有所瞭解的,怕是只有拭劍樓了。

  拭劍樓的傳承至少數十萬年,甚至比皓月宗還要源遠流長,而養劍閣的建立,更是先輩們花了數萬年的時間,只可惜,後輩無能,沒有將拭劍樓發揚光大,想到這裡,展魚就又是一陣悵然。

  不過他顯然沒有料到,就在他說完之後,便有其他人也知道了此處的秘密。懸崖邊長了一株舌蘭草,此時正安靜地聽著壁角。

  「養凶?」白夙皺了下眉頭,養凶之術乃是魔道所創,為天道不容,早已失傳,現在竟然又冒出來了。

  「婆婆,婆婆,婆婆!」一株足足有一人高的舌蘭草啪啪啪的拍打著肉葉子,不斷地發出聲音,吵得白夙腦袋疼。

  舌蘭草是會複述旁人的話的,結果這株舌蘭草就喊了十年的婆婆,一會兒是李馨眉的聲音,一會兒是杜溪之的,還有尹梨和柳飛舟,這些也就算了,他曾經呢喃過一聲婆婆,也被它聽了去,如今最喜歡就是盜用他的聲音。

  白夙被它吵了十年,如今聽到婆婆兩個字都覺得頭疼。還是那株小的懂事,晶瑩剔透,玉石雕琢的一樣。

  大舌蘭草天天聒噪,他話不多,聽得煩了就會呵斥一聲聒噪,結果任乙聽到了多次,便用聒噪給大舌蘭草起了名兒,如今喝一聲聒噪,大舌蘭草還來勁兒,經常用各種聲音把婆婆喊一遍。

  它還喜歡關注無量宗天策峰禁天涯的消息,自個兒不想重複,就指使旁邊那株小的發聲,這就使得白夙基本上每天都能聽到禁天涯上的動靜,本來都是些不值得關注謀財害命的瑣事,卻沒想到,今天聽到了個讓他都有些動容的消息。

  那邊,對話還在繼續,不知為何,白夙覺得聲音有一丁點兒耳熟,然他每天聽到的聲音太多,哪怕留下印象的幾乎沒有,此時,也想不起來聲音到底在哪兒聽過。

  「那如何才能破開封印?」養凶之地養出來的大白都有心善的一面,會把死皮視為母親想要救活,會在記憶蘇醒的那剎那,將死皮完整地包裹在她身上,那如果不是這養凶之地的緣故,大白是不是天底下最純良的靈獸。

  它是白嫩嫩的呢。

  蘇停雲剛剛說完,就覺肩膀一沉,她淬不及防之下,整個人被重劍壓得直接跪倒在地,只聽展魚厲聲喝道:「名知封印凶獸還欲破開,難不成你想天下生靈塗炭!」

  蘇停雲沒法給展魚解釋底下的大白到底是不是凶獸,她艱難地道:「我的意思是如何破壞這養凶之地,既然能讓靈獸變成凶物,如今因為歲月久遠,凶煞減弱,我們也應該出力,讓這凶地改變,起碼,能讓裡面的凶物好受一些。」

  展魚神色稍霽,他就是看到蘇停雲身上沒啥戾氣才準備收徒的,這會聽她解釋也就信了七八分,她不是惡人,自然不應該做出天下大亂的惡事。

  「這封印不曉得存世多年,別說你我,當今世上的那些渡劫期大能,也無一人能破得開。」

  聽得此話,蘇停雲的心驀地一沉。其實峨長光都沒破開封印,她也是有所準備,只是如今聽到別人如此肯定,蘇停雲仍是覺得眼睛發酸,若非強忍住,她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至於破解之法,雖然很難,但我輩既然遇上了,自然應該盡一份綿薄之力。」說到這裡,展魚大步走向了懸崖邊。

  懸崖邊罡風肆虐,吹得他衣袍翻飛,袖子獵獵作響。此時的展魚身上,真的讓蘇停雲感覺到了朗朗乾坤浩然正氣一樣的東西。

  他是要開壇做法麼?

  然而下一刻,就見展魚一臉不捨地將手中的大鐵劍直接從懸崖邊扔了下去,一旁的小布點兒驚呼出聲,「師父這劍我抱了四年了,從我三歲拖著走開始就抱到了現在,你說是以後要跟我人劍合一的寶劍,居然就這麼給我扔了!」

  小布點兒平時很嫌棄這大鐵劍,然此刻沒了,他急得臉都紅了。

  「回去再讓你三師伯打一把,反正是凡鐵,不值錢。」展魚呵呵笑道,「你不愛自己的劍,沒養好,前面幾年白費了力氣,不如拿來破了此地凶煞。」

  「這樣就行?」蘇停雲傻眼了。

  「若是從前的當然不行,我不是說了因為時間太久,這養凶地已經失去了效果,我們養劍閣的浩然正氣自然能破。不過若是那凶物已成,自然無用。」說到這裡,他突然把頭一拍,「我倒想到個法子破除封印,待我們拭劍樓有修士飛升渡劫之時,浩然正氣加上天道雷劫,沒准能把養凶地封印除去呢。」

  「說了也是白說,我們連個元嬰期都沒。」小布點失了大鐵劍情緒低落,這會兒不高興地回嘴。

  「是啊。說了也是白說。」展魚也不反駁,「整個天底下都沒人能渡劫飛升呢,也不是只有我們一個拭劍樓。」他想了想又道:「若是知道那凶獸喜好,扔點兒它喜歡的東西下去,沒准也會起到效果。」

  直覺告訴他,蘇停雲跟底下的凶獸有點兒關係。

  不過橫豎封印破不開,她的想法也只是破除養凶地,那他就勉為其難地多透露一些消息了。

  蘇停雲也顧不得許多,雖然無量山落敗了,但野花野草也還是有,她漫山遍野地跑,選了最大最漂亮的花和葉子,編了個花環也扔了下去。

  然後她眼尖地看到了懸崖邊的舌蘭草,一邊摸著草葉一邊喊,「大白,大白!」實際上有封印的存在,外面跟裡面是不能溝通的,包括舌蘭草都不能,因此,大白聽不到她的喊話。

  然君上聽得到。

  他在關注此處消息,因為隔得太遠,他只能分出一縷微弱的神識過來,只能有輕微的觸感。

  所以,他又被摸了。

  懸崖底下,大白好奇地看著那柄鐵劍。它覺得那柄劍上有它既厭惡又討厭的東西,讓它想靠近又怕靠近,只能遠遠地看著。

  既然掉了劍,接下來該掉人了吧?大白想到人身上的顏色都變得深了一些,看起來有些灰撲撲的了,它腦門上的葉子抖個不停,似乎想一口把掉下來的人吃掉。

  然而東西慢悠悠地落下來了,還沒落地,大白就猛地彈到空中,葉子跟小手似的一卷,將那破破爛爛的花環卷到了頭頂上。

  懸崖的罡風讓花環都看不出樣子了,但它知道,那是誰給它的。

  它啾的叫了一聲,頂著花環蹦跳著跑開,頃刻間就到了水潭邊,對著水面照了一下,大白身上的灰色越來越淡,它又變成了白白嫩嫩的模樣。

  ……

  懸崖上,展魚看著蘇停雲,輕輕歎了口氣,他扭頭小聲告訴小布點,「你師姐,她是個有故事的人。」

  「哦。」小布點還在不高興狀態,有氣無力地哦了一聲,只是回答之後立刻蹦了起來,「什麼師姐,什麼師姐,我才是師兄,她是師妹!」

  竟是一瞬間滿血復活,恢復鬥志了。

  蘇停雲:「……」

  她還沒答應拜師呢,不過為了大白,為了養劍,說什麼也要試一試吧。李馨眉的元神找不到,估摸著在陣符殿的可能性很大,但現在陣符殿完全消失了,她只能暫時擱在一邊,等日後想辦法,看能不能聯繫上千機閣。

  「走,回去找你們師伯,看他招到人沒!」展魚施施然從儲物法寶裡掏出了自己的大鐵劍,招呼蘇停雲和小布點站了上去。

  「進入仙宮要求門中要二十個築基期,我們還差不少呢!」小布點又道。

  「恩,回去看看。」

  ……

  「任甲,任乙。」

  「到,到,到!」任乙一路小跑著過來,還撞倒了路邊一個打掃的僕人,卻見那僕人倒地之後成了一個用銀質雕刻的小人兒,只不過巴掌大小。

  跟在他身後的任甲一邊歎氣一邊把小人撿起來正面朝上放好,就見他又變成了人,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掃著地上的落葉。

  「君上有什麼吩咐?」任乙樂呵呵地道。

  「去試煉島。」白夙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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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30 08:06: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六十一章 入門考驗

  因為是夜裡,蘇停雲沒怎麼仔細看周圍環境,只是感覺飛了許久,天濛濛亮的時候,飛劍降低了高度,避開那些樹木,他們進入了一片林子裡。

  「到了?」蘇停雲四下張望,根本沒發現有門派存在的痕跡,周圍荒山野嶺,別說門派了,連個小茅屋都沒。

  「沒到沒到。」展魚跳下飛劍,在不遠處的大樹底下扯了一把野菜,又撿了幾朵蘑菇。

  「這個是馬齒莧,可以吃,味道酸酸的,還能消炎。」展魚笑呵呵地上了劍,將手裡的東西揮了一下,算是給蘇停雲做了解釋。

  「吃?」蘇停雲愣了片刻,隨後就想到小布點才煉氣期,還未辟穀,確實是需要進食的,只是拭劍樓窮到這種地步了嗎?唯一的新人弟子居然要挖野菜吃。

  小布點那麼小,還是長身體的時候呢。

  蘇停雲突然覺得她可以理解為啥小布點對師門有諸多不滿了。這真是窮得太離奇了點。

  她想了想,「光吃野菜怎麼行,好歹也得有點兒肉啊,獵點兒能吃的靈獸唄。」

  「可以是可以,但是肉太油膩,哪怕是低階靈獸肉,也容易在體內堆積雜質,不利於日後靈氣流轉,影響資質。」展魚一臉嚴肅地道,「高階靈獸肉倒是沒這個壞處,但很難碰到,再說,高階靈獸肉是可以賣靈石的。」

  這個道理蘇停雲也知道,當初跟小眉他們在無量山腳下殺低階靈獸換靈石的時候,就她一個人經常吃烤肉,其他兩個偶爾有食,小眉基本上是一丁點兒葷腥都不沾。

  當時他們說過什麼來著?

  婆婆似乎服用過白玉露這樣的丹藥,吃點兒肉食倒無所謂。也就是說,丹藥是可以避免這一點兒的。

  柳飛舟當初給她的玉簡裡都有不少丹方,她那些年研究得透徹,基本上都記了下來。白玉露倒是沒有,但同樣去除體內雜質的有,柳飛舟上面寫的是去穢丹,聽名字,大概比白玉露等階稍微低一些。

  不過也說不準,自從知道楚靈也只是侍女之後,蘇停雲就一直覺得那白玉露可能也沒想像中的那麼高大上。

  「不是有丹藥可以去除這些雜質麼?」蘇停雲道。說完,她就後悔了。

  展魚尷尬地撓撓頭,小布點撅著嘴冷哼了一聲。

  有丹藥,這窮得都快揭不開鍋的門派也買不起吧。

  「因為是要正式拜師的,所以我們要先回門中,再去試煉島,橫豎那試煉島仙宮的秘密一直無人參透,也不急這兩天。」

  飛劍飛入空中不久,蘇停雲瞧見遠處一隻野山雞,直接用金雷訣給打了下來,她讓展魚把野山雞收好,扭頭跟小布點說,「回去給你做小雞燉蘑菇。」

  小布點眼睛一亮,隨後搖頭,「我不吃肉。」

  蘇停雲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會煉丹。」

  話音落下,飛劍都隨之一抖,顛得人都差點兒沒站穩飛了出去。展魚聲音都發顫兒,「是我聽錯了,你說你有丹藥?」

  「沒,我說我會煉丹。」這會兒蘇停雲說話的時候昂首挺胸,自己的能力能被別人看中,而這些人還是她暫時認可的好人一類,她顯得頗為自豪。這個世界好人壞人沒寫在臉上,但神魂有沒有惡意,如果修為相差不遠倒是能捕捉得到,蘇停雲現在是築基期,元神則直逼金丹,起碼現在,她說出自己會煉丹之後,是沒感受到絲毫惡意的。

  蘇停雲身上只有在禁天涯底下用石頭壘的丹爐煉製的幾粒丹,跟去除體內雜質沒有半點兒關係,受條件限制品質也一般,這會兒就沒拿出來展示了。

  「那您是幾品丹藥師?」展魚說話的時候都帶了尊稱,只不過說話之後他就反應過來,虎著臉道:「那你是幾品,讓為師多瞭解一些,日後才好按照你的實際來教導你。」

  「二品吧。」問到品階蘇停雲就有些懨了,她從前是因為修為不夠,只能煉製一品丹藥,偶爾能改良丹方出個二品,就姑且算個二品了。不過她現在築基了,有條件之後,肯定可以嘗試高階丹藥的。

