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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顏依依 -【愛戀成災】《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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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3 00:21:1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愛戀成災 作者:顏依依

因為過往身份帶來的慘痛回憶,他厭惡關於“醫生”的一切,
可沒想到一場小車禍,讓他惹上這麻雀般聒噪的女醫生,
看他硬要出院,她打著關心的旗幟,說要送他回家,
不想讓她送,於是故意提出要這麼做得當他的特別看護,
本以為這下可以讓這女人知難而退,沒想到她卻一口答應,
還因為怕他發燒而看顧他到半夜,天天幫他換藥檢查傷勢,
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發自內心,他無法拒絕,
這讓他覺得她根本就是他的克星,才會讓他一次次打破原則,
聽到她酒醉後的告白,才察覺自己的包容是因為動了心,
而過去的陰影和心意,讓他煩惱如何響應而失眠一整夜,
但她一覺醒來竟然說那些話都不算數,要他通通忘掉?!
他辦不到!所以只能選擇躲得遠遠的想淡化這份心情,
沒想到她居然主動找來,還認真的向他再次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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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3 00:21:4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黃昏時刻,倪語霏正在倪氏醫院各大樓進行例行的巡視工作。

  自從兩個月前奉父親之命接下醫院副院長的職位後,每天抽出時間巡視各大樓,做最親民與最前線的視察,便成為她重要的工作項目之一,只不過她今天忙到快下班才有空進行這項工作。

  來到B棟大樓巡視過一半,她站在走廊窗前稍微透口氣。

  「啷!」

  這時候一道驚人異響由走廊轉角處傳來,她循聲望去,看見一位護士慌慌張張的由轉角病房跑出來。

  「發生什麼事了?」她快步迎上前詢問究竟。

  「副院長!」乍見救星,護士忙不迭的低述,「918病房有位大約兩小時前被送來的急診病人,額頭縫六針、左腿踝骨剉傷,因為無法聯絡上他的親友,醫生做主先讓他住院觀察有無其他後遺症,等清醒再補辦住院手續,可是他一醒來,我才提了他必須住院,他就掃落桌上的玻璃杯,凶惡的大吼他不用住院,叫我滾開他的視線。」

  瞥一眼她胸前的實習護士名牌,倪語霏未苛責她不及格的慌張表現,接過她手上的病歷報告,溫和說道:「這裡我來處理,你去忙別的事,好好加油。」

  護士感激的點頭離去。

  她迅速瀏覽病歷報告後進入病房,就見病人正下床蹣跚移動著步伐。

  「大叔,你不能下床。」

  大叔?他?靳煒烈微愣的轉頭,只見一名身穿白袍的女子走向他。

  「大叔,你的頭受傷,左腿踝骨也有剉傷,最好別亂動,趕快回病床躺好。」她說著就要攙扶他回病床。

  可他並不領情,一手扶著牆壁,一手冷然的格開她的手。「你在亂喊什麼?」

  沒有溫度的聲嗓兜頭罩下,倪語霏抬起頭,和一雙深邃瞳眸撞個正著,霎時有些失神。

  天!?這位滿臉落腮胡的大叔眼睛好迷人,不但如潭幽深,眼珠還是褐色的,而那眼底隱隱嵌印的一抹憂郁,莫名的令她的心微微揪疼。

  面對面相望,靳煒烈極訝異眼前女子的標致秀麗,長發盤綰而起,小臉上五官相當精致,只是,即使她再美,也與他無關。

  「走開,別擋路。」他此刻只想盡快離開令他厭惡的醫院。

  「不行,你不能離開醫院!?」回過神,倪語霏無暇細究心裡那份無來由的心疼是怎麼回事,只心急著要扶他回病床。

  「該死的你做什麼」一個不注意被她推坐至床上,靳煒烈眉頭凝得死緊。

  「你的踝骨剉傷,禁不起你落地行走,再說你的頭撞到,很可能有腦震蕩或其他後遺症,需要住院觀察。」

  「沒必要!我自己的身體我很清楚,不需要住院。」

  「你要相信醫生的專業——」

  「我討厭醫生,你最好別在我面前提到這兩個字!」靳煒烈惱火的截斷她的話。

  倪語霏錯愕。這裡是醫院,到處是醫生,怎麼可能不聽見這兩個字?

  「大叔為什麼討厭醫生?」總感覺他燃著怒意的眼底帶著深深的憂郁,因此她不顧他的警告問道。

  「與你無關。」那段沉痛的記憶他壓根不想剝掀。「還有,別再亂喊我大叔。」他是不修邊幅了點,但年紀離大叔之列還很遠。

  「抱歉,可是病歷報告上沒有你的姓名資料,我想你被送來時身上應該沒帶證件或手機,所以院方無法通知你的家人。」

  她是不曉得他幾歲,但他微長黑發下,遮住大半張臉的濃密落腮胡,很有中年人的味道,喊他大叔是禮貌,總不好失禮的喊他大胡子吧。

  經她一提,靳煒烈這才想起,他的皮夾與手機全隨手放在車子的置物箱裡。

  今天他從台中載著自釀的玫瑰酒與葡萄酒來台北給經營PUB的好友,與對方小聚後,原打算到久未回去的台北住處看看,沒想到半途他想買東西,要回車上拿忘在車裡的皮夾時,意外被一輛機車撞得不省人事,醒來人已在醫院。

  倪語霏拿出口袋裡的手機遞給他,「不如,大叔用我的手機聯絡家人吧,請他們來醫院照顧你。」

  「不必,你只要知會護理站的人員,我晚點會送醫藥費過來即可。」他不想麻煩任何人,更不想驚動在台中的老爹。

  懶得再糾正她別喊他大叔,靳煒烈說完話就撐按床沿站起來,他一刻也不想待在這裡。

  見狀,倪語霏心驚的扶住他,搶在他蹙眉發火前說:「拜托啊大叔,就算你現在沒有惡心想吐的腦震蕩現像,還是要再做觀察,再說你的腳傷成這樣,怎麼走出醫院?」這位大叔想把踝骨剉傷搞成重度傷殘嗎?

  「那是我的事,走開!」

  他的語氣緊繃,褐色眸心閃著怏然慍火,不過倪語霏未被嚇退,和他一樣強硬的回道:「很抱歉,你被人送來這裡、被我遇到,就是我的事。我現在以這間醫院副院長的身份慎重的告訴你,大叔,你至少必須住院一晚。」

  這叫高壓政策,通常遇上不合作的病人,抬出醫生的身份做恫嚇會比護士的規勸有效,她想,面對這位烈性大叔,副院長的身份應該可以壓得住他。

  靳煒烈有型濃眉斜挑,眯起眼睨她,「你是這間醫院的副院長?」

  讀出他眼裡的懷疑,她坦然以告,「以我二十七歲的年紀,是比較難和這樣高階的職位聯想在一起,但這是我們家的醫院,我確實被我爸派任為副院長。」

  現在這位大叔可以聽她的話,合作點了吧?

  「哼!」他低聲嗤哼,拉開她始終挽扶著他的手。

  「大叔的『哼』是什麼意思?」彷佛有著費解的輕蔑意味。

  靳煒烈坐到病床上,舒緩單腳久站的不適,眸光含帶批判的望向她,「這是你家的醫院,所以你羅唆的管病人住不住院,只是怕病人落跑,收不到醫藥費,順便藉此塑造你們醫院對病人關心的假像吧。」

  「哪是這樣!我對病人的關心是真的,要你住院也是真心為你好。」

  倪氏醫院的成立宗旨便是視病猶親,她選擇從醫時更以妙手仁心自我期許,他怎可如此污蔑人!?

  「所以即使來這裡的病人身無分文,你也會竭力幫助他們、救助他們?」

  「當然。」

  「你發誓?」

  「我……呃,為什麼要發誓啊?」我發誓三個字差點就要滑出口,但忽地察覺他的指令古怪,她納悶的問。

  落腮胡掩去了靳煒烈唇邊的諷刺冷笑,卻掩不去他語氣裡的嘲諷,「人都有陰險貪婪的一面,越位高權重私心越重,什麼昧著良心的事都做得出來,尤其是身處擁有龐大利益的醫界,再好聽的聲明也可能僅是為達目的、令人不齒的手段之一。」

  「這話什麼意思?」瞅望他的水靈秋瞳裡盈滿困惑。

  他針砭的句子明顯意有所指,若說他暗諷她有陰險貪婪的一面是個人偏見,那麼他語氣裡的失望與眼裡幽然閃爍的痛心疾首,又是怎麼回事?

  無來由的,倪語霏直覺眼前的大叔,是個有故事的人。

  靳煒烈斂眉不語。曾經有個他敬重的人,信誓旦旦要讓名下醫院成為病人最安心的後盾,卻隨著醫院規模的擴大,貪婪自私的面貌也逐日展露,不但罔顧病人權益,甚至犯下草菅人命的錯誤而毫無悔意,讓他看盡人性的齷齪與醫界的黑暗……

  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是他早就做了切割的過往,眼前女人是以怎樣的心態執醫根本與他無關,他何必跟她講這麼多,還可笑的要她立誓?

  真撞壞腦袋不成。

  揉揉隱隱泛疼的額角,他站直身子要離開,卻忘記腳傷,左腳踏地的瞬間,一股刺疼令他悶哼出聲,「唔!」

  「大叔,你還是躺回床上休息吧。」未追究方才問題的答案,聽見他的呻吟,倪語霏只顧著扶住他輕勸。

  「我不住院,你要我說幾次」抽出被她挽住的手,靳煒烈繃著臉低喝。

  「可是你的傷真的需要待在醫院靜養。」

  「我討厭跟醫院有關的一切,在這裡無法好好休養!?病人也有尊嚴,請你尊重病人的意願。」唯有離開醫院,他的心才能平靜,這女人究竟懂不懂?

  倪語霏被堵得無法回話。向患者提出最中肯的建言是醫生的責任,然而病患或家屬若有所堅持,院方也該給予尊重,畢竟病人往往有更強的自尊,必須顧及其心理。

  略微斟酌,她退讓一步。「既然這樣,我送你回去。」

  「用不著。」他困難的移動步伐想越過她,豈料她伸臂橫擋住他。

  她執拗的迎視他慍怒的眸光,「大叔如果堅持要出院,只有三個選擇,一是打電話叫家人來接你,另一個是讓我送你回去,否則就把我敲昏,這樣我便沒辦法干涉你。」

  說她雞婆也好,愛管閑事也罷,反正她就是無法放這位有著憂郁眼神的大叔不管,眼睜睜見他受傷還要硬撐著一個人離開。

  可惡!他確實該敲昏這個硬要擋路的女人,偏偏看到她澄澈黑眸裡的執著,他就是下不了手。

  靳煒烈心思一轉,嘲弄地說:﹁既然你要做好人送我回去,那干脆就好人做到底,請你當我私人的特別看護吧,你若沒辦法做到,麻煩讓開,免得把我逼急了,當真把你敲昏,副院長。」

  沒料到他會提出這樣的條件,倪語霏當場傻住。

  冷笑一聲,她的反應在他的預料之中,他就不信高高在上的醫院副院長,會答應他存心的逼退刁難,紆尊降貴當他的特別看護!?

  「該付的醫藥費我會送到護理站,不會欠你們醫院一毛錢。」語畢,他咬牙忍住腳上的痛意,朝門口緩慢跛行。

  「等一下,大叔。」

  去路再度被擋,靳煒烈緊鎖濃眉睨視她。這女人到底想怎樣?

