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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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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楚秋]高門庶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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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發表於 2016-6-3 16:51:12 |只看該作者
  150、調養(上)

  朝哥兒的滿月酒擺了一百多桌,親朋好友不算多,霍景之的同僚就多了。思宸做為女主人本來該出席的,卻沒能出席。按穩婆說的,這一胎生的雖然時間長了點,但也是順產,一般女子順產調理一個月就沒事了。

  思宸很倒霉,坐月子的時候不幸染病,出月子的時候雖然病好了,身體卻是虛弱的很。大夫是每天一趟過來瞧,藥也是天天吃著,大夫說病不算嚴重,關鍵是得靜心下來調養。思宸這個病,本身也有幾分是因為思慮過度,太操心的緣故。這回產子又消耗大量體力,所以這次一定得小心調養,要是落下病根本來就不好了。

  太醫說這些話的時候,霍景之也在旁邊聽著,心裡十分擔憂,思宸進門這些年,沒命沒災,風寒感冒的時候都少,也因為沒病過,這次突然間病重,霍景之也就放心上了。

  滿月酒是方姨娘操辦安排的,思宸產後大病的消息也放了出去,以後官太太之間的應酬,她也是參加不了。女人因生產大傷元氣的不是一個兩個,大家也都能理解,滿月酒後,來看望思宸的太太們反倒是多了。

  時至入夏,思宸的身體才算是大安,母親病了這麼久,朝哥兒卻是健康的很,一聲沒哭起。聽接生的穩婆說,朝哥兒落地的第一聲哭是打哭的,只哭了兩聲也就不哭了。奶媽帶他也最容易,只要每天按點喂他吃,就不哭不鬧。

  思真也生了兒子,頭一胎生凶險萬分,但出了月子身體就恢復了。邱家舉家歡喜,大擺宴席。思宸一直都在調養中,不宜出門,只是派了管家娘子送了厚禮過來。等到邱家宴席辦完,思芸也過來看看思宸,雖然太醫說了身體沒啥問題了,但看思宸這麼病歪歪的床上躺著,大夫說是沒病,但身體就不見起色。

  “依我說不如再請個好大夫看看。”思芸說著,又不是年齡大了,正年輕氣盛的時候,這麼病著也不是個事。

  思宸笑著道:“己經換了幾個大夫,都是一個說詞,我雖然身體弱了些,但並沒覺得哪裡特別不好。估摸著年底就要回京了,到時候再請京中大夫看看,反正家裡還有兒媳婦,家務事先交給兒媳婦料理著,我也能好好休養著。”

  說到兒媳婦,思芸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有幾分羨慕也有幾分打趣的道:“看我都忘記了,你都是當婆婆的人了,有媳婦在跟前侍侯著,凡事不用你操心,直接當老封君了。”

  思宸也笑了起來,其實要不是身體一直不好,思宸也不會想著回京之後讓楊氏管家。不管啥事都沒有身體要緊,大夫說讓養著她就好好養著,不然年紀輕輕的身體就虧了,她可不想抱著藥罐子過下半輩子。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差點忘了給妹妹說。”思芸說著,臉上神情有幾分猶豫,道:“有人給三哥提親了。”

  “噢?”思宸倒不是很意外,三爺好歹是個有房一族的公務員,人長的也好,有人提親是正常的事,只是三爺的條件,在不坑騙別人家女兒的情況下,想找個合適的人家不是很容易。

  思芸臉上有幾分不可思議,道:“本來妹妹病著,這種瑣碎事情不該給妹妹說,但我也實在不知道該跟誰商議好。要是一般人家,我覺得不好也就拒絕了,但這回提親對像是守巡道員顧大人的小姐。”

  “噫??”思宸驚訝了,先不說顧家,守巡道員是正四品,這樣人家的小姐怎麼可能會看上三爺,難道還真有花痴女看上三爺想包養?

  “說的是顧家四小姐,我著人打聽過了,四小姐是顧大人的嫡出幼女,今年十八歲,仍然待字閨中,據說小的時候不小心落水驚了風,從那之後腦子就有點不清楚。”思芸說著,中間人說起這門親事的時候也講明白了,顧四姑娘就是個傻子。

  傻到什麼程度說不好,反正傻到瞞不住,估計是人事不知。顧大人疼惜愛女,就是傻了,也想著把女兒嫁出去,這樣有祖墳可入,把丈夫妾室的兒子算在名下,也有祭祀香火,姑娘家老死在娘家總不大好。

  傻成這樣的,好一點的人家看不上,實在很差的人家,顧家看不上。挑來選去,後來就看上韓三爺了,當然要是細打韓三爺,那也是不經打聽,就看現在混成這樣也能知道。但不可否認,韓三爺是國公子公子,長的很好,雖然腦子也不太好使,但至少行事很正常。

  中間人直接說了,要是同意了這門親事,聘禮是一毛錢不用出,顧家給四萬銀子嫁妝,另外置買宅院給小夫妻居住,丫頭僕人,以及小夫妻所有的花銷全部都歸顧家支付,韓三爺可以隨意納妾,不過長子一定要記在顧四姑娘名下。要是韓三爺還有額外要求,還可以再提,只要能把這門親事做成,顧家是不惜一切代價。

  “這……”思宸也有幾分猶豫,顧四姑娘雖然是傻的,但顧家的條件也很誘人。就是韓家沒分家,三爺也不是國公府的少爺了,當時陳太君就把三爺分家分出了。韓三爺別說跟思宸這個堂妹的關系,就是跟思芸,思真這些親妹妹的關系都有點遠,三爺都不算能是二房的人,他是自己算一房人。

  不過娶個傻子當媳婦,這實在不能說是好親事。思宸想了想問:“三姐姐可曾問過三哥的意見?”

  思芸點點頭,這種事情她肯定先跟當事人說,但想想三爺那性格,他能拿出什麼好主意來,一直都在猶豫當中,還指望著聽聽旁人的說法呢。

  “三哥即己分房出去,又是再娶,我們如何能做主,不如聽他自己的主意。”思宸說著,這門親事有利也有弊,同意也有道理,拒絕也在情理之中,雖然三爺不是個會拿主意的人,但當妹妹哪能做哥哥娶親的主,由三爺自己決定也好。

  思芸點點頭,道:“也是,那我回去就派人再去問問三爺,勿必讓他拿個主意來。”

  思芸又說了幾句,看思宸有些乏了,也不打擾她休息,趕緊回去了。

  思宸卻是沒多少睡意,她心裡還記掛著楊氏,算算日子管事的也該從京城回來了。再有一月楊氏就要臨盆,方姨娘己經去廟裡許了幾個願,就是想著楊氏能一舉得男,思宸也想楊氏能生個兒子,新媳婦進門,生下兒子也就站住腳了,不管是對上還是對下都有了底氣。

  管事在青陽和京城之間穿唆不停,楊氏的消息自然是第一重要的事,楊氏一切都很好。據嬤嬤們說,楊氏這一胎很有可能是兒子。霍景之和思宸聽說都十分高興,方姨娘更是不必說了,每次管事的上京城,總是托一大堆東西給楊氏捎過去。

  “太太,管事的回來了……”方姨娘進門傳話,她得知了管事的回來,急著知道家中消息,但她一個妾室,總不好在主母前頭過去問,干脆直接過來了,等太太問完,她就能直接問了。

  “喚他進來。”思宸說著,她現在身體不好,不好到外間去,反正只是問話而己,外間侯著,能聽到話就好了。

  管事的進門,先是例行公事請安,侯府裡霍老太太身體很好,哥兒們身體也都好。最後說到楊氏,生產事宜己經准備妥當,大奶奶幫著料理的,霍老太太和湖陽郡主也都盯著,楊氏這一胎肯定不會有什麼問題。

  思宸聽得比較放心,管事的又道:“三奶奶還把三爺屋裡丫頭海棠抬成了通房,侍侯三爺。”

  “噢。”思宸應了一聲,一般正妻懷孕的時候給丈夫安排通房是很平常的事,當年她沒給霍景之安排,是因為霍景之有兩個妾室了。不過馬上就要臨盆了楊氏安排海棠,反而沒有把自己身邊的丫頭給霍希賢,不知道其中有何緣故。

  思宸又問了幾句,然後就由方姨娘發問了,方姨娘對於霍希賢和楊氏的關心遠遠超過了她,由方姨娘來問比她問的更清楚更詳細。思宸旁邊聽著,聽來聽去就沒聽方姨娘問海棠的事,思宸心裡有幾分疑惑。

  等到方姨娘問完,管事的走了,方姨娘正想走,思宸突然道:“是姨娘給媳婦寫了信,讓她抬海棠為通房的?”

  方姨娘吱唔了一下,她確實寫信暗示楊氏了,海棠是霍老太太的丫頭,那樣給了霍希賢,意思再明白不過。雖然說房裡的事有主母來決定,但霍老太太在霍家那是什麼地位,除了郡主媳婦外,兒媳婦,孫媳婦哪個在她面前敢吭聲的。這種時候,要是不把霍老太太的人抬成通房,反而抬了自己的人,只怕霍老太太臉上過不去。

  “姨娘這樣想也不錯,只是媳婦懷孕這麼久了,一直都沒有安排通房,想著也是他們小夫妻感情好。”思宸說著,楊氏和霍希賢的性格都不是強勢的人,剛開始的時候也許沒啥感覺,但相處久了反而會覺得和的來。

  就是他們夫妻感情不是那麼好,抬不抬通房的事本來就是主母說了錯,要是楊氏想安排通房她早就安排了,她不想安排那也是她的事。當然楊氏要是安排了自己的丫頭,把霍老太太的丫頭甩一邊去了,霍老太太可能心情不爽,但要是楊氏一個丫頭沒安排,就是霍老太太也不可能硬插手孫子房裡的事把海棠抬了。

  方姨娘不由的把頭低了下來,這一層她確實想過,但是做為一個婆婆,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兒子。媳婦懷著孕不能侍侯,萬一兒子要是跑到外面去惹了什麼事那還是麻煩。大戶人家都有這樣的規矩,不想讓爺們往外跑,就在屋裡放人拴住爺們的心。

  再者說了,大戶人家三妻四妾本來就是平常的事,海棠說上天也就是個丫頭,就是以後真生下孩子抬了姨娘,一個婢妾怎麼也不可能要了正房太太的強。

  思宸沒有指責方姨娘的意思,不管怎麼說,方姨娘都是霍希賢的生母,方姨娘把霍希賢當成這輩子唯一的寄托,她多操心霍希賢也沒啥錯。卻不由的多說了一句:“媳婦房裡的事由媳婦做主即可。”方姨娘為兒子媳婦操心肯定不能說錯,但是很多事情,是越操心越亂,不然為什麼楊氏敢進門的時候,她把方姨娘帶到青陽來了,就怕方姨娘操心操多了,反而讓他們小兩口不好相處。

  “是。”方姨娘應了一聲。

  半個月後,京城傳來好消息,四奶奶岳氏生了兒子,楊氏生了個女兒。兩個孩子就錯了一天,楊氏生完,岳氏就生了。霍景之和思宸心情還好,思宸想楊氏生個兒子,是想著她能霍家好立足,她本身對於孫女也無所謂。霍景之也不是太失望,這胎能生女兒,下胎就能生兒子,孫子總是能抱上的。

  方姨娘臉上的失望就很明顯了,嬤嬤們一直說是個兒子,她也一直盼著這個孫子,沒想到還是女孩兒。

  除了給孫女的禮物,給三房的賀禮也送去了,四爺是三房的嫡長子,現在岳氏生下兒子,這對三房是一件大事。同時霍景之也把孫女的名字起好了,隨著賀禮一並送到回去,有個孫女也挺好的。霍景之己經有四個兒子了,其實思宸懷朝哥兒的時候他就想過要是個女兒也不錯,當然朝哥兒也沒讓他失望。現在霍希賢生了個女兒,沒有女兒,有個孫女也不錯。

  雖然霍希賢的女兒沒生在青陽,但思芸和思真得了消息也都帶了賀禮來祝賀了。思宸雖然身體不是很好,擺了席面,又請了戲班進府,病了這麼久,終於有件喜事,也算衝衝喜。

  “我這都當奶奶了,小孫女的見面禮,我挑了好久。”思宸說的時候有點感嘆,她才生完兒子,馬上就應奶奶。她這個年齡以後還是能生的,以後叔叔姑姑要比侄女小。

  思芸和思真都笑了,雖然這婆婆當的有點早,但當婆婆總比當兒媳婦強的多,一個侍侯人,一個被侍侯。

  思芸又道:“對了,關於三哥的婚事,我仔細問過三哥,他答應跟顧家的婚事。”

  “這樣也好。”思宸說著,對於三爺,神仙對他估計都無可奈何,指望著他自立不可能了,娶個傻媳婦然後被人家娘家人照顧,這樣也好。

  “婚期定在年底。”思芸說著,她本來還想幫著操辦婚事呢,結果顧家全包了,這樣也好,省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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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發表於 2016-6-3 16:51:23 |只看該作者
  151、調養(下)

  七月底霍景之特意去了趟開陽,請了一位退休的御醫給思宸診脈,不但開了方子,連病症的原由也說出來了,是懷孕的時候就傷了心神,雖然是順產,但生產時間長,月子的時候又染了病,幾下一下也就有了這一場大病。

  時至入秋思宸的身體總算有點起色,退休御醫也就放心了,冬天不是調養的好季節,要是入冬之後身體再沒有起色,只怕病症會越來越重。現在病症減輕,只要好好調養,按方子吃藥,再有一兩年時間也就徹底好了。

  不過就是等到身體徹底好了,一兩年也不能懷孕,就是從現在開始算起,至少四年內思宸不會再懷孕。退休御醫說的時候,霍景之也在旁邊,夫妻兩個並不擔心這個,思宸己經生了三個兒子,雖然還想要個女兒,但又不是以後都不能生了,只是四年內不能再生。

  “當日從京城回來,我就該尋個好大夫給你瞧瞧,是我耽擱你的病了。”霍景之說著,要是思宸懷孕的時候,湖陽郡主鬧自殺折騰那一回,思宸也未必會病這麼大一場。

  思宸笑著道:“怎麼能怪老爺,我自己的身子,自己都沒想著。”她自己也大意了,也請大夫診脈了,當時說沒事,她就以為一切正常的,沒想到幾重重症一起發作了。

  “現在家務事少,你只管讓方姨娘打理,今年年底回了京,以後家中之後就讓媳婦去做,你就好好養著吧。”霍景之說著,妾室管家家不像樣,但兒媳婦管家就理所當然了。

  思宸臉上卻有幾分喜色,道:“恭喜老爺,今年就能回京了。”官員外放歷練的時間不限,但三年就能回去的並不多,外放雖然不錯,但霍景之更想回去,因為回去才能更進一步。

  霍景之笑了起來,神情多少有幾分得意,雖然還不到官員大變動的時候,但他己經知道他今年肯定能回去。

  三爺的婚期提前了,本來說的是年底,提到了十月底,還是思芸過來說的。思芸和思真都覺得無所謂,顧家全權操辦婚事,三爺對於婚期都無所謂,她們更無所謂。思宸就更無所謂了,賀禮准備好,到時候送過去就好了。

  到了婚禮當天,思宸並沒有去,自從病後,思宸基本上是閉門謝客,更不用說出門應酬了。也就思芸和思宸常過來看看她,姐妹們說會話,思宸既不會覺得多累,也少些寂寞。不管對三爺多麼失望,兄妹一場,思宸本來也想去,結果前一天突然下了大雪,思宸想想還是決定珍惜身體,只把禮物送到。

  結果成婚第二天就鬧起來了,不是三爺鬧的,是顧四姑娘鬧起來了。就是白痴也分很多種,顧四姑娘則是屬於打人那種,當時三爺不知道,雖然他性格軟弱,但該有的規矩禮節還是有的,新婚頭一天雖然不能同床,但兩人是同房睡的。睡的時候沒啥,醒的時候顧四突然間瘋了,抓起茶壺就往三爺頭上砸,三爺躲閃不及,直接腦袋開花。

  這屬於顧家理虧,顧家又是陪禮又是道歉,三爺捂著腦袋躺在床上養傷的時候沒說啥。過些天三天回門禮完了,頭上的傷也好了,三爺就去了思芸家中。其實三爺會同意這門親事,也是有些美好想法的。

  顧四姑娘那麼豐厚的嫁妝,而且顧家開出這麼好的條件來,又允許他隨意納妾,那就是顧四姑娘傻了,他也可以納妾,他怎麼也沒想到顧四姑娘竟然是打人的,而且伸手就破他腦袋,實在是個狠解色。

  三爺就想著跟思芸商議一下,看看能不能分開居住,同房那是肯定不行了,就是分居兩院三爺也覺得危險,最好的就是根本就不在一處住。這樣不管顧四怎麼瘋,他都不知道了,實在那天顧四的情況有點嚇人,幾個婆子上去都拉不住。

  思芸聽完直接沒言語了,她也沒料到顧四瘋成那樣,但是人家顧家條件都開成這樣了,現在婚也結了,嫁妝也拉來了。三爺又想著能徹底分開,只是掛一下名,一點照顧的責任都不想付,這也未免想的太美好了。

  思芸做為妹妹雖然不能去指責兄長,但言語卻是沒那麼客氣,娶顧四姑娘本來想的就是顧家的好處,不可能一點代價都不付。院子那麼大,挑一處離顧四比較遠的地方就好了,再者還有丫頭婆子,結婚第二天的那個意外不會再上演。
  說了好半晌,三爺雖然神情還是有點不太情願,但也無可奈何。事情己經這樣了,親都成了,他總不能跟顧家談和離。

  思芸送走三爺,心裡也是十分無語,那麼好的沈氏他能那麼隨意的休掉,現在也算是運氣好,遇上顧家這樣尋女婿的。所以也就不要挑三揀四了,瘋子打人也有的,只要小心點,將就著過下去吧。

  “太太,二老爺來了……”管家娘子急匆匆的過來傳話。

  思芸愣了一下,只以為自己沒聽清,不由的問:“你誰說回來了?”