  本以為展魚他們會很失望,沒想到展魚和小布點都挺高興,「你才築基初期,我還以為你是煉丹師外門弟子呢,沒想到已經可以煉製丹藥了。」說完之後,展魚又閃了舌頭,他直視蘇停雲道:「既然你是煉丹師,就證明你已經拜過師了。」

  蘇停雲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是有位煉丹師給了我他平時的煉丹心得玉簡,我自個兒摸索出來的。」

  說到這裡,蘇停雲有些緊張地問,「柳飛舟,柳大師,十年前就可以煉製五品丹藥,這個人,你們聽說過嗎?」

  展魚和小布點雙雙搖頭,他們拭劍樓那麼窮,根本沒可能跟煉丹師打交道。不過展魚拍了拍蘇停雲的肩,「那柳大師一定是你很重要的人,他對你很好。」

  「嗌?」蘇停雲倒是愣了。柳飛舟最後關頭確實救了她,但僅憑她說的那一句話,展魚是如何判斷的。

  「煉丹師在修真界地位極高,丹方密不外傳,哪怕是低階丹方也價值不菲,更何況煉丹心得,親傳弟子都不定能得到煉丹師的心得體會呢。」

  看蘇停雲還愣著,展魚便明白她怕是根本不知道那玉簡有多少價值,因此語氣嚴肅地提醒了她,還道:「滴水之恩定當湧泉相報,我們拭劍樓弟子都是重情重義之人,日後遇到這位大師,你應當盡可能回報才是。」

  「師妹不如你以身相許吧。」小布點興沖沖地說完,又被展魚敲了個爆栗子。他有些擔憂的看著蘇停雲道,「你可別胡思亂想。」

  蘇停雲:「……」

  那欲言又止的神情,不就是說你長這樣,高攀不起麼!她還給了柳飛舟心得玉簡呢,蘇停雲覺得自己那份精細適用多了,哪像柳飛舟的,那麼混亂龐雜,一點兒都沒條理。

  雖說如此想,但蘇停雲依然心中感激,只是根本不知道柳飛舟到底在哪兒,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否還在世。

  如果能遇上那個據說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千機閣該多好?她還是努力攢靈石,萬一日後遇上了,才付得起消息費。

  又飛了半日,終於到了拭劍樓。

  拭劍樓的位置居然沒在山上,而是在湖中央的小島上,湖水清澈見底,島上綠竹成林,林中閣樓三五間,正中央有一座修建得極為壯觀的大殿,殿門前一塊黑色奇石,上面雕刻拭劍樓三字。

  三字應該是由劍削成,鐵畫銀鉤蒼勁有力,觀之若脫韁駿馬騰空而來絕塵而去,又似蛟龍入海驚濤拍岸,卷起千萬重浪。盯著那三個字久看,蘇停雲覺得自己彷彿站在群山之巔俯瞰,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她恨不得大聲呼喊,以抒胸臆。

  等她回過神來,就看到展魚和小布點都一臉微笑地看著她。

  「我的眼光果然沒錯,若是心術不正之人,看到咱祖師爺刻下的字,感受到裡面的劍意,定然會神魂受損。」

  蘇停雲呵呵一笑,沒有說回話。

  「無量宗上山需要爬登天梯,我們拭劍樓也有拭劍樓的規矩,這洗劍池不能從空中飛過,咱們踏波行。」

  說罷,展魚足尖一點落入湖面,而蘇停雲此時才驚訝的看到,湖面底下竟然有大量的飛劍,隨著展魚足尖落水,便有一柄飛劍直接從湖底飛出,墊在了他腳下。他一步一步閒庭信步般的往前走,那些飛劍從湖底躍出,給他鋪就了一條通往湖心竹島的路。

  「那是師父的劍道之路。」小布點說完之後瞥了蘇停雲一眼,「師妹你看我的。」說罷他也飛了出去,身子落入湖中,穩穩地踩在了一柄從湖底飛出湖面的劍身上。

  然後,他就乘著那柄劍嗖的一下過去了。明明他這樣要省力得多,卻沒有展魚的速度快,反倒被甩得老遠。

  蘇停雲施展御風術落到湖面上。

  「小雲你還沒開始養劍呢,那邊水面上有些浮木看到沒,踩著過來吧。」

  蘇停雲:「……」

  蘇停雲依然去踩浮木了,結果她發現明明應該不費多大力氣的,不曉得是不是這洗劍池有陣法的緣故,她每走一步都異常艱難,不多時,她身上就出了一身熱汗,鼻尖子上都有汗珠。

  這,又是入門考驗吧?

  一個窮得都快倒掉了的門派,也有這麼多花樣,難怪,收不到幾個弟子呢。不過,這樣的地方,蘇停雲還是喜歡的。

  她對之後的修煉生活,隱隱有了幾分期待,當然,最重要的事情,她絕不會忘。她不會在一味的逃避躲避,因為資質差只想著回凡間去過舒適生活,她要成長,她要一步一步地垮過障礙,保護那些值得她拼盡全力去保護的人。

  好不容易上得島上,蘇停雲已經氣喘如牛,累得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了。她踏上島的那一瞬間,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再睜眼時,她看到了一團火,還有火上架著的一口大鐵鍋。

  一個穿青色褂子褲腳卷邊足蹬草鞋的中年人笑呵呵地道:「小雲是吧,鍋涮好了,就等你來燒菜了。」

  蘇停雲:「……」

  內心有好多槽想吐。

  她是不是走錯片場了?她剛剛還是充滿鬥志的戰鬥英雄,怎麼搖身一變就進入農家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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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六十二章 小師叔

  穿青色褂子的中年人名為蒼梧,是展魚的三師兄,蘇停雲得管他叫三師伯。

  三師伯築基八層修為,他會煉器,現在拭劍樓的大鐵劍都是他一個人打的。蘇停雲還沒行拜師禮,也沒跟其他人見面,就開始做飯,受條件所限味道她自個兒覺得一般,布行之卻吃得高興得不得了,跟餓死鬼投胎一樣。

  就連展魚都冒出來吃了一大碗飯和幾塊肉,他坐在桌邊吃飯的時候還用筷子敲了敲桌子,「師父茶就不用敬了,這飯正好。」

  等吃飽喝足,小布點自個兒收拾碗筷,展魚則領著蘇停雲去認人。

  也不是一個個去找,拭劍樓統共就十多個人,這會兒都站在展魚的小竹樓面前,等著他把人領過來。

  站在正中央的是位穿得素雅的女子,看起來大約三十上下,頭髮挽起一個高髻,上面插了根木棍子,身上沒有半點兒裝飾。

  展魚沖女子行了一禮,恭謹道:「師父。」隨後讓蘇停雲跪下,「這位是我師父,你師爺,也是我們拭劍樓掌門靈霄。」

  蘇停雲誠心拜師,也就行了跪拜之禮。

  靈霄掌門看著十分和氣,笑容也淡雅如菊。

  「免禮。入了我拭劍樓,日子雖然清苦一些,但能正道,你明白麼?」靈霄掌門笑著道。

  「弟子明白。」

  蘇停雲回道。

  接著數過去左邊的是拭劍樓的方圓長老,是靈霄掌門的師弟,他人長得白白胖胖的,真是襯了名字。右邊那位又高又瘦,穿一身黑色長袍,手執長劍,也是三十歲上下,臉部剛毅目光銳利,乍眼一看,讓人覺得此人十分嚴厲。他也是掌門的師弟,拭劍樓嚴豎長老。

  其餘六人都是展魚的師兄弟,展魚排行第六,因此蘇停雲都管他們叫師伯。拭劍樓原本一共有十一人,如今蘇停雲加入之後就變成了十二,她看來一下發現還差一個,就好奇地問了一句。

  「哦,那個是嚴豎長老收的關門弟子,入門乃我輩最晚,他也去試煉島收人了,你該叫他小師叔。」

  如今試煉島金丹期共兩人,乃展魚和那個未曾露面的小師叔嚴玉卿,築基期九人,也就是除了小布點的所有人。

  進入試煉島要求二十個築基期以上修為的修士,也就是說,他們還差了九人。拭劍島收徒還蠻嚴格的,他們能收到九個弟子麼?蘇停雲有點兒擔心。

  「好了,拜了師也認了人,你去跟你三師伯說要哪樣的鐵劍,自個兒去挑一個,習慣什麼樣的寬窄劍長也可以告訴他,讓他替你量身打造。」

  蒼梧招呼蘇停雲去選劍,蘇停雲進了他的鍛劍室一瞧,密密麻麻的鐵劍,長得都一模一樣,一層一疊地堆放在一起,劍柄露在外頭堆得滿牆都是,跟個大型馬蜂窩似的,她看得頭皮發麻,隨便抽了一柄了事。

  只是要出去的時候,蘇停雲忽然道:「三師伯可以幫我煉製鐵球麼?」

  「行啊。又不費事。咱什麼都不多,就破銅爛鐵多。」蒼梧豪爽地道,隨後他問,「你是打算用來做暗器,是要彈珠大小的嗎?霹靂彈?」

  蘇停雲想了想大白的大小,用手比劃了一下大小,看得蒼梧一愣。

  「這比人腦袋還大呢。」他道。

  蘇停雲呵呵一笑,猶豫地問,「三師伯可以嗎?」

  「行,都說了就破銅爛鐵多,不就鐵球麼,你要多少有多少。明個兒給你送來,就當是三師伯送你的見面禮了。你可別嫌棄,呵呵。」

  蘇停雲怎麼會嫌棄,大鐵球正是她需要的呢,等過幾天去試煉島的時候再去一次無量宗,把鐵球也給大白送下去。

  當然,在這之前,她得想辦法弄點兒靈石,不然連一塊下品靈石的進山費都出不起。

  從三師伯這兒出來,蘇停雲就思索著煉丹給小布點兒去雜質,只是她現在沒丹爐也沒藥材,一時有點兒犯難。

  把困難跟師父一提吧,蘇停雲就瞅著他笑呵呵的臉變得萬分糾結。

  「低階藥材還好說,丹爐啊,回頭我問問。」說完之後,展魚匆匆走了,等回來的時候,帶回了一個小袋子。

  「裡面有十塊中品靈石,估計能買個丹爐了,這是你掌門和你幾個師伯一起湊的,省著點兒花啊。」

  拭劍樓,你為什麼會這麼窮!隨便去獵殺個四五階的靈獸也能換到靈石了啊,別說拭劍樓修士不殺生,展魚師父殺魔修扒褲子顯然不是第一回幹,動作那麼利索。

  等師父走了,小布點才道:「因為要養洗劍池呢。」

  每天至少要十塊上品靈石,才能維持洗劍池內陣法靈氣運轉。

  「你沒見過我們洗劍池底,到底有多美。」說到這裡,小布點兒臉上終於不是那種嫌棄的表情,說到洗劍池他一臉驕傲。「入門三年之後才能進入的門派禁地,師妹你好好努力。」

  接著,小布點兒將蘇停雲領到了她的住所,那竹樓離大殿稍遠,距離湖面很近,跟那邊一排一排的竹樓相距甚遠,旁邊只有一棟漆成了黑色的閣樓,看起來有些沉重。

  「你旁邊那閣樓是小師叔的。」說到小師叔,小布點神情一凜,把手輕輕放在嘴邊小聲道:「拭劍樓裡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小師叔,所以都沒人願意挨著他住,師妹我可是冒著巨大危險提醒你的,你可要早點兒煉出丹藥孝敬我。」

  蘇停雲扭頭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閣樓,只覺得這黑色在綠竹林裡格外的突兀,乍眼一看,像是蹲在那裡伺機而動的野獸,待你一個不注意,就會衝出來咬破你的喉嚨。

  蘇停雲只覺得一股冷風吹來,讓她打了個寒噤,隨後她才笑道:「能夠進入拭劍閣的人,養天地浩然正氣,最多嚴厲一些,我不會得罪他的。」

  「不不不。」小布點連連搖頭,「拭劍樓分了兩派,嚴長老跟小師叔是以殺止殺那一派的,小師叔在外面做刺客,接暗殺的活兒……」

  他一開始說得一臉嚴肅,到後面話鋒一轉,「他賺的靈石最多,洗劍池基本上都靠他養著。」

  好吧,小師叔一個人撐著拭劍樓,辛辛苦苦在外賺靈石,果然得罪不得!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有人喊了一聲,「玉卿回來啦!」

  話音落下,蘇停雲發現小布點一改嬉皮笑臉的形象,小臉繃得緊緊的,身子也站得筆直,手中歪歪斜斜抱著的劍也立刻抱好,隨後他跟踢正步似的往湖邊走過去,蘇停雲看這陣仗,自個兒也檢查了一下有沒有衣冠不整,等到自覺妥當之後,才恭恭敬敬地往湖邊過去。

  老遠,她就看到了那個一襲黑衣面無表情,一身肅殺之氣的劍修。他站在那裡,就跟拭劍樓前那塊嶙峋奇石一般,讓人忽略了容貌,只覺得奇峰峻嶺,神鬼莫測,讓人心神一震。

  等稍稍緩神,卻見那小師叔也生得十分俊美,至少比試煉島的中年大叔們好看得多。

  嚴玉卿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他身後跟著九個人,其中有五人渡了洗劍池,另外四個人則站在了湖對面。

