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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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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甜冪柚子]寵女(正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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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5 22:34:57 |只看該作者
129 宮宴(一)

    顧清穎知道就算自己給獨孤氏服軟求情也是沒用的,還不如快些回去抄書。

    看見荷香走在她前頭未她提著燈籠望路,顧清穎心裡才滑過一抹暖流,至少她還有荷香。

    主僕二人回到院子裡,見到裡面只有顧清穎的房間是亮著燈的,其余的丫鬟想必都睡得跟死豬一樣了吧。

    顧清穎看著漆黑一片的下人房,突然感覺心裡像是被無數螞蟻啃咬,主子成這樣了,這些小蹄子竟如此沒心沒肺的睡覺!

    “把她們都給我叫起來!”顧清穎越想越不舒服。

    “是。”荷香恭敬的應道,轉過身時臉上卻露出一抹諷刺,不過也是一可憐蟲,欺軟怕硬。

    顧清穎先回了屋,就這麼靜靜的坐在書案前。

    兩個小丫鬟睡意朦朧、不明所以的進了屋請安。

    顧清穎起身,走了過去,劈手就各打了一巴掌。

    “小姐?”兩個小丫鬟怯怯地捂著臉,滿是驚恐,卻又不敢哭。

    七小姐一向溫柔出塵,如仙子一般,今兒這是怎麼了?

    顧清穎看著她們弱弱的樣子,心裡不知怎麼的升起一股邪火,拔下頭上的蝴蝶簪子照著右手邊的一個小丫鬟臉,猛地刺了過去,“讓你們睡!你們心裡還有沒有我這個主子!”

    本就膽小的丫鬟呆呆地站在那裡,臉上被尖銳的簪子劃過,立刻多出一道深深的血痕。火辣辣的疼痛讓她人不知尖叫起來。

    另一個小丫鬟也在這時回過神來,轉頭就跑。

    “站住!你敢跑?”顧清穎抬腳就追上去。

    站在一旁的荷香忙拉住了小丫鬟,自己擋在了小丫鬟面前。對著顧清穎道:“小姐!”

    “……”顧清穎頓住了腳步,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看了看手中帶血的簪子,臉色一白,似觸電般將其丟得遠遠的。

    若是自己就這麼追出去了,保不定又要驚動獨孤氏,那她就真的離死不遠了!

    畢竟刻薄下人的主子不是沒有。可那都是在自己屋裡關起門來的事,要是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她就成了全京城的笑話了。

    顧清穎心裡慌亂極了。這是原主前世從來沒有過的情緒,那時的她什麼都圓滿,舉手投足萬事順心。

    可現在的她呢,因為一連串的變故。如今想要壓垮她,也許只需要一根稻草的事兒。

    顧清穎揉了揉眉心,她想到了,為什麼原主能完成的時,到她這裡就總是出錯,因為她的心太浮躁了,以為有了前世的記憶就能順風順水,沒有一顆身臨逆境而保持的平常心,這才是原主最可貴的東西。

    可惜她實在學不來。她不是和原主一樣在古代長大的,她是從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繁華世紀穿越而來的,原主將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了她。她也觸手可及,但唯獨人的心是怎麼也給不了別人的。

    顧清穎拉聳著腦袋,默默地回到了書案前,掃了一眼捂著臉不停哭泣的小丫鬟,歎了一口氣,臉上是瘋狂過後的平靜。“荷香,你去幫她上點藥粉。”

    等到房中再無一人的時候。顧清穎咬牙咽下了淚水,從書架裡拿出女誡女律,鋪開宣紙,奮筆行書。

    書寫本能使人靜心,可她想到自己今晚發生的時候,卻是怎麼也沉不下心來,尤其是她熬夜罰寫,而顧清萱卻可以裹在暖暖的被窩裡,舒舒服服地碎覺覺!

    荷香上完藥粉,安撫了兩個小丫鬟幾句,便回到了顧清穎的房裡,“小姐放心,院子裡有許多雜事要做,離不開人,她們會忙得出不了院門。”

    “荷香。”顧清穎勉強忍住淚水,她居然被感動地要哭了,“你回去睡吧,今晚我會睡不成了。”

    荷香微微一笑,搖頭道:“奴婢不困,再說奴婢要睡了,誰替您磨墨呢?”

    “是我沒用,連累你受苦。”顧清穎第一次感到愧疚。

    荷香走到了書案旁,並未說話,而是靜靜的磨著墨,足以代替所有語言,也足以迷惑人心。

    顧清穎含淚,加快了書寫的速度。

    時光流逝,主僕兩人不斷的打著哈欠。

    “小姐,您不覺得今晚的事很奇怪嗎?”

    荷香的聲音,冷不丁地在靜謐的夜晚中響起。

    顧清穎的眼皮子都在打架,當她聽到這句話時,睡意瞬間就沒了,問道:“怎麼說?”

    說實話,她也是覺得奇怪,她約得是青兒,怎麼青兒沒來,卻來了一個丑陋的家丁,還正巧不巧地被獨孤氏給撞見了!

    “小姐您想想,您給青兒送信,青兒回了您,但是她卻沒有准時赴約……”荷香抿了抿唇,道:“這其中定是出了大問題。”

    顧清穎放下了毛筆,揉了揉酸脹不已的手腕,道:“我也在想,那麼晚了,獨孤氏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花園子裡,仿佛知道我會在那裡一樣。”

    “夫人會突然出現,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她的確是誤打誤撞,只是這個可能小姐您會相信嗎?”荷香反問,道:“如果夫人是刻意守株待兔呢?”

    “守株待兔?她怎麼就那麼確定,我會出現!”顧清穎覺得不可思議。

    荷香沉吟,道:“那就只能是另一個可能了……”

    “另一個可能?”顧清穎皺眉,隨後恍然大悟,聲音不自覺提高了一些,“你是說,有人給她通風報信!”

    荷香點頭,“只是這通風報信之人是誰呢?”

    “這件事,除了你我,就只有青兒知道……”顧清穎像是想到了什麼,眼底閃過一抹惱怒。“是青兒!是她將此事洩露了出去!”

    荷香驚愕,“小姐,青兒不是您的人嗎?”

    “可是除了她還能有誰?”顧清穎恨得牙癢癢。她千算萬算卻算不到人心隔肚皮!

    “就算是青兒透的密,那家丁又是怎麼出現在那裡的呢?”荷香露出困惑的神情。

    顧清穎只是略一思索,就瞬間有了答案,“這還用想,一定是青兒那個小賤人被顧清萱收買了,故意來陷害我!”

    “她……”荷香一臉憤怒,“小姐將她當成心腹。她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哼!”顧清穎冷哼一聲,全身被氣得發抖。青兒特麼又是什麼時候叛變的?

    “吃裡爬外的賤人!”顧清穎只覺得一口老血在自己的喉嚨裡上上下下的,別提多憋屈!

    荷香愣然,“小姐,那我們該怎麼辦?”

    “我是不會放過她和顧清萱的!”顧清穎閉上了眼睛。任由胸中血氣翻湧。

    荷香附和道,“小姐您就是太善良了,人都是善變的,尤其是青兒不在您的眼皮子底下。”

    顧清穎在心裡鬧騰了一場,終於還是再次拿起了毛筆,咬著牙,繼續寫著。

    第二天是宮裡的慶功宴。

    顧清穎一夜沒睡,只是洗了把臉,就匆匆趕去了獨孤氏的院子裡。她可不想錯過這次的宴會。

    如果顧清穎沒有這麼鬧一場,她還是有機會進宮一趟的。

    等到獨孤氏看了抄好的書,便沒有理會她。叫上十幾個丫鬟來服侍自己梳洗裝扮,顯然也是為宮宴做准備。

    顧清穎眼巴巴地在一邊看著,“母親,我要不要也回去梳洗裝扮一下。”

    “你裝扮什麼?”獨孤氏忙裡偷閒的看了她一眼。

    顧清穎吐血,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女兒這副樣子,去宮裡實在是不妥。”顧清穎小聲道。

    “的確是不妥。你就不用去了。”獨孤氏閒閒地說了一句。

    “為什麼?女兒也是顧府的小姐,為什麼我就去不了?”顧清穎急了。此次宮宴絕對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獨孤氏抹了胭脂,瞥了她一眼,道:“你這個樣子將我怎麼放心帶你去,若是你死不悔改,試圖去勾引名門俊傑,你讓我們永安公府的臉往哪裡擺?”

    “母親,女兒昨夜抄了一夜的女誡,女兒深有體會,一定不會再犯錯的。”顧清穎軟了下來,哀求道。

    “那你背一句女誡第十二條給我聽聽。”獨孤氏道。

    顧清穎無語凝噎,她只不過是抄了一遍,哪有那麼容易就記得住?再說她一夜未睡,腦子裡漲的慌,她哪裡知道女誡裡寫了什麼?

    等了半天還沒有等到顧清穎的話,獨孤氏微微一笑,道:“你看,我叫你背一句都背不出,還說深有體會,你若再這樣糊弄我,我定要治你一個欺瞞嫡母的罪名!”

    最後,顧無憂和獨孤氏帶進宮的孩子,就只有顧清萱和顧清逸了。

    顧清穎失落地走了後,獨孤氏對著自己的大丫鬟道,“你去看看八小姐那裡怎麼樣了。雖然萱兒進過宮,但這次是宮宴,文武百官都要出席,容易出岔子,待會你就跟在萱兒後面,放機靈點。”

    大丫鬟應了一聲,連忙去了顧清萱的院子裡。

    此時,顧清萱才剛剛起床,正坐在梳妝台前,可兒在給她挽頭發。

    “小姐,今兒就別挽包子頭了,梳個垂雲如意髻,定會好看的很。”可兒笑著道。

    顧清萱抿了抿嘴,“我還未及笄,梳包子頭別人抓不到錯處。”

    “您說得是。”可兒又散了發髻,重新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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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話說:宮宴有風險,參加需謹慎,男女主又可以進一步了,獨孤氏媽咪的技能可以充分發揮了,還有那個“雉兒”,哈哈哈哈啊哈,小伙伴們有木有被雷到,我前面提過很多的,也埋了很多暗線,啦啦啦啦~~~~.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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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5 22:35:07 |只看該作者
130 宮宴(二)

    屋裡可兒已經幫顧清萱挽好了發髻,春兒在門口回道:“小姐,流珠姐姐來了。”

    “快請進來。”顧清萱笑著回頭。

    笑容純粹而明亮,如同天邊的明月,流珠閃過一抹驚愕,笑著走進來,誇道:“八小姐越發好看了。”

    “流珠姐姐盡管笑話我。”顧清萱示意可兒搬了張小凳子,讓流珠坐下,道:“是母親讓你來找我的嗎?”

    流珠微微欠了欠身,才坐了下來,道:“夫人讓奴婢過來看看小姐准備的怎麼樣了。”

    “得體就可。”顧清萱微微一笑,可兒正挑了一只紫玉珠花簪子,那簪子的簪頂做成了芙蓉御水的形狀,紫玉寶石鑲成層層花瓣,中間的花蕊是細小的珠子穿成的,微微顫顫的,很是動人。

    這簪子同樣是顧清灝送她的,她發現她的三哥是越來越有錢了。

    可兒給她別在發間,“這簪子是極配小姐的。”

    顧清萱對鏡一看,挽起的青絲間一抹紫光,如一輪紫色的明月,配上花苞發髻,是她這年紀該有的嬌俏。

    最主要的是和她身上穿的衣服很搭,她穿著鈿花錦衣上衫,裡面是較厚的淡綠色軟綢長裙,裙邊繡著淺紫色的紫羅蘭,看起來清麗脫俗,外面罩著一層鵝黃色的薄絲蠶錦細紋外袍,袖口寬大幾欲垂地。

    沒辦法這個時代的衣服都這樣。袍子大的很,顏色也極為鮮麗奢華,像極了歷史上的輝煌大唐。

    流珠笑著站了起來。徑直拿起梳妝銅鏡前的一盒粉百合花粉,輕輕地給顧清萱的臉上上了薄薄的一層。

    顧清萱每日都用了現代的法子護膚,膚質自然是養的極為白皙細膩,如今撲上粉色的花粉,兩邊粉腮泛著橘色的嫣紅,如同新荔,嫩生生的似可以掐出水來。

    流珠走到了她的後面。幫她理了理領子,道。“小姐,昨夜的事您聽說了嗎?”

    “昨夜發生什麼事了嗎?”顧清萱疑惑地問道。

    流珠微微一笑,輕聲道,“也沒什麼。夫人說七小姐年紀到了,正准備給她說親。”

    顧清萱“哦”了一聲,道:“可確定了人家?”

