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包少女]另類神棍(全文完)

慕冰至

050：開車

　　林焱垂頭摩挲著手指，猶豫著是否要把這個提議跟老大說一說，他也知道，這種事情說出來，誰都會覺得有點不靠譜。

　　劉律見他一直沒說話，敏銳察覺到，似乎有些不對勁，疑惑試探著問：「小林，你有什麼心事？」

　　「嗯？」林焱抬頭，心中搖晃了一會，終是咬牙頂下決定。

　　「沒什麼心事，就是關於這案子，或許我們可以找些別的輔助的法子，畢竟現在大家心裡都沒底，壓力才會這麼大……」

　　劉律聞言疑惑：「你的意思是？」

　　林焱抿唇，深呼吸，開口道：「或許可以試試一些非常規手段。」

　　劉律皺眉，愈加不明白。

　　林焱略一抬眸，目光相對，他用異常平靜的語氣說明了他所謂的，非常規手段。

　　……

　　劉律已經來這魯菜館等了幾分鐘，林焱坐在一旁，也沒有言語。

　　他們在等一個人。

　　劉律本來都快摸出煙來解壓解悶，想想，還是縮手放了回去，轉頭對林焱說：「我原來還以為你說什麼事呢。早知道你認識這麼一號人，我也不排斥。小林啊，以後你就知道了，我幹了這行這麼久，偶爾也會接觸到這類人，只不過這種事情，大家不好明說。有時候實在沒辦法的時候，如果有靠譜熟識的師傅，我們也會去問問的。」

　　林焱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劉律今天稍微鬆了一口氣，自己提拔林焱上來，這個決定果然沒錯，關鍵時刻還挺靠譜的。

　　他一點也不後悔把王啟林給打壓走。

　　兩人沒等太久，明露一個人就到了，劉律立馬讓上菜，邊吃邊談。

　　初次見到林焱介紹的人，劉律雖然有點心理準備，林焱說對方年紀比較小，但人不可貌相，自己那公司現在經營地相當不錯，每天業務都排地非常滿，還得排隊呢，他們這次把人約出來，已經算是打著人情插個隊了。

　　「明小姐。」見面先打個招呼，熱情點，親切點。

　　「劉先生，您好。」

　　劉律的年紀她叫聲伯伯都不為過，不過他們現在暫時算是生意關係，劉律有咨詢預測需求，而她出售預測服務，暫時就客氣點吧。

　　林焱和她來了幾個來回的無聲眼神交流，便幫著布菜，不說話了，今天主角是他上司。

　　「簡單的情況，林焱電話裡已經和我說過了。我知道您比較著急，咱們就直接開始？」明露問。她干業務向來以「快狠準」為準則，拿事實說話。

　　「好好好。」劉律連說了幾個好，他原本就恨不得立馬開始呢。

　　明露起了個局，看這種案件還是頭一趟，不過萬變不離其宗，基本思路還是一樣的。

　　看了幾遍，明露心中有數，抬頭道：「我先給您說下基本情況，然後一問一答，您想問什麼，我再回答你，可以嗎？」

　　「可以。」

　　明露點點頭，然後道：「其實您和您的下屬配合地很好，你們本身辦事力度內部都沒有什麼問題。但是這事情得要你們付出雙倍的努力去做，需要偵破的事情也非常複雜，再加上您上面的領導很看重你，也很看重這件事情，你會覺得壓力有點大，有時候自身能量有點弱，沒發揮好。」

　　劉律連連點頭：「誒，就是這個……」他原本還想說點什麼，想到林焱還在，就把話吞了下去，雖然他不想承認廉頗老矣，但是他年紀也不小了，不可能跟年輕時候滿腔熱血，一碰到這種事情，就拼了命每日每夜工作，身體精神都扛不住。

　　這種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也不好給別人看到。

　　「過幾天上邊還會再來個領導全程盯我們的工作，這個人好處嗎？」劉律問。他最怕上面派來個人管東管西，把他們節奏都打亂了。

　　明露瞄了眼局回答：「放心，這個人挺好相處的，不會干擾你們，會配合你們工作，跟著你們走。當然，您拿捏地住這個人，他就會聽您的，不會亂來。」

　　「那就行。」劉律鬆了口氣。

　　一來一往回答中，不自覺地，劉律已經漸漸將信任交給了對方，下意識地將心中疑惑擔心的問題，一一問出，好像覺得，所有問題，都會在她那裡得到一個準確的解答。

　　「劉先生應該對案子本身想知道的更多吧。」

　　「當然。你給說說？」劉律有些急切道。

　　「嗯。從局上看，這事情是兩個人做的，年齡比較小，二十歲左右。他們應該有前科，做岸手法非常老練，但這次干地不是很順利，費了一番功夫。被害人的話個字比較高，做文化教育工作，當時肺脾，手部位被傷，並不是當場死亡，而是因為失血過多。」

　　劉律心中一驚，瞟了林焱一眼，用眼神問：你這小子沒把事情都告訴人家吧。

　　林焱微微聳肩，攤手表示，他可沒說這些。

　　「咳咳……」

　　劉律心想林焱這回真是走運認識了個高人，只知道個大概粗略事件，就能斷出這麼多細節的內容，他們自己人都不能空口直斷，還得搜集各種證據信息，最終得出結論。

　　劉律不由得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嚴肅認真地真：「你說得都沒錯，那兩人確實年紀看著不大。那能看出，他們現在藏在哪個地方嗎？」

　　他們查來查去，最後還是要抓人，沒抓到人，這事情就不算完。

　　明露早知道他們肯定要問這個問題，便直接告訴他們：「他們還沒有出京城，躲在岸發現場的西面，那地方原來挺熱鬧的，現在可能拆建轉移了一些設施之類的，沒以前那麼繁華熱鬧。不過平時人流還是挺多的，還是搞文化藝術沙龍之類的地方。」

　　明露一點點校對出信息，劉律在心裡一字一句記下，終於對出了一個完全符合她口中條件的地方，答案清晰地閃現在他的腦海中。

　　「我知道了！」

　　劉律突然一拍大腿興奮道。

　　他這麼一下，嚇得林焱都往旁邊躲了躲，老大也太激動了點。

　　明露笑了笑，表示理解：「您已經有方向就好。」

　　「我知道那地方是哪兒了，哎呀，真是太謝謝你了！」劉律就差探過大半個桌子，好好地握個手。

　　「不客氣，怎麼說我都是你們親自頒發錦旗的五好市民，幫個忙，應該的。這案子這幾天應該就會有幾個關鍵信消息，等真正破岸的時候，也不遠了。」

　　「謝謝，謝謝，謝謝！」劉律不停地說。

　　」不客氣不客氣不客氣！」明露也忙擺手說了三句不客氣。

　　劉律不答應：「這個沒什麼好不客氣的，你這是幫了我們大忙啊，等案子破了，我再讓小林給你頒個錦旗，以後你就是我們的好朋友，好幫手！」

　　人民與警嚓的好夥伴。

　　_(:3 」∠)_

　　一不小心好像身份有點偏了……

　　她還沒得到天朝易學協會的認可，就被官方有關部分頒發了錦旗，被認證為五好市民。等下次直接把微博認證改成天朝京城市官方五好市民算了。

　　林焱在旁邊聽得虎軀一震，他突然能夠想到未來，可能明露的辦公室就要掛滿他們頒發的錦旗。

　　唔……

　　這畫面實在太美。

　　劉律從明露這兒得到自己需要的答案，心裡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下，心情都放鬆了不少，飯都比之前吃地香了。今天這頓飯他難得一口氣吃了兩碗飯，還跟著兩個小輩把所有菜都掃蕩一空，一盤不剩。

