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包少女]另類神棍(全文完)

慕冰至

040：朱家

　　林警官聽完，若有所思，餘光卻突然瞥見自己的小跟班，一臉崇拜真摯地望著著明露，顯然一副已經干了大碗科普雞湯暈乎乎的模樣，靈魂已經得到昇華，思想得到電話，背後散發著一團朦朧的光亮。

　　林警官：……

　　「醒醒。」林警官無奈地拍醒他。

　　「誒？」小跟班恍恍惚惚地醒來，才發現老大正一臉無語地看著他，才驚覺自己剛才的失態，可是……他小聲湊到林警官耳邊，小心地說，「剛才明小姐說話的樣子真的好帥氣……」

　　林警官深深瞥了他一眼，握拳掩唇：「咳。」

　　這種話跟他說是想他附和一下還是怎樣，附和一下也是很尷尬的好不。雖然他也承認明露的三觀很正，與他以往對這一行的認知完全不同，以後也不會帶任何偏見來看待他們。

　　明露接了一個電話回來說：「等會兒有個事主要過來，你們今天還有什麼事情？不忙的話可以多留會兒，等會兒我們就要開始幹活了。」

　　林警官沉著地點頭：「嗯，正好我也對你們的日常工作很感興趣。」

　　「等會兒你們就坐旁邊看著就行。」明露說。

　　鄭一寒抬頭問：「學姐，今天這個事主是哪兒來的？」到目前為止，事主自己上門的也只有之前牽紅線那次，沒什麼名氣的時候，誰會願意大老遠跑過來，都是得他們跑過去。

　　「姜總介紹來的。」明露隨口說，「幫他會所做的那個調理方案見效很快，立馬推薦給他朋友，所以我們這行啊，還是靠口碑。他那個朋友好像比姜總還著急，打算直接跑來公司找我們，現在就不要過來了？」

　　「你們等著吧，以後親自來跑一趟的事主，只會更多，那時候你們就沒時間閒了。」明露啃了一大口蘋果說。

　　薇妮撅嘴：「我都快閒出病來了。」

　　「馬上讓你忙地哭天搶地。」明露拍拍她的小腦袋。

　　林警官默默觀察著這公司裡的每個人，再一次得出結論，這個組合果然很奇葩。

　　那天晚宴後來的事情，林警官並不知道，只是從他們談話間拼湊出的大致的事情，大概就是明露出手幫姜總解決了棘手的問題，姜總便把他推薦給好友，對方就興沖沖地過來了。

　　「姜總那朋友現在肯定過得挺慘的。」明露一臉正經地坐在沙發上，啃著蘋果兀自說。

　　林警官默默囧了一下。

　　可不是——

　　說曹操曹操就到。

　　來的是一家三口，兩夫妻帶著一二十多歲的兒子，哪怕如今處境糟糕，一家子的穿著打扮還是相當講究的。兩夫妻眉眼間都帶著濃重的愁緒，渾身死氣沉沉，一走近就能感覺到那種無比焦慮的情緒，讓人完全提不勁。

　　至於這二十多歲的兒子，耳有反骨，性子叛逆外向，喜好冒險刺激，做事容易衝動，風風火火的一個人。完全是年少氣盛，處於覺得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狀態，今天估計是被父母給拖過來來的，臉上的表情告訴別人，他非常不願意。

　　林警官略略一掃，就知道這兒子就是那種尋常的紈褲，心地說不上很壞，就是很多時候挺沒原則底線的，他自己模糊了這層底線，或許被父母慣地，並不在乎。

　　生而不教的父母，其實也挺不負責任的。

　　「朱先生，您好，我是明露。」她伸出手。

　　「您好你好，明小姐，很高興見到你……」朱先生說話有氣無力，或許是最近這些時日實在太過疲倦。

　　明露無所謂地笑了笑：「幾位請坐，要喝點什麼，普洱可以嗎？」

　　林警官飽含怨念的眼神默默從明露臉上劃過，原來還有普洱，他們來的時候卻只有蘋果啃，這差別待遇！

　　「嗯嗯，多謝。」夫妻兩人匆匆點了點頭，心不在焉。

　　明露轉頭朝肖郁城使了個眼色，讓他去泡壺茶。

　　「你們這兒沒綠茶嗎？普洱我喝不慣！」朱先生的兒子冷硬倔強地乍然開口。

　　明露微微瞇了瞇眼，得，故意找茬呢。

　　朱先生隨即凶狠地瞪了兒子一眼：「你插什麼嘴，我平時怎麼教你的？馬上跟明小姐道歉！」

　　「不就是個騙子嘛，也就你們信這些……」兒子梗著喉嚨說。

　　朱太太坐在一旁趕忙勸他：「算了算了，老朱你別跟他爭，他還小，哪懂這些，你消消氣。」

　　「你別老護著他，你聽聽這小子怎麼說話呢！」朱先生差點就要動手了，想想這裡不是家裡，又放了下來，轉頭對明露立刻掛上抱歉的神色，「明小姐，真是對不起，孩子不懂事，被我們給慣壞了。」

　　朱先生也算給了自己一個台階下，明露擺擺手：「無礙。不過我們這兒的確只有普洱，還請幾位包涵。」

　　「沒事沒事。」朱先生忙說。

　　一番爭吵下來，這一家子的關係基本摸地差不多了，明露冷眼旁觀，只能說，這一家子，還挺有典型性的。朱先生是個教育手段非常粗暴，並且很容易傷孩子自尊的嚴父，朱太太則是一味溺愛兒子，總覺得他還小，不懂事，他都二十多歲了，這年紀，都可以結婚自己組建家庭了，還不懂事，什麼時候懂事？

　　朱先生的兒子本身性格就相當叛逆，自尊心極強，他父親的手段，反而更加助長他的叛逆。

　　至於這小子為什麼這麼看不慣她，故意找茬，大概只是覺得她是個不靠譜的騙子，覺得自己父母愚昧，竟然會相信這種人，他家現在已經夠悲慘的了，再被騙，就真的承受不住了。

　　茶端上來了，談話也證實開始，至於朱先生的兒子，被粗暴鎮壓，不許說話。

　　朱先生大致講了一下他目前的遭遇，最近一年他的運勢非常不順，年初父親因病去世，緊接著朱太太出了次車禍，後來公司也因為各種突如其來的打擊陷入低谷，目前已經瀕臨破產，欠著下面員工的工資都還發不出去，他們現在苦苦撐著，再撐就撐不下去了。

　　朱先生和姜總的關係不錯，姜總上次調理風水之後，就打算幫一把自己這個好友。

　　「明小姐，說實話，之前我們也找人看過風水，算過命，做過調理，但是用處都不大，眼見著公司快要經營不下去了，我也越來越害怕。現在是什麼指望都沒了，就指望您幫我們看看，到底是什麼緣故……」朱先生流露出滿身疲憊。

　　朱太太也深深歎了口氣。

　　看著突然間變的無比頹然的父母，兒子也有些感傷，低頭心不在焉地摳著手指。

　　「我明白，您也不要太早放棄，我先幫你們起局看看，到底是什麼原因。」明露溫聲寬慰道。

　　「嗯，謝謝您。」

　　明露起局，林警官和小跟班都是第一次看新鮮，當然，他們也和其他人一樣，完全看不懂。

　　聽了剛才朱先生的描述，明露大致能猜到朱先生一家的問題，已經不僅僅是風水佈局調理方面的問題，應該是各方面問題的綜合。

　　流年運勢不行，加上風水糟糕，然後是……

　　「朱先生，你們家是不是有沒有入土為安的祖輩？您上面三代中的。」明露一開口就問了一個，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問題。

　　怎麼突然就問到祖墳的問題了，而且，哪家會有沒下葬的祖輩？

　　林警官他們和朱先生一家俱是一愣，很快，所有人都齊齊轉頭看向朱先生一家，明露突然提到祖墳的問題，肯定不是毫無緣由的。

　　外行點的，像肖睿他們，完全沒想到祖墳的問題。

　　朱先生傻愣了半天，點頭：「有。」

　　其實連他一時間大腦短路都沒想起，還有這茬。

　　眾人：？！

　　「為什麼沒有下葬？」林警官憋不住問。

　　朱先生也一頭霧水：「爺爺生前叮囑我們，他死後不要給他土葬，把骨灰撒了就行，然後我們就聽他的，把他骨灰撒了……怎麼，這個有什麼問題嗎？」

　　這個明小姐竟然都知道了，可是他們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呀。

　　明露嘴角抽了兩下：「你們不會連牌位照片什麼的都沒供吧。」

　　乾宮空亡，乾宮代表長輩，臨九天，九天之外，也可以理解為逝去，加上死門，戊為墳墓，還有個丁為牌位，全部空亡，不就是沒有嘛。

　　朱先生頓了頓，看了看老婆，點頭：「嗯。」

　　「這種事情有什麼問題嗎？」小朱懷疑地開口，「人走了就走了，海葬土葬不都一樣？」

　　明露拚命忍住想吐槽的衝動，事實證明多跟老祖宗學學喪葬傳統，是多麼重要的事情，不然你不知道什麼時候，你老祖宗就鬼詐屍找你麻煩來了。

　　「完全不一樣。」

　　「你們家這事情，很大程度，受到了陰靈干擾，還有祖墳方面的事情。所以這是改風水都難以調理回來的。至於海葬，我個人並不反對。但是咱們國家自古以來講究落葉歸根，入土為安，不是隨便說說，你們把骨灰撒了也就算了，連牌位照片都不供，太不像話了——」說到最後，明露的語氣都不自覺變得肅穆起來，不怒自威。

　　得，他們骨灰沒了，牌位相片也不供奉，估計每年都是都是不拜祭祖先的。

　　坐在沙發上的一家三口，都不由得正襟危坐，有些忐忑。

　　小朱還有點子叛逆，故意唱反調：「我才不信什麼神神鬼鬼的東西，人去都去了，還能詐屍不成，怎麼可能影響活著的人！」

　　明露似笑非笑：「得，等會兒保管讓你親眼見見。」

　　瞧著明露的神情，鄭一寒肖睿他們俱是縮了縮脖子，只有林警官和小跟班不明所以，明小姐這是開玩笑還是故意放狠話。

　　小朱哼了一聲，不說話。

　　朱先生和朱太太有點尷尬，忙跟明露賠禮，明露只是擺擺手，說實話，要是朱先生對他兒子態度跟對她這樣，稍微好上那麼一點，也不會這麼不聽話。

　　「直接跟你們說吧，可能你們不信，不過等會兒你們就明白了。人的一魂二魄是跟著骨骸或骨灰走的，如果沒有入土為安，不設墳墓，至少要設個牌位或者祖先照片來供奉，這樣一魂二魄也會附在這上面，所以古時候供奉牌位的祠堂非常重要。如果連這些都沒有，那我也只能對你們說聲抱歉了，哪怕是親爺爺，也會來找你們麻煩的——」明露攤手道。

　　朱先生和朱太太面面相覷：「怎麼可能……」

　　「你們的行為導致祖先的一魂二魄在外飄離，不僅他們自己在陰間過不了好日子，挨餓受凍，嚴重點甚至進不了地府，轉世投胎都麻煩。更別說保佑子孫後輩，你們別小看過世的祖輩，祖輩在下面過得好，小輩每年規規矩矩地拜祭燒東西，他們也會保佑子孫後輩的運勢。」

　　「冤親債主可以毀了人的運勢，自然也能助益人的運勢。雖然有時候他們未必會幫，但你如果熟視無睹，絕對沒好處。現在挺多人陰宅祖輩拜祭方面都存在問題，甚至影響到自己的生活。」

　　明露最後總結：「總之，對你在下面的長輩孝順點，沒壞處。」

　　鬼還比活著的人單純呢，你每年定時給他燒元寶燒東西回向功德，他自然就記得你的好。

　　明露一番話聽得其他人瞠目結舌，公司裡的人去過地府，接受能力比較強，地府那些事情，本來就就很繁瑣。不過這朱先生家的做法，也是夠奇葩的。

　　現在的人很多越來越傾向於喪葬從簡，可朱先生他家，也太簡了點。

　　得，現在鬧出事情了吧。

　　「幸好我家沒人弄啥撒骨灰……」小跟班拍著胸口連連慶幸。

　　林警官默默掃了他一眼，覺得自己今天不應該帶下屬過來，就這麼一會兒，都快要叛變了，你到底記不記得你是警察啊喂！

　　好吧，其實他自己都已經被明露帶著跑了……

　　「我們以前……就是覺得這個不重要，就什麼都沒做，每年都沒有拜祭。」朱先生有些愧疚地說，「沒想到，到頭來，竟是因為這個，誒，我對不起我們老朱家啊。」

　　朱太太也覺得無比羞愧，老爺子都知道他們有多不孝順了，這都是報應呀。

　　明露淡淡一眼：「朱先生，您現在知道錯了，改過也來得及，回家找找你爺爺的相片遺物，或者做個牌位供奉起來。只是他老人家這麼多年的委屈，恐怕不會那麼容易原諒你，我們還是需要讓你們和老人家談談，看看他有什麼條件。」

　　「談，談談……怎麼談？」朱先生又愣了。

　　「當然是把您爺爺的魂魄叫過來跟你們談。」明露說。

　　「啊？？」

　　「算了。」明露放棄解說，「等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不過你們家各種問題太多，如果想要好好地徹底把運勢改回來，咱們還是來次查三界吧，你們一家三口每個人都查一回。喏，你先來。」明露起身，指了指小朱。

　　小朱抬頭，不樂意：「為什麼是我？」

　　明露走過去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你不是想看詐屍嗎？年輕人，勇敢一點。」

　　小朱：……

　　「一寒，去做準備，咱們開工了。」

　　鄭一寒一聽立刻放下筆記本興沖沖地跑過來：「好勒！終於可以開工做法事呢，好久不見泰迪大人，甚是想念呢！」

慕冰至

041：三界

　　明露問小朱要了手機，他心不甘情不願地給了，鄭一寒拿去給他連了wifi，順便幫林警官還有朱家夫妻的都給連上了。

　　「天眼wifi？」小跟班滿臉疑惑，「你們這兒還真有wifi啊，不早說，剛剛我就連去。」

　　鄭一寒神秘一笑：「這個可不是用來上網的。」

　　「？？？」

　　「跪這兒。」

　　明露讓小朱跪在財神趙元帥的神像前。小朱不甘不願地跪下，心裡直犯嘀咕。朱家夫妻也跟著跪在一旁，但明露沒打算查他們的，畢竟到時候招來三人份的冤親債主，她這公司都快徹底變鬼屋了。

　　明老闆你是忘了自己的樓下鬼公司嗎……

　　「先給你們解釋一下，所謂查三界，三界指的是人的前世，祖先以及個人後天，並不是天地人三界。這三界也是影響人命運的主要因素，查三界就是幫你們查，在這三界之中，是否有犯下什麼過錯，做得不夠好的地方，影響自己的運勢的根源。查出來之後，後續我們也會幫你們解決這些問題。」

　　「前提是，你們務必要誠心懺悔，否則神明這關也過不了。」明露的語氣肅穆，申請嚴肅。

　　朱家夫妻忙忐忑地點頭，小朱彆扭地應了一聲。

　　三界之中，前世包括先天靈魂，累世冤親債主，祖先包括祖宗陰德，陰宅，個人後天包括八字，陽宅風水，姓名等，以及是否尊敬師長，殺生，墮胎，吃喝嫖賭等等雞毛蒜皮自己都未必記得的事情。查三界就是會幫你把這些事□□無鉅細地查出來……

　　所以說，人在做，天在看。

　　對與錯，一筆一劃都在老天爺的小本本上記著呢。

　　「小伙子，等會兒可悠著點啊。」明露笑著拍拍小朱的肩膀。

　　查三界法事正式開始，明露先行恭請各路神靈，靈界也是講究人脈關係的，法師供奉哪位神明，與哪些神明關係親近，做法事時便把與自己關係好的神明請來。

　　和明露關係好的，首先是財神爺，他老人家打頭陣。

　　身形高大偉岸的財神爺一出現，滿室通亮光明，而趙元帥又為武財神，氣勢驚人，不怒自威，身旁伏一黑虎，輕輕甩著尾巴，同樣帥氣威武。當即鎮地下面跪著的朱家三口渾身僵直無法動彈，他們是被嚇傻了，只能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情形。他們眼睛沒花吧，這，這——

　　此生未見的神跡！

　　活了大半輩子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神仙……

　　朱太太差點激動地就要暈過去，這個刺激實在是太大了，見到神明比見鬼更令人謹慎，不敢有半點差錯。朱先生愈發恭敬，誠惶誠恐，在心裡無比真誠地感謝老姜介紹明小姐給他，否則他恐怕就要錯失這個機緣了，這是……神仙吶！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瞧著眼生。

　　總之，一定要誠心誠意地敬著！

　　朱家夫妻原本未必真的相信，這世上有什麼神仙，事實勝於雄辯，在親眼見到的這一刻，他們就就已經把自己的想法，徹徹底底改頭換面。

　　年少的小朱，則受到了更大的衝擊。

　　他差點脫口而出，這真的不是幻燈片放的嗎，技術好得簡直一百塊特效，嚇得他不要不要的！

　　受到驚嚇的天線寶寶.jpg

　　小朱很想開口表達一下自己此刻如洪水決堤般崩潰的心情，可在元帥的威壓之下，他只會顫顫巍巍地牙齒打顫，氣勢碾壓，太可怕。

　　他只是一個單純可愛的年輕人，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他。

　　一想到以後做啥壞事背後都有人神明盯著，小朱瞬間就慫了。

　　他只能安安分分地跪著，頭頂不停飄過各種內心os：臥槽真的神仙！我見到神仙了！還是財神爺！現在抱大腿還來得及嗎？！這個世界太瘋狂了！天哪我是誰我在哪裡……so crazy！

　　小朱已經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林警官和小跟班已經傻成雕像，這麼多年接受的唯物主義教育一夕之間，如同脆弱的反動派紙老虎，埋葬於時代浩浩蕩蕩的潮流之中。作為人民警察，他們以後要如何身體力行地打擊封建迷信……以後還是只打擊那些專門騙人的江湖術士吧，兩人默默想著。