  迎望他醞釀著不悅風暴的深邃眼瞳,倪語霏深吸口氣,毅然道出她的決定,「我答應當你的特別看護,現在,請你說話算話,讓我送你回去。」

  反正也快到她的下班時間,其他未巡視的病房,等會兒電話交代各科主任再注意一下應該就沒問題了。

  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靳煒烈的預料。

  他暗自忖度倪語霏之所以答應當他的特別看護,僅是為了追回醫藥費,於是讓她載他到停放座車的地方取回皮夾並付她醫藥費後,就打算自行開車回家,怎料她仍堅持送他回去。

  回到他位於台北的獨棟平房,看見屋裡沾染不少塵埃,她竟自己找出掃除用具開始打掃起來。

  此刻,她正整理著他臥房的床鋪,神情專注認真,動作俐落仔細。

  以她院長千金的身份,家事想必有佣人負責,她能做得毫不含糊,令他十分驚訝,而更讓他不明白的是,照理說,送他回來後,她就該趕緊離開,好躲掉特別看護的任務,為何還要替他清潔屋裡?

  「好了。」拍拍已經纖塵不染的床鋪,倪語霏嫣然淺笑,猛一抬頭看見靜立門邊的偉岸身影,她急忙跑向他,「大叔怎麼不喊我?雖然由醫院帶了拐杖回來,你這樣久站還是不行,床鋪已經整理好,你可以休息了。」

  並未拒絕她的扶持,靳煒烈等靠坐在床頭才問:「為什麼這麼做?」

  「什麼為什麼這麼做?」

  「你沒必要打掃屋裡。」

  「這沒什麼啊,病人需要整潔的環境靜養,我只是順手打掃一下。當然,我不是說大叔的屋子髒,只是大叔好像很久沒住這裡的樣子。」

  這間屋子裡的擺設有條不紊,未見邋遢雜亂,有的僅是靜謐的蒙塵姿態,似乎有段時間無人居住。

  「平時我不住這裡。」靳煒烈淡然回答。

  「那你平時住哪裡?家人呢?」

  「你當自己是警察,在做身家調查嗎?」不喜歡向人談論自己,他敏感的張起防衛網。

  「哪有,我是關心你。」本以為送他回家會遇見他的家人,卻意外發現他獨自一人居住。

  「關心?」他像想揭穿什麼陰謀似的凝視著她,「關心我,你能得到什麼好處?」

  倪語霏秀眉微蹙,「為什麼要這麼說?我的關心很純粹,沒有任何目的。」

  她無法解釋自從在醫院見到這位脾氣不太好的大叔,望見他含帶憂郁的深眸後,自己胸中那份莫名的心疼與放不下,但她的關心是真的發自內心。

  望進她清澄如水的眼底,靳煒烈瞧不見絲毫虛偽,這樣的純粹關心令他的心旋起一陣溫暖悸動……但下一瞬間,想起她的醫學家庭背景與她的醫生身份,他硬生生甩開自己的感動。

  「大叔,你叫什麼名字?」

  見他沒再懷疑她的關心有企圖,倪語霏也坐上床沿,可話才落下就收到他「你又在做調查」的眼神,她在心裡嘆口氣,好聲好氣的解釋。

  「我已經告訴你我的名字,也說了我在接副院長前是個骨科醫生,你卻連最基本的自我介紹都沒有,至少讓我知道你的名字,這樣我要繳你的醫藥費起碼還有名字可以報,還是你要讓我拍張照建檔?」

  這個大叔真是難以親近,送他回來的途中,她簡要地做了自我介紹,可他酷酷的沒有半點回應,連她方才關心詢問他家人的去處,他也只字不提。

  關於家人,他或許有什麼難言之隱,但名字總可以讓她知道吧?

  靳煒烈依舊沒回答,不過他拿出抽屜裡的紙筆,在紙上寫下名字,一邊在心中嘀咕。拍照建檔?她當是警察為犯人登錄檔案照嗎?

  「靳、煒、烈。」接過他拿給她的紙,倪語霏望著上頭龍飛鳳舞的字跡,逐字念著。「哇,大叔,你的名字好多火,難怪脾氣這麼不好……我是說,你的名字很好聽。」

  有感而發到一半,接收到他眯睨的視線,她連忙補救失言。

  大叔真是不夠親切啊,她要不要告訴他,已經留了滿臉大胡子,他的眸光應該要溫柔一點,說話的語氣要柔和些,才不會像古裝劇裡令人害怕的江洋大盜?

  「你是要我說你的名字也很好聽嗎?」靳煒烈沒好氣的挖苦她。活了三十幾年,到目前為止,就只有這個硬要當他是大叔的女人,敢對他的名字有意見。

  不介意他的挖苦,她嬌笑回應,「謝謝,我也覺得自己的名字不錯聽。」

  入眼的粲然笑靨清新如花,靳煒烈的視線一時間就這麼定在她細致姣美的臉上無法轉移,直到耳裡傳來一串熟悉的樂音,他才回過神。

  他邊在心底暗啐自己搞什麼,居然會因為她的笑容閃了神,邊拿出手機,瞥見來電顯示,他立即接聽,「老爹找我有急事嗎?」

  老爹?大叔的父親?倪語霏的腦子裡很有畫面的浮現一張與靳煒烈相像,但滿臉灰白胡子的老人家,不覺莞爾。

  「沒事,我只是想提醒你,在台北多跟朋友聚聚,順便放自己幾天假。」電話那頭的老爹——鐘遒海溫藹回應,末了加問一句,「你該不會在回台中的路上吧?」

  煒烈是個優秀的釀酒師,他很欣慰他接手閑雲酒莊之後,讓酒莊成為台灣釀酒業的翹楚,但這孩子像匹孤獨的狼,這幾年總是待在台中鄉間,偶爾北上也都很快回來,整天在酒莊裡忙個不停。

  這回到台北,他希望這孩子能好好放松一番,只是他不會又像往常一樣,將台北住處打掃打掃就回來吧?

  「我在台北的住處,正想打電話告訴你,台北這邊有些事,我大概需要多待上十來天。」靳煒烈輕描淡寫的說著善意的謊言。

  十天之後,他額頭的傷口差不多可以拆線,腳踝的剉傷縱使還未痊愈也將好許多,屆時向老爹表示他僅是輕微扭傷,老爹也不會那麼擔心。

  「你盡管在台北多留些時候,別擔心酒莊的工作,我釀酒的功力可還留著呢。」

  「嗯,老爹釀酒的功力是一流的。」他的釀酒工夫就是老爹傳授的。「不過粗重的工作你可別搶著做,吩咐阿龍去做就好。」

  阿龍是酒莊的助手,主動拜他為師的徒弟。

  「我會照顧自己,你不用擔心我。倒是你,要利用在台北的時間盡量放松自己,到朋友的夜店放縱一下也無妨,你呀,平常太壓抑了……」

  「老爹。」他低喊截斷老人家長串的叨叨絮絮。

  「好好,我就不嘮叨了,你知道我想說什麼。就這樣,再見。」

  「老爹再見。」結束通話,靳煒烈輕吁口氣。他明白老爹的好意,可是很多事並非放松就能抹滅……

  猛然感受到兩道注視,他轉過頭,迎上倪語霏彷佛想看穿他的目光,他的語氣頓時添入防備,「你在看什麼?」

  她在看他。他講電話時的神情柔和許多,那樣的他感覺變得年輕,不像大叔;而他講完電話的低聲喟嘆,聽起來有些無奈、傷感,與一些她無法具體形容的情緒,又使他添了幾許的神秘氣息。

  但倪語霏沒敢說出她的想法,怕這位靳大叔不高興罵她神經秀逗。

  「你喊自己的父親『老爹』,我覺得很新奇。」她隨口說道。

  「老爹和我沒有血緣關系,他是個慈祥和藹的老人,認識他的人都喊他老爹。」

  「原來是這樣,那你的——」

  「我累了,想休息,請你離開。」靳煒烈打斷她的話下逐客令,隨即背對著她側躺上床。他很清楚她想問什麼,然而他早和「那個人」斷絕父子關系,半點都不想提他。

  閉起眼,他現在只想睡覺。

  聽他一喊累,倪語霏不再多嘴探問,從壁櫥裡找出件薄毯為他蓋上。「大叔好好休息,我不吵你,先走了。」

  床上的男人沒有應聲,也許是車禍的關系,他是真的感到疲累,當他閉起眼的那一刻,困意隨即朝他襲來,他隱約聽見倪語霏的細語聲與輕輕的關門聲,而後,意識整個往睡夢中沉墜……

  * * *

  由沉睡中醒來,靳煒烈有片刻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直到抬手觸碰到額上的紗布,混沌的意識瞬間恢復清明,想起自己出車禍的經過與後來發生的事。

  窗外一片漆黑,他大概睡了很久。

  半撐起身子想下床,冷不防教映入眼簾的影像頓住動作,此刻坐在地板上,趴睡在床畔的人不正是那個女副院長嗎?她不是已經離開?怎會在這兒?

  「喂!倪語霏。」他輕搖她的肩膀喊。

  「嗯……」正睡得香甜卻被驚擾,倪語霏嚶嚀了聲,密長羽睫緩緩眨動,直到另一聲傳入耳中的喚喊讓她霍然張開眼。

  是大叔在喊她!她迅速抬起頭——

  「大叔,你起來啦!是不是發燒人不舒服?」她一骨碌坐到他身邊,伸手觸碰他額頭,未摸到異常的高溫,她松口氣。「還好,沒有發燒。」

  「你守在我身邊,是擔心我發燒?」定視著她,靳煒烈頓悟的問。

  她輕點螓首。「頭部受外傷,在二十四小時內需特別注意細菌感染與發燒的情形,之前你睡得很熟,但還是大意不得,只不過我在一旁守著守著就睡著了。」

  說到最後,她困窘的搔搔臉頰。她回家洗了澡,再准備些吃的、用的過來,稍早她離開時並未鎖門,因此能直接進出他的住處。進屋之後,見大叔沒有發燒的跡像,想說讓他再多睡會兒再叫他起來吃東西,沒想到自己也跟著睡著。

  「如果你是在向我證明你能勝任特別看護的工作,那麼恭喜你,你做到了。」心裡分明有著暖柔的感動,偏偏無法坦率向她道謝。

  「我並沒有要向你證明什麼,其實直到剛剛我都忘了自己是你的特別看護,會再到大叔這裡,完全是因為放心不下你。」

  她柔柔的一句放心不下,令靳煒烈忍不住凝視著她,不明白她為何能對一個待她不友善的人付出純粹的關心。

  而她這份帶著傻氣的關懷,竟讓他心弦輕悸……

  與他四目相對,倪語霏原本並不覺得什麼,可當他不說話的盯著她,她的心跳居然越來越急促,只因她發現眼前這位大叔的深邃瞳眸,彷佛越夜越迷人,好像一個不小心,便會被吸入那片令人著迷的褐色深海裡。

  天啊,她竟然對大叔有怦然心動的感覺!

  「那個,大叔……」

  「你腦袋秀逗了嗎?」

  「嗄?」想問他幾歲的話被打斷,倪語霏愣在那兒。大叔是指她腦袋秀逗,才會對他產生小鹿亂撞的感覺嗎?

  「既然你忘了特別看護的事,那麼這裡不是你家醫院,我更不是你的病人,你沒什麼好不放心的。」由與她靜默的凝視中回神,靳煒烈再次築起疏離的藩籬。

  但藏在他胸中的真心話是——腦袋秀逗的,或許是他,否則應該要對她敬謝不敏的自己,又怎會再次因她的關心而感動,甚至心湖興起異樣的騷動?

  撇開視線不再去看她那雙使他情緒出岔的清澈雙眼,他拿過拐杖下床,才跨走一步,路就被擋住,讓他想不抬頭看她都沒辦法。

  「你又想干麼?」在他的地盤擋他的路是怎樣?