  那五人中有三個築基期修為的青年男子,容貌都異常普通,在修真界裡來說,他們可以說是難看的了,看到這三人,蘇停雲覺得自己找到了同胞,這才是正常人類的臉啊。

  另外兩個是一男一女倆個小童,都不過五六歲的年紀,長得粉雕玉琢的十分可愛,竟是一對雙生子。蘇停雲看著這倆小童,腦子裡第一反應是以後吃得又得多做一些了,不知道拭劍閣還有沒有錢買靈米。

  兩個小童是煉氣二層修為,並沒有踩著浮木過來,而是被嚴玉卿一手一個拎過來的,至於另外三人,他們走浮木異常輕鬆,竟然不比嚴玉卿慢多少。

  對比下來,蘇停雲覺得自己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

  「玉卿師侄你好厲害,居然把人都湊夠了。這五個是入了門中吧,那另外四個?」說話的是方圓長老,他說話的時候笑眯眯地,跟個彌羅佛一樣。

  「那四個是雇傭的。」因為人數不夠,他們臨時招了個四個築基期散修,本來大家都有這個想法,一直未實現的原因是沒靈石。

  聽到嚴玉卿的話,方圓一愣,隨後臉上的笑容都收斂了許多。他們的洗劍池每日消耗的靈石都不夠,大家能賣的都賣了,如今大殿外面看著光鮮,裡面連地板上鋪的玉石都已經拆了,哪有靈石去雇傭四個築基期。

  就聽嚴玉卿身後一人道:「靈石是我們老大出的,他是任一,我是任二,他是任三。」

  方圓又笑了,「哦你們是三兄弟,他是老大,你是老二,這個是老三?」

  這樣的話,稱老大也沒什麼,他可不想這些弟子把那些匪氣帶到拭劍樓來,要叫就叫師兄。

  結果就見說話的人連連擺手,「不不,我是老三。」

  你是老三,你忒麼怎麼叫任二!

  所有人都一幅無語的表情,蘇停雲看著這表情憨憨的年輕人,她覺得她大概明白了點兒什麼。

  應該是,他最貳了吧。修真界雖然沒有二逼一說,但他們罵人的話有二愣子啊!

  任一和任三:「呵呵。」

  白夙掃了一眼整個島,這個地方在他眼裡一目了然,沒有什麼能瞞過他的眼。這小島沒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而拭劍樓唯一讓他在意的,莫過於洗劍池池底那一處封印了。

  拭劍樓的養劍跟失傳的養凶有相通之處,那封印都跟禁天涯的有相似之處,不知道有沒有什麼關聯。

  若能找到真相,這一界,也不算是一無所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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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六十三章 不高興

  嚴玉卿此次出去招了個五個弟子回來,可謂是收穫頗豐。他那閣樓很大,裡面也有足夠的房間安置他的弟子,也就是說,蘇停雲的鄰居一下子增加了五個,她站在二樓的窗邊,都能跟對面的人揮手打招呼了。

  當然,修真界怕是沒人會幹這事兒。

  五個弟子跟蘇停雲一樣拜了掌門長老和各位師伯,又跟蘇停雲打了下招呼。任家三兄弟除了任二笑嘻嘻的,另外兩個都得了師父真傳,全程面無表情,簡直是三個石頭人。

  加之他們三個的面貌普通得讓人容易忘記,給蘇停雲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反正到最後,她也沒分清任一和任三。

  明明兩個長得一點兒都不一樣。

  行過了拜師禮,蘇停雲他們這行人就要前往試煉島了。因為蘇停雲惦記著大鐵球,就等著三師伯煉了兩個才走,掌門和小師叔他們則先行離開,剩下的只有三師伯、師父和蘇停雲三人。至於小布點,因為修為不夠也上不去騰龍柱,到時候不可能將他留在小島上,自然他只能留在拭劍樓,順便帶小師弟和小師妹熟悉環境了。

  鐵球燒起來很快,三師伯動作迅速,還自己設計了樣式,大的小的串一串兒的各式各樣。等做好了,展魚和三師伯一起陪著蘇停雲先去了無量山天策峰,為了節約靈獸,他們倆都等在了外頭。

  蘇停雲把鐵球扔下去之後,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她對著舌蘭草承諾,日後每個月都來送花環和鐵球,若是閉關或者有要緊事來不了,也會讓別人來送的。

  哪怕現在無法帶它出來,她也想用這樣的方法告訴大白,我會陪著你,讓你不孤單。

  禁天涯下,大白頭頂上的花環已經很難看了,哪怕它用靈氣小心翼翼地呵護著,這被罡風摧殘了的花環依舊漂亮不起來,它沒事就蹲在那天花環掉下來的地方,仰著頭看頭頂。

  因為有封印存在,它看不到懸崖,看不到天空,頭頂上只是一片無法看透的灰,然如今,卻多了很多期待。

  「啾!」

  有東西掉下來了。

  死人,沒興趣。大白嫌棄地吐了團東西出去,把被人殺害推下懸崖的屍體給自己腐蝕掉,還未落到地面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啾啾啾!」

  有鐵球掉下來了,掉了好多個!

  它的身體變得又大又扁,跟一塊毯子一樣,躍到半空之後把大大小小的鐵球都兜進了身體裡面,等到都接好後,它的身體恢復原狀,圓圓的身體表面還鼓出幾個大大小小的包,它收了這邊,那邊又冒出來了。

  倒不是肚子裝不下,而是它覺得好玩,明明記憶恢復了,大白懂得很多,但它覺得,從來都沒有這麼有趣過,至少,比殺人好玩得多。

  什麼時候,她才會掉下來呢?大白偶爾會這麼想,不過它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單純的傻大白了,自然只是想想而已。

  有得玩兒就不錯了,大白掏出最大的鐵球,用頭一頂,咕嚕嚕地滾出了好遠,壓過了一片的舌蘭草。

  三師伯的鐵球結實又很沉,舌蘭草們趴下了一大片,不過片刻之後,又堅韌地抬起了軟趴趴的葉片,頓時其他沒受傷的舌蘭草齊齊搖晃,發出大量不滿地嘈雜聲音。

  舌蘭草:「嘰嘰咕咕嘰嘰咕咕……」

  大白:「啾!」

  ……

  蘇停雲三人趕到試煉島的時候騰龍柱已經消失了,也就是說,他們還得再等一天。

  「聽說上面就是靈氣濃郁一些。」說話的是小師叔的土豪弟子招募的築基期修士,他說話的時候還滿面紅光臉帶笑容,對通過騰龍柱進入天上仙宮十分期待。

  旁邊就有人潑冷水,「是濃郁,但也不是處處都濃郁,好地方都被那些實力強的占了,差得地方連一般的仙靈洞府都不如,被甩下來的時候還得當心,一個不小心就會神魂受損,最要命的是若跟那些魔道惡毒修士撞到了一起,哪怕因為規矩不能殺你,也要你蛻一層皮。」

  先前說話的人笑容頓時僵了不少,低聲道:「難怪還要付給我們靈石。」

  不然的話,那些散修還需要雇傭麼,肯定都會拼了命的擠過來,還要花錢買名額。

  修士靈氣可以支撐結界,直接在小島上休息打坐一夜便可,因為大家都盤膝坐下,等待第二日騰龍柱升起,孰料才過了半個時辰,就有麻煩找上了門。

  「拭劍樓?原來這就是拭劍樓!」說話的修士五官俊朗,穿月牙白錦繡玄袍,腰配長劍,一身貴氣。

  「是啊,元泓師兄,拭劍樓人湊齊了?為了來一次天上仙宮,門中所有人齊齊出動不說,還得去外面找人呢。」

  叫元泓的劍修說完之後,他身後那個背劍的劍修立刻出聲解釋,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

  「不過爾爾。」元泓說完之後,他身後的幾個劍修齊齊點頭,其中一個女修道:「師父倒是很看重他們拭劍樓。」

  「師父看重的是原來的拭劍樓,可不是現在這個。」又一人道,「你看看他們,現在像什麼樣子。」

  連門派弟子服都沒有,一個個穿粗麻布衣,腳上蹬草鞋露腳趾頭的都有,亂成了一團,修為最高的,也才金丹期。

  蘇停雲聽他們嘲諷自己門派心頭不舒服,不過看掌門師父各位師伯都不以為然,她也就壓下了心頭怒火,閉上眼凝神靜氣,打坐修煉了。

  那一群劍修在不遠處另外小島上落下之後,祭出了各種各樣可供休憩的法寶,把小島弄得跟行宮一樣,有幾個女修的軟榻十分漂亮,甚至還有人拿出了帶紗帳帷幔的大床。

  「哼,臭顯擺!」任二又開始發言了。

  他聲音不小,對方又都是修士,其中金丹期都有好幾個,自然聽得到任二的話。頓時,又人直接一劍劈來,竟是想要將浮島劈裂。

  小師叔嚴玉卿同時出劍,只見寒光一閃,對面的劍光竟是被一劍擊潰,而嚴玉卿的劍痕威力絲毫不減,目標竟是那極為顯然的大床。

  床內是一男一女,倒沒幹別的,皆是打坐修煉。

  元泓驀地睜眼,拔劍的手都濕了汗。他也是劍修,代表的是名劍門的臉面,此時躲開雖然容易,丟的卻是名劍門的臉。然,不躲,他接不下,也沒時間去接了。

  旁邊的女修立刻催動靈氣,紗帳猶如有狂風吹動,不再柔軟縹緲,飛起之時猶如硬鐵一般,以巨力格擋劍芒,叮的一聲脆響,猶如力透紙背一般,劍芒輕鬆割阻攔的紗帳,卻在沒入元泓眉心的那一瞬間,悄然消失了。

  元泓雙手緊握成拳,目光死死盯著出劍的嚴玉卿,雖同為金丹期,但僅憑這一劍,元泓就知道自己不是他對手。

  雙方眼看要起衝突,元泓抬手制止,他收回視線,陰沉著臉道,「現在不是動手的時候。」

  ……

  嚴玉卿一劍立威,蘇停雲心裡給他點了個贊。

  她覺得小師叔的劍勢感覺比師父的更強,這就是殺劍的威力麼,果然是以一己之力養起整個門派不靠譜中老年的強大男人,實力極為強悍。

  坐在一側的白夙揉了揉眉心,微微挑眉,掃了任乙一眼。

  任乙內心忐忑,「完了,君上肯定又嫌他惹是生非了。」

  「不如偷偷把那什麼名劍樓滅掉,兄弟你覺得怎麼樣?」他傳音給任甲道。

  任甲:「呵呵。」

  第二日正午時分,水面上再次升騰起騰龍柱。每一根水柱其實都有派修士管理,拭劍樓的登記之後,終於被允許進入。

  蘇停雲一行人進入水柱當中,只覺得一股強大的力量將所有人托舉升空,不多時,她就看見了空中的那座城。

  雲霧繚繞之中,仙宮若隱若現。

  這城占地萬頃,懸浮空中,然底下完全看不到分毫,哪怕飛入空中,也根本瞧不到任何蹤跡,唯有通過騰龍柱,才能窺其蹤影。

  招募的人裡有來過的,這會兒倒熱心的解釋起來,「我們所在的位置在仙宮正門大殿處,這裡靈氣十分濃郁,趁著旁人還未過來,多吸幾口都划算,今日運氣不錯。」

  除非那種資質極為逆天的修士,天靈體一類,可以無時無刻隨時隨地從天地間吸取靈氣,其他的都必須要運轉心法才能吸收,這人所說的多吸幾口,也就是搞笑罷了。

  偏偏他還真的使勁呼吸了兩下,讓人哭笑不得。

  小眉的玄陰體據說也能直接從外界吸收靈氣,比天靈體稍微次之,只是可惜了,蘇停雲想到小眉就心情沉重,她到底去哪裡弄九品丹藥啊。

  「原來這就是仙宮啊,不知道有什麼秘密。五師兄你不是擅長陣法麼,能看出什麼名堂來不?」

  展魚的五師兄也是築基期,被問到之後倒也仔仔細細地瞧了起來,只不過沒瞧上片刻,就有人直接用神魂鎮壓喝道:「區區實力還想佔領此地修煉,還不快快閃開!」

  呵斥的是個金丹期,不過看服飾應該是大派修士。

  蘇停雲神魂比較強,這會兒倒沒受到什麼傷害,只是她眼皮跳個不停,心情也有些抑鬱。

  這仙宮資源爭奪,剛剛落地就開始了,宗門不強,走到哪兒都受欺負啊……

  白夙覺得自己腦仁兒有點兒疼。

  他真是抽了哪門子風,要偷偷摸摸加入拭劍樓,要找真相,直接潛入湖底探個究竟,跟著他們湊這些熱鬧是為了什麼?

  隨便走到哪兒,都有人指著腦門罵,這種感覺,真是,太不舒服了。

  是那天晚上被摸傻了,覺得熟悉想要來看個究竟?還是被舌蘭草吵得需要找些事情做分散下注意力?