　　此刻，人民警察與財神爺的歷史性會晤。

　　該說點啥好……

　　不知道這種檔次是否足夠載入史冊或者局裡的秘密檔案。

　　「老大，我想辭職。「跟班小弟拉拉林警官的袖子。

　　林警官立馬給了他一個暴栗：「你想地美！」

　　小弟：QAQ

　　他也想來抱財神爺的大腿，早知道剛才進來的時候就去拜一拜。

　　「好了，咱們現在開始查，先查個人後天。」

　　「先磕個頭。」明露說。

　　小朱無比緊張地重重地給財神爺磕了個響頭。

　　財神爺微微點頭，開始給他查事，查到的事情都告訴明露，由她轉答。

　　「丫頭，你這法事開工找來的第一個人，唔……」財神爺說著，兀自搖了搖頭，就是不太行的意思，身上麻煩很多。

　　明露和元帥交談了一會兒，隨即把結果告訴小朱。

　　「元帥說，你貪口腹吃活類太多殺業重，其中有條修煉有些年頭的大蛇，死後一直跟著你。」

　　「不敬師長。別人幫你，你卻不知回報還嫌棄人家幫地不夠盡心，背後罵別人造口業。」

　　「有一個嬰靈跟著你，是你母親以前墮的胎。」

　　「元帥讓你以後少嫖賭。」

　　「功德心差，只會揮霍錢財不做善事。」

　　「家裡陽宅風水也有不少問題……」

　　明露一一細數小朱今生做過的錯事，手裡彷彿拿著一個小本本，逐條念出，任何一點事情，都寫在上面，逃不過上天的法眼。

　　明露越說小朱越覺得羞愧，有些事情他自己都快記不住了，今天卻被一件一件提起來，他也漸漸想起來，自己的確做過這些事情。

　　跟著狐朋狗友專愛吃各種新鮮野味，曾經托人打到過一條大蛇，當天就煮掉吃了。上學的時候不聽話總是和老師作對，其實老師也是出於責任對他管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他就到處在背地裡說壞話，這事情他的確經常做，背地裡嘀嘀咕咕罵人家什麼的……

　　至於嫖賭，這個讓小朱唰地紅了臉。

　　他現在總算明白，以後千萬千萬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被神明查出來，實在是太丟人了，一想到這些都會被一條條記在老天爺的小本本上。

　　再也沒有那個膽子做了。

　　「誠心跟財神爺發誓，以後一定改過懺悔，並且每月初一十五做功德，燒元寶回向給動物和嬰靈。」明露讓小朱跟著說。

　　小朱立刻發誓：「我以後一定尊重師長，管住自己的嘴巴，不隨便背地裡罵人，懂得感恩，每個月都拿一筆錢定時做善事，每月初一十五做功德，燒元寶回向……」

　　明露打卦問財神爺是不是給過。

　　第一遍的時候，財神爺搖搖頭，並不那麼輕易給他過，被他吃掉的那條大蛇不肯原諒他。

　　「那條跟著你的大蛇，不願意原諒你。」

　　「動物修煉不易，因為你的口腹之慾，就毀了人家幾十年的修為，人家不肯原諒你，也是正常的。你運氣還算好的，沒把性命給丟了，再誠心懺悔一遍，功德回向元寶加倍，至少做上個五年十年。」明露果斷建議。

　　小朱一聽，隨即冷汗都下來了，他這下子真真切切體會到什麼叫罪孽深重，這債，不是那麼好背的。

　　他再一遍誠心懺悔，功德元寶加倍，至少做上五年。

　　這回打卦，才終於過了。

　　小朱終於鬆了一口氣，朱家夫妻也稍微鬆了松心神，卻也更加擔心起自己的命運。

　　明露提醒：「說到就要做到，違背在神明前許下的誓言，後果是很嚴重的。」

　　「嗯嗯嗯我明白，回去就做！」

　　小朱就差沒發誓，自己從此清心寡慾過老幹部生活，天天唸經燒元寶回向，他實在是怕了！

　　查完個人後天的事情，接著查祖墳和前世冤親債主。

　　這次終於輪到泰迪大人出場，地府也算是他們的合作機構，關係自然好，小朱的冤親債主都是泰迪大人親自抽空帶來的。

　　小朱剛剛換了個方向磕了頭，剛起身，就感覺陰風陣陣，深入骨髓，冷地他忍不住縮起了脖子，剛才還挺暖和的，現在怎麼就突然降到了零下幾度。

　　其他人也覺得公司裡突然變得特別冷，那種陰森森的冷，只有樓下網文站的辦公室才可以比擬。

　　可不是……

　　冤親債主來了。

　　來地比明露想像的還要多，她都有點傻眼了：「這怎麼回事？」

　　財神爺也嘀咕著，這次來得也太多了點：「好像是他家人累世的冤親債主聽聞，也都跟著來了，得，這下沒辦法一個個來了。」

　　黑壓壓一片，瞬間把整個公司擠地滿滿當當，阿飄們你擠我我擠你，都以怨念的目光盯著朱家三口，嘴裡嘰嘰喳喳抱怨著，要神明還他們一個公道。

　　泰迪大人用靈活的身姿，從擁擠的鬼群中鑽了出來，手裡還拿著小本本。

　　「肅靜，肅靜，汪！」泰迪大人高聲喊道。

　　眾鬼瞬間安靜下來不說話了。

　　原本驚悚恐怖片換了種畫風，變成了喜劇恐怖片。

　　沒去過地府的眾人：目瞪口呆.jpg

　　小朱剛剛還怕地渾身哆嗦，看到長腿泰迪一出來，驚地嘴巴都合不攏了：「這……這是我哪個冤親債主？？」

　　難道他上輩子還害過泰迪？！

　　不是吧，泰迪明明是出了名的彪悍生物，他怎麼可能害得了一隻污污的泰迪？

　　看吧，連紈褲都知道泰迪的梗。

　　「老，老大……直立行走的大長腿泰迪誒……還會看書寫字天哪，太神奇了……」跟班小弟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看到泰迪大人那個新奇，原來泰迪死了就能站起來走路，還有大長腿，簡直不可思議。

　　跟班小弟都顧不上自己老大略顯蒼白的臉色。

　　他怕鬼啊混蛋！

　　明露聽著小朱的話，嘴角直抽：「這不是你的冤親債主，是地府的泰迪大人，正兒八經有編製的地府公務員，人家是第五殿閻羅包大人身邊判官的第一助理。」

　　小朱：……

　　小弟：……

　　一隻泰迪都比他們人在地府混地好。

　　這一定是一隻上輩子拯救過銀河系的泰迪。

　　「泰，泰迪大人。」朱家夫妻囧囧又恭敬地打了聲招呼。

　　泰迪大人點了點頭，烏溜溜的眼珠子神采飛揚（不，毛茸茸的爪子依舊抓著小本本，認真道：「不必多禮。」

　　朱家夫妻差點脫口而出：多謝泰迪大人。

　　有泰迪大人鎮場子，鬼再多也不怕。

　　回到正事，明露跟他們說：「朱先生，朱太太，你們的冤親債主也跟著你們兒子過來了。」

　　「我，我我看到了爺爺……」朱先生突然惶恐地說。

　　明露回頭，一個特別凶的老爺子，穿得破破爛爛，形容憔悴，死死盯著朱家夫妻，就這樣冷冷地看著他們。朱先生和朱太太是能看到的，立刻打了個哆嗦，他們沒想到，因為自己的不重視，竟然讓爺爺在陰間成了這幅模樣。

　　「現在就給老爺子懺悔，條件就按我剛剛跟你們兒子說的做，一切加倍。」明露催促著說。

　　「好，好好……」朱先生顫顫巍巍地給自己爺爺磕了個頭。

　　「爺爺兒孫不肖，沒想到讓您成了這幅模樣，我們心中有愧啊，對不起朱家列祖列宗……回去我就給您列牌位供奉，燒雙倍的元寶做功德回向給您，讓您在陰間過上好日子下輩子投個好胎……還請爺爺原諒。」

　　朱先生和朱太太磕了好幾個頭，明露打了三次卦，一直增加條件，朱老爺子才肯原諒自己的兒孫。

　　解決了這個最主要的問題，後面就容易些。

　　後面其他冤親債主比較好解決一些，多燒些元寶做功德回向就行。當朱家三口感應到，自己累世冤親債主的感受時，不禁潸然淚下，情不自禁就哭了出來。

　　「哭一哭就好了，更能幫助你們誠心懺悔。」明露站在一旁說。

　　哭完了，懺悔許諾完，明露乾脆幫夫妻兩人把其他一些事情都給查了。最後查出來，朱太太的問題是，墮過兩次胎，一個跟著她，一個跟著他兒子。

　　「嬰靈陽壽未盡，就會一直在人間飄蕩，甚至沒有足夠的錢和機緣投胎。每個人投胎不易，投成人更不容易，六道輪迴，未必每個人死後繼續投生成人，指不定不少都去了畜生道。你們曾經有過母子緣分，最後也給他們一個善終吧。」

　　朱太太這兩個嬰靈還算好的，怨氣不是特別重，碰上那些惡意墮胎，怨氣極重的，就非常麻煩。

　　「還有就是您以前去寺廟向神靈許過兩個願望，卻沒有還願。」

　　「娘家陰宅也有點問題，墳墓有點潮濕……」

　　陸續看了朱太太和朱先生的問題，五花八門，各種各樣，有些他們自己都不太記得，明露寫在紙上給他們，讓他們回去務必記得要做。

　　冤親債主陸續送走，泰迪大人也要帶著他們回去。

　　臨走前，鄭一寒將大袋進口狗糧交給泰迪大人：「泰迪大人，上次給您送的口糧味道不錯吧。」

　　泰迪大人笑瞇瞇地回答：「汪汪汪！味道很好！」

　　「您喜歡就好！」

　　「下次得麻煩你幫本官帶點狗狗專用毛髮清潔劑，本官還有個同事，和本官體型差不多的doge大人，他需要幾件小衣服。」

　　鄭一寒連連點頭：「您放心，泰迪大人，下次我就讓黑白無常幫您捎上！」

　　「汪，好的，記得有空常來地府玩。」說這，泰迪大人就揮揮毛茸茸的爪子，搖著短尾巴，邁著大長腿走了。

　　「嗷嗚～」一直趴著的黑虎大人也沖泰迪打了個招呼。

　　朱家三口看著和泰迪大人友好交流的鄭一寒，一臉崇拜，人家那是有膽子去地府玩的人吶。

　　明露見事情完工，一甩手：「好了，完工，財神爺，晚上請您吃飯。」

　　「好勒！」財神爺笑瞇瞇地應著。

　　黑虎大人一聽瞬間來了精神，慢吞吞地趴到明露腳邊待著。

　　朱家三口瞪大眼睛，真正的高人在這兒呢，平時那些飯局算什麼，能請得起財神爺才是真絕色。

　　跟班小弟再一次眼饞：「老大，你說，我們能去蹭飯嗎？」

　　林警官：……

　　「你可以假裝摔倒，然後說，我摔倒了，要明小姐請吃飯才能起來。」翻白眼。

　　小弟控訴：「沒想到你是這樣的老大，這主意實在是太好了！」

　　林警官：……

慕冰至

042：招聘

　　當然，最後跟班小弟想要假摔的想法，被自己的上司嚴厲禁止，並被拉到牆角，進行了長達半個小時的思想教育。

　　值得的是，因為他太過可憐，因而換來了蹭飯的機會。

　　在那一刻，他才突然醍醐灌頂，明白老大的良苦用心，瞪大眼睛崇拜了看著自家老大，薑還是老的辣，這是妥妥的苦肉計，用的毫無痕跡，渾然天成，妙，妙哉！

　　林警官本名林焱，哦，他本人看上去有點嚴肅，完全沒有熱情似火的感覺，但私底下性格還是挺正常，偶爾還會開開玩笑。兩人跟著明露他們去吃飯的時候，明露一行人，才重新互相介紹，重新認識了一番。

　　第一次和財神爺吃飯，饒是在工作上游刃有餘的林焱，都難免緊張。

　　他八歲那年爬樹玩泥巴的時候，肯定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一名警察，然後跟財神爺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簡直像在做夢。

　　這個夢未免也太美了點。

　　往後的人生大概再也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他如今天這般……懵逼。

　　原來只是想蹭頓飯，畢竟他們兩個雄性單身狗，回家不是叫外賣，就是自己下個面隨便解決一下，作為警察，他們的人生也是寂寞如雪。

　　能夠跟財神爺坐上一張桌子吃飯，已經是無限榮幸，結果最後，還聊上了。

　　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開始，財神爺先是誇了兩句：「這兩個年輕人，不錯，嗯！」

　　林警官和小弟聞言，差點沒從椅子上蹦起來猛虎伏地式道謝，他們這是被財神爺誇獎了，財神爺注意到了他們，以前被爸媽誇被老師誇考上名校都沒這麼高興過！

　　林警官的表情管理做地比小弟好多了，依舊保持著從容淡定的神態，微微頷首，鄭重地道謝。

　　其實心裡暗爽到不行。

　　跟班小弟情緒就外露地更多，喜形於色，笑開了花。

　　有財神爺的認可，下邊的聊天就順利多了，還有明露他們幫忙帶氣氛，接著，他們就從從社會治安聊到經濟犯罪，從通貨膨脹聊到黃金市場，從堵車聊到霧霾……

　　財神爺最近的口頭禪總是：「你們人間那霾也忒大了點，烏煙瘴氣地，所以這些年咱們都不愛下來！」

　　林警官囧了囧，認真道：「其實我們也一直在想辦法處理，只是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完全改過來。還請您多包涵一些。」

　　林警官在一瞬間有種財神爺也是他們熱心群眾的感覺，如果可以的話，可以考慮出個論文叫做《論神明對於社會經濟發展以及保護環境的若干意見》。

　　這些年，財神爺這些常來人間的神明，對凡間的意見很大，只是這些是凡人世界自己的發展過程，他們也不能隨便插手。

　　嚴肅的話題暫時放在一邊，財神爺表示他想開個專欄。

　　地府閻羅那些傢伙在凡間近些時候風頭正盛，早就傳到天庭去了，明明他們是差不多時候簽的合同，同樣開的網絡，憑什麼閻羅他們都有個人專欄，個人小說，還有專門的地府網文專屬站。他們天庭也人才輩出，各個文采斐然好嗎？

　　「丫頭啊，你可不能厚此薄彼，你天天跑地府，都不來咱們天庭。還有地府都有自己的專屬站了，咱們天庭可不願意落後。」財神爺語重心長地說。

　　明露尷尬地笑了笑，她這不是整忘了嗎，主要地府有阿飄，都是現成的龐大勞動力市場，市場可挖掘行大。天庭可都是有品級的神仙，基本上都是提供服務，而不是輸出利潤。

　　不過她要在三界混，誰都不能得罪，財神爺說要開，那就開唄。

　　「您放心，網站都在籌備中，您的專欄肯定給您開，到時候網站再給您們開個專門的板塊。」明露打算首頁還是用同一個，天庭單獨開個一個板塊。

　　「那就好。」財神爺笑瞇瞇地捋了捋鬍子。

　　林警官卻有些聽不懂了，稍稍側過頭，問坐在身邊的明露：「你們的網站，到底是什麼？」

　　明露眨眨眼睛，略帶驚訝：「你不知道？」

　　林警官：……

　　跟班小弟湊過來幽幽地說：「老大，那個網站最近超級紅的。」

　　林警官立馬轉頭瞪他一眼，為什麼他有種自己被時代拋棄的感覺。

　　「老大，你連微博b站都不上，當然不知道。不過說實話，你偶爾也關注關注下網絡潮流吧，你年紀也不大，活地跟老……咳。」小弟差點就把老古董三個字給說出來了。

　　林警官悄悄在桌子底下踩住他的腳，笑瞇瞇地看著他，讓他閉嘴。

　　老古董怎麼了，老古董也是有尊嚴的！

　　「警察叔叔，消消氣。」明露好整以暇地拍拍他的肩膀。

　　林警官：……

　　警察叔叔這個稱呼，他敬謝不敏。

　　明明他今年才二十五還是個大好青年為什麼就變成叔叔好蛋疼。

　　「小－妹－妹，警察叔叔下次請你喝茶聊人生。」林警官挑眉。

　　明露莞爾：「好啊，樂意之至。」

　　一回生二回熟，再去喝次茶，她毫無壓力。

　　「咳咳咳。」

　　咳嗽的是財神爺，這咳地，跟qq消息彈窗提示音似的：「年輕人，有話好好說，不要動不動就請喝茶聊人生。」

　　感情財神爺都知曉喝茶聊人生的意思。

　　兩人也就開開玩笑，財神爺這麼一搭話，他們也不再說下去了。

　　……

　　吃完飯，送走財神爺和黑虎大人，這頓飯，算是吃得賓主盡歡，天色也靜不早了，林警官和跟班小弟心滿意足地開車各回各家，他們現在急需回去好好消化一下今天的收穫。

　　回到家，林焱洗漱完，坐在電腦桌前，好奇地查了下晚上吃飯時，明露說的原創文學站。

　　超時空原創文學網。

　　首頁映入眼簾的，赫然是泰迪大人的大作，雖然林焱並不知道誰不誰，卻大致能猜測出長腿泰迪有很大可能是今天剛剛見到的，泰迪大人。再看其他人的作品名和作者名，林焱基本能夠確定……這網站背後的作者，都是地府常駐人民。

　　真正的鬼故事。

　　一想起來，林焱就忍不住背脊發冷，卻還是忍不住一頁頁翻下去閱讀，看到連載最後一章，仍舊意猶未盡。

　　新世界的大門在他面前打看，而小說頁面的下端，是毫不知情卻狂熱喜愛著作品的凡人。

　　打眼看下來，基本可以感覺出，這個網站的人氣非常高。

　　不知不覺，牆上鐘錶的指針轉向凌晨一點。

　　與林焱有著同樣經歷的還有查完三屆回家的小朱，查完三界，開始懺悔做功德之後，朱家的生意開始漸漸好轉，一切都開始往好的方向發展，朱先生還接到不少大單子，日子也過得越來越紅火，不再有掙扎在低谷，迷茫無措之感。

　　查三界的巨大效力開始顯靈。

　　不知道什麼時候，圈子中的其他人突然發現，之前一度瀕臨破產，甚至有人預言從此再難爬起，遠離他們圈子的朱家，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又站了起來，慢慢地爬回到原來的位置。雖然不聲不響，但據內部消息說，朱家的公司，目前已經開始重新盈利，甚至，前景看起來十分不錯。