  「我不曉得大叔為何討厭醫生,但能不能請你暫時別當我是醫生,就當我是與你有緣相識的朋友,什麼都別想的接受我的關心與照顧,好不好?」見他又拒絕她,倪語霏也沒空去細究之前的小鹿亂撞是怎麼回事,她此時只在意著,讓大叔能平心靜氣與她相處這個問題。

  「有緣相識的朋友?」

  「嗯,你不覺得我們能認識很有緣?」

  「不覺得。」他不需要與醫生有緣。

  唉,一整個挫敗到不行。「好吧,這個問題先跳過,大叔肚子一定餓了吧?我買了東西,我們先吃晚餐。」

  「你還沒吃晚餐?」靳煒烈有些吃驚。時間已經不早,她還沒吃飯?

  「我回去洗澡,替你買些東西,來這裡之後又不小心睡著,沒時間吃晚餐。大叔要是因為東西是我買的不吃,那我就陪你禁食,雖然中午我忙到只吃一塊面包,但再餓一餐應該不會昏倒,反正如果昏倒就這樣睡到天亮也沒差,所以,嗯,大叔,你可以不吃我買的晚餐沒關系。」

  「閉嘴,你很羅唆。」

  被命令閉嘴的人卻一逕發問:「意思是大叔會吃我准備的晚餐?」

  「我有說不吃嗎」靳煒烈沒好氣的斜睨她。

  原本鐵了心想拒絕她的關心,可聽見她拿自己當要脅,他的拒絕就無法再堅持,他已在懊惱為何就是無法對她無動於衷了,她還在他耳邊聒噪,這女人是麻雀投胎的啊!

  得到他迂回的允諾,倪語霏安心的綻露微笑,不畏他難看的臉色,扶他走往廚房。

  這個大叔脾氣不太好,嘴巴也有點壞,但,他的心其實很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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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3 00:21:5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微涼的午後,倪語霏將手邊的工作告一段落,正想早退去看看靳煒烈的情況,卻在辦公室門口遇到前來找她的父親。

  「爸。」

  「你要出去?」見她身上白袍已脫去,且背著包包,倪奎量微訝的問。

  「我剛忙完手邊的工作,想去看看我那位出車禍的朋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剛想早退就被父親抓到,她也只能老實坦白。

  「你那位朋友既然家人不在身邊,怎麼不干脆住院?這樣你也不用昨天才住在她那裡照顧她,今天又要抽空去看她。」倪奎量一直當女兒的朋友是女的。

  「他不喜歡醫院,勉強他住院只會讓他心情惡劣,無法好好養傷,我撥點時間探望他沒什麼,而且這樣我也比較安心。」

  她說的是實話,唯獨心裡掩蓋不了一縷心虛。昨天因怕爸媽反對她去照顧一位陌生大叔,她於是佯稱對方是她朋友,且未提及他的性別,讓爸媽以為是她的女性友人。

  不過提到昨天,她其實有些意外大叔會讓她在他的住處住下,因為當兩人用完晚餐,她表示他出車禍的首夜需要特別留意,她要留下來照顧他時——

  「我不需要你留下照顧我,這裡不給住,你馬上給我回去。」

  大叔如她所料的一口回絕。

  「是喔?可是現在很晚了欸,我開車回去也許一個不小心會出意外,就算搭車也可能遇到壞人,遭遇不測……」

  「倪語霏!誰教你胡亂詛咒自己?」他板著眉眼喝斷她的口無遮攔。

  她沒承認自己的確是冒著一語成讖的忌諱,賭他妥協的可能,還很認真的回話,「如果大叔堅持要趕我走,我離開就是了。只是現在真的很晚了,社會治安也確實不怎麼好,加上人有旦夕禍福,什麼時候會出意外沒人料得准,你真的不擔心我在回家的途中出事?」

  「你……可惡!就只准你住這一晚,明天就得離開。」大叔咬牙切齒的妥協。

  「好,只要大叔今晚沒有頭痛等其他症狀,明天一早我就離開。」她粲笑的承諾。

  她原以為大叔說什麼都不會讓她留下,沒想到他最後還是因為擔心她的安危而做出讓步。這個大叔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倪語霏因回憶而在心裡微笑。

  「既然這樣你就去吧,醫院有什麼重要事爸會處理,你記得在六點前回家就好。」

  「有事嗎?」他們家沒有門禁時間,爸今晚怎會叫她早早回家?

  「爸的一位醫界前輩盧老今天生日,邀請我和你媽去參加他的慶生會,我希望你一起出席。」這正是他來找女兒的目的。

  「爸犯規喔,當初我答應接下副院長的職位,唯一條件就是不出席那些應酬宴會,再說盧老是邀請你和媽,我這個後生晚輩沒必要去湊熱鬧。我去看我朋友嘍,拜拜。」

  話一說完,隨即落跑。她對那些需要和人虛與委蛇的應酬不感興趣,還是趕快閃人,免得被老爸逼著參加宴會。

  「語霏!」倪奎量沒來得及喊住女兒,她一溜煙已消失在走廊轉角。

  這孩子,他叫她一起出席宴會,是希望她能和盧老的孫子認識認識,再從中撮合兩人,她跑這麼快做啥?看來只有再找機會撮合這兩個年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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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3 00:22:1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閉起眼,他現在只想睡覺。

  聽他一喊累,倪語霏不再多嘴探問,從壁櫥裡找出件薄毯為他蓋上。“大叔好好休息,我不吵你,先走了。”

  床上的男人沒有應聲,也許是車禍的關系,他是真的感到疲累,當他閉起眼的那一刻,困意隨即朝他襲來,他隱約聽見倪語霏的細語聲與輕輕的關門聲,而後,意識整個往睡夢中沉墜……

  由沉睡中醒來,靳煒烈有片刻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直到抬手觸碰到額上的紗布,混沌的意識瞬間恢復清明,想起自己出車禍的經過與後來發生的事。

  窗外一片漆黑,他大概睡了很久。

  半撐起身子想下床,冷不防教映入眼簾的影像頓住動作,此刻坐在地板上,趴睡在床畔的人不正是那個女副院長嗎?她不是已經離開?怎會在這兒?

  “喂!倪語霏。”他輕搖她的肩膀喊。

  “嗯……”正睡得香甜卻被驚擾,倪語霏嚶嚀了聲,密長羽睫緩緩眨動,直到另一聲傳入耳中的喚喊讓她霍然張開眼。

  是大叔在喊她!她迅速抬起頭——

  “大叔,你起來啦!是不是發燒人不舒服?”她一骨碌坐到他身邊,伸手觸碰他額頭,未摸到異常的高溫,她松口氣。“還好,沒有發燒。”

  “你守在我身邊,是擔心我發燒?”定視著她,靳煒烈頓悟的問。

  她輕點螓首。“頭部受外傷,在二十四小時內需特別注意細菌感染與發燒的情形,之前你睡得很熟,但還是大意不得,只不過我在一旁守著守著就睡著了。”

  說到最後,她困窘的搔搔臉頰。她回家洗了澡,再准備些吃的、用的過來,稍早她離開時並未鎖門,因此能直接進出他的住處。進屋之後,見大叔沒有發燒的跡像,想說讓他再多睡會兒再叫他起來吃東西,沒想到自己也跟著睡著。

  “如果你是在向我證明你能勝任特別看護的工作,那麼恭喜你,你做到了。”心裡分明有著暖柔的感動,偏偏無法坦率向她道謝。

  “我並沒有要向你證明什麼,其實直到剛剛我都忘了自己是你的特別看護,會再到大叔這裡,完全是因為放心不下你。”

  她柔柔的一句放心不下,令靳煒烈忍不住凝視著她,不明白她為何能對一個待她不友善的人付出純粹的關心。

  而她這份帶著傻氣的關懷,竟讓他心弦輕悸……

  與他四目相對,倪語霏原本並不覺得什麼,可當他不說話的盯著她,她的心跳居然越來越急促,只因她發現眼前這位大叔的深邃瞳眸,彷佛越夜越迷人,好像一個不小心,便會被吸入那片令人著迷的褐色深海裡。

  天啊,她竟然對大叔有怦然心動的感覺!

  “那個,大叔……”

  “你腦袋秀逗了嗎?”

  “嗄?”想問他幾歲的話被打斷,倪語霏愣在那兒。大叔是指她腦袋秀逗,才會對他產生小鹿亂撞的感覺嗎?

  “既然你忘了特別看護的事,那麼這裡不是你家醫院,我更不是你的病人,你沒什麼好不放心的。”由與她靜默的凝視中回神,靳煒烈再次築起疏離的藩籬。

  但藏在他胸中的真心話是——腦袋秀逗的,或許是他,否則應該要對她敬謝不敏的自己,又怎會再次因她的關心而感動,甚至心湖興起異樣的騷動?

  撇開視線不再去看她那雙使他情緒出岔的清澈雙眼,他拿過拐杖下床,才跨走一步,路就被擋住,讓他想不抬頭看她都沒辦法。

  “你又想干麼?”在他的地盤擋他的路是怎樣?

  “我不曉得大叔為何討厭醫生,但能不能請你暫時別當我是醫生,就當我是與你有緣相識的朋友,什麼都別想的接受我的關心與照顧,好不好?”見他又拒絕她,倪語霏也沒空去細究之前的小鹿亂撞是怎麼回事,她此時只在意著,讓大叔能平心靜氣與她相處這個問題。

  “有緣相識的朋友?”

  “嗯,你不覺得我們能認識很有緣?”

  “不覺得。”他不需要與醫生有緣。

  唉,一整個挫敗到不行。“好吧,這個問題先跳過,大叔肚子一定餓了吧?我買了東西,我們先吃晚餐。”

  “你還沒吃晚餐?”靳煒烈有些吃驚。時間已經不早,她還沒吃飯?

  “我回去洗澡,替你買些東西,來這裡之後又不小心睡著,沒時間吃晚餐。大叔要是因為東西是我買的不吃,那我就陪你禁食,雖然中午我忙到只吃一塊面包,但再餓一餐應該不會昏倒,反正如果昏倒就這樣睡到天亮也沒差,所以,嗯,大叔,你可以不吃我買的晚餐沒關系。”

  “閉嘴,你很羅唆。”

  被命令閉嘴的人卻一逕發問:“意思是大叔會吃我准備的晚餐?”

  “我有說不吃嗎”靳煒烈沒好氣的斜睨她。

  原本鐵了心想拒絕她的關心,可聽見她拿自己當要脅,他的拒絕就無法再堅持,他已在懊惱為何就是無法對她無動於衷了,她還在他耳邊聒噪,這女人是麻雀投胎的啊!

  得到他迂回的允諾,倪語霏安心的綻露微笑,不畏他難看的臉色,扶他走往廚房。

  這個大叔脾氣不太好,嘴巴也有點壞,但,他的心其實很軟。


  微涼的午後,倪語霏將手邊的工作告一段落,正想早退去看看靳煒烈的情況,卻在辦公室門口遇到前來找她的父親。

  “爸。”

  “你要出去?”見她身上白袍已脫去,且背著包包,倪奎量微訝的問。

  “我剛忙完手邊的工作,想去看看我那位出車禍的朋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剛想早退就被父親抓到,她也只能老實坦白。

  “你那位朋友既然家人不在身邊,怎麼不干脆住院?這樣你也不用昨天才住在她那裡照顧她,今天又要抽空去看她。”倪奎量一直當女兒的朋友是女的。

  “他不喜歡醫院,勉強他住院只會讓他心情惡劣,無法好好養傷,我撥點時間探望他沒什麼,而且這樣我也比較安心。”

  她說的是實話,唯獨心裡掩蓋不了一縷心虛。昨天因怕爸媽反對她去照顧一位陌生大叔,她於是佯稱對方是她朋友,且未提及他的性別,讓爸媽以為是她的女性友人。

  不過提到昨天,她其實有些意外大叔會讓她在他的住處住下,因為當兩人用完晚餐,她表示他出車禍的首夜需要特別留意,她要留下來照顧他時——

  “我不需要你留下照顧我,這裡不給住,你馬上給我回去。”

  大叔如她所料的一口回絕。

  “是喔?可是現在很晚了欸,我開車回去也許一個不小心會出意外,就算搭車也可能遇到壞人,遭遇不測……”

  “倪語霏!誰教你胡亂詛咒自己?”他板著眉眼喝斷她的口無遮攔。

  她沒承認自己的確是冒著一語成讖的忌諱,賭他妥協的可能,還很認真的回話,“如果大叔堅持要趕我走,我離開就是了。只是現在真的很晚了,社會治安也確實不怎麼好,加上人有旦夕禍福,什麼時候會出意外沒人料得准,你真的不擔心我在回家的途中出事?”