　　吃飽喝足，嘗個小甜點。

　　劉律還跟明露咨詢了一下家人的健康問題，順便跟明露約了風水。

　　結束之後，劉律高高興興得跟林焱說：「小林，你送明小姐回去，給你放個假，我先回單位！」

　　說完，劉伯伯就喜笑顏開地開車走了，留下林焱，風中凌亂。

　　「你沒開車過來？」明露站在門口，挑眉問，唇邊噙著一抹興味的笑。

　　林焱：……

　　「我坐老大的車過來的。」

　　然後上司因為太開心，完全忘記他今天沒有自己開車過來。

　　他要怎麼送人回去！

　　走著送回去？

　　和他開玩笑呢！

　　明露今天穿著素淨的淡粉雪紡長袖襯衫，襯衫邊緣隨意扎進深色高腰長褲，利落乾淨，她靠在車門邊，單手甩了甩車鑰匙，右邊的唇角微微揚起：「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林焱：……

　　「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劇本拿錯了。」他皺眉道。

　　明露微微聳肩：「放心，我可沒想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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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目前現場氛圍一點都不粉紅，也沒有戀愛的酸臭氣味。

　　當事人林焱的內心os是這樣的：我長得也不醜呀當年也是城裡一支草雖然沒你有錢但是絕對不窮身高絕對可以大海啊都是水林焱啊都是腿……總之，怎麼說，他都有被泡的資本呀。

　　突然，他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不用太否認自己，主要目前我還是以事業為重，不談兒女情長。」

　　「跟你開玩笑的。」

　　林焱：……

　　「哦。」

　　他無比冷漠地回了一句，假裝渾然不在意。

　　好像，莫名有點失望。

　　「上車吧。」明露先行打開車門，坐上駕駛座。

　　林焱也跟著乖乖上車，坐到副駕駛座。

　　「今天這麼早下班，不習慣吧。」明露準備發車前突然說。

　　「嗯。」林焱點頭，「本來說是要送你回去，現在……回家也沒什麼事情幹。」

　　林焱平時的生活作息非常規律，上班下班，兢兢業業，業餘時間也大多在鍛煉身體，看看新聞，看看書之類，非常健康。

　　明露把著方向盤，眼睛看向前方，目不斜視，說道：「那帶你去個地方？」

　　林焱一聽，立馬提起了警覺，當然，不是那種警覺。聯想明露本人的職業，完全也想見平時和她打交道的都是什麼人，可能大多還都不是人，而是……

　　「去哪裡？」

　　「交些新朋友。」明露隨口說。

　　「新朋友？」不知道為什麼，林焱總想起那群飄來飄去的阿飄朋友們，「可以問一下，新朋友是誰嗎？」

　　明露似笑非笑：「反正不是你害怕的那些。」

　　林焱：……

　　「有些事情你就別說出來了。」他悶悶地說。

　　明露無奈：「可是你一定要問呀。」

　　林焱：「以後我再也不問了。」

　　好奇心害死貓。

　　雖然林焱現在已經完全被明露牽著走，連自己最害怕的阿飄都見了，但害怕這東西，不可能你見過久不害怕了，該害怕的時候還是會怕，所以，攤手。

　　明露開車開地很穩很慢，不過本來這個點，路上很堵，所以他們基本一大半時間都在等前面的車流流動，等待的間隙，明露就跟林焱講起一些事情：

　　「最近我們公司打算出個新品，唔，算是試行吧。原創網文和直播網站不是都弄地不錯嘛，所以我們打算弄幾個抽獎回饋客戶，特等獎和一等獎都是我親自去準備的。」明露笑地狡黠，這個特等獎和一等獎裡頭，絕對有些特殊的地方。

　　林焱眨眨眼，有些明白了：「所以我們現在是去準備獎品？」

　　「嗯。」明露點頭。

　　她的第一站就是書店，林焱看著她開車到圖書大廈的時候，還有點詫異，為啥要送書，送書的話送超時空那些人氣作者的出版作品不就行了，相信有不少網友會高興收到親筆簽名版的。

　　明露直接略過一樓，上了圖書大廈的二樓。

　　二樓是……

　　教輔區和青春文學區。

　　所以到底是買青春文學呢，還是教輔，這還用選嗎，當然是青春文學！

　　「唔，先拿個四套吧。」

　　「幸好今天把你給拐來了，不然我一個人還得一趟一趟來提。」明露轉身就拿了兩個圖書大禮包遞給林焱。

　　林焱一頭霧水地接過，拎起來仔細一看——

　　《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盒裝優惠大禮包

　　今年過節不收禮，收禮就送《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高三學子的禮物首選。

　　實用，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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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林焱：？？？

　　他已經完全弄不懂現在的情況，抽獎就送《五年高考三年模擬》，人類為什麼要互相傷害，這麼殘忍的東西根本不應該存在在世界上，更別說抽獎送這個！

　　林焱已經能夠想見收到禮物的獲獎者，一臉懵逼的神情。

　　因為他都很懵逼呀。

　　結果明露還沒完，繼《五年高考三年模擬》之後，她還拿了《考研英語/政至真題經典5：00例》，以及《國家公務員考試申論精典解析》，自此天朝考試的三座高山全被明姑娘收入囊中。

　　你到底想做什麼？！

　　明露轉過頭時，就發現林焱一臉驚恐深沉地看著她。

　　明露：「你怕什麼，我又沒殺人放火。」

　　林焱：「不，這是精神上的折磨。」

　　明露：「你以前是被哪個折磨過呀……」

　　林焱：「我又想起了當初被英語支配下的恐懼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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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明露惋惜憐憫地拍拍他的肩膀：「誒，可憐的娃兒，你要是早點認識我，當初就不會留下陰影了，真可憐，說起來，我還從來沒為考試發過愁呢。」

　　「哦，抱歉，身為學霸，不是很理解你的痛呢。」明姑娘一臉無辜。

　　林焱：……

　　感覺膝蓋更疼了。

　　不，心也跟著更痛了。

　　「哼，學霸了不起。」

　　「了不起呀，你還得靠學霸開車送你回家呢。」

　　林焱，卒。

　　「好了，少年，站起來，真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咱們再去個地方。」明露路過他，逕直往前走。

　　「我比你大四歲。」林焱默默地說。

　　「哦，警察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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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的臉已經黑地跟鍋底灰似的。

　　叔叔個鬼！

　　他才二十五歲好伐！

慕冰至

051：文昌

　　回去的時候是林焱開車。

　　他們後邊的位置上放著一箱箱書籍，剛好把所有座位都給堆滿。

　　林焱決定回去之後就管住自己的嘴巴，絕不外傳特等獎和一等獎的獎品是什麼，以為能抽到好東西的網友們實在是太天真了。

　　這些話林焱都沒有說出來。

　　「我們現在去哪？」他問明露。

　　「你知道最近的文昌廟怎麼走嗎？」明露扣上安全帶問。

　　「文昌廟？！」林焱秒想到車後座堆著的教輔。

　　「我們去文昌廟做什麼，不會是去開光吧。」原諒他只能想到這個可能，把教輔搬到文昌廟去開個光加持一下，其實也是挺有心的。他再也不說這個獎品很隨便了。

　　明露也順著回答了：「就是去開光呀。」

　　「你不會真以為我要送這麼慫的禮物吧。」她轉頭撇了幾眼問。

　　林焱摸摸鼻子，否認：「這話我可沒說。」

　　明露聳肩：「算了，反正這些你也用不著。一等獎和特等獎我準備的當然是最好的東西，文昌帝君加持過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比拜錦鯉大王都厲害多了，只要你認認真真做完一遍，逢考必過，高考提升個一兩百分完全不是問題，英語單詞什麼的都是小case，做完五三就讓你背完高考單詞，過目不忘，哪裡不會做哪裡——」