　　這事情也成為他們圈子裡最近的談資。

　　「之前不是說朱家已經回天乏力了嗎？我本來還指望他們破產，把他們那個廠房低價盤下來呢。」幾家歡喜幾家憂，有些人並不希望朱家再度崛起。

　　「噓，小聲點，現在他們可不是能夠人人踩的。」

　　「聽說現在發展的勢頭很不錯，甚至比之前還要好，真不知道他們走了什麼運，都快破產了，還能重新盈利。原來不知道多少公司盯著他們，只要朱家一撐不住了，他們就去把剩下的都給瓜分乾淨了。」

　　「據說碰上貴人了……」那人嘟囔著，似乎很不高興。

　　圈子裡捧高踩低的不少，之前也有許多趁機踩朱家一腳，趁火打劫的，如今一見勢頭不對，立刻轉變了態度，你好我好大家好，跟沒事似的。

　　只有一件事情讓他們嘟囔，朱家運氣也太好了。

　　雖然說失敗是成功之母，失敗的企業很多，能夠從失敗中浴火重生的，只是少數中的少數。

　　朱先生也沒打算跟那些不相干的人講查三界的事情，只請了姜總吃飯又是送東西，好好地感謝了一回。姜總才是真正幫了他好大一個忙，如果不是他介紹了明小姐給他，可能自己現在，早就窮困潦倒，不知道在哪兒混日子。

　　姜總也從朱先生那兒知道了查三界的事情，嘖嘖稱奇，他暫時沒有去查的想法，因為對自己的現狀挺滿意的：「明小姐果然是有大本事的人啊，能夠扭轉乾坤，若不是她，我現在也沒辦法坐在這兒和你好好聊天了。」

　　「是啊，你和明小姐都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貴人，沒有你們，我都不知道以後會變成啥樣。」起起落落一回，朱先生愈發覺得人生如戲，以後一定踏踏實實做人，教導好兒子，好好過日子。

　　做人要知恩圖報，經過這事情，朱家三口也看清了身邊的人，誰是真心，誰是小人，禍兮福依。

　　小朱最近也乖乖待在家裡，不跟狐朋狗友約出去玩，在吃上都樸素了許多，他是真被嚇怕了。現在天天待在公司跟著老爸好好學習，沒事做做功德，燒元寶回向給自己的冤親債主，日子過得雖然簡單，但比以前卻踏實充實地多。

　　哦，對了，他還培養了一個愛好。

　　看網文。

　　看的當然是閻羅大人們以及泰迪大人的大作，他也是偶然才發現明露還開了這麼個網站，作為親眼見過泰迪大人的人，他同樣一眼就認出作者的身份，並把這事情告訴了爸媽，和朱先生朱太太一起看大人們的作品。

　　久而久之……

　　朱家竟莫名養成了每天固定閱讀的時間。

　　以及定時給各位大人打賞，因為知道作者的真實身份，他們打賞起來毫不手軟，一代土豪再一次崛起，引無數讀者側目。

　　沒有什麼比抱大腿更重要。

　　你們這些沒有見過泰迪大人的凡人是不會懂的。

　　from 小朱

　　明露他們也在後台查到了小朱的打賞紀錄，點點頭，就過了，這事情對雙方都百利無一害不是？

　　「好了，這星期準備一下上線天庭板塊。你聯繫下徐總那邊，乾脆再友情幫我們打個軟廣唄。「明露笑著吩咐下去。

　　如今他們和徐總那邊，儼然是一副緊密合作的聯盟模樣。只是比起最初的人氣不對等，如今超時空迅速發展壯大，已經成為僅此華夏原創文學網的第二大流量網站。如今他們強強聯合，華夏幫超時空做宣傳，其實也是在給自己刷存在感，增加熱度，真正實現雙贏。

　　這種捆綁宣傳的做法，尤其適合他們。

　　徐總也非常樂意做這件事情，沒辦法，他完全無法吧對方當成競爭對手，畢竟他才是要抱大腿的一方。以及，據他爺爺說，他們家死去的七大姑八大姨表舅，現在都在超時空寫網文，他能不支持嗎？要是打壓人家，第一個騷擾他的就是自家地下的親戚們……

　　目前超時空的盈利和流量逐漸穩定，地府百姓和明露都很開心，因為他們同樣數錢數到手抽筋。

　　網文網站已經穩固了業界地位，明露也將要開始自己的第二連鎖計劃，轉移網站的用戶到另一個門戶網站，一個接著一個，最終打造出品牌。

　　公司現在已經完成初步計劃書，開始招兵買馬。

　　去的第一站，還是地府。

　　誰讓地府人口多呢，明露原本也想去天庭招點人，奈何天庭除了品級高的神仙，其他打下手都各司其職，本來就不多，現在更抽調不出什麼人。

　　所以，也只能「偏向」地府。

　　說實話，幫地府解決掉如此多鬼口的就業問題，明露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時隔不久，超時空文化傳媒有限公司再一次在地府召開盛大的招聘會，招聘會當天人山人海，群鬼興奮，烏壓壓一片。

　　「大人！看我！看我！你在害怕什麼？！」

　　「大人你看我這樣年輕又好看的人啥都能幹！」

　　「大人，別看我只是一隻鬼～地府因為我變的更美～黃泉因我變的更污～」

　　「oh my god！我摔倒了，要明大人親親抱抱才能起來！」

　　明露：……

　　你一個鬼用飛的摔個毛啊＝＝凸

　　明露突然覺得，自己的面試官，好像不太夠用。

　　……

慕冰至

043：籌備

　　據判官大人說，地府已經許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

　　自從明露在地府開設網絡，讓阿飄們過上了早晚起床追追劇，沒事約約炮，偶爾搖一搖，搜索附近的小夥伴，展開墓園與墓園之間的友好交流活動，據說他們現在已經分成鄉下大別墅獨墓派和城市小區公墓派，而兩派鬥爭在前線的，正是廣場舞小分隊！

　　去世的老人家們在地府找到了人生的第三春。

　　而基數龐大的英年早逝的年輕人們，則自發組建lol網吧小分隊，基三小分隊，當然也少不了專職淘寶小分隊，還有不少生前混飯圈的粉絲們，組建了一個神秘組織，打算向地府大人申請出境游，近距離接觸自己的偶像。

　　當然，這價格可不便宜。

　　她們目前還在幸幸苦苦地攢元寶，努力做鬼出境，見一見自家偶像。

　　現在整個地府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不僅大家過地開心，犯罪率也直線下降，因為大家都有事可做，也不有事沒事去騷擾凡人。

　　鬼壓床什麼的，都少了許多。

　　之前是全地府的鬼都忙著寫小說，文學氛圍之濃厚，學習勁頭之高昂，連天庭的玉皇大帝聽聞之後，都嘖嘖稱奇，還把明露誇了幾句。

　　這些都是財神爺告訴她的，如果可以，明露更希望玉皇大帝他老人家，能直接送面錦旗，或者手書一卷給她，這樣以後大家一看就知道——

　　她是被玉皇大帝誇獎過的人。

　　明露野心勃勃，網文只是她整個大計劃的中的一小步，繼全民寫小說之後，她準備再弄一個全民做直播。

　　沒錯，她要做一個自己的直播網站。

　　明露的思路就是，現世什麼產業目前做地比較成熟，有前景，她就自己弄個出來，靠著獨特的創意另闢蹊徑，突出重圍。

　　只是直播網站需要的注意點，就比做網文網站要多地多。

　　他們不搞那啥主播博出位那套，也不打算搞啥恐怖驚悚的噱頭，主要做老少皆宜，娛樂大眾，人民喜聞樂見的內容。

　　直播內容的審核人員一定得配備一些，靈界的好處是，你要是違反規矩，做了啥壞事，都給你一件一件記在小本本上，逃不過大人的法眼。

　　所以別想著什麼瞞天過海。

　　直播的主題還是控制在明露手裡，她沒打算誰都讓直播，每季度定五個主題，看情況增加，上限十個，也就是說每天網站只開放五個直播，直播的人物細化內容卻是時不時在換的。所以機會大家輪流都有，只是內容範圍掌控在明露他們手裡。

　　等人氣漸漸穩固下來之後，明露再將高人氣，有持久的個人創作能力的人氣直播單分出去。

　　她也不可能一直親自打理這個直播網站，組建一個團隊，是很有必要的。以及篩選出第一季度直播的參演人選。

　　招聘會就是為了招聘以上這些人。

　　由於阿飄們太過熱情，明露不得不把自己能請的人都請過來，除了工作室一干人等，包括自己的妹妹，還從財神爺那兒拉了不少神仙，財神爺品級高，他手下可管著不少神仙呢，再加上泰迪大人招呼來的小夥伴……

　　還是不夠！！！

　　明露頭疼地看著洶湧熱情地阿飄們，團隊招聘投簡歷作品就行，可是參演人選……天哪，她一天都看不完那麼多人的創意表演。

　　可是真讓他們隨便瞄幾眼，漏掉幾個人才，他們又不肯的。

　　「學姐，學姐……」鄭一寒突然推了推明露。

　　明露抬頭，奇怪地問：「怎麼了？」

　　鄭一寒努了努嘴巴，讓她朝前面看去。明露疑惑地轉過頭，咦，怎麼是第一殿的判官大人？！

　　「判，判官大人？」

　　沒錯，就是那位人稱地府ktv小王子的第一殿判官大人。

　　只見判官大人擺擺手，讓他們坐下：「不必多禮，本官今天是來應聘的，還請幾位幫忙看看本官的表演如何。」

　　明露：＝口＝！

　　判官大人也要上直播？

　　這個她原來完全沒有想過呀！

　　泰迪大人用它毛茸茸的爪子，拍拍明露的肩膀：「有夢想的人都值得被尊重，你不知道，以前判官大人在地府是多麼寂寞，他有一顆渴望自由歌唱的心，希望有更多人聽到他的歌聲，多麼感人的故事呀……」

　　說著，泰迪大人還抖了抖短尾巴，抹了抹眼淚。

　　明露：……說得好有道理他們怎麼可以辜負有夢想的人呢？

　　判官大人今天，並不是一個人來的，他還帶來了六七個愛唱歌愛表演的阿飄小夥伴，可見判官大人平時，也是深入群眾，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體察民情，是個接地氣又親切的好官。

　　「判官大人請——」

　　明露伸手道，他們之前來地府時，就欣賞過判官大人美妙的歌聲。直播內容中，又一個歌唱舞蹈類節目還是很有必要的，或許判官大人是個不錯的人選。

　　判官大人清了清嗓子，在沒有伴奏帶，只有合聲伴唱的情況下，清唱出聲。

　　「啊～啊～～啊～啊～～」

　　「讓我們紅塵做伴活得瀟瀟灑灑～」

　　「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

　　「對酒當歌唱出心中喜悅～」

　　「轟轟烈烈把握青春年華～」

　　「啊～」

　　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判官大人的歌聲無比大氣磅礡，優美動人。

　　同樣的，他十分用力的顏藝表情，舞台表現力同他的歌聲完全成正比。

　　以及……

　　背後的伴舞合聲們突然漫天撒起的花瓣。

　　更重要的是，判官大人的歌聲有致幻效果。

　　明露握著筆恍惚得開口：「剛才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變成了爾康，伸出了迷之左手……」

　　薇妮幽幽地接上她的話：「方纔我彷彿和我心愛的紫薇策馬奔騰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然後我們看雪，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我微微低頭，看到清澈的湖水，倒映著我的臉——」

　　「特麼原來我是小燕子。」

　　明露：……

　　一曲完畢，眾人如夢初醒。

　　聽判官大人唱歌簡直迷之可怕，不過，明露已經摩拳擦掌準備將這展示給觀眾，並且，她希望判官達人賦歌一曲：舒克舒克舒克舒克開飛機的舒克！貝塔貝塔貝塔貝塔開坦克的貝塔！想必中毒效果一定非常好。

　　「判官大人，感謝您為我們帶來精彩的表演，告訴您一個好消息，您已經入選了。等要開始正式直播的時候，我們會通知您，和您商談具體事宜的。」明露伸出手來，篤定地說。

　　判官大人喜上眉梢：「沒問題，你們隨時都可以來找我。我也要感謝你們，幫我實現了多人的夢想，其實我的目標一直是開一個個人演唱會，相信這一天不會遠了。」

　　「說不定已經不遠了。」明露笑地無比燦爛。

　　「借你吉言嘍。」

　　……

　　參加完招聘，得到確切的好消息，判官大人就哼著歌兒，忙活自己的公務去了。而明露的招聘會仍然在繼續，他們盡全力挖掘出人才，或許這裡面就有下一個人氣明星呢？

　　當然，除了單人報名之外，他們還接受地區組團報名。

　　消息一出，還真有不少組團報名的。大多是一片公墓裡頭的組團，或者是經常在一塊兒玩的阿飄小夥伴，老少都有，年輕人跟年輕人湊，老頭子老太太湊一塊。

　　內容五花八門，有說書，有打麻將的，還有扯狗血八卦的，互相吐槽自己不肖子孫的。得，光是扯日常，他們就能扯個大半年，根本沒個頭。

　　明露他們從早上面試到晚上，在從晚上面試到早上，反反覆覆，總算結束第一期面試。

　　沒錯，是第一期。

　　地府人口過於龐大，並且時時刻刻都有新人加入，想要一次性篩選完所有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吃點東西嗎？」泰迪大人好心拿出自己的便攜磨牙餅乾。

　　「好的，謝謝……「明露癱在椅子上，有氣無力地接過。現在她也管不著，這磨牙餅乾是不是狗狗吃的東西，唔，味道還不錯，果然泰迪大人吃的，都是最好的。

　　這兩天泰迪大人帶著他的小夥伴doge大人經常來幫忙，如今的doge大人終於穿上了衣服，有時候是警嚓制服，有時候是白大褂醫生play，偶爾還會出現小西裝造型，簡直……萌萌嗒！

　　doge大人並不知道自己在粉絲的眼裡，一直萌地不要不要的，任何衣服在他眼裡都沒有任何區別，他更喜歡光著身子。

　　但是泰迪一直說不穿衣服不好，他就勉為其難地穿上了。

　　招聘會結束，這卻只是一個開始。

　　目前明露已經定好五個選題，接著要和團隊，以及參演人員接洽，確定最終的直播流程內容。他們還得考慮新網站的宣傳方案。

　　唔，這次當然也得拉上徐總。

　　徐總在得知明露要做直播網站的時候，差點沒從沙發椅上摔下來：「明大老闆，你想幹哈子勒！給其他老闆一條生路好不？」

　　徐總在心裡默默幸災樂禍，這下好了，明小姐總算是要去禍害另一個圈子裡的人了哈哈哈哈。

　　他想地太美，這次明露可沒想用那種宣傳方式。

　　得知這個消息，徐總非常失望，算了，好歹他比更多不知道真相的人，要幸運地多。

　　他對明露這個直播項目非常感興趣，旁擊側敲知道內容之後，徐總就已經打定主意，天天追著看。

　　當然，在網站沒有正式上線之前，依舊沒有任何名氣。

　　在眾多五花八門的直播網站中，超時空不過是滄海一粟。明露並不擔心這個，只要一開始宣傳，他們一定能迅速擠入上位圈，讓其他人都為止瞠目結舌。在宣傳上，他們可以轉換一下宣傳的場地，比如到知x弄個軟文宣傳。

　　於是明露偷偷摸摸跑去知x打了一個軟廣。

　　她回答了一個題主的問題，問題叫做「當一個鬼是怎樣一種體驗」。

　　回答是第一人稱，內容如下：

　　你好，我就是你們口中的鬼。

　　上一次網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你們知道嗎，有時候我們會趁著你們睡著，或者不在家的時候，偷偷把你們的電腦打開，或者是你家的wifi，所以當你們醒來的時候，有時發現自己的手機少了好多電，沒錯，就是我們偷偷摸摸用掉的——

　　不要害怕，作為一個善良美貌的鬼，我並沒有什麼惡意。

　　地府並沒有什麼娛樂活動，哦，最近多了起來，不過我們和你們凡人的生活，有些地方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有時候你們覺得早晨特別特別冷，那是因為早上我們都愛蹲在暖呼呼的早餐店裡，偷偷摸摸把肉包子的香味都給吃掉，我個人喜歡鹹豆腐腦加辣椒，豬肉白菜包子，據說黑白無常大人更喜歡kfc的皮蛋瘦肉粥。

　　哦，我沒錢，吃不起kfc。

　　沒錯，我是貨真價實的窮鬼，現在很多人不燒元寶給去世的親人，所以他們在地底下一直很窮，很窮，你們真是bad bad。

　　有時候我會和我的小夥伴蹭公交車坐，偶爾你覺得背後發涼，請不要害怕，我們只是單純不想飄著走，蹭一下公交車而已。

　　我們經常蹭公交車或者出租車前往城市各處的墓地，每處公墓一到晚上就會特別熱鬧，因為他們都會開各種午夜公墓茶話會，大家自帶小板凳瓜子水果，圍成一圈排排坐，開始講最近大家在凡間碰到的有趣事。

　　當然，我聽到最多的就是他們抱怨自己的親人，都不給他們燒元寶。

　　可憐的大叔他死的時候是夏天，穿著大褲衩子和背心死的，都沒人給他燒衣服，每年冬天他都要早起繞著公墓飄一百圈做熱身運動——並沒有什麼卵用。

　　我還聽到有幾個打lol的男生湊在一起說，他們要去搞那個在遊戲裡，把他們虐地死去活來的對手，最好給對方來幾次鬼壓床。

　　所以，遊戲需謹慎，入坑有風險。

　　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時候，你的對手就變成了鬼，隨時給你來幾次鬼壓床。

　　地府比人間更好玩……

　　裡面有一隻執意要穿衣服的泰迪大人，你們人類的泰迪梗都傳到了地府，真是污污嗒。

　　剛開始每次見到泰迪大人都有點方，我害怕他乖巧的外表之下藏著一顆瘋狂的靈魂，不知道什麼時候就……

　　好在目前為止，地府還沒有傳出什麼泰迪[嗶——]阿飄事件。

　　……

慕冰至

044：網站

　　明露寫完知x問答就吭哧吭哧吃宵夜去，晚上的宵夜是香噴噴的東坡肉餃子，吃飽飯就該蒙頭大睡，她的確也這麼幹了。

　　完全不管網上被她吊起胃口的網友們。

　　這樣毫無預兆的戛然而止，會要人命的好不？！

　　人家斷章好歹還會留個緩衝……

　　她這斷的完全沒有一點點防備，說斷就斷，無比任性，硬生生地……沒了！

　　明晃晃地告訴人家：哎呀，突然沒心情了，不寫了，就這樣。

　　留下在回復中嗷嗷待哺的懵逼圍觀網友：

　　「答主這樣真的大丈夫，為啥知x沒有砸臭雞蛋功能？」

　　「第一次在知x碰到這麼不負責任的答題者，你已經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總裁臉」

　　「我上窮碧落下黃泉做鬼都不會放過你……（重點錯」

　　「大家別被它欺騙了感情這絕對是一篇軟文！然而軟文竟然只寫了一半尼瑪你們公司寫文案的到底是誰給我出來啊！」

　　「拔叼無情，老天爺你快來收了這妖孽！」

　　……

　　作為史上最任性答題者，明露承載了網友的怒火，並且被轉發到微博上，美名其曰，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讓其他網友也嘗試一下拔x無情的感覺，把這個任性的答題者拖到微博上供人「鞭屍」。