  “你……可惡!就只准你住這一晚,明天就得離開。”大叔咬牙切齒的妥協。

  “好,只要大叔今晚沒有頭痛等其他症狀,明天一早我就離開。”她粲笑的承諾。

  她原以為大叔說什麼都不會讓她留下,沒想到他最後還是因為擔心她的安危而做出讓步。這個大叔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倪語霏因回憶而在心裡微笑。

  “既然這樣你就去吧,醫院有什麼重要事爸會處理,你記得在六點前回家就好。”

  “有事嗎?”他們家沒有門禁時間,爸今晚怎會叫她早早回家?

  “爸的一位醫界前輩盧老今天生日,邀請我和你媽去參加他的慶生會,我希望你一起出席。”這正是他來找女兒的目的。

  “爸犯規喔,當初我答應接下副院長的職位,唯一條件就是不出席那些應酬宴會,再說盧老是邀請你和媽,我這個後生晚輩沒必要去湊熱鬧。我去看我朋友嘍,拜拜。”

  話一說完,隨即落跑。她對那些需要和人虛與委蛇的應酬不感興趣,還是趕快閃人,免得被老爸逼著參加宴會。

  “語霏!”倪奎量沒來得及喊住女兒,她一溜煙已消失在走廊轉角。

  這孩子,他叫她一起出席宴會,是希望她能和盧老的孫子認識認識,再從中撮合兩人,她跑這麼快做啥?看來只有再找機會撮合這兩個年輕人了。

  開車來到靳煒烈任處附近的巷子,不經意瞥見他拄著拐杖的身影,倪語霏疑惑著他怎麼沒在家養傷,而拖著傷腳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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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3 00:22:2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降下車窗正想喊他,卻見他一拐一拐的走向一對抱著啼哭嬰兒的夫婦。

  納悶之余,她索性將車停靠路邊,下車走向他。

  “你們說你們的孩子連續發燒好幾天,看了兩位醫生都沒效,能不能告訴我醫生的診斷,也許我能提供點協助。”靳煒烈看向抱著約莫七、八個月大嬰兒的婦人說道。

  他出來透氣時,無意間聽見這對鄰居火婦憂心的討論著孩子的情況,煩惱該送哪家大醫院看診比較好,他原本無意理會,可聽見小孩的啼哭聲,他咬牙掙扎許久,還是上前一問究竟。

  離他身後兩步遠的倪語霏聞言不由得停住腳步,別人的小孩生病,大叔要如何提供協助?

  “你是醫生嗎?”小孩的父親戒備的提出疑問。

  “看來你們並不需要幫助。”對方態度雖是人之常情,但聽到憎惡的字眼,他微踅腳跟就要轉身。

  “等一下!”孩子的母親急忙喊住他,無法顧慮那麼多的說:“我兒子一直發燒,醫生說是感冒,服了藥卻無效,眼睛發紅、身子也起疹子;第二個醫生說寶寶身上的疹子是藥物過敏引起,紅眼睛是腺病毒,但是吃了藥,症狀還是沒有好轉。”

  聽完她焦急的敘述,靳煒烈小心的檢視小嬰兒的臉,翻掀他胸前衣服,繼而檢視他的手腳。

  他那專注的神情令朝他再走近些許的倪語霏再次怔住,大叔雖未穿醫生白袍,但他那份專注細膩的神情與架式,儼然像極專業的醫生。

  “由寶寶的症狀來看,有很大的可能是川崎症。”靳煒烈沉穩的做出判斷。

  倪語霏一眨未眨凝望著他的雙眸裡,盈滿訝異,大叔竟然說得出專業的醫學病名?

  “嗄?什麼?”小嬰兒的父母一臉茫然。

  “這是種好發在五歲以下幼童,但很少出現在一歲以下嬰兒身上的疾病,因此很容易被誤診,不過從你們的孩子發燒多日、結膜炎、草莓舌、皮疹以及四肢肢端紅腫的症狀,應該是川崎症沒錯。趕快送小孩就醫,如果確定是川崎症,給予免疫球蛋白治療,將會慢慢痊愈。”

  夭妻倆面面相覷,他們沒聽過這個病,不知該不該相信。

  “把寶寶送到倪氏醫院去。”

  這聲音……靳煒烈轉頭望見倪語霏,十分驚訝她怎會在這裡。

  “我是倪氏醫院副院長,會通知急診室你們的寶寶可能感染川崎症,會有小兒科的醫生過去會診,你們趕快送寶寶去醫院,別延誤治療時間。”瞧出兩人的質疑,倪語霏收起對靳煒烈如同醫生的專業判斷的疑惑驚詫,上前遞了張名片給兩人,催促他們趕緊送小孩就醫。

  看見她的名片,夫妻倆的疑慮頓消,向她和靳煒烈道過謝,不再猶豫的送兒子去醫院。

  倪語霏以手機和醫院聯絡完,松口氣,立即扶住靳煒烈的手臂,“大叔,你的踝骨判傷不輕,該待在家裡休息,怎麼跑到外面來?”

  “我已經在家休息一個早上,再不出來透透氣,會悶壞,這個時間你為何會在這裡?”只顧著問問題,他忘記抽回被她扶挽的手。

  “想到大叔也許有什麼事需要幫忙,我就抽空過來了。”

  靳煒烈胸中一震,眉心卻輕凝,又來了,為何她每回坦然直率的關心,總讓他心底有著柔軟溫暖的悸動?

  “昨晚我就說過,你不用把我要你當特別看護的事放在心上,不必再履行那個承諾,當然也不必再抽空來看我。”

  昨天擔心她為了留下來照顧他所做的自我詛咒會成真,他妥協答應讓她住一晚時,便做了她不用再當他特別看護的聲明。

  為免他的心緒總是吊詭的因她起伏,他有必要再提醒她一次,免得她仍當自己是特別看護,老是出現左右他的情緒。

  “我記得你說過的話,但我們是朋友,我來探望你很正常。”

  拜托,他有答應要和她當朋友嗎?難道被她當“大叔”,所以他們有代溝?

  有預感和她爭論這個問題無用,靳煒烈選擇拄著拐杖逕自散他的步。

  “大叔——”

  “我還想走走,你別想阻止我。”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阻止你沒用,我是想問,你怎麼曉得川崎症,還看得出它的病症?”既然他想透氣,她干脆陪他散步。

  靳煒烈眉頭微微皺起,盡量回答得若無其事,“這是常識。”

  她啞然失笑,“大叔這麼說可會讓很多人抗議,畢竟你所謂的常識就連小兒科的醫生也未必能於第一時間診斷出來。我也是聽你提到,才記起曾聽過這個疾病呢……不過大叔的過人常識,倒讓我想起一個人。”

  “什麼人?”無意采究,偏偏嘴快的問出口。

  “一個傳聞中很厲害的醫生!聽說英國有個被喻為‘醫界聖手’的醫生,不僅是個心髒科權威,本身更像部醫學百科全書,對任何疑難雜症均能做出最精准的判斷,使病人接受適當的治療,我記得他好像叫……歐烈菲斯——”

  “該死的別再說了!”

  倪語霏整個人呆愣住,因為他震耳嚇人的怒吼,也因為他那對深眸裡流泄而出的排斥與感傷。

  她說錯什麼話了?為何他這麼生氣?又為何有著像受傷也像哀傷的眼神?

  望見她受驚嚇的模樣,靳煒烈胸中掠過不忍,歉疚的想伸手拂碰她小臉,又怕情緒猶仍激動的自己會再失控吼人。

  再凝視她一眼,他拄著拐杖走開,他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等等!大……哎呀!”見他轉身走開,倪語霏急著留住他,不意腳下一絆,當場撲倒在地。

  前頭的男人聽見她的低呼立刻回過頭,見她趴跌在地,頓時心驚的往回走。

  “你沒事吧?”他語氣急切的問著正由地上站起的她。

  “我沒事。”狼狽的拍拂身上的塵土,她尷尬的笑笑。

  眼尖的瞟見她手掌的殷紅與手臂上七分袖外的擦傷,靳煒烈心口一陣莫名的緊窒,令他無法好聲好氣,“手都受傷了還說沒事?我的住處沒有醫藥箱,你趕快回醫院擦藥。”

  “沒關系——”她才說了句,就被轟回來。

  “什麼叫沒關系?再小的傷口都有可能細菌感染,你這個醫生不懂啊!”

  “你先別生氣嘛,我是說我剛好為你准備了個醫藥箱,就在我車上,我不必回醫院擦藥。”她指向轎車,忍不住在心裡偷偷嘀咕,她才受點小傷,大叔就要趕她回醫院擦藥,他自己出車禍卻不肯住院,這樣未免太雙重標准了吧。

  “那還不趕快上車擦藥?”他說著就朝她的座車走。

  見狀,她只得開門扶他坐上副駕駛座,再繞過車頭坐入車裡,當她側坐著拿過後座的醫藥箱,靳煒烈馬上接過它放到儀表板上的置物台上,熟練的取出鑷子、棉花和優碘,二話不說的輕拉過她的手,開始為她消毒掌的破皮擦傷。

  “多大的人了,走個路也會跌倒?幸好路上沒玻璃或尖銳物品,否則這下你就有苦頭嘗了。”嘴上叨叨絮絮,他手勁卻無比輕柔的為她清理傷口,就怕弄疼她。

  而由於太專心在為她處理傷口,靳煒烈沒注意到自己看見她細皮嫩肉上的傷口,胸中始終纏著不舍與心疼,自然也就未去分析這份不舍心疼代表著什麼意思。

  倪語霏並未抗議他的叨念,全副心神放在他熟練處理傷口的動作上。

  該怎麼說呢?消毒上藥這種小事或許人人都會,但是大叔的動作就是透出訓練有素的專業,有著從容的瀟灑,更有著渾然天成的優雅,再次給人他比醫生更像醫生的感覺。

  “大叔,你——”開了口,迎上他疑惑抬望她的雙眼,她卻搖搖頭,“沒什麼,我只是想謝謝你幫我上藥。”

  他討厭醫生,萬一她這時要是說覺得他像極醫生,之前不知為何大發脾氣的他,也許又要生氣。

  “道謝就不必了,只要你以後別笨手笨腳的跌倒就行了。”輕輕一摔就破皮流血,天曉得她若再跌倒,會不會摔得頭破血流?得先叮囑她才行。

  “我哪是笨手笨腳,是你突然發好大的脾氣,轉身就走,我一急絆到腳才……”話未說完,猛然意識到自己提及他吼人的情形,她不由得無措的咬住紅唇。

  她完全沒弄懂他先前為何勃然大怒,現在又嘴快的提起這事,不會又踩到他的地雷吧?