    她知道母親的意思,因為顧清穎是庶女,母親總有法子整治她,卻多了也是不好聽的,可就這麼輕易放過了顧清穎,又不甘心,所以才有了說親的想法。

    按照古代來說。顧清穎這個年紀的確可以先說好親事,等到及笄後選個日子就可以嫁過去了,以她的身份。獨孤氏最多給她說一門,三等爵位裡的次子做妻,若再往上就高攀不了了。

    可顧清穎是個心氣高兒的,又有著絕世的容顏,一心想做名門主母,這樣一來。不僅可以斷了她的奢望,還可以讓她吞下一枚惡果。也算是好的結果了。

    其實顧清穎不是這樣一直作死,獨孤氏也不會這樣對她,只能怪她要得東西盡是一些可望而不可及的,還偏偏為了這些虛幻的東西肆無忌憚地傷害顧家的人,這才是獨孤氏最不能容忍的。

    “七小姐怕是要恨極了夫人。”流珠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顧清萱淡淡道,“無妨,她是庶女,母親肯親自為她說親是看的起她,外人也只會說她好福氣,生在了永安公府。”

    顧清萱對顧清穎絕對沒有半分好感,尤其是腦袋越來越多的記憶還有她對自己的所做作為,對顧清穎這朵白蓮花她是厭惡極了的。

    她不是心冷之人,她和顧清穎本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她也未曾因為顧清穎是庶女而看不起、詆毀過她,只是顧清穎卻是歹毒到了為了自己的利益算計對她有生養之恩的顧府,將疼惜她的長輩耍得團團轉!

    這樣的人,誰是她姐妹誰倒霉!

    “夫人心裡似乎有了人選,昌文伯的小兒子今年十五,同七小姐正好年齡相配。”流珠拿起木梳,給顧清萱梳著後面的頭發,道,“估計等宮宴結束,夫人就會和昌文伯府接觸了。”

    顧清萱的頭發被她梳的,猶如梳開一條潤澤靚麗的烏瀑涓流,光亮得幾乎能當鏡子。

    昌文伯是先帝在的時候封的,也算是有些底蘊,只是昌文伯府的人都極為清高,不做生意,說是怕沾上銅臭味無臉面對祖宗,但昌文伯府也是上百口人,吃喝用度全是依靠昌文伯的朝奉和祖上留下來的積蓄,可謂是極為節省的。

    不過她也聽說過,昌文伯為人和善,雖然清高,但人際關系都很好,顧清穎嫁到他們家,其實也是個好歸宿。

    就只怕,用慣了錦衣玉食的永安公府七小姐能不能適應這樣拮據的日子。

    “這事七姐姐知道嗎?”顧清萱問道。

    流珠搖頭,“此事還未落定,夫人估計沒跟七小姐提過,不過昨夜夫人讓七小姐抄了女誡,應該是在提醒她,嫁為人婦後定要三從四德,尊敬公婆,以夫為上。”

    “母親也是用心了,希望七姐姐不要辜負了母親的一番心意。”顧清萱走到了桌子邊,拿起了一塊糕點,待會進宮定是禮儀繁重,估計光行禮就要好幾個時辰,哪裡顧得上吃東西。

    流珠也笑道,“八小姐多吃一點,咱們馬上就要進宮了。”

    聽了流珠的話,顧清萱干脆坐了下來,吃了一碗顧清穎做好的米粥,幾個粉粉的胭脂饅頭,幾塊綠豆糕子。

    吃完後,喝了漱口茶,又對著鏡子在粉色的唇瓣上抹了一層薄薄的玫瑰膏,玫瑰膏極為細膩,一抹上就與粉嫩的唇瓣融合在一起,服帖的天衣無縫,粉色就又透了一抹微紅。

    流珠見了,失笑,八小姐是到了愛惜容貌的年紀。

    “小姐你都盯著鏡子看了這麼久了,還打不打算進宮了?”可兒也不由抿嘴調笑道。

    顧清萱微微抽著嘴角,不過還是覺得自己本錢是蠻好的,這身體底子好,年紀小,又沒有空氣污染,用了現代的法子後,肌膚真真是一天好過一天,愈的白膩勝雪,不可方物。

    從鏡子前離開,顧清萱給了可兒一個白眼,“都准備好了嗎?”

    “院子裡的事都安排下去了。”

    顧清萱這才點頭,讓可兒和流珠跟著她一起去了府門口。

    青兒的臉上依然蒙的白紗布,露出的眼睛看著顧清萱一眾人的背影,輕聲道,“出了昨晚的事,七小姐肯定是去不成了,八小姐也就少了一份危險。只是,七小姐又打了什麼主意,若不是半夜睡醒,聽到院子外面的動靜,也就不會撿到那張紙條了。不過,我敢肯定,七小姐一定又是在算計八小姐。既然如此,就讓七小姐你也嘗嘗被人算計的滋味吧。”

    “青兒姐姐,外面風大呢,你去屋裡吧,院子裡的事可兒姐姐已經安排下去了,你就別操心了。”春兒對她笑道,這段時間青兒沒少教導她,總算是去了她每天誠惶誠恐的性子,如今也是顧清萱院子裡的小能手了。

    青兒想笑又因著紗布笑不了,只能聲音柔和道,“我知道了,宮裡的菜色油量極多,今晚做些清淡的小菜,小姐回來後好消消油膩。”

    “好。”春兒清脆的應了一聲,等到青兒進屋後,才笑著離開。

    永安公府前停了一隊馬車,此次宮宴的主角可以說是顧無憂等人,所以宮裡特意派了內侍和宮女前來。

    顧清萱去時,獨孤氏和顧無憂都站在府門口,一個領頭的公公正極為恭敬地對顧無憂說些什麼。

    “父親,母親。”顧清萱露出了笑容,步子快了些,走到獨孤氏身邊後,自然而然挽著她的手。

    獨孤氏無奈的看了她一眼,隨後對一旁笑瞇瞇的內侍道,“公公勿見怪,小女還是小孩子氣,一見我就粘了上來。”

    內侍本就小的眼睛瞬間瞇成了一條縫,笑呵呵道,“八小姐這是赤子之心,對您的孝順和敬愛是發自內心的。”

    顧清萱低頭笑了一回,隨後鬆開了獨孤氏的手,微微給內侍見了一禮,“公公好。”

    “哎呀,八小姐快快起來!”內侍笑得春風滿面,對顧清萱也是越看越順眼。很少有貴族家的小姐會對宮人這般禮貌,貴女們最是看不起宮人的!

    “父親。”顧清萱的小腦袋又噌到了顧無憂的面前,甜甜一笑。

    顧無憂笑意更深了,如同冬日的陽光,溫暖心扉,拍了拍她的頭,道,“先上馬車。”

    “嗯。”顧清萱又挽著獨孤氏的手,隨著顧無憂一起上了馬車。

    坐在了舒適柔軟的馬車上,顧清萱靜靜地靠在獨孤氏的懷裡,以前進宮的時間並不長,但這次是宮宴,而且還是打了勝仗的慶功宴,自然規模不少,時間肯定也是長的,幸好吃了東西來。

    想到這裡,顧清萱忍不住笑了笑,委屈啥也不能委屈自己的小肚子。

    宮裡派來的馬車就是不一樣,舒服得沒話說,而且人也不顛簸,只是馬車裡實在安靜,只聽得見自己輕輕的呼吸聲和微微的心跳聲。

    顧清萱猛地從獨孤氏的懷裡起來,她好像感覺有些不對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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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5 22:35:19 |只看該作者
131  宮宴(三)

    “萱兒,怎麼了?”顧無憂不由看向了她。

    顧清萱看看獨孤氏,又看看顧無憂,最終還是尷尬地笑了笑,“我抽筋呢。”

    “……”

    無話,顧清萱又縮到了獨孤氏的懷裡,她的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在搞什麼?

    不是十多年未見了嗎?

    那說好的含情脈脈、如膠似漆呢?

    說好的久別似新婚,長別似初戀呢?

    這裡面,有貓膩……

    “母親。”顧清萱仰頭看向了獨孤氏。

    獨孤氏微微低頭,道:“睡得不舒服嗎?”

    “母親,您同我說說話吧。”顧清萱眼珠轉了轉,道:“聽說您要給七姐姐說親了。”

    獨孤氏飛快地看了顧無憂一眼,淡淡的“嗯”了一聲,“穎姐兒年紀也到了,等宮宴結束,我就去幫她問問。”

    “父親,今日宮宴正好文武百官都在,您可以替七姐姐瞧瞧。”顧清萱看向了他,笑道。

    顧無憂微微一笑,道:“一切聽你母親的。”

    “世子放心。”獨孤氏淡淡的說道。

    隨後,馬車裡又恢復了寧靜。

    顧清萱在心裡歎了口氣,實在是受不了這種氣氛了,就撐起了身子,用兩根手指輕輕捏起車窗簾子一角往外面瞧去。

    天氣越來越冷了,街道上飄揚著枯黃的樹葉,沿路兩旁的樹木都沒了一絲綠意。只有一些秋季的花還在開放,但隨著冷風吹來,不由有了一地的落花。看起來倒也別有一番美景。

    只可惜隨著車輪滾過,地上的落花追隨著輪子,那枯黃的美很快就變得雜亂不堪了。

    顧無憂拿著一卷書冊子,看得入神。

    獨孤氏也覺得太安靜了,見顧清萱瞧著出神,不由說道:“如今正是冷熱交替最為顯然的時候,你這樣寒氣會入體的。剛好的病又該發了。”

    顧清萱放下簾子,回頭笑道:“哪有那麼嬌弱了。”

    “大夫說了。你身子底弱,不然不會突然燒得那麼嚴重了。”顧無憂放下了書卷,微微皺眉道。

    顧清萱賴在了獨孤氏的身上,嬌俏道:“女兒知道了。日後會仔細注意的。”

    隨後,三人又沉默了。

    顧清萱真是醉了,看著如此“陌生”的父母,心裡不自在極了,忍不住道,“母親,父親,你們今日好奇怪。”

    獨孤氏微微挑眉,問道:“哪裡奇怪了?”

    “……”顧清萱凝噎。她該怎麼委婉地說呢。

    顧無憂則心歎,心道這丫頭還聽敏銳的。

    見顧清萱不回答,獨孤氏心裡一跳。面上不動聲色,“萱兒怎麼這樣說?”

    顧清萱無奈攤手:“你們看都不看對方一眼,就算不小心對上了,也會移開……”

    “淨是瞎想。”獨孤氏正了正臉色,道。

    顧清萱又笑了起來:“我明白了。”

    “你又明白什麼了?”顧無憂問道。

    “你們這是害羞了!”顧清萱說著,捂著臉傻笑了起來。

    獨孤氏一揮手將她的手拍了下來。捏著那張如雪中梅花般的臉蛋,“你懂得也多。”

    “母親……”顧清萱吐了吐舌頭。搖著獨孤氏的手。

    獨孤氏這才放過她,顧清萱也學乖了,牢牢地閉上了嘴。

    心裡卻是後怕,媽媽咪呀,她母上大人剛剛眼睛裡的陰狠是怎麼回事?

    還好她反應的快,話到嘴邊轉了口。

    這邊眼看著就要到皇宮了,而顧清穎那邊卻是不得安寧了。

    被嫡母“趕走”後,顧清穎就一直站在顧清逸的院門口,磨蹭了好久也沒有等到顧清逸出來。

    渣哥就是靠不住!

    可是顧清穎左想右想,好像現在除了顧清逸就沒有會幫自己了,要不是這樣,她真的不會再見顧清逸一眼。

    等了半天,估計這會顧清萱都快到宮裡了,顧清穎實在忍不住了,抬腳走近了院子裡。

    她一進院子,顧清逸身邊的大丫鬟藍羽就擋在了她的面前,“七小姐,這是大公子的院子,您就這樣進來,實在是有欠妥當。”

    顧清穎本就一肚子氣,冷著臉問道:“你們的大公子呢?我都來怎麼久了,怎麼還沒有出來?”

    藍羽呵呵笑了一笑,嬌媚道:“大公子是您的長兄,哪有您一叫就巴巴趕上去的禮?再說,今日宮裡有慶功宴,大公子自然要好好的梳洗裝扮。”

    “你這話的意思是逸哥哥打算躲著不見我嗎?我是不會相信的,逸哥哥一直疼愛我,他不會這樣對我的。”顧清穎咬了咬下唇,幽怨的瞥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帶了一抹哀傷道,“逸哥哥不再相信我了嗎?如果真是這樣,穎兒再也不來打擾逸哥哥就是了。”

    說著,轉身黯然地離去。

    吱呀。

    房門打開了。

    顧清穎沒有回頭,卻露出了一個嬌媚的笑容,她生的絕美,這一笑頓時如同妖姬一般看得一旁的丫鬟家丁無不動容,就連一個留下來等著顧清逸的內侍也不由蠢蠢欲動。

    能讓太監都動心,顧清穎頓時笑得更妖媚,這世上沒有男人可以拒接她的美貌!