  不管怎樣,白夙現在都很不高興。

  他抬手,輕輕拍了拍任乙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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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六十四章 淬體

  來的人是六大派之一的梵天門。剛剛說話的是個金丹期,他後面跟著兩個穿灰衣的築基後期男修,還有兩個同為築基後期修為的漂亮女修。

  蘇停雲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那個穿素色長裙的女子。她容貌清麗,面含淺笑,看著極為熟悉。

  蘇停雲記性不錯,當初還跟小眉說有仇報仇有恩報恩,此時倒是想起了,這個女修名為紫鳶,也就是給了她們一瓶丹藥,讓小眉勉強吊著性命的那位。當初只覺得她們修為高深莫測,如今看來,也就是築基期而已。

  認出了一個,另外幾個也都有了印象,除了紫鳶是有恩,其他幾個嘴臉都討厭得很,特別是另外那個女修,今個兒穿的是墨綠色繡雲紋三繞曲裾,此時正鄙夷地看著拭劍樓修士,一幅趾高氣昂的模樣。

  灰色衣袍那個就是扔了幾塊下品靈石在地上那個,憶起這些人,蘇停雲心頭不舒服,她很想教訓他們,但是實力目前還不夠。最重要的是,對方是六大派弟子,對比起來,拭劍樓如此勢微,若是因此連累門派,那就罪過大了。

  蘇停雲偷偷瞄了一眼小師叔,不知道他到底會如何處理。

  這種時候,退一步海闊天空了吧。掌門他們都已經起身,準備離開此地了,那幾個招募來的築基期,更是早早讓開了好遠。

  然就在這時,梵天樓領頭的金丹期修士忽然臉色一變,隨後他竟原地張牙舞爪地跳起了舞,跟跳大神一樣。

  「徐師兄,你怎麼了?」穿墨綠色曲裾的女修一把拉住男子的手,焦急地問道,沒成想那被她稱為徐師兄的男子忽然轉身將她直接抱住,不管不顧直接對著她的臉又舔又啃,這等行為直接將周圍其他人都驚呆了。

  那女修先是一愣,隨後假意推搡,身子都軟綿綿的跟沒骨頭一樣,聲音也格外的嗲,「徐師兄,你怎麼了,不要這樣……」

  偏偏她還能側過頭斜睨旁邊一臉呆怔的紫鳶,而被她這般挑釁過後,紫鳶臉色發白,咬著嘴唇不發一言,而是用眼睛打量四周。

  「是誰在背後陰人。」紫鳶聲音涼涼道,她直視拭劍樓修士,「是你們?」

  「怎麼會?我們修為最高的金丹期,還是劍修。」展魚立刻攤手,「我們現在就讓位置,可別賴我們頭上。」

  「刺啦」一聲,女修衣衫都被扯破了,露出了大半個肩膀,而那金丹期修士的手都伸到了對方衣服裡揉搓起來。

  白夙看到這一幕又揉了揉太陽穴,任甲額頭也一跳一跳的,這任乙,都幹的什麼事兒。

  任乙一臉無辜,傳音解釋道:「我就是對他下了個迷幻陣,誰曾想,他腦子裡裝的都是這麼些東西,還有,那女的推開他不就完了,聲音嬌滴滴的不是故意的麼。」

  梵天門乃大宗門,肯定不能讓他們繼續荒唐下去,奈何這會兒發瘋的是金丹期,其他四個都是築基,根本拉都拉不住。

  「姚黃,你推開他啊!」一人不敢下死手,拉也拉不開,出手阻攔反倒被大師兄一掌劈開,這會兒只能朝姚黃喝道。

  那女修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我推不動啊!」對方是大師兄,他們也不敢下狠手,只能乾著急,眼看他動作嫺熟的開始剝衣服,翠綠色繡並蒂蓮肚兜都快露出來了,那叫姚黃的女修才真的開始著急了。

  她雖想跟了大師兄,但不是在這種時候,周圍還這麼多人圍觀,最重要的是,現在的大師兄明顯有問題,日後若是不認帳怎麼辦。她也急了,「誰在搗鬼,我們梵天門絕對不會放過。」

  吼完又被對方堵了嘴,發出陣陣嗚咽聲。

  等到那大師兄鬆開她開始除去自己衣物的時候,她才厲聲喝道:「看什麼看,再看挖掉你們雙眼!」

  他們都只有築基期,哪怕設了結界也擋不了其他人,另外兩個弟子已經聯繫了師門,偏偏都這麼久了還沒過來,難不成他們跟別人也起了衝突?

  ……

  蘇停雲一直在想,到底是誰有這麼大本事能把金丹期修士耍得團團轉?她偷偷打量自己門派這些人,覺得哪個都不太像,就在這時,她注意到那個任一眉頭微微一皺,似乎十分不悅。

  也就在此時,褲子都脫了一半的金丹期修士忽然清醒過來,他先是呆愣當場,隨後動作飛速地提起褲子,一聲怒喝,「誰暗地裡使陰招,我徐峰與他勢不兩立,滾出來!」

  姚黃哭哭啼啼地穿好衣服,剛委屈地喊了一聲大師兄,就聽徐峰大喝了一聲,「滾。」她被吼得一愣,頓時淚如雨下。

  倒讓其他人看了梵天門一場大笑話。

  只是能夠待在仙宮大門正殿外的人實力都不錯,基本都是大派弟子,這會兒都直接坐下開始修煉了,也不搭理他的話。

  蘇停雲他們這群人實力太低也被排除在外,只是因為他們要查清楚的緣故,這會兒反倒不許他們走了,大家索性原地打坐修煉,就等梵天門修士趕過來了。

  「這裡靈氣極為濃郁,比之那些靈脈泉眼都要強以百倍,大家抓緊時間修煉吧。」掌門靈霄道。

  蘇停雲開始運轉心法,她資質一般,靈氣吸收並不快,只不過今天坐下來之後就有些古怪,戒指發熱得厲害,燒得她手指頭疼,一直無法靜下心來,就連體內的丹火都在蠢蠢欲動,火苗比之前燒得旺了不少。

  她坐在那裡渾身都不舒服,凝神靜氣許久,才稍稍緩和了一些。然心法沒運行多久,周圍便感覺一陣喧嘩,她還以為是梵天樓的人找上門了,睜眼一看,就見所有人都盯著她。

  這天上仙宮的靈氣是十分古怪的,分佈並不均勻,在仙宮正門和後門兩處最多,側門次之,也就是說,靠近仙宮各大門的靈氣都要多一些,讓人覺得,那些濃郁到極致的靈氣,是從門內溢出來的。

  修煉資質越高的人,特別是傳說中的天靈體,在這種靈氣充裕之地修煉,或許會引起靈氣漩渦等天地異相,然此時此刻,整個天宮的靈氣都一股腦地往正門方向跑,使得他們連肉眼都能看到淡淡的綠意。

  蘇停雲頭頂上有個巨大的靈氣漩渦,此時天宮靈氣往她周圍彙集,不僅原本在這裡的人看呆了,那些從其他地方趕來的人,也愣了。

  白夙對仙宮並不怎麼感興趣,這裡所謂的濃郁靈氣跟他所在的那一界最普通的地方都沒什麼區別,他都覺得這個所謂的仙宮,就是他們那界人隨意搗鼓出來的一個小玩意兒,拿出來逗人玩的。

  只不過現在看到這蘇停雲的樣子,白夙也覺得驚訝,這樣的資質,哪怕是上界驕子,怕也拍馬不及吧。

  就連他,也比不過。

  然對方的骨齡資質一目了然,根本沒有半點兒出彩之處,渾身上下平平無奇,唯一值得在意的,大概是她說話時候有些熟悉的語氣了。

  聲音,卻也是半點兒不像。

  她身上有沒有高階法寶白夙一眼都能看出來,此時完全沒想明白,到底是什麼造成了這樣的異像。

  這些異像,引來了這一界的頂尖大能呢。感覺到快速靠近的幾道氣息,白夙眉頭微微一皺,擱在腿上的手也輕輕敲擊起來。

  「君上這是什麼意思?要把所有人都幹掉嗎?」任乙看著那隻手,憂心忡忡地揣測主人心思,來的人有好幾個渡劫耶,又要開始扔仙器了嗎?

  總覺得有些捨不得啊。

  瘋狂吸收靈氣的不是蘇停雲,而是她手裡的戒指,然而蘇停雲發現,似乎沒有人注意到是這個戒指的緣故,否則的話,大家盯著的也不是她,而是戒指了。

  「師父。」蘇停雲看到都愣了的展魚,有些擔心地小聲說道。

  展魚立刻回過神來,「我們走!」

  拭劍樓弟子自然明白待在這裡就是當靶子了,大家起身離開,嚴玉卿握著劍殿後,至於此前招募的築基期修士,早就跑了。

  不知為何,此時他們離開並無人阻攔,只是這天上仙宮同樣只有等騰龍柱消失之後才能出去,他們也只能往人少的地方移動了。

  結果讓人更加震驚的是,那些靈氣也隨著他們的移動而移動了。也就是說,此時,靈氣被奪走,旁人都無法修煉了。

  「難道那是天靈體?」朦朧之中,有一人低聲道。

  「不像是。」又一人開了口,「且看看吧,仙宮我等一直不能破解,如今有此異像,也是好事。」

  「恩,再等等。」第三個聲音道。

  靈氣繼續往蘇停雲身體裡湧去,然那只是一個假像,真正吸收靈氣的,是她的那枚戒指。

  然戒指吸收靈氣之後,便有一絲絲清涼從手指傳入她體內,讓蘇停雲倍感舒適,她走路都輕飄飄的,這會兒明明擔心得很,但那舒服從頭到腳感染著她,讓她實在控制不住,臉上都掛著淡淡的笑容。

  就像是嚇傻了止不住地傻笑一樣。

  而白夙臉上古怪更深,他神魂實在強大,關注到的自然也比旁人要精確的多,他甚至可以看到,在短短時間內,她的資質在一點一點兒的發生變化。

  就好像這些靈氣在給她伐骨洗髓一樣,這怎麼可能!如果當真有這樣的靈氣,哪怕在他所在的界面,那些人也會搶破頭的。

  或者,這些並非是單純的靈氣?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蘇停雲看,強烈的視線讓蘇停雲覺得芒刺在背,她回過頭,就看到一個陌生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啊不對,他不是陌生人。

  蘇停雲當了十幾年的婆婆早沒了從前那種小鹿亂撞的心思,譬如說,現在她發現有人目不轉睛地看她,第一反應不是嬌羞,而是直接了當地問,「有事沒?肚子餓了?要澆水了?花環了?需要幫助了?」

  「怎麼了,有事嗎?任三?」想起來這人是小師叔新收的弟子,蘇停雲和氣地問道。

  白夙:「……」

  「我是任一。」他語氣平淡地道。

  身後的任乙探了個頭出來,又扯了一把任甲,「我是任二,他是任三。師姐別記錯了。」

  任甲:「他玩上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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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六十五章 故人

  蘇停雲認錯人了。

  她這會兒渾身都舒服得快飄起來,連掩飾尷尬都忘了,「哦,任一啊,有事要婆……幫忙嗎?」

  險些把婆婆都說出來了。

  「沒有。」白夙抬頭看了一眼她頭頂的那帶著淺綠色的靈氣雲,「我在看那個。」

  「哦。」蘇停雲笑了一下,依舊樂顛顛地跟著師父他們走,她這會兒很舒服,展魚他們可擔心死了。

  蘇停雲瞧著師父滿面愁容,頓時也緊張起來,然她根本無法控制這個戒指,準確來說,不管在任何時候,她都沒有真正控制過它。

  蘇灕江一個凡人為何會有這樣的一枚戒指?而他的修煉資質還那麼高,簡直是高到離譜,或許這戒指並未認主吧……

  蘇停雲下意識地用手摸了一下戒指,然後不敢再有什麼小動作了,她身體充滿了舒適感,偶爾伴隨著一丁點兒刺痛,但心裡又很苦,臉上的表情一會兒笑一會兒哭,顯得十分糾結。

  一直默默觀察她的白夙十分無言,實在沒忍住,移開了眼。

  「算了算了別走了,這走哪兒都一樣,還更顯眼。」一行人找了個僻靜地地方坐下,大家圍坐了一個圈,讓蘇停雲坐在圈裡,然後小師叔祭出了一個防禦結界,將所有人都罩在了裡頭。

  這結界也只能隔絕金丹期,而仙宮之上,修為超過金丹期的不在少數,就連元嬰期,正魔兩道加起來起碼也有幾十位。

  「我一直以為會有人來把她帶走呢。」三師伯壓低聲音道。

  「肯定上面的達成一致了。」靈霄掌門面沉如水,神情十分凝重。嚴豎長老則是用手裡的劍在蘇停雲身上又拍又打,他這會兒手中拿的是竹劍,被敲著雖然不太疼,但蘇停雲感覺怪異,然對方是長老,她也只能默默忍著了。