  靳煒烈為她貼紗布的動作停頓,看著她明顯有所顧忌的微慌表情,憶起稍早她承受他失控怒火的無辜,不忍的情緒再次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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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3 00:22:4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他低嘆口氣,盡量以平靜的語氣說道:“剛才我不是針對你動怒,而是我說過我討厭醫生,只要持續聽見和這方面有關的事,脾氣就會上來,我不想對你發火,所以你記得以後別再提到那個人。”

  她怔了下,“你是指歐烈非斯?”

  再次聽見與他的過去有所牽連的名字,靳煒烈濃眉頓凝,牙根緊咬。

  “我知道了,以後不會提起這個人,大叔你別生氣!”察覺他斂眉眯眼,倪語霏慌忙保證。

  歐烈菲斯,英國的醫界聖手,一個從未接受過媒體采訪,幾年前突然由醫界消失,行蹤成謎的醫生,聽大叔的語氣好像認識這個人,只是想到他大吼時眼裡流露的哀傷,她還是決定打住這話題,否則,她有預感,不僅會惹來大叔的怒火,更會帶給他痛苦。

  “我沒生氣。”暗作個深呼吸壓下胸中的跌宕起伏,靳煒烈淡淡的說出不具壓迫力的回話,就算她再次提及那個他想封印的人名,什麼也不知情的她終究是無辜的。

  拉過她的手,他繼續為她包扎手臂上的擦傷。

  倪語霏松了口氣,幸好大叔沒再動怒,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大叔分明有著令人驚訝的醫學常識,偏偏又討厭醫生,實在是好矛盾又難懂的一個人……

  “啊!大叔你做什麼?”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倪語霏忽然感覺到有人碰觸她的小腿,低頭一看,發現靳煒烈正在撩她的長褲,她驚呼著按住褲管。

  “我只是要檢查你的膝蓋有沒有受傷,你以為我想做什麼?”他沒好氣的斜睇她。

  她的手肘並未受傷,他改而檢視她的腳,她當他是色狼想輕薄她不成?

  “我的腳沒怎樣,不用檢查啦。”誤會他有點糗,可大叔要撩她的長褲,她就是覺得害臊嘛。

  “要我拿剪刀剪開你的褲管嗎?”看她的手仍壓在小腿上,靳煒烈涼涼的問。

  剪刀?他固執的眸光明明就透著她要是不放開手,他就粗魯的撕毀她黑色絲質長褲的意圖好不好!她泄氣的在心裡輕嘆,認命的放開手。

  靳煒烈這才滿意的撩起她左腳褲管。

  倪語霏微微紅了臉,她是骨科醫生,撩褲管的動作對她而言沒什麼,昨天晚上她也檢查過大叔跺骨的傷勢,可換作他撩她的褲管,也不知怎的,她就是感覺別扭,覺得這個動作過於親呢。

  “可惡!”

  “什麼?”微快的低咒飄入她耳裡,她沒意會過來。

  “傷成這樣還說你的腳沒怎樣?我會用力幫你擦藥,看你的感覺神經是不是短路了。”瞧見她雪白膝上一片刺目的擦傷殷紅,他都替她覺得痛了,而她居然說她的腳沒怎樣,還打算阻止他檢查,真是不像話。

  看著眼前橫眉怪曰撂話要用力處理她的擦傷,讓她痛死,實際上卻再輕柔小心不過的為她塗藥的男人,倪語霏唇畔漾起甜甜的笑。這個大叔脾氣還是不太好,嘴巴也依然很壞,但是心思很細膩,人其實很溫柔。

  可是,為何她看他,看著看著會心跳加速,繼昨夜之後,再次對他產生怦然心動的感覺?

  “大叔,你幾歲?”她沒有戀父情結,如果知道大叔與她有所差距的真實年齡,奇怪的心動感覺想必就會消失了吧。

  “都已經喊我大叔了,我幾歲有差嗎?”拜她所賜,他以三十四歲的“高齡” 榮登大叔行列。

  唔,也就是大叔至少有四十歲?“那大叔結婚沒?”

  “還沒。”為防止她膝上的藥全沾上長褲,靳煒烈細心的在傷處貼上紗布,反射性回答她的問題。

  大叔單身,那麼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歡他……

  “天啊!”她在想什麼?知道這個大胡子至少大她十三歲,那種心動的感覺非但沒消失,甚至在聽到他未婚時,反而生起可以光明正大喜歡他的念頭?怎麼會這樣?

  “天啊?”靳煒烈抬頭望她。這個女人無緣無故在喊什麼天?

  “呃……我是在贊嘆大叔包扎傷口的技術好極了。”她連忙背著他貼好紗布的左膝,心虛搪塞,她還沒弄清楚心裡奇怪的念頭是怎麼回事。

  發現她清麗頰上有著可疑的薄薄紅暈,但她的回答在他的地雷區邊緣,靳煒烈不想多說什麼,逕自拉下她左腳褲管。

  猶如洞悉他接下來的動作,倪語霏在他手伸向她右腳時,趕忙自己撩起褲管。

  她的心髒已經因為他跳得很不規律,若讓他再親昵為她撩一次褲管,她的心跳可能會快得破表。

  “好險,這只腳沒受傷。”不然大概又要被念了。

  確定他見到她右腿完好無恙,她立即放下褲管。

  “你如果沒過來就不會受傷,我可以照顧自己,母需你費心,所以從明天起你別再來找我。”

  她今天會跌倒雖是意外,但他的情緒失控卻是事實,而他無法保證這樣的失控不會再發生,因為她具備隨時可能踩到他禁忌的醫生身份,與執醫的家庭背景,為了彼此好,兩人最好別再有交集。

  聽見他如同想與她劃清界線的聲明,倪語霏胸中奇異的悸動瞬間中斷,只剩沉甸甸的難過,她木然的坐正身子,“大叔若是這麼想,我跌倒時就不該理我、不該替我包扎,直接叫我滾不就好了?”

  “胡扯什麼?你在我面前跌倒、受傷,我能不理嗎?”

  “當然可以,你既然這麼討厭我,根本不用理會我,與其你勉強的幫我,事後又說些拒人於千裡的冷漠言語,我寧願你大吼說你實在很討厭我,叫我馬上滾離你的視線。”

  停頓了下,她眼睫垂得更低,“大叔現在可以吼出你的討厭了,只要你告訴我片刻都不想看到我,從明天起,我就不會再來打擾你。”

  她是真心關心他,以為他也會把她當朋友,結果是她自我感覺太良好,大叔原來一直都討厭她,僅是因為他有副好心腸,始終隱忍她罷了。

  即使如此,她對有傷在身的他仍是放心不下,或許聽到他大吼著討厭她,她就能在難堪中放開對他的不放心吧。

  然而為何一想到大叔討厭她,心會這麼沉、這麼重?

  靳煒烈明白這是個與她劃清界線的機會,縱使他討厭的是“醫生”而非她本人,但為了不讓彼此都不愉快,也該趁機切斷兩人的交集,可是望著她低頭垂眼的無辜受傷模樣,他就覺得胸中一片難以言喻的心疼,這要他如何狠下心說討厭她來傷她?

  “我——”

  他一出聲,倪語霏輕擱在腿上的雙手便緊緊捏握,大叔要說討厭她了。

  將她細微的緊張小動作納入眼底,靳煒烈無聲嘆息,靠向椅背,低低說道:“我並不討厭你。”

  啊?她迅速轉過頭,唯恐是自己聽錯的問:“大叔說什麼?”

  是“不討厭”嗎?

  “你是有點羅唆煩人,但還不至於讓人討厭,我會叫你別再來找我,是因為……我習慣一個人獨來獨往,不過算了,反正清靜的生活被打擾,也只有我養傷的這陣子而已。”

  “也就是說我可以再來打擾你,大叔不會趕人?”張著大眼,她求證的問。

  “嗯。”既然無法違背心意說出討厭她,就允許她出現在身邊吧,再說,他已經叮囑過她別再觸及禁忌話題,這樣他必須留在台北的這幾天,應該不會再有情緒失控的情形發生了吧。

  沉重的心情不見了,她釋懷而笑。“對嘛,一個人獨來獨往搞孤僻多不健康,大叔終於開竅了。”

  他搞孤僻?眉梢隱隱抽挑,靳煒烈轉頭想罵人,可望見她甜美的笑靨,罵人的話全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盡管這女人有氣死人的本事,但他得承認,她笑起來美極了。

  “大叔出來很久了吧?我送你回去休息。”心情一放松才想到這個重要問題,她立刻發動引擎。

  “我要去開我的車回來,麻煩你載我到我停車的地方。”

  昨天他回車上拿了皮夾和手機,本來打算直接取車,結果她堅持載他回家,他的車子是仍停在他出事地點附近的路邊,為防失竊,還是盡早開回來。

  “你的腳受傷不適合開車,鑰匙給我,我等會兒幫你開回來。”

  “箱型車對你而言太大了,不熟練駕駛會很危險,以我的技術,單腳也可以開,我——”

  “不行!”她很大膽的拒絕。“要是放心讓你開,昨晚我就不會堅持送你回去,我開箱型車的技術絕對比你想像的好,不然,萬一真把你的車撞壞,我賠你就是了。”

  “倪語霏,你存心惹我生氣是不是!”他擔心的是她的安危,哪是車子,她是給他扯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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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3 00:22:5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我哪有存心惹你生氣?好嘛,那我們叫計程車到你停車的地方,然後由我開你的車,你則在旁邊監督和指導。大叔,這已經是最折衷的方法,你別再反對,否則我會以為你其實很討厭我喔!我這就先把車開到你住處,再打電話叫計程車。”

  看著自顧自說了一長串後便擅自拍板定案,將車開往他住處的女人,靳煒烈大胡子底下的臉部肌肉微微抽搐著。

  他如果再反對,她會以為他其實很討厭她?他這下豈不是被自己的不忍心砸了腳?他要不要狠下心反對看看,扳回一城?


  剛入夜,靳煒烈到書局買了幾本書,回程經過朋友的PUB,見裡頭已亮起燈,便順道做個拜訪。

  “老板,打擾了。”輕推開掛著“一小時後營業”牌子的店門,他對著在吧台忙碌的男子喊。

  “抱歉,PUB還沒……煒烈?”在吧台做營業前准備的老板顧厚謙抬頭發現是他,一臉驚訝。“你剛到台北?等等,你出了什麼事?為什麼拿拐杖?”

  他急忙迎向他,赫然瞥見好友被頭發覆蓋住的額頭貼著紗布。

  “我出了車禍,額頭縫了幾針,左踝骨判傷,休息幾天,傷勢已經好很多。”

  明白好友的關心,靳煒烈在顧厚謙指向他額頭的傷時,主動告訴他傷勢。

  “有傷在身就該在台中好好養傷,怎麼又跑來台北?”顧厚謙扶著他坐到吧台前的高腳椅。

  閑雲酒莊的通路遍及全台各大飯店、企業與夜店,煒烈除了偶爾會親自送他們紫影PUB訂的酒過來,其他業務全交由專人負責,是什麼事重要到讓他得帶傷來台北?

  “我沒回台中。”

  “你是說,那天你送酒過來就沒回去?也就是……你是在那天要回台中前出車禍的?”

  靳煒烈點點頭,態度十派的雲淡風輕。

  顧厚謙忍不住有意見。“拜托,你出車禍那天就該通知我和厚諍去照顧你,居然到今天才說。”

  “我是湊巧經過這裡才拐進來的。”他淡定如常的回話。

  言下之意就是他若未湊巧經過,不會進來,他和弟弟也不會知道他出車禍,所以他可以省省他的有意見?唉,“我知道你是怕老爹擔心,暫時沒回台中,但你大可不必顧忌會麻煩我和厚諍而隱瞞你出車禍的事,我們是朋友啊。有困難互相幫忙是應該的。”

  “你的論調和她還真像。”

  “他?誰?”