　　林焱：目瞪口呆.jpg

　　他聽著差點沒把油門當成剎車給踩了。

　　「……你說的真的是開光加持，不是步步高學習機？！」

　　明露白它一眼：「步步高學習機可沒這麼玄幻的效果，開光加持的逼格可比學習機高不少，雲泥之別，你可別把這兩個混為一談。」

　　林焱愣了一下，深沉地說：「我覺得你說的五三，和我知道的五三，完全不是一個東西。」

　　「開光過後就不是一個東西了。」

　　「他們不再是普通的五三，而是被開過光的有仙氣的五三！」

　　林焱：「不是很懂你們干玄學這行的人。」

　　明露撇嘴：「有那麼難理解嗎？就是找文昌帝君親自降臨開光加持下唄。我不是說了今天帶你見新朋友，就是文昌帝君。文昌帝君最近對凡間的事情挺趕興趣的，尤其他聽說凡間出了什麼教輔，什麼紅對勾王后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之後……」

　　林焱聽著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明露的朋友都不是人。

　　人間的朋友全都是仙界的大boss，地府的阿飄們都聽她的。

　　「文昌帝君他老人家也想做教輔？」林焱也就是這麼隨口一說。

　　結果明露就接上回答了：「有這個可能。文昌帝君對於凡間現在，只有考試的時候臨時抱佛腳感到不太滿意。而且大家現在只在網上轉發各領域考神，都不拜文昌帝君了，信仰之力越來越少，文昌帝君覺得他有必要讓凡人們重視到他的存在。」

　　這麼一說，林焱覺得挺有道理的，現在大家考試都轉什麼自己封的考神，幾乎沒有人會拜文昌帝君。

　　「誒。」明露歎了口氣，「現在的人啊，都不知道文昌帝君才是天朝第一大學霸，成神的學霸。別覺得讀書沒用，讀書讀好了，以學入道，說不定也能位列仙班。」

　　林焱：……他這樣的學渣就別想這種事情了。

　　「不過文昌帝君他老人家要是真出個教輔，絕對會被家長們瘋搶的，估計還會供不應求。」雖然現在學生們都不太信文昌帝君，但是家長還是比較傳統，相信文昌一類的加持的。

　　等等！

　　林焱突然覺得自己說的話……有點不太對勁。他們不是應該打擊封建迷信，告訴家長什麼拜文昌不可信，不要盲目相信什麼開過光的文具之類的旺學業用品，這種事情每年都得宣傳提醒下各個家長，結果現在他自己——

　　他剛才說了什麼鬼？！

　　林焱覺得已經離原來那個正直的自己，越來越遙遠了。

　　他竟然開始相信文昌帝君加持過的教輔，效果一定槓槓的。那當然，明露親自請文昌帝君加持的，效果怎麼可能會不好。

　　畢竟人家的後台可是財神爺。

　　林焱感覺這個世界再也不能好了，他怎麼就知道了這世界上真的有鬼神這種事情……

　　以後再也沒辦法一本正經地抨擊封建迷信了。

　　「完了！我突然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明露猛地坐直，叫嚷出聲。

　　「怎麼了？」林焱也被嚇了一跳。

　　明露揉著頭髮，煩惱道：「忘了給文昌帝君帶上供的東西！」

　　「那邊不是有得賣嗎？文昌廟邊上應該有賣水果，香燭之類的東西，或者你到時候多捐點？」林焱提議道。

　　明露垂頭：「這些都是常規的供品，當然都是要準備的。可咱們跟文昌帝君的關係不一般呀，當朋友的還帶這些普通的供品就太客氣見外，太不應該了，怎麼都得按文昌帝君的心意另外再準備一份。」

　　林焱點點頭，懂了。

　　兩人要是不熟悉，平時串門送禮送點大眾點的東西就行了，要是熟了，這禮物可不好挑，得送合人家心意的才行。

　　給文昌帝君上供，也是這個理兒。

　　「那文昌帝君喜歡什麼，咱們現在去買應該還來得及。」林焱也挺好奇的。

　　明露歎了口氣：「遲點就遲點吧。你先調頭回去，咱們回書店再買點書，財神爺之前交待過我，文昌帝君愛看書，原文書也愛看，人家可是經常出國，精通多國語言，還是手帳愛好者，最近新出了什麼漂亮的文具，也得給他老人家帶一份。」

　　林焱詫異地眨眨眼，纖長的雙手把著方向盤轉彎：「文昌帝君他老人家不愧是學霸，愛好還挺與時俱進的……」

　　「那是，你不知道帝君從以前到現在看了多少書，真正的學富五車，才高八斗。」明露誇地一點都不心虛。

　　兩人開車調頭重新回了書店，明露進去一口氣挑了十幾本書，要是是拿太多拿不下，她還想搬一箱過去。選好書之後，她又挑了些新出的漂亮的手帳和文具，這些東西真是，就算不用放著，每天拿出來看看都覺得很開心呀。

　　以後有機會可以帶點手帳文具給文昌帝君，讓他幫忙開開光。

　　對於從事寫作行業或者做筆記的學生來說，可以真正達到下筆如有神的境界。

　　林焱和明露把東西扛上車，這回總算把給文昌帝君的禮物都給準備好了，兩人上車，總算可以直接往文昌廟去。

　　現在這時候，文昌廟的香火也比較一般，沒幾個人，挺清靜的。

　　林焱和明露先把帶給文昌帝君的書和文具扛進去，進門先送禮，再把五三之類需要開光的教輔搬進來。他們剛把教輔搬進來，明露就瞧見文昌帝君正笑瞇瞇地，和藹地看著她。

　　「誒，小姑娘你終於來了，財神他昨天剛跟我說，你今天要帶禮物來見我呢。」

　　明露也笑地無比燦爛：「所以我今天就來見您了呀，文昌帝君您看看給您準備的禮物還喜歡嗎？」

　　「喜歡，當然喜歡，還是小姑娘你懂我的喜好呀。」收到禮物的文昌帝君非常滿意，這次送來的書都挺和他口味的，數量又多，應該可以看蠻久的，人生一大樂事呀。

　　明露見文昌帝君喜歡，她也開心。

　　轉頭發現林焱正一頭霧水地看著她，趕緊幫忙把天眼wifi打開。

　　「看得到不？」明露問。

　　林焱抬頭就瞧見飄在空中的文昌帝君，愣愣地點頭，表示他看得到。只是作為一個學渣，竟然有這個榮幸親眼見到學霸之神，文昌帝君大人，天哪……真是感覺特別慚愧。

　　人家凡間的學霸未必都有他這樣的運氣。

　　「這孩子身上正氣很足呀……」文昌帝君打量了林焱幾眼，撫了撫鬍鬚，「唔，就是學習，不是特別好。」

　　「噗嗤。」明露笑出聲來。

　　林焱立刻轉頭瞪了她一眼，卻不得不承認，文昌帝君說地是實話，其實他學習成績還是不錯的，就是有點偏科，總體來說，距離學霸還是有一大段距離。

　　誒，沒想到有一天還會被文昌帝君親自下「學習不是特別好」的批語。

　　就像是老師的老師的老師boss，在他的人生成績單的「學習」這一門上，親自做下批語——唔，學習不是特別好。

　　林焱都沒眼看了。

　　明露趕緊岔開話題，不嘲笑林焱了：「帝君，我這裡有件事情想拜託您？」

　　文昌帝君點點頭：「說吧，什麼事兒？」

　　「是這樣的，您知道我在凡間辦了兩個網站，很受凡人的歡迎，也從他們那裡得到許多支持，賺到不少錢財。這次我想弄個抽獎給他們，一等獎和特等獎的獎品是教輔，我想請您幫這些教輔開光加持一下，到時候就用您的名義送出去，如果他們考試成了，我就讓他們來還願給您。只要他們認認真真做完這些，就能夠得到您的加持。」