    她在等,等顧清逸不顧一切的沖過來,挽留她,哀求她。

    只是她笑得臉上的肌肉都僵硬了,居然還是沒有等到她想等的場景。

    沒理由啊,按照顧清逸的性子,這時候無論如何都會來到她的身邊,阻止她的離開。

    可是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吱呀,門又關上。

    顧清穎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怎麼會?

    不過,很快門就又開了。

    顧清穎憋不住了,忍不住回過頭去。她就知道顧清逸那個蠢蛋怎麼可能會拒接她!

    她一回頭,一團粘稠散發著奇怪氣味的液體猛地砸在了她光滑如雪的臉上,然後順著臉頰滑了下來,從嬌嫩如花的唇瓣上流過。

    顧清穎還沒有反應過來這是什麼,就聽到一個帶著歉意的清脆聲音,“七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少爺叫我倒了痰盂,沒想到您會在外面。”

    自己臉上的東西。是痰?!

    是顧清逸的痰!

    顧清穎很想兩眼一翻,暈過去一了百了!

    她不要面對這樣的事實!

    而且特麼的還流在了自己的嘴上,也就是說她吃了顧清逸的痰!

    顧清穎的眸子縮了縮,呆呆地用手抹掉了臉上那惡心粘稠的東西。呆呆地看著那個一臉歉意的丫鬟。

    隨後,她徹底瘋掉了,猛地沖到了丫鬟的面前,對著她就是一巴掌,卻被一只大手抓住了,“穎妹妹,你這是在干什麼?”

    顧清穎抬頭,顧清逸那張熟悉的俊臉出現在她的視線裡,一想到自己剛剛受到的屈辱。整個人歇斯底裡了,“你知不知道這個賤人竟敢將那些骯髒的痰倒在我的臉上!我若不好好教訓她,我還有什麼臉在這個府上待下去!不行!我要撕爛她!”

    “你干什麼!”顧清逸同樣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同日裡溫柔美麗如仙子一般的穎妹妹怎麼成這樣了?

    “我干什麼?!她一下賤種子,也敢如此對我,我要殺了她!”顧清穎眼睛都紅了,看著極為嚇人。

    顧清穎實在是又氣又恨,恨不得將眼前的人全部殺掉,殺得整個顧府血流成河了才好。

    但是她卻什麼都做不了。她第一次痛恨自己如此柔弱不堪,第一次為之前認為女子柔美惹人憐惜而感到可笑。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這些不過都是雲煙,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

    “穎妹妹你……”顧清逸痛心的看著她,美好的穎妹妹怎麼突然俗不可耐了,雖然將痰倒在她臉上是不好受,可丫鬟也不是故意的,而且她居然還這麼說,雖然痰的確髒了,但也是從他口裡出來的,這樣一說,他豈不是骯髒的源頭?

    顧清穎悲憤欲絕地看著他,隨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穎……”顧清逸本想出口挽留,可又想到自己已經耽誤這麼長時間了,宮裡的內侍只怕也是等得急了,所以只好作罷,歎了口氣,穿戴整齊後便隨著內侍一起向府門口走去,坐上了馬車,便一路搖搖晃晃的向皇宮而去。

    “顧清逸!你不得好死!”顧清穎回到了自己院子裡,臉色極為駭人,整張臉猙獰而恐怖,“不殺你們,我誓不為人!”

    竟敢讓她受如此屈辱!

    這段日子被獨孤氏折磨而積壓在心底的怨毒徹底爆發了出來,顧清穎在心裡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我是不好放過你們的!”

    …………

    此時的大秦皇宮宮門口是香車寶馬,華衣美服,人群攢動。

    顧清萱和獨孤氏下了馬車,見如此熱鬧,忍不住哭笑不得,“母親,他們怎麼都站在宮外,不進去呢,是裡面大殿位置不夠了嗎?”

    獨孤氏才是哭笑不得,“你說呢?”

    “……”她不就是賣個萌嗎,為神馬不要愉快一點。

    顧無憂解釋道,“進宮的時間還未到,正好可以等等逸哥兒。”

    一提到顧清逸,獨孤氏的臉色都變了,聲音也變得有些冷然,“他恐怕被他的好妹妹纏得脫不了身吧!”

    “母親!”

    獨孤氏才剛說完,不遠處就傳來了顧清逸的聲音。

    “大哥怎麼這麼快?”顧清萱感到很不可思議。

    獨孤氏臉色才緩了緩,道:“我們繞了京城一圈,他只要走近路自然是追的上的。”

    “哦。”顧清萱很想問為什麼要繞京城一圈,可又覺得這樣似乎顯得自己很笨的樣子,干脆裝糊塗算了。

    不多久,宮門打開了,人群有序地向前走動。

    一個盛大的宮宴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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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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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宮宴(四)

    宮門打開後,兩排內侍魚貫而出,站在宮門兩旁。

    而等候的大臣命婦們則按照品級排隊,再憑令牌方可進宮。

    永安公府的爵位並不低,再加上是今日的主角,所以他們的排名還是很靠前的,站在他們前頭的則是親王、郡王、國公之類的大貴族。

    有了爵位的官臣在宮宴中是要尊貴些的,顧無憂不但身世襲爵位,還是二品的征北將軍,便是眼睛長在頭頂上的閣老、國公也不敢小看了永安公府如今的地位。

    北漠一戰,他們都是心知肚明的,但就是因為知道的一清二楚,才更為驚愕,四十萬對百萬,連半數都未達到,還絕糧絕草,難怪這一仗打了十多年,若是換了別人,恐怕拖也得被拖死,偏偏顧無憂非但完好無損的回京,還贏了一場大大的勝仗,這滔天的軍功,足以是滿嘴酸話的文臣權貴們閉嘴!

    顧無憂攜同家人,站在人群中,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們這一家子身上,或嫉妒或討好敬重,顧無憂依然保持淡淡的微笑,顧清逸盡量掩藏著不耐煩,顧清萱則大大方方的打量著眾人,目光純淨,不顯怯意。

    而獨孤氏微微仰著頭,修長優雅的白皙頸脖露在眾人的面前,將手端放在自己的腰間,這個站姿找不到任何毛病瑕疵。

    很快就輪到了顧清萱他們,內侍卑軀彎腰。笑得一臉褶子,“顧將軍,您快請進。”

    “嗯。”顧無憂笑了笑。便讓顧清萱她們跟在自己後面,走進了宮道上,連令牌都沒有拿出來。

    走在悠長的宮道,無人說話,周圍只有腳步聲、

    隨著行走而擺動的長袖不時劃過獨孤氏的眼前,她的眸子黑亮而冷然,充滿了精明睿智的力量。

    她還記得。遙遠的數千年前,一個名叫大秦的帝國如流星一般崩逝。天下亂作一團,那時她代夫入獄,但她更想去到他的身邊,與他鋒芒並立。為他出謀劃策,應付自如。

    他傷了,她便為他包扎傷口,帶著心疼和不忍責備。

    那時的她不過是個柔弱女子,沒有沖破牢獄的能力,直到後來,秦朝被徹底推翻,她才重見光明,便不顧一切的去尋他。

    一路都有他的傳聞。他揭竿起義,已是赫赫有名。

    她被敵軍抓住了,在凌辱中苟延殘喘。為的就是等他來。他來了,她被吊在油鍋之上。

    “不降,便殺你妻兒老父!”

    他嘻嘻一笑,“殺吧。”

    後來,他終於稱帝了。

    他是大漢始祖劉邦,她是他糟糠之妻呂雉。她們的兒子是太子劉盈。

    她為他打理後/宮,化險為夷。他寵另一個年輕妖媚的女子,冷落了整個後/宮。

    獨孤氏垂著眼睛,封她為後的那天,她與他牽手走過這同樣悠長的宮道,但當她面對百官朝拜的時候,他卻偷偷地握住了那個女人的手。

    顧清萱有些疑惑,但還有走到了獨孤氏的身邊,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

    獨孤氏望著她,隨後一笑,同樣握緊了她的手。

    她的女兒,魯元公主,若不是犯下大錯,也許她能多做一會母親,也許她就會想通,為了那個負心人的天下,她真的值得付出這麼多嗎?

    “顧將軍,您和貴公子這邊請,夫人和小姐得先去內殿見見皇后。”直到一個內侍的出現,獨孤氏才從回憶中醒來。

    帶著顧清萱和顧無憂在此分開。

    宮女在前面領路,獨孤氏不說話,顧清萱也沒有出聲,一路沉默地走著。

    …………

    秦政今日沒有穿一身黑袍,畢竟是宮宴,黑色難免是格格不入。

    當然,也得看這個宮宴是為誰辦的。

    命人定制了一件藍紫深色長袍,外面罩著寬袖玄衣,朦朧一看,倒也可以劃為黑色的一類。

    “好了沒有?”秦政站在那裡,看著還在自己身上東扯西扯的宮女,微微皺眉。

    “好了。”宮女們立刻跪了一地,不敢抬頭。

    秦政命阿六同他前去,並沒有理會還跪在地上的宮女,若不是他出聲,這些女人絕對會在他身上摸上幾個時辰。

    女眷們要先去朝拜皇后,然後便尾隨皇后一起來到舉辦宮宴的大殿內,所以秦政走得並不急。

    秦政邁著沉穩的步子,眼睛直視前方,即使遇到了一些前來打招呼的名門望族子弟,也沒有說話,甚至覺得看他們一眼都是多余的。

    就連皇叔代王,秦政都沒有開口,只是微微點頭,便繼續向前走著。

    閨秀們偷偷打量著他,神情冷峻,狹長的濃眉斜斜往上挑起,直入髻邊。一些貴女見了都覺得呼吸不順暢了。

    其中一個姿色秀美的貴女咬了咬紅唇,面上帶著羞澀的粉紅,邁著細碎的步子向秦政悄悄走去,想同他一起入場。

    秦政自然是有所感覺,等背後的人離自己越來越近時,秦政如同條件反射般從腰間抽出一柄薄如蟬翼的長劍,刺向了背後的女子。

    “……啊!”女子面色蒼白,尖叫一聲,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只離自己喉嚨不到半寸的長劍,隨後便發不出半點聲音。

    一旁的女子父親飛快的沖了過來,連連向秦政行禮,“秦大人,小女頑劣,並非有意冒犯您。”

    秦政依然保持著刺劍的姿勢,淡漠地看著已經被嚇傻了的女子。

    “秦大人。”女子父親也被嚇住了,秦政可是個什麼事都干得出的主,“秦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寬恕小女這次吧。”

    秦政微微扭頭。看向了他,眼睛裡沒有半分波動,冷冷道:“我以為是刺客。”

    隨後。便將軟劍盤在了腰間,繼續向前走去。

    女子癱軟在地,汗水浸濕華貴的錦衣,冷風吹過便是刺骨的寒冷,可也不及秦政看著她的那雙眼睛,她毫不懷疑,若自己敢動一下。那柄長劍一定會毫不留情的刺透她的脖子。

    而且,理由也已經想好了。

    刺客!

    太后絕對不會有半分異議。相反還會說殺得好,然後再一道聖旨,將她整個家族連根拔起。

    代王世子見到了這一幕,走上前來。命宮女將坐在地上的女子扶起來,對著一旁的宮女道,“林小姐受了驚,你去拿碗安神湯來。”

    女子的父親有些愕然,“世子……”

    他們跟代王世子可以說是非親非故,而代王世子本身就是秦政的堂兄,難道是幫理不幫親?

    女子卻不這麼想,代王世子一定是被她的美貌吸引了,才會英雄救美夫人!

    “多謝世子。”女子眼中含春。軟軟地喚了一聲。

    代王世子溫和笑道:“小姐喝了安神湯就快些去皇后宮裡請安吧。”

    “是。”女子細細柔柔的應道,代王世子果然是看上她了,心心念念的為她著想。

    “那我先走了。”代王世子拱手道。

    “世子慢走。”女子留戀地望著前面英挺的背影。帶著少女的嬌羞。

    “女兒啊,你以後還是少接近秦御座,我都要被他凍死了。”女子父親告誡道。

    女子柳眉一橫,不滿地看著他。“父親,您是長信伯啊,能不能有點骨氣。居然被一個小輩嚇成那樣,我就不信。他在皇宮裡真能把我們怎麼樣!”

    “哎喲喂,你你你,你小聲一些,我也不撐面子,跟你直說了吧,在太后心裡,我們一家子加起來還比不少秦御座的一根頭發,所以,以後這樣的話千萬不要再說了。”長信伯被嚇得望著四周,好在時間不早了,先前看戲的人們大多是去了皇后宮,或者在設宴的宮殿裡,所以路上只有零零落落的宮女內侍。

    女子輕哼了一聲,“秦御座也不比代王世子高貴嘛,太后為什麼不寵愛代王世子呢,明明代王世子要被秦御座好多了,至少不會動不動就殺人!”