  除了倪語霏還有誰?認識第一天就要他把她當朋友,這幾天也常出現,為他換額上紗布、檢查腳踝傷勢,問他有無其他事需要幫忙。

  不對,問題是,他為何會在這時候想起她?

  輕搖頭甩去清晰浮現在腦海的那張絕美麗顏,靳煒烈淡然道:“沒什麼,你和厚諍要照顧店裡的生意已經很忙了,我不想因為一點小傷驚動你們。對了,厚諍呢?怎麼沒看到他?”

  “他晚點才會過來店裡,要來杯調酒嗎?”明了他在不愛麻煩人這點有所堅持,顧厚謙沒再與他爭論他的見外,隨他轉移話題,進入吧台內。

  “給我一杯咖啡。”

  “你還是老樣子。”這個釀酒達人除了必要的品酒,平時滴酒不沾,知道他這個習慣,他遂在店裡准備咖啡,好招待這個偶爾北上的好友。

  不過說到老樣子……

  “你的頭發該剪短點,胡子也該剃一剃了,再這麼不修邊幅下去,你會被當成大叔的。”他們剛認識時,煒烈就有蓄胡子,但沒這麼長,結果後來他連頭發也久久才理一次,雖然他本人完全不以為意,他倒是替他擔心會被當成落拓的中年大叔。

  “已經當了。”

  “有人喊你大叔?”

  “嗯。”

  “三十幾歲就被喊大叔,你不生氣?”顧厚謙邊煮咖啡邊笑問,就算煒烈不說話時渾身透著事不關己的冷漠氣息,可年齡這種東西,這年頭恐怕連男人也很在意,怎麼被喊老了,他的反應如此淡若?

  “對她生氣沒有用。”腦海裡再次浮現那張熟悉的美麗嬌顏,靳煒烈沒察覺自己的語氣裡嵌著幾許沒轍的縱容。

  他出車禍那晚從昏迷中醒來,得知自己在醫院並被要求住院時,他的脾氣就被逼上頂點,可倪語霏根本不怕,否則怎會答應當他的特別看護?

  前兩天她問他聯絡電話,他故意不告訴她,結果她不怕被他罵的拿過他的手機撥她的電話,留下他的手機號碼,接著又逕自在他手機裡輸入她的姓名與電話,說這樣有事要聯絡比較方便。

  有時候他會想,到底是因為她是他的克星,注定要在他受傷期間被她干涉生活?還是被她叫大叔叫久了,自己多出大叔的軟心腸,才總在最後關頭不忍心而對她讓步?

  聽他又提起“他”,顧厚謙正好奇想問對方是誰,突然一串音樂鈴聲響起,就見好友拿出口袋裡的手機,望著來電顯示幾秒後才接聽。

  “找我有事?”靳煒烈低低的問,才想著她可能是他的克星,她就打電話來,看來她是他克星的機車大概有八成吧。

  “我買了好吃的鹵味,正要到大叔那兒,先打電話跟你說一聲。”穩住聽到他醇厚嗓音的怦然心跳,倪語霏力持鎮定的回答。

  為了避免她突然出現惹他不高興,最近她要去探望他,通常都會先通知他。

  只是有個秘密,她沒讓他知道——這幾天每多見他一回,她心裡莫名的悸動就多一分,沒事會想著他,與他講電話時也會心跳加速。

  這些似乎全是喜歡上一個人的心情,可她又有些無法確定,因為她從不曾對年長她那麼多的男人心動過。

  也許對他的想念,僅是因為惦記關心他的傷勢,而對他的悸動,也只是因為他身上有著吸引人的魅為,畢竟他有雙十分迷人的褐色瞳眸,渾厚嗓音就像大提琴一樣悅耳好聽。

  因此,目前她能做的,就是盡量以平常心和大叔相處,再慢慢釐清對他的感覺。

  “我現在不在家。”靳煒烈的聲音再次傳入她耳裡。

  “大叔是不喜歡吃鹵味,還是不希望我過去吵你?”她直覺他是在騙她。

  “我在PUB裡。”聽出她聲調有變,腦海裡頓時浮現她認為他討厭她時的愁眉模樣,他佐證似的話語已脫口而出。

  “PUB!”倪語霏連忙將車停靠路邊,急著道:“你的傷還沒好,怎麼能到夜店去。”

  “我來找朋友。”

  “你沒喝很多酒吧?”

  “我點咖啡。”

  在PUB裡喝咖啡?“大叔你干脆說你喝白開水好了。”

  靳煒烈眉梢微挑,“不信你自己過來紫影PUB看。”話落,他立即後悔,依倪語霏愛操心又有點管家婆的個性,肯定會親自過來驗證他到底在喝什麼。

  他才這麼想著,她清亮悅耳的聲音已經從電話那頭傳來,“紫影PUB的招牌我見過,好像就在我現在位置不遠的地方,你等一下,我馬上到。”

  “喂——”來不及阻止,電話已被切斷,靳煒烈想不皺眉都難。

  “真是的,為什麼一碰上她,事情老是會脫軌發展。”明明該叫她趕快回家,怎會是叫她過來?

  “你口中的‘他’到底是誰?”顧厚謙倒杯調好的榛果咖啡給他,好奇探問。

  煒烈和對方的對話雖然簡短,但和那人似乎很熟,而由他最後恍如喟嘆的語氣聽來,那人仿佛對他有著相當大的影響力,他委實好奇對方是誰。

  “她啊,”啜口香醇咖啡,靳煒烈一派肯定的回答,“我命中的克星。”

  “啥?”

  來到招牌閃爍著迷離紫光的PUB前,望見門上一小時後營業的掛牌,倪語霏神色略微狐疑,但仍推門而入。

  她梭巡著靳煒烈的身影,而聽見開門聲響的靳煒烈正好轉過頭,兩人的視線對個正著。

  “大叔!”她嬌喊著跑向他,帶笑說道:“這家店還沒營業,我還以為你騙我,沒想到你真的在。”

  “原來你把我想得這麼小人,會故意害你白跑一趟。”

  她平時綰起的長發今天自然的垂落肩上,清麗依舊,卻多了小女人的味道,清淺甜笑很動人,靳煒烈的視線自然的凝在她身上,未作多想的抬手捏向她軟嫩的臉頰,微微懲罰她坦白得可以但有點藐視他的話。

  “我又沒那個意思,大叔干麼想那麼多。”她語氣平靜,但心裡卻直打鼓,雖然她還在釐清自己是否真的喜歡上他,可看見他,她胸口的小鹿仍然會亂撞,他突然這樣親昵碰她,她會心跳加速得不知所措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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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3 00:23:0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喝!她真的喊你大叔?你指的那個‘他’是她?”顧厚謙驚訝出聲。

  他一直以為煒烈的那位命中克星是男的,豈料竟是個標致的大美人?

  “別懷疑,就是她。”洞悉他的質疑,靳煒烈泰然自若的說。

  倪語霏有點狀況外,大叔和吧台內的男子好像在討論她,可她不知他們在說什麼。

  看出她的困惑,顧厚謙親切笑道:“我叫顧厚謙,是煒烈的朋友,稍早煒烈接到電話,他沒做特別說明,所以我很自然當他是在跟男性朋友通電話,想不到來的是你這位美女,我因而有點驚訝。”

  “咦,你喊大叔的名字?”倪語霏的注意力不在她被稱贊為美女上,而是對方直接喊靳煒烈名字這點,這位顧先生的年紀應該比大叔小不是嗎?

  “我喊習慣了。”顧厚謙的笑意加深,既然煒烈無意說破自己的年齡,他也就不必解開這個誤會,再說,聽她喊煒烈“大叔”,還挺有趣的。

  “奇怪,大叔你有朋友在台北,那你出車禍不希望我在你身邊照顧你時,怎麼不通知顧先生去照顧你?”既有交情這麼好的忘年之交,大叔為何沒向他尋求幫助?

  “厚謙有生意要忙,沒必要因為一點小事就麻煩他。”向人求助並非他的作風與習慣。

  倪語霏愕然,出車禍算小事?那什麼是大事?

  “以前沒聽煒烈提過你,你們認識很久了嗎?這幾天都是你在身邊照顧他?”

  對她那句“不希望我在你身邊照顧你”感到好奇,顧厚謙很想知道兩人的關系。

  “我叫倪語霏,和大叔是在他出車禍那天認識的,他被送到我們家的醫院,卻因為不想住院而發脾氣,我跟他對峙很久,才勉強讓他同意我送他回家。”

  “一開始大叔老是很凶的表示他不需要人照顧,要我離他遠一點,不過最近他想通了,這幾天不會趕人了。”

  “什麼想通?是你根本就不怕被我凶,我只能隨便你。”靳煒烈望著坐在他身旁的她糾正。說他“想通”,這說法仿佛他有多固執糟糕似的。

  “怎麼這麼說?我是真的很擔心你的傷勢。”

  對他那股放心不下的情緒,似乎是從在醫院望見他隱約透著憂郁褐眸的第一眼,即懸在心頭,她無法解釋是為什麼,但她是真的很在意他,像他不喜歡聽的話題,她就絕口不提——上回那對夫婦的小寶寶,檢查出來確實為川崎症,她只向大叔提及這個結果,並未說他比專業醫生還厲害,更未再提到英國那位醫界聖手歐烈菲斯。

  她是真心對待他耶,大叔卻說得好像她在他身邊搗亂一樣。

  “是喔,你白天要處理的事還不夠多嗎?真不曉得你哪來這麼多時間跟精力,把我也列入你的管轄範圍。”

  她每為他擔一次心,他心中便多了分松動的柔軟,他不認為這是個好現像,無奈每次面對她,他的不忍心總會冒出頭,一次次縱容她闖入他平靜的生活,任由她左右他的情緒,連他都不明白自己是吃錯什麼藥。

  聽見兩人的對話,顧厚謙唇邊泛起會心微笑,大概明了為何好友會說倪語霏是他的克星了。

  她澄澈的眼裡有著毫不做作的關心,更有著教人倍感舒服的清新氣質,面對如此純粹的一個人,即使煒烈有脾氣想發,恐怕也會在無形間被她柔柔的擋回來,只剩沒轍吧。

  煒烈其實人不錯,只是似乎有著不願示人的過往,表情也冷峻了點,想當初他和弟弟第一次見到他,可是被他渾身散發的生 人勿近氣息嚇了好大一跳,壓根不敢和他聊生意以外的話題,後來是有一次三人在街上合力追趕一名搶匪,才結為好友。

  倪語霏和他初識時沒被他嚇退,還敢和發脾氣的他對峙,有膽識。

  “知道人家倪小姐是百忙之中抽空關心你,你該說的是謝謝。”他笑著暗示好友嘴巴甜一點,畢竟這可是第一次有女人敢在他暴走時還靠近他,更重要的是,煒烈若真無法容忍倪語霏,哪可能讓她在他身邊打轉,更由著她管。

  “呋,再給我一杯咖啡。”他酷酷的將杯子挪向前。

  他的原則已經被這女人節節逼退;厚謙居然還要他向她道謝?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大叔沒騙我,真的是喝咖啡耶!”不介意他沒向她道謝,倪語霏在顧厚謙斟倒熱飲的動作中聞到濃濃的咖啡香,頓時想到這個問題。

  “女人,我是很常騙你是嗎?”靳煒烈聞言忍不住挑眉睇她,她可以再驚訝一點沒關系。

  “嗄?沒有啊,可是一般人不會在PUB喝咖啡吧。”

  “煒烈例外,他平常不喝酒的,抱歉,你來這麼久一直忘了問你想喝什麼調酒?”