  “二老爺,二老爺從江淮過來,車子都進門了。”管家娘子說著,要是其他人來了,也不至這麼讓人驚訝。

  “原來是二叔,回老太太了嗎?”思芸笑著說著,自從分家之後,二老爺離開青陽兩年多,書信倒是有,人卻沒回來了,可能想著臨近過年,回來看看母親,這也是正常的。何老太太一直掛念著這個兒子,現在終於回來,今年她肯定高興。

  “己經去回了。”管家娘子說著。

  思芸又問:“青姨娘和兩個哥兒跟著嗎?”江淮離青陽路途遙遠,何二老爺可能是襯著做生意之便過來的,家眷未必帶著。

  “二老爺單身來的。”管家娘子說著。

  思芸便道:“既然只有二老爺一個人,原來二房的院落就不用收拾了,把大老爺的書房收拾出來,先讓二老爺住下。對了,讓小廝去告會大老爺和三老爺,讓他們早些回來。”估摸著路過看看,最多過了年就要走,又是單身一個人,書房足夠住了。

  “是。”管家娘子答應著。

  思芸吩咐完,也帶上丫頭去了何老太太屋裡,二老爺進府之後第一站肯定是何老太太那裡。思芸到何老太太正房的時候,何二老爺己經進屋了,何老太太正抱著他痛哭。思芸忙上前去勸,何二老爺也哭的傷心,又跪下給何老太太道:“兒子不孝,惹母親傷心。”

  何老太太再心慈不過的老人家,對丫頭下人們都十分慈善,更可況是自己親生兒子,忙起身把何二老爺扶起來,哭著道:“我的兒啊,你快起來,那麼遠的路,又是大雪天,實在辛苦。快坐下歇歇。”又吩咐丫頭端參茶過來。

  “母親不用擔心,我從開陽過來,路上說不上辛苦。”何二老爺起身說著,看到思芸又上前行禮,嘴裡說著:“我年輕不知事,也讓大嫂為我操心,實在我的過錯。”

  思芸笑著道:“都是一家子骨肉,二叔這麼說,我都不知道要如何接話了。”

  正說著何三太太也得了消息過來,上前行了禮,妯娌兩個勸著何老太太,免得她又眼淚止不住。思芸一直覺得何二老爺挺混帳,但就是混帳那也是何老太太的兒子,當母親的哪有不心疼自己的兒子的。

  何家各房早就分開吃飯,今天何二老爺回來,自然一起吃個團圓飯。何二老爺分家走的時候鬧的十分不愉快,何大老爺卻不是個不顧念兄弟的人,只是一起吃飯,並不提往事,就是何老太太都忍住沒問兩上孫子的情況。因為一個歌伎鬧成那樣,連帶著孫子何老太太都有幾分不喜。

  “以前弟弟不懂事,惹大哥生氣,都是弟弟的錯。”何二老爺端酒敬向何大老爺,又道:“我向大哥保證,弟弟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我都改了。”

  思芸在旁邊席上坐著,雖然是叔嫂,但青陽沒那麼多規矩,只是男女分席,連屏風都不用。聽到何二老爺這話,心裡有幾分驚訝。何二老爺這是什麼意思啊?

  何大老爺也顯得愣了一下,沒有旁人在,便直接問:“家裡出什麼事了?”難道是那個姨娘搞出什麼事情刺激了何二老爺?突然間跑回家裡說都改了,他這是想干嘛?

  何二老爺搖搖頭,看向何大老爺真誠的道:“這幾年我在外頭行商,見的世面多了,現在才明白當日大哥勸我不扶正姨娘實在明智,不然我何家還有什麼名聲可言,又哪來的這樣的家業。”

  何大老爺心裡隱隱有幾分明白,拍著何二老爺的肩道:“我們是親兄弟,就是分了家,也不用如此生分,你有什麼事只管跟我說。”

  當初分家的時候,何二老爺那一份家財實在不薄,只是生意上的事情也不好說。就是何二老爺不是敗家子,也有可能哪裡周轉不靈。就是何二老爺不特意過來這樣認錯,當弟弟的有麻煩,他當兄長的該幫的還是會幫。

  何二老爺聽出何大老爺的言外之意,搖搖頭笑著道:“大哥誤會了,我是真覺得我以前行事太荒唐,惹得母親傷心,惹得大哥生氣,實在很不應該。我打算好好娶房妻室,以後再也不會有那些古怪念頭。”

  思芸和何三太太都傻住了,何大老爺也怔住了,何三老爺很不可思議的道:“二哥,你的意思是,你要娶妻??”當年不就是因為何家不讓何二老爺把那青姨娘扶正,才鬧的分家去了江淮,怎麼這麼快又要娶妻了??

  何老太太雖然也是驚訝,不過老人家對這種情愛之時己經很淡然了,男人嘛,別說守著個妾室,就是守著正妻過一輩子的也沒有。在她的意識裡,自己的兒子沒有正妻,以前他自己不想妻就算了,現在他想娶了,那就娶好了。笑著道:“娶妻好,你總得有個媳婦,讓你大哥給你張羅著,尋房好媳婦。”

  何大老爺臉色有幾分難看,沒接何老太太的話,直接問何二老爺:“你看上哪家姑娘了?”

  “說起來大哥可能也見過,就是開陽南門綢緞莊周掌櫃的小女兒,今年二十歲,才貌雙全。”何二老爺笑說著,想到自己的心上人,笑得是春花燦爛。

  “二十歲還待字閨中嗎?”何三太太忍不住問了一句,這個歲數的女子,要麼是寡婦,要麼是被休棄和離了,真要是沒嫁過的,那肯定得有原因。

  何二老爺嘆氣道:“周小姐自幼定了一門親事,五年前未婚夫婿上京趕考,就再沒回來,前不久夫家來人退了親,聽說是考中了,己經娶了官宦人家的小姐為妻。只苦了周小姐,被耽擱到現在。”

  眾人聽著一陣無語感嘆,像周小姐前未婚夫這樣的主真不少,得了功名就退親,另娶高門大戶的小姐。不過這家更惡心些,要退也該早點退,不該耽擱人家姑娘青春至此,等京城的親事成了,這才退。估摸著是想著,要是不成再回來娶周小姐,總有個退路。

  “我這次去開陽就是去提親的,周老爺己經允了,我特來告知母親和兄長。”何二老爺笑著說著,又道:“成親之後我就把生意轉移到開陽來,這樣我也好常回家中給母親行孝。”

  “好,好……”何老太太連聲說著,她年齡大了,只想著兒孫們能在身邊。

  何大老爺臉上卻沒有何老太太的歡喜,問:“那青姨娘和兩個侄子,你要如何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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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2、何二老爺

  何二老爺臉上閃過一絲愧疚,他不否認他對於青姨娘曾經存在過的愛情,但他現在不喜歡青姨娘了也是事實。他現在滿腔的愛意全部轉給了周小姐,他一定要娶周小姐為妻。青姨娘知道此事,又是哭又是鬧,但事情己經成為定局,再哭再鬧也改變不了。男人心還在女人身上的時候,哭哭鬧鬧男人會心疼,心都不在了,越是哭鬧越覺得心煩。

  至於如何安置,把青姨娘和兩個兒子帶著跟他和周小姐同住,實在不妥當,一山不能容二虎,青姨娘又是個心高氣傲的,這兩年在江淮對外一直說她是正妻。更重要的是何二老爺想努力的跟周小姐相愛,愛情是兩個的人事,中間夾個人大家都不痛快。

  何二老爺去開陽給周家提親前時跟周小姐商議過,青姨娘可以繼續在江淮充她的正妻。何二老爺在江淮還有店鋪,每月掌櫃給他們送去二十兩銀子的生活費,青姨娘要是有什麼急用錢的地方,比如生病之類的也可以去店鋪支錢。

  商人之家,娶個兩頭大也是常有的事,反正何家祖譜上對青姨娘的身份寫的明明白白。周小姐也說了,就是以後何二老爺去江淮去看他們母子,她都不會在意,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常有的事,更何況青姨娘在她之前就納進門了。不過周小姐並不想跟青姨娘見面,大家各過各的也不錯。

  “那兩個侄子你就要放要淮陽,由一個姨娘來教導嗎?”何大老爺不悅的說著,尤其還是青姨娘那種腦子不好使的,當時他都跟姜家談好了,把長子過繼過去,結果非鬧著扶正,最後何二老爺分家走了,這事自然也就不再提起。

  現在何二老爺另外娶妻,正妻生下兒子自然是嫡長子,一個庶子,就是年長些嫡庶之別在這裡壓著。如此糊塗的女人,硬生生的毀了自己兒子前程,讓她來教導孩子,教不出好來。

  何二老爺低頭道:“青兒她不肯,她說讓她和兒子們分開,她情願去死。”周小姐也不願意,雖然沒有直接說出來,但剛進門就應娘,她實在不情願。

  “無知婦人!”何大老爺氣的無語言,又對何二老爺道:“凡事聽一個妾室所言,難道她說的話就是聖旨?兩個侄子跟在你身邊教養豈不是更妥當,再不然你送到母親這裡。不等幾年孩子都要啟蒙上學,何家又有私塾,豈不比去別處方便的多。要是能好好讀書,以後得了功名,難道這孩子還能不認親娘!”

  何二老爺低著頭,好一會才道:“讀書之事還早,到時再議也不遲。”

  何大老爺氣的無話可說,何二老爺讓他失望也不止這一次了,兩年半前因為一個妾室舍了母親去河江淮。現在能因為將要進門的心上人,對自己親生兒子不管不問。他怎麼有這麼一個弟弟,他該襯著沒分家的時候,直接上家法抽死。

  一頓團圓飯吃的不歡而散,全家人唯獨何老太太比較高興。雖然孫子也要緊,但相對來說兒子更重要些。何大老爺雖然也生氣,但何二老爺己經分家出去了,兄長還是兄長,但很多事情也管不著了。

  擔心兩個侄子前途,但到底是庶子,何二老爺娶了正妻進門,再生就是嫡長子了。而且妻不同與妾,妾室可以這樣隨便丟到別處去,只望周氏進門之後,能約束的了何二老爺,要是管不了,那誰也沒辦法了。

  何二老爺回來第二天就去了姜家,雖然當年他是娶牌位進門的,但到底進門了,這是正經親家。現在又要娶親了,自然也得給岳父舅兄說一聲。姜家老爺聽說何二老爺肯娶妻了,自然十分高興,正經娶房妻室才能好好過日子,守著個妾室過,看著實在不像樣。

  翁婿兩個相談甚歡,何二老爺襯著姜老爺高興的時候,跟姜老爺說了一件事。這事是他跟周家商議的,姜氏去世太早,名下並無子嗣,周家願意把周小姐所生的第一個兒子過繼到姜氏名下。

  姜老爺大為高興,上回何大老爺跟他談過,把何二老爺的庶長子過繼到姜氏名下,姜家都同意了。現在把繼妻的嫡長子過繼給姜氏,姜家更為願意。何二老爺說了一大通好話,說這是他的一片心意,還是就是周家通情達理,覺得這樣更好。

  姜老爺就更高興了,一般來說過繼也就是在正妻沒有嫡子的情況下才發生。前朝法律有直接規定,正妻五十歲無所出,就要立嫡了,也就在庶子中選一個立為嫡長子繼承家業。像姜氏這樣的年紀就早死的,夫家一般都不會立嫡,要是她留下孩子了自然是嫡子無可爭議。

  要是沒有留下,男人年輕都會再娶,再娶的正妻生下孩子就是理所當然的嫡子,要是在庶出兒子中選一個給前頭妻子立了嫡,等新太太進門再生下兒子,那後院秩序就徹底亂了,家宅根本就安寧不了。

  像周氏這樣,嫁給何二老爺算是續弦,她生的兒子那就是名正言順的嫡長子。現在周氏願意把第一個兒子過繼給姜氏,這孩子更是嫡長子。這樣就沒有所謂的亂套,嫡子還是嫡子,庶子還是庶子。只是一般人家都不會這麼干,雖然看著沒啥差別,但在宗族名份上真是太多了,後妻太吃虧。

  現在何二老爺自己提出來,說周氏也同意的,姜家怎麼會反對。姜氏牌位嫁入何家,為的就是入何家祖墳,受何家香火,現在名下又有一子,更是好事。

  何二老爺在姜家呆到晚上才回去,第二日何家上下就得了消息,思芸愣了一下,怪不得青姨娘會被留到江淮不得回來,兩個女人的手段心計實在相差太遠了。當然何大老爺跟姜家都談妥了,把青姨娘的長子立嫡,結果她硬是為了扶正而放棄。

  現在周氏還沒進門,孩子還沒生下,還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她都直接向姜家示好了,雖然說姜氏和周氏都是何二老爺的正妻,但姜家跟周家實在差太多了。姜家比何家還好,周氏的父親是一個掌櫃而己。

  周氏把兒子過繼給姜氏,姜氏己死,孩子肯定是自己撫養,名份上是差了點。但得來的實惠卻是大大的,過繼給姜氏,那麼孩子就要認姜家為外家,姜家同樣也得認孩子為外孫,這樣孩子來自母族的助益就大多了,姜家的外孫跟周家的外孫完全就不在一個檔次上。果然是掌櫃的女兒,這生意頭腦確實不簡單。

  再特別對比一下青姨娘,眼光想法確實很有局限性,在她的意識裡,一個男人只要喜歡她,只要愛她那就可以得到一切了。卻沒想過女人的青春真的很有限,男人會現在愛你,以後就會愛別人,算算青姨娘現在的年齡,多少也能明白何二老爺變心的理由。

  還未進門的周氏是不能保證何二老爺以後還會不會變心,但她至少做到了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她進門就是正妻,又跟姜家如此交好,就是何二老爺己經分家了,休妻也不是他上下嘴皮動動的事,自己的地位能保正,以後生的兒子的地位也能保證,何二老爺就是想翻天,他也翻不出何家宗族的管制。

  思芸有幾分幸慶,幸好何二老爺己經分家分出去了,他娶妻不用娶到何家來。跟周氏這個妯娌相處的時候不算多,不然太過於聰明利害的地位她也覺得有壓力。不管何二老爺如何說周氏好,思芸心裡卻是能算的清這筆帳。

  周氏明明知道何二老爺跟青姨娘的事,真說感情之類的,指望著這樣一個男人的真愛,那不如去撈水中的月亮。看周氏行為,也知道她不是傻人,何二老爺雖然說過繼的事是他的主意,但上次他愛死青姨娘的時候,何大老爺直接提議,他都不在乎,怎麼會是能想起這事的人。

  周氏既然不是圖人,那肯定是圖錢圖利,何家現在的情況如此好,就是何二老爺自己,分家的時候分到好些萬兩銀子的財產。何二老爺雖然喜歡玩感情游戲,但他做生意還是有一手的,並不是敗家之人。以周氏的年齡,嫁人也只能當填房,何二老爺雖然娶過牌位,但並無嫡子,一個妾室還那麼容易收拾,兩個兒子都被留在江淮。只要她好好經營一下,肚子爭氣一點,以後何二老爺爭的這些家產都是她的了。