　　「您覺得這樣可以嗎？」明露問。

　　她知道文昌帝君最不喜歡只會祈求上天保佑，自己卻不努力的人。他青睞的是那些自己肯努力的人，更願意為這樣的人多加一份運氣。

　　不然給你加持都沒有。

　　文昌帝君很滿意這個做法：「當然可以，只要他們認認真真做完，就可以得到本帝君的加持。」

　　「嗯，好的！」

　　「我已經把需要開光加持的教輔帶過來了，帝君您看，今天能做嗎？」明露趕緊把身後的五三啥的都給搬過來。

　　文昌帝君點點頭：「當然可以，你們稍等，本帝君這就幫你們加持。」

　　「嗯！謝謝帝君！」明露感激道，忙拉著林焱退到五步之外。

　　「這就開始加持了？」林焱詫異地問。

　　「只要帝君他老人家願意，當然怎樣都可以。帝君這麼盡心盡力地幫我們，等回去之後一定要幫他老人家好好宣傳宣傳，把這兒的香火旺起來。」明露盤算著說。

　　林焱點點頭，就在這時候，文昌帝君開始給教輔加持，就在林焱眼前，他第一次親眼看到，原本普通的平凡無奇地，甚至令人感到恐懼，聞風喪膽的教輔們，在文昌帝君的加持下，漸漸散發出金黃色的光暈，並且被金黃色的光暈所籠罩，淹沒……

　　這一刻，他真正感覺到——

　　這些已經不是普通的教輔，而是遊戲中打副本打boss打到最後，才有一定機率爆出來的極品禮包。

　　不過……

　　打副本最後爆出一套五三大禮包一定很囧吧。

　　金黃色的光芒籠罩了一會兒之後，漸漸散開，文昌帝君的加持也隨之結束。教輔們又恢復了本來的模樣，不過湊近看，林焱還是覺得，它們已經和之前已經不一樣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些教輔，現在正散發著若有似無的仙氣，摸上去有點暖洋洋的……臥槽。

　　感覺它們已經可以被放在學校裡供起來了。

　　每個高中都需要這麼一套被文昌帝君親自開光加持過的五三。

　　「別碰。」明露拍開他的手。

　　林焱聳肩，利落地收回手，他現在有點後悔，當初自己怎麼就沒碰到過這麼一套開過光的教輔呢？

　　開始的時候他的確挺嫌棄的，抽到特等獎和一等獎人肯定很嫌棄這個獎品吧，但是現在……要是他回到高三或者回到大學，說什麼都要搶一套回去，那自己當初就不用被英語折騰地死去活來了。

　　誒，連文昌帝君他老人家英語都說地那麼溜，會十幾國語言。

　　他這麼個新世紀的大學生，國家棟樑，到現在也只會一些簡單的日常對話，夠用而已。

　　「帝君要是真出教輔，我先預定十套。」林焱咬咬牙跟明露說。

　　「嗯？」明露奇怪地看他，「你準備洗心革面，從頭再來？」

　　「不是我。」林焱雙手插兜，撇撇嘴，「我們家那麼大一家族，還在上學的侄子侄女兒太多了，我這個做長輩的，當然要給他們盡份心，逢年過節送點教輔什麼的，再好不過。」

　　明露：……

　　她已經能夠想到收到教輔禮物的小朋友們，生無可戀的表情。

　　林焱仍然篤定地說：「等他們長大以後一定會感謝我的。」

　　明露：……（我要是你侄女兒就直接糊你一臉五三，過年還送教輔太掃興了，說不定人家暑假作業都沒做完好伐

　　明露在心裡把林焱給吐槽了個體無完膚，不過她一點都不打算提醒他。

　　誒。

　　就讓你侄子侄女兒們在心裡，默默地怨念你這個小叔子吧，他們做夢都不會放過你的。竟然敢再聖誕節兒童節春節送教輔？！

　　玩蛋兒去吧。

　　不過，明露妹子你先別吐槽，你要知道你自己也正打算給網友抽獎送五三呢～

　　雖然被文昌帝君加持過的五三，簡直就是sss級的極品裝備，但你要考慮到，當拆開快遞看到禮物的不明真相的網友，第一時間的「臥槽」心情——

　　為什麼人與人之間要互相傷害？

　　說好的獎品呢？！

　　……

　　…………

　　不管怎麼樣，明露還是把抽獎活動開了出來，天真單純可愛的網友們，還不知道獎品到底是什麼東西。

　　官方微博說：是個大驚喜呦！！！！

慕冰至

052：客戶

　　當熱愛超時空的粉絲們點開抽獎公告時，驚奇地發現，特等獎和一等獎加起來竟然有一百個？！官方竟然如此之壕，光是最好的獎就準備了這麼多？

　　他們的腦海中立馬浮現出一百個imac，一百個ipad，一百個iphone……

　　然而，並不是這些。

　　其實抽獎分兩個系統，一個是給普通網友抽的，另外一個是給即將參加各種考試的網友們抽的。官方友情提示：千萬千萬不要抽錯了。

　　抽錯了的話……

　　相信你一定不是很想收到這個禮物。

　　再這番警告之下，大家都乖乖去抽了自己該抽的獎。

　　官方並沒有公佈抽獎具體會抽到的禮物，只是說等他們收到禮品後，官方會公佈使用說明。

　　還有使用說明？

　　抽個獎而已，不用這麼複雜吧……

　　當然要這麼複雜，不然這些獎品怎麼能發揮出他們本身的作用？

　　除了文昌帝君開光加持過的教輔之外，還有文昌帝君加持過的特殊手帳，為你消除拖延症的首選，以及其他的小禮物，明露乾脆把財神爺，月老，判官大人，甚至連泰迪大人都請來了，至於請泰迪大人來幹啥，它可以幫你家汪開個智慧……

　　未來幫忙開門叼快遞簽收不是夢。

　　可能有一天回家你會發現自家汪竟然站著簽收快遞，請一定不要驚訝。

　　抽獎活動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不提前公佈獎品也是因為，到時候要根據抽中獎品的網友本身情況，展開一對一問詢服務，挑選出適合他的獎品。

　　當然，客服也是他們可愛的阿飄們～

　　明露已經給地府提供了無數新的就業崗位，但這還只是冰山一角，未來的大計劃，現在還只是個雛形。

　　……

　　早上剛醒過來，明露習慣性抓過手機瞄了幾眼，卻發現凌晨時候，竟然有人給她打了十幾個未接電話。

　　「誰起地這麼早……」

　　明露坐起身，點開聯繫人信息，發現給她打了十幾個未接電話的人，赫然就是郭總。奇怪，怎麼說郭總年紀也不小了，還學年輕人熬夜不睡覺呢，他最近廠子裡有這麼忙嗎？

　　雖然心中疑惑，明露還是把電話回撥了回去，沒幾下，那邊就接通了。

　　「郭總？你凌晨時候怎麼給我打了那麼多個電話。」明露打了個哈欠問。

　　那邊郭總聲音就跟吃了金嗓子喉寶似的，瞬間炸了，用喉嚨朝著手機吼：「明小姐啊！我跟你說，我那廠子真著火了，就你上回說的那個倉庫，我給加高了兩層，然後昨天晚上倉庫外邊那個變壓電出故障，就把倉庫給弄著了！哎呀，您真是料事如神，你啥時候有空過來，我請你吃飯！」

　　「我現在都不知道說啥了，誒，這邊還忙著，我得掛了，不過，改天一定要請你吃飯！」

　　明露聽完，一臉懵逼。

　　？？？

　　為什麼感覺著火了郭總你很開心的樣子，還要請我吃飯謝謝我……

　　「郭總，您現在，還好吧？怎麼覺得，你好像還挺開心，不會覺得我很烏鴉嘴嗎？」明露奇怪地問。

　　郭總大手一揮：「誒！啥烏鴉嘴，您這是料事如神，都快我當初不聽您的，要是聽您的就不會這樣了，我自己的錯啊……您是有真本事的人，那個之前您可千萬別見怪哈！」

　　「哦……沒事沒事。」

　　明露依然處於一頭霧水的狀態，郭總你這心，也太大了點，想得真開，倉庫著火都不著急，還要請她吃飯，這是真的很壕啊。

　　哦，大概是知道他那工廠風水好，有恃無恐。

　　郭總電話剛掛掉，姜總的電話就打過來了，開口就是說郭總那廠子，倉庫著火的事情。

　　明露無奈地跟姜總吐槽：「郭總剛剛已經打電話給我說了，聽著好像不是很要緊？他說有空還要請我吃飯，誇我料事如神。」

　　姜總：……

　　姜總聽了也是一陣無語，陷入詭異的沉默之中。

　　「他平時性子就這樣？」明露問。

　　「咳咳。」姜總清了清嗓，「老郭他平時的確有點少根筋，不拘小節，性格特別積極樂觀，想得開。」

　　「……他這想地真開。」

　　明露都不知道郭總這性子是好還是不好，不過他現在過得不錯，應該也可以算好吧。

　　姜總也是滿頭黑線，他知道老郭人就這樣，不過這次都表露到明小姐這兒來了，也忒尷尬：「可不是。他前幾天還跟我說，想買個山上那種度假莊園，順便把那周圍的山都給包了，不過他手裡流動資金根本不夠，還得找銀行批個幾千萬的貸款。我說這風險太大，而且那度假莊園原來生意就不太好，人家轉手了好幾次，偏偏他就是要買。」