  “哪裡,其實我……啊,那個瓶子好漂亮!”原本要說她其實也不喝酒,視線不經意瞟見顧厚謙身後酒櫃中有只相當吸引的小巧酒瓶,她驚呼的比向它。

  “這瓶嗎?”隨著她纖長的手指望去,顧厚謙取下酒櫃中的酒。

  靳煒烈吞了則有些意外,在這麼多款酒中,她竟會注意到這瓶。

  倪語霏小心接過它,那是只由上而下微微擴展弧度,呈現柔和的水滴狀錐形,質地相當細致的玻璃小酒瓶,瓶內的酒透著紅艷的玫瑰色澤,煞是迷人,瓶身則別致的繪了朵粉紫玫瑰,底下還嵌印幾個字……

  “傾心玫瑰。”低聲念著瓶上的藝術字體,她問:“請問這是?”

  “這是用閑雲灑莊特有的新鮮食用玫瑰花辦萃取釀造的玫瑰花酒。”回答的是靳煒烈。

  “大叔怎麼知道?”

  “因為這款酒剛好是煒烈釀的,酒瓶也是由他設計的。”顧厚謙含笑為她釋疑。這兩人挺有緣分的,倪小姐一眼就挑中煒烈釀的酒。

  倪語霏訝異的瞅望身旁男人,“我是記得大叔出車禍那晚,和老爹講電話時,好像有提到什麼釀酒功力,沒想到大叔是釀酒師父!”

  大叔不愛談自己的私事,因此這些日子她沒再過問他家人在哪裡,也沒問他從事什麼工作,很意外他會釀酒。

  “這沒什麼好訝異,老爹肯教我釀酒,我也有興趣,就跟他學了。”當年幸好遇到老爹,否則他也許會像無根的浮萍,四處飄蕩……

  “煒烈是個釀酒達人,他釀的玫瑰酒不但是全台唯一的玫瑰花酒,就連葡萄酒的等級也比台灣其他酒莊高,這款傾心玫瑰酒很受歡迎,你嘗嘗看。”

  看著倒入高腳杯中透著誘人色澤的玫瑰酒,倪語霏早忘記自己酒量極差,一心只想品嘗靳煒烈釀的酒是何種滋味。

  她端起酒杯,立刻聞到散溢的玫瑰花香,輕啜口酒,入口香醇柔順,輕易的馴服她的味蕾,舌尖同時嘗到淡淡的水果香甜味。

  “大叔有加水果嗎?這酒裡有水果的甜味啊。”她好奇的問。

  “沒有,這就是傾心玫瑰酒特別的地方。”

  “大叔好厲害,這酒好好喝!”一喝就對這有著玫瑰花香與水果甜味的酒愛不釋手,她笑著追酒,“顧先生,我還要再一杯。”

  靳煒烈沒阻上她追酒,傾心玫瑰的酒精濃度不高,不容易醉人。

  只是,以往聽到那些對他釀酒技術的贊美,自己並無特別感受,為何她簡簡單單一句誇獎,竟令他感到驕傲與滿足?與她在一起時,他心中老是無法解釋的奇異感覺與反應,登時再添一項。

  望著她揚笑開心品嘗美酒的樣子,柔美中帶著天真,十分迷人,這樣靜靜的看著她。是種享受……

  “大叔。”

  “嗯?”教她的輕喚拉回恍惚的神思,靳煒烈暗惱,他是怎麼回事?竟然看她看到失神。

  “這酒真的很好喝,可是……頭會暈。”

  “頭暈?”他立刻將視線調向好友,“你有加其他的酒嗎?”剛才他的眼裡只有她,沒注意到厚謙有無為她添加其他酒類。

  “哪有,我就只倒了這瓶傾心玫瑰而已。”顧厚謙聽了很狐疑,他為倪語霏倒酒時煒烈不是有看到,怎會問這個問題?

  “你是不是人不舒服?”靳煒烈轉而輕摸她的額頭,但並未摸到異常溫度。

  她搖搖頭,眼神有些迷蒙,“沒有……不舒服,是只要喝酒,頭就會、會暈。”

  “你該不會喝醉了吧?”

  “不會吧?我還沒見過有人喝你釀的玫瑰酒會醉的,何況她只喝一杯半。”

  “嗯,我沒醉,還可以……喝一打。”

  一打?靳煒烈眉頭微蹙的看著她嬌俏的笑容裡,暈染看醉意的嬌憨,他拿過她的酒杯,喝口玫瑰酒,“酒的味道沒變,所以問題是出在她身上,她應該是屬於不能喝,一喝酒就會醉的那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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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3 00:23:2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厚!大叔你干麼搶我的酒,這酒是我的耶!”她嬌嚷著搶回酒,像怕再被搶走似的,一口喝光杯裡殘存的玫瑰酒。“哇,好喝,我還要。”

  “不行!”抽走她的杯子,靳煒烈示意好友將玫瑰酒收走。“你已經喝醉了,不准你再喝。”

  “誰說我喝醉了?我還可以喝好幾打!”

  顧厚謙啞然失笑,剛才是一打,現在是好幾打,看來她是真的醉了。

  “你想得美,半口你也別想再喝。”靳煒烈沒得商量的打消她的饞念,要是曉得她碰不得酒,他一滴也不讓她喝。

  “大叔有夠小氣,自己會釀酒,你家的酒一定跟你的胡子一樣多,分人家一打又不會怎樣。”偏著頭,倪語霏用朦朧的大眼瞅瞪著他抗議。

  被說小氣,他該板臉生氣的,可現在他只想笑。“就只有你會把酒和我的胡子比喻在一起。”

  本來要回嘴她的比喻很棒,可倪語霏有些暈眩的小腦袋此時已把注意力全放在他的胡子上。“奇怪,大叔為什麼不刮胡子?”

  “為什麼要刮?”這醉酒的女人又把話題扯到哪裡去了。

  “刮掉比較舒服,吃東西也比較方便不是嗎……嗝!”說著說著,她打了記酒一喝。

  “沒差。”無所謂的淡然回答,他正要說他送她回去,她猛然進出一句——

  “那接吻怎麼辦?”

  “嗯,好問題。”始終靜看兩人互動的顧厚謙含笑附和。

  靳煒烈沒跟他客氣的橫他一眼。倪語霏醉了胡言亂語,厚謙也跟著瘋?

  “胡子太多太長,吻起來會怪怪的吧?”醺醉的女人兀自認真發問。

  “這不是你該擔心的問題,你喝醉了,我送……喂,你做什——”靳煒烈的話戛然而止,只因前半刻還問著傻問題的女人冷不防攀住他的頸子,在他話還未問完之際,霍地用她柔嫩的唇辦吻住他的。

  他怔住,一時間所有知覺全在她香唇的柔軟溫涼上,忽略自己心中那根情弦正顫然牽悸著。

  顧厚謙也看傻了眼,沒料到倪語霏會突然吻住靳煒烈,但是這兩人唇碰唇的畫面,老實說,亂好看一把的。

  “你到底在做什麼?”發覺自己竟生起想吮吻她柔馥紅唇的渴望與衝動,斯煒烈猛然回神,輕輕扳開她。

  她醉眼迷蒙的望著他,雙手仍攀在他肩上,“大叔的嘴唇……軟軟的,可是——”她咯咯輕笑,“大叔的胡子會扎人,刺刺、癢癢的。”

  “我懂了,她在做實驗,看你吻起來會不會怪怪的。”顧厚謙恍然大悟。

  他的說話聲引起倪語霏的注意,“咦,你沒有胡子耶,吻起來應該不會刺刺的,不過……我只想吻我的靳大叔。”

  “啊,別在那裡胡說八道,你醉了,我送你回去,”一喝醉就亂吻人,還說他是“她的”靳大叔,再不帶她離開,等會兒她不知會做出什麼失控舉動。

  “我沒醉,還要喝、喝傾心玫瑰。”

  見她不合作的吵著要喝酒,心生一計的靳煒烈雙手輕捧她小臉,讓她看著他,“聽好嘍,我出車禍受的傷還沒好,你要是不乖乖跟我回去,讓我的傷不小心受到二度傷害,會很嚴重。”

  她極關心又很擔心他的傷勢,在這時候也許可以利用這點使她安靜下來——如果,醉了的她還記得他的傷的話。

  “對喔,大叔的傷還沒好,要小心,我不喝酒了,我們……回去。”

  顧厚謙十足意外,原以為倪語霏再醉鬧下去,好友搞不好會惱怒的敲昏她,未料他會拿自己的傷對她輕聲細語作要脅,而倪語霏更溫馴的聽他的話。運算是兩人之間獨特的默契嗎?

  “你的腳受傷,我送你們回去吧。”見好友拿著拐杖下高腳椅,再用另一只手扶著倪語霏下來,顧厚謙連忙由吧台出來。

  誰知原本安靜的人兒突然緊拉靳煒烈的衣服,大聲道:“不要!我要——靳大叔送。”

  “好好,我送你,安靜別吵。”低聲安撫著,靳煒烈牽起她的手,轉向好友道;“為了避免她又吵鬧,我送她回去就好,我會小心開車,你不用擔心。”

  瞥了眼安靜挨在好友身邊的倪語霏,顧厚謙只能點頭同意,免得這個連喝玫瑰酒都會醉的美人,等會兒生氣的大鬧他的店。

  “我們要離開了,你跟著我走好,可別睡著了。”輕握一下掌心裡的小手,靳煒烈輕聲提醒醉眼惺忪的她。他的腳受傷無法抱她,現在可不是她醉睡的時候。

  然後,他拄著拐杖,牽她走出PUB……

  靳煒烈載倪語霏回到他的住處,雖然他可以從上車沒多久就睡著的她身上找出她的身份證件,看她住哪兒送她回家,但他實在不想接受她家人勢必會有的懷疑盤問,遂想還是等她酒醒再說。

  “走好,你會跌倒。”好不容易扶著被他叫醒的睡美人進入屋裡,她卻一個踉蹌差點跌倒,他連忙攬住她的腰。

  “人家要睡覺,大叔做什麼一直、一直叫人家走好,是跟我有仇喔?”眼睛幾乎全閉上的人兒不高興的嘟嘍。

  靳煒烈好氣也好笑,現在到底是誰跟誰有仇?明明不能碰酒卻喝醉,給他找麻煩的是她好嗎?“別嘀咕,再走幾步就可以好好睡了。”本來想扶她進客房,可依她此時站都站不穩的情形,只好先扶她到沙發睡。

  終於扶她坐上沙發,他沒站穩的跟著跌坐椅中,拐杖掉落地上,發出“砰”的聲響。

  “討厭,好吵。”倪語霏眼睛未張的低噥著,下意識翻過身去睡,剛好抱住靳煒烈的腰,嬌柔小臉就戮靠在他的胸膛上。

  靳煒烈想拉開她,扶她躺到沙發,讓她睡得舒服點,她卻受干擾似的皺眉,小臉更往他懷裡鑽,尋求更舒適的枕靠位置。

  瞧她宛如孩子的嬌憨舉動,靳煒烈的眸光瞬間變得溫柔,唇角淺淺上揚。敢情她把他當抱枕了,算了,就等她睡沉一點,再讓她躺到沙發上。

  “嗯……大叔……”睡夢中的她忽然低囈出聲,以為她要醒來,可靳煒烈卻見那有著密長羽睫的雙眼猶仍緊閉著,只有紅唇輕掀,他聽到她輕吐的低細囈語,“我喜歡大叔,好喜歡……”

  靳煒烈胸中一震,心湖激蕩出陣陣漣漪,直撥動他的心弦。

  她喜歡他?而他似乎……

  他恍如停格般凝視著懷裡的她,時間,仿佛在頃刻間靜止了。


  夜,很靜。

  倪語霏由意識迷離的夢境醒來,發現自己睡在沙發上,一時之間有些困惑。

  “奇怪,我怎麼會睡在沙發上?頭還有點暈暈的?”爬坐起來,她揉著微暈的額際喃喃低語。

  “只是頭暈,而不是痛死你,算你幸運。”

  熟悉的醇厚嗓音突然響起,她迅速轉過頭,“大叔!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裡是我家,我不在這裡要在哪裡?”坐到她對面的靳煒烈挑眉回道,一雙凝視她的深邃褐眸裡,那抹直到她蘇醒前仍嵌印眸心的復雜光芒,已教他不著痕跡的掩藏住。

  “是耶,這裡真的是大叔的住處耶!”她以為是她家。

  “你還在醉?”