  何二老爺跟姜家談妥過繼的事,然後就開始著手買房子,雖然以後他們在開陽定居,但開陽離青陽如此的近,他們夫妻回來的時候肯定不少。總是在兄長家裡住著不太方便,買處房子,留下一房人看守打掃也不值什麼事。

  何大老爺雖然對這個弟弟十分無語,卻也想著何二老爺能回來,到底是親兄弟,還有何老太太那麼想著兒子都在身邊。再者說了,要是何二老爺在青陽,有什麼不靠譜的事,他這個當大哥當族長的好歹也能管管,要是任由何二老爺自己在外面胡鬧,還不知道會干出什麼事來。

  房子買定之後,裝修收拾思芸也幫著收拾料理。何二老爺跟周家的婚期己經訂了下來,就在來年三月,何老太太把思芸叫了過去,想著麻煩思芸一趟,讓思芸去開陽一趟操辦婚禮。按理說分了家,何二老爺娶親也不關思芸什麼事,但沒有比思芸更合適的人選。婚事的瑣碎部分還是得女眷來,何老太太自己操辦不了,只能讓兒媳婦幫忙。

  思芸心裡並不是很樂意,但婆婆都說了,她既是何家宗婦又何二老爺的長嫂,事情推不掉,也就笑著答應了。不過快到年關,家裡也是一堆事,思宸估計年前就要跟著霍景之回京,餞行肯定是少不了的,還得准備過年的事,過了元宵節再去開陽料理不遲。

  何家的事情告己段落,思芸也終於有點去時間去看看思宸,雖然因為何家的忙碌思宸不能親自過去,但一直派著婆子去看看。主要是想著思宸的身體不好,前些天又上了一場上雪,路上十分不好走,霍景之年前就要走,也不知道准備的怎麼樣。

  還有餞行的事,怎麼著也得准備一下了。思芸心裡是十分舍不得,這回思宸走了,以後就是路過青陽的時候都有限,更不用說再回來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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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
發表於 2016-6-3 16:51:48 |只看該作者
  153、餞行

  思宸一直在打包東西,來青陽的時候很簡單,但為官三年,尤其是霍景之當了三年鹽政,東西就真多了。也因為東西太多,要是走的帶走太招眼,霍景之安排管事的分了好幾批,在大部人馬走之前先運回侯府去。

  還有就是來青陽之後買的下人們,以思宸的意思,都把她們放出去,身價銀子都不要了,另外每人給十兩銀子。京城的丫頭己經夠使喚了,就是不夠也可以再京城買,何必讓她們離鄉背景的跟著。至於歌伎們,三年時間過去,歌伎也該換一波,就像當初承諾的,每人五百銀子嫁妝,讓管家娘子們安排嫁出去,思宸盡最大可能的把每個人都安排的妥妥當當。

  思芸和思真一起過來看思宸的時候,思宸己經收拾的差不了,該運走的己經運走,再剩下就一些東西也就到快走的時候再收拾。人也安排好了,歌伎最先走的,下人們則是要等到上路之後再正式走人。

  “老爺的意思,年前回到青陽即可,路上最多也就是走五天,再過幾天動身也不遲。”思宸笑著說著,時間很充足,至於京中之事如何打理的,霍景之是天天往外頭送信。

  “我是擔心妹妹身體,雖然雪是停了,但路上實不太好走。”思芸說著。

  思宸笑著道:“姐姐勿用掛念,吃了李大夫的藥,我身體確實好多了。”

  又說了幾句問侯的話,思真有點忍不住了,她才嫁來青陽沒多久,對於何二老爺前頭的行為並不是很清楚。但這回何二老爺回來,關於他的傳說立即傳遍青陽,思真聽得就覺得不可思議,畢竟她長在國公府第,青陽的民風她才適應過來,像何二老爺這樣的極品真是聞所未聞,不由問:“三姐姐,何家二老爺到底是怎麼回事?”

  思真說起這個,思芸不由的把頭低下來,臉也紅了起來,遇上這樣的小叔子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人前都抬不起頭說話。但這事不說也不行,青陽和開陽離的那麼近,現在何家在青陽的風頭正盛,想堵住別人的嘴不讓人議論那是不可能的。現在自己妹妹問起來了,思芸也覺得沒有瞞著的必要,便把何二的事說了。

  思真聽得目瞪口呆,思宸卻是道:“那位周小姐倒是一位聰明人,我看用不了多久,何二老爺就會領著周小姐到青陽生活了。”

  思芸還沒想到的這麼深,道:“聽我二叔的意思,他們還是要去開陽生活,雖然在何家後街買了處院子,也是想著回來住方便。”

  思宸笑著搖搖頭,周小姐肯定會讓何二老爺回青陽的,聽思芸說何二老爺回家的那一番做派也能知道,給母親兄長道歉示好,答應把自己所生的長子過繼給姜家,這一切的行為都在為將來回青陽做准備。

  這也是周小姐的聰明之處,要說娶牌位事件還不能讓人明白,那青姨娘那一出就能讓所有女人對其死心了。男人徹底指望不上,周小姐能指望的就是娘家和婆家。先說娘家,周小姐還沒進門就跟姜家說好,要把長子過繼,真等兒子生了過繼之後,估計周小姐要給姜家當“續閨女”了。

  所以謂續閨女也是青陽民間的一個習俗,就拿姜家來比方,姜家的女兒嫁給何二老爺後去世,何二老爺又娶周小姐。何二老爺這時候就有兩個岳父了,所謂續閨女就是周小姐認姜家人為娘家,當然這個認並不是宗族上承認,只是兩家行走的時候,周小姐認姜家為娘家,有稱干爹干娘的,也有直接叫爹娘的。

  當然這種做法大戶人家這麼做的少,因為一般大戶人家妻妾多,子女也多,續不續這個閨女都顯得無所謂。但一般平頭百姓,娶不起妾的人家多,孩子的夭折率又高,有可能一家人就一個女兒。女兒出嫁死了,這時候有個續閨女領著外孫常過來行走,叫著爹娘,既能維系三家關系好,對於喪女的二老也是一個安慰。

  想當續閨女,唯一要做的就是要常行走,這種沒有血緣,也不是宗族承認的,本來只能憑人情關系去維持。要是一個青陽,一個開陽,就是離的再近,也不過一年半載的回來一趟,這關系如何能維持的了。

  娘家靠山硬了,在夫家的底氣就足。婆家方面,要是何二老爺沒分家出去,那事情容易的多。現在己經分了家,何二老爺就是再認錯,也不可能再合回來。但就算分家了,何二老爺仍然是何家子孫,仍然受何家宗族的制約。

  和離之事是不容易,但何二老爺這種連歌伎出身的姨娘都想扶正的主,他啥干不出來。出妻有出妻罪,這是法律明文規定,娘家和婆家都挺她,她只要一直沒有大過錯,何二老爺想休妻和離,別說鬧到官府,宗族那一關就過不去。

  就是休妻和離不成,擋不住何二老爺五六年之後又有真愛了。他很有可能像對青姨娘和孩子那樣,就讓他們娘幾個在開陽住著,然後他又到別處跟真愛生活。名份上也許不會差啥,但男人跑了,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那日子過的多辛苦。

  要是周小姐和何二老爺一直在青陽住著,就在何家不遠處,不管何二老爺有啥行動,那周小姐至少能得到何家和姜家的照顧。她的兒子可以上何家私塾,也會得到姜家和何家的關照,對比一下遠在江淮,每月只有二十兩生活費的青姨娘母子,她的生活就真在天上了。

  還有一點要特別注意的,青陽何家的經濟形勢非常好。分了家,何大老爺掙的錢不會再分給何二老爺,但要是何二老爺回來經商,何大老爺肯定會照看自己弟弟。何二老爺不是敗家的人,但他的掙錢本事跟何大老爺比還是差的多。由何大老爺提攜著,襯著何家的大好形勢,何二老爺的資產馬上就能翻倍。

  在青陽的產業多了,不管以後何二老爺以後在別處找到多少的真愛,弄多少個兩頭大,至於青陽的產業由何家宗族的照顧,會全部屬於她和她生的孩子們。

  “回青陽啊……”思芸神情有點煩亂,雖然身為長嫂,何家宗婦,但對於這樣的二叔,她現在是巴不得他不再回青陽。當然這話她不能說出來,何大老爺對思真,韓三爺也同樣是十分照顧,尤其是韓三爺那樣,思芸真想踹上一腳,何大老爺都沒說過什麼話。現在何大老爺的弟弟有點啥事,她當嫂子的只能關照不能抱怨。

  思芸笑了起來,道:“姐姐何必擔心,反正己經分了家,你和何二老爺是叔嫂,一年都見不到幾次面,就是周小姐……她是希望得到何家宗族的關照,對你這個長嫂,何家宗婦難道還敢哪裡不敬。妯娌嘛,過的去就好了。”

  就像她在霍家,不管是對霍三太太還是湖陽郡主都沒有產生過要相敬相愛,親如姐妹的想法。婆婆跟前表現的相親相愛,平常面子上都能過的去,這就是難得的了,相互捅刀子的也不在少數。周小姐既然是有求於思芸,那就不用擔心相處問題,周小姐那樣的聰明人,只要思芸願意示好,那關系肯定好的很。

  思芸覺得是這個道理,不由的點點頭的,思真卻是嘆口氣。以前沒出嫁的進候,二太太雖然對她不好,思真一直努力這樣那樣要討好嫡母,但就是這樣的生活,也比在夫家簡單的多。夫妻相處,婆媳相處,妯娌相處,妻妾相處,照看庶子庶女,這都是學問,婚姻家庭都需要經營,真不是情情愛愛的事。要是運氣好攤上個好男人,耍花招使手段那些還是值的,遇上何二老爺這樣的,這輩子真是太不劃算了。

  “周小姐既然知道何二老爺的……為什麼還……”思真不由的說著,要是不知道就算了,周小姐都是知道的,偏偏還往虎山行。

  思宸嘆口氣,道:“怕是周小姐自己傷了心。”她的青梅竹馬未婚夫,把她耽擱到二十歲,中舉之後另娶他人,造成的後果不止是難嫁,更是傷了她的心,怕是她自己對男人都絕望了。

  以她現在的條件,想找個好人家很困難。正好遇上了何二老爺這種,管他以後花心不花心,只要好好經營她就能過上富裕的生活,男人指望不上是一大悲事,但要是手裡連錢都沒有,那就真是茶幾了。

  姐妹三人議論一會也感嘆一會,思芸也終於想到正題,就是給霍景之和思宸餞行的事。何大老爺的意思是何家擺酒,把思宸夫妻,思真夫妻,韓三爺,還有四太太的娘家都叫上,這屬於親友團,大家一起喝喝酒,做是親友餞行了。

  思真自然同意,邱家也有這個意思,雖然年齡排行來說韓三爺最大,但他是可以無視的一個。排除了他何,大老爺自然是最合適的人選,何家己經把餞行的准備工作全部做好,現在只等霍景之哪天有時間,把時間定下來就可以了。

  思宸是大把的時間,但霍景之具體什麼時候會有時間真說不好了,不過親友團餞行,霍景之再忙也得抽出時間來,便道:“晚上我問過老爺,明早就打發婆子給姐姐送消息。”

  “嗯。”思芸笑著點頭。

  正事閑話都說完,思芸和思真也要回去了,思宸的身體就是多說會話都容易疲憊,思芸其實有點擔心的,要青陽的時候思宸還可以這樣保養。回到京城之後,上頭有婆婆,中間有妯娌,就是有兒媳婦侍侯,應付這麼一大家子也夠累人的,只怕保養不成,還得累出病來,多少媳婦,年紀輕輕就去了,其實真是累死的。

  “姐姐不用為我擔心,我心中有數。”思宸笑著說著,當時湖陽郡主答應過她,再回來就要分家了,雖然分家的事務多,但思宸從來沒有想過靠著分家發財。再者分家之事,是由大房主持,霍宜之和湖陽郡主做主,就是霍老太太估計都沒發言權,更何況是旁人。

  “妹妹一直是明白人,家務事是處理不完的,再要緊的事也不如自己身體要緊,吵也好鬧也好,我們凡事不管不問就是了。”思芸笑著說著,婆婆再厲害,這樣的人家也不可能朝打暮罵,家務事鬧氣,只要自己不生氣就好了。

  思宸笑著點點頭。

  晚間霍景之回來,思宸把何大老爺給他們餞行的事說了,霍景之想了想道:“那就後天吧,此次一別,再見不知道何時了。”

  “嗯,明早我打發婆子去何家。”思宸笑著說著。

  霍景之在床邊坐了下來,拉住思宸的手問:“這幾日我是一直忙著應酬,也顧不上你,按李大夫說的冬天是應該好好調養的日子,只是再些日子就要回京,我真是擔心你。”不止是路上辛苦,還有回家之後,只怕更有思宸累的。

  “老爺說就早過,房裡的事有媳婦料理,其他事務我也應付的來。倒是老爺……我幫不上老爺什麼忙,但也不想拖累老爺。”思宸笑著說著,歷練完畢回京,接下來就是謀職位了,這對霍景之來說又是十字路口,這一步一定得走好。

  “你不用想這些,我心裡有數。”霍景之拉著思宸的手說著。

  思宸雖然沒出過門,但何家餞行,她還是去了的,見過何家老太太,坐了一會席就到思芸房裡歇著。眾所周知霍太太因產子傷了元氣,更何況現在親友團更不會有人見怪。男人們喝酒喝到半下午,晚上霍景之還得接著出去喝,感覺差不多也就要回去了。

  除了何大老爺舉辦的親友團餞行,霍景之的同僚也是有一場集體的,全部參加完,霍家的東西也收拾妥當,只等著動身走了,住了三年的府邸,走的時候還真是有幾分不舍得。

  就在臨行前一天,湖陽郡主身邊的管事來了,媳婦來報的時候思宸和霍景之都十分驚訝。霍景之喚人進來,管事請了安,霍景之神情嚴肅的問:“府裡出什麼事了?”他己經往家裡寫了信,說了回去的具體日期,湖陽郡主還能派身邊管事的來,那就表示真出大事了。

  管事的也不迂回,直接道:“近日京中傳出消息,說四奶奶岳氏並不是岳家嫡女,而是岳家的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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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
發表於 2016-6-3 16:52:02 |只看該作者
  154、妄冒(上)

  “不得妄冒為婚”不止是寫在大珠法律中,歷朝歷代都有這樣的法律規定。就是說在兩家訂親寫婚書的時候,老,幼,疾,殘,庶,養,這幾條都必須寫清楚,要是成婚之後發現對方跟婚事上寫的不一樣的,告上官府,官府就直接判婚姻無效,強制離婚。這還不算完,女方騙婚判一年徒刑,男的騙得要坐兩年。

  簡單一點說,婚姻始於誠信,騙婚行為哪怕是入了洞房,夫妻都過了好幾年生了娃,只要知道這是騙婚,到官府去告,絕對就能贏。

  在前朝,女性地位最低的時候,就鬧出一個關司。某男四十歲冒充二十歲的小伙騙娶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洞房之後女子知道回家哭訴,因為當時環境講究從一而終,其父就勸其回家就這麼將就著過。夫妻不和,大概一年後,小姑娘把老男人勒死。

  審理此案的時候,大理寺和刑部就有了分岐,殺人行為是肯定的,但刑部認為男方騙婚在先,這個婚姻本身就不合法,小姑娘只是殺人並不是謀殺親夫。大理寺卻說雖然是騙婚,但卻有事實婚姻存在,應該是謀殺親夫,最後吵起一團。

  從這個案例就能看出,在女性地位最低的時候,不得妄冒為婚這條法律對女子利益還有一定的保護。這也是為什麼歷來衝喜都是買個小丫頭衝一下,沒有騙大家閨秀進門衝的,因為真騙了大家閨秀那衝的就不是喜,衝的是關司。兩家不止是結私仇,而是要直接上公堂,半死不活的新郎官馬上就得進大牢等死。

  當然這個所謂的“不得妄冒為婚”也有妄冒之後夫妻過的很好的,比如某朝那個XX鏡台事件,就是某三十幾歲老男騙一個十來歲小姑娘,結果成了出名的懼內。這也就是法理不外乎人情,蓋頭一掀開,男女雙方都很滿意,兩家都很高興。