  「根骨資質一般,身上一點兒靈物寶光都沒,完全不知道為何會這樣。」他頓了一下,「莫非,是這個玉鐲?」

  與她手指上的戒指相比,峨長光給她的鐲子顯然看起來要貴重得多。

  峨長光的玉鐲裡有她設置的陣法,掩藏了玉鐲的靈性和光輝,看起來平平無奇不說,就連玉質都顯得十分拙劣,上面還有一些裂紋,實在無人能把它跟好東西聯繫起來。

  偏偏蘇停雲那戒指更奇怪,吸收靈氣之後戒指毫無光澤,之中的那一點火焰顏色跟鐵銹似的,看起來沒有絲毫美感。

  兩相比較,大家寧願相信那玉鐲有古怪一些。

  一提到玉鐲,蘇停雲心裡就咯噔一下,這玉鐲是個儲物法寶,裡面還裝著小眉的肉身,容不得半點兒閃失。

  她搖搖頭,表示並不知情,還把戴著玉鐲的手腕拿出來晃了晃,眾人看那玉鐲毫無光澤,靈氣雲也沒什麼反應,頓時又轉移了注意力。

  偏偏這個時候,忽然有個聲音道:「這個玉鐲為什麼在你這裡!」

  王玄芝本來並不在仙宮,但他聽到仙宮異像的消息立刻趕來,然還沒跟其他幾個渡劫期打招呼,直接看到了那個玉鐲。

  他立刻出聲詢問,其餘幾個人見有人打破了協議,立刻跟了過來,一時間,數道強大威壓齊齊出現,小師叔嚴玉卿的結界頓時不堪重負,直接破碎了。

  他微微後退半步,臉色稍顯蒼白,但人仍舊站得筆直,看著面前突然出現的幾位大能。

  在場一共有七位渡劫期。其中正道門派三人,魔道門派三人,散修一人。這七人不管是哪一個,都是一跺腳足以讓整個修真界震動的人物,很多人一生都難見其一,沒承想,現在竟然一次性見了七個。

  而早已衰落的拭劍落更沒有與這些龐然大物對話的資格,現在卻被七人圍住,一時間,拭劍樓修士都有些呆了。

  他們無形之中散發的威壓,都足以讓拭劍樓修士神魂難受。然拭劍樓修的是浩然正氣,另外一派是以殺止殺,這會兒面對強大威壓雖然難受和緊張,卻也沒人會驚懼。

  蘇停雲還未養浩然正氣,她又處於風暴中心,這會兒別提多難受了。

  白夙三個人若是氣定神閑就太顯眼了一些,不過他們三個能夠將自己的氣息減到最低,這會兒竟完全無人注意到他們,更不用說他們臉上的表情了。

  「為何這玉鐲在你身上?」王玄芝問完之後,其餘六個渡劫期修士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蘇停雲手腕上的玉鐲上。

  「莫非是這玉鐲的緣故,我們都看走了眼?」皓月宗老祖斷破天首先道。

  「這麼說來,這玉鐲看著是有些眼熟。」馭獸宗老祖素君華略一沉思,隨後抬眼看了一下王玄芝,接著又搖了搖頭。

  ……

  蘇停雲被所有人盯著,只覺得身上壓了千萬重山,她氣都快喘不過來了,身子被壓得彎曲,偏偏她發現自己的師父師伯們都撐著,她便覺得自己也不能丟了門派臉面,故而強撐著站穩,牙齒都咬得咯吱咯吱響。

  這會戒指倒失了動靜,那些彙聚在一起的靈氣也漸漸散開,仙宮恢復了原貌。

  這個人,肯定認識峨前輩。

  蘇停雲艱難開口,「是峨前輩贈予我的。」

  「難道是峨長光?」皓月宗斷破天語氣驚異,聲音裡還帶著一絲喜悅,「難不成,峨長光最後收你為徒,你有沒有繼承她的乾坤陣眼?」

  他們久久勘不破這仙宮陣法,曾感歎,若是峨長光在,這陣法沒准就破解了。偏偏她隕落了……

  就連無量宗陣符殿都整個消失了,這實在叫人難以接受。

  「她送你的?」王玄芝再次看了一眼,隨後手一抬,蘇停雲的手就不受控制地僵直伸到身前,那玉鐲就這麼暴露在眾人眼前。

  若不是峨長光認可的人,哪怕機緣巧合拾到玉鐲,也不可能讓玉鐲認主,王玄芝微微歎息,他施加在蘇停雲身上的威壓消失,同時揮了揮手,算是將其他人的威壓也隔絕在外,緩解了蘇停雲身上的壓力。

  「她走之前,有沒有說過什麼?」

  這話讓不少人都莫名其妙,卻也有人眼神稍稍一黯,想來是知曉些什麼。

  旁邊一直站在沒吭聲的魔道大能號稱血魔的張恨天陰測測的笑了起來,「這人不過八十多歲骨齡,峨長光三千年前就化成灰了,能給她帶什麼話?」

  這個人,莫非是峨前輩當初喜歡過的那個人。

  峨長光最後的話是讓她把衣服拿去穿,接著是哈哈大笑,根本沒提及其他人,那笑聲被舌蘭草學了之後,經常笑個不停,充滿了魔性,因此蘇停雲的第一反應只有幾個哈哈哈哈了。

  她只能搖搖頭,「峨前輩笑著離開的。」

  蘇停雲伸手比劃了一下,「她化作了漫天藍色星光。」

  「喲,峨長光難不成不是三千年前死的,在哪兒藏了那麼久呢?是不是覺得熹光沒了元神被你們所有人惦記,她也學著想讓某人注意,結果……」說話的是另外一個女魔修,她容貌美豔,穿得十分暴露,身上就幾根絲帶繞起來勉強遮住關鍵部位,且還坐在一頭風生獸身上,看起來極妖異又霸氣。

  「玉兒,別戳人脊樑骨啊。」張恨天瞄了王玄芝一樣,意有所指地道。

  「王玄芝,你的事兒問完了,就該我們了吧?」女魔修自己取了個名字叫玉女,這會兒說完之後,手中甩出一截長鞭,啪地一下落在蘇停雲腳底,「身上藏了什麼好東西,直接交出來,省得老娘找,若要我來搜,可是要剝皮拆骨頭的。」

  就在她話音落下之際,周圍響起無數聲驚呼。

  只見仙宮附近出現了大大小小好多處靈氣雲,而那靈氣雲中,竟有祥瑞寶光。

  「有仙器出世了。」

  仙器出世,幾位渡劫期大能都按捺不住,這會兒幾道光芒閃開,唯有王玄芝一人留了下來。

  他神色略顯淒苦,「她,當真什麼都沒說?」

  蘇停雲仔細回想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

  王玄芝也哈哈大笑起來,只是這笑容有幾分癲狂,看著頗有些淒涼,他的笑聲無形之中散發出神魂威壓,感染到了周圍所有的人,讓大家都心情悵然,總覺得像是丟失了什麼重要東西一般失落得很。

  王玄芝也不搶仙器,失魂落魄的往前走,可蘇停雲同情不起來,聯繫峨前輩說的話,還有之前那張恨天和女魔修的話,蘇停雲覺得,王玄芝肯定負過峨長光。

  還是因為那個天下第一美人熹光。

  若他沒有負她,峨長輩最後那段歲月裡那麼愛說話,怎麼會只用短短一句話,揭過了這麼一個人。

  有些人,得到的時候總是不珍惜,等到失去了,才去追悔莫及。

  「騰龍柱快要消失了。」展魚密切關注著騰龍柱的動靜,這會兒小聲提醒道。騰龍柱一消失,不管是渡劫期還是築基期,都會被甩下仙宮,到時候,他們就腳底抹油跑路了。

  只是沒想到在騰龍柱還未完全消失之前,那幾個渡劫期大能已經一人撈了一件仙器回來了。

  拿了仙器,他們仍沒打算放過蘇停雲。

  任甲:「蠢貨,你沒事恰好丟五件做什麼,現在一人一件剛剛好,都不用搶的。」

  任乙又委屈了,「我怎麼知道有一個根本不搶啊。」

  白夙忍不住扶額,他當初明明是選中任甲的,為何經不住對方哀求,把任乙這個拖油瓶也帶著了。

  那些所謂的仙器在他所在的那一界根本什麼都不算,但到了這裡,因為靈氣濃郁鍛煉手法高明的緣故,都成了仙器,他多的是,一把一把亂扔都無所謂。對方好幾個渡劫期,任甲和任乙要對付也要費不少功夫,肯定會暴露身份,他不覺得現在需要,或者說值得那麼做。

  能夠扔幾件不重要的東西就能解決問題的話,他自然願意那麼做。本以為他們會好一陣爭搶,沒想到……

  「為何你出現之後仙宮就有異像,還有仙器出世?」皓月宗斷破天若有所思,「莫非你身上攜帶仙宮秘匙!」

  「問那麼多幹什麼?直接搜!」魔道玉女冷笑一聲,五指成爪,搶先一步欲將蘇停雲直接抓過去。

  卻在這時,一道劍光突兀出現,那劍芒威力驚人,讓她都一陣心悸,直接縮回了手,怎麼回事?

  卻見小師叔執劍攔在蘇停雲身前,他雪亮的劍尖上已經有了血跡,蜿蜒而下,形成了一道血線。

  那是他自己的血。

  「止殺劍!」

  平素裡看起來只有築基期的展魚,在握劍之後,修為能陡然變到金丹期。而以血祭劍的止殺劍,此時使得嚴玉卿修為攀升到了元嬰期。

  「敵強我強,以殺止殺!」此刻的他黑袍隨風而動,氣息節節攀升,讓幾個渡劫期都有些忌憚了。

  「若我以身祭劍,必能重創一位渡劫期大能,使得他再無飛升可能,誰想一試?」劍鋒殺意畢露,竟然將拭劍樓其餘修士籠罩其中。

  幾位渡劫期修士都面色一滯,他們知道,對方說的是事實。那劍的殺氣,連他們都有些心悸。

  這是自從修為突破渡劫之後,很久沒有體驗過的心悸了。

  在嚴玉卿祭劍的時候,展魚和其他人也同時出劍,形成劍陣。

  「引天地浩然正氣,滅四方諸天邪魔。誅邪劍陣!」

  蘇停雲被圍在中央,這一刻,她忽然覺得,加入拭劍樓,大概是她一生中,做的最正確的選擇了。

  她還沒有劍。

  但她會跟他們一樣,為了同門,不顧一切地亮劍。

  「嗌,兄弟,你有沒覺得我師父好厲害啊,能夠假裝成他的弟子,我突然覺得好欣慰!」任乙看著前面持劍而立的嚴玉卿,忽然出聲道。

  其實任甲也有些感動,他很久沒看到這樣的人了,為了門中微不足道的小弟子,整個門派都拼盡了全力。然任乙的話,瞬間把所有氛圍都破壞掉了。

  任甲:「呵呵。」

  君上你拍死他吧,我不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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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六十六章 昆侖神木

  場中氣氛緊張,一時誰也沒有開口。

  那小輩的止殺劍只能重創一個,但越是修為高越惜命,大家都想飛升,且都是各門各派的守護者,若出現意外,之後引起的動盪是他們都不願意接受的。

  「那我們就乾耗著,等你的血流盡不就好了。」玉女注視著嚴玉卿手中血劍,看著源源不斷的鮮血汩汩流淌,順著劍尖留下,她忽然出聲道。

  玉女說完之後又咯咯笑了起來,「這位小公子真是厲害得緊,把奴家都嚇住了,心都噗通噗通地跳。」

  玉女臉頰緋紅,素手貼在心口位置,豔紅的指甲與白嫩的肌膚形成了鮮明對比,像是雪中紅蓮,有著攝入心神的美。

  「若你答應從了我,我保證不難為她了,如何?」

  她話音落下,坐下風生獸發出一聲低吼,並且揚起了前爪,玉女身子一歪,絲帶隨之脫落一截,露出了大片春色。她擅媚功,以往一個笑容便能讓人入局,卻沒想,今日做了這麼多,對方竟也不為所動。

  「玉兒,別瞎折騰了,人家根本不賣你賬。」張恨天哈哈笑了兩聲,「那血流得真是可惜,讓我嘗嘗味道。」

  說完,張恨天手中一道紅光射出,卻見誅邪劍陣凝結出飛劍幻影,在靈霄掌門一聲呵斥之下,所有人的飛劍合為一體,撞向了血魔的攻擊。

  血魔倒也不是真想出手,他的目標是那劍上的鮮血,沒想到試探性攻擊引出了對方的誅邪劍陣,本以為後面這些人皆是螻蟻,然劍陣威力卻險些叫他遭了道。

  「咦,區區幾個築基期居然有這樣強大的陣法,似乎不比你們萬劍宗的萬劍歸一弱呀,素方兄。」皓月宗斷破天道。

  萬劍宗老祖戚素方一直沒有開口,此時被人問起,也只是淡淡哼了一聲,並未正面回答。

  萬劍宗立志於萬劍歸宗,早些年很多劍道門派最後都被萬劍宗吸納了,然這拭劍樓,一直是塊難啃的骨頭,不過他們也不屑幹那些滅門的汙糟事,任其自生自滅,只要萬劍門存在,那些有劍道天賦的人,都不願意去選擇其他小門派,如今許久不見,這拭劍樓已經人才凋零到這種地步。