　　果然，其他網友在看過之後，更是義憤填膺，尤其看到最後，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了的感覺，差點就要心臟病發。

　　而有更多眼尖群眾，超時空網文站的資深粉絲，早已認出這答題者的手筆，不要太熟悉。

　　「這些都是套路啊！」

　　「竟然被一篇軟文欺騙了感情，雖然我並不知道他到底在宣傳啥產品……畢竟你特麼這個軟文都沒寫完，半成品就敢拿出來，有才華有創意任性呀！我堵五毛作者一定是從超時空原創文學網出來的，他們的作者什麼時候出來接外快了？」

　　「迷之軟文（微笑 」

　　「少一些套路多一些關愛，我們還是好夥伴！」

　　「誰來告訴我這軟文到底是在宣傳啥，我看了十八遍都沒看出來，告訴我們地府環境多好，小夥伴們多可愛有趣，做鬼的生活多麼美好健康，鼓勵我們全部移民地府生活？」

　　不少網友同樣抱著這種疑惑，這篇神秘的軟文，到底要向他們灌輸洗腦怎樣的價值觀呢？

　　你一聲不吭，他們很著急好不？！

　　好不容易心甘情願吃下一個軟文安利，卻不告訴他們安利的到底是什麼東西，這是要逼死人呀這是。

　　然而此時明露依舊悠哉悠哉地剛床，做完早課，吃完飯，慢悠悠地開車前往公司，路上還堵了一陣子車。她一點都不焦急，就這麼先堵著唄，還有空開了音響聽歌。

　　網絡上被勾地心癢難耐的網友們就不好受了，超時空網文站的讀者們，聞訊趕來，一眼認出此文的手筆，和當初華夏文學網給超時空打的軟文廣告，如出一轍。

　　難道他們真的在冥冥之中有什麼聯繫？

　　於是讀者紛紛跑到兩大官博微博底下詢問消息，這還不夠，超時空官方編輯，以及華夏的徐總和主編都被騷擾了一遍。

　　徐總嘴巴可嚴實了，一個字都不吐露，只說超時空有新計劃，要開另一個站，具體開什麼站，就不知道了。

　　哪怕是這一點消息，也夠粉絲們浮想聯翩的。

　　粉絲圈中早就因為這事情，討論地熱火朝天，甚至有人貼出了詳盡的猜測貼。

　　之前已經多增加了一個分欄，現在又要增加一個站，是網站，而不是一個分欄，這個意義可是完全不同的。

　　而許多他們以往完全沒有想到過的問題，也漸漸浮出水面。

　　網站的創始者是誰？

　　網站創立的背景到底是什麼？

　　這些他們都不知道，超時空幾乎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內崛起火爆，如今已經完全穩固在一線地位，有著難以撼動的地位。

　　哪怕如此，目前市場來看，極少有公司網文站做成功了，還會跨界做別的。

　　連華夏原創都沒這麼做。

　　要做大另外一個網站，並且當作獨立的網站來運營，而不是附屬站，作為與超時空原創文學站同等的位置來壯大發展。那就完全是另一個圈子，需要重新組建團隊，制定計劃，需要的人力物力幾乎是從零開始，可能他們公司還得再租一層寫字樓。

　　超時空文學發展才不過半年，就要開發運營另一個網站。

　　簡直……

　　老闆心太大。

　　這背後到底有多強大的人力財力支持著，才能使他們做出這個決定。

　　「不過想想網文站崛起的速度，根本就是奇跡，這個應該也不會失敗吧。」周舟與同桌猜測著說。現在越想越發覺一件事情，超時空的幕後團隊太過神秘，甫一出現，就有華夏原創保駕護航，一個星期之內吸引到超高流量，後邊更是一帆風順。

　　他們彷彿天生就自帶成功光環。

　　一句話總結，超時空背後肯定有超級強大的後台。

　　少年，你猜對了。

　　作為超時空網文站的粉絲，周舟對他們公司的新企劃，還是很感興趣的。他身邊的其他粉絲朋友同樣如此，這家公司給他們的感覺就是，不會有令人失望的東西，永遠新鮮，有趣，做別人做不到的事情。

　　有趣，新鮮，別人做不到的。

　　光是這幾點，明露他們就已經贏了。

　　「就是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才出確切消息啊……太會賣關子了。」周舟對著手機愁眉苦臉。他也是被懸疑式營銷迫害的粉絲之一。

　　一連幾天，明露都沒什麼動靜消息。

　　網絡上卻絲毫熱度不減，依然津津有味地討論著超時空公司的新企劃，這也賴於他們網文站的群眾基礎做地好，幾乎遍地是粉絲。不走常規網文路線的好處是，老少皆宜，年齡向跨度非常老，尤其《818我那些還沒死的不肖子孫的狗血事》在某些老年人群體中非常受歡迎。

　　甚至連《逆天廣場舞：如何成為地府廣場舞之王》訂閱都居高不下，此文風格就是廣場舞版的廢柴逆襲流……

　　講述了某位阿姨死後來到地府，為了融入大家，從一個廣場舞小白進化為廣場舞女王的故事，中間經歷了九九八十一難，虐過生前渣男，被人搶過領舞位置，搶過金元寶，遭遇舞團內部無間道，戰過手足姐妹，最後比著比著比出了感情，從此姐妹攜手一同登上廣場舞的神壇。

　　最後這位阿姨被閻羅大人授予——地府第一舞後的榮譽稱號。

　　她傳奇的一生，自此世世代代都在地府中流傳，一代又一代的後輩，都將這位阿姨當作勵志的偶像。

　　當初明露看過這部小說，都嘖嘖稱奇。

　　寫這網文的阿姨，簡直是個人才，她心中一定有一個未圓的廣場舞之夢。

　　他們廣泛的作者群體，造就了廣泛的讀者群體，任何年齡段的人，都可以在這裡找到適合自己的網文，小白蘇爽，警世醒人皆有之。

　　其實哪怕他們不開新站，光靠這個網文站，每天進賬都能嫉妒死別的，還在苦苦掙扎的創業者。

　　如今明露要開新站，其他人如何不震驚。

　　這件事情，也小幅度地引起了圈中的震動。如今大家都往互聯網行業擠破頭的時候，一點風吹草動，或者爆紅的成功案例，都會引起業內的注意。網文站爆紅時，就有不少公眾號發文分析了他們到底為什麼能紅，可當初的他們絕對沒想到，明露心這麼大……

　　你能做好一個產品就不容易了，還想再創造一個神話？

　　做夢呢你！

　　業內有不少人，其實並不看好新企劃。

　　羨慕嫉妒恨的也有不少，不少創業者連一個產品都做不出來，半死不活，連營利都達不到。超時空上來沒多久，就已經騎著竄天猴直接上天，同他們拉開距離。要不是超時空現在根本和他們不是一個檔次，他們早就紅眼病犯了，想出各種法子來黑他們。

　　同行相軋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

　　……

　　一個星期後，半死不活的明露終於有了新動靜——她上知x，將回答補充完畢。

　　同時，不少人蜂擁而至，來看補充完畢的新答案。

　　看完立刻吐血三升——

　　欲知後事如何，傾聽下回分解！

　　此處應有廣告鏈接，點我點我點我：-.xxxxx.-

　　打廣告，就是這麼粗暴直接！

　　憋說話，誇我（挺胸

　　……

　　…………

　　「我褲子都脫了就給看這個？！」

　　「別讓我知道你們公司寫文案的是哪個，我天天詛咒他吃泡麵沒調料包，喝涼水都胖，手機永遠連不上wifi！」

　　「樓上真是real狠毒……」

　　「看在終於有宣傳廣告的份上，勉強原諒你了！」

　　更多人還是乖乖認命點開明露給的鏈接，哪怕他們知道，這其實就是個廣告，可誰讓人家任性呢？就是不要寫，想知道後面咋回事，請使用我們的產品吧，微笑。

　　和周舟類似的大多粉絲，無語凝噎的同時，期待滿滿。

　　點開鏈接，咳咳，超時空公司專用的浮誇酷炫堪比網游公司宣傳頁面的網頁就不再贅述，總是兩個字，華麗，非常華麗。

　　重點是廣告詞，廣告詞同樣簡潔。

　　「探索發現•走進地府」

　　「想知道當一個鬼是什麼體驗嗎？」

　　「探索發現帶你走進地府，揭開千百年來，地府的神秘面紗，近距離接觸地府普通鬼眾的生活，聆聽他們對於生活的感悟和憧憬，哪怕失去血肉，他們仍舊懷抱著對人生質樸而美好的期許，講述那些流傳在地府的憂傷美麗的故事……」

　　什麼鬼？

　　文案的感覺讓周舟覺得自己誤入ccav走進靈異，呸，走進科學。

　　好在，下面的五個小欄目的標題，總算變回了他熟悉的畫風，這些才是真正的乾貨。五個小標題分別是——

　　「地府好聲音•懷舊金曲」

　　「泰迪大人和它的好基友的日♂常」

　　「午夜墓地茶話會」

　　「廣場舞•決戰地府之巔：農村大別墅野墓派vs城市小區公墓派」

　　「親情面對面：你有什麼話要跟您活著的子孫說？」

　　……

　　…………

　　周舟瀏覽並且不自覺地將這五個標題給念了出來，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等等——

　　這，這個是啥網站？

　　好像是直播網站來著，直播？！

　　這些節目要做直播？周舟一時間覺得自己的大腦難以消化這個消息，這些如天方夜譚，只能在小說中出現的內容，竟然要做真人直播，官方真的沒有在開玩笑？

　　直播和錄播可不一樣。

　　何況就這些標題來看，直播需要用到的人不是一個兩個主播，而是，一群人！

　　誰來告訴他這個廣場舞•決戰地府之巔，兩大門派到底要出動多少人？加起來至少要一兩百吧，直播一兩百人的斗舞，官方哪裡來的自信，不，是官方哪裡來的底氣和後台。

　　至於泰迪大人和它的好基友的日常，周舟雖然很期待這個，畢竟他也是泰迪大人的忠實粉絲。原諒他，他實在無法想像出153的長腿泰迪，與基友每天這樣那樣污污污的有毒日常，視覺衝擊力太大。

　　這五個標題都非常魔性，昭示著直播內容同樣魔性。

　　周舟至今都想像不出，這五個直播要怎麼做，畢竟其他直播網站，也從來沒有過這種先例。

　　誒，畢竟是超時空。

　　任性。

　　做直播網站吧，跟別人又不一樣，不給公共開放自主直播，官方開放五個直播節目，只有五個，五個，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這種捨我其誰的氣勢，估計其他直播網站知道都得氣死。

　　用五個直播和其他有數萬直播內容的直播網站打擂台，不知道內情的人看來，是以卵擊石，可周舟卻覺得未必。

　　雖然直播網站是獨立出來的，可內容卻是和網文站一脈相承，能夠很容易地轉移網文站的流量。

　　現在的問題是……

　　這些直播到底是什麼鬼？！

　　目前大多網友的心情和周舟一樣，看到宣傳頁面的第一個反應就是：what a **！

　　驚喜與驚嚇並存。

　　可惜呼喚官方並沒有什麼用，超時空的官方可是出了名的神秘，問啥啥不答。

　　作為它的好基友，華夏原創官方，偶爾還會透露一些消息。

　　不管怎麼樣，超時空要做直播網站的消息，已經徹底在網絡上被炒熱，哪怕直播內容匪夷所思，卻更加激起眾人的猜想，直接導致在很多直播網站下邊，都能看到有網友聊跑話題，直接聊到超時空的直播網站上去，甚至還吸引到了不少新粉。

　　其中一些是已經厭倦現存直播網站內容的網友。

　　表面的火熱之下，是一些直播網站的擔憂忐忑，尤其是那些還掙扎在生存線，徘徊在二線的直播網站。那些小魚小蝦對於超時空來說，不值一提，他們具備的，是競爭一線的能力，跟那些底層的競爭，未免也太掉價了些。

　　不過，紅眼病總少不了。

　　如今直播網站未開先火，勢頭大好，不知道不少多少人紅了眼。

　　「不過是運氣好又有後台有錢，不就是兩個破網站嗎，給我我也能做……」窗簾緊閉的房間中，瘦地乾巴巴的男人隱晦地瞪著眼睛嘟嘟囔囔，話裡的酸味都快衝出房間了。

　　他同明露一樣，大學畢業之後，一心扎進互聯網行業創業，想著獲得風投人的青睞，融資千萬，一夜變成互聯網新貴，萬人追捧，名利雙收。

　　只是最後啥像樣的方案都拿不出來，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他只怨別人不識貨，沒人欣賞自己，自己壯志難酬，他相信只要他有錢有機會，就一定能成功。

　　結果他沒成功，超時空就橫空出世。

　　「他們隨便做個破網站就能紅，也沒什麼特別的嘛，不過就是點幼稚東西，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都不知道是怎麼捧出來的，用錢燒出來的吧。現在的社會啊，有錢就能買曝光買熱度。要是讓我來弄，絕對能做地更好。」方林一直在自己的微博上發不合時宜的言論，批判現在的創業人如何如何，那些稍微有點成績，或者融資成功的，都是他的攻擊對象。

　　時不時，方林還會給對方找點小麻煩。

　　當然，他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有什麼錯，只是為了證明他們的能力，根本不如自己。

　　現在他已經盯上了超時空。

　　「也沒什麼的了不起的嘛……」

慕冰至

045：直播

　　最近這些日子，不少人打電話對明露公司的新企劃進行慰問。譬如肖睿，林焱，還有聽聞學生創業如火如荼的學校老師。

　　當然，明露不可能告訴老師，自己還做了個艾派派。

　　問起來多尷尬。

　　又不好說用戶群是一群阿飄。

　　老師：你做這個艾派派哪來的用戶？

　　明露：老師，你搖一搖，就可以看見附近的鬼了。

　　老師搖一搖。

　　卒。

　　所以APP目前還是藏著掖著，只給靈界的阿飄們使用。

　　肖睿打電話來說，最近他老爸都愛上了上網看小說，尤其是他們超時空的小說，甚至將閻羅包大人引為知己，感覺找回了兒時讀武俠小說的興奮感，每天給作者扔潛水炸彈。

　　現在還關注上了超時空直播，肖睿老爸對直播內容也很感興趣，每天都等著他們開播呢。

　　明露得知後摩挲著下頷，語氣篤定：「我早看出你老爸的心中有著一顆年輕自由奔放的心靈。到時候給你老爸在閻羅大人那邊記個名字，你老爸扔的那些錢，就當作他日後轉世投胎的基金。」

　　「福利這麼好？！」肖睿一聽嚇了一跳，還能有轉世基金？

　　明露揚揚下巴：「你想要的話，可以多還幾次陰債，直接存到地府銀行去，這個下次再跟你說。」

　　「行，你可千萬別忘了，大忙人～～」肖睿委委屈屈地說，抹了抹莫須有的眼淚。現在大露子越混越好，想當年，他們也是過命的交情，一起從小地方混出來的。現在，誒，多說無益，這個星期多去蹭幾頓飯吧！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自從明露那天慈善晚宴打開客戶群之後，公司裡更忙不開了，口碑一傳十十傳百，每天都有人打電話過來要求預測布風水做法事，明露直接讓鄭一寒出面，他解決不了的，再自己上。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她鐵定得擴招了……

　　這次需要擴張是法事人員，預測人員，通靈人員，或者把公司的人全部轉職。

　　……

　　林警官也打了電話過來，來問問她那個直播網站咋回事。

　　電話裡聽著旁邊還有下邊的小弟蹦躂著想要偷聽，被林警官硬生生摁了回去：「呵呵呵，我這邊有點吵……」

　　「哦～」明露促狹一笑，「怎麼，你也對直播感興趣，要不要親自過來看一看？」

　　林警官一聽，表情便僵在臉上：」不用不用，那天我要加班，加班！「

　　「老大你那天不是放假嗎，還跟我說回家看……哎呦！」

　　可憐的小弟又吃了一記暴栗。

　　明露挑眉，唇邊噙著一抹興味的笑，林警官不敢來，不會是……害怕吧。

　　「我會假裝沒聽到的。」

　　林警官很崩潰。

　　你這意思難道不就是你聽到了還記住了還要表示絕對不會嘲笑他嗎？！

　　「唔，你在說什麼，信號不太好，沒聽清楚……我還有事，先掛了，下次聊。」林警官左手插兜，含糊著迅速掛掉電話。

　　明露拿著手機，無奈攤手。

　　好吧，不就是怕鬼嗎，多正常一事情，遮遮掩掩啥呢。

　　沒辦法，誰讓林警官以前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堅決地不相信任何神神鬼鬼的東西，好在他不相信，對他的生活也沒有任何影響。現在他知道了，這特麼就很尷尬了……

　　不僅知道，還在明露公司親眼見到了無數真正的阿飄，比他小學初中高中同學加起來都要多的數目。

　　人生再也不能好了。

　　有時候越是怕越是想看，聽說這次的直播是賣萌款，他就勉為其難地瞄幾眼。

　　畢竟最近局裡也在熱切討論超時空直播，他再不關注，真得變成別人口裡的老古董了，明明他和明露就差四歲而已，為啥他就活地那麼像個老幹部。

　　一定是經常加班的錯。

　　一定是的。

　　林警官陷入無限的自我懷疑中，超時空直播網站正式開播的日子也已經來臨。

　　華夏原創文學還特地為此事做了宣傳視頻，並且在自家官網的的每一頁，沒錯，每一頁，不管你走進首頁，還是點進單個作品的頁面，都能看到十分華麗閃耀的「超時空直播網站開站」的宣傳條幅，想要假裝看不見都不行。