  所謂騙,當事人都不追究,也沒有哪個衙門吃撐了硬去拆了這段姻緣。官家把要不要撤消婚姻的權力交給了當事人,要是大家都沒啥意見,那就過,但要是被騙一方不滿,官家也一樣給苦主做主。

  在大珠民間也常見換親行為,有堂姐妹之間,堂姐訂了門好親事,但到成親的時候,父母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做主,然後叔叔嬸嬸把自己女兒頂上去。再就是後媽用自己親女頂夫前頭妻子女兒婚事。就是事後知道了,大分部分情況,大家也都將就著過了。畢竟做為男方來說,娶到了一個跟訂婚對像差不多的妻子,去衙門裡告狀,離婚再結婚,也是覺得沒必要。

  京中權貴圈裡,這樣事情雖然不是大珠開國以來第一件,但像這樣的妄冒為婚的幾乎沒有。上流社會的圈子真的不大,未出閣的姑娘到了適婚年齡一般都要跟著家中女性長輩出來交際應酬。一般人家要定親,總是要見過姑娘本人,或者有親友見過,不會對於姑娘家一點都不知道,只憑聽說就訂親。

  霍四爺跟岳家的親事是在霍四爺十歲的時候訂下來的,岳氏跟霍四爺差不多年齡,當時訂親霍家人肯定見過岳氏。就是事隔幾年,小姑娘長大模樣跟小時候不一樣,但不至於都沒認出來吧,岳氏進京代嫁的時候,霍家女眷肯定得去看看,這也是為了保險。

  “這事是才入京的王太太說起來的。”管事的說著,岳氏嫁進來這麼久,霍家人是真的一點不知道。

  事情的起因還是因為王太太的一句話,王大人是從五品小官,跟岳家老爺一處為官,三年一次的官員大調動開始,王大人早早帶著銀兩進京想謀個好缺。王太太跟京中某家女眷就有點親戚關系,既然進了京親戚之間肯定得行走。

  女人們一起多是聊八卦,婦人之間說起來話來,就說到岳氏。岳氏現在在京中的風關很盛,首先一點,她很漂亮,艷驚四座,嫁進霍家一年就生了兒了,霍三太太對這個兒媳婦得意的很,逢人就誇,尤其是對比一下二房娶進門的楊氏,霍三太太就更有成就感了。

  雖然也有很多人無法理解霍三太太,拿自己的嫡出媳婦比人家庶出媳婦,比贏了是正常的,怎麼就那麼得意。但霍三太太就得意,也因為她的得意,讓岳氏在京城名聲又上一聲樓。

  名聲響就檔不住別人的議論,王太太初來說城,只是聽而己,但議論多了,也就聽出味來了。當時她就脫口一句:“不可能啊,岳家二姑娘我見過,幾年好像家裡出過什麼事,額上留了下一塊疤。倒是岳家三姑娘,那才真是傾國傾城,不過很可惜是個養女。”高門大戶裡所謂的養女,多是私生女,生母身份實在不堪,庶女都當不了,只能借養女之名。

  王太太說這話的時候,真就是當八卦來議論的,她是說著無心,卻是聽著有意。京城權貴圈子真不大,尤其是現在的霍家,霍景之放了鹽政之後,霍家眼看著就要燒到頭。權位越高,雖然敢惹的人少,卻架不住人家眼紅。還有岳家,百年望族,岳老爺自己在朝為官多年,肯定有巴不得他馬上就去死的政敵,正愁沒把柄呢,現成的把柄送上來了。

  王太太這話出口不到十天,京中各種消息就傳出來了,以前沒人往這方面想,但有人說這話了,這事並不是很難打聽。直接派人到岳家當官的地方去問,或者想辦法去套問岳家下人的話,最後真相出來了,真相更嚇人。

  本來該嫁給霍四爺的岳二姑娘在嫁進霍家前一年就私奔,岳家是一直極力隱瞞,一直說岳二姑娘重病,據說當時岳老爺就想著對外宣布說岳二姑娘病故。但後來不知怎麼回事,岳老爺又對外宣布,岳二姑娘病愈,岳三姑娘也在別處找到好人家,姐妹倆一起嫁出去,事實是岳三姑娘代岳二姑娘出嫁了。

  這個真相是湖陽郡主派人查出來的,絕對真實,證劇齊全。至於京城流言,現在是越傳越玄,說啥的都有。所有人都伸頭等著看霍家和岳家到底如何處置這事,不管如何處理,岳家是肯定完蛋了。現在關鍵看霍家要怎麼辦,霍家也能捏著鼻子認,只是事情鬧的這麼大,更重要的是岳家實在太大膽,敢以養女頂嫡母。

  要是岳三姑娘跟岳二姑娘一母所出,或者是堂姐妹,只要也是嫡出身份,霍家都不會追究。雖然岳家這樣也是妄冒,但霍家嫡子娶了岳家嫡女,仍然是門當戶對。現在岳家直接拋個養女出來,霍家的嫡子娶了岳家的養女,這實在差太多了。

  養女比庶女身份上低的多,所謂收養也就是不知道哪家的孩子抱過來的,庶女好歹是有個血緣承認的親爹。婚書上是不是乞養都要說清楚,以養女充庶女都要追究責任,更何況現在是充嫡女。

  霍家要是就這麼認了,以後男男女女都不用出門,人家岳家根本就是看不起霍家,能以養女充嫡女嫁過去,這樣重重的打了霍家耳光,霍家都能忍下來,還能認為親家,這得是忍者神龜的境界。

  “岳家可有書信過來?”霍景之眉頭擰了起來,他馬上就要進京謀缺,偏偏這時候就能出這樣的大事。

  管事搖搖頭道:“岳家還沒有消息傳,聽說是在上京的路上。因為事關重大,侯爺和郡主派小的先給二老爺送了消息,讓二老爺有個准備,還有一事,奴才回話的時候忘了,岳氏正懷著六個月身孕。”

  霍景之嘆口氣,道:“我曉得此事,你一路辛苦了,去歇著吧。”

  “是。”管事答應著退下。

  思宸在旁邊聽完,聽到霍景之的那一聲嘆息,也不由的一嘆。岳氏己生下一子,就是再個兒子也改變不了她的命運。能生兒子的媳婦是好媳婦,但也得看是犯啥事了。現在的岳家在朝中雖然還不行,但別說壓霍家一頭了,還比拼不過霍家。霍家不可能捏著鼻子認下來,不說其他的,霍老太太和湖陽郡主首先受不了這樣的氣。

  尤其是湖陽郡主那樣的個性,岳氏是霍三太太的兒媳婦不錯,但霍家還沒有分家,霍家三房還在侯府住著。身為侯府的女主人,岳家這一記耳光不止是打到三房臉上,更是打到湖陽郡主臉上。從來都只占光不吃虧的人,囂張了一輩子,有人直接耳光打到她臉上,她不但得還回來,還得踢對方一腿。

  “老爺覺得此事……”思宸說到一半也不知道如何說下去,其實湖陽郡主提前派管事的過來知會霍景之,估摸著也不是問霍景之意見,只是告知一聲家裡出了這麼一件大事。

  霍宜之和湖陽郡主夫妻是霍家宗族族長和宗婦,還是侯府主人,他們最有發言權;霍老太太是家中輩份最高的,她自然有資格說話;霍三老爺和霍三太太也有發言權,岳氏是他們的兒媳婦。

  相對這三方來說,霍景之完全就是個打醬油的,尤其是那麼有主見的湖陽郡主在,估計就是霍宜之這個族長都只是旁聽的份。

  霍景之一直緊皺著眉頭,卻是突然道:“先由郡主出面也不錯。”

  思宸聽出弦外之音,看來霍景之心裡己有謀算。想想也是,湖陽郡主是強勢的人,霍景之何嘗不是,家裡出事了讓他打醬油是不太可能。就是霍景之再嫌霍三老爺無能沒用,霍三太太不識大體,但霍四爺總是他親侄子,沒道理兄弟侄子被人欺負了當兄長的圍觀的份。就像何二老爺很混帳,但何大老爺還不是一樣希望他能回家,盼著他能好。

  心裡好奇霍景之會做什麼,思宸想了想問:“只是跟岳家決裂,並不用郡主出面吧。”

  派個管事的往衙門遞張狀子,證劇確鑿,衙門可以直接宣判。婚姻無效,強制離異,岳氏所生子女均為奸生子。至於岳氏要坐的一年牢,因為她懷著孕,倒是可以想辦法打點了,先把她接到霍家別院待產。

  “既然己經跟岳家結了仇,也就不能看著岳老爺這麼容易回京。”霍景之說著,官場上的事情思宸並不曉的,岳老爺外放好些年,正打算襯著這回官員大調動回京,岳家跟禮部尚書魯大人關系正好,魯大人己經給他謀好缺。

  霍岳兩家的仇己經結下來,要是任由岳老爺回京為官,霍景之自己也得回京,相互兩厭不說,弄不好什麼時候岳老爺抓到機會還會捅他一刀。岳老爺有魯家當靠山,平常官員未必參的了他。最好的解決方案就是,由湖陽郡主出面,直接進宮告御狀,一個朝廷官員,連結個兒女親家都不能做到誠信,實在不敢相信他會如何為官。

  當然霍景之也不想著直接讓岳老爺罷官丟命,岳氏家族在京城還是不錯的,岳老爺雖然分了家,但也是有哥哥有兄弟,最好的就是岳老爺永遠外放,不再回京。這樣既然不會留在說中任由旁人議論霍岳兩家親事,又不至於把整個岳家惹狠了。

  “那老爺……”思宸試探性的問著,讓湖陽郡主利用自己人脈關系,先把岳家狠狠整了出這口惡氣,這點她也想到了。思宸有點好奇的是霍景之接下來會干嘛,要說湖陽郡主受不了氣肯定得還回去,霍景之也不見得比湖陽郡主平和幾分。

  霍景之卻是沒再說下去,只是拉住思宸的手,有幾分擔憂的道:“我本來就擔心你回家之後不能好好靜養,沒想到又出了這麼一件事。你聽我的,回家之後,我會跟老太太說免了你的早晚請安,你凡事不管不問,也不用多想。”

  思宸聽到這話心裡十分寬慰,點點頭,卻不由的又道:“回府之後,我想把兩個哥兒帶到身邊,就是我身體不好,還有奶媽婆子照應。我跟兩個兒子分開三年,再不讓我帶著,我真的……”

  霍景之笑著點頭,道:“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了,己經答應你,我肯定能做到。再者只是你想兒子,難道我這個當爹的就不想了嗎。敏哥兒都快四歲了,他是嫡長子,必須得在我們身邊了。”嫡長子的教育最為關鍵,要是嫡長子歪了,是整個二房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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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5、妄冒(中)

  霍景之和思宸進府的時候,魯太太正在霍老太太屋裡,這些日子魯太太是天天來,湖陽郡主並不見她,她就往霍老太太屋裡跑。霍老太太那樣的脾氣,對魯太太幾乎到抬手就要打的地步,但魯太太仍然是天天來。

  魯老爺和岳老爺既不同姓也不同宗,但血緣上他們是同母異父的兄弟。兩人生母還在,魯老爺雖然對岳老爺這回辦的事恨極了,但弟弟的事,他當兄長的也不好甩手不管。尤其是岳家正在上京的路上,魯家己給岳家送了信,說是這兩天就能到,但還沒到。

  以魯老爺對霍家的了解,事情己經鬧的這麼大了,讓家捏著鼻子認那是不可能的。魯老爺唯一想的就是不要告上公堂,雖然岳老爺人還未到,魯老爺己經直接讓魯太太給霍家暗示了,岳氏隨霍家處置。

  要是當時岳老爺一家在京中,或者岳老爺跟魯老爺說過此事,事情不會發展成這樣。王太太那樣的話出口後,尋個由頭把岳氏叫回娘家,直接了結了她的性命。打探消息也需要時間,不等證劇找齊,人都埋出去了,那時候就是有點風言風語,人都死了,總不能還去鞭屍。

  岳家並沒有跟魯家透過氣,要是岳老爺真說了,魯老爺咋也不能讓這事發生。魯家得知此事時也是懵的,直到後來京中貴婦們把各種證劇都打聽到了,魯家才知道原來代嫁之事是真的,想動手都晚了。

  更麻煩的是岳氏還懷著六個月的身孕,拜霍三太太所賜,京城貴婦們都知道岳氏大著肚子要生孩子,真有個好歹來,不免被人說太過於殘暴。就是十惡不赦的犯婦,也要等孩子生下來之後再行刑。

  岳家大太太,岳老爺的嫂子前些時候也來過,雖然岳二老爺己經分家出去,但出了這麼大的事,當兄嫂的不可能一句話不說。岳大太太來那一天,魯太太也在,岳大太太的意思是,大家還是以和為貴,也不說和離之類的話,大著肚子不好處置,那就直接把岳氏給休掉。

  魯太太心裡也有這樣的想法,湖陽郡主聽完卻是直接翻臉了,看來岳家是嫌害霍家還沒害夠,想再加把力。

  妄冒為婚是犯法不錯,但到底要不要告的權利卻是掌握在當事人手裡。寫了休書,那就表示霍家認下了岳家這門親戚,既然認了這門親,休妻之事那就得另外算。休妻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尤其像霍家這樣的高門大戶。騙婚歸騙婚,岳氏進門之後並沒有犯下七出之條,根本就不是一件事。

  出妻有出妻罪,無故休妻,尤其像岳氏這樣生了兒子,肚子還懷著一個的,霍家要是這時寫了休書,那就是一個把柄。別說霍四爺以後為官會被政敵拉出來說。就是侯府,整個霍家宗族都免不得被指指點點。懷著孕的媳婦都能休出去,實在太不仁道。

  湖陽郡主雖然囂張跋扈,但大事上她從來都能分的清,娘家那麼硬氣了,跟婆婆爭個管家權,她都要做好充足的准備,不給人留下一點話柄。要是一紙休書都能把事情解決了,她和霍宜之何嘗不想大事化小,好好的姻親非得結成死仇。但寫了休書,就這麼讓岳氏出門,霍家也就真完了。

  官場上仕途上混的,哪個不是謹慎小心,前朝曾經有個倒霉蛋,就因為在家裡給老婆畫眉,結果被政敵一本參了。皇帝念其才雖然沒責備,但卻覺得不堪大用,從此仕途平平。現在這麼大的事情,指望著霍家糊裡糊塗認下,然後不明不白把岳氏休出去,真拿她當白痴耍呢。

  岳大太太挨了一頓,從那之後不敢再進門,魯太太也把肚子裡的話咽下去。一碼歸一碼,岳家是巴不得越亂越好,卻真不能拿霍家人當傻子,真是傻子,也不會是四個世襲侯府裡混的最好的。

  魯太太自己也很為難,因為她也沒什麼好主意,就是魯老爺,嘴上說不想把這事鬧上公堂。但要是不鬧上公堂,如何能霍家認下。

  “老太太,二老爺和二太太回來了……”婆子一臉喜氣的進屋來報,侯府上下暴燥很久了,尤其是霍老太太,天天是罵完這個罵那個。

  岳氏大著肚子,湖陽郡主怕她身體不妥,直接到別院待產去了。天大的事情,也得等她把孩子生下來,虐孕婦太不仁道。霍老太太找不到當事人出氣,天天罵霍三太太,但就是把霍三太太罵死了,霍三太太也是除了哭就是哭。

  “景之回來了……”霍老太太心裡頓時松快了許多,雖然她一直嫌霍景之太有主見,但有他在,家裡啥事都有個主心骨。雖然湖陽郡主也很有主心骨,但不買她的帳,這回出事根本就沒跟她商議過,從本質上說是完全無視她的存在。

  霍三太太是一直縮著脖子,聽到婆子的話,臉上也有點神彩,事情鬧成這樣,霍老太太除了罵人還是罵人,湖陽郡主倒是有主意,但湖陽郡主從來沒有看起過她,怎麼會跟她說。現在霍景之回來,總算有個能說話的。

  魯太太心情有點忐忑不安,想告辭,但也想聽聽霍景之怎麼說。她一個女眷從來沒跟霍景之打過交道,不過霍景之這時候回來,肯定會插手霍岳兩家之事,也不知道霍景之是什麼態度。魯太太來霍家這幾天也算有點明白了,霍老太太和霍三太太不止沒能耐也沒有決定權,霍家女眷裡頭當家的是湖陽郡主。只是郡主太難進了,湖陽郡主根本就不見她。