  只是那劍陣威力,確實叫人另眼相看。然自身實力低微,終究是旁門左道。他就是萬劍宗內反對劍陣的那一派,對拭劍樓的劍陣倒未動什麼歪心。

  嚴玉卿一直在流血,蘇停雲被圍在劍陣中,看著小師叔背影和地上的一灘血跡,心急如焚。

  都是她那不受控制的玉戒指害的,但是現在怎麼辦?她感動同門相護,卻不能心安理得的被他們保護在中央,讓大家因為她送死。

  此時師父他們都在劍陣當中,根本無法分心。

  蘇停雲把手中玉鐲褪下隨手塞給了身側一人,「若我死了,替我把它交給我師父……裡面……」

  她是打算把小眉的事情託付給師父他們,自己站出去讓那幾個渡劫期帶走了,然這會兒師父他們在劍陣之中,她能託付的也只有身邊的任家三兄弟。

  蘇停雲隨手塞的,也無心去分辨到底是任一還是任三,她塞到對方手裡之後還鄭重地握著他的手道:「裡面有很貴重的東西,是……」

  手裡的玉鐲還帶著對方的體溫,而她的手跟兩團火一樣,這讓白夙十分不適,他很少與人接觸,更別提被人握住手了。

  那種感覺很奇怪也很熟悉,特別是,手指上玉直接給他的觸感,手是熱的,戒指是涼的,輕輕撫摸著大片的葉子,用沙啞蒼老的聲音講著一個又一個故事。

  最後那個故事的結局還不知道呢……

  任乙:「君上被摸小手了!」

  任甲:「君上要發怒了!」

  然白夙只是皺著眉頭抽出手,輕輕鬆鬆將玉鐲套回了蘇停雲手腕,直接道:「海柱消失了。」

  蘇停雲最重要的事情還沒來得及交代,海面上的騰龍柱終於消失了,她瞬間覺得一股颶風將所有人掀起,師父們的劍陣立刻被破壞,小師叔的劍勢也被瞬間化解,而對面那幾個虎視眈眈的渡劫期,在此時此刻,同樣也被大風掀起,朝著遠方跌落。

  不管是渡劫期還是築基期,在這海上異像天上仙宮面前都一視同仁。

  任乙都快著急瘋了,「君上不能用靈氣,君上不會法術啊,君上摔壞了怎麼辦?」在這股掀翻一切力量的狂風當中,任何外界力量都無法施展,他們的仙器法寶俱都不能用了,只能憑藉自身靈氣勉強維持住身形,連控制降落方向都做不到。

  難怪說必須要築基期,築基期以下修為,沒有法寶護體的話,完全沒辦法挨過這場風暴。

  任甲也很擔心,他發現風暴之中神識搜索都是一片混沌,根本無從著手。怎麼辦怎麼辦,明明大家站在一起,他跟君上怎麼會被吹得那麼遠,早知道,之前就扶著他啊!

  ……

  白夙說完海柱消失了,蘇停雲就被一股狂風給刮了起來,本來白夙是要掙脫她的手的,因為緊張,蘇停雲反而死死地抓住了他,她力氣特別大,抓住對方的時候那雙手就跟鐵鉗似的,白夙不用靈氣的話,根本掙脫不了。

  偏偏他並非此界中人,受天道限制,無法調用體內靈氣。也就是說,他不能用法術,除了神魂強大,他就沒別的戰鬥力了。

  因此,打架鬥毆撒法寶的事情都是任甲和任乙在做。

  君上,他從來不出手。

  神魂力量用得好,也不懼此時狀況,畢竟高階修士神識都能化作實體,神魂威壓亦能殺人,然而,這風暴之中,神魂也受限了。

  也就是說,白夙從高空墜落,毫無半點兒辦法。

  蘇停雲發現她抓著的這個小兄弟沒有施展靈氣護體,也沒有施展御風術,頓時大急,「你怎麼了?這裡跌下去會出事的,靈氣護體啊!」

  風聲太大,她扯著嗓子喊,都快破音了,唾沫星子噴了對方一臉。

  白夙面無表情,實則臉黑如鍋底,他無比慶倖,自己帶了面具,然哪怕是戴了面具,想起來心頭也略有幾分不適。

  然就在這時,一道微弱的靈氣護壁將他罩在其中,稍稍隔絕了一丁點兒風浪。

  其實他乃上界修士,肉身本來就極為強悍,這風暴吹在他身上不痛不癢,根本算不得什麼,只不過讓他們不受控制,只能隨風而動罷了。

  至於萬丈高空摔入海中,他這身體,也完全承受得住。

  倒沒想到,這個只有築基期,明明自己應付都極為勉強的蘇停雲,會分出靈氣來幫他。

  噗通一聲,兩人雙雙入水,濺起大片水花。

  蘇停雲扯著白夙的手浮出水面,「任三,你剛剛怎麼了?嚇呆了嗎?」

  白夙終於把手抽了出來,他凝視頭頂上空,緩緩道:「我是任一,我畏高。」

  蘇停雲:「……」

  現在不是計較是不是認錯人的時候,拭劍樓的人都被吹散了,這會兒識海範圍內都沒見到人,也就是說,他們現在大概身處百里之外。

  「我們分開走,你去找師父他們。」蘇停雲快速觀察了一下,立刻道。那幾個渡劫期肯定也已經安全落到海面上了,若是他們要追,她肯定逃不掉。

  這樣也好,至少他們不會去追別人,只會來抓她。

  蘇停雲不放心玉鐲裡小眉的身體,正要交代的時候就聽周圍出現了幾聲驚呼,她扭頭一看,也呆立當場。

  海面上突然出現了一棵參天大樹,整顆樹都是湛藍色,不管是樹根還是樹葉,都閃爍著淡淡的藍色輝光,看著如夢似幻。

  大樹根部位置就在原來試煉島上,它巨大非常,直接佔據了整座試煉島,而大樹的樹冠在萬丈高空,也就是說,這仙宮,其實是在樹冠之上。

  大樹樹冠下垂落下千條萬條根鬚,直接落入海面,因為那些環繞在其上的淡藍色輝光,像極了之前海面上出現的騰龍柱。

  難道說,這裡本來就有一顆樹,仙宮並非浮空在天上,而是立於樹梢,只不過,人們看不見這棵樹罷了。

  直到今日,它才顯出真身。

  白夙也愣了一瞬,恐怕這一界,只有他一個人認識這棵樹。

  昆侖神木。

  上古神木早已滅絕,沒想到神木種子會出現在這裡,還已經長成了參天大樹。上面那些人,怕是都要來了吧。

  「我們分開走……」白夙聽到蘇停雲的話,自然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他們不會來找你了。」

  昆侖神木裡生機無限,這些渡劫期都是壽元將近之人,早已被神木裡龐大的生命力所吸引,哪裡還會在意她。

  話音落下,就見幾道光芒猶如閃電星光一般射向高空,齊齊向空中神木靠近,這是那幾個已經落入海面的渡劫期,反應過來之後,爭先恐後地前往樹冠位置,誰也不想落後旁人一步。

  白夙微微皺眉,曲指一彈,往那神木上罩了一方陣盤。

  四象兩儀陣,能進不能出,這些渡劫期進去了之後起碼也要困個數月才能破陣而出,也就能保證他們絕對的安全了。

  白夙根本不擔心他們能破解神木奧秘,這些,不是這一界的人能夠做到的。

  「那我們快走吧。」看到其他人都往神樹上跑,蘇停雲連忙道,她眼前就垂吊著一根漂亮的神木根鬚,很細,不過手指頭粗,淡藍色輝光看起來特別美,上面的葉子也小小的,但葉片擠在一起,就跟花兒一樣。

  蘇停雲直接掐了一大截根鬚,準備拿回去給大白編個超級漂亮的花環。(亂入的兒童節禮物)

  一旁的白夙呆愣當場,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她,掐斷了神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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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六十七章 補天鼎

  「怎麼了?」

  蘇停雲看到任一一臉震驚地看著自己,感覺到一股冷風吹過,拿著樹藤的手都有點兒抖了。

  「沒什麼。」白夙眼睛掃了一下蘇停雲手上的玉戒指,淡淡道。她明明平平無奇,為何會做出如此驚人之舉?

  莫非他看錯了,這不是昆侖神木?

  白夙也下意識地去掐根鬚,他根本沒辦法掐斷,結果就聽到蘇停雲又道:「你也想要?」

  然後,她就遞過來了一截。

  蘇停雲感覺不到這樹根鬚上有絲毫靈氣,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仙宮上,這棵樹看著唯美,但實用性應該不會太高吧,否則的話,他們不搶破了頭麼。

  蘇停雲對修真界的認知度依然不高,看不出這大樹的價值,同樣,整個這一界,怕也無人知曉。

  只不過雖然不知道為何任一也對這樣的樹藤感興趣,但見他嚇得手軟腳軟沒力氣,蘇停雲也主動地給他掐了一截。

  也就在這時,他的另外兩個兄弟飛快地趕了過來,兩人皆是一臉擔憂,對這兄長也是關心得緊。

  「我們去跟其他人匯合吧。」現在那些大能沒空來找他們麻煩了,蘇停雲也就稍微放心了一些,不打算再幹什麼兵分兩路,由她引開追兵的事情了。

  「我知道他們的位置。」任乙自告奮勇地道。

  蘇停雲高高興興地跟在三人後頭,內心卻起了疑。

  他們三個都是築基期,除非大家落得不遠,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過來,然跌得不遠的話,以他們築基期的修為,神識又怎麼可能看得到遠處的同門呢?

  這三人是剛剛收入門中的弟子,也經歷過洗劍池的考驗,按理說品行應該信得過的,不過因為有了疑點,蘇停雲便打算時刻關注,以防萬一。

  有任乙帶路,一行人很快順利匯合。拭劍樓的修士都有自知之明,那上面的事情是他們不能插手的,什麼仙境秘寶都沒有保命來的重要,沒有一人跑去藍色光樹上看熱鬧,這會兒都想著跑路,因此很快就都聚集在了一起。

  小師叔臉上毫無血色,面容憔悴,連走路都是被嚴長老攙扶著的。之前他修為陡然增加突破元嬰,身上的氣勢強悍到連渡劫期修士都能震住,事後身體的創傷十分嚴重,整個人虛若無力。

  「小師叔!」蘇停雲看到這樣的嚴玉卿,心頭又是感激又是愧疚。

  「師父,我有藥!」任乙直接跑了過去,掏出了一個丹藥瓶子,隨後他身子打了個寒噤,把藥瓶塞回儲物法寶,挑挑揀揀,好不容易才拿出了個裝五品丹藥的瓶子。

  「還好剛剛任甲提醒得快。」任乙背心發涼,他剛剛拿出的是八品丹藥啊,他們的確表現得很富有,靈石不少,但隨手能拿出八品丹藥來,也就顯得太誇張了點兒。

  嚴長老黑著臉接過丹藥瓶,打開後發現裡面是五品回春丹神色稍霽,給嚴玉卿服下之後才道:「我先送他回去。」說罷竟也不等其他人,載著嚴玉卿先行離開了。

  他就這麼一個徒弟,還如此優秀,出不得半點兒意外。

  「我與你一道。」靈霄掌門說完踏劍而去,其他人俱都瞅著蘇停雲,「聽說你會煉丹,嚴師侄這次強行提升修為施展的是禁忌之術,全身經脈受損嚴重,需要大量潤脈丹,也不用太高階,二品就行,二品就行。」

  又是經脈受損。蘇停雲自然知道,在修真界經脈受損的話有多嚴重,她連連點頭,「我會我會,就是要先去買丹爐。」

  她煉製的潤脈丹最多,成丹率能達到九成以上,且雜質很少,堪稱完美。

  「好好好,那我們先去個坊市買丹爐和藥材吧。」

  「對對,大家一起去,好還價錢,免得師侄女被人給騙了。」

  「恩,我可是煉器的,東西好壞還是能分清的,我也去給師侄女掌掌眼。」三師伯蒼梧也道。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發表意見,直接把行程給定了下來,一個個臉上笑呵呵的,哪有半點兒死裡逃生的緊張感。

  展魚則拍了拍手,「那就先去無量宗那邊看看了,如今那裡賣東西的也不少,若是山腳沒有,山上珍寶閣也該有。」

  就那鬧哄哄跟菜市口一樣的地方,會有稍稍好一點兒的丹爐嗎?蘇停雲心道,實在不行,她就先買藥草和藥材種子,然後回去讓三師伯造一個丹爐,她當初在懸崖底下用石頭壘的都能煉丹,煉製潤脈丹的話,用鐵爐蘇停雲還是有信心成功的。

  任家三兄弟一言不發地跟在隊伍後頭。

  「君上,我有丹爐呢,不對,是丹鼎。仙器,補天鼎呢。」任乙道。

  「無非名字響亮而已。」任甲撇嘴。

  「但在此界卻是數一數二的頂階藥鼎了,拿出去那些丹藥師都得搶破頭。」任乙反駁道。

  白夙:「聒噪。」

  任甲看到臉色難看的君上,也是憂心忡忡。

  「是不是那海中異樹,會引起上面的人注意?君上,我們是不是得離開了。」

  任甲這麼一說,白夙反而笑了一下,「既然會有很多人下來,我出現在此地也就不算什麼了。而且天道限制之下,上面所有人都會受到壓制,若以此界為戰場,誰勝誰負還說不定呢!」