　　此舉越來越讓人猜測兩家公司的關係，粉絲們紛紛品出點味道來了。

　　「這背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骯髒交易！」

　　「總覺得徐總在抱人家超時空的大腿，這是我的錯覺嗎？這打廣告的慇勤勁兒，為啥覺得華夏都快成了超時空專屬宣傳平台……」

　　「樓上，你不是錯覺，事實就是如此，真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鮮血淋漓的現實。他們的背後，一定有著千絲萬縷的的關係！」

　　「大概他們老闆是好基友，從來沒見過如此掏心掏肺的兩家同行公司。話說起來，到現在都不知道超時空的老闆是誰呢。」

　　……

　　無論網友討論多麼激烈，只能證明華夏原創和超時空的關係是多麼牢固緊密，瞧地其他同行眼紅地不行，每天做夢都希望兩家公司有朝一日能夠大撕一場，最好撕地天昏地暗，不死不休——當然是不可能的。

　　徐總他全家十八代祖宗都在超時空寫網文呢。

　　若干年後，徐總再一次想起當年自己被超時空所支配的恐懼，聲淚俱下。

　　他永遠無法拿自己的十八代祖宗詛咒明露。

　　人家卻可以讓他的時代祖宗來騷擾他，這都是什麼事啊這是！

　　徐總心裡苦，但是他不說。

　　超時空直播網站開站的日子，徐總也蹲守在電視前，他還特地把電腦畫面連到自己的超高清大屏電視上，方便觀看節目。

　　爺爺托夢來說，今天晚上的節目他去世的七大姑八大姨也會參加。

　　有人參加了了「親情面對面」，有人參加了「決戰地府廣場舞之巔」，還有人在「午夜墓園茶話會」中摸魚，總之幹啥的都有，徐總都不造自己該看哪個。

　　哦，徐爺爺還忘了說一件事，他們上這直播，都是被施過法術換過臉的，明老闆說了，就算是親孫子都認不出來，就是這麼厲害！

　　五個節目是分時段播出的。

　　首先播出的是「泰迪大人和它的好基♂友的日常」。

　　作為自帶書粉的泰迪大人，這個節目一開始就收到了讀者粉絲的熱烈響應，紛紛前來捧場，並且有土豪一擲千金，節目還沒開始，就扔下一萬，以表示對泰迪大人的支持。

　　周舟和同學窩在寢室等節目正式開播，他們連酸奶烤串精武鴨脖凍豆腐都準備齊全，就等泰迪大人出場。哦，他們還不清楚，泰迪大人到底會以什麼面目出現在他們眼前，是泰迪大人作者本人？那可真是大驚喜。

　　評論區的觀眾也跟他們一樣，正焦急等待著開播。

　　「倒計時五分鐘，好緊張想上廁腫麼破，馬上就要見到泰迪大人了！」

　　「其實我一直好奇泰迪大人是雌是雄……」

　　「樓上說啥說啥呢，偉大的靈魂都是雌雄同體的造不，別瞧不起俺們大妹子造不！」

　　「……你們在說什麼，我不懂，在我心裡，泰迪大人，它就是一隻泰迪。」

　　「前面的，明明你的想法才是異端好伐！」

　　眾人就泰迪大人到底是男是女，是摳腳大漢還是蘿莉，是人還是汪，足足探討了五分鐘，直到直播開始。因為他們真的不知道，今天這個直播節目，泰迪大人到底以何種面貌出面。

　　漆黑的屏幕上突然閃出一行字。

　　＃您的小祖宗世界第一可愛的泰迪大人已上線＃

　　評論區短暫地全場停止滾動三秒。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心跳加快，滿臉通紅——憋氣憋地。

　　周舟忍不住抓緊了自己手中的青檸薯片。

　　漆黑屏幕上的字幕持續滾動。

　　很久很久以前。

　　有一隻泰迪拯救了銀河系。

　　死後，它來到了地府，被判官大人所點化。

　　從此以後……

　　他站了起來！

　　站了起來！

　　……

　　黑乎乎的屏幕逐漸模糊而去，露出了毛茸茸的深棕色的一團，輕輕搖擺著。

　　「這是什麼？」周舟忍不住疑惑出聲，看起來，似乎有些眼熟？

　　緊接著，毛茸茸的一團被一團黑色包裹住。

　　鏡頭後推——

　　畫面中閃現出一架穿衣鏡。

　　當所有人看清楚鏡中人時……

　　穿著柯南裝的，戴上紅領結的泰迪，更重要的是，它是兩腿直立行走，並且目測身高不低於15：0：的巨型泰迪。它正認認真真地戴上著領結，端詳著鏡子中的自己，雖然豆豆眼難以表達感情，可觀眾還是硬生生從他眼中看出了某種自信。

　　「嗨，沃德天•維森陌•拉莫帥•帥德•布耀布耀德•泰迪，相信今天也會是愉快的一天，對嗎？」

　　「一定是的。」

　　泰迪大人瞇起眼睛微微一笑，十分滿意自己的形象。

　　「噗！」

　　周舟一口酸奶直接噴在屏幕上。

　　夭壽了泰迪說人話了！

　　夭壽了泰迪竟然誇自己帥！

　　等等……

　　這話怎麼覺得那麼熟悉？

　　「我彷彿看到了泰迪大人從書裡幻化出了真身，一定是我的幻覺。」

　　「身姿如此靈活，真的是玩偶嗎？」

　　「萬萬沒想到，這個節目真的是泰迪大人和它的好基友，我已經可以遇見doge大人也要出場了。」

　　「泰迪大人剛出場的時候，我有點方，然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無數截圖黨上陣將第一線發到微博上，這次超時空簡直放大招，直接把原創網的超人氣偶像——泰迪大人搬上了屏幕。

　　現在他們除了哈哈哈只能哈哈哈。

　　說好的走進地府一點都不嚴肅，可是他們喜歡！

　　觀眾們正在努力消化真•泰迪的出現，直播仍然在繼續，泰迪大人穿好衣服出門，doge大人已經搖擺著身體等在外面多時～

　　「搖擺～搖擺～」

　　「盡情搖擺～」

　　「搖啊搖，搖到外婆橋～」

　　doge大人晃動著自己比泰迪大人修長的身體，伸出粉粉的舌頭，歡快地扭動著身軀，他今天又沒有穿衣服，泰迪大人看了他一眼，然後——

　　周舟感覺自己從泰迪大人的豆豆眼裡看出了嫌棄兩個字。

　　「泰迪大人的嫌棄都快從屏幕裡衝出來了……」

　　「doge大人真是傻白甜呢（默默哀悼」

　　「doge大人真的是doge臉我去，剛剛差點沒把我嚇地跪了，哦，我已經跪在地上看直播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目前除了滿屏哈哈哈2333已經沒有其他東西。

　　微博上不斷有路人被吸引過來，觀看這個「鬼畜地喪心病狂的直播」，人家直播都是人，這個直播講的是一隻泰迪和一隻秋田犬的基♂情故事。

　　「doge，你在做什麼？」

　　「美容養顏早操，你也要來一發嗎，泰迪？」doge大人搖晃著尾巴興奮地湊過來問。

　　泰迪大人：冷漠.jpg

　　「我覺得你應該回去穿個衣服，真的，我親愛的朋友。」

　　傻白甜doge大人完全不搭理他，兀自掏出小鏡子：「不，泰迪，我真不理解你為什麼要穿衣服，我們的身體是多麼美麗而自由。看，世界上怎麼會有我這樣好看的汪？」

　　泰迪大人：……

　　周舟坐在電腦前默默吐槽了一句：「泰迪大人實力冷漠。」

　　「沒想到泰迪大人本尊竟然如此端莊。」同學表示非常驚奇，他竟然從一隻泰迪身上看到了禁.欲這個詞，哦，他的眼睛也一定出現了幻覺。

　　觀眾紛紛為泰迪大人點蠟，像秋田這麼傻白甜的汪，怎麼會理解泰迪大人的苦衷呢？

　　泰迪大人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深深歎了口氣，摸了摸doge大人的毛：「你的毛最近順滑了不少，用了什麼？」

　　傻白甜大人轉頭，一個標準doge臉，豎起爪子：「用飄柔，就是這麼自信！」

　　泰迪：「哦。」

　　說完，泰迪大人就逕自邁著兩條大長腿，準備上班去，傻白甜秋田立馬大步追上去：「誒，泰迪你別走啊！雖然你的毛卷，但是我一點都不歧視你，真的，誒，你慢點啊，泰迪，嗚嗚嗚……我最好的朋友！」

　　西湖的水～我的淚～

　　我情願～和你化作一團火焰～

　　背景音樂驟然響起，嚇得所有人虎軀一震，臥槽這配樂。

　　「……工作人員站的泰迪秋田cp？」

　　「畫風好像並沒有什麼不對。」

　　「有點帶感……」

　　「等等！你們不覺得這節目的佈景，做得也太真了點吧，簡直比大片特效還真……」

　　「求節目道具組聯繫方式，絕對大神！」

　　泰迪大人出去上班，大家這才注意到背景的佈置，由於直播地點定在地府，所以背景一定要向地府靠攏。只是這直播的地府背景，未免也太像真的了點，根本不是那種古裝玄幻電視的道具佈景能比擬的，說跟大片特效比還差不多。

　　地府隱晦鬼魅的火焰，沿路漫長看不到盡頭的道路，路上來來往往飄蕩的各色衣服的鬼魂。

　　當然，拍攝時候請過場。

　　所以沒讓網友看到真實的地府，成群結隊的阿飄，否則非得被嚇暈了不可。

　　路上兩大人總會碰到許多慰問他們的人，比如：

　　「doge大人，您喜歡我給您送的骨頭餅乾嗎？」

　　「doge大人，今天你還是一如既往地英俊帥氣呢，聽說凡間仍舊留傳著您的表情包，最近還出了新款！」

　　「泰迪大人我想投胎！我想投成一隻哈士奇！請您一定要滿足我的心願！」阿飄說著說著就哭著跪下了。

　　泰迪平靜地撇了他一眼：「本官記得，你原來是要投成一隻泰迪的，你上上輩子也是只泰迪呢。」

　　阿飄：……生無可戀.jpg

　　「哦，大人，我想換個人生副本過。」

　　……

　　評論區見此開始不停地哈哈哈哈哈，沒想到泰迪大人平時還會碰到這種阿飄，投胎成泰迪有啥不好，孩子你為啥想不開想當哈士奇？

　　看著直播，眾人都不有自主地代入自己，跟在兩汪身後，體驗地府一日游。

　　不知不覺，他們完全沒想到，自己觀看的是多麼匪夷所思的節目。

　　「我突然想起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有人在評論區說。

　　「前面你想到了什麼？」

　　「泰迪大人的蛋蛋還在嗎？」

　　「少年，你的重點有點不對……」

　　……

慕冰至

046：跳舞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評論區的風向突然變得有點不太對勁。大家開始熱烈討論起「高嶺之花泰迪大人」究竟有沒有蛋蛋這個問題，這個話題不僅沒有點到即止，反而愈演愈烈，不討論出個結果來，誓不罷休。

　　正方觀點是「泰迪大人怎麼會沒有蛋蛋」，地府不可能聘請一個身心受過重創的汪，只有克服了心魔與天性的泰迪，經過苦難的磨練，才有資格成為地府編制公務員。

　　唔，說得好有道理。

　　可是反方觀點是，泰迪大人現在如此端莊矜持優雅，難道不就是他切了蛋蛋的最好證明，不然它和秋田大人之間早就天雷勾動地火，擦出愛的火花了。

　　嗯，反方朋友說得也很有道理。

　　「現在請兩方辨友分別派一名隊員總結陳詞。」

　　周舟：臥槽這就辯上了……

　　然後評論區裡真的開始了一板一眼的總結陳詞，周舟總覺得他們已經偷偷摸摸在背後建立了「泰迪大人有沒有那啥」小組，並且在裡面激情討論，選出最佳辯手。

　　說起來……

　　「好的，兩方辨友總結陳詞完畢，我宣佈，今天的最佳辯手是——」

　　該來的還是來了！

　　啊喂同志們你們的重點完全跑偏了……

　　剛進來的路人粉看到凶殘的評論區，都嚇了一跳，他們沒走錯地方吧，為啥看到滿屏的泰迪大人，蛋蛋，論地府公務員的入選條件。

　　你們需要一包去污粉！

　　終於有姑娘發聲了：「你們，要不要這麼凶殘，在這裡yy兩隻汪的cp，還研究人家的蛋蛋，實在是太污了……看，你們的節操只剩這麼一點點。」

　　大家這才恍然大悟，發現他們已經跑偏好久，關注點都不對了。

　　」咳咳，繼續看直播，看直播……」

　　關於泰迪大人和好基友的直播快要進行到末尾，秋田大人帶著狗糧便當來找泰迪大人吃午飯，兩汪並肩坐在黃泉岸邊，背後的毛茸茸的兩隻尾巴搖啊搖，兩汪吃著狗糧便當，畫面意外地和諧溫馨。

　　秋田大人微微側頭，嘴邊還站著狗糧碎屑，眼睛真摯地看向泰迪。

　　「吶，泰迪，你果然有在討厭我吧？」

　　「……才沒有呢。」它微微低下頭，豆豆眼一片平靜，「笨蛋。」

　　「真的嗎？這樣的話，或許我會覺得，更愉快一些。」

　　「呀，不小心說出了，實話……」

　　秋田低下頭，有些沮喪。

　　「這樣差勁的我，並不具備，和你成為朋友的資格……喂，你也是這樣想的吧。」

　　「……才沒有這種事情。」泰迪攥緊了小拳頭。

　　「可惡……」

　　「唔？誒！」

　　「秋田醬為什麼會這麼想呢？」泰迪轉過頭，認真地質問。

　　「吶，如果真的討厭你，就不會請你吃便當，和你一起上班，讓你穿衣服，為什麼會覺得我討厭你呢，為什麼不明白的我的心情呢……明明，明明和你是一樣的啊，秋田醬。」

　　「果然，我還是不應該說這些。」

　　泰迪冷冷地撇過頭，站了起來，尾巴甩了甩，風掠過它的卷毛：「那麼，下輩子，就不要再見了吧，秋田醬。」

　　「我不會再請你吃便當的。」

　　「……笨蛋。」

　　夕陽血紅。

　　……

　　「卡！」

　　「好了好了小劇場結束！表演地非常棒！」

　　突然傳來的畫外音打破了觀眾滿頭浮現的臥槽，他們說怎麼畫風突變，虐了一發，原來特麼是小劇場演的，簡直傻傻分不清楚。

　　兩汪演技逆天……

　　「秋田醬真是太討厭了，總是代入你家鄉的中二口吻。」

　　「啦啦啦啦搖擺～搖擺～盡情搖擺～」傻白甜的doge大人站起來仍舊嘻嘻哈哈地搖晃著修長的身子，裝作什麼都聽不見的樣子。

　　「你不覺得這樣很好玩嗎，泰迪醬～」doge大人抖動著身軀，繼續搖擺。

　　泰迪：……實力冷漠。

　　總之，今天的直播圓滿結束，最後兩汪還虐了觀看直播的單身汪一臉血。

　　「臥槽大人們演技兩百分，多一百分不怕你們驕傲！」

　　「萬萬沒想到看個地府直播都能被秀一臉恩愛，啊，我看到了熱血的友誼之光照耀著我。」

　　「兩隻汪的愛恨情仇……看著看著我都了主角是兩隻汪，畢竟他們會說人話。」

　　「最後我差點以為泰迪大人要說出那一句——成為地府的支柱吧！」

　　「樓上哈哈哈哈哈哈！」

　　「樓上上點贊23333！」

　　「怪不得我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原來是這句話。」

　　……

　　泰迪大人的直播最終在觀眾的依依不捨中落下帷幕，不過已經有人截屏錄下，給來不及看的網友做圖解，誓把這個喪心病狂的直播安利給更多人，拉著更多人跳坑，從此再難爬出。

　　大家以後就一起蹲在坑裡愉快地玩耍吧。

　　泰迪大人的日常直播結束，接下來的預告通知，下一個是——廣場舞•決戰地府之巔：鄉村別墅野墓派vs城市小區公墓派。

　　這名字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節目_(:3 」∠)_

　　畢竟超時空原創文學網已有一片廣場舞神文的珠玉在前，再來個奇葩的廣場舞直播也不算啥事。就是不知道，要如何請到辣麼多廣場舞阿姨來參加拍攝……

　　怎麼想都很有難度。

　　提到廣場舞他們只能想到自己家門口，每天晚上孜孜不倦跳廣場舞的阿姨們，他們晚年跳著廣場舞，到了地府繼續跳廣場舞，並且將它普及……簡直可怕。

　　就是不知道地府有木有音響設備。

　　「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在看廣場舞直播。」

　　「感覺這個標題特別有舞林爭霸的氣勢，可能地府的廣場舞別有一番韻味……」

　　「看了這個節目我有必要替自己選下陣營，以後死了是去野墓派呢，還是去公墓派，感覺好難選擇呀～」

　　「樓上想太多。」

　　「想太多＋1」

　　「一想到自己去世的奶奶可能在地府跳廣場舞，我就……唔，她老人家開心就好哈哈哈。」

　　在兩個節目切換的中間，余留了二十分鐘的休息時間，方便大家補充乾糧，餓了的去煮個泡麵，拿個酸奶，舔舔蓋子，準備齊全，就可以再幹一場！

　　今晚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而此時直播現場，正在緊鑼密鼓的準備。

　　廣場舞兩大派已經排好隊嚴陣以待，準備今日的這場巔峰之戰，到底是哪一派能夠拔得頭籌，奪得第一門派的榮耀，就在今天晚上決出勝負！

　　「排隊排隊！」

　　「導播準備！一號機準備！二號機！三號機！」

　　「主持人趕緊就位，主持人飄哪兒去了？偷吃別人香火去了？趕緊叫回來！」

　　直播前的現場無比混亂，由於阿飄人數太多，地府不得不派出一些人來維護秩序，負責轉播的工作人員也是地府招聘過來的。

　　他們原本完全沒想到，自己死後竟然還能幹回生前的本職工作……

　　該高興呢還是該哭呢？

　　死了都要工作。

　　好吧，有工資賺為自己的投胎攢錢，他們還是非常開心的。

　　節目開始前，網友們已經戰隊完畢，還有一些中立派猶疑著到底該站哪一邊。畢竟他們對兩派都不是特別瞭解，只能到時候見機行事，哪派看著合眼緣就支持哪派。

　　「動次打次！動次打次！喲喲切克鬧！」

　　激烈的背景音樂響起，直播畫面終於顯露在眾人面前，咦，這次好像還有主持人？！

　　沒錯，主持人一身白衣打扮，在鏡頭前飄來飄去。

　　這一夜。

　　風蕭蕭，雨淋淋。

　　「哦呵呵呵歡迎收看本屆廣場舞•決戰地府之巔，廣場舞，新時代的靈魂之舞，讓你可以一起動次打次的舞蹈。作為我國新興舞種，廣場舞成功打入地府，成為阿飄們喜聞樂見的休閒娛樂方式。凡人，如果你在半夜睡夢中聽到隱約的音樂聲，不要方，抱緊你的被子，那是你去世的七大姑八大姨出來跳廣場舞惹！！！」