    “小祖宗!我叫你祖宗了,你給我少說幾句!”長信伯低聲喝道。

    女子看他怕的那樣子,也不好繼續說下去,宮女正端著一碗安神湯過來了,“小姐,請用湯。”

    長信伯嫡女已經沒什麼事了,只是一想到這是代王世子專門為自己讓人送來的,才接過來抿了一口,只覺得這湯甜的發膩,忍不住怒道,“你這是放了多少糖進去,想要甜死我嗎?”

    宮女惶恐道,“這不是奴婢做的,藥房裡做好了就是這樣的,奴婢也不知道。”

    長信伯嫡女還想發怒,卻被長信伯哀求的目光給生生卡主了,只是狠狠地瞪了宮女一眼。

    “好了,現在帶我去未央宮吧。”長信伯嫡女趾高氣昂的對宮女說道。

    宮女恭敬的應了一聲,隨後走在前頭帶路。

    這邊,顧清萱和獨孤氏跟著前面的宮女走了大半個時辰,還是沒有到皇后居住的未央宮裡。

    顧清萱挽著獨孤氏的手,低聲道,“母親,怎麼還沒有到,我腿都酸了。”

    “皇后居住的宮殿是皇宮的中央位置,我們從宮道上走過來,是要花費一些時間。”獨孤氏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好吧。”顧清萱焉焉地應了一聲,隨後看向了四周的風景,當她看到一角亭子時,忍不住拉了拉獨孤氏的衣袖,“母親,我記得之前我們走過這裡,你看,那個亭子的東南方向掛了一串鈴鐺,還缺了一顆。”

    獨孤氏也看去,臉色越發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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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5 22:35:50 |只看該作者
133  風水

    顧清萱也反應了過來,停下了腳步,“母親,我想我們一直在繞圈圈。”

    “你是哪個宮裡的宮女?”

    獨孤氏走到了領路宮女的面前,問道。

    “回夫人,奴婢是皇后娘娘宮裡的。”宮女神情倨傲,不苟言笑。

    獨孤氏看了看她,隨後拉著顧清萱轉身就走。

    “夫人!”

    宮女叫了一聲,隨後道,“夫人這是何意?”

    “皇后娘娘宮裡的宮人一直是最端正得體的,這一點能女官也比不上。”獨孤氏停住了腳步,並沒有回頭。

    宮女淡淡道,“夫人謬贊了,女官大人才是皇后娘娘最得力的助手。”

    顧清萱感覺事情復雜了,向四周看了看,全是一些山水景色、亭台湖畔,看不到半個宮殿,皇后宮是中宮,怎麼可能會在這個地方?

    轉頭對宮女道:“既然姐姐不識路,那我和母親自行前去未央宮。”

    “顧小姐實在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卑賤身份,怎配您稱呼姐姐。”宮女淡定地看了她一眼,道:“顧小姐是不相信奴婢嗎?奴婢是皇后娘娘宮裡的,怎麼,顧小姐認為皇后娘娘會害你們母女?”

    “我……”顧清萱有些凝噎,這個宮女實在難纏極了。

    “皇后娘娘的心思,臣婦不敢妄加推測。”獨孤氏回過神,對上了宮女平靜的眸子,緩緩道。

    “您是二品夫人。說不出的顯貴,皇后娘娘對您肯定是特別的,所以。您只管跟奴婢走就是,多問是沒有好處的。”

    宮女露出一個微笑,語氣怪異道,“奴婢曉得如今永安公府不比從前,但無論您的品級有多高,在皇后娘娘面前,您依舊是下臣。皇后娘娘是最惦記長安侯世子。也是最為疼愛他的,您好歹也是世子以前的准岳母。難道就這麼不相信皇后娘娘,非要忤逆皇后娘娘才好?”

    “怎麼,皇后娘娘不知道世子與我家萱兒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嗎?”獨孤氏瞇了瞇眼睛,道。

    “夫人您先別急。奴婢既然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自然會安然無恙的將您帶到皇后娘娘宮裡,奴婢是不會冒犯夫人的。”

    一頂一頂的大帽子硬生生地壓在獨孤氏的頭上,逼得她不敢輕易說話。

    若自己就這麼走了,便是自持過高,不將國母放在眼裡!

    若不走,還不知道又是什麼陷阱等到她們去跳!

    獨孤氏不過是二品夫人,而皇后卻是一國之母,管的就是她們這些命婦。獨孤氏根本就找不到理由拒絕。

    宮女微微勾起唇角,這事也算快辦成了。

    “我當然是相信敬重皇后娘娘的……”獨孤氏微微抬頭,一雙黑亮的眸子由上而下的看著宮女。帶著高高在上的威勢,淡淡道,“只是,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你說你是皇后娘娘宮裡,可有證據?”

    “真是可笑,夫人……你要做什麼?”宮女見獨孤氏一步一步地靠近自己。多了幾分危險感,仿佛自己是逃不出虎爪的羊。而獨孤氏便是那霸道迫人的巨虎。

    “既然是皇后娘娘吩咐你的,那你可有皇后娘娘的信物,還有你說你是皇后娘娘宮裡的,照我所知,凡是中宮之人,身上都會掛一個繡有鳳紋的香囊,你的香囊呢?”獨孤氏用力的卡住了宮女的手腕,目光在她的腰間巡視。

    隨後,獨孤氏放開了宮女的手,歉意一笑,幫她撫平皺了的衣服,“抱歉,我好像並沒有看見你的香囊。你也應該知道,永安公府是武將,我身子骨不好,多少也跟著老太君學了一些強身健體的功夫,力氣大了些。只是,你是不是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究竟是哪個宮裡的?”

    “……”

    宮女咽了咽口水,目光已經不像之前那般平靜了,獨孤氏不是兵部尚書之女嗎?不是柔柔弱弱的千金小姐嗎,怎麼力氣這般嚇人。

    宮女的手正無力地垂在空中,身子出了一層細汗,要是她將香囊帶在身上,事情應該就會成功了!

    要不是皇后娘娘突然這樣安排,她也就不會一時情急之下,忘了帶香囊,不過如果她帶了香囊,估計就混不進接待宮女的隊伍裡了,這還真是左右成不了事兒!

    “既然你拿不出香囊,那我也就不為難你了,先走了。”獨孤氏拉著顧清萱,轉身就走。

    宮女下意識伸手去拽她們,頓時疼得整張臉都白了,看了看自己軟綿綿的手,估計是脫臼了。

    “夫人!”宮女只得提高了聲音,若是事情沒有辦成,她也離死不遠了,“夫人您仔細想想,奴婢怎敢欺騙夫人,今日宮宴,事務繁多,香囊想必也是不小心掛掉了。您若不跟著奴婢,皇宮這麼大,您找得到皇后娘娘的宮殿?還有宮中見不得人的事兒多的很,您若是碰巧給湊見了,您能保證全身而退嗎?”

    “怎麼,你一個小小宮女,就能保我平安?”獨孤氏嗤笑道。

    宮女臉色微紅,咬了咬下唇,道:“奴婢雖然笨手笨腳的,但奴婢是皇后娘娘宮裡的,就算是遇見了這些事,皇后娘娘尊貴不凡,善解人意,一定會幫夫人解圍的。”

    獨孤氏沒有回頭,只是笑盈盈道,“我若跟著你,只怕永遠都到不了皇后宮裡。”

    “夫人……”宮女很是氣憤,她真是皇后宮裡的好嗎!

    不行,皇后娘娘說了,這事一定要辦成,這是她升官的一個機會!

    宮女狠狠地瞪了獨孤氏的背影,隨後小跑上前,道:“夫人,是奴婢記錯了路,奴婢這就帶您去未央宮。”

    獨孤氏抿唇一笑,反手將抓住了宮女,隨後只聽見卡嚓卡嚓的聲音,宮女的兩條胳膊還有下巴都被卸掉了,“你還要說什麼嗎?”

    “……”

    宮女疼得眼淚打轉,在獨孤氏帶著笑意的目光中,向後退了兩步,如果自己再糾纏的話,眼前的惡魔絕對會把她全身的骨頭給卸了。

    這是她從獨孤氏眼睛裡看出的信息!

    顧清萱在一邊已經呆住了,她媽咪這是什麼技能?

    “母親……”

    獨孤氏顯然知道顧清萱要問什麼,解釋道,“我偶然找到一本小書,裡面畫了人骨結構,我興致研究了一下,沒想到真有用。”

    她當然不會說,這是腦海中另一個人的記憶。

    顧清萱的眼睛瞬間瞪大了,牛人啊,人骨結構圖居然畫的如此精准!

    “母親,是哪本小書啊?”顧清萱問道。

    獨孤氏看了她一眼,“裡面畫的人骨實在太駭人了,已經被我燒掉了,你要看我可以畫給你看。”

    “不,不必了。”顧清萱搖頭,人骨結構她又不是不清楚,只不過也是在書上看到的,當時的她並沒有細細研究的興致,若用在人身上,是找不到精准點的。

    顧清萱雖然不是路癡,但她對皇宮並不熟悉,前兩次來不過是到了太后的壽康宮和上朝的龍德殿,她的獨孤媽咪更是第一次進宮,她很擔心會走丟了。

    “母親,這裡太偏僻了,連個宮人都沒有,我們怎麼去未央宮?”

    獨孤氏握緊了她的手,露出一抹慈愛的笑容,“萱兒放心,有母親在不會走丟的。”

    顧清萱笑了笑,可卻沒有報太多希望,畢竟今日是宮宴,宮人們大多聚集在大殿裡,而這裡極為偏僻,就算是誤打誤撞,恐怕也要碰好幾次壁才能走出去。

    走了一段路後,獨孤氏停住了腳步,蹲下身,撿起一粒石子,在地上畫著。

    “母親,您這是在干什麼?”顧清萱也蹲在下來。

    獨孤氏神色莊嚴認真,一邊畫著一邊說道,“大秦已傳八代,其皇宮的風水之位定是極為講究的。我剛剛四周看了一遍,大秦宮殿的布局極為符合雙星匯向的天運風水格局。下元六運,子為乾星,午為乾卦,水注三海,卯為催官,五訣俱全。”

    “諸天星宿,可分太微、紫薇、天帝三恆,紫薇為中央之中,是天帝所居處,所以皇宮的中央宮殿必是陛下所居。這為“前廷”,屬陽。以偶陰奇陽之數理,陽區三殿象征著星宿三恆,有陽必有引,陽為三朝五門制,陰區則是六宮六寢之格局。”

    “按照如此布局,皇后宮定是與陛下寢宮相對,而且還是在寢宮中的乾陽之區,是為,陰中有陽。所以皇后的寢宮就在整個皇宮的中央位置,我們深處邊緣,只要往反方向走,就一定能走到宮殿中心,到時候,自然就找得到未央宮了。”

    獨孤氏話音剛落,地上的畫也完成了。

    顧清萱望去,每一個宮殿都極賦重要性,獨孤氏雖然畫的簡單,但將所有宮殿連了起來,隱隱像是兩條巨龍相互遙望,護住了中央的三個宮殿。

    “母親,您懂風水?”顧清萱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並不了解獨孤氏,皇宮的風水可以說是最為精妙復雜的,而獨孤氏卻能在從未進過宮的情況下,將所有宮殿按照風水格局畫出來,這絕對不是一般的風水師能做到的事。

    獨孤氏這次並沒有解釋,而是拉著顧清萱站了起來,邊走邊說,“我們要快些,估計她們這樣算計我們,就是為了讓我們趕不及去朝拜皇后,這樣又是一條堂而皇之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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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5 22:36:10 |只看該作者
134  鳳儀

    顧清萱跟著獨孤氏,加快了腳步。

    耽誤了朝拜時間,可是不尊國母的大罪,永安公府如今剛剛起步,不比那些國公大臣,那人既然設下圈套,就一定會鬧到太后那裡去,畢竟皇后在大秦也只是一個名稱,用官場的話來說,就是一閒職,沒有半分權勢!

    而太后……

    顧清萱垂下了眼睛,太后對她已經是不喜,若是再出了這事,而被太后厭惡的話,那她的日子就徹底過不下去了,別說受罰了,連嫁都嫁不出去!

    她如今十三歲,還有幾個月就是十四歲的生辰,到那時候,獨孤氏一定會替她擇夫選婿,等到及笄後,就要蓋上紅蓋頭嫁人了!

    對於嫁給誰,顧清萱不擔心是不可能的,她現在已經沒了重新穿回去的思想,她有可能要在這個陌生的時空過一輩子,她會與她的夫君生活在一起幾十年那麼長,所以生活的對象是最為重要的。

    在古代是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永安公府雖然開放,但也不會任由她拋頭露面地去外面自己找老公,只是嫁給一個陌生人,她多少是恐懼的。

    十三歲,還只是上初中的年紀,她卻要為自己嫁給誰而擔憂了,真真是萬惡的封建社會啊!