  丫頭打起簾子,霍景之扶著思宸,身後奶媽抱著朝哥兒。跪著見禮,霍老太太雖然不喜歡思宸,兒子和孫子讓她心情大好。先讓奶媽把朝哥兒抱過來,霍老太太這是頭一回見,當即笑著看向霍景之道:“這孩子最像你小時候。”

  霍景之只是在旁邊笑,霍三太太和魯太太也在,見了禮,客套完畢之後,霍景之就對霍老太太道:“思宸生朝哥兒的時候傷了身體,大夫一直讓靜養,老太太就准她回去歇著,還有朝哥兒,還那麼小也是一路奔波。正好魯太太在,事情我己經聽說,我也有話想跟魯太太說。”

  霍老太太雖然不太滿意霍景之當著她的面如何護著媳婦的行為,但有客人在,霍老太太也不想給兒子媳婦難看,只是笑著對思宸道:“你也一路辛苦了,回房歇著吧。”

  “是。”思宸低頭應了一聲,她就等這句話呢,回來的這一路霍景之己經很照顧她的身體了,但還是真勞累。

  思宸帶著奶媽走了,霍景之此時才坐下來,卻是看向魯太太,笑著道:“記得上回魯大人五十大壽的時候,我跟魯大人還喝了好幾杯,差點醉倒在魯家回不來。”

  魯太太也跟著笑了起來,只是剛想開口,霍景之笑著又道:“我跟魯大人同朝為官,侯府出此不幸,魯太太能來,十分感激。”

  魯太太聽出霍景之的意思,這是想把魯家給撇出去,這樣的說法其實也沒錯,魯老爺跟岳老爺只是血緣兄弟。難聽點說,岳家就是被誅九族了,也不會連累到魯家。但魯老爺掛念著兄弟情,魯太太也不好勸,她也不想每天來霍家被人指著鼻子罵。有幾分為難的道:“此事……”

  霍景之話音一轉,神情嚴肅起來,問:“要是魯太太是為岳家而來,那麼我正好有幾件事想問問魯太太。”

  魯太太只以為霍景之是要質問責怪,但這事實在是岳家理虧,低頭道:“霍大人有事請講。”

  “岳二姑娘十年那年跟小四訂親,十一歲那年岳老爺外放,全家跟著搬遷,上任半年之後,岳老爺收岳三姑娘為養女,岳三姑娘只比岳二姑娘小三個月。然後同年年底,岳大姑娘出嫁,岳太太病世。自那之後,岳老爺並未再娶,我就想問魯太太,岳家主母去世,家中內務誰在當家?”霍景之問著。

  魯太太聽得愣了一下,其實岳家這些事情她真不知道,魯家跟岳家一直都有來往,但離那麼遠,也就是過年過節時問侯一下。要不是霍景之說,她根本就不知道岳三姑娘只比岳二姑娘小三個月。

  想想當時岳家,岳老爺和魯老爺的生母還在世,但年齡大了,來往通信的時候還說她身體不好,每日請醫問藥,只怕管不了事。岳家膝下無子,自然沒兒媳婦,主子級的人口有限,女主子根本就挑不出來,很有可能是哪個妾室當家。

  “我只是心中好奇,女子面容如此重要,岳二姑娘身為嫡女,自是鳳凰蛋一樣的嬌養著,如何會毀了容貌,一個高門大族的嫡女又怎麼會突發奇想的跟人私奔。我還聽說,在岳二姑娘私奔之後,岳老爺曾想對外宣稱岳二姑娘己去世,那後來又怎麼想到讓岳三姑娘代嫁?”霍景之繼續問著,頓了一下又道:“岳太太膝下只有岳二姑娘一個孩子,現在岳二姑娘私奔,那岳太太留下來的嫁妝又該有誰來繼任?”

  魯太太低著頭,一個字也答不上來,事發太突然,很多事情她根本就來不及細想。現在霍景之直接質問出來,魯太太立即得這事情太不對頭。岳三姑娘被認養的時間跟岳太太去世的時間太接近,岳家的後宅如此亂套,估計不止是因為岳太太去世的緣故。

  心裡隱隱有了答案,卻是不敢說出來,要真是如此,那岳氏和岳老爺真是活該。她回家都得好好勸勸老爺,這事還是別管的好。

  霍景之繼續道:“說起來也真是巧,我跟岳大人曾經的上司布政司有些交情,前些日子我派人過去問侯,得知一件事,當年布政司大人是想參岳大人一本寵妾滅妻的,後來念著跟岳家大老爺有幾分交情,這才作罷。”

  魯太太臉色白了起來,就連霍老太太和霍三太太也是一臉驚悚,雖然京中各種流言傳說,但怎麼也沒想到真相竟然是如此的……

  霍景之這時候卻是笑了起來,把剛才咄咄逼人的氣勢收了,笑著道:“我跟魯大人相交一場,魯大人願意給岳大人出頭的情誼我也懂,只是岳太太都去世了,家裡連個主母都沒有……”

  霍景之沒再說下去,言下之意卻是再明白不過,那也得看看值不值的。要是後宅之事是主母操辦,岳老爺和岳三姑娘都是白蓮花,這還有話說,好歹有個替罪的。現在岳太太早就下地了,事情的絕對責任人就是岳老爺,總不能拉個妾室出去頂罪,也頂不下來。

  岳三姑娘做為代嫁的當事人,按湖陽郡主訪查出來的結果,她也一樣洗不干淨,就是她說服岳老爺讓自己代嫁,這是岳三姑娘嫁出去的貼身丫頭說的。

  魯太太也坐不住了,站起身來道:“我回家之後定當勸過老爺,岳家之事該由岳家人來處理。”怪不得岳大太太只來到一趟,挨了湖陽郡主一頓罵後就不管不問了,不是岳家不念兄弟情,而是岳家人知道內情,上司都要參寵妾滅妻,那不止是不像話,是有十足的證據。

  霍景之也站起身來,笑著道:“霍岳兩家之事,勞煩到魯太太也實在不應該。”

  魯太太笑著面上卻顯得十分尷尬,向霍老太太和霍三太太行了禮,也就告辭走了。

  直到魯太太走了好一會,霍三太太才反應過來,看向霍景之不可思議的道:“二伯的意思是說,岳氏害死自己嫡母,害得岳二姑娘毀了容,又強迫岳二姑娘私奔。以利她冒充嫁進侯府,同時也是為了謀取岳太太留下來的嫁妝?”

  霍景之對於霍三太太的理解能力很無語,很多事情也許真是巧合。要是真有證劇,謀害嫡母這一條,那就是十惡不赦的大罪了。還強迫岳二姑娘私奔,也許岳三姑娘做了什麼事導致了這個結果,不強迫還不至於。道:“我希望三太太能管住自己的嘴,無憑無據的話不要說。”就像他跟魯太太說話,他只是暗示而己,就是再有十足的證據,有些話也是不好直接說出來。霍景之不並想跟魯家鬧的太難看,魯老爺還是個尚書。

  霍三太太不由的低下頭,訕訕的不敢吭聲,霍老太太也斥責她道:“不會說話就不要說,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在外面亂說一句,你就給我滾回娘家去。”

  “是。”霍三太太低頭應著,眼淚又要掉下來,霍老太太現在對她是一天罵三頓,晚上再加一頓宵夜。

  霍老太太嫌惡的看她一眼,又道:“你退下吧,讓景之陪我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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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6、妄冒(下)

  霍三太太一臉委屈的出去了,霍老太太拉住霍景之的手,抹著眼淚道:“我的兒啊,幸好你回來了,我正愁著要如何辦才好。”魯太太是天天來,天天跟她說這事一定要大事化小,誰都想大事化小,關鍵是要怎麼化。

  霍三老爺從來都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霍三太太更是除了哭就是哭,霍景之是每天忙碌,湖陽郡主根本就不往她這來。霍老太太自覺得她做為侯府最大的,她該有個主意,偏偏她又沒主意,心裡又氣又急,只能拿霍三太太出氣。

  霍景之笑著哄著霍老太太道:“母親不用擔心,大哥和郡主己有主意,這事肯定得處理妥當。也不用過於責備三太太,當年您也見過岳二姑娘,不是也沒認出來。”同父異母的姐妹,長相有些相似並不奇怪,更何況訂親的時候岳二姑娘才十歲。

  “只是……”霍老太太想辯解幾句,雖然她也沒認出來,但她是婆婆,只有她罵兒媳婦的份,借霍三太太一個膽子也不敢說,當時你也沒看出這是冒充的。

  “小四呢?”霍景之又問,霍四爺是騙婚的當事人,他也想問問霍四對此事的處理意見。

  霍老太太一臉不滿,嘲諷的道:“郡主說的,岳氏不管辦了多大的錯,她現在懷著身子,孩子要緊,讓她到別院去往,又不放心讓小四也陪著去了。”真不知道湖陽郡主腦子怎麼想的,像岳氏那樣的,亂棍打死都是應該的,別院待產就算了,還讓小四陪著,特別叮囑千萬別出什麼意外。

  “這是郡主的小心,母親請想,現在霍岳兩家之事鬧的滿城風雨,眾所周知岳氏懷著孩子,要是這時候她有個好歹來,霍家難免落下殘暴之名。”霍景之笑著說著,就是從人道主義角度講這也是應該的,更何況岳氏犯的錯並沒有到用命去陪的地步,騙婚罪也就是一年徒刑。又道:“而且母親想啊,現在岳家人還沒上京,不管是騙也好怎麼樣也好,人家把完整無缺的閨女送過來,我們還的時候也得毫發無傷才是。”

  霍老太太雖然還是覺得心頭恨意不解,但也不好再說什麼,卻是問:“我的兒啊,剛才你跟魯太太說那些,難道全部都是真的?”要真是如此那岳三也太可怕了。

  霍景之笑了過來,道:“我只是不想讓魯家卷到這件事當中,想相魯大人還是個尚書呢,所以我說那麼一席話,也算是嚇嚇魯太太,以後她不來吵母親,豈不是好事一件。”岳老爺的上司要參岳老爺寵妾滅妻這是真的,岳氏說服岳老爺讓自己代嫁也是真的,至於其他都是推測,後宅很多事情很難說清楚。反正這都是岳家的家務事,又不用他去整理,他管這些做什麼。

  “原來是這樣……”霍老太太有幾分放心,岳氏進門也一年半了,在她面前表現的是乖巧無比,行事做人那是一絲錯處挑不出來,在騙婚之事沒暴出來之前,霍老太太真當她是孫媳婦裡第一得意之人,連大奶奶都壓下去了。

  騙婚之事己經把霍老太太驚的沒邊了,要是謀殺主母,殘害嫡姐,圖謀嫡母嫁妝之事全是真的,霍老太太真的接受不了。

  霍景之也不想給霍老太太解釋說,這些事也有可能是岳氏干的,只是笑著道:“母親都這個年齡了,還要操心這些事情,實在是兒子們的不孝。我看不如這樣吧,母親不如先到廟裡祈福,家中之事交給郡主打理就好。”

  霍老太太點點頭,一臉不服的又道:“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是該到廟裡燒燒香。但凡事要任由郡主打理,依她那任性的脾氣,誰知道她又會如何隨性。”

  “郡主是霍家宗婦,鎮遠侯府的女主人,這事與情與理都該由她出面料理。”霍景之說著,卻是沒再勸,反正以霍老太太的能耐怎麼也左右不了湖陽郡主的決定,真去找湖陽郡主的麻煩,那是自找麻煩,雖然是自己親娘,霍景之也得說,霍老太太也真得長點記性了。又道:“母親既然不願意去廟裡清靜幾天,只是在家裡也好,現下外頭流言這麼多,母親凡事都不說就對了。”

  “這是自然。”霍老太太說著,她早就囑咐過家裡所有女眷,出門應酬的時候,都把嘴閉緊了,畢竟岳家人還沒上京,正主還沒到呢,霍家人要是先放了什麼話,萬一以後有變,那話就收不回來了。

  母子倆又說幾句,霍景之臉上露出幾分疲憊之色,從青陽一路奔波回京城,先是跟魯太太說,後來又一直哄霍老太太,進門之後連口水都沒喝,不累才怪。

  霍老太太也看出來了,道:“我的兒啊,我看你也是累了,先回去歇著吧。”

  “沒事,我再陪母親說一會,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母親也是操勞了。”霍景之笑著說著,又道:“還有敏哥兒和丞哥兒,母親照顧三年,實在是太辛苦了。”

  說話間霍景之站起身來再次給霍老太太行禮。

  霍老太太笑了起來,道:“我給自己看孫子,倒讓兒子道謝,傳出去像話嗎。”

  “我們既然回來了,等把屋子收拾妥當,我就把他們兩個接回去。”霍景之順勢說著。

  霍老太太眉頭皺了起來,道:“怎麼,當奶奶的帶孫子,你竟然還不滿意了?”兩個孫子在她這裡好好的,雖然說她照顧,有奶奶有婆子,兩個孫子又乖的很,有孩子在屋裡,她這裡也不會顯得特別冷清。

  “母親說的哪裡話,只是敏哥兒和丞哥兒都四歲了,再過一兩年就要入學讀書。我是想著把他們帶到我身邊,親自來教導。想當年祖父把大哥和我帶到身邊親自教導,後來我得己高中狀元。母親有了狀元兒,難道不想再要個狀元孫子嗎。”霍景之笑著說著,尤其是敏哥兒是嫡長了,他更得小心教導,就是他沒時間,放到思宸教導也比放在霍老太太身邊強。

  霍老太太有幾分被說動了,當年霍宜之和霍景之確實是公爹教導,尤其是霍景之,啟蒙都是公爹教的,後來帶到身邊言傳身教,霍景之能高中狀元估計也跟這有關系。但還是有幾分不舍,道:“賢哥兒都是一直跟在我身邊,現在不也一樣到國子監讀書了?”

  霍景之笑著道:“母親忘了,賢哥兒出生的時候,我自己還在刻苦讀書。再者賢哥兒雖然是我的長子,卻也是庶子。”

  對於霍希賢,幾乎從出生那一刻起,霍景之對他的打算就是把他培養成才,然後分家出去單過,從來沒有想過霍希賢繼承二房。

  嫡庶之別如此之大,雖然太醫說了柳氏不能生育,但當時兩人都如此年輕,總想著還是有機會有孩子的。後來柳月娘進門,雖然夫妻兩個並沒有商議,但心裡有一本帳,要是柳月娘能生下兒子並且養大成人,到柳氏五十歲的時候,肯定要立柳月娘生的兒子為嫡子。只是很不幸,柳氏早早去了。

  也因為這樣,到敏哥兒出生的時候,真是盛載了霍景之所有希望,這是二房的嫡長子,以後這一房的好歹全在他的身上。

  霍老太太再舍不得孫子,這時候也無話可駁,嫡長子由父親教養確實是對孩子有好處,只得點頭道:“你既然嫌我這個老婆子不好,那你就把孩子們帶去吧,由你教導也好。”

  “是,謝母親。”霍景之行禮說著。

  “去吧,好好歇歇,晚上就不用過來了。”霍老太太說著。

  霍景之卻沒有走的意思,又道:“還有一事,我想向母親討個恩賞,思宸自打生了朝哥兒之後,一直都沒有調養過來,大夫叮囑了一定得好好調養,不然會有生命之憂。我想請母親看到三個哥兒的份上,先免了思宸的早晚請安,等她身體大安了,再來母親跟前盡孝。”

  霍老太太臉上不耐煩起來,道:“你倒是心疼媳婦,兒媳婦給婆婆早晚請安你都覺得心疼,你是不是一直覺得,我是一直虐待你媳婦。”不止是思宸,以前柳氏也是,有點小病(後來柳氏病逝)霍景之就上來請命,要免了媳婦的請安。霍老太太就不明白了,她也是當過兒媳婦的,怎麼到她當了婆婆,兒媳婦就這麼嬌貴了呢。

  “兒子怎麼敢這麼想。”霍景之神情淡然,低頭道:“只是思宸身體實在不好,我真怕她有個好歹,她為我生下三個兒子,我豈能不擔心她。”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在孩子份上他都該心疼媳婦。

  “哼,說的真好聽,算了,你剛回來我也不想跟你吵。你不想叫她來,那就不用過來,你什麼時候說她能過來請安了,那就再來吧。”霍老太太滿臉不高興的說著,以前因為柳氏母子兩個就起過衝突,結果是霍老太太敗下陣來,鬧的母子不和,所以這回霍老太太也直接不爭了,就依著霍景之。

  “謝母親恩典。”霍景之行禮說著,這才道:“兒子告退。”