　　「觀眾朋友們！請舉起你們的雙手，給予你們七大姑八大姨祖宗們熱烈的掌聲好嗎？！」

　　坐在電腦電視前懵逼的觀眾們懵逼地舉起雙手，放到胸前，開始機械地海獅鼓掌。

　　鼓完掌，他們才發現自己幹了啥蠢事……

　　臥槽這個主持人的煽動力好強！

　　他們竟然在看直播網站的廣場舞比賽，別開生面的地府廣場舞比賽。

　　果然地府的廣場舞和他們陽世的就是不太一樣。

　　說不定這裡面就有他們七大姑八大姨……

　　知曉內情的徐總正默默在人群中尋找自家的老祖宗，他老祖宗應該是鄉村別墅野墓派的，誒，他家還想還有人是小區公墓派，好頭痛，到底該支持誰？！

　　「站在左手邊的是鄉村別墅野墓派！」

　　「他們穿著花色各異的服裝，形象體現了他們開放，民主，自由的精神，他們的口號是——你們可能不相信，是公墓派先動的手！」

　　「哦……天哪，我們看到，野墓派的代表開始便以一招金雞獨立震懾住了對手，還是飄在空中的金雞獨立！」

　　「實在是太精彩了！」主持人忍不住排起了手。

　　觀看直播的觀眾們：目瞪口呆.jpg

　　臥槽廣場舞發展到地府直接升級，動作都能飄著坐了嗎……比武俠動作片還玄幻。

　　等等……

　　他們又不是真的阿飄，這一定是勤學苦練有威壓加持的阿姨吧真是老當益壯呢！

　　年輕觀眾們紛紛摸了一把自己的老骨頭。

　　慚愧！

　　「my god！我們看到公墓派也不甘落後，迅速使出一招高難度的犀牛望月，以及18：0：度劈叉，呃……三千六百度空中旋轉，抱歉，我已經數不清楚了！對了，他們的口號是——我帥起來連自己都怕！」

　　「這位公墓派代表，請轉地慢一些……我有點方，再這樣下去，公墓派將要失去一位偉大的選手，咱們不要比賽剛開始就鬧始終好不？」

　　說停就停，這位阿姨以一個無比瀟灑的姿勢落地，目光凌厲，單手一甩衣袂，雪白翻飛。

　　帥！

　　「這個阿姨好帥好像我隔壁家去世的三姑姑，人家生前是我們那片廣場舞第一把交椅，橫掃南北小區，一統天下！」

　　「可怕我竟然在一位阿姨身上看到了帥氣這個詞。」

　　「帥得我倒吸一口涼氣……」

　　「阿姨我要當你的迷妹嚶嚶嚶o(*≧▽≦)」

　　主持人繼續宣佈比賽開始，並且提醒小朋友們：「我們看到公墓派華麗的炫技已經吸引到了許多觀眾的支持，小朋友們謝謝你們喜歡阿姨們的廣場舞，你們也要記得多鍛煉身體哦～不然以後死了都進不了我們地府官方廣場舞隊呢～」

　　「嫌棄死你們！」

　　觀眾們：……生無可戀，活著都要被地府阿姨嘲諷，這日子沒法過了（攤手

　　「現在，由鄉村野墓派為我們帶來廣場舞曲《小冤家》《我只是一隻鬼》《難忘今宵》串燒節目！小朋友們鼓掌——」

　　啪啪啪啪啪啪，小朋友們乖巧地鼓掌。

　　整個廣場舞過程之炫目，之複雜，之高難度，足以驚掉所有人的下巴，什麼叫做老驥伏櫪，志在千里，什麼是老當益壯，他們這些年輕人……自愧不如！

　　畢竟眾多大阿姨一起飄起來跳舞的畫面，不要太美。

　　另外……

　　周舟忍不住吐槽：「俏皮的《小冤家》指的的是冤親債主吧，《我只是一隻鬼》其實就是給你唱，冤親債主來找你了但是』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不要怕』，最後是《難忘今宵》……能不難忘今宵嗎？連起來就是一個鬼故事啊喂！」

　　果然是地府特色廣場舞。

　　鄉村派表演結束，接下來就輪到了城市小區公墓派，網友們還在感慨：

　　「真是一場令我刻骨銘心的廣場舞表演……」

　　「一生難忘。」

　　「阿姨們哪個雜技團畢業的？」

　　其實這還沒完，公墓派的曲目更驚悚——《聖誕節單身狗之狗》

　　「single dog，single dog，single all the day……」

　　……

　　…………

　　網友：愛我為什麼要傷害我？！

　　歡快的單身狗聽得無數人膝蓋一通，然而阿姨們仍舊歡快地載歌載舞，彷彿今年糧食大豐收，全村人民都聚集在一塊兒慶祝。

　　唱的啥東西啊！

　　淚流滿面……

　　「啊，看來我們的小朋友很喜歡這首歌，隊這首曲目很有人生感觸呢，看來我們城市小區公墓派的選曲策略是正確的。」主持人插話道。

　　網友炸了……

　　他們表示一點都不開心，阿姨，你們這樣很容易失去我們的票數的造嗎？

　　感覺到了你們的歌舞中濃濃的諷刺……

　　「阿姨們連做鬼都不放過我們，我對這個世界絕望了。」

　　「公墓派的阿姨們，有時候太趕潮流不是什麼好事，我要找出到底是誰把這首歌流傳到地府去的……「

　　「樓上醒醒，這不是真的地府的阿姨們啊！」

　　沒錯，眾人差點被直播給帶跑入戲了。

　　被其他人一提醒才想起來，哪來的地府呢，他們入戲太深。

　　不過……

　　如果是真的，似乎也很不錯的樣子。

　　阿姨們還是很萌的。

　　但是想想要是在現實中，天天聽到廣場舞放單身狗之歌，大概會有無數單身青年想要隱居山林。

　　當然，他們並不知道，直播觀眾中潛伏著多少阿姨粉。

　　兩派表演結束，終於到了投票時間。

　　白衣飄飄的主持人再次主場：「我們兩大門派已經表演完畢，相信小朋友也看到了阿姨們靈動的身姿與自己僵硬的四肢的差距，所以以後要記得要好好鍛煉噢～不然死後來地府，地府廣場舞隊都不收你呢～劈叉都劈不下去的阿飄我們可是不會要的！」

　　網友們紛紛虎軀一震。

　　「哦，對了，你要是英年早逝，我們也不會收的。」

　　網友們再次虎軀一震。

　　「好了，威脅完畢，為了我們地府廣場舞門派的長遠發展，我們不得不提前發展廣場舞人才，希望小朋友們體諒我們的良苦用心。現在我們來看看今晚決戰地府之巔的比賽結果吧～到底是我們愛講鄉村鬼故事的野墓派，還是我們追趕潮流so fashion的公墓派呢……結果馬上揭曉！」

　　「激動人心的時刻馬上就要到來！」

　　「好的……」

　　周舟忍不住莫名屏住了呼吸。

　　然後……

　　「先讓我們進一段廣告！」

　　……

　　…………

　　網友：what？！

慕冰至

047：結束

　　就在即將宣佈比賽結果的時候突然進入廣告，沒有一點點防備，觀眾們一口氣憋在心裡，上不去，下不來，怎麼直播都有廣告？到底誰給你們贊助的廣告？趕緊抓出來批鬥一次，簡直不人道！

　　不過想想，看看地府的廣告或許也不錯……

　　也許地府的廣告別有一番清奇畫風呢？

　　明露剛好就是這麼想的，拍了幾支偽地府公益廣告，準備在直播的間隙插進去。剛好這會兒，就是他們定的插播廣告的時間。

　　「開始播放錄播廣告——」

　　公司內部有條不紊地指揮著準備插入錄播廣告，切換直播現場。

　　「誒？！」

　　「怎麼了？」旁邊的同事湊過來奇怪地問。

　　正切換視頻內容的工作人員有些慌了神：「網站卡住了，切不進去……有人惡意攻擊。」

　　「什麼，惡意攻擊？」

　　「嗯，不過只是小問題，很快就能恢復好，還是太疏忽了……這件事情還是得上報一下。」負責技術監督的男生說。估摸著這事情明露那邊已經知道了，他們同一時間也在盯著直播。

　　他說的的確沒錯，明露那邊已經知道了。目前網友的電腦上已經出現出一切卡住不動的情況，評論區沒有新消息，視頻也停頓在原來的畫面沒有任何變化。

　　不少人在這時候都感覺出不對來了：「直播停了？還是網站卡了，怎麼突然不動了！」

　　「啊啊啊啊怎麼突然卡了，我退出去再進來還是一樣！」

　　「正等著看廣告呢，就卡了，好討厭啊！」

　　此時遍佈全國各地的觀眾都因突然停止的直播，散發出焦灼的情緒，這麼大型的直播，突然發生這種事故，還停了幾十秒，不得不說實在是一場大型的直播事故。

　　太丟人了！

　　網友們還在疑惑著急的時候，官方工作組已經忙於恢復程序，他們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事情，會遭到別人的惡意攻擊。好在對方那點彫蟲小技，很快就能解決，要不是他們疏忽了這一點，也不會讓對方有空子可以鑽。

　　快一分鐘的時候，技術組已經將程序恢復完畢，直播恢復正常，他們立馬將廣告切進去，並且重新設置了反黑防護程序，避免再一次被對方攻擊。

　　直播事故總算有驚無險地被平定。

　　網友或許沒有太大的感覺，官方工作組此刻卻繃緊了神經，不僅重新設置了程序，並且全力追蹤那個對他們進行惡意攻擊的ip信息。

　　他們這麼多阿飄小夥伴還搞不了一個人，那才是真丟臉。

　　很快，方林的資料就已經完完整整地傳到了明露的手上，嘖，還是做技術的同行，怪不得會盯上他們呢。

　　明露瞧著方林的履歷，參加了許多創業大賽，最後都是無功而返，好幾年都沒做出什麼成績，懷才不遇，便開始嫉妒起其他成功的創業者，專門伺機惡意攻擊別人的網站，還真被他幹成了不少起，技術不用在正道上，偏偏弄些旁門左道的東西。

　　難不成別人公司全都倒閉了，他就能創業成功？笑話。

　　這個方林偏偏好死不死在他們開站第一天，就弄出這麼大的事情，造成極嚴重的直播事故。明露也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人，怎麼都得給他點教訓。

　　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

　　直播事故發生的同時，明露還接到了不少慰問電話，問她剛剛網站卡頓事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明露照實回答，並表示只是小問題，他們自己能夠解決。

　　「需要幫忙的話，隨時可以聯繫我，唔……如果你想尋找法律途徑解決的話。」林焱猶豫了一下說。不管怎麼想，似乎人家自己解決總是要快得多。

　　明露挑眉：「暫時沒有這個需要，其實我已經想好這事情該怎麼辦了。」

　　「誒？」林焱詫異地眨眨眼睛，「你打算……嚇唬嚇唬他？」

　　明露：……

　　「我有那麼幼稚？」

　　「沒有……我就是隨便一猜。」如果換作是他，肯定很怕明露放鬼來嚇唬嚇唬他，這麼一想，林警官整個人都不太好。

　　「好吧，和你說實話，雖然沒打算嚇唬他，不過總要給點教訓不是，八九不離十，順便還能給自己添筆功德。」明露撩起著頰邊一縷髮絲，說了跟沒說似的，反正林焱聽不太懂。

　　隔行如隔山。

　　他不管了，林焱覺得自己就是皇上不急太監急，不對，他把自己比成什麼呢。

　　林焱想著，滿頭黑線。

　　「得，你有辦法就行。我還趕著看直播呢，先掛了。」

　　「走你吧。」明露隨口回了句。

　　掛掉電話，明露坐在書桌前，托腮思慮了一番，翻了翻桌子上的檯曆，目光逡巡過一個個日期，最後頓下：「馬上就是清明節了……」

　　這個日子不錯，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明露打了個特快專線到地府，接電話的是黑無常大人，接到明露電話的時候，他正和小夥伴白無常訂了兩份大披薩蹲地府看超時空的直播呢。

　　「本官就知道你會來找本官～」黑無常大人得瑟地說。

　　明露微微一笑，開門見山道：「既然您已經知道了，那我就不客氣了，麻煩大人您幫我查查方林這個人有多少冤親債主，他的受生債應該還沒還完吧，正好趁著這幾天，讓他們去討討債……」

　　所謂受生債，即是官債，《道經》中解釋的事，每個人轉世之前都要到地府曹官那裡去借一筆錢，培植自己的福慧資糧，借的錢多少，在某種程度上會決定你投胎後是投成鬼畜兒童，還是家境優渥富二代，會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你人生的初始模式，當然同時還要與自己前世福報結合。

　　經文說：當生之先，靈魂在天曹地府都曾許願。來世當受生人時需要還本命銀錢即受生債。不許此願不許受生人間，生人必還次債。

　　如果到一定時候還沒有還受生債，地府便會派你的冤親債主幹擾你的運勢，催促你還債。或者直接從你的財庫中扣除，賺到錢總是會不知不覺花完，存不住錢。

　　黑無常大人聞言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你倒是會做功德，這樣既給了他個教訓，又不會結下因果，反而給了他改錯的機會。」

　　「凡事留一線。」

　　「我們最忌諱也最怕承下因果。咱們地府的人當然不能隨便給人欺負了去，不過教訓到了就行，往後就和我沒關係，都是他自己的造化。」明露補充道。

　　黑無常點頭：「行，我等會兒就幫你查查去，清明快到了，也該讓地府的大家出去活動活動，討討債……」

　　「當然。那此事就多謝大人了。」

　　明露道過謝，將事情拜託給黑無常大人，雖然沒想放鬼故意嚇唬方林，不過可以讓他的冤親債主過去給他添添麻煩，記得把上輩子上上輩子的債給還了，免得天天記掛著其他人全部創業失敗的事情。

　　直播事故之後，接下來的直播沒有再發生其他意外事件，大家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網友也漸漸進入節目狀態，忘記了之前的事故，並沒有在他們記憶裡留下太多的印象。

　　總之，今天的首播算是圓滿結束，官方最後小小地發佈了一則解釋網站遭到意外攻擊的公告，也就沒別的事情了。

　　吃一塹長一智，往後他們一定要認真把網站的安全防禦給做好了。

　　首播過後，超時空直播視頻站自此開始正式運營，觀看人數在激增之後，逐漸回落到一個平穩數值，這個平穩數值，在業內還是挺高的。他們只有五個直播節目，每個節目都積攢了大基數的觀眾，前期的投入也漸漸收了回來。

　　此次直播的成功，也給了業內原本不看到新企劃的人士，一個無比響亮的打臉。可是人家的企劃再怎麼成功，他們也是學不來的，沒那麼多人力財力，更沒有那樣的勇氣，保證自己的付出一定會有回報。

　　他們就不明白了，這家公司到底從哪兒憑空冒出來的，一上來就起點就高地嚇人，什麼都敢弄，而且最後都弄成功，瞧地他們眼紅，卻也無可奈何。

　　這個時候，徐總總會無比驕傲自豪，幸虧自己早抱上明老闆的大腿，以後有啥好事情，只有他們華夏原創能摻和一份，哼，這可以你們羨慕不來的。

　　誰讓你們祖宗爺爺沒被抽到呢～

　　又是一年清明節，經過明露提醒，徐總準備給自家老祖宗好好燒點元寶衣服過去，特別是金條，銀條這些，一定多燒一點。

　　知道子孫孝順，徐總的老祖宗們也非常高興。

　　然而方林的日子就沒這麼順利了，自從他上次成功攻擊超時空直播站之後，還沒來得及高興慶祝。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他的生活越過越遭，甚至比以前那陣子還要糟糕……

　　如果說以前只是事業不順，現在則是——

　　每天晚上睡覺都會夢到許多面目模糊的人，慘叫地抱著他的大腿讓他還債，一連一個星期他都夢到這樣的場景。方林原本根本不信這些鬼神之說，嗤之以鼻，以為自己最近沒有休息好的緣故，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可同樣的夢，卻連續一個星期都持續著……

　　「真是見鬼了！」

　　方林已經被多日來的噩夢折磨地不行，現在白天醒來，滿腦子都是無數聲音喊他「還債」，「還債」。不僅如此，現在他幹什麼事情都不順利，工作就別提了，其他雞毛蒜皮的事情，都整地他麼天煩地不行，喝水嗆到，走路跌到，趕不上公交車……總之就是幹啥啥倒霉。