    才一年多的時間,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調整好心態,畢竟想象是一回事,嫁過去又是一回事,這個思想准備還是很重要的。

    等等。這事還是以後再想吧,現在得先應付這個宮宴了。

    至於今天這事是誰設計的,顧清萱用膝蓋想就知道是誰了。好像她出了長安侯夫人外就沒認真得罪過人,而且還能請得動宮裡的人,沒有皇后的安排,她們也不能被明目張膽的帶到這裡來。

    至於長安侯夫人,那就是一個腦子裡盡是草的生物,整天惺惺作態,高傲似女神一般不可侵犯。認認真真,快快樂樂的過日子等於在割她的肉。天生不安分的主兒!

    她聽過一些傳聞,長安侯對她是極好的,並沒有嫌棄她的出身,將她扶正做了長安侯府的主母。長安侯老夫人也是對她愛護有加,至少沒有婆媳之間的可以刁難,女兒是當今皇后,對她孝敬有加,家裡又是金山銀山!

    尼瑪!

    這是前世多大的福氣才能擁有的天生,被她這麼作踐,她不心疼,顧清萱卻是心疼極了。

    多少穿越女,金手指銀手指的。為的不就是這樣舒舒服服,有吃有喝,老公寵愛。家庭和睦的生活。

    她倒好,人心不足蛇吞象,巴不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巴不得世界上所有最為美好的東西都任她挑選!

    一個字形容她:作!

    如果是兩個字的話,就是:作死!

    好在獨孤氏走在不少近路,所以她們並沒有走多長時間就到了皇宮的中心。也終於看到了人來人往的宮人。

    顧清萱本想去問路,獨孤氏卻一把拉住她。徑直朝西走去,道:“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陛下的宮殿是陽,太陽從東方升起,皇后的宮殿自然是在西邊。”

    “哦……”顧清萱撅起小嘴,有沒有感覺,她的獨孤媽咪越來越博學,她覺得,她很有必要去將老鄉師傅留給她的書研究一下。

    果然,沒走幾步,未央宮三個金色大字就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顧清萱抬腳正准備進去,卻發現獨孤氏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整個人都僵住了。

    “母親……”顧清萱回過頭,卻猛然發現,獨孤氏從眼睛裡滑落的清澈淚水。

    長相思,毋相忘,常貴福,樂未央……

    長樂未央。

    他居未央,她住長樂。

    她步步生蓮,如一枝初春的玉蘭,挨得過風雪,受得起暖陽。只是當人心不在時,她從一株清蓮變成了罌粟,她艷而不妖,卻叱吒風雲,將柔軟的心房練就的干練堅實。

    她做皇后,是丈夫的堅壘。她做太后,是兒子的依靠。

    只是如今,如塵埃落去,都化作塵土,留下的只是一縷殘魂,和一段段刻骨銘心的記憶。

    “母親,您怎麼哭了?”顧清萱皺眉,用手輕輕的拂去淚水,柔軟地說道。

    獨孤氏蓋住了臉上的小手,露出一抹笑容,目光中是不顧一切的寵溺,“我在想,我的萱兒還有兩年就要嫁人了,我只能再寵萱兒兩年了,真是太短了。”

    對呂後來說,這的確是太短了。

    到最後,她眾叛親離,臨死時,那一個個的人影,都是她所虧欠,所來不及補償的。

    顧清萱卻紅了臉,“那女兒不嫁,母親就可以寵我一輩子了。”

    “盡說傻話!”獨孤氏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出嫁後,母親依然是你的依靠,無論出了什麼事,母親都會拼盡一切的為你扛下!”

    這是她,來不及說的話。

    顧清萱瞬間紅了眼圈,這也是她前世從未聽過的話,從未享受過的安心和幸福。

    母女二人整理了一下情緒,這才邁步向未央宮走去,未央宮外邊並沒有宮人,想必都在殿裡伺候命婦貴女。

    殿內。

    趙皇后高居首位,瞧著留給獨孤氏和顧清萱的空位置,默默的冷笑。

    長安侯夫人坐在趙皇后的右下手,原本吃齋念佛的她,也來到了宮宴上,畢竟這是太后親自下令舉辦的宮宴,她可是一品夫人,又是皇后生母,怎麼也不可能缺席。

    長安侯夫人來得很早,一來就抱著自己的女兒哭得昏天暗地,述說著自己這段時間所受到的傷害!

    金粉閣被抄了!

    裡面的東西都被砸個稀巴爛,不僅砸了東西,還放了一把火,將整個金粉閣燒成了灰燼!

    長安侯府也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因為這個,本就氣瘋了的長安侯又跑去找她出氣,可謂是語氣極為惡毒,幸好沒動手,如果長安侯真的動手了,長安侯夫人也不會傻站在那裡挨揍的,她打不過,還不會跑嗎!

    她能感覺到,長安侯對她已經是厭惡到極點了,這讓她無法接受,從寵愛有加到鄙夷厭惡,就特麼一瞬間的事兒!

    能不能給她一點時間適應啊!

    而且,皇后女兒也說了,顧清萱進宮的事也黃了,她已經無力吐槽了。

    好在她的皇后女兒完全理解她這個母親,自然不能找長安侯這個父親出氣,所以顧清萱和獨孤氏就成了最好的人選了。

    想到如今顧清萱和獨孤氏還在皇宮裡打轉,長安侯夫人冷冷一笑,鄉巴佬,第一次進宮估計都傻眼了吧。

    趙皇后心情也好了起來,不時同一些命婦說話。

    命婦們則一邊吃著瓜果,一邊說笑,大多是附和趙皇后的話。

    一位貴婦一直默默將目光放在靠前的空位置上,又望了望殿外,這才下定決心,同絲帕擋了半邊臉,笑著對一旁的命婦說道,“你說,那個位置是給誰留的。那麼靠前,至少是個一品夫人吧。”

    命婦吃了一粒葡萄,道:“那是永安公府世子夫人和嫡女的位置,今日不知是怎麼了,到現在都還沒有來,皇后娘娘馬上就要起身去宴會了。”

    長安侯夫人眸光一閃,問道:“你們在說些什麼呢?”

    貴婦微微欠身,笑著道:“也沒什麼,只是久聞永安公世子嫡女顧八的大名,本想今日見識見識,沒想到……”

    “咦?”長安侯夫人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看向了高座上的趙皇后,問道:“娘娘,怎麼永安公世子夫人和嫡女還沒來,不會是遇到了什麼事兒吧?”

    趙皇后皺眉,“不是有領路宮女嗎?應該是在路上耽誤了時間,我們再等等就是。”

    貴婦則一臉不忿,站了起來,“娘娘,您是大秦的國母,可不能任由著她們胡鬧!這明顯就是不尊您,管教不懂規矩的命婦,是您的職責!”

    趙皇后溫聲道:“罷了,不過是小事,只是這永安公世子夫人,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玉荷。”趙皇后喚來一個宮女,道:“你快去太后宮裡稟告,永安公世子夫人及其嫡女在宮裡失蹤了,讓太后下令派人去尋找,不然出了事兒,可就完了。”

    “喏。”

    長安侯夫人夠唇一笑,這事被太后知道了,可就不是一件小事了,而是蔑視皇家威嚴的大罪!

    “皇后娘娘長樂未央。”

    獨孤氏帶著顧清萱走了進來,高呼道。

    趙皇后的表情僵硬了,誰能告訴她,獨孤氏是怎麼從那麼偏僻的角落找來未央宮的?

    眼睜睜地看著走了進來,寶石藍的裙擺在鋪著紅色毛毯的地上掃過,脊背挺直,而身後的顧清萱,嬌俏可人,落落大方。

    趙皇后呆住了,腦子裡亂哄哄的,獨孤氏走路的樣子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那裙子上壓得進步紋風不動,裙子的擺動更是波瀾不驚,卻有粼粼微動,就好像她,當時被封為皇后時,從龍德殿的大門走向昭聖帝旁邊一樣,有種威懾天下的風儀。

    不,跟獨孤氏相比,那時的她就是一個稚嫩的小孩!

    即使是現在,也只堪堪有其一分的風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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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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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入席

    直到趙皇后看著獨孤氏和顧清萱對自己行禮,她來緩過神來,她是皇后,獨孤氏……不過是一命婦,剛剛不過是錯覺罷了。

    近日心情欠佳,所以才會有這樣的錯覺。

    “快請坐。”趙皇后溫和笑道。

    “謝娘娘。”

    獨孤氏和顧清萱坐到了空位上,向周圍的命婦微笑點頭。

    “永安公世子夫人,怎麼晚了這麼久,路上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長安侯夫人帶著笑意問道,心裡早就罵翻了天。

    不是說好萬無一失的嗎?

    這獨孤氏是怎麼飛得過來的?她第一次進宮,怎麼可能從那麼偏僻的地方這麼快的過來?

    長安侯夫人眼睛掃了一眼,坐在獨孤氏身邊的顧清萱,那清靈干淨的樣子讓她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她雖然怨恨顧清萱,可她也不得不承認,現在的顧清萱絕對符合她心目中最佳媳婦的標准,若是自己沒有退親,顧清萱是不是就要嫁到長安侯府了呢?

    可是現在想什麼都是多余的了,她和顧清萱之間注定只有一個人可以順暢的活下去!

    她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與顧清萱成了這般你死我活的地步,可能她與永安公府是段孽緣吧!

    顧清萱要是知道她的想法,絕對會回一句:您想多了,生活很美好,沒必要和一個什麼生什麼物的東西拼個你死我活。

    獨孤氏笑了笑。道:“有勞長安侯夫人掛念,只是第一次進宮不大認識路,連帶路宮女都是新來的。所以耽誤了不少時間。”

    “領路宮女是新來的?”一貴婦不由驚呼,“不會吧,領路宮女應該都是宮裡的老人,不可能不認識路的!”

    “是嗎?”獨孤氏皺眉,“我看她年紀輕,要不找來給皇后娘娘看看?”

    趙皇后變了臉色,怒道:“內務府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安排新人領路。本宮絕不會輕饒了他們!”

    獨孤氏抿了一口熱茶,道:“多謝娘娘美意。宮女是剛進宮的,不懂事罷了,好在順利地將我們帶到了未央宮,娘娘就寬恕這一無心之失吧。”

    趙皇后這才緩了緩臉色。為了避免尷尬,便將目光放到了一旁的顧清萱身上,笑道:“顧八可真水靈,如今的身材真令人羨慕。”

    正在吃點心的顧清萱差點被噎住了,就她這身材還令人羨慕?

    連32a都木有啊!

    不過顧清萱連忙放下了點心,笑著站了起來,對趙皇后福了一福:“娘娘謬贊了。”

    看著顧清萱身上一絲多余的肉也沒有,趙皇后還真是羨慕,她現在都有微微的肚腩了。想了想,決定厚一次臉皮吧,“顧八的減肥法子真是奇妙。本宮是羨慕極了。”

    減肥,無論在哪裡都會令女子瘋狂的一件事。

    當然,唐朝除外。

    趙皇后自然是看見了長安侯夫人不悅的目光,可是她有什麼辦法,自從破身後,她就不像以前那樣。無論怎麼吃也不胖了,身材是日益發福。若這時候不好好養養,再過個十年,不知會成了什麼樣子!

    那時候阿政成了皇帝,一定會有很多的美人等著他去寵幸,而自己那副樣子,怎麼得到阿政完完整整的寵愛?

    而如今,顧八有令人減肥的法子……

    顧清萱愣了愣,趙皇后這是在問她討減肥的法子嗎?

    臥槽!

    太過分了!

    剛剛還設計她們來著,轉個身又是親切有加!

    這樣的人,顧清萱已經將她劃為圈圈外面了,她從不和圈圈外面的人分享東西,這是她的底線,她還是要守著的。

    “娘娘,我這哪算什麼。之前我聽到人說,有個女子,一夜之間瘦了二十斤呢!”顧清萱笑道。

    趙皇后眼睛一亮,我勒個去,一夜之間二十斤!

    如果她用了那個法子,應該只要一個時辰就能瘦回從前那樣吧!

    “顧八,你好好想想,這個法子你知道是什麼嗎?”趙皇后還不保留的將自己的心思透露出來。

    就算自己是看上了她的方子,顧八也不可能會拒接自己,與其浪費時間循循善誘,還不如直接一些。

    說到底,還是身份地位的差別距離決定的。

    她是皇后,一國之母,而顧八不過是公爵府裡的嫡女,跟她在身份上是雲泥之別!

    “我當然知道了!因為她把自己的一條腿給鋸掉。”顧清萱傻傻一笑。

    “……”

    整個殿內頓時靜悄悄的。

    趙皇后呆呆地看著她,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是自己太蠢了嗎?連真話、開玩笑的話都分不清!

    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一夜之間暴瘦二十斤的法子!