  “去吧。”霍老太太滿臉不高興的說著。

  霍景之回到二房時,院裡還忙碌著收拾東西,青陽早有東西運回來,仍然是這趟的帶的東西最多。二房的正房以及方姨娘住的跨院,楊氏早就派人收拾妥當,但只是收拾行李估計也得一天時間。

  思宸體弱自然不能料理這些,方姨娘的年齡在那裡擺著,雖然是強撐著,但這一路的周車勞頓也有她受的。楊氏性格又顯得軟弱了些,雖然也當了一年半的家,但行事也說不上多干練。方姨娘在旁邊指導著,楊氏指揮下人如何搬運東西仍然顯得十分慢。

  看到霍景之進門,下人們連忙放下手中東西退到一邊,楊氏更顯得有點緊張。這個狀元公爹是頭一次見,按道理來說,應該是明早請安的時候,把媳婦茶給補上。沒想到這裡就撞上了,每每聽霍希賢說起自己父親那個怕的勁頭,連帶著楊氏未見過就先怕。

  霍景之卻是沒怎麼留心楊氏,兒媳婦跟公爹那更是說不著話,只是對方姨娘道:“你也是一路辛苦,東西不急著收拾,你也先去歇著吧,晚上不用過來。”

  “是。”方姨娘低頭應著。

  吩咐完,霍景之進了正房,思宸正在床上躺著,聽到小丫頭傳話,正想坐起身來。霍景之知道思宸掛念著什麼,就上前道:“你躺著吧,等我們把東西收拾好了,我就把兩個哥兒抱過來。還有,老太太己經准了,你不用早晚過去請安。”

  “謝老爺。”思宸一臉高興的說著,最多明天兩個兒子就在自己跟前了,沒什麼比這個更讓人歡喜的。而且霍景之特意跟霍老太太申請免了她的請安,一是因為她的身體,二是因為霍老太太的脾氣。

  估計現在霍老太太是天天罵霍三太太,郡主罵不著,孫媳婦又差了一層,想找個借口都不容易。她這個霍家二太太,霍老太太的眼中釘要是過去了,估計罵霍三太太的時候也得捎上她一份,就是跟她沒有一毛錢的關系,婆婆罵了兒媳婦,那也不帶還嘴的。

  霍景之在床邊坐了下來,笑著道:“有什麼好謝的,不過你這身體還得好好調養,等明天我就去請個好御醫來,再重新診脈,一定要好好看。”

  “老爺不用為我擔心,我沒事。”思宸笑著說著,不由的又問:“岳家之事……”

  “來的時候我就跟你說了,這事你不用去管,連想都不要去想,我和郡主自會料理妥當。”霍景之說著,所謂調養還有一條就是不能操心操了,岳家的事思宸操不操心都無所謂,霍三太太這個正經婆婆都沒有任何發言權,更何況是思宸,只要把身體調養好就好了。

  “我只是有些好奇,郡主行事我多少能猜到幾分,只是老爺你……”思宸猶猶豫豫的說著,湖陽郡主想干啥她多少能猜幾分,霍家肯定不會認,然後會打擊報復岳家。但霍景之想干口啥,思宸真沒猜出來,聽霍景之那個口氣,他是打算湖陽郡主先頭頂著干,然後他還得再補刀,但這刀要如何補真不好說。

  霍景之嘆了口氣,道:“小四跟岳家的親事就是能了結了,以小四的情況,他想再娶個門當戶對的媳婦只怕很不容易,我當叔叔的總不能看著侄子娶不上媳婦吧。”

  霍岳兩家之事的關鍵不止是把如何處置岳氏,還有後續很多問題。不說其他的,就岳氏己生下的那個兒子就是一個大麻煩,要是把孩子算做奸生了,那這孩子輩子就算沒全完,也完一半了。

  按照大珠法,奸生子只能得到親生子一半的財產,更重要的是奸生子沒有宗祧繼承權,哪怕是小四以後再沒兒子,只有這麼一個兒子,這個兒子也不能立為嫡子,必須從宗族中選合適的過繼。

  要是不把這孩子算做奸生子,算做庶子,岳氏不是妾;算做嫡子,這段婚姻根本就無效,岳氏也不是妻。要是算做養子,地位更低了,弄不好以後為官為宰了還會被罵爹是誰都弄不清,現成的例子就是邵昀。

  更何況岳氏肚子裡還有一個,要是再生一個兒子還好,不管是什麼出身,都可以去考科舉,有銀子都可以去捐官,以後總有個出路。要是生個女兒來,就真不知道要怎麼養了。這也為什麼很多人家被騙婚後,只能捏著鼻子認下來,得考慮孩子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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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7、岳氏(上)

  休息一晚,清晨夫妻兩個早早起床,霍景之雖然不用去衙門,但早上的事情真不少。首先是楊氏補的這杯媳婦茶,霍希賢帶著楊氏,身後奶媽抱著小欣姐兒,磕頭請安,楊氏奉茶,霍景之也把荷包送上,這杯茶算是喝完了。奶媽把欣姐兒抱上前,霍景之高興起來,頭一個孫女,他自己又沒女兒,看著孫女,也覺得養個女兒真不錯。

  思宸把小欣姐兒抱了一會,幾個月的娃娃不哭也不鬧,睜著大眼睛看人。思宸不由的笑了起來,雖然這個年齡當奶奶壓力有點大,但看到孩子,也頓時喜歡起來。

  逗了一會思宸就把孩子交給奶媽,先是例行囑咐幾句,思宸又對楊氏道:“因為我身子不好,老太太的恩典不用我每日過去請安,在老太太跟前,就要辛苦你了。”

  楊氏稍稍有點意外,低頭應著:“是。”雖然思宸身體不好是有眼睛的人都能能看出來的,但沒想到霍老太太會開恩。嫁進門一年半,雖然還不知道婆婆的脾氣,但太婆婆的脾氣卻是清楚了,實在是太厲害了,不孝的說,都有點不通情理。

  “還有以後二房家務,也得麻煩媳婦你來料理。”思宸笑著又道,幸好楊氏己經料理了一半年,雖然現在公婆回來,但她多少也有點經驗了,再加上舊例都在,依著規矩來辦就好。

  楊氏神情顯得有點惶恐,雖然一般媳婦進門後,婆婆都會把管家權交出來,自己享享清福。但她還沒生下兒子,思宸這個婆婆還如此年輕,沒想到管事之後就交給她了。道:“媳婦褚多事務不明,還得請太太指點。”

  思宸笑著道:“都是一家人,怎麼還說指點不指點的話,有什麼事你只管來問我就好了。”

  “是。”

  “時候不早了,你們先去老太太那裡。”思宸笑著道。

  霍景之也站起身來,他也得去給霍老太太請安,又對思宸道:“從老太太那裡出來,我要去找大哥敘話,你把兩個哥兒的屋子收拾妥當,下午的時候,兩個哥兒就回來了。”

  “嗯。”思宸笑著點頭。

  霍景之帶著霍希賢和楊氏到了霍老太太屋裡,裡頭己經一屋人了,霍宜之和湖陽郡主也在,大奶奶,二奶奶,霍三太太也在旁邊站著。霍景之領著兒子媳婦進門,先向霍老太太行了禮,湖陽郡主有幾分驚訝,笑問:“二嬸嬸呢?”給婆婆給請安,這是兒媳婦的必備功課,一般只有懷孕的時候才能得到赦免。

  霍老太太陰陽怪氣的道:“說生產的時候傷了身子,一直沒調養好,就不來我老太婆這了。”

  霍景之笑著在旁邊道:“那是老太太心疼兒媳婦。”

  霍老太太也不好再說什麼。

  湖陽郡主臉色卻是變了變,她鬧自殺的時候思宸正懷著孕,現在思宸生產後一直沒調理好,可能有那幾天的原因,便道:“我府上才得了幾顆上好的人參,一會我就讓人給二嬸嬸送去。還有宮裡的李太醫,診脈最是好的,我讓人請人了來,女人月子裡得了病,那可不是小事。”

  “勞煩郡主了。”霍景之也沒客氣,湖陽郡主本來都該為思宸的生病付上點責任。

  “二叔叔客氣。”湖陽郡主笑著道。

  霍宜之又問了問霍景之這三年在青陽的情況,還想問問進京謀缺的事,但看屋裡人太多,便道:“一會到我書房來。”

  “是,大哥。”霍景之應著,霍宜之並不是很善言詞的人,就比如對霍老太太,他們兄弟兩個心意都差不多,對於母親行事諸多不滿,只是霍宜之沒有霍景之嘴巧,不會哄著霍老太太。不至於母子反目,話也不多。霍老太太對於自己的長子,霍家的族長,她也不敢很過份,不可能像對霍三老爺那樣,好不好拉過來罵一頓。

  “正好你們兄弟兩個都在,關於岳家的事,你們倒是說句話!”霍老太太突然說著,雖然昨天霍景之才跟她說過這事不用她管,她只要好好在家享清福就好了,但她豈是能享清福的人,家裡出了如此大的事,讓她不管不問真比殺了她都難。霍宜之和湖陽郡主也在,能當家的人聚在屋裡了,正好說個明白。

  霍景之沒吭聲,首先看向霍宜之,大哥在場,自然他發言。霍宜之頓了一下道:“岳氏騙婚進門,心思不可謂不重,此女留不得,連同嫁妝一起還回岳家。”

  此言一出,除了湖陽郡主和霍景之,其他眾人臉色都變了。霍宜之露面的時候不多,說話的時候更不多,但只要他說話了,其他人都得聽,這就是霍宜之在霍家的地位。他直接說了岳氏留不得,那騙婚之事肯定得上公堂了。

  霍三太太自從出事之後一直糊裡糊塗,在騙婚之事沒暴出來之前,她對於岳氏是滿意到不能再滿意。暴出來之後霍老太太就開始天天罵她,罵的她不敢說話更沒有主意。現在霍宜之開了口,就是借她十個膽子也不敢去反駁霍宜之的決定,卻不由的想到另外一件事,訕訕的小聲道:“那孩子……”只處置了母親,沒有解決孩子問題,問題只解決了一半。

  霍宜之嘆口氣,道:“等岳氏生產之後再決定。”肚子裡還有一個不知道是男是女,總要生下來一起決定。

  霍三太太不自覺得留下眼淚,當初岳氏產子的時候她那樣的高興,四爺的嫡長子出世,也是三房的延續。那孩子是她打心裡真心疼愛的,不管岳氏犯了什麼錯,孩子總是她的親孫子,要是最後真定為奸生子,孩子還有何前程可言。

  霍宜之看霍三太太一眼,道:“誰都想孩子有個好未來,但首先要保證三房的延續。”

  倒不是霍宜之那麼在意侯府身份不容一個養女嫁給嫡子當正妻,霍宜之容不下岳氏的行為。王太太那樣的話出口後,他和湖陽郡主就派人去岳老爺當官的地方去打聽,不是聽官場上太太們說的,而是是找了岳家出嫁的大姑娘,放出去的老僕和岳氏的丫環。

  據岳家大姑娘和岳家老僕人所說,岳氏生母原是岳老爺弟弟屋裡的通房,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跟岳老爺勾搭上了,其兄發現,因為是醜聞,只把丫頭發賣就當這事完了。發賣的時候,這丫頭就懷著孕,也就是岳氏。中間這些年丫頭帶著孩子如何過的不得而知,反正岳老爺外放之後,丫頭就找上門了。

  岳太太當時還在世,看到大伯子的通房跟自己丈夫生了女兒,自然容不下。岳老爺為此跟岳太太大吵大鬧,那是從那時候起,岳太太開始生病的。後來丫頭進門當妾,只是岳氏的身份尷尬,當時她都十歲了,就算是想當庶出,年齡在這裡擺著,只能當養女。

  岳太太倒不是被謀害,是氣死的,這是出嫁的岳大姑娘說的。岳大姑娘是庶出,親事是早訂下了,但也不是多好的人家,因為這個她還跟岳太太鬧過氣,她也是嫁的遠,出嫁之後回娘家的次數也有限,不過嫡母去世,她肯定要回去。岳大姑娘對於嫡母雖然不是很滿意,但對父親和岳氏母女更不滿意。

  岳二姑娘毀容,私奔是怎麼回事,霍宜之並沒有去細細打聽。跟岳家鬧成這樣,岳二姑娘一個姑娘家消失了將近三年時間,就是現在跑出來說她是清白的,霍家也不敢娶。

  有一件可以非常肯定,代嫁之事確實是岳氏母女促成,拍板的是岳老爺。據岳氏使喚的貼身丫頭說,岳氏曾經哭著求過岳老爺,養女比庶女還低,尤其她這樣半路被認為養女的。她的身世不經打聽,別說霍家這樣的高門大戶,就是一般書香門第之家,也看不上她。

  岳氏宗族是不得了,但岳老爺只是旁枝小宗,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岳老爺是個兩榜進士,但外放這些年,前途如此也不好說。最後結果就是岳老爺被岳氏母女說通了,頂著岳二姑娘的名頭,帶上岳太太留下來的嫁妝來到霍家。

  這樣的一個女子,騙婚這麼大的事她都能干的出來,霍宜之是真心覺得膽子太大。按湖陽郡主說的,也有可能是她在鄉間長到十歲,民間換親之事頗多,夫家大部分都會認下,她可能覺得只要她能嫁過來,她就一定能留下來。

  偏偏這回岳氏撞上的是霍家,其實這回代嫁要真是父母之命,岳氏一個弱女子無力反抗,不得己嫁過來的。看在她生子的份上,要真是位賢良婦人,可以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助三房興旺,忍下這口氣,霍宜之可能會認。

  岳氏品行實在入不了霍宜之的眼,霍宜之這個長兄對於三房好歹一直都十分掛心,二弟霍景之那是完全不需要擔心,霍三老爺卻跟長大不的孩了似的,又攤上一個霍三太太如此糊塗,這一對奇葩夫妻,因為在侯府住著,大事肯定錯不了,沒機會犯錯。但想好實在不可能,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四爺夫妻能振起來,要是四爺再娶這麼一個媳婦,三房就徹底完了。

  孩子是真可憐,但也不可能因為孩子可憐就把岳氏留下來。留下她那就是留下一個禍害,主母在後宅的權限太大,把她送回岳家,毀了孩子前程,但四爺還可以再娶妻,再有嫡長子。哪怕是小四以後沒有兒子,就是宗族過繼也能找到合適的,關鍵是這一房人不會出大問題。

  這麼多人在,霍宜之又不是口才了得的人,更不喜歡說閑話,並不解釋這些,只是對眾人道:“岳氏正在別院待產,天大的事情也要等她生下孩子再處置,都把各自的丫頭婆子看好,府裡的事外頭的事一律不准傳到別院去,就是四爺也先別讓他知道。此事風言風語也鬧了一陣子,外面傳的話頗多,管不著別人,我只希望自家人不要在外興災樂禍,我要是聽到什麼閑言碎語,定不輕饒。”

  “是。”眾人應了一聲,侯府最大的發話了,不管誰都得把嘴管好了。當然以霍宜之的身份不會去罰女眷,但他可以把男人拉過去削一頓。

  霍宜之吩咐完也就不說話了,屋裡氣氛這樣,其他人更不敢吭聲。只聽霍老太太嘆口氣,有幾分抱怨的道:“你現在也是成大了,凡事也不用跟我商議,自己都能決定。”

  霍宜之眉頭皺了起來,他是霍家族長,當然湖陽郡主做為宗婦她也能說這個話。主要是想著要是湖陽郡主說,霍老太太豈不是更生氣,沒想到他開口了,霍老太太還是不滿意。正不知道如何說,霍景之就接口笑著道:“大哥是族長,宗族之事本來就該他做主,現在處置的如此妥貼,不是給母親分憂嗎。”

  霍老太太仍然是一臉的氣悶,卻也不再說什麼,只是揮手道:“算了,都散了吧,我也累了,你們都去歇著。”

  她倒不是對霍宜之的處理方案有什麼意見,就像霍景之說的,霍宜之是族長,又是侯府主人,他做決定是最妥當。就是霍老太太也不會去拆親生兒子的台,她對霍宜之不滿意的是,在發話做決定前都不來跟她提前彙報一聲,霍宜之凡事都只會跟湖陽郡主商議,從來沒想過有啥事跟她這個親娘彙報一下的。

  霍老太太雖然一直說霍景之過於疼媳婦,但跟霍宜之比真是好太多了。霍宜之才真是把湖陽郡主當祖宗供著,偏偏湖陽郡主完全不領情,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有討好媳婦的那個勁,霍宜之怎麼就不想想她這個親娘呢,她也希望兒子常到她跟前說說話,嘴巴甜一點,哄得她開開心心。

  眾人依次排出去,霍景之讓霍希賢和楊氏回了二房,他離開三年之久再回來肯定得考霍希賢功課,霍希賢先去准備,楊氏也得去幫思宸收拾兩個哥兒的屋子,搬遷收拾很累的。霍景之自己要跟去霍宜之書房彙報工作,還要問問岳氏的事。

  湖陽郡主跟霍宜之並不同路,霍景之三兩步上前,低聲問湖陽郡主:“我想請問郡主,岳太太的娘家人……”這事霍宜之干不出來,湖陽郡主肯定能。

  “我己經派人去了。”湖陽郡主笑著說。

  霍景之淡然一笑,也不再說什麼,跟著霍宜之走了。

  霍三太太是最後從霍老太太屋裡退出來的,湖陽郡主本來都要回郡主府了,卻又折了回來,堵住霍三太太道:“剛才侯爺的話你也聽到了,岳氏的嫁妝可收拾妥當?”