　　「我讓他買之後就找您去給看看風水……」

　　明露：……

　　給郭總看風水，一定又是一次不尋常的經歷。

　　「不過你別說，這次火一燒，也算是因禍得福，他家那二嬸，不就住在那後面嗎？房子給燒了，人倒是沒事，這回總算是搬出去了。老郭給他們買的房子，離工廠十萬八千里遠呢，以後總算不用看見他們老在廠子裡指手畫腳了。」姜總也鬆了口氣，他每次去見老郭，碰到二嬸也是煩地很。

　　「哦？還有這事，大概郭總還沒來得及跟我說。」明露覺得這也算是好事一件吧。

　　「大概因為這事情，他也想謝謝你吧。明小姐啊，我先給你吱一聲，老郭這人特別熱情好客講排場，他說要請你吃飯，指不定就在他們那兒給你擺個一百桌，然後告訴所有人你給他看風水多准多准，反正要弄得他們那裡每個人都知道，所以……咳。」

　　明露囧了一下，這排場：「我會給他說，到時候咱們低調點，自己人擺一桌吃頓飯就行了。」

　　「行，這事情我說沒用，得你自己跟他說，他才會聽。」

　　「好的好的，我一定會跟他說的。」

　　明露忙點頭道，她可hold不住擺一百桌的排場，還是低調低調再低調。

　　誒，不是很懂壕的世界。

　　其實明老闆你自己都是壕了，果然最近都沒有仔細看過每個月的公司報表吧。

　　今天大概是個報喜的日子，哦，也不一定是報喜，畢竟郭總那倉庫著火，實在不是什麼好事，雖然他本人因禍得福，心情還挺不錯。但接下來這件事情就是正兒八經的好消息了，之前給劉警官指了個地方，今早就打來電話說，那兩個人已經抓到。

　　一樁大差事完成，劉警官心裡的一塊大石頭也應聲落地，說話的語氣都輕鬆了不少：「小露啊，什麼時候出來吃個飯，我把小林也給帶上。等今天交了差，這事情總算是完了，比我之前預估的時間還短了不少，真是太謝謝你了。」

　　劉警官叫誰都喜歡在前面加個小字，好在他沒叫明露小明，不然這就很尷尬。

　　「不客氣，您記得給我頒個錦旗就行，我沒啥愛好，就喜歡攢這個錦旗。」集齊七面掛在辦公室牆上，平時沒事時候瞧瞧也是不錯的消遣。

　　劉警官聞言笑了：「哈哈哈行不會忘了的！」

　　不就是錦旗嘛，他們啥缺，都不缺這送人的錦旗啊。

　　給明露報了喜，劉警官興沖沖著給上頭做報告去了，幾家歡喜幾家愁，這報告做的，並不是所有人都希望他這次圓滿完成任務。

　　比如王啟林，這廝還沒有放棄打壓劉律的念頭。

　　小人得勢，就會尤其猖狂。

　　王啟林之前被調職打壓，如今又升了回來，背後如果沒人扶持，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之前他想著劉律不管怎麼樣都美沒那麼快抓到人，他再言語上施壓，擾亂他的心神，指不定就被上邊罵辦事不力，消極怠工。

　　可惜，事實不遂人願。

　　劉警官不僅抓到了人，風風光光地來接受表揚，還比之前的預計的時間更快，讓所有人都大為吃驚，更加敬佩他的能力。

　　看著劉律在會上春風得意，王啟林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好不容易得到這麼好的拉他下馬的機會，沒想到劉律這貨竟然給辦成了，不僅沒被批評，還因為提前完成任務被表揚，真是走了狗屎運！

　　王啟林陰陰地盯了劉律一會兒，散會時，他走過劉律身旁，不忿地「哼」了一聲。

　　劉律朝他笑了笑，不說話。

　　王啟林更生氣，上車，砰地一聲關上車門。

　　「他還沒死心？」林焱走到劉警官身旁，悄聲道。

　　「想掰倒我，可沒那麼容易，也不想想，我怎麼也比他多干了十多年，小人一時得勢，上不了檯面。」

　　……

　　此時上不了檯面的小人，正盤算著如何打擊報復洩憤。

　　劉律這老不死怎麼突然開竅抓到人了，之前不都是沒消息嗎？王啟林總覺得這中間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既然不知道，就查吧，說不定能查出什麼呢？雖然當年被劉律打壓，可王啟林的手裡還是握著一些權力，有點能用的人的。

　　一個電話打出去，就讓人查劉律這段時間，都跟什麼人接觸過。

　　沒過幾天，查到的資料就放在了王啟林的辦公桌上。

　　劉律這段時間忙著查岸，很少出去過，更別說見同事以外的人，唯一一次，就是跟林焱出去見了個小姑娘。那次回來只來，他就好像有了方向，集中精力開始查一個區域，沒過幾天就把人抓著了。

　　莫非……問題出在這個小姑娘身上？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壞了我的好事。」王啟林咬牙陰狠道。

　　劉律能這麼快抓到人，絕對和這個小姑娘脫不了干係。

　　王啟林陰沉沉地打量著手裡這份資料，資料上顯示，她是a大的學生，在外面開了一家公司，本人還是一個預測師，風水師。

　　「預測師？」王啟林皺眉，他倒是完全沒想到這個身份，劉律莫非也是借了這手段才成功的？

　　難道這小姑娘真有兩把刷子。

　　王啟林懷疑同時又有些期待，如果這小姑娘真有幾分本事，那便收入靡下，為自己所用，那自己往後的路，可不是……想想都令人振奮，說不定還能倒打劉律一耙。

　　到時候……

　　劉律算什麼，他自然能把他踩在腳下。

　　王啟林很快轉變了開始的報復計劃，想著如何約見明露，將她收為己用。或許可以藉著她上位，相信上頭有不少人，一定對這類人物非常感興趣，王啟林借花獻佛，自己也能得到好處。比如他現在的那位靠山。

　　下屬將明露公司的電話交給王啟林。

　　……

　　下午明露剛好在公司，電話打起來的時候，還是她接的。

　　「您好，這裡是明氏文化策劃公司。」

　　「你好，我是王啟林，xx部門的董先生的秘書，我想約見你們的老闆，時間是今年下午六點xxx餐廳，不要遲到。」王啟林開口就報出自己的身份，並且單方面決定時間，似乎認為對方絕對不會拒絕似的，約她見面還是賞臉恩賜似地。

　　他的這個身份，的確很唬人，在大多地方，都可以為他大開方便之門。

　　但明露這兒不，她也有選擇客戶的權利，這種客戶，玩蛋兒去吧。

　　王啟林壓根就沒有把明露放在心上，想著對方一個初出茅廬還沒畢業的大學生，就算有幾分本事又怎麼樣，根基淺，沒什麼人脈，見識少，還不是受人擺佈。

　　「抱歉，王先生，需要辦理預測風水等業務請先預約，另外，我們公司的預約已經排到今年年底，請您耐心等待。如果您沒有時間等，那麼請找其他公司，謝謝。」

　　呵呵，我們又不缺你一個生意。

　　比你大牌的客戶多了去了，差你一個？

　　王啟林聽到電話對面的回復時，簡直不敢置信，竟然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他們這個小公司還想不想開下去了：「你知道我是誰嗎，小姑娘？把你們老闆叫過來跟我談，否則你們公司未必能開到明天。」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是誰，我就是老闆，我們公司向來按規矩辦事，規矩不能亂。並且對於刻意滋事的客人，我們公司有權利拒絕服務，謝謝。」