  說到這裡,白夙眸子裡精光微閃,身上亦有寒氣陡現,威壓盡顯,任甲和任乙切身感受到變化,兩人都有些心悸。

  然前方一句話,瞬間將這凝聚起來的森寒打破。

  「師父,我們飛得太快了,任家三兄弟跟丟了。」

  「他們飛得慢,任一恐高,我們稍稍等等。」蘇停雲補充道。

  前方一個聲音傳來,白夙嘴角一抽,微微揚手,招呼任甲和任乙跟上,還沒等靠攏,就見前面速度慢了下來。

  「哦,好的。」展魚道。

  「哎呀,怕高早說啊,我的劍寬,讓他坐上面,跟平地一樣。」三師伯轉身,豪爽地朝白夙招手,「小子,過來這邊。」

  白夙:「……」

  到了無量山,蘇停雲直接上玲瓏閣去買了藥草,二品藥草沒買多少,草藥籽兒也選了一些,當初大家一起湊的十塊中品靈石就花得只剩下一塊和十來塊下品靈石,她問了問丹爐,最便宜的也要五十塊中品靈石,根本買不起。

  只能去山下撞撞運氣了。不過下山之前,蘇停雲仍是去了禁天涯,她在上山的路上就已經採了花,等到了懸崖邊才把那樹藤拿出來編好,輕輕喊了一聲大白之後,她把花環扔了下去。

  大白在山洞裡滾球。

  它忽然感覺到什麼,飛蹦向了懸崖邊,將落下的花環直接捲入了身體之中。這一次,花環上其他的顏色的花都碎了,然那些藍色的葉子在黑暗之中發光,就像是它意識之中的閃爍星光一樣。

  它記得自己一出生起就待在涯底,然而因為血脈傳承,還有從前那些人的訴說,它其實是知道外面有碧海藍天的,可知道,不代表見過。

  大白小心翼翼地用葉子將花環戴在頭頂,剛放下又有些捨不得戴,猶豫片刻過後,它把花環藏在了肚子裡。

  沒想到,大白忽然感覺到了異樣。

  磅礡的靈氣進入它體內,本來因為蛻皮而損失的力量,竟然在緩緩恢復,它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大,就像是充氣了一樣。

  它頓時驚住,隨後把飛快地把花環取出,看到花環少掉了不少葉子,大白急得快哭了。

  反正修為高了也沒用,不如留個漂漂亮亮的花環。

  既然肚子裡不能裝,還是戴頭上吧……

  禁天涯上,因為趕時間,蘇停雲沒做什麼停留就下了山,而她的師伯們這會兒已經在山腳的黑市上轉了好幾圈,當然,什麼好東西都沒發現。

  就在這時,蘇停雲看到一個灰衣人慢吞吞地走到了石階旁坐下,他掏出一塊黑布鋪上,接著拿出了一方小鼎。

  任乙高興地伸手一指,樂呵呵道,「那裡有賣丹鼎的!」

  任甲:「表情太誇張了,你演得逼真一點兒行不行?」

  「你行你來啊!」任乙回頭瞪了任甲一眼。任甲立刻道:「我要操控傀儡人。」

  「那君上……」任乙咬了舌頭,不敢再說話了。

  蘇停雲朝著賣丹鼎的黑衣人走了過去,剛剛走攏,就聽他道:「補天鼎,要不要?」

  三師伯也看了過來,「就這貨色,補天鼎,你怎麼不說神農鼎呢?還有這造型,別是從凡間界拎過來的夜壺吧?」

  蘇停雲:「……」

  任家三兄弟:「……」

  展魚咳嗽了一聲,「多少靈石賣?」他看不出這丹鼎好壞,不過再壞也是個丹鼎,有那麼點兒靈氣寶光。他們窮得都那麼點兒靈石,哪裡會被別人坑到。

  「一塊中品靈石十五塊下品靈石。」任甲知道蘇停雲身上的靈石有多少,這會兒直接答道,他估摸著,這東西若是再往便宜裡講,他們都會懷疑了吧。

  「太貴了,最多五十下品靈石。」三師伯又道。

  蘇停雲是丹藥師,自然知道這丹鼎雖然光暈黯淡,但給她第一感覺就極好,就連體內的丹火都有些迫不及待,那肯定是好東西的。

  「我……」蘇停雲剛剛開口,就聽那賣東西的人道:「一塊中品靈石。」

  對方主動降價,蘇停雲心頭倒沒底氣了,她還真覺得可能會上當受騙,於是詢問道:「可以看看嗎?」

  「可。」

  把丹鼎拿到手中,只覺得觸手溫熱,手感極好。體內丹火更加雀躍,這絕對是好東西無疑。

  哪怕是對方急著脫手的贓物,買了會惹一攤子事,她這會兒都覺得必須要把這丹鼎拿到手。

  蘇停雲將僅剩地最後一塊中品靈石交給黑衣人,正要將丹鼎收入儲物法寶中,「等等,這丹鼎我要。」

  蘇停雲一愣,眼角餘光瞄了一下來人,火速將丹鼎收入儲物法寶之中。

  不過那黑衣人動作比她更快,竟然一陣兒風一樣的消失了,眾人只看見了一道殘影,就見他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修為,怕是有元嬰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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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六十八章 紙老虎

  「你們!」

  來人是之前言語上有過衝突的名劍門修士,不過被小師叔斬了一劍的金丹期元泓沒在,是四個築基期劍修,身後還跟著一個容貌清麗的女修。

  唯一的女修穿的並非弟子服飾,穿的是素白織錦長裙,上面點綴淡金色花朵,從腰際一直延伸到裙擺,寬腰帶勒緊細腰,襯得身段窈窕,又添了幾分柔美。

  她身上沒有脂粉香,但有淡淡草藥味,是芝蘭草的清香,想來這女修是個丹藥師,不過品階不會高,芝蘭草一般都是用來煉製一品丹藥的。

  看來用丹鼎的應該不是她。蘇停雲略一推測,覺得這女修應該也是名劍門的丹藥師學徒弟子,跟當初的柳飛舟他們是差不多的。

  「恩,你們繼續逛,我們走了。」展魚側護在蘇停雲身邊,將她擋了一擋,隨後打了個哈哈招呼大家離開,結果對面一人長劍斜刺而出,攔在了展魚身前。

  展魚臉上笑容頃刻間消失,身上氣勢陡變,「怎麼,要比劍?」

  攔路之人神色一凜,「我出一塊上品靈石買剛剛那個丹鼎。」他剛剛看到他們只付了一塊中品靈石,故而說道。

  展魚冷笑一聲,手飛快伸出,手指在那長劍劍身上一彈,只聽叮的一聲響,劍身嗡鳴抖動,執劍之人臉色突變,險些沒有握住劍柄。

  「你們拭劍樓根本請不起丹藥師,要丹鼎何用?」說話的是另外一名名劍樓弟子,此刻也拔出了劍,語氣極為不客氣。

  「這丹鼎我瞧著喜歡,打算送給恩師,不知這位道友能否割愛。我願再加一粒四品回春丹。」眼看雙方要起爭執,而自己這邊人數上根本不佔優勢,女修施施然開口,見那幾個人已經踩了飛劍要走了,她急了,立刻道:「家師乃是寧無味,不若結個善緣。」

  無量山山腳下擺攤的人不少,這會兒聽到寧無味的名字,都是一陣驚呼。

  寧無味是六品丹藥師,在修真界小有名氣,而煉丹師地位崇高,在大家眼裡,六品丹藥師遠遠比什麼金丹期修士厲害得多,連元嬰期修士,都會對六品丹藥師以禮相待。

  只可惜,拭劍樓的修士窮得吃不起丹藥,自然也沒關注過煉丹師,只覺得名字有些耳熟,卻不清楚到底有多大能耐。

  該走的依然要走,其他幾個師伯俱都踩了劍要飛走,三師伯還喊,「快點兒快點兒,趕著回去呢,小雲我載你。」

  這下,連那個一直面帶微笑的女修臉上的笑容都掛不住了,她輕哼一聲,直視藏了丹鼎的蘇停雲道:「莫非你也是煉丹弟子?師從何處?」

  蘇停雲沒回答她,只是道:「丹鼎不賣。」說完她輕輕一躍,跳上了三師伯寬大的飛劍,因為太大都不需要站著,她直接坐下,腳還垂在了外頭。

  然四個名劍門劍修惱羞成怒,喝了一聲,「竟敢對茗煙無禮!」

  大約是對自己的劍道有些不自信,其中兩個都沒有出劍,反而是祭出的攻擊性法寶,一人扔出的是號稱威力強大的殺人利器霹靂彈,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啞了火,沒有爆炸就直接落了地,銀光閃閃的霹靂彈躺在草叢裡格外顯眼,使得周邊的人嘩啦啦退開,空出了一大塊地方。

  茗煙臉色難看,「既然你們無禮在先,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煉丹師身上法寶一般都不少,而茗煙又是寧無味愛徒,自然很受重視,加之他們的身份地位,此時原地一個承諾,都能找到人替她賣命。

  「誰替我教訓這些無禮之人,攔住他們,便能在我這裡求得一枚任何藥效的四品丹藥。」茗煙一字一頓道。

  話音落下,滿場修士譁然,俱都心動了。

  「仙子,我幫你教訓他們!」一人喝道,手中大刀斬出,然刀勢雖強,依然被握了劍的展魚輕鬆化解。

  「啊,金丹期。」在山腳擺攤的人高手幾乎沒有,這會兒看到對面有金丹期,一時倒也沒人敢上前了。

  卻在這時,一個聲音道,「茗煙小姐既然開了這個口,我們珍寶閣不會坐視不理。」

  一個駝背老人突然現出身形,笑呵呵地道。

  「金丹後期強者!」

  旁人會覺得金丹後期強者,距離元嬰不遠,這樣的人實力強悍至極了,蘇停雲卻不覺得會怎樣,她運氣太好,見多了渡劫期,陡然出現一個金丹後期,她還覺得,對方太弱了。

  不過看到師父神色凝重,三師伯他們也一改嬉皮笑臉的模樣,蘇停雲也瞬間緊張起來,神識高度集中,若他發難,她希望自己的神識偷襲,能對那人造成一點兒傷害。

  「她是丹碧青的弟子。」劍拔弩張之際,一個聲音將暗湧流動直接凍結。

  說話的是白夙,他話音落下,在場修士先是一愣,隨後眾人皆笑。

  丹碧青是當今世上,唯一一個曾煉製出九品丹藥的煉丹師,雖然成功次數屈指可數,也足以讓他笑傲天下。最重要的是,他還是渡劫期修士!除卻實力強悍威名更盛的皓月宗,丹碧青就是這世上最強大的存在,堪比現世神農,被其他丹藥師尊稱為丹祖。

  「丹大師百年前就再未收過任何弟子了,你說她是丹碧青的弟子?哈哈哈。」

  「閣下這牛皮可吹大了。」

  茗煙先是愣了一下,這會兒直接冷笑一聲,「敢冒充丹祖弟子,今日本只是想出手教訓一下你們,如今看來,你們唯有以死謝罪了。」

  「茗煙姑娘所言甚是。」珍寶閣那修士也陰沉著臉道。

  就連拭劍樓修士都一臉無奈地看著任一,總覺得他太蠢了一點兒,隨便說個靠譜點兒的也行啊,丹碧青,連他們這些從來不吃丹藥的人,也知道那個人是不能隨便說的,更不可能是小雲的師父啊!

  「聽說最近十年,丹大師是收了一個弟子的。」又有一人小聲道。

  「對,姓柳。」

  知道得多一些的這會兒就沒那麼衝動了,先靜觀其變。

  「不信?不信你去問丹碧青,是不是她師父。」任乙指著蘇停雲信誓旦旦地道。

  珍寶樓駝背老者沒有輕舉妄動,而是跟門中長老聯繫,待得到確切答案之後,他才冷笑一聲道,「丹碧青九年前的確收了一個徒弟,是位男修,入門之前便已經是五品丹藥師的柳飛舟柳大師,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壞丹祖名聲!」

  柳飛舟!