  醉?一個關鍵字撞散她意識裡殘存的混沌,記起中斷的片段——她今晚在紫影PUB知道了大叔是個釀酒達人,喝了好喝到不行的傾心玫瑰酒,然後……她腦中猛地躍出她醉吻靳煒烈的那一幕……

  “天啊!”她倒抽口氣,此刻出現在她腦中的畫面,不是真的吧?

  “一喝酒就醉你還敢碰酒,這樣很危險你知道嗎?”猜她想起自己喝了酒,靳煒烈凝眉薄責。

  “我知道。”可她現在在意的不是這個,倪語霏拿開蓋在身上的薄毯,坐正身子與他面對面,緊張的問;“大叔,我喝醉時是不是……是不是有吻你?”

  靳煒烈微訝的說;“原來你還記得自己干了什麼好事。”

  而他同樣清楚記得,當時自己動了想品嘗她柔馥紅唇的遐思。

  天!她真的吻了他!雙頰刷地紅成一片,她慌亂的站起來解釋,“我確實一喝酒就會醉,可是我通常只會摟著我媽親,因為我最喜歡我媽,所以——”

  我也喜歡你,才會在酒醉後情不自禁的吻你,這句慌急的解釋在衝出口前教她驚訝的煞在喉間,胸中震撼迭連。

  這些天她始終猶疑自己是否真喜歡上這位大叔,豈料就在這一刻,心中出現再篤定不過的答案,她的確對他心動,喜歡上他了!

  “大、大叔。”心跳快得像跑了百米,她心慌的握緊雙手。

  “干麼?”靳煒烈的視線沒有一刻離開過她,他又沒怪她胡亂吻他,她做啥那麼慌張的解釋,解釋到一半還喊他喊得結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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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3 00:23:3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她的表情微顯尷尬,“我後來……有沒有跟你講些奇怪的話?”

  他褐色眼眸閃了下,“譬如什麼?”

  “就是,呃……反正,我喝醉了,無論我後來跟你說什麼,都是亂講的,你別當真。”

  她不確定是否有酒後吐真言說出喜歡他的話,可光憑她大膽醉吻他,大叔一定已經認為她很糟糕了,萬一她還說了喜歡他,大叔八成會認為她是個酒後會亂向人告白的花痴。

  所以,不管她今晚說了什麼,通通不算數,她會再找適當時機向他坦白自己對他的動心。

  “可惡!”靳煒烈咬牙切齒的低咒,心火直冒,別人是酒後吐真言,她酒後的一切竟是胡言亂語?

  倪語霏納悶愣住,“大叔在氣什麼?”

  是啊,他在氣什麼?聽到喝醉睡著的她囈語喜歡他,他震訝得心弦激蕩,更恍然大悟自己對她之所以有溫暖悸動的感受、會不忍心看她難過、會對她一項項讓步,全因為他的心裡有她。

  她明明從事他所排拒的職業,還出身醫生世家,結果他竟不知不覺讓她進駐他心底?

  之前他怕睡著的她滾落沙發,遂在一旁看著,心中所掙扎的淨是他要如何面對這份預料之外的感情,現下她既然表示對他的告白僅是她的醉言醉語,代表他無需回應她的感情,無需作掙扎,這對他而言是好消息,他有什麼好生氣?

  問題是,“喜歡”這種曖昧話不能隨便亂說的她不知道嗎?告白的是她,醒來卻撇得一干二掙?

  他越想越生氣。

  再說她若沒亂告白,他也不會察覺對她的感情,徒添困擾心煩,要他如何心平氣和?她還好意思問他在氣什麼!

  “自己想。”心中層層疊疊的百轉千回有口難言,他賭氣回答。

  起身想去衝杯茶喝舒緩情緒,沒想到他才旋身,連拐杖都還沒拿,就聽她急喊了聲“大叔!”而後是桌子的碰撞聲,他轉頭就見她整個人踉蹌的朝他撲來。

  他雖然及時扶住她,可惜只有單腳能使力支撐,他未能穩住她的衝力,硬生生跌坐回椅中。

  “你到底在做什麼?”確定她安然無恙的壓跌在他身上,他語帶無奈的問,她帶給他的意外狀況已經夠多了,現在這樁又是怎樣?

  倪語霏完全沒注意到他雙手扶著她的腰,自己單腳半跪沙發上、雙手按在椅背俯視他的姿勢極為親近曖昧,一古腦說道:“你掉頭就走不理人,我想拉你,不小心就踢到桌子,大叔,我平常不喝酒的,是那瓶傾心玫瑰酒看起來就很好喝,加上是你釀的,我只想著要品嘗,壓根忘記自己酒量不好,以致在PUB對你不禮貌,我向你道歉,你別跟我生氣。”

  大叔要她猜他生氣的原因,她想應該是她醉吻他,害他被他朋友取笑吧,但她今天會喝酒,真的是意外。

  “以後不准你隨便亂喝酒。”盡管她弄錯他生悶氣的原因,但為了她的安全著想,這點必須限制她。

  “好,大叔送我一些玫瑰酒,我只喝你釀的酒。”如果能每天品嘗他釀的美酒,她一定天天好夢甜甜。

  “你想太多,我一瓶也不會送。”喝玫瑰酒她還不是照醉不誤,一樣不准喝。

  “大叔怎麼這麼小氣!”一瓶也不送。

  “你在PUB已經罵過了。”

  她已經罵過他小氣?這麼說他會生氣,也包括她說他小氣嘍?她不會還罵了很多難聽話吧?那她現在要跟他說幾次對不起,他才會原諒她?

  “你想把嘴唇咬破啊。”見她似自責又似擔憂的咬住紅唇,靳煒烈未作多想的拂開她含咬的唇辦,誰知拇指指腹一碰上她柔軟紅唇,便想起曾貼覆在他唇上的香柔觸感,他的視線就這麼定在她形狀優美的紅潤小嘴上,眸色轉深。

  倪語霏微微輕顫著,心跳急促,她沒料到他會對她做出這麼親密的舉動,當他略微粗糙的指腹拂上她的紅唇,仿佛有道電流通過,令她背脊竄起一陣顫栗。

  她唇上有髒東西嗎?否則大叔的手為何仍貼碰著它?

  “大叔——”

  心跳加速間,她下意識輕喊,籠罩在兩人間的暖昧魔咒瞬間消散。

  靳煒烈輕貼她紅唇的手冷不防移至她臉頰上,微帶力道捏了下。

  “痛!大叔你干麼捏人?”左手捂臉,她錯愕抗議。

  “我要起來泡茶,你這樣擋著,我怎麼起來?”他轉移她的注意力,淡化兩人間的尷尬,同時隱藏起他險些就情難自禁吻上她的心思。

  倪語霏總算遲鈍的注意到兩人間既親近又噯昧的姿勢與距離,慌忙退開,臉蛋微紅。“抱歉,我去幫你泡茶。”

  話一說完,她隨即進入廚房,她曾見過他泡茶和咖啡,知道他茶葉放哪裡。

  好糗,她竟以那樣引入遐思的姿勢和大叔講那麼久的話,幸好大叔沒以為她要對他怎樣!不過……

  撫上被靳煒烈拂碰過的紅唇,倪語霏的心一陣怦然悸動,也許是她喜歡大叔的心理作祟,當他撫著她的唇辦時,其實有那麼一瞬間,她似乎瞧見他眼裡有著奇異的灼熱光芒,以為……他會吻她。

  客廳裡,靳煒烈全然不知倪語霏害臊羞赧的心思,他抹了把臉,逸出沉重的嘆息,他想切割的過去跟醫生有關,最不能有牽扯的就是醫界的一切,倪語霏不是他應該愛上的對像。

  他在心裡告訴自己,就允許自己這晚對她情生意動,過了今晚,他對倪語霏陷落的感情,必須收回……

  與靳煒烈當初估算的一樣,他留在台北的第十天,額上的傷已能拆線,他本想自己動手,卻因身邊沒有精細的工具而作罷,只能勉強到住處附近的診所拆線。

  額上細微的傷痕不仔細看察覺不出來,他腳上的傷沒拿拐杖也能慢慢行走了,他只要以扭傷掩飾出車禍的事實,就能避免老爹過度的擔心,今天就能回閑雲酒莊。

  然而他原本預計下午起程的打算,直到入夜許久仍末付諸實行,原因在於他猶豫著是否要讓倪語霏知道他要回台中。

  前兩天她來電說這幾天比較忙,沒時間來探望他,而他也要自己踩煞車收回對她的感情,利用這樣平靜無交集的時機悄然離開台北,再恰當不過。

  偏偏想起她對他付出的關心,又覺得於情於理都該告訴她一聲,謝謝她這些日子以來令他沒轍,卻也令人窩心的打擾關懷。

  就這樣,他幾度想離開,卻總被再見她一面的躊躇企盼絆往腳步。

  九點二十分,靳煒烈終於決定以簡訊向倪語霏道別,這樣就不算不告而別,亦能杜絕他不該有的私心期盼。

  剛要打簡訊,門鈴響起,他狐疑的上前應門,他忘記告訴厚謙他們自己今天要回台中,難道是他們來找他?

  “是你!”門一打開,他無法不驚訝,因為映入他眼簾的,赫然是令他猶豫到現在仍在這裡的人兒。

  “我今天到高雄參加醫學研討會,剛回台北。”倪語霏淺笑盈盈,心跳其實飛快。

  “剛從高雄回來你該回家休息才對,怎麼會到這裡來?”萬一他下午就選擇不告而別,電話又剛好打不通,那麼她是要傻傻的待在這兒一直等他,或是以為他出事,焦急的四處尋他嗎?

  “我想跟你一起過生日。”

  “過生日?”

  她提高手上的蛋糕,“今天是我的生日,想說難得能跟你一起慶祝,就過來了。”

  靳煒烈極為意外,沒想到今天是她的生日,更沒想到她想和他一起過生日。

  “大叔不請我進去,是不想幫我慶生嗎?”見他不說話直盯著她,倪語霏忐忑輕問。

  醫學研討會一結束,那些醫界朋友不知打哪兒得知今天是她生日,起哄要幫她慶生。可她借口有事趕回台北,因為她希望今年的生日能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過,更決定要在生日這天,提起勇氣向大叔告白。

  只是看大叔的反應,他不會是介意她的叨擾,要把她趕回家吧?

  他大掌輕貼她背後,推她進屋。“你現在才說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沒有禮物送你。”

  倪語霏頓感釋懷,原來他是在意這件事。

  她將蛋糕放至客廳桌上,轉身面對他,“大叔若真要送我禮物,我已經替你想好現成的生日禮物了。”

  “別想叫我送玫瑰酒。”

  “知道,不是這個,你只要刮掉胡子就行了。”

  靳煒烈一怔,“你要我刮胡子?”

  “我想看看你沒留胡子的樣子,這個生日禮物只是舉手之勞,你應該會送吧?”她早就好奇他剃掉大胡子的模樣,今天恰好利用她生日向他討要這份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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