　　說完，嘟一聲，明露就掛掉了電話。

　　掛地王啟林那個措手不及，回過神來，更是怒不可遏，竟然有這樣不把他放在眼裡的人，簡直……簡直該死！

　　他王啟林什麼時候受到過這種羞辱，一個屁事兒不懂的丫頭片子都敢這樣！

　　明露？

　　果然能跟劉律那老不死搭上關係的，就是這麼討人厭。

　　敬酒不吃吃罰酒……

　　既然不能為他所用，那就別怪他不客氣！

　　王啟林憋著氣，陰狠的目光落在辦公桌的電話上，他想了想，旋即撥通一個電話。

　　……

　　這邊剛掛掉電話的明露，神清氣爽。

　　鄭一寒摘下耳機，奇怪地問：「我剛剛好像聽見學姐你拒絕了一個客戶，我沒聽錯吧？」

　　明露挑眉：「你沒聽錯呀，的確拒絕了一個客戶。」

　　「故意挑事的，這種客戶，多一個是麻煩，少一個咱們還清靜，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以為咱們好欺負呢。」

　　「王啟林這名字，聽著有點耳熟呀……」

慕冰至

053：面談

　　隔日，公司來了個客人。

　　這客人的年紀瞧著比姜總小些，還不到四十歲，戴著副眼鏡，身材偏瘦，倒有點讀書人的樣子，眼睛總是半瞇著，眼珠子四處亂瞟，定不下來。

　　他叫王啟文。

　　明露聽著這名字，略有所想，挑了挑眉：「王先生有什麼事情就說吧，不過我們這兒的規矩是得先預約，前面那麼多人排著隊，不好因為你一個壞了規矩。再者大家都是做生意的，我跟你也是陌生人，第一次見，就別跟我談什麼人情面子了。話我先撩這兒。」

　　薇妮坐在後邊，用手擋著臉，佯裝不經意偷聽他們的對話。

　　誒，老闆說地一板一眼跟真的似的。

　　事實上呢，她可沒她說地那麼忙，規矩是人定的，也可以改嘛。要是真有天大的急事她也會抽出時間來，交情好的就單獨一對一吃頓飯談，若是人家真有困難，她也會心軟先幫一把。

　　但也絕對不會耽誤正經的預約客戶。

　　王啟文看著眼前這個不假辭色的小姑娘，感覺到了棘手。

　　人家年紀不大，但分明處於上風，對他也沒有任何尊敬，只看作一個談生意的客戶。

　　他也沒什麼身份好壓著她的，人家根本看不上。

　　王啟文那種久違的自卑焦慮感又竄了出來。

　　「明小姐，你們這兒是接驅邪的法事吧？」王啟文開口問道。

　　明露點頭：「是的，我們接驅邪的法事。怎麼，您被鬼纏上了，還是你家中有人被鬼給纏上了？」

　　明露提起茶壺，給自己斟了一杯茶，邊漫不經心地問，她沒有在王啟文的身邊發現鬼魂的蹤跡，倒是有些許陰性能量的痕跡，他說要驅邪，倒是沒錯。

　　王啟文說著，臉上開始冒冷汗，推了推眼鏡：「是這樣的，我懷疑我們家被鬼纏上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最近，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我母親更嚴重，根本沒辦法閉眼休息，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恐怖血腥的畫面，她都七十多歲了的人了，根本經不起這個折騰……我們現在每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實在沒辦法……」

　　「我知道了。」明露輕抿了一口茶，冷靜地應道。

　　王啟文偷覷了一下她的臉色，按理來說，一般人聽到這樣的事情，怎麼都會動惻隱之心，主動說要幫他們驅鬼。

　　可是明露的神情，平靜地近乎毫無情緒，彷彿王啟文說的不過是一件司空見慣，並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饒是如此，明露依舊一本正經地走程序問：「王先生，你和你的家人最近有去過什麼地方嗎？比如墳地，郊外之類陰氣重的地方，對鬼神曾經出言不遜，都容易染上這些東西。你最好仔細想想，解鈴還需繫鈴人，就算有鬼纏身，也不是我們想驅就能驅的——」

　　王啟文聞言，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地渾身打了一個寒顫。

　　明露似乎話中有話，最後那幾句，是在敲打他，若是沒什麼，王啟文自然不會覺得異樣，或者心虛，可如果真的有什麼，那就……

　　他囁嚅了一下，似乎垂頭仔細思索著，整個大廳中，靜地他只能聽見自己砰砰的心跳聲，非常非常快，甚至覺得口乾舌燥，大腦短路。

　　半響，王啟文抬頭說：「沒有，最近我們家裡人都沒怎麼出遠門，就跟平時一樣，我平時不是在家就是去學校上班，我媽媽也就是出門買買菜，根本沒有去什麼地方……「

　　明露繼續慢悠悠地喝茶，不慌不忙，從王啟文這兒得不到答案，似乎也不是什麼打緊的事情。其實有些事情，她大可不必問的，起一局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可這回，她偏生要問一問。

　　王啟文已經有些招架不住，背後襯衫都起了汗。

　　不知道為什麼，坐在明露面前，他半點氣勢都打不起來，甚至差點忘記自己今天來的目的，還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明小姐，這驅邪的法事，到底能不能做，您給句話唄，我也不想耽誤彼此的時間。我這事情，是真著急，要是實在不行，我還是早點找別人去吧。」王啟文這話說得，倒是比之前重了一些，暗暗逼迫著明露趕緊給答案。

　　明露可一點都不著急，摩挲著茶杯道：「王先生，這事情可急不得。來這兒的每個客戶事情都很急，誰也沒比誰好到哪裡去。驅邪這事情，沒你們想的那麼簡單，不搞清楚緣由，追查到因果，這鬼可沒那麼好驅，你以為他們是可以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別把人想得太厲害，我都沒這種本事，控制鬼？」

　　明露冷笑了幾聲。

　　她演地還真像那麼回事，不知道還以為這事情真這麼難辦呢。

　　明露有的是法子驅鬼，但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簡單粗暴地驅鬼就能解決，有時候反而弄地自己不好，就得不償失了。

　　王啟文沒說話，他覺得再做下去，事情就更難辦了。

　　「明小姐，你就給一句話。」他只能重複緊迫相逼，「我母親年事已高，受不了折騰，我做兒子的，也是著急啊……」

　　明露雙手環胸，好整以暇道：「那我也給您一句話，這事情急不來，沒那麼簡單，不是做個法事就能解決的。我跟你談，不是跟你有的沒的扯皮，是為了瞭解情況——」

　　她的目光清澈而冷靜，微微垂頭，直視著王啟文的眼睛，一動不動。

　　王啟文下意識地避開她的目光。

　　明露撇撇嘴，收回目光，說道：「你願意的話，咱們就繼續談。剛才你說你和你家人都沒有去過一些可能招惹陰物的地方，那麼，這個糾纏著你們的鬼，有可能是冤親債主，也有可能是亡故的長輩，和你們有私仇怨債，才會如此長久糾纏著你們。」