  霍三太太被問的愣了一下,霍宜之才發話,湖陽郡主怎麼馬上就問。

  “素素,你跟三太太一起去看看,岳氏的嫁妝一定要清點清楚。”湖陽郡主吩咐著,以霍三太太的糊塗勁,弄不好官司都判下來,府衙的人都要來清點了,霍三太太還一盆糨糊,直接派人過去把嫁妝清點完畢封好最妥當。

  “是。”身後素姨娘點頭應著。

  霍三太太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道:“還是不勞素姨娘了,侯爺才吩咐,家裡亂著呢,我慢慢清點就是了。”

  湖陽郡主眼睛眯了起來,語氣嚴厲道:“三太太,你不會拿了岳氏嫁妝了吧!”霍三太太絕對沒膽子圖謀兒媳婦的嫁妝,但岳氏為了討好婆婆,也是為了更快的站住腳,三房的經濟又一直不太寬裕,岳氏要是主動孝敬,霍三太太絕對會收。

  霍三太太又是一驚,忙擺手道:“我怎麼會如何做,只是,只是……媳婦,不,岳氏誠心孝敬,也就兩匹料子,幾件首飾而己,我不知道是不是岳氏的嫁妝。”岳氏一直表現的很孝順,送了她幾樣比較貴重的首飾,兒媳婦孝順婆婆,本來就是天經地意的,她當時怎麼會想到現在的風波。

  湖陽郡主鄙夷的看向霍三太太,兩匹料子,幾件首飾就嚇成這樣了,她還能更有出息點嗎。不過想想霍三太太也是真可憐,霍老太太全部的火氣都噴向她了。攤上霍老太太那種不講理的噴火暴龍婆婆,霍三太太上輩子也是做了不少孽。

  吩咐素姨娘道:“跟著去看看,少了什麼先問問岳氏的貼身丫頭。”岳氏陪嫁過來四個丫頭,別院只跟去了三個,留下一個就是為了問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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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3 16:53:25 |只看該作者
  158、岳氏(中)

  霍景之帶著霍希賢和楊氏去了老太太屋裡,思宸也沒閑著,先派了婆子拿禮去了韓家,不是國公府韓家,是三太太家裡。按道理說,她遠門回來該回家一趟向嫡母請安,只是身體不好,不能親自過去,先打發人過去,連禮物一並送上。

  婆子去了韓家,思宸又派丫頭收拾哥兒的屋子,其實也不用怎麼收拾,孩子小,跟朝哥兒一起養。收拾了一半,湖陽郡主身邊的婆子就送了紅參過來,又說郡主己經派人去請御醫,過一會就跟思宸診脈。

  思宸心裡明白,估摸著是早上去請安時遇上,霍景之說了她身體不好,湖陽郡主這是來補償了。思宸並沒有拖推,道了謝,又讓丫頭拿了塊銀子給送東西的婆子。讓宮裡御醫瞧瞧也好,她這身體一直這麼拖著也不行。

  中午小廝過來傳話,霍景之在霍宜之那裡吃飯,不過來了。楊氏過來侍侯,思宸卻是笑著免了她的規矩。理由也是現成的,就是霍老太太也沒讓兒媳婦頓頓飯侍侯,楊氏這裡自然也免了。就是她現在身體不好,需要靜養,她也不讓楊氏床前侍侯。思宸自知還沒病到這種程度,又不是馬上就要死了,再者楊氏要是過來侍侯她了,誰來打理二房,眼看著就要過年,事情正多的時候。

  讓他們小夫妻一處吃飯,思宸一個人在屋裡吃,她病這麼久,不止吃藥連飲食也忌諱許多。早在青陽的時候,就是跟霍景之一起吃飯,也是兩樣飯菜。每到吃飯的時候,思宸就有點郁悶,她並不是重口欲的人,只是每次吃飯都是那樣的菜色,就是再變著花樣做,她吃著也不耐煩。所以每到吃飯的時候,思宸越發想著趕緊來個好大夫,把她徹底治好吧。

  御醫午飯過後就來了,霍景之不在,霍希賢外頭招呼。楊氏和方姨娘在裡頭侍侯思宸,帳幔放下來,帶著丫頭退到屏風後面。婆子旁邊侍侯,御醫診完脈,婆子引著到了外間,霍希賢上前問:“太太身體如何?”

  御醫卻是問了許多,又讓人把以前藥方拿出來,思宸身邊婆子一一回答,又讓人把藥方全部拿出來,御醫看完笑著道:“太太雖然傷了元氣,幸得名醫調理,並無大礙,只要按著方子吃下去既可。也不用天天悶在屋裡,現在天冷就算了,等開了春,天好的時候也常到園子裡散散心。三個月我再來復診,再看是不是需要換藥方。”

  “那太太的身體幾時可痊愈?”霍希賢追問一句。

  御醫笑著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調理身體更是急不得,估摸著最多再有大半年時間,太太既可痊愈。”

  “麻煩先生了。”霍希賢拱手說著,雖然是湖陽郡主的面子把人請來的,但診金是二房准備,霍希賢把御醫送出門,婆子把禮金交給御醫身邊的小廝。

  送完人,楊氏也侍侯著思宸起來,霍希賢又過來請安。御醫外間說的話,屋裡思宸是能聽到的,霍希賢也就沒重復一遍,只是重點說了三月後復診的事。楊氏默默記在心裡,雖然思宸說了不用她侍侯,但這些事情她都得記住。

  “都不用在我跟前侍侯了,都去歇著吧。”思宸笑說著,她這病只要養著就好了,按時吃定時睡就好了,人越多反而越覺得吵。

  方姨娘卻是笑著道:“三爺還要去學裡,三奶奶也要打理二房的事,不如我侍侯太太。”霍希賢算是請假回來的,他還在國子監讀書,只是因為爹和嫡母回來了,他請了假回來,明日早上就要走了,晚上才回來。

  思宸想想點點頭,道:“老爺說下午敏哥兒和丞哥兒就要回來,你幫著照應。”方姨娘年齡大了,做事也齊全,自己照看不過來的地方,讓她照應一下也是應該的。

  “是。”方姨娘笑著答應,太太讓她幫忙料理兩個哥兒的事,那是絕對信任她了。

  思宸又看看霍希賢和楊氏,道:“都去吧。”尤其是霍希賢,估計霍宜之找霍景之談完話,霍景之就要考霍希賢的學問了。看看現在的霍希賢,思宸都有點擔心自己的兒子,一個如此強勢的狀元爹,給兒子的壓力太大了。

  半下午的時候,霍景之抱著敏哥兒,後頭奶媽抱著丞哥兒,丫頭婆子們拿著行李回來了。從霍老太太那裡抱孩子不容易,霍景之從霍宜之那裡出來就去了霍老太太屋裡,陪著霍老太太說會話,就抱著兒子們回來了。

  方姨娘張羅著安排,霍景之直接把孩子抱到思宸跟前,奶媽也把朝哥兒抱了過來。敏哥兒和丞哥兒都快四歲了,有點記事,不過對於父母幾乎沒印像,霍老太太讓他們叫霍景之爹,他們就叫。到霍景之讓他們叫思宸娘的時候,兩個小家伙就顯得有些愣,跟這個爹一點都不熟,爹娘的是啥還沒搞清楚。

  思宸雖然有點心酸,也可以理解,畢竟離開的時候還那麼小。不過小孩子也好哄,自己慢慢帶總是會跟自己這個娘親。

  “孩子三歲就要啟蒙,我想自己教,等你病好了,你也一起教。”霍景之笑著對思宸說,雖然他對霍老太太說,他要自己來啟蒙教養,卻未必有時間,不過把孩子抱過來的借口。又才回京還沒找到合適的啟蒙老師,霍家的私塾是有,還不到年齡上。其實以霍景之的意思,等思宸病好之後,讓思宸來教是最好的。

  思宸心裡是極樂意,不過有點意外,霍景之曾經誇過她的詩詞不錯,不過詩詞對於一個狀元公只是休閑時的玩樂。對男子最重要的就是四書五經,考科舉得功名,要是霍希賢現在正經書不看去研究詩詞,霍景之能打死他。

  霍景之笑著道:“只是啟蒙而己,哪來的這麼多講究。”以思宸的本事要是讓她去考科舉那肯定不行,不過教孩子認字沒啥問題。更重要的思宸聰慧,凡事明白通透,讓她來教,最起碼教不出笨蛋傻子。

  “是。”思宸笑著應著,又把敏哥兒和丞哥兒放在自己身邊,兩個孩子還顯得有點認生,只是睜著眼看著思宸。

  霍景之卻是又補充道:“不過最要緊的還是你的身體,要是因為教養孩子再把自己累著了,那還不如把他們兩個繼續放在老太太屋裡。”

  “不,我一定會小心。”思宸忙說著,只怕霍景之再把兩個兒子抱走了。

  霍景之又問:“今天宮中御醫來了,怎麼說的?”

  思宸把御醫的話重復一遍,最重要的一點是,明天開春之後她終於可以走走,不用天天悶著了。現在霍景之又讓她親自教養兒子,她就更有奔頭,覺得自己能好的更快。

  霍景之笑著抓住思宸的手道:“這就好,好好調養,我還想著你能給我生個女兒呢。”雖然兒子很重要,但女兒也很好,尤其在霍家嚴重缺女兒的情況下,兒子足夠了,女兒明顯缺。

  “孩子們在呢。”思宸臉上有幾分羞。

  夫妻兩個說著話,方姨娘進來回話,說一切都收拾妥當,其實主要是把兩個哥兒的丫頭婆子們的住處按排好,其他要收拾的地方也不多了。

  霍景之笑著點頭,方姨娘行事一直都很妥當,等以後霍希賢自己能立起來,分家出去之後,也讓她跟著霍希賢出去住,也享享老太太的福,笑道:“嗯,很妥當,你累半天了,去歇著吧。”

  “是。”方姨娘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霍景之不用去衙門,三個孩子都在跟前,朝哥兒小,奶媽在旁邊抱著圍觀。敏哥兒和丞哥兒的年齡卻是剛剛好,霍景之好像發現好玩玩具似的,逗弄著兩個兒子。雖然他的長子己經成家,跟小孩子相處的經歷卻是沒有。霍希賢像敏哥兒和丞哥兒這麼大的時候,正是霍景之寫策論最用功的時候。

  敏哥兒和丞哥兒長在霍老太太身邊,接觸過的成年男性並不多,像霍景之這樣的更沒有了,不過男孩子比女孩子皮的多,沒一會爺仨就玩了起來。

  爺仨玩了半下午,朝哥兒首先睡了,敏哥兒和丞哥兒也去午睡。奶媽們把孩子抱走,霍景之喚來丫頭傳霍希賢去書房。思宸看著霍景之的臉色從愉悅變成凝重,心裡知道霍景之是對長子不太滿意。

  思宸不由的為霍希賢說話,道:“賢哥兒年齡還小,文章也不是一天能做出來的,課業總是得慢慢來。”霍景之是天才,是狀元,但他不能拿自己的標准放到霍希賢身上。一輩子考不上秀才的多了去,更何況霍希賢還不到二十歲,非得讓他在科舉上有建樹,要求是有點高了。

  霍景之輕輕嘆口氣,他明白思宸的意思,但狀元公的兒子怎麼著也得個舉人吧。外放青陽這幾年,楊大人一直盯著霍希賢的功課,據楊大人信上說,雖然有點長進,但總體來說很平常,完全沒有下場的必要。落榜不是丟人的事,但狀元的兒子,傳臚的女婿落榜,只怕會有人看笑話。

  “你歇著吧,晚上我回來吃飯。”霍景之說著,起身往書房走。

  霍景之再回到正房時天己經黑了,沉著臉吃的晚飯,思宸也沒敢去問,別說霍景之現在教的不是她生的,就是她生的,霍景之想怎麼教育兒子都是他的自由,思宸最多襯霍景之心情好的時候說上一句,聽不進去她也沒辦法。在教育兒子問題上,思宸覺得霍景之比她更權威。

  吃完飯,丫頭裡來侍侯,思宸和霍景之到裡間坐著,思宸想了起來,道:“我今天派人回娘家請安,太太聽說我病著,說明天無事過來瞧瞧我。”

  “那真是不巧了,明天我要跟大哥一起出門,晚上才能回來。”霍景之說著,又道:明日你好陪陪岳母。”來的都是女眷,他不在家還好些。

  “嗯。”思宸應了一聲,霍宜之帶霍景之出門,肯定是有大事,不是因為岳家的事,就是因為霍景之謀缺的事。霍景之說著。又道:“太太是想見見外孫了。”三太太和佟姨娘都沒見過朝哥兒呢。

  次日清早霍希賢和楊氏過來請安,又跟著霍景之一起去了霍老太太屋裡,霍景之在霍老太太屋裡坐了一會就跟著霍宜之走了。三太太帶著許氏和佟姨娘吃過早飯過來的,楊氏去迎的,三太太昨天收到消息的時候嚇了一大跳,沒想到思宸會病成這樣,婆婆都免了早晚請安,一般不是病到一定程度不會免了這個規矩。

  丫頭扶著思宸在屋門口迎三太太,三太太細看思宸神色,弱是弱了些,但精神看著還好。許氏上前扶住思宸,娘們四個進了屋,丫頭們倒上茶,思宸讓奶媽把三個哥兒都抱出來,看到三個孩子,佟姨娘高興的差點落淚,三太太和許氏也是滿心歡喜。

  尤其是最小的朝哥兒,雖然思宸因為他才落得這一身病,但這孩子看著精靈的很,雖然現在還小,還看不出什麼來,但當娘的,有個好孩子就是病也是值得。

  說了說在青陽的三年生活,三太太和許氏也說不少京城的趣聞,講了一會話,許氏不由的把話題帶到霍岳兩家的事上,也不是許氏八卦,而是岳家實在太大膽,以前別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岳家敢干出來,現在全京城的人都看著霍家要如何辦。

  當然看笑話的多,倒不是霍家的仇家多,而是這些年霍家的風頭太盛,四個世襲罔替的大族,只有霍家一族不止人丁興旺,權勢更旺。要是霍家認下來吃了這個悶虧,那以後京城貴婦們就有笑話說。那個鎮遠侯府,還出了個狀元公,結果人家拿養女頂嫡女代嫁,霍家都能吃下這個悶虧,還照樣認親家。以後看到她們家的女人出門,只管損就好了,他們家的人都能忍。

  “此事大伯己有定論,等岳氏生產完畢,就把她和嫁妝一起還回岳家。”思宸說著,這話是霍宜之當著霍家女眷們的面說的,雖然當時思宸不在場,但這樣的吩咐早有管事媳婦過來傳話。也是想借霍家女眷的口把霍家的決定傳出去,省得議論紛紛,當然這樣的結果還是得讓人議論,霍家總算有句話了。

  三太太和許氏都顯得愣了一下,其實這件事不管霍家怎麼處置都擋不住議論,岳氏畢竟進門一年半,己經生下兒子了,現在肚子裡又懷著一個。許氏和三太太都曾聽不少太太們議論過,霍家可能會襯著岳氏生產的時候,直接動手,到時候人都死了,總不好再鞭屍。

  思宸笑著道:“大伯行事寬厚,斷不會如此。”

  岳家和魯家都如此暗示過,不過霍宜之和湖陽郡主的意見都是,閨女是你們岳家,我們要不起就退回去,你們要打要殺是你們的事。這也是湖陽郡主的謹慎,現在己經鬧的滿城風雨,然後岳氏就這麼無緣無故的死在霍家,霍家更說不清了。