　　他都快被整地徹底沒脾氣了。

　　難道真的是報應？

　　「不可能，怎麼會有什麼報應呢，只是巧合而已吧……」方林自我寬慰著。

　　然而這種寬慰並沒有什麼卵用，隨後幾天，他出個門手都能被門夾住，吃個泡麵都能被燙倒，噩夢席捲重來，這次的內容更多，那些面目模糊的阿飄，竟然，竟然——

　　竟然將他團團圍住，開始上課！

　　他們一個個將他圍個水洩不通，你一言我一語，開始給他上課，上什麼呢，就上教他們怎麼還債，怎麼燒元寶的課，還要他做筆記！

　　天哪，天知道那是做夢！

　　猛地從夢中醒來之後，方林才發覺自己在夢裡，被那群阿飄整地沒轍，乖乖記了筆記。

　　每天晚上重複上課，連晚上睡覺都在上課。

　　直到有一天他醒來——

　　發現自己的枕邊放著一本筆記本，裡面的內容字跡，赫然就是自己在夢中記下的東西。

　　「啊！！！！」

　　驚聲尖叫迴盪在公寓樓中。

　　……

　　…………

　　「阿嚏——」

　　明露突然打了個噴嚏，擤擤鼻子，咦，好像有人在背後罵她呢。

　　「明小姐您沒事吧，身體不舒服？」姜總關切地問了一句。

　　「沒事沒事。」明露擺擺手，「只是突然覺得鼻子有點癢。您繼續說吧，這位是……」

　　明露看向姜總身邊的中年男人，姜總也算是她的大客戶了，已經接連給她介紹了不少新客戶，之前的朱家三口，還有現在坐在這裡，堆著滿臉笑，看起來極為豪爽直脾氣的郭總。

　　誒，土豪的朋友都是土豪呢。

　　「這是我的好朋友，郭總，他現在正開著一家廠子，想請您幫忙看看風水。」姜總積極地說。

　　明露瞟了郭總幾眼，嗯，看起來氣色不錯，不像是有問題來著他的人，應該是姜總提了幾句，所以他也來湊湊熱鬧，碰運氣來看看。

　　「您朋友還真多，人員可真不錯。」明露笑著調侃了姜總幾句。

　　「誒，幹我們這行，沒幾個朋友可不行。我給您介紹的這幾個，都是十幾年的交情，一般人我還不給他知道呢。」姜總義正嚴辭地說。

　　明露笑了笑，擺正姿態道：「行，我知道，保管盡心盡力給您朋友看。不過，郭總，你那廠子，應該沒出什麼大問題，效益還不錯吧。不然你現在可不會這麼好好坐在這兒聽我們聊天，早就火急火燎催著我了。」

　　「哈哈哈哈是是是！」郭總聞言爽朗大笑，「明小姐爽快，這就看出來了，我那廠子的確效益還不錯，不過也就那樣吧，金融危機那會兒都還有得賺，餓不死，不過也賺不了太多，小事情也出過點，所以請您過來幫忙看看。」

　　郭總天生長著一副東北魁梧漢子的樣貌，看起來非常有江湖義氣，說話直爽，但性子可能也倔地不行。明露已經能夠料想到一些情況了。

　　「行，您把您工廠的地址和平面圖到時候發一份給我，到時候我們再約個時間，實地去看看。」明露說。

　　郭總忙點頭：「行，回頭就給您發，實地看的話，這週六行嗎？」

　　「可以，您工廠在哪兒呢？」明露問了句。

　　郭總笑了笑：「在外省呢，咱們到時候得做飛機過去，我到時候幫您一塊兒把飛機票給定了，咱們一塊兒過去，老姜也跟著一起。」

　　明露點頭，表示沒什麼意見，外省的單子還是第一次接，不過看風水，有時候就是經常要在外邊跑，很多單子都是外邊來的。

　　郭總辦事非常利落，剛談完時間，走了沒多久，就讓人把地址圖紙給發過來了。

　　初步整理好資料，主要還是到時候實地考察完，系統地整理一遍。

　　週六，明露帶著鄭一寒一塊兒坐飛機，出門看風水去了。

　　剛下飛機，一行人還沒來得及去酒店，就直奔工廠，明露拿著羅盤測了朝向，也只是站在廠門口匆匆測了一下，就跟著郭總他們坐車回到酒店，稍事休息。

　　她調出筆記本電腦裡的工廠衛星俯視圖，將朝向格局套了上去。

　　郭總走過來，看著屏幕上的圖案頭暈，問了幾句：「明小姐，今天看了覺得如何？」

　　明露嗯了聲，回答道：「今天也只簡單測了測朝向，您這廠子是雙星會向，旺財的格局，所以工廠效益著實不錯。」

　　郭總聽了就笑：「咱也這麼覺得，這廠子風水的確不錯！」

　　明露微笑著應聲：「您這工廠財倒是旺，不過還是有些小問題，需要佈局調理一下，這個咱們明天再看！」

　　「行，當然行！」郭總用力點頭。

　　他原本是從老姜那兒聽說明露的事情，就一時興起想請人過來看看風水，不過他家廠子本來效益就不錯，所以他也沒有什麼太大的訴求，就是像跟檢查身體似地，檢查下風水有沒有什麼問題。還沒做好真有什麼問題的打算呢……

　　有時候，沒真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人總是抱著僥倖的心理。

慕冰至

048：工廠

　　千里之外的京城。

　　一則令群眾目瞪口呆的社會新聞橫空出世。

　　某不知道叫啥名的市民方先生，被路人拍到接連幾天都在深夜，於十字路口旁的人行道上焚燒金元寶，一開始因為異常行為，被路人誤解為「行為藝術者」，但記者認為，這背後，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情，終於，經過記者的深入調查發現——

　　哎呀媽呀！

　　這位方先生他不是行為藝術者也不是蛇精病，人家是在祭拜先祖呢。

　　沒錯，提到這個，我們應該能夠想到，馬上就是清明佳節來臨之際。我國歷來都有清明佳節祭拜祖先的傳統，但如今許多人外出工作，清明節也難以長途跋涉回到先祖墳前祭拜，應該是許多人苦惱的問題，不少年輕人因此有許多年沒有拜祭先祖。

　　很多人覺得，回不去就算了。

　　但是我們採訪的這位方先生不一樣，人家的人生裡，沒有「算了」這個詞。

　　雖然無法回到先祖墳前祭拜，但方先生還是非常有心地準備了金元寶，準備燒給自己的先祖，實在是太令人感動了！哦，他還運用了許多我們看不懂的道具，誒，既然不知道那就……讓我們看看方先生的回答吧。

　　「您好，方先生，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促使你離家千里之外，還要堅持祭拜先祖呢？到底是怎樣一股精神力量支撐著你，可以跟我分享一下你的情感，啊不，心路歷程嗎？」

　　被記者提問的方林心中正在各種〔嗶〕〔嗶〕的消音，好想爆粗口，他不過出來燒個元寶而已，為啥還要被路人拍到誤會還上了熱門——

　　就不能讓他安安靜靜地燒元寶嗎？

　　他心裡已經辣麼苦了，為什麼連人都不放過他？

　　饒是心中如此之想，表面上方林依舊保持一派鎮定：「我個人認為清明節祭拜祖先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雖然遠離家鄉，但也應當存留著一份心意，不能回家我感到很遺憾，如果大家有時間的話，還是盡量回家祭拜。」

　　哦不然你都不知道啥時候自家祖先就來找你麻煩來了。

　　找你麻煩來了就是討債來了，討債你不給的話，就會被他們逼著上＃祖先教你怎麼做人＃＃冤親債主教你燒元寶的正確姿勢＃課，上完所有課程畢業之後，你就得蹲去給他們燒元寶，燒元寶的過程中可能還會被無聊話癆記者採訪，上微博熱門被網友圍觀，全世界都知道你在給祖先燒錢。

　　多麼感人。

　　不。

　　所以還是每年老老實實地上墳去吧。

　　「真是令人感動的心意呢！現在像方先生你這樣堅持的傳統習俗的年輕人真的是不多了啊……可以請問一下這些是什麼嗎？」記者指著地上一堆袋子和黃紙問。

　　方林默默地噎了一下，他再一次想起當初被冤親債主所支配的恐怖。

　　一定也要讓廣大群眾也感受一下！

　　「誒，既然如此，那我就給大家科普一下吧。」方林主動搶過懵逼的記者的話筒，突然開始了科普小講座。

　　「其實大家可能奇怪為什麼我不燒啥幾億幾百萬的冥幣，因為按照傳統來說，你燒冥鈔你家祖先收是能收到，但是地府根本不流通這種貨幣，你燒過去就跟燒了一大堆遊戲幣過去。你可以想像一下你家祖先開開心心蹦蹦跳跳地飄去領子孫燒的錢，卻收到一堆不能用的遊戲幣的坑爹心情嗎？」

　　「他一定會甩你一小s冷漠臉.jpg」

　　記者：wow！

　　「所以呢……」不知道名字的方先生拿起了一個金元寶給大家做示範，「我們應該燒金元寶銀元寶，金條銀條，銅錢黃紙一類的東西。真金白銀才是在三界十方都可以自由兌換的貨幣。你燒個沒法兌換的，你家祖先到時候要出鏡旅遊咋辦，兌換不了錢，那特麼就很尷尬了……」

　　記者：wow！

　　「還有這個裝金元寶的大袋子呢……」方先生拎起了大袋子，上邊還貼著一張黃紙，「這個叫做冥金袋，這個幹嘛用的呢，就是提高托運金元寶的準確率，你就算寄快遞也得寫地址才行吧。所以要弄個冥金袋。」

　　「貼在冥金袋上的紙，其實就是快遞單，我們在上面寫上收金人，某某某。陽世曾居住地xxx，先安葬地xxx，奉上元寶xxxx個。拜請城隍土地，傳送使者轉奉，另答謝各位神靈金元寶xxx個感念送達。天運xxx年x月x日。」

　　「所以大家最後不要忘了付快遞費哈！」

　　記者：wow!

　　攝像師：wow！

　　方先生一臉表示「你們這些木有文化的人」，他當初可是被冤親債主逼著把這些東西給全部記下來的，他到現在還記得……當初醒來的時候，看到床邊印滿自己的筆記本時的恐懼。

　　人都是被逼出來的。

　　他以前也是好多年都不拜祭先祖的年輕人啊，結果，就這麼遭了報應。

　　「方先生，現在咱們快遞弄好了，快遞單也寫了，然後呢？」記者問。

　　方先生故作沉思：「這個啊，且讓我慢慢道來……」

　　「好！」

　　「咱們快遞包好了快遞單也寫好了，那到底去哪兒寄呢。最好當然是去先祖的埋葬地，那是自己的地盤，你家先祖直接就可以收到。如果你家祖先已經轉世或者成仙，唔，我是說如果，那麼土地神或者城隍爺會代為轉送，可能你家祖先突然收到一筆意外之財，唔，就是你給燒的。」

　　「如果你有個牛逼的先祖，一定要記得給人家燒東西。」

　　「那像我這種在外地老不回去的呢，只能去十字路口燒了，為啥是十字路口，沒啥，交通發達，人家郵差找得到你，不容易堵車，晚上更不容易堵。」

　　「在十字路口燒的時候要用粉筆在地上畫個圈，圈留一個口，對著你家祖先的墳墓方向。不然你往別人家墳的方向燒，那就很尷尬了。」方林攤手到。

　　記者：wow！

　　方林：……你說幾句表示表示啊！

　　記者終於開口說話了，瞄了幾眼地上整堆整堆的冥金袋：「不過方先生，你要燒的真多……」

　　一袋一個圈，或者幾袋一個圈，遠遠看過去，跟市集擺攤似的。

　　方林咬牙：「我家親戚多，不行？」其實都是冤親債主。

　　「當然可以！」記者忙點頭。

　　然而記者並不知道的是方林那幾輩子的冤親債主都被召喚了過來，他要從現在開始燒，然後每個月初一十五都要燒，至少要燒一年，還要寫表文，才能把所有冤親債主的債都給還完。

　　迷途創業青年回頭是岸，究竟是什麼原因促使他回心轉意？

　　忙著燒錢沒空使壞。

　　……

　　苦逼的方先生開始每日每夜地燒元寶寫表文，明露已經從黑無常大人那兒得到了消息，果然，還是這辦法有效，那些召喚去的冤親債主，夠方林好一陣子閉門思過，沒心思天天嫉妒別人創業了。

　　隔天，明露就跟著姜總，郭總，帶著鄭一寒去工廠實地考察。

　　玄空風水講究地是形勢為體，理氣為用，互相辯證結合，不能單看氣場，還要內部外部的形勢配合或者引動才行。

　　郭總這工廠天然位置好，旺財，門前又是條大路，路為水，引動財氣，門口的財位本來就旺，水一催，就更好了。

　　商業風水裡頭，門的位置是很重要的，開門開得好，就成功了一大半。

　　無論開商場還是工廠酒店，最主要的就是效益，效益好，所以郭總對這片地方一直挺滿意的。

　　但問題也不是沒有，明露就瞧出不少問題來。

　　沒有百分百完美的風水，總會有點不好的地方，這沒辦法。

　　明露帶著郭總他們轉悠著轉悠著，轉悠到工廠最後邊，他這工廠是長方形的，他們直接走到長方形的末端：「郭總，你這工廠前邊財旺，但是後邊靠山不穩啊。」

　　郭總這工廠的格局，最適合靠山面水的格局，可惜不是，就落了點壞處。

　　郭總雖然稍微有點遺憾無奈，不過沒放在心上：「開始我也這麼覺得，不過沒辦法，這前後都是路。」

　　「你這後邊的位置本來財就不旺，應該旺人丁的，現在把旺的人丁壓下去，壞的財催起來，容易出事兒。您這邊的房子是做什麼的？」明露指指旁邊的房子。

　　郭總瞧見，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有點奇怪：「是我老家的一戶親戚住在這兒。」

　　「出事？不會出什麼大事吧……」他的關注點立馬回到明露的話裡頭，並沒有說太多親戚家的事情。顯然他並不想多談這戶親戚。

　　可這沒法不多談。

　　明露微微挑眉道：「大事倒是不至於，不過小事一大堆，住在這兒的人家容易得皮膚病，因為金被克，金屬皮毛，肺。而且這家人如果有小女兒的話，小女兒各方面也不太好，離火克兌金，離火在九宮也為頭腦，小女兒容易腦子拎不清迷糊，學習成績不好。」

　　明露斷了幾句，郭總的表情突然變得非常精彩，簡直跟調色盤似的。

　　本來也沒想著明露給看出啥來，他也不知道他這廠子有啥子事情好看的，感覺沒什麼問題。不過迷露這麼一段，能把這點子雞毛蒜皮的小事給斷出來，那就厲害。

　　郭總原來覺得不就這點子事情嗎，哪家哪戶沒點不順心的，沒想到竟然還跟風水有關係。

　　「你吭個聲啊。」姜總推推他。

　　「哦？！」郭總回神立刻道，「沒錯，他們一家子都有皮膚病，有個女兒，成績不是很好。」

　　「這邊可以弄個菜地，多弄點土，種地菜就行，或者多弄幾盆闊葉綠植。」明露說了句。

　　郭總一時間沒聽明白，怎麼突然扯到種地上去了？

　　「明小姐，怎麼突然說到種地上去了，咱們廠裡不缺這一口吃的。」

　　明露解釋道：「這不是幫你調理嗎，調理於無形，活用生活裡的事物，長期下去不知不覺就會好了。」

　　「哦哦哦，好的……」

　　雖然依舊不是很明白，但明露說啥就是啥，反正他們不是內行也不懂。

　　一行人繼續走，繞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快大門口的地方，那邊有個工人工作的車間，外邊剛好衝著一個反弓路。

　　反弓煞這種東西，在現代社會還是蠻常見大一種煞氣。不過也不是所有反弓煞都會把煞氣引動起來，並且煞氣影響也不盡相同，郭總這個還是有些影響的。

　　尤其這條反弓路對的位置本來就不怎麼好，比較衰，衰上加衰，就容易出事。

　　「郭總，你看這條路，就是反弓煞。反弓煞正對著的你這個車間的位置，用我們的話，這位置的格局叫做碧綠瘋魔，容易引起這邊的人精神上的一些問題，還有四肢腿腳方面的傷災，你這兒應該已經出過事情了。」明露看向過郭總說。

　　郭總愣了一下，終於想起來了：「是是是，您說得對，這地方的確出過幾件事情，之前有個工人喝酒之後精神失常，像是受了刺激似的，我們就把他安置回家了。當時就一兩個個例，沒鬧得太嚴重，所以我們也沒放在心上。」

　　「沒想到是這條路給搞的……」

　　「我還以為一個工廠那麼多工人，這麼多年下來，難免會出一些事情的。」郭總倒是想得開，出了點事情都不放在心上。明露算是看明白了，郭總這性格，其實還有大大咧咧的，說白了就是毛躁。好處呢，不鑽牛角尖，想得開，凡事比較樂觀。

　　明露聞言也無奈：「虧你想得這麼開，不過有些事情我們可以避免的，還是避免掉比較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回頭您把這兒的門封了，豎個圍牆，再拿個開光麒麟鎮一鎮。」

　　「誒，行行，這沒問題！」郭總拍拍胸脯滿口答應下來，「您看看還有什麼地方需要改改不？」

　　明露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圖紙，沉吟一會兒說：「也沒什麼大問題，就給您改點不太好的地方，然後把幾個好的財位，人丁位給加強一下。不過，郭總你對這工廠原來有什麼改建計劃嗎？」

　　「呦，小郭啊！」

　　郭總還沒來得及回答明露的問題，不遠處就有個中年婦女提著菜籃子快步走過來，臉上堆著看似親切的笑，見到郭總就湊了過去，看似十分親近。

　　「二嬸。」郭總臉上的表情有點僵硬，還有點尷尬，不自然地應了一聲。

　　兩相比較之下，一方態度熱情諂媚，一方無奈尷尬，誰都瞧地出這中間有點事情，兩人關係才沒有這中年婦女剛才叫喚地那麼親切。

　　姜總退後幾步，拐個彎走到明露身邊，輕聲跟她迅速提了一句：「這就是老郭他那家子住在廠裡的親戚。」

　　明露聞言抿唇挑眉，哦，就是那全家皮膚病，女兒成績不好的那家子。

　　明露和鄭一寒還有姜總都站在旁邊沒說話，這時候，保持絕對的沉默比較好。

　　可他們不說話，架不住人家問呀，二嬸還沒打算立馬走呢，跟郭總寒暄了一會兒，就問起來：「這兩娃兒瞧著挺面生啊，是誰家的孩子啊？」

　　郭總只好說：「二嬸，他們是姜總的朋友，我請來的客人，我帶他們來廠子裡看看。」為啥不直接說是風水師呢，因為郭總知道這事情要真說起來，絕對解釋不清楚，沒完沒了。

　　但就算不說也開始沒完沒了了。

　　「哎呀，瞧這兩娃兒俊的，幾歲了，家在哪兒住呢，來這兒玩幾天，你們爸媽和小姜是朋友？」二嬸子十分有興趣地朝著兩人拋出一個個問題。

　　明露笑地溫婉，回道：「阿姨，我們過來待兩天就回去，還要上學呢。」

　　二嬸詫異，上上下下打量她：「還上學呢，你今年幾歲了？瞧著不小了吧，在我們那兒像你這麼大的姑娘，都結婚生孩子在家裡帶娃兒了。姑娘家的，還是早點結婚找個婆家靠譜，書念多了有啥子用，我家閨女也沒上大學，照樣還不是找個鐵飯碗。」