　　「所以，你仔細想想，你有什麼懷疑的人嗎？」

　　「一定，要想清楚了。」

　　明露一字一頓地說。

　　王啟文吞了口唾沫，被她的氣場壓地無法思考，甚至掩藏自己的真實情緒。

　　懷疑的人？

　　他當然有，他早前已開始就有懷疑的人了。

　　不僅是懷疑，是相當絕對以及肯定地確定，糾纏著他們的鬼究竟是誰。

　　可是……

　　這個要是真說出來就無法解釋了。

　　王啟文沒有想到明露會問這麼多，早知道他就不自己親自過來，打個電話預約就可以了。現在的法事做法事都要問這麼多問題嗎？王啟文不知道，可是越問下去，他心裡越沒底。

　　如果明露什麼都不問，收錢辦事。

　　到時候按照計劃他再……

　　一切都想地好好的，偏生明露本身就是一個非常不確定的因素。

　　王啟文此刻的壓力極大，雖然他並不覺得這種事情有什麼太大的錯，但是他也知道說出來或許有些不妥，但是應該……沒有關係吧。

　　短短的幾秒鐘，王啟文心中一驚略過無數的念頭。

　　最後，權衡之下，他開始開口了：「其實我懷疑，可能是我亡故的前妻。本來我是不想懷疑她的，她身前對我那麼好，那麼溫柔善良，怎麼會這樣糾纏著我們，或許是因為不甘心就這樣早早離開我吧怕我又另娶他人，由愛生恨……」

　　王啟文掩面，聲線帶著些微顫抖：「誒，其實我能理解她的心情。變成現在這樣，我也不想的啊，我也不希望她離開我呀，可是，她已經走了。我也不能總是沉浸在過去中，我們還有孩子，我要打起精神，繼續過日子，孩子還那麼小，沒有媽媽不行呀……」

　　「或許是因為這件事情，才讓她對我不滿，報復我的家人吧。」說完，王啟文深深歎了口氣，滿身疲倦。

　　看上去，似乎的確是一位深愛前妻，卻迫不得已從悲傷的的過去中走出來，努力強顏歡笑，還要給孩子找個新媽媽的負責人的父親。

　　明露只是靜靜地聽著，始終沒有表達什麼，直到——

　　「這麼聽著，倒是你前妻的錯嘍。」

　　明明是平靜陳述的語氣，王啟文卻始終覺得裡邊藏著深深的嘲諷，讓他坐立不安。

　　「不……不是她的錯，只能說，造化弄人。」

　　「她也是個可憐人，可是，我們也沒辦法，我母親年事已高，經不起她那麼折騰啊。所以，還是情明小姐幫我們做場法事，也給我前妻，尋個好去處。」王啟文趁熱打鐵道，他希冀地看著明露，心中默念著答應，答應，快點答應……

　　明露依舊毫無反應，她微微皺起眉頭，思索了一會兒，然後說：

　　「抱歉，王先生，不好意思，你這事情，我恐怕解決不了，還是另請高明吧。」

　　「什麼？！」

　　王啟文沒有想到，他好說歹說一番，最後得到的卻是這樣一個答案，竹籃打水一場空，他心裡怎麼可能沒有一點火氣呢，當下語氣就有點不好了。

　　「明小姐，我聽你的跟你談了這麼久，你問什麼，我都回答了，最後你就給我這麼個答案？！」

　　「王先生，我這樣做是對你負責，知道事情的緣由我才知道能不能做，如果事情超過我的能力範圍，我還答應你，那是對你的不負責任，也是對我的不負責任，會給公司和我個人的信譽抹黑的。」

　　「這事情我辦不了，你另請高明吧。」明露推拒道。

　　王啟文立刻就慌了：「明小姐，你不能這樣，我相信你，你怎麼可能辦不到，你都幫了那麼多的人了，這個只是驅鬼而已，有什麼難的，瞧在我們母子可憐的份上，就幫幫我們吧，你要是……要是不幫，我母親也不知道能撐到什麼時候……」

　　明露聞言微微垂眸，神情淡漠，六十陽壽都活完了，後面的都是看運氣了，你母親，活地也夠久了。

　　王啟文這話，就差把道德標桿架在她脖子上，她要不接這個法事，就是間接害了他母親的殺手。

　　「我們才第一次見面，你就非得說我見死不救？」明露挑眉道。

　　王啟文知道這話不合適，心虛地低頭，他剛剛，的確有這個念頭，明露不幫忙，那她就是見死不救，自己母親之後要是出了什麼意外，那其中一定有她的一份。

　　明露冷笑了一聲：「我和你母親非親非故，無仇無怨，說白了，你我之前的關係，就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什麼時候我這兒成了救死扶傷的地方，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你這樣動不動就說我見死不救的客人，我高攀不起。」

　　「送客，不謝。」

　　明露端坐回沙發上，揮揮手不耐煩道。

　　王啟文眼睛一瞪：「明小姐，我這也是情急之下不小心說錯了話，你理解一下我為人子的苦心，剛剛我們還談地好好地，你怎麼可以說不接就不接了呢。明小姐，我相信你，相信你的能力，你就幫幫我吧，出了什麼事我們都不怪你，我負責，我負責……」

　　明露忽地放下茶盞，盞底在玻璃檯面上磕出清脆的聲響。

　　「你負責，怎麼負責？」

　　「是白紙黑字畫押呢，還是咱們找個公證處公證，生死由命？」

　　她回頭，冷冷地看著王啟文。

　　王啟文被她的眼神瞧地渾身一哆嗦：「都，都可以……」

　　反正只要現在先拿下她，後邊他們做些什麼手腳她都不會知道，到時候自然有辦法把事情給顛倒黑白。

　　王啟文想地倒美，卻不知道明露是鐵了心不接這個法事。

　　她沒騙王啟文，這個驅邪法事是真的做不了。

　　「那也沒用，你也別跟我磨嘰了，我有幾斤幾兩自己知道，這個法事的失敗率是百分之百，反正我做不了，你還是找別人吧。給我開什麼條件都沒用。」

　　王啟文急了，這可不行，你鐵了心不接，他回頭怎麼交差：「明小姐，你別這樣，算我求求你，給你跪下行不，我媽真的要不行了，不管怎麼樣，求你救救她吧，你，你要是不救……」

　　眼見著王啟文就要跪下，明露皺眉，她最煩這一套了，起身就走道他面前厲聲道：

　　「我最討厭別人拿這種借口來威脅我。」

　　「要跪去你前妻墳前跪著去，跪我沒用，跪你前妻求個原諒，興許她還會放你們母子一馬。」

　　王啟文一愣：「我，我前妻？」

　　明露笑了笑，諷刺道：「怎麼，你前妻墳在哪兒都不知道？你母親這會兒本來還在牢裡蹲著吧，法不責老，這會兒接出來去醫院治病去了？你前妻死的那會兒，你為什麼見死不救，這會兒倒是拿著這個借口來說我來了。」

　　她微微躬身，居高臨下的看著王啟文：「本來有些事情我不想說開的，但你非得逼我和你說清楚了才行……」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你那點事情，我起個局一算就知道了，還用得著聽你支支吾吾地。本來想給你留個面子，知難而退。偏偏你揪著我不放，那就不怪我把話給你說清楚了。」

　　「你前妻到底是怎麼死的，你自己清楚。」

　　「她死了還沒到半年吧，你就打算娶新人，那新人肚子裡還懷著一個呢，嗯？」明露緊緊盯著他，拖長了尾音。

　　「我，我……」

　　「不是我幹的！」王啟文惶恐地叫道。

　　「是，不是你幹的。」

　　「但你也是幫兇……」

　　……

慕冰至

054：復仇

　　王啟文最終是倉惶地離開了明露的公司。

　　或許是心虛，自知理虧，不知道該用什麼理由，才能讓明露答應幫他。

　　答案只有，不可能。

　　王啟文離開之後，鄭一寒和薇妮迅速竄了過來，兩人一邊一個，把明露夾在中間，兩人滿肚子疑惑，不住地問：「學姐，這個王啟文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剛剛的話我怎麼聽不太明白？」鄭一寒無比挫敗地問。

　　「這個王啟文，給我感覺很奇怪。」薇妮憑著直覺說道。

　　明露無聲笑了笑，遞出手對鄭一寒說：「把上個月那幾份報紙拿過來。」

　　「誒？」

　　鄭一寒疑惑了一聲，起身乖乖把桌上那一大疊報紙都給拿過來了。

　　明露接過放在膝蓋上，迅速翻找起來，從最靠近下邊的地方翻出一期的報紙，迅速翻開，第二頁便刊登了一則「婆婆殺媳入獄」的社會新聞，占了大半頁的篇幅，可見這則新聞多麼觸目驚人，影響力極大。