  沒想到,就這麼輕易地得到了柳飛舟的消息,他還沒死,還被九品丹藥宗師收做了弟子……

  聽到這個消息,蘇停雲心頭石頭落地,臉上也有了笑容,偏偏此時氣氛緊張,她的笑容就顯得格外突兀了。

  「死到臨頭,還笑得出來!」

  任乙依然道:「不信,你們去跟丹碧青求證啊,求證他是不是有這麼個徒弟,順便也求證一下,他當年是不是跟魔道玉女偷偷生了個女兒,現在正在……」

  任乙話說了一半,打算吊著眾人胃口。

  沒成想所有人臉色發白,皆是心驚膽戰。涉及到兩個渡劫期,還是正邪兩道秘辛,這樣的消息,不管真假,都是不要知道的好。

  特別是那魔道玉女,手段極其狠辣,若她要殺人洩憤,在場的人一個都跑不了。這一群人,必須留下,淩遲都不為過。

  眼看那些人眼睛發紅,恨不得把任乙拆肉剝皮,蘇停雲忽然冷笑一聲,她目光銳利地盯著茗煙道:「丹碧青是我師父,柳飛舟是我師兄,我身上還有師兄給我的心得玉簡,能不能證明我身份?」

  蘇停雲眼睛不大,微微眯著的時候眸中精光閃現,鋒利猶如刀光劍影,加之她神魂頗強,此時盯著茗煙,讓她隱隱感覺到了神魂威壓,臉色一滯,一陣心悸。

  卻聽那自稱是丹祖弟子的女修又道:「你要驗證一下嗎?」

  茗煙本是心驚肉跳,此時卻瞬間猶如暖流流過四肢百骸,心中一陣狂喜,那喜色她都掩飾不住,哪怕說話說得雲淡風輕,勾起的嘴角卻暴露了心思。「當然要驗,否則豈知你是不是信口開河。」

  身後亦有人附和,「對,驗她真假!」

  蘇停雲呵呵一笑,隨後眉頭豎起,一幅兇神惡煞模樣,她怒斥道:「好大的狗蛋,竟敢想騙我師門秘方!」緊接著一簇火苗飛出,火光威力無窮,直接燒著了茗煙黑髮。

  蘇停雲本是打算以丹火示威,先震住這些人跑了再說,日後再做打算,沒想到,丹火燒過去之後,茗煙一聲慘叫,身上亦有火苗冒出,被蘇停雲的丹火給直接吞了。

  就像之前在丹爐當中,它吞食了丹風陽的丹火一樣。

  茗煙的頭髮被名劍門修士一劍削去,這才保住她性命。她臉色發白地看著蘇停雲,萬分虛弱地道:「高品丹火。」

  只有五品以上的丹火,才具有吸收其他丹火的能力。且還要對方神魂遠比自己強,同為築基期,她神魂強那麼多,怕是整日用靈丹妙藥滋養著……

  如今,無人再敢懷疑她了。就連珍寶閣也不能。

  蘇停雲睥睨眾人,微揚下巴,張狂地道:「還有人要驗證嗎?」

  全場鴉雀無聲。

  她回頭看了三師伯一眼,「還不離開,耽擱我這麼多時間。」

  拭劍樓修士踩著飛劍飛速離去,等到了安全距離,蘇停雲才像被戳破了的皮球一樣,洩氣了。

  剛剛真是嚇死她了,就怕被人揭穿!還怕被人搶丹火!

  幸虧把人都唬住了!

  蘇停雲受到了驚嚇,需要好好緩一緩。等她喘了幾口氣,就發現師伯們都瞪大眼睛盯著她。就連任家三兄弟,也齊刷刷地盯著她看。

  展魚:「難道你是那個私生女?」

  年齡不對……

  蘇停雲:「……」

  她弱弱地道:「我不認識丹碧青。真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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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30 11:35: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六十九章 我的婆婆

  「好歹得到柳飛舟的消息,你也可以安心了。」展魚道。

  蘇停雲說自己會煉丹,是柳飛舟給的玉簡心得然後她自學的,那時候她便詢問過柳飛舟下落,展魚一直放在心上,這會兒聽到了柳飛舟的下落,可謂是得來全不費功夫了。

  「恩。」蘇停雲點點頭,「我不認識丹碧青,但我的確認識柳飛舟,他算我半個師父吧。」

  她說的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加上丹火緣故,把所有人都唬弄住了,這會兒回想起來,蘇停雲心頭還有些暗爽。

  只是這事情若傳到了丹碧青耳朵裡,他追究起來,他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不過,一界大能,不該怎麼閑得蛋疼吧?

  而且跟魔道玉女有私生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之前在仙宮上就見到了那個衣著暴露手段殘忍的玉女,丹碧青跟她有染,會不會品行不端?

  老天保佑,柳飛舟千萬別又拜了個惡毒師父!

  「柳飛舟給過你煉丹心得玉簡?」一直沒說話的任一忽然開了口。

  蘇停雲點了點頭,「不過玉簡已經毀掉了。」

  煉丹爐裡她被燒了一通,身上除了玉戒指啥都沒剩下,玉簡自然也早就毀了。

  「喔。」任一點點頭,不再說話了。

  拭劍樓上下這會兒也沒人去關注任家三兄弟,都圍著蘇停雲問東問西,回去的時候還去獵了靈獸採了些野菜,聽說二師伯還在黑市攤販那買了些調料,蘇停雲已經腦補好自己站在大鍋面前炒菜的情景了。

  回到拭劍樓,蘇停雲做了個烤肉,靈獸肉烤得金黃金黃的在冒油,表皮酥脆,肉嫩鮮美,本來只有三個煉氣期的小孩子需要進食,沒想到師父師伯們俱都圍在了一起,就連任二也搶了個鹿腿,拿了小刀跑過去分給自家兄弟吃。

  光吃肉太油膩,蘇停雲又配了小菜,她炒菜的時候發現師父他們還誤採了一根舌蘭草小苗,蘇停雲沒捨得丟,找了塊地方種了起來。她弄好之後又把掏到的鳥蛋做了蛋羹,一餐飯吃得所有人美滋滋的,然後又得花大量的時間修煉,把多餘的雜質排出體內。

  而且最重要的是,修士不進食的話就不用出恭,一旦進食,特別是一下吃這麼多……

  任二提了褲子起來,「任甲你也來了啊。」

  任甲沒吭聲。

  「君上是不是也會來啊?」任二又道。

  「君上只吃了一口。」任甲瞪他一眼。

  「可君上不能用靈氣啊!」任二反駁,「不能用靈氣,不就是不能通過其他辦法排出雜質……」

  任甲:「你閉嘴!」

  ……

  在別人修煉的時候,蘇停雲已經在不停地煉丹了。這期間,她根本顧不上舌蘭草,不過那草命比什麼都硬,不用照顧也能活得好好的。

  使用丹鼎比丹爐節省神魂力量得多,使得她的煉丹效率大大提高,而若說她從前煉製出來的丹藥還有雜質,如今竟趨近完美,哪怕是二品丹藥,也是寶光流轉,那光暈簡直可以與四品丹藥媲美。

  她先是煉製了幾爐潤脈丹和一爐去除雜質的丹藥,分別給小師叔和三個小孩送了過去。

  小師叔最近清晨到正午都會一直泡在洗劍池邊。

  他髮髻散開,青絲也極為順滑,因為閉目養神微微低頭,加之臉色憔悴之故,本來剛毅的面容就多了一絲柔美。

  洗劍池水面清澈可見底,因此小師叔的身體也就全無遮擋,那裸露的上半身肌理分明,肚腹上有腹肌,因為是修士,他皮膚其實也很光滑,而且是古銅色,肩寬腰細,背上還有一道很有男人味的劍痕,看著就讓人流鼻血。

  蘇停雲十幾年的婆婆心都因此而年輕了起來,她才意識到,其實她還是個年輕女人呢。

  畢竟這個男人,在危機來臨的關頭,持劍擋在了她身前。只是,他是師叔。

  然那一刻的小師叔,就跟一座山一般巍峨。

  雖然她明白小師叔護她是因為同門情誼,壓根兒沒有其他心思,但蘇停雲的心房裡仍舊有那麼一絲絲歡喜,就像是珍藏在心裡的一匣月光。

  因為一個男人,一個以一己之力撐起一個門派,有責任感的男人。

  當然,她也就是想趁著送藥的時候多看幾眼,畢竟,現在的蘇停雲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每次去送藥,小師叔連話都懶得跟她多說幾句呢。

  他一開口,就跟扔飛刀似的,語氣冰冷,周圍冷颼颼的跟刮涼風一樣。這讓蘇停雲想起小布點說要以身相許報答柳飛舟時師父的表情,想到師父欲言又止的神情,她自己也笑了一下,蘇停雲倒不會多想別的,當務之急,是努力修煉,努力煉丹,找到小眉,救出大白!

  就是小師叔泡在池子裡也穿了褲子,每次瞄到,心頭都難免覺得有點兒可惜。

  她果然還是婆婆心,都不知道害臊!

  輪到給小布點兒丹藥的時候,蘇停雲故意為難了他一下。

  「想要丹藥嗎?」蘇停雲問。

  小布點兒最近吃得高興,對拭劍樓的嫌棄都少了,也挺喜歡親近蘇停雲的,這會兒他挑了挑眉毛,伸出手道,「當然要了。」

  「叫師姐就給你。」

  小布點一直管蘇停雲叫師妹,怎麼都不肯改口,要他叫師姐,就跟要了他命一樣,蘇停雲本以為小布點要負氣冷眼看她,沒想到他竟是想都沒想,直接喊,「師姐師姐,快把丹藥給我。」

  雖說大丈夫能屈能伸,但你這也太掉節操了一點兒。你的堅持呢?

  不過想到同樣不靠譜的展魚師父,蘇停雲算是明白小布點的德行跟誰學的了。接下來的幾天,蘇停雲都在煉丹,因為修為上漲,她還想嘗試煉製三品甚至四品丹藥,奈何沒有丹方,只能不斷改良二品潤脈丹,在二品丹藥的基礎上精益求精了。

  她送了藥又去看舌蘭草,卻發現居然不見了。舌蘭草按理說生命力強,到處都能生長,怎麼會死掉,大概是被師父他們鏟掉了吧,畢竟那東西長得太快,會跟竹林搶養分,不知道是不是怕破壞這竹林。而且那玩意兒長太多,也太吵了一些。

  雖然遺憾,但蘇停雲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轉眼半月過去,距離上一次小眉的肉身拿出來也過了將近一月。

  拭劍樓的每一棟竹樓都有結界,這些結界是早先年就布下的,雖說取出肉身或許會被旁人發現,但此刻,蘇停雲也顧不了太多。

  在其他地方去取出來,還不如拭劍樓內安全。

  她把小眉的肉身取出,元神附身其上,還服用了潤脈丹勉強修煉了一會兒,一周天靈氣運行下來,就疼得她滿頭大汗,險些昏迷。蘇停雲不敢再多嘗試,怕經脈承受不住,便又將小眉的肉身放了回去。

  她回到自己的肉身之後,就換了身衣服出了小樓,外面明月星稀,蘇停雲拿著一個土豆和三炷香走到了竹林中,她把土豆放在地上,恭恭敬敬地插上了三炷香。

  蘇停雲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聯繫千機閣。

  小布點言語中對千機閣十分崇拜,對如何跟千機閣傳遞消息也提供了一個辦法。蘇停雲一直對此是呲之以鼻的,不過她問過師父,甚至在送藥的時候也問過在外面做殺手養家糊口見過世面的小師叔,他也說千機閣神出鬼沒,根本沒有聯繫之法。

  於是,只有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蘇停雲把三炷香插在了土豆上,對著香拜了三拜。

  「千機閣的大能們能聽到我的請求嗎?我想找到小眉的元神,弄清楚禁天涯的秘密,順便找到柳飛舟,不知道用什麼代價才能找他師父求到九品丹藥,還有我家的大舌蘭草……」

  「問這麼多問題,是不是很貴啊?」蘇停雲小聲補充道。

  洗劍池裡,白夙和任甲任乙從湖底浮出水面,他們已經對著湖底封印探尋了半月,也沒有摸到其中門道。

  然白夙能夠確定的是,這封印跟禁天涯的封印極為相似,有八成可能出於同一人之手。

  難怪他以前很少聽到洗劍池的消息,這封印也能隔絕訊息,一如禁天涯那凶地,加之這島上只有綠竹,基本上沒有舌蘭草存活。

  最近已經陸續有上界的人下來了,他們也不能在這裡繼續久待,得出去看看了。

  白夙其實已經猜到了蘇停雲就是在無量山天策峰上講故事的魏雲,然他沒有去相認,原本就不認識,也沒什麼好相認的。若是從前他想弄清楚她身上的秘密,現在卻不想了,既然她是魏雲,那身上有秘密就有秘密吧,他不會去搶她的東西,也不會去揭穿她,更不想告訴家裡那個不安分的東西,她還活著。

  它到現在都還沒認主,白夙知道,它心裡唯一的主人是她。

  ……

  「婆婆!」

  蘇停雲碎碎念叨,忽然聽到了一聲輕呼,那聲音極為微弱,她身子一僵,還有些頭皮發麻。

  「婆婆。」聲音稍微大了一星點兒,聽著像小眉的聲音,蘇停雲驚呆了,難道小眉的元神在拭劍島。

  「婆婆。」似乎又變成了杜溪之的聲音。

  蘇停雲循著聲音找了過去,最終在洗劍池邊淤泥裡,看到了一株嫩如豆芽般的舌蘭草。它只剩下了一片葉子,細莖也折斷了,看樣子是被人踩過好多腳,又隨手扔在了洗劍池裡。

  然而此時它發出了一個又一個急促的聲音,「婆婆,婆婆,哈哈哈……」

  「婆婆……」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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