  就像岳家提休了岳氏卻被湖陽郡主罵回去一樣,一切都按法律來。你們騙婚我們就告,還人還嫁妝,至於衙門判岳家給霍家多少經濟補償,那再另外算。字據手續一一辦好,省得日後口舌。

  不然霍家落個虐死正妻的名頭,罪名還是霍家人來扛。正妻不是買進門的妾室,要打要殺都隨婆家的便。丈夫毆妻,傷害到一定程度,妻子到衙門去告,衙門可以直接判和離。人家活蹦亂跳的女兒八抬大轎進門,然後不明不白的死在婆家,娘家人除非死絕,不然就等著打官司吧。

  三太太點點頭道:“是這個話,娶妻不是納妾,是得小心些。”尤其是霍家,多少人看著眼紅眼熱,其實岳家騙婚的事要是發生在其他人家身上,也不會鬧那麼大,太多人希望看到霍家的笑話,要是霍家做錯事就更好了,現成的把柄抓手裡了。

  “那孩子……”許氏不由的問了出來,按道理說奸生子也可以跟隨母親,只是在這個父權社會裡,通/奸生下的孩子要是跟隨母親那就是標准的野種,而且岳氏一個女人也不可能獨立撫養兩個孩子。至於岳家,沒直接讓岳老爺取消對岳氏的收養關系就是大恩,更不會去管兩個私生子的死活。

  思宸搖搖頭,道:“大伯的意思等岳氏肚裡這個生下來之後一起安排。”如何安排就真的不知道了,就連霍景之都沒透露過,對岳氏的處置也許不用商議都能有統一意見,但如何處置孩子,方案實在太多,還有宗族問題,最後決定人應該是霍宜之。

  其實仔細算算,霍家並不缺兒子,霍景之這一輩的,五個成年兒子,三個嫡出。然後大房四個兒子,二房四個兒子,就是三房,除了四爺外還有一個庶子。再往下面算,大奶奶房裡己經有三個兒子,二奶奶也生了兩個兒子,就像楊氏生了個女兒,除了方姨娘有點失望外,霍家其他人反應都不大,因為霍家是真不缺兒子了。

  “唉,岳氏糊塗。”三太太嘆息,不但毀了自己也毀了自己兒子,停一下因為屋裡無外人也就直接道:“岳老爺真是混帳。”岳氏一個在鄉間長到十歲的女孩不懂妄冒是什麼罪,岳老爺一個兩榜進士難道連法律條文都不懂嗎!看著是寵,其實是害啊。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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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3 16:53:41 |只看該作者
  159、岳氏(下)

  在全京城八卦人士的翹首期盼中,岳老爺終於上京了,然後眾人發現,岳老爺不止自己一家人,而是帶著岳家舅爺來的。這也是為什麼岳老爺多花了一倍的時間在路上,本來還有人猜岳老爺是無臉回京城,所以在路上拖延,沒想到真相是岳太太娘家人己經找來了,直接把岳老爺堵在半路上,己經纏了一路。

  岳太太娘家並不是京城人士,父親庶吉士出身,入朝為官官至侍郎,一家人也跟著來了京城,後來告老回鄉。再後來家中並無子弟出仕,也就開始逐漸末落。雖然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但過慣了京中的奢爹生活,指著田地收租過日子,一兩幾錢銀子都要看在眼裡,跟京中實在沒法比。

  岳舅爺是岳太太的嫡親兄長,跟著父親告老之後就沒回過京城,至於他們家如何得到的消息,這倒不奇怪,曾經官至侍郎門下門生故吏總是有幾個的。事情鬧的這麼大,岳太太怎麼死的雖然還說不清,但岳老爺謀妻財陪嫁養女這一條是肯定的。要不是通知岳舅爺一聲,妹妹死的不明不白,嫁妝也丟的無緣無故,實在對不起人。

  岳老爺進京的第二天,霍宜之正想派人去給岳家傳話,霍岳兩家之事一直沒辦,最重要的原因就岳老爺人不在京中,總得等被告來了,衙門才能判官司。結果管事的前腳出門,岳舅爺就來了,目的非常明確,問霍家要人要嫁妝。

  岳舅爺直接指出岳氏毒死嫡母,和岳老爺一起霸占岳太太嫁妝。毒害嫡母這一條是沒啥證劇,但霸占嫁妝這一點卻是實打實的,女人的嫁妝只能留給自己的親子女。要給庶子庶女也不是不可以,但得娘家人同意,至少得知會娘家人一聲。像岳老爺和岳氏這樣的行事,這就是霸占,這就是犯法。要是霍家決定把岳家包庇到底,岳舅爺狀紙上不介意把霍家也加上。

  霍宜之接待的岳舅爺,也深刻的體會了一把,什麼叫我是流氓我是怕,說岳舅爺是個無賴都不為過。岳舅爺話裡透露出的那個意思,岳家現在一窮二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官字兩個口,不管往哪開門,京城這麼大總有一個說理的地方,要是說不明白,他就天天來霍家說事。

  霍宜之氣到無語,最後直接跟岳舅爺說,岳氏懷孕待產中,至於岳氏的嫁妝,是從岳家抬過來的,是不是岳太太的嫁妝,霍家不知道也不想管。官司判下來,岳氏和嫁妝會一起還回岳家,至於是不是岳太太的,還得請岳舅爺去找岳老爺。

  話說完,霍宜之直接讓小廝們把岳舅爺請出去了,岳舅爺雖然橫,但也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他來霍家這一趟只是來表個態,把嫁妝討回來,要找的還是岳老爺。

  帶著一肚子火氣霍宜之回到正房,抬頭就見湖陽郡主正在屋裡坐著,湖陽郡主雖然有自己的府邸,但按規矩說霍宜之的正房就是湖陽郡主的正房,只是湖陽郡主來這府裡的時候少,也就成了霍宜之的臥室。

  管事早把前頭發生的事告知湖陽郡主,湖陽郡主聽完就笑了,她原本只擔心岳舅爺太軟弱,雖然流氓成這樣也出乎意料外,爹好歹還是個侍郎呢,不過這樣也好。沒等霍宜之回來,就吩咐管事的道:“去,叫二老爺來。”

  按理說,霍景之不該來霍宜之的內宅,他們兄弟有啥事可以外間書房說。不過霍宜之馬上就要回來,她也不想再挪地方。反正這內宅裡也沒什麼女眷,湖陽郡主自己都不是很講究的人,也就懶得講究了,也就兩句話的事。

  湖陽郡主看到霍宜之進門並沒有起身,霍宜之看到湖陽郡主雖然高興,但並不意外。因為岳家的事,湖陽郡主是天天往這邊跑。做為霍宜之的妻子,湖陽郡主有些失職,但做為霍家媳婦,霍家宗婦,湖陽郡主從來都把霍家的事當成自家的事。

  “一個混混無賴,所圖的不過是錢,老爺何必因為這個生氣。”湖陽郡主笑著說著。

  丫頭給霍宜之端上茶,霍宜之嘆氣道:“想當年也詩書禮大家,子孫怎麼就這樣了呢。”

  湖陽郡主不禁笑了,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別說曾經的詩書禮,就看曾經和霍家齊名的孫家就能知道了。當然孫家嫡系還有爵位,也許什麼時候還振能興一下。像書香門第之類的,唯一能靠的就是子孫爭氣,能得功名入仕為官,要是連著幾代,子孫裡沒有爭氣的,只是吃老本,再攤上一個稍微敗家的,把一個家族敗到底沒啥好奇怪。

  霍宜之看到湖陽郡主的笑容不由的把話題打住,其實論行事手段,湖陽郡主比他狠的多。她的行事准則一直是,我要麼什麼都不做,我既然做了,就要把對手徹底打死。

  “看來岳家之事不能再拖了,岳氏可以繼續留在別院待產,跟岳家的官司是得了了。”霍宜之說著,衙門先判了案,嫁妝退回去,至於岳氏本人,等她生產完了,再通知她這件事,然後直接讓岳老爺把女兒領走。

  湖陽郡主點點頭。

  “魯太太來霍家來了這麼多趟,現在我們既然己經決定上公堂,應該知會魯家一聲。”霍宜之說著,雖然不管魯家怎麼說,決定是不可能改了,但提前知會一聲也是應該的。

  “我跟老爺想到一處去了,我己經讓管事的去喚二叔過來,這趟就讓二叔去吧。萬一哪裡談崩了,老爺再過去不遲。”湖陽郡主笑著說著。

  不止是因為霍景之和魯老爺同朝為官,論口才論腹黑,霍宜之都拼不過霍景之。再者霍景之再是狀元,霍家大事也輪不到他拍板,先派霍家二號人物過去,就是哪裡談不攏,霍宜之再出面總還有得談。要是直接霍宜之出面,談崩了那就沒有回轉的余地了,總不能那時候再讓霍景之出面替霍宜之圓,那就顯得霍家長幼不分。

  霍宜之點點頭,他知道湖陽郡主心裡是早有主意,只是並不直接說出來。夫妻這麼多年,湖陽郡主不管娘家多好,自身多麼能干,行事多麼跋扈,湖陽郡主跟他一起的時候,對於他的夫權都十分維護。就是跟霍老太太爭權那一回,湖陽郡主也是提前跟他說了的,這是湖陽郡主的為妻之道。

  湖陽郡主端起茶碗喝茶,一時間夫妻無話,說是夫妻,他們夫妻相處的實際時間真不長。除了新婚的時候,懷孕生子之後,湖陽郡主就直接搬回郡主府。夫妻見面的時候還沒湖陽郡主跟霍老太太見面的時候多,霍宜之甚至於想過,孩子晚生兩年就好了,那樣他對湖陽郡主有用的時間還長點。

  “上回你派婆子送去的點心我倒是吃著不錯,哪裡來的?”湖陽郡主突然笑著問。

  霍宜之愣了一下,隨即笑著道:“是大爺外頭尋來的一個點頭師傅,我吃著不錯就讓人給你送去,你既然喜歡,就讓他過去侍侯吧。”

  湖陽郡主笑了起來,有時候她都不知道要如何說霍宜之好,霍宜之對人好是十打十的好,他很少想一些轉彎做法。就比如這個廚子,她說喜歡吃點頭,要是換一個人說,保證你會說,你常來這邊府上就能吃到,或者你什麼時候喜歡了就派人傳話,我給你送去之類的。霍宜之就只能說,你把廚子帶走吧,你方便就好。

  霍宜之被笑得愣了一下,正想說話,就聽外頭傳來丫頭的聲音:“二老爺來了……”

  湖陽郡主忙把笑容收了,霍宜之也坐端正了,霍景之進屋。聰明人說話從來都是三言兩語,岳舅爺的事管事的己經說了,現在湖陽郡主叫他過去,不用誰開口,霍景之就直接道:“一會我就讓人寫了拜貼送去魯家。”

  “馬上就要過年,下了十五就要請衙門判官司,知會一聲總是應該的。”霍宜之說著。

  霍景之停了一下突然間道:“聽說魯家七姑娘,魯老爺嫡出,才德兼備,今年十六歲,正待字閨中,我想說給小四。”

  湖陽郡主倒是不意外,霍景之回家頭一天跟魯太太說了那樣一席話,婆子說給她之後,她當時就猜到了。她恨岳家這麼打霍家的臉,霍景之當然恨,不過當伯伯的,他肯定會想著小四以後的婚事。

  霍宜之稍稍愣了一下,霍宜之當然也想著小四以後的親事,但是魯家七姑娘,在京城很有才名,據說也是美貌如花。十六歲還未訂親,當然不是因為沒人提親,而是魯家想把她送進宮,當然這也只是一個傳聞,就是皇後的親妹妹也不敢說自己是一定能進宮的。便道:“魯家七姑娘是很好,只是魯老爺……”

  湖陽郡主笑了起來,看向霍宜之道:“二叔既然說了,他定有自己的道理,這門親事要是真成了,對小四豈不是有利。”宮門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當然,魯老爺也可以拒絕霍家,再給魯七姑娘挑門好親事。

  霍宜之點點頭,既然霍景之開口了,那就讓他去談,真談成了也是一件好事。就是魯七姑娘不服氣,嫁都嫁過來了,也就由不得她了。不然給小四娶什麼樣的媳婦,以小四的條件只說娶個媳婦那肯定能,但要是娶個條件差的,以後還是個笑柄。

  話說完霍景之就告辭走了,屋裡只剩下霍宜之和湖陽郡主,一時間兩人都不知道說什麼好。這是霍宜之的屋子,霍宜之是正主,湖陽郡主自己沒說走,霍宜之正不會趕她走。只是霍宜之並沒有那麼巧的嘴,他也不知道要跟湖陽郡主說些什麼好。

  霍宜之甚至於不止一次想過,是不是他太呆了,以至於湖陽郡主這麼不喜歡他。當然湖陽郡主也不討厭他,相敬如賓,別說朋友了,真如客人一樣。

  丫頭換了新茶上來,湖陽郡主倒是找了個話題,問:“關於孩子的事,老爺是如何想的?二叔都去跟魯家提親了,孩子的事只怕魯家也得要個說法。”

  孩子問題湖陽郡主真沒怎麼想過,她的心思主要在如何報復岳家身上,像給小四找媳婦,如何處置孩子,霍家兄弟比她更會操心,也會想的更周全。反正不管怎麼辦,湖陽郡主都不打算插嘴,這事該是他們辦的。

  霍宜之嘆口氣,這事他也考慮的夠久了,從決定上公堂那一刻起,孩子是怎麼也周全不了。要是岳氏肚子裡的這個是女孩還好些,要是男孩還真有點麻煩。這也是他為什麼一直沒說的原因,道:“以小四庶子的身份讓小二收養。”

  要是岳氏再生個女兒,還可以含糊點,以小四長女的名義讓大奶奶收養,養在嫡母名下,囑咐大奶奶以後嫁妝按嫡女的來,霍家的女兒實在少。兒子就只能這樣了,大奶奶房裡嫡子庶子己經三個,二奶奶房裡兩個嫡子,這孩子要是占了嫡子的名份,二奶奶肯定不會同意,庶子的話,馬馬虎虎還可以接受。

  “孩子的身世肯定瞞不住,這樣轉個圈也好,省得魯家姑娘委屈,進門就先當娘。”湖陽郡主說著,遇到狠一點主母,這樣的孩子直接養死,反正小孩子折夭率高,霍三太太又是那樣的沒用。

  要是交給大奶奶和二奶奶,有奶媽有婆子,不缺吃不少穿,自己長大就好了,最起碼主母不會起殺心,故意弄死。想了想,湖陽郡主又皺眉道:“不過這孩子真不好養啊。”

  要是養不好就得養成仇,雖然是霍家的孩子,霍岳兩家上了公堂,尤其是生下來的這個兒子,本來該是三房嫡孫的,結果落到如此尷尬境界,不知道以後會不會記恨。

  霍宜之也明白,所以把他們從三房調到長房來以抬高身份,以後要是有時間有精力,他也想親自教養。明明是母親做錯的事,孩子卻得承擔後果,霍宜之現在能做的,也就努力讓他承擔的少一點,要是孩子長大了還是怨恨,那也沒辦法。總不能因為以後可能發生的結果,現在就把孩子掐死吧。

  說話間天己掃黑,己到晚飯時間,湖陽郡主想想直接吩咐身邊丫頭道:“今天我留下吃飯,讓廚房多花點心思,把我的喜好也說了。”

  丫頭趕緊去了,霍宜之實在有點喜出望外,看向湖陽郡主的神情都不知道如何形容好。

  湖陽郡主神情卻顯得有些憂傷,淡淡然的道:“崔玉瑩說我這一生都不知道珍惜,只會把人的真心踩到腳底下,這麼久以來,我一直在反省,我是不是真的錯了。”

  崔玉瑩拒絕了她一輩子,只到最後思宸才把崔玉瑩的真心話拿過來,不是不喜歡。而是太了解她的為人,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想讓湖陽郡主一直喜歡一直掛念,那就要一直拒絕。把真心奉上去,換來的不是真心,而是厭煩。

  一生太順利,太圓滿,很多事情也就不在乎了。崔玉瑩看上她,比她看上崔玉瑩還要早,就是湖陽郡主一直覺得巧合的相遇也是崔玉瑩刻意為止,然後就這麼讓她牽掛半輩子。崔玉瑩最後在信上說,回想這一生,她覺得很欣慰也很高興,她用了一生時間自由的去想,去愛,然後她一直想的那個人,也想了她大半輩子。就是她死了,還一樣會想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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