    哦不,有!

    剛剛顧八不是說了嗎,鋸掉自己的一條腿!

    “……”趙皇后只覺得羞愧不已,想必命婦們都在心裡偷偷笑自己吧!

    清了清喉嚨,趙皇后正色道,“如今時辰不早了,我們現在就去宴會上吧。”

    “喏。”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欠身唱到。

    趙皇后最先走到前面,顧清萱跟著眾人一起走著。

    “小萱——”一聲呼喚在顧清萱的身後響起。

    南宮畫仙大步走了過來,挽住顧清萱的手,“小萱,我祖母也來了。”

    “母親。”顧清萱叫了一聲獨孤氏。

    獨孤氏微微一笑,“我也去拜見一下聖國公老夫人。”

    獨孤氏和顧清萱隨著南宮畫仙向後面走了幾步,就見聖國公老夫人正扶著拐棍緩步走來,旁邊是貌美溫婉的南宮雪仙。

    看到顧清萱來了,南宮雪仙立刻笑了,一雙水眸很柔很柔。

    “老夫人。”顧清萱欠身福禮。

    “到我身邊來。”聖國公老夫人示意顧清萱來自己的左邊,才看向了獨孤氏,笑道:“你生了個好女兒。”

    獨孤氏抿唇輕笑,帶著淡淡的驕傲,“我也贊同您的話。”

    聖國公老夫人笑瞇瞇道,“前日小萱來我府上,招待不周,改日我親自去永安公府賠禮。”

    “老夫人客氣了,萱兒與二小姐是手帕交,不過是小事,哪有那麼多禮!”獨孤氏笑道。

    南宮雪仙上前笑道,柔柔道:“是啊,禮多了反而弄生分了。”

    “祖母。”南宮畫仙淡淡的看了南宮雪仙一眼,搖著聖國公老夫人的手臂,“小萱如今沒事了,我們就不要再提這事了吧。”

    “好,都聽你的。”聖國公老夫人看了南宮畫仙一眼,隨後又瞥了一眼南宮雪仙,心中歎氣。

    似真似幻,真真假假,誰能分得清?

    不過顧八和畫仙的性子有些相像,不拘小節,難怪二人能成為好友。

    顧清萱知道了絕對會吐槽:女神跟女神經能成為好友嗎?她們是基友好嗎!

    閒聊了幾句,才一起出發跟著大隊伍後面,向宴會殿內走去。

    …………

    舉辦宴會大殿,如今已經熱鬧非凡了。

    整個大殿分為兩排,右邊是男子,左邊是女子以及一些孩童。

    如今,右邊的位置已經做了大半,面前是擺滿了瓜果點心的桌案,後面時一張半人高的屏風,每張小桌子後面都是一張屏風,上面鑲著半透明的絲質娟紗,銹有奼紫嫣紅的各種鮮花,透過屏風,可以隱隱約約看見身材曼妙的宮女端著酒壺站在後面。正是用來給權貴們斟酒的。

    安排桌位自然是極為講究的,除了正上座的三個座位是太后、皇帝和皇后的,其他座位都是眾人看著自己的身份自覺坐下,然而誰也不敢去坐那右手邊第一個位置。

    直到一臉冷峻的秦政來了,看也不看直接就朝那個位置跪坐好了。

    他沒有和任何人說話,也沒有人去打擾,就這樣低垂著眼睛,整個人安靜得看起來與周圍的熱鬧顯得格格不入。

    身後的宮女拿著酒壺,都不知道該不該上前斟酒。

    “皇后娘娘駕到。”

    眾人都不由起身行禮,“皇后娘娘長樂未央。”

    秦政眼都沒抬,只是彎了彎腰,便重新坐下了。

    隨著太監的高唱聲,趙皇后和身後一眾命婦貴女走了進來,趙皇后直接坐上了上座的左邊位置,輕輕揮了揮手,“請起。”

    “阿政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早?”趙皇后和顏問道。

    秦政淡淡的開口道,“臣以前來晚過?”

    “呃……沒有。”趙皇后臉色變了變,為什麼阿政總不給她好臉色?

    不可能,她如此尊貴絕色,阿政怎麼可能抗拒得了?

    一定是因為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阿政不好對自己特殊,免得引人注目罷了。

    命婦們按著品級找了桌位坐了下來。

    顧清萱和獨孤氏做在一條桌案上,比較靠前,微微抬眼,甚至可以看到神情冷峻的秦政。

    秦政顯然是看到了低著頭,如同鴕鳥一般的顧清萱,微微皺了皺眉,她就不能正常一點嗎?一見到他就低著頭,這叫什麼事?

    一直偷偷關注著秦政的趙皇后自然是看到了秦政的波動,目光掃向了低垂著頭的顧清萱,眼底閃過一抹凌厲。

    顧清萱,真以為沒選為秀女,就可以逃脫成為傻皇帝宮妃的命運嗎?

    她是不會讓顧清萱如願以償的!

    趙皇后瞇了瞇眼睛,這一次,她要徹底將顧清萱打落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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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5 22:36:41 |只看該作者
136  賞賜

    +太后還未入席,所以氣氛也還隨意,命婦們三三兩兩的交談著,男人們也喝著酒,不時看向對面的妻女。

    看向趙皇后時,也大多面露恭敬,趙皇后雖然是擺設,但至今依然在皇后之位,在場的都不是傻瓜,趙皇后還是太后親自下旨冊封的,所以又怎麼會不恭敬呢?

    長安侯夫人坐在聖國公夫人的旁邊,她是皇后之母,要不然不會這麼靠前。按理說趙皇后應與生母交談,卻對獨孤氏親厚,不時找著話題,看的一邊的長安侯夫人牙癢癢。

    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當著大秦所有大臣、命婦的面,不給自己母親漲面子也就罷了,還厚著臉皮貼著敵人,長安侯夫人真的不知道趙皇后腦袋裡到底是在想些什麼東西。

    尤其是獨孤氏還一副榮寵不驚,淡然的樣子,好像與皇后交談是很掉面子的事兒!

    長安侯夫人用力的咀嚼嘴裡的果肉,一邊憤憤不平,一邊暗自驚訝,獨孤氏前不久還給她下過跪,那時候的獨孤氏在她面前腿都是抖著的,怎麼如今這麼大的場面,她一點反應也沒有呢?

    難道是顧無憂打了勝仗,她突然覺得自己很牛逼了,天不怕地不怕了?

    長安侯夫人越想越覺得,肯定是顧無憂給了她信心。

    “真是愚蠢。”長安侯夫人露出一個優雅的微笑。瞥了正與她的皇后女兒交談的獨孤氏。

    “太后娘娘駕到,皇上駕到,長璇公主駕到。”

    殿內的人紛紛行禮拜見。

    劉太后走在最前面。昭聖帝在她的右邊,後面跟著長璇公主。

    “諸位請起。”劉太后走到上座,轉身抬了抬手,隨後說了幾句場面話,然後就拉著癡癡傻傻的昭聖帝坐下了。

    讓昭聖帝坐在正中央,她卻坐到了偏位上。

    這個舉動讓臉色平靜的獨孤氏,不由有了波動。

    他死後。他們的兒子劉盈繼位成帝,而她。是最尊貴的太后。

    她恨他,卻將初見時的愛和念都給予了他們的兒子,只是,歷經無數風雨的她。這份疼愛,終究是深沉而又笨拙的。

    她獨攬大權,守住大漢江山。他不解,她沒有解釋自己想用堅實的臂膀替他擋下一切的心,靜靜地告訴他,再等等。

    等她掃平一切危險,等她覺得她的兒子能扛起天下的時候。

    她手段殘暴,生殺大權盡握她手,每當她殺一人。他總會跑來質問,為什麼,不再等等。等到那些人明白自己的錯誤,等到他們不再有反心,他會努力,以仁治天下,讓大漢盛世輝煌,國泰民和。

    她只能淡淡地看著他。靜靜說一句,心慈手軟守不住這萬世江山。

    為此。他甚至恨她,他覺得母後所做的一切都是自私的,都是為了彰顯她的威風,母後根本就不曾愛過自己,母後將所有的心都掏給了大漢。

    只是,他何曾仔細觀察,他的母後可曾坐上過他的龍椅,他的母後可曾走過他前頭,他的母後可曾做過傷害他的事。

    他不曾體會過,所以最後才以死回擊!

    顧清萱悄悄地拉了拉站著發呆的獨孤氏,“母親,可以坐下了。”

    獨孤氏的眼睛在顧清萱的身上落了落,隨後才坐了下來,面色越發平靜,只有微微顫動的衣袖,才能證明那些記憶對她有多麼地刻骨銘心。

    顧清萱剛坐下,耳邊就傳來一道輕聲呼喚,“小萱……”

    長璇公主走了過來,不由分說地拉起顧清萱就走,將顧清萱按在她的位置上,隨後也坐了下來,挑釁似得看了看一旁一直等著自己的南宮畫仙。

    顧清萱眨了眨眼睛,然後就發現,秦煞神就坐在她的對面。

    每當那道冷冰冰的目光不經意落在她身上的時候,顧清萱都會忍不住低垂著眼睛,不敢看去,夢中那道大紅的身影不斷在她的腦中閃現。

    她才不會喜歡,那個以後會娶別人的秦御座……

    秦政抿了一口酒水,藏在酒盞後的薄唇微微勾起一個弧度,他發現,長璇還是挺不錯的。

    高坐在上的李太后瞄了顧清萱好幾眼,見她要不是就低頭,要不是就同長璇公主說幾句話,目光根本就沒直過,可看了看眼睛幾乎要落在她身上的秦政,頓時怎麼想怎麼不是滋味。

    秦政是她一手帶大了,又是她的侄孫,她對秦政的期望絕對是極高的,秦政的眼光也被她養叼了,可是他是怎麼看上顧清萱?

    知道為什麼那麼多婆媳大戰嗎?

    劉太后的心情足以代表那些見自己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的婦人。

    可是她又無可奈何,秦政的脾性她是最清楚的。

    最後,心底歎了口氣,將目光掃向了眾人。

    “今日皇帝和哀家設宴,慶祝征北將軍凱旋歸來,顧將軍為我大秦征戰沙場十余載,實在功不可沒,哀家必定重重有賞。”

    顧無憂起身走到殿中央行禮道:“能為大秦效力,盡一點微薄之力,是顧家的榮幸,更是無憂榮幸,無憂不求任何賞賜,只求我大秦能永保安寧。”

    “愛卿有此想法,不愧是大秦的棟梁,但是有功即賞,否則豈不被外人嘲笑,說我大秦苛待功臣!”太后看了看殿下的顧無憂說道:“征遠將軍顧無憂,為大秦兢兢業業戍守邊疆,十年如一日,今日賞其黃金萬兩,白銀五萬,布匹三千。”

    “微臣謝過太后,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

    顧無憂起身坐回座位上,皇上一邊不停地吃著桌上的膳食一邊樂呵呵地說道。

    “有賞,有賞!”

    太后看著皇上傻傻的模樣,笑容僵了僵,繼而又說道:“今日在座的都是我大秦的忠良及其家屬,沒有君臣之分,也不談國事只談私事,哀家准備了幾段歌舞,還請諸位欣賞。”

    十幾名舞姬身著紫衣進殿,伴隨著音樂婀娜起舞,麗影娉婷,粉衣飄飄,絲帶在空中飛旋起舞,惹得人眼花繚亂。

    長安侯將這一切看在眼裡恨在心裡,為什麼他顧無憂就要受到這樣的恩寵?憑什麼?!

    他在外戍邊,難道他在朝中就什麼都沒有做嗎?他做得比他顧無憂多得多!朝中這些數不清的破事兒,可是操碎了他的心!

    黃金萬兩,白銀五萬,那可是不小的一筆數目啊!長安侯聽到這個數字心頭在發顫。

    長安侯心中很是不滿,可現在顧無憂是太后身邊的紅人,得罪他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長安侯突然站起身,舉杯朝著顧無憂說道:“霖瑾雖是一直在‘帝都’,卻是常常聽到顧大將軍的英勇事跡,將軍為大秦的付出我們每個大秦的子民都銘記在心,在下今日代表所有大秦臣民敬將軍一杯酒。”

    長安侯一臉笑意,現在顧家得寵,他得趕緊巴結才好。

    可是顧無憂卻是頭也不抬,雙眼盯著殿中的纖纖身影,根本沒有理會長安侯。

    夫人說過,長安侯不足信矣。

    長安侯的臉瞬間僵硬,顫顫地坐下,這個顧無憂,真是蹬鼻子朝天了,現在不就是有太后看中他嗎?他至於嗎?想他堂堂侯爺,屈尊下來討好他,他竟然不領情,這是幾個意思?以前也就他跟顧無憂交好,現在升官了,就忘了自己這個昔日摯友了?