　　「咳咳……」

　　郭總和姜總在旁邊聽著越聽越不得勁，這話這麼說，絕對會得罪人家，他們對這種得罪人的事情是很敏感的，尤其對方還是得罪不起的人。

　　人家明小姐的事情也輪到不到你一個陌生人教訓。

　　還有，你閨女那鐵飯碗……

　　郭總現在都不好意思說，二嬸她家裡一家三口的工作都是他給安排的，她閨女考不上大學，最後還是他死活拖關係給塞進個清水衙門，後來還不樂意，嫌棄工資低，沒油水。郭總心裡老早就不高興了，要不是看在是他親戚的份上。

　　什麼叫讀書讀多了沒啥用？

　　好吧，其實郭總自己文化程度也不高。你唸書實在念不好，也沒啥事，但沒一樣事情能上進努力，一點本事都沒有，還想著活成富貴吃穿不愁，要人尊重，那就成問題了。郭總自己也有閨女，他閨女要是不好好唸書就跑去結婚生孩子，老想著嫁人就行了，那他可不答應。

　　喜歡當家庭主婦相夫教子過清閒日子，可以，個人選擇嘛，他也想女兒過得清閒開心點就行。但你不能活成那種不嫁人沒男人就活不了的樣子，願意當家庭主婦就當，自己開心就好，但最好保持能隨時抽身的能力，經濟要獨立，精神也要獨立。

　　讀書沒啥用？

　　還是有用的。

　　像是明露現在站的位置，所受到的尊重，不是誰都可以得到。

　　郭總以前覺得有些事情聽著沒啥，但現在吧，也漸漸察覺一些不對勁，聽著怪不舒服的。

　　「二嬸，你少說幾句……」

慕冰至

049：暗湧

　　郭總上前打斷二嬸的話，把她往旁邊拉：「二嬸，我這兒正忙著呢。你先回去，有什麼事情咱們等會兒再說行不？」

　　二嬸不樂意了：「還沒說幾句就趕我走，嫌我丟人呢？我就說，你賺了幾個錢，在城裡混出頭就不認我們這些窮親戚，我可是你二嬸啊，我家閨女的工作你不好好幫忙就算了，現在連我都嫌棄上了，行，走，我現在就走，回去告訴父老鄉親去，你啊，賺了幾個錢就翻臉不認人了！」

　　「二嬸，我……」

　　郭總一臉無可奈何，估計這種話也不是第一次聽到，虧得他脾氣好，不想把事情鬧大，看在自家人的面子上，就不說什麼了。

　　沒想到二嬸還上綱上線，順著竿子往上爬，真真是斗米恩，升米仇，越是順著她越來勁，把什麼都當作理所當然，肆意索求。

　　他們也就是看著郭總好拿捏，不會跟家裡人撕破臉，才敢這麼說話。

　　有恃無恐不是，反正你也不會真的把我怎麼樣。

　　明露他們在旁邊聽著都快看不下去了，可人家家裡的事情吧，郭總自個兒狠不下心斷了，別人怎麼說都沒用，最後還是會重蹈覆轍。

　　二嬸嘴上說著要走，卻還是氣鼓鼓地站在原地沒走，敢情是等著郭總給她道歉賠不是呢。這臉皮厚地，也是沒誰了……

　　郭總今天也覺得格外煩躁，或許是長久以來積壓的不滿，最終還是爆發了出來。面對二嬸疾言厲色的指責，他緊皺眉頭，神情尤其疲憊失望：「二嬸，我自認一直以來待你們不薄，你們想進城，我就讓你們過來，幫你們落戶，幫你們找房子，工作也都給安排好了。靈靈那工作也是我好不容易托人辦來的，你們覺得工資低，沒油水。可你們也不想想，靈靈也沒什麼本事，讓她去幹個重要崗位，什麼事沒幹成，先把自己給折騰辭退了——」

　　二嬸聽了，有點心虛，卻還是撇撇嘴，低聲嘟囔：「不試試怎麼知道我家閨女沒本事？」

　　「什麼房子，就你給我們安排的那房子，連一百平都沒有。我覺得市中心新開的那樓盤的房子不錯，你又跟我們說原來那套房子就行了，這點錢你都捨不得，還大老闆呢！」二嬸不停地嘟囔著。

　　明露微咪著眼睛，開口道：「這位嬸嬸，你這話我聽著就不太對了，郭總的錢也是自己一點點白手起家掙回來，又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親兄弟還明算賬，您和郭總還不是親兄弟呢，人家都給你家買了房子了，情份不知道盡了多少，旁人眼裡看來，您不知道有多好命呢，什麼都不用干，在家裡坐著等，就有房子從天上掉下來，您還想要什麼？」

　　這話說得，比郭總還諷刺，誰聽誰不舒服，都能聽出裡頭那點意思來。二嬸聽著心裡頭就不舒坦了，轉頭提起嗓子：「你這小姑娘家家的插什麼嘴，我們郭家的事情，你懂什麼？」

　　「懂什麼？」明露笑了笑，「我們懂道理呀。」

　　「自力更生，豐衣足食。我記得老師是這麼教的，這句話應該沒錯吧，恩？」

　　「沒錯。」姜總還跟著點了點頭。他也早就受不了老郭這二嬸，簡直跟吸血蟲似的，人心不足蛇吞象呀，總有一天會自討苦吃的。

　　二嬸還從來沒碰到過有人這麼直接給她臉色看，氣得當下臉色就變了，睜大眼睛，就要破口大罵：「你這小姑娘怎麼說話呢，什麼道理不道理的，我可不懂你們那一套！我是他二嬸，他給我家買房子本來就是應該的，他是大老闆，不是錢很多嗎，花點給我們又怎麼了……」

　　「二嬸！」

　　郭總皺緊濃眉，低聲呵斥道。

　　這下連二嬸都被嚇了一大跳，有點畏畏縮縮地看著他，嘴上卻仍然在逞強：「你吼什麼吼，行！看來你就是嫌棄我們這些窮親戚，得，我明天就回老家，讓父老鄉親們來評評理，就算你請我們回來，我們也不會回來的！」

　　說完二嬸轉身賭氣就要走。

　　郭總頭也不回，只是說：「二嬸你回去自己好好想想清楚吧……」

　　反正他已經是被折騰累了，也不想陪著他們折騰下去了。要說這麼多年最讓他煩心的事情，不是事業，不是工廠，唯獨就是二嬸家的事情，老是時不時竄出來給他找不舒坦。他都怕以後老了被他們氣地心肌梗塞。

　　二嬸聽著郭總的語氣，這回沒再糾纏下去，真的走了。至於會不會離開廠子，那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估摸著他們不會那麼輕易就離開的。

　　二嬸走了，這兒總算清靜了些。

　　郭總重重歎了口氣，眉宇間難掩失望：「誒，明小姐，抱歉，讓你看笑話了。」

　　明露擺擺手：「無礙，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誰家都有那麼幾件難事。不過郭總你也該好好想想，做點打算了。」

　　總不可能一輩子養著這家人不是？

　　「嗯，我明白……」郭總沉重地點點頭。

　　明露重整精神，調整回狀態：「咱們繼續說剛才的事情，你這工廠最近幾年有什麼想要改建的想法？」

　　郭總想了想回答：「我打算把倉庫給擴建一下，加高個兩層。」

　　「倉庫在哪兒？」明露問。

　　「就在那邊。」郭總指了指不遠處，倉庫就在二嬸家前邊一點的地方。

　　明露帶著他們過去，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這倉庫外邊剛好對著一個尖角煞，不加蓋沒事，加蓋的話，就有點懸了。這個位置本來就不怎麼樣，煞氣再一引動，就麻煩了。不過郭總這廠子現在的效益不錯，單子多了，倉庫擴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郭總，我建議您還是別加蓋這倉庫比較好，盡量另外找個空地重新蓋吧。」明露得出結論提醒。

　　郭總愣了一下，本來他都想地好好，一定要加蓋這倉庫的，現在突然給他來這麼一下。

　　「為什麼，加高倉庫不好嗎？我都準備好了，施工隊都找好了，就等著正式施工呢。「郭總說。

　　明露無奈，敢情你全都準備好了，現在才找她來，多半是不打算改主意了：「在這個位置加蓋確實不太好，容易出事情的，比如火災算是一類……」

　　「這麼嚴重？」郭總愣了一下。

　　「嗯。」

　　雖然說出來像是烏鴉嘴，畢竟是沒有發生的事情，但是也沒能全跟人家說好話吧。

　　「可是我都準備要施工了……」

　　「誒，讓我再考慮考慮。」郭總最後還是頭疼地得出這個結論。

　　明露無奈慫肩，所以說郭總這性子，有好的地方，也有不好的地方。不好的地方呢，很多事情他根本不當回事，不放在心上，又比較主觀，就這麼任其發展，結果最後鬧騰出事情了，他才回過神來

　　「嗯，您先好好考慮吧，盡量不要加高，重新蓋個倉庫也行。」明露盡量提醒他。

　　如果郭總實在不願意，那也沒辦法，她總不可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著他不加高，重新蓋個兩層倉庫。

　　郭總囁嚅了一下說：「本來有筆錢是留著給二嬸他們家的，現在我不想給他們了，還不如我自己加蓋個倉庫呢……」

　　明露微微抿唇，挑眉，原來還有這層緣故，看來，郭總心裡還是有很多怨氣的嘛，就是不知道二嬸家知道中間還有這件事情，會不會後悔不迭？

　　永遠不要低估人的貪婪啊。

　　……

　　今天算是把郭總的工廠給實地看完了，回頭做個方案，擇個日，發給他，讓他照著做就行。明露和鄭一寒待了一晚上，吃了頓飯，隔天就回了京城。

　　把方案發給郭總之後，過了陣子，姜總又打了電話過來，說郭總最後還是把那兩層倉庫給加蓋了，不過他不好意思自己過來跟明露說，早就暗示姜總要試聯繫她的話，就幫忙說一聲。

　　明露接到電話表示一陣無語，不過郭總他人就這樣，不聽也沒辦法，她已經提醒過了，人家不願意也不能逼著，那就算了。

　　個人有個人的緣法，事已自此，她也沒辦法再插手。

　　「學姐，竟然還有不聽勸的人吶。」鄭一寒知道郭總那事後，驚訝地說。

　　明露一臉淡定：「當然有，怎麼沒有，多得是呢。以後你碰到的人多了就知道了，很多人都抱著僥倖心理，不過咱們也沒辦法，提醒過行了。畢竟我們還是不能幫別人做選擇。」

　　找人看風水預測這事情，也講究個緣分，從開始結識，到最後，你能不能按照風水師的要求做成，都是緣分。

　　緣分福報沒到，最後總容易出岔子，冥冥之中，也有一個因果。

　　郭總的風水案子做完也就這麼結束了，一般沒出什麼的事情話，也就這樣了，就看到時候郭總是報喜還是報憂。

　　自從明露上回在慈善宴會裡頭打響了名聲，來公司的客戶越來越多，宋之雪和姜總給她介紹了不少，天天都帶著不同的朋友上門來，他們的業務也越做越熟練，每天都忙地不可開交，都沒什麼時間離開公司。

　　林焱最近也很忙，原來準備週六週末去明露那兒探探，但是最近出了樁比較緊急的案子，直接分到眾案組查，上頭催地很緊，還給定了期限，期限之內一定要查出個結果，水落石出。現在整個組裡氣氛都非常緊張，對於林焱上邊的一把手上司來說，壓力更大。

　　上司壓力大，他們下邊的也好不到哪裡去。

　　這次的事情麻煩的是牽扯到外籍人員，再加上最近京城要舉辦世界錦標賽，每次要舉辦這種世界性賽事，安全問題就尤為重要，國外不少媒體也會關注他們這兒發生的事情，這個關頭出現外籍人員在他們這兒被歹徒劫殺……這影響就大了。

　　而且這幾天有外媒親自上訪來過問進展，這可不是什麼讓他們覺得高興的事情。

　　他們在回答上都尤為謹慎，同時更覺壓力深重，本來可以循序漸進的事情，他們現在感覺是被人在後頭逼著趕著催著。

　　彷彿頭上隨時吊著一把刀，一不注意就會掉下來。

　　林焱的上司劉律最近急地白頭髮都多了不少，現在除了查事情就是開會，上面三天兩頭地催，要他匯報進度，可不是，等會兒他又要帶著林焱去開會。

　　林焱敲門進來的時候，劉律正滿臉愁緒看著下頭交上來的案請報告，其實就他個人而言，進度並不慢，可架不住上頭巴不得他們兩三天就能解決這事情，天天給他施壓，沒火氣都被弄出火氣來。

　　「林焱你來啦。」劉律過了一會兒，才察覺到林焱早就站到了門口。

　　林焱冷靜地頷首：「您剛剛說等開會的時候讓我來通知您一聲。」

　　劉律抬手看了看手錶，時間的確差不多了：「嗯，我知道了，馬上就好，你去準備一下，我們開車過去。」

　　「嗯，好的。」

　　林焱轉身去備車，劉律隨後便匆忙趕到。

　　兩人到達開會地點的時候，已經陸陸續續來了不少相關人員，沒人敢遲到，不過讓他們覺得有點意外的是，之前在他們單位，針對林焱的那個二把手，被調職之後，現在卻又升了上來。雖然不是什麼重職，看上去級別也不低。

　　想也知道，他這次調職，怎麼都透著一股詭異，根本不是正常升上來的。

　　林焱和劉律都不太想見到這個人，作為曾經朝夕相處的他們，最清楚這人是什麼德性，現在連多看一眼都不願意。

　　偏偏這人就是要過來給他們找不痛快。

　　「聽說老劉你最近被委以重任，很忙嘛。怎麼，被上頭看重的感覺不錯吧。」王啟林皮笑肉不笑，嘴上說著看似羨慕奉承的話，可誰都聽出他的語氣裡，滿滿的幸災樂禍。

　　誰不知道這事情有多棘手，就是一燙手山芋，你要是幹好了，那是本分，幹不好，就是失職，罪過大了去了。

　　王啟林一想到劉律這傢伙到時候查不出個什麼東西，就要被上頭狠批一頓，指不定職位都得丟了，他就覺得興奮地不行。

　　劉律，你也有今天呀。

　　當初他拍馬屁奉承劉律這傢伙就假清高，還罵地他裡外不是人，結果他連林焱這出來工作沒幾年的小屁孩都整不過，王啟林早恨他們恨地半死。現在，風水輪流轉，他倒要看看，劉律這次要怎麼收場，看你能假清高到什麼時候！

　　劉律笑了笑，笑意不及眼底，他可不想被王啟林這小人看了笑話：「被上頭看重的感覺，的確不錯。不過我想這種感覺，你應該是不會懂，哦……畢竟你都沒這個機會。」

　　論嘴皮子，劉律在這位子上坐了這麼多年，也不是白混的。

　　王啟林頓時被噎了一下，目光瞬間變得狠戾，低聲道：「別高興地早，誰知道，這是不是催命符，你說呢？」

　　劉律繼續微笑：「沒本事的傢伙的才會這麼想。」

　　林焱長腿一跨，瞬間橫亙在王啟林的面前，漂亮的下頷線往下壓，他垂眸，以俯視的角度冷冷地看向王啟林：「王先生，你這麼消極辦公，我想我可以找上面投訴一下，換個人如何？」

　　王啟林看到林焱的剎那，不禁咬牙切齒，但最後，他還是「哼」了一聲，轉身利落走了。

　　他一個人跟林焱還有劉律硬碰硬，還沒這麼這個資本。

　　王啟林走後，林焱和劉律默默互視一眼，眼中都是濃濃的蔑視，對這跳樑小丑的。不過這種小人，有時候反而是最容易攪局的，不得不防。

　　這次開會和前幾次沒什麼不同，總結下來就是匯報進度，然後繼續施壓，繼續催。

　　會開到最後，劉律自己都挺無語。

　　會議上王啟林還對他冷嘲熱諷，說什麼「如果認識到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承擔這次的事情，還是退位讓賢的好」，說他「畢竟也在這崗位上幹了幾十年，現在再查這種事情，難免心有餘力不足，上頭還是別給他太多的壓力比較好」……

　　劉律都想一杯子潑他臉上，他劉律也不是吃素的，敢情這事情沒落到你頭上，埋汰他都可以不負責任？

　　玩兒蛋去！

　　王啟林這種人就是最喜歡落進下石的小人，去哪兒都改不了這德行。

　　會議一結束，劉律都懶得跟王啟林打招呼，帶著林焱就走。

　　王啟林偏偏就要跟他作對似的，走地比平時都快，攔在劉律的前面，笑地非常欠揍：「老劉啊，看在咱們多年的老朋友的份上，我勸你一句，你年紀也不小了，還是自動請辭地好，免得到時候查不出案子，鬧了個大笑話，多不好看啊，我也是為你著想。」

　　「你下邊那些人，我還不清楚嗎？沒一個得用的。」王啟林說著還打量了幾眼林焱，「現在的年輕人可靠不住，你老是提那些年輕人上來，他們有什麼，沒經驗沒能力地，可頂不了事情，你可真是老糊塗——」

　　話裡話來不就是諷刺劉律老了，不行，還糊塗，把林焱這個年輕人提上來當心腹副手，但是這年輕人呢，不頂用，你就等著讓我們看笑話吧。

　　王啟林就是這個意思。

　　劉律頓時狠狠瞪了他一眼，他雖然為這事情發愁，也不會讓王啟林看了笑話：「呵，話別說地太滿。」

　　說完，劉律就撞開他，逕直大步往前走。

　　林焱走下台階，路過王啟林身旁時，淡漠銳利的眼神瞟過他的臉，沉聲頓挫：「話說地太滿的人，最後可都沒什麼好下場——」

　　王啟林聞言，頓時怒目圓瞪，林焱算什麼東西，竟然都敢這麼跟他說話！

　　哼，你們就裝吧，到時候等著瞧！

　　王啟林氣沖沖地盯著遠去的兩人，眼神怨憤。

　　……

　　此刻劉律和林焱的心情，並沒有他們表現出來的心態那麼好。

　　其實還是挺頭疼的。

　　「誒，林焱，你說這事情什麼時候能解決，上邊催地太緊了。」劉律忍不住歎氣。

　　「應該會順利的……」林焱也只能說，他也不知道，接下來到底會如何進展，順利或者不順利。他想幫一把，卻也有心無力，自己能盡的能力都盡了。

　　不過……

　　或許能找一個人？

　　他突然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