    於此同時,幾位大臣站起身異口同聲道:“吾等恭賀征遠將軍遠征歸來,大秦有顧大將軍就可高枕無憂了。”

    長安侯挑眉看著站起身的那幾個大臣,那些雖都是朝中的重要人物,卻不及自己地位顯赫。這顧無憂剛才連自己都拒絕了,難不成現在還會低頭看他們一眼?

    顧無憂,你升官又如何?受太后器重又如何?若是在朝中失了人心,你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沒用!

    可就在這時,顧無憂舉起酒杯站起身,“不敢當不敢當,以後大秦還少不了各位大人的盡心盡職。”

    “那是當然。”

    長安侯愣住,這是怎麼回事?這顧無憂是存心跟自己過不去吧,為什麼自己敬酒他不喝,這別人他就笑意相迎了?

    這分明都是對他不滿,長安侯雙手緊緊攥緊,本想著和顧無憂搞好關心,竟是遇上這麼尷尬的場面。

    這顧無憂分明是想讓自己下不了台!

    顧無憂你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苦笑不得,看誰笑到最後,我一定會讓你栽在我的手上!

    長安侯看向顧無憂的目光越來越惡毒,拳頭也是越握越緊。

    坐在他身邊的長安侯世子卻是完全不在意這些,此刻他一心在顧清萱身上,從宮宴開始他便一直盯著顧清萱幾乎沒有眨眼過。

    顧清萱跪坐著,面容溫柔沉靜,身量芊芊。

    他看著她,沒有錯過她的一顰一笑,心中想要她的念頭越發的強烈。

    這樣的顧清萱讓他怎麼不喜歡,他又怎麼捨得將她拱手讓給別人?

    忽地他站起身,“都說都說虎父無犬子,也只有像顧將軍這樣的猛將才能生出像顧八這樣的女子。”

    “長安侯世子這話是什麼意思?”坐在顧清萱身邊的長璇公主突然譏笑了一聲道:“難不成是說我們顧八長得像男子那般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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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5 22:36:54 |只看該作者
137  孝道

    長安侯世子舉著酒杯的手僵住了,他曉得長璇公主對他看不上眼,可是他跟顧八說話,她來搭什麼話?

    長璇公主是先帝最小的女兒,又得太后寵愛,其尊貴是連昭聖帝的女兒也比不上的,長安侯世子也不敢回話,只能將目光投向了上座的趙皇后身上,希望他的長姐能為他說幾句。

    趙皇后卻跟沒看到一樣,依然面帶微笑的給流著口水的昭聖帝夾菜。

    長安侯夫人卻忍不住了,看了看自顧自的劉太后,和面無表情的秦政,很快就做出了選擇。

    “公主這話錯了,一句話有不同的意思呢,要看理解的人是望哪個方向想得。恆兒只是仰慕顧將軍,恭維的話都被殿上的人說了,只好愛屋及烏地誇贊顧八小姐,他的意思是顧八小姐之前奪取青雲才會桂冠,一樣是過五關斬六將,同顧將軍打勝仗是同理,才會這樣說的。”長安侯夫人掩袖笑道。

    長安侯世子立刻冒光,再次向顧清萱舉了舉酒杯,“八小姐,我說得就是這個意思。”

    誰也沒有注意到大殿上大臣們的臉色都變了變。

    唯有郁悶的長安侯,當看到那些大臣們不悅的神色後,頓時想飛奔到長安侯夫人的身邊,一巴掌將她拍到泥巴裡!

    這下好了,大秦的朝臣都得罪了一遍。

    他的好夫人說那些話意思,不就是大臣們都在顧無憂面前搖尾巴拍馬屁。而他的兒子拍不上,只能委曲求全找顧無憂的女兒!

    這是得罪大發了,大臣們是在拍馬屁。這事心知肚明就可以了,畢竟不是誰都那麼傻逼,希望自己拍馬屁在大庭廣眾下說出來,尤其是這個宴會幾乎大秦所有的朝臣君侯都在!

    長璇公主瞪了長安侯世子一眼,想繼續回嘴。

    顧清萱卻拉住了她,看向了長安侯世子,臉上帶了一些遺憾。道:“真是抱歉,世子以禮相敬。我為表感謝,也應飲下酒水,只是大秦向來有傳統,未出閣的女子是不能沾酒了。恕我不能接受世子的敬酒。”

    長安侯世子愣了愣,不過很快笑道,“沒事沒事,我代你喝下。”

    說著,飲完手中的這杯,又倒了一杯,喝下後,將空杯對向顧清萱,以示沒有作假。

    而對面的命婦們。卻露出了一抹不滿。

    本來,長安侯世子是京城閨秀們心中的名門公子,也是命婦們的佳婿人選。畢竟長安侯世子的家世擺在那裡。

    可用不用這樣說話不經過大腦?縱使他是皇后的弟弟又怎樣?

    在大秦,比長安侯世子地位高的俊傑還有很多位。

    未出閣的女子不沾酒,這是個隨便在路上拉一個人都知道的事情,長安侯世子卻在這種大場合裡,對著顧八敬酒,這不是存心讓人難堪嗎?

    長安侯世子與顧八的事兒。命婦們並不是沒有聽過,心裡也有數。前陣子剛聽到這件事兒的時候,她們都沒有什麼,因為顧八的樣子擺在那裡,真真是粗鄙不堪。

    可是現在呢,婚約解除了,顧八突然變好看了,還成了大秦有名的才女。

    你長安侯世子就算再不服氣,再覺得被打臉了,也不能這樣故意坑害,曾經被你拋棄的少女吧?

    照長安侯世子的身份,若是顧八不這樣說,那就是無禮不敬了,趙皇后鐵定要生氣,命婦們心裡也會對顧八有看法,畢竟不是誰能第一時間想到,這條並沒有強文規定的條例。

    不僅命婦們,就連一旁嬉笑著的貴女們對長安侯世子這種故意刁難人的做法很是鄙夷,更何況她們以前還心心念念地以能嫁進長安侯府為榮……現在想想,那時候還真是無知,看人只能看到表面。

    貴女們的想法肯定是越想越偏激的,畢竟丈夫是陪伴自己一輩子的人,若是一時瞎了眼,嫁了個偽君子,那可真是後悔莫及,唯有打碎牙齒望肚子裡吞了。

    嫁夫嫁賢,夫君的品行好壞,不僅決定了自己的眼光問題,還是以後參加簪花會的資本。

    唯有一些年紀小的貴女,仍是將愛慕的目光放在長安侯世子的身上,不過當她們見到母親、姐姐們的目光有異,大多數人還是收回了目光,雖然對長安侯世子很心動,可母親嚴厲的目光還是喚醒了她們的理智。

    一些長姐見了,連忙在小妹耳邊細細說著,頓時那雙雙清純懵懂的水眸裡溢滿了鄙視和怒意。

    長安侯世子並不是沒有注意到對面命婦和貴女們的目光,只是,嬌美清靈的顧清萱,才是他的第一選擇。

    長安侯夫人聽著貴女們在一旁咬耳朵,聲音雖小,但年紀小的貴女不時的驚呼聲依然鑽進了她的耳朵裡,看了看正與長璇公主交談的顧清萱,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叫什麼事!

    恆兒又被這個丫頭給擺了一道!

    長安侯夫人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對著顧清萱的方向,嘲諷道,“顧八小姐,恆兒為你代喝,你就一句感激的話也沒有?”

    顧清萱有點佩服長安侯夫人的粘性了,就跟蒼蠅一樣,黏住了就飛不走了。

    “夫人這話是何意?想必在府裡,您也是為世子夾菜倒酒,世子可有天天對你感恩戴德?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夫人覺得您過的日子還有意思嗎?”顧清萱睜著大眼睛,不解的問道。

    長安侯夫人頓時急了,道:“你也能跟恆兒比?恆兒是我的兒子,你是恆兒的什麼人?”

    此話一出,長安侯真的忍不住了,他特麼就想將這個什麼生什麼物的玩意,塞進土裡,再也不要出來丟人了。

    尤其是,命婦貴女們一個個跟看瘟神一眼看著長安侯夫人的眼神,長安侯真想望天抹淚,他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夫人您別急,這只是我的小見識。想來您對世子這般好,事事為世子著想,還將長安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條,就這份心,已經不是普通女子能做到的。世子肯定也能感受到您對他的疼愛,人前人後也是處處以您為尊。只是您口口聲聲的這般在乎世子是否感激您,這樣是不是太苛刻了。有道是,感謝不是口中說說而已,而是要發自內心,在心裡將您供著,在生活中將您當作母親,又當作良師益友。沒有嚴肅鞠躬,有的只是暖心的笑容,和事事為您考慮的心意。”顧清萱輕柔的說道,目光卻看著同樣對她微笑的獨孤氏。

    高位上的劉太后放下了筷子,像是在思考顧清萱的話。

    對面的秦政喝了一杯滿滿的酒,余光瞥了太后一眼,眼底的霜寒漸漸融化,蕩著一抹笑意。

    命婦們則一個個盯著顧清萱和獨孤氏看,同時心裡也在想,平日裡一定教育子女要對長輩恭敬,但並沒有想到,有時頑劣、調皮也是一種恭敬,那種恭敬比板著臉磕頭要讓人舒心。

    貴女們也睜大著自己的眼睛,年紀大的則在想著以往自己對長輩行禮時的心態,動作是恭敬,可她們當時的心裡,卻是平淡如水,覺得磕頭不過是一個任務罷了。但是顧八的說法,她們雖然沒有嘗試過,但她們能感受到,這樣的尊敬才能令祖父祖母們真正的開心。

    而年紀小的,看著母親、姐姐們的表情,心裡卻是高興極了,太好了,這是個可以逗弄祖父、祖母們玩兒的好理由!

    長安侯世子更是在心裡對顧清萱贊歎不已,只差屁顛屁顛地跑過去訴說自己的衷腸了。

    唯有長安侯歎著氣,這日子沒法過了。

    長安侯夫人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反擊,反倒是將她兩顆中間缺了個洞的大門牙露了出來,惹著對面的俊傑們不時笑鬧出聲。

    長安侯夫人立刻瞪了他們一眼,連忙將自己的嘴巴閉上。

    南宮畫仙看向了顧清萱,點頭道,“小萱今日說的,也是我從未想到過的一層,長輩們要得不是我們每日請安磕頭,而是祖孫一堂,盡享天倫。”

    顧清萱看著眾人的表情,才知道自己裝大了,她說得這些在現代都是很常見的啊,不少子女都將自己父母當成朋友,不是因為是長輩而刻意去感激,而在細水長流中像經營朋友關系一樣,越來越親密,一家人越來越靠攏在一起。

    “唉……”一聲歎息在顧清萱的耳邊響起。

    顧清萱扭頭,看著一臉不知道怎麼形容的長璇公主,“你咋了?”

    “說真的,最從畢業後,我就沒跟家裡人過一個新年,每天在外面跑戲場,後來紅了後,總算有機會可以休息了,又突然穿了……”長璇公主低聲道。

    她的語氣很平淡,顧清萱聽不出她到底是什麼情緒,不過那雙羽睫下眸子裡的淡淡悲傷是不會假的。

    怎麼說呢,失之桑榆得之東隅,沒有誰能十全十美,她們得到的是有些人一生都渴求不到的,可也承受了常人沒有體會過的酸楚。

    趙皇后細心地喂著昭聖帝,不經意落在顧清萱身上的眼神,卻透著令人心寒的冷意。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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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5 22:37:10 |只看該作者
138  設局

    “顧妹妹,你這番話說得真好,我也敬你。”一個大約十五歲的貴女站了起來,巧笑嫣然地端起了茶盞。

    顧清萱同樣端了被茶水,笑道:“同飲。”

    抿了一口茶水後,顧清萱依然帶著微笑,突然覺得後背上汗毛直豎,好像是被誰盯上的感覺,忍不住看了看四周,旁人都在吃東西聊天,並沒有發現有人看她,還真是奇怪了。

    “你怎麼啦?”長璇公主很快就恢復了平常模樣,見顧清萱四下張望,好奇地問了一句。

    顧清萱搖搖頭,覺得多半是她感覺錯了。

    “沒什麼。”顧清萱笑著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吃。

    而一邊的長安侯則悶悶的喝著酒,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長安侯夫人今日的所作所為,讓他的心也跟著動搖了,這樣一個粗鄙不堪的潑婦,真的配做長安侯府的女主人嗎?

    長安侯夫人出身並不好,要不是因為當年在青雲才會上奪了名次,長安侯根本就不會娶她,剛進府時的長安侯夫人性子溫柔,對他母親的挑剔也很是包容,對他更是柔情似水。可是隨著長安侯的爵位越來越高,長安侯府名下的生意越來越火熱,賺的銀子也越來越多,更是出了一個皇后女兒,自己的兒子又是長安侯府唯一的繼承人,他的好夫人就一日比一日得瑟!

    起初自己在府上的時候。她還會收斂一些,直到前不久被太后派去巡查,長安侯夫人的本性就暴露出來了。更是一而再再而三做些愚蠢不堪的事!

    他都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心態面對她,更不知道即將回府的母親,知道這些事情後,又會是一場怎樣的血雨腥風!

    他從未體驗過夾在母親和妻子之間的感受,因為之前無論母親有多麼嫌棄長安侯夫人,長安侯夫人都不會露出半分不滿,還會主動去哄母親。只是現在呢。長安侯夫人變成了這樣一個什麼生什麼物的玩意,強勢的母親能接受嗎?

    如果母親要自己在她們裡面二選一……毫無疑問。他一定會將長安侯夫人捨棄的,只是這樣做了,他的兒子會怎麼看他,他的皇后女兒又會怎麼看他?

    唉……如果長安侯夫人能同以前那樣。也就不會有這麼多事兒了,要是他能提早看清她的真面目,他現在所受到的侮辱就不會存在了。

    相反,還會因為有這樣一個親家和媳婦受百官尊敬!

    長安侯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現在只有等母親回來後,再來打算了。

    “侯爺,你怎麼悶悶不樂的?”長安侯身邊的吏部侍郎見他這副樣子,很是驚訝。

    他實在想不通長安侯有什麼不高興的地方。

    長安侯府是大秦最有錢的侯府,還是皇親國戚。又和顧府這樣莽漢出生的府邸解除了婚約關系,怎麼想都已經哈哈大笑才是?

    長安侯瞥了他一眼,不想在他面前露出窘態。笑了笑,道:“在外面清靜慣了,宮宴這麼熱鬧,只不過是有些不適應罷了。”

    “侯爺,我也知道,如今這顧府崛起。您難保不高興。如今你和顧府已經沒有了半分關系,這是件好事。您也就別愁眉苦臉的了。”吏部侍郎就是屬於那種一輩子也別和莽夫搭上關系的心態。

    不說這個還能愉快的玩耍,一說起這個長安侯只想將長安侯夫人按在土裡死死的,歎了口氣,“這事,真是一言難盡啊!”

    “的確是一言難盡。”吏部侍郎贊同的點頭,同情道:“真是難為侯爺了,在顧府的威迫下答應了那門親事!這大秦誰不知道啊,顧府能和您搭上關系,是顧無憂厚著臉皮在您背後求來的。不好現在好了,您再也不用和那些粗鄙之人打交道了。”

    長安侯看著他,一口老血湧上心頭,確定這是寬慰而不是插刀嗎?

    尼瑪!

    顧府粗鄙?可人家出了一個青雲才會冠軍!

    親事是顧無憂厚著臉皮求來的?可現在他才真是想厚著臉皮,跟個哈巴狗一樣去求顧無憂,將他的寶貝女兒嫁到自己府上了!

    吏部侍郎看著長安侯的臉色有些不對勁,不由坐直了身子,認真道:“侯爺,您現在不是要什麼有什麼嗎,何必為了以前的事而不高興了,這身子是自己的,您氣壞了不過是便宜了顧府那些人。”

    “……”長安侯說不出一個字,就傻傻愣愣地看著旁邊的人。

    吏部侍郎頓時更加來勁了,他要將長安侯從苦難中解救出來,這個想法一出現,他特麼覺得自己整個人生都升華了。

    “侯爺,您聽我說,這顧府啊,就是一群鄉巴佬兒!您別……”吏部侍郎說不下去了,長安侯那個表情是什麼意思,像是要毀滅世界一般。

    長安侯喘著粗氣,對著吏部侍郎一字一句道,“你—給—本—侯—閉—嘴!!”

    “……”

    吏部侍郎頓時覺得自己的好心被糟蹋了,果然這年頭好人難當!他一心為長安侯著想,到頭來還跟看仇人一樣看著他。

    你被顧府逼親,怪我咯?你夫人去顧府解除婚約,怪我咯?顧府一躍高升,也怪我咯?

    這什麼仇什麼怨啊!

    長安侯不再理會有神經質潛質的吏部侍郎,而是將眼睛盯在自己的夫人身上,要是他夫人又抽了神經,說出一些雪上加霜的話,他也可以提前阻止!

    而這邊的長安侯夫人鉸著帕子,周邊已經沒有一個命婦貴女,原本挨著她而坐的人也都跑到別的桌案上,情願三四個人擠著也不和自己一桌。

    她想不透。她又是哪裡得罪這些善妒的女人了?

    唯一的解釋,就是見長璇公主為顧清萱說話,畏懼長璇公主而不敢與自己靠近。真真是狗眼睛!

    顧清萱笑瞇瞇地跪坐著,不時會有貴女前來交談,這個宮宴總算不拘束了。

    長璇公主不時說些現代語言,將她逗的忍不住眉眼彎彎。

    “顧姐姐。”南宮雪仙一直關注著顧清萱這邊,等到沒人再去顧清萱的身邊,才笑盈盈的走了過去,眼睛雖然是看著顧清萱的。但心裡卻不動聲色得打量著長璇公主。

    “南宮四小姐。”顧清萱微笑道。

    “顧姐姐怎麼這般生分了呢。”南宮雪仙撅起紅唇,不滿地說道。聲音依舊水柔水柔的。

    顧清萱笑道:“聖國公府是名門望族,也是最注重禮儀的,你我並非手帕交,還是知進退。懂分寸的好。”

    顧清萱知道這樣說,會引起南宮雪仙的不滿,可是她真不想跟南宮雪仙說下去,心累啊,她算是怕了,一不小心就要被拉近圈套裡,她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誰知,南宮雪仙依然親暱的拉著她的手,聲音輕柔道。“那改日,我再和顧姐姐交換手帕吧。”

    “啊……手帕嗎?”顧清萱故作驚訝,隨後紅著臉道。“真不好意思,我從未拿過針線呢。”

    同時,不著痕跡地將她的手拂去。

    南宮雪仙愣了一下,大秦哪家閨秀不會點女紅?連銹最簡單的手帕都不會,那將來如何銹自己的喜帕呢?找別人代銹可是不吉利的。

    “那顧姐姐還是學著好,現在也不算晚。”南宮雪仙笑道。

    “我為什麼要學?我又不缺銀子。要銹帕子去賣。”顧清萱一點都不怕得罪她的樣子。

    南宮雪仙的雙手忍不住悄悄握緊,她知道因為拿錯書的事。顧清萱可能對她有很大的意見,只是她不是說了嗎,是拿錯了,顧清萱為什麼非要揪著這件事在心裡呢?

    長璇公主看出了兩人之間的情況,便板著臉下了逐客令,“本公主和小萱有話要說,你如果沒什麼事,就回你自己的桌位上吧。”

    長璇公主的聲音並不小,不少正相談甚歡的的命婦貴女都不由看了這邊一眼,到底是畏懼長璇公主的脾氣,只是看了一眼後,便轉過了頭,繼續之前的話題。

    南宮雪仙的臉色變了變,最後還是露出了笑臉,向顧清萱道:“顧姐姐,是我……”

    話說到一半,南宮雪仙突然打了一個冷戰,她感覺到一道冰冷至極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忍不住沿著感覺中的目光望去,看到的是冷漠的秦政。

    是他!

    南宮雪仙頓時沒由來的生出一抹驚喜,她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他。

    他是誰呢?

    能出現在宮宴上,定是身份不凡的。

    至於秦政的目光,已經被她拋到了一邊去了,直到她發現秦政竟是坐在太后手下第一個位置,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雖然沒有出府過,但並不代表她沒有聽過一些傳聞,尤其是宮中秘聞,最多的就是那位齊王世子秦御座多麼的受寵,多麼的威風。

    能坐在那個位置的,除了那個權勢滔天的秦御座,還能有誰?

    南宮雪仙不知心裡到底是什麼感受,亦喜亦悲,但最後只凝成了一個念頭,這個人應該是自己的。

    趙皇后給昭聖帝喂了些菜,隨後含著笑意地看了看顧清萱那邊。

    宮宴進行大半,桌上不少空盤子,一邊伺候的宮女立刻端來熱菜換上。

    一個宮女端著一盤水晶魚走到了顧清萱這桌,宮女長得很是美貌,所以端菜的途中不時用小眼神瞄著秦政。

    顧清萱看那個宮女心不在焉的樣子,本想伸手幫她接過來,只是對秦政關注過度的宮女突然腳一滑,手中的那盤水晶魚直挺挺的沖著顧清萱的臉上飛來。

    顧清萱忽然有了短暫的迷茫。

    難道古代的魚會飛?

    不對啊,怎麼要飛到自己臉上的節奏!

    顧清萱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地向一旁躲去,可南宮雪仙就站在她的旁邊。她也是一副嚇傻了的樣子,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顧清萱本想又望另一邊躲。可那條魚不答應啊,已經飛到她面前了。

    頓時感到熱氣撲來,這條魚應該是剛出鍋的!

    已經回過神來的南宮雪仙顯然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於是繼續裝出一副嚇傻了的樣子,站在那裡,眼睜睜的看著那條魚飛向顧清萱的臉上。

    秦政皺緊了眉頭,幾乎下意識地將手中的一支玉筷擲了出去。瞬間就扎穿了那只魚,粉嫩嫩的水晶魚落了下來。又好巧不巧的落在了顧清萱的衣裙上。

    魚在裙子上打了個滾,才落在了地上。

    眾人的視線都不由轉了過來,顧清萱只覺得臉上灼熱,低頭看了看滿是湯汁的裙子。這就是飛來魚禍嗎?

    “多謝秦大人。”顧清萱反應過來,低著頭給秦政行了一禮。

    秦政還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恢復了凍人模式。

    太后只是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趙皇后知道該她出面了,先是斥責了跪在地上顫抖不已的宮女,隨後才和顏悅色的對顧清萱道:“本宮讓人帶你去換下衣服,待會還要看戲,可不能一直這樣髒著。”

    說著,便有一宮女走過來:“顧八小姐請。”

    獨孤氏也站了起來。對著趙皇后道:“皇后娘娘,讓臣婦帶小女去吧。”

    趙皇后笑道:“不過是去換個衣裳,不用多長時間。永安公世子夫人就這麼不相信本宮?”

    “臣婦不敢。”獨孤氏忙道,“那就有勞娘娘了。”

    “無妨,本宮也很喜歡顧八。”

    顧清萱跟在宮女的後面,穿過兩個花園,才來到了一間宮殿裡。

    “顧八小姐,奴婢給您拿件顏色相近的裙子。您看看可不可以?”宮女從衣櫥裡拿出一條煙羅綠的散花群,擺在手上。

    顧清萱看了看。笑道:“這件就可以了。”

    “那奴婢去殿外等著,你換好了就喊一聲。”宮女放下了裙子,轉身關上了殿門。

    顧清萱很快就換好了裙子,等到她打開殿門的時候,突然怔住了。

    外面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而且天氣也在短短的一瞬間變了,空中不少烏雲在不斷聚攏在一起,冷風陣陣。

    顧清萱全身禁不住抖了抖,人去哪裡了?

    等了一會,還是不見半個人影,顧清萱隱隱覺得事情不對勁了。

    …………

    宮宴正在進行時,昭聖帝卻突然不高興了,趙皇后知道他的脾氣,忙道:“皇上怎麼了?”

    昭聖帝一看見她,嘴邊就流下了一絲晶瑩的口水,傻呵呵道:“美人兒。”

    “母後。”趙皇后無奈地看向了太后,道:“皇上性子好動,怕是坐久了有些不高興,不如讓人帶皇上去散散心吧。”

    劉太后看了趙皇后一眼,又看了看不停地用帕子擦著口水的昭聖帝,點頭道:“也好,等到宮宴快結束了,就讓皇上回來。”

    “喏。”趙皇后連忙扶起了昭聖帝,將他交給了一直在身邊服侍的女官,途中,對著昭聖帝的耳邊低聲道:“皇上,麗妃在竹君殿。”

    昭聖帝一聽到麗妃兩個字,笑的更歡了,口水也流的越多了。

    …………

    顧清萱照著記憶往回走,可總感覺是在原地打轉,這座宮殿就像是迷宮,無論怎麼走都走不出去。

    繞了七八圈後,當看到自己留在樹上的記號時,顧清萱感覺更累了,是誰啊,沒事修這麼一個宮殿干啥!

    顧清萱知道自己大意了,這明顯又是一個圈套,只是這又是誰設下的?

    冷風有些刺骨,顧清萱休息了一會兒後,繼續開始尋路,她就不信,走個上百遍還不能走出去,再說,自己這麼久沒回去,母親肯定會生疑的。

    走了好一段路,顧清萱並沒有發現記號,頓時激動了,看來離出去的路不遠了。

    就在這時……

    “啊!……”

    一聲帶著絕望的慘叫在她前面的房間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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