　　「這不是之前我們還吐槽過的那個新聞嗎？」薇妮指著報紙上的標題驚詫道，他們之前看到這新聞的時候，還在吐槽攤上這樣的婆婆簡直醉了。

　　婆婆不僅先親手給媳婦兒臉上潑了汽油，接著還拿刀砍了媳婦的頭，做完這些之後，還當作沒事人一樣去菜市場買菜，紙包不住火，後面自然被抓捕入獄。

　　事後被問詢時，婆婆還認為，自己的行為並沒有什麼錯。

　　當然，事情的後續如何，他們並不清楚，好在這個婆婆最後入獄，也讓他們這些看客出了一口惡氣，可惜，人死不能復生。

　　悲哀的事，整篇報導中，丈夫的角色都不知所蹤，仿佛根本沒有這個人似的。

　　明露瞧著報紙，諷刺一笑：「這上面的報導已經含蓄多了，避開了不少敏感的原因，你們上網搜一搜，就能搜到這背後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哦，對了，因為這個婆婆年事已高，現在已經被保外就醫。」

　　「她的兒子，還是有些能量的。」

　　明露放下報紙，眸色漸深，話語中滿是濃濃的嘲弄意味。

　　鄭一寒和薇妮互相交換了一個疑惑的眼神，便上網搜索起這起「婆婆殺媳」案的相關新聞，果然，網上的報導更加翔實，前因後果都有，只不過事情的後續，在當時並沒有引起大範圍的關注。

　　事情全程，也沒有太多丈夫的角色存在其中。

　　除了一個知名不具的「王先生」，對於整件事情表達了深切的哀痛，妻子已死，他表示也只能珍惜活著的人，不能再讓母親受苦受難。

　　薇妮看著網上的新聞報導，越看越怒不可遏，雙目圓瞪：「就因為媳婦兒不肯生二胎她就殺人？！得虧第一胎生的還是個兒子，不然媳婦第一胎生了個女兒的時候，就被弄死在醫院了吧！」

　　「這種人天生就是反社會人格吧，再加上本身重男輕女，覺得多子多福，變本加厲……」鄭一寒也深深皺起了眉頭，「還有網友扒她丈夫是靠著妻子和妻子娘家的才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他自己也想要二胎，他妻子一死，好像就打算在外地找個家境好年輕漂亮的姑娘，出了本市，也沒人知道他以前那些事情……」

　　「這樣的人渣怎麼不給曝光啊！」鄭一寒生氣地喊道。每次看到這種新聞都是一肚子火氣，偏偏又沒辦法，只能看著新聞乾生氣。

　　每次被報導出來，總是受害者已經遭受之後的悲慘經歷，而施害者假惺惺地或道歉或認罪，或者認為自己並沒有什麼錯，繼續過著自己的日子，時間一久，什麼都被遺忘了。

　　人們的痛駡譴責，也無法挽回什麼。

　　而在此之間呢？

　　在受害者還沒有遭受到那些傷害之前呢。

　　你既沒有遭受到人身傷害，也沒有財產損失，又不會死，打罵拉扯幾下又怎麼樣。

　　對呀，又不會死。

　　大呼小叫，這麼較真幹什麼，一點玩笑都開不起。

　　好像非得等人死傷慘重，他們才會意識到嚴重性，悲劇發生之後，錯誤才是錯誤，如果你沒死，沒落個手腳殘廢，見血，對方就不算對你施暴，覺得你小題大做。

　　哦。

　　他們可能至此都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

　　哪怕自己的母親殺死了妻子，這位丈夫依然可以原諒自己的母親，而他的母親不認為自己教訓兒媳婦有什麼錯，不願意生二胎的兒媳婦，在她眼裡，就是大不孝，犯了大錯，罪不可恕，不配當他兒子的妻子，也不配當她兒媳婦。

　　至今，在一些人的觀念中，人依舊是受家庭統治的，而不是受法律約束。

　　……

　　網上的連番報導可以看得任何一個人火冒三丈，為那個受害的妻子鳴不平，卻毫無辦法，只能看著新聞漸漸消匿聲跡之後，主人公也漸漸被大眾遺忘，死的人死了，他們卻還享有生命。

　　「這種人怎麼就不遭報應呢！」薇妮忿忿不平。

　　明露興味地笑了幾聲：「可不就是遭報應了嗎。」

　　「誒！？」

　　兩人紛紛抬頭奇怪地看著她。

　　愣了一會兒，鄭一寒突然想到一個令他驚異的答案，不敢置信地開口：「難道……剛剛那個王啟文就是，就是——」

　　明露爽快地替他回答：「沒錯，王啟文應該就是新聞裡那個王先生。」

　　本來明露就是那麼一猜，局上顯示了一些他和他母親目前的一些資訊，讓她突然想到前陣子那些新聞，再看王啟文後來的反應，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

　　薇妮被這個答案嚇了一跳，她沒想到，新聞裡那個讓她恨地牙癢癢的渣男，竟然就是剛剛看起來還有幾分讀書人斯文模樣的王啟文，他看起來挺膽小怕事的，眼神漂移不定，也沒老實到哪裡去。

　　「就是他？！」

　　「他竟然還有臉來找我們！」薇妮提高了聲調怒吼道。

　　話語裡還把自己說得如何如何深情無奈，為了孩子著想，對母親有多麼擔心不孝，唯獨對他妻子，沒有半點愧疚，到死都只有責怪，還覺得她不應該來糾纏他們復仇。

　　明露呵呵一笑：「臉皮不厚怎麼幹得出這種事情？他雖然沒有直接殺害他的妻子，可但凡他有一點心思維護妻子，約束自己的母親，他母親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婆媳問題，丈夫懦弱不作為，就不要怪自己老婆沒用。」

　　「而王啟文嘛，就是故意不作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現在早就有了新歡，估摸著妻子死前就有了，還是他母親給他找的，不然才這麼幾個月，就懷上了？他前妻泉下有知，不氣死才怪呢。」說著，明露微咪起眼。

　　現在他前妻，可不是就知道了。

　　所以才會纏著他和他的母親，繞得他們一家人不安寧，要明露說，纏地好，就該這樣。

　　鄭一寒一把甩下報紙，悶悶道：「這種男人，活該被他前妻纏著，要是我是他老婆，肯定做鬼也不會放過他的，自作孽，不可活，這種人，就是不能幫！」

　　明露撇撇嘴：「所以我剛剛就拒絕了呀。」

　　「他前妻現在的怨氣極重，這種怨鬼是最麻煩的，你跟她說情講道理，她是不會聽的，一心只想復仇，不跟她講道理，來硬的吧，又是插手別人的因果，你幫那男人解了禍，自己惹地一身騷，這麼不划算的事情，我可不幹。」

　　貿然出手斬斷別人的因果，她也是有報應的。這種事情，明露是絕對絕對不會去做的，其實很多這種事情，都是不能粗暴簡單打斷的，最好的方法是跟對方去談，談不攏，退而求其次用別的法子。除非對方純粹傷害無辜作惡，他們才可以使用比較粗暴的方法，但最好還是找到根源，從源頭上解決。

　　冤有頭債有主。

　　讓他自己好好嘗嘗自己造的孽吧。

　　……

　　此時回到家的王啟文，還不知道明露早就將他看得透徹。

　　只是，他去找明露，也不僅僅是為了驅邪的事情。

　　他和他的母親的確被前妻的鬼魂折騰地日夜難寐，每日都被糾纏地心神憔悴，他的確也需要有人幫忙將怨鬼驅逐，但也不是非明露不可……

　　會驅鬼的，也不只她一個，不是嗎？

　　為什麼他一定要找明露呢？

　　那是因為……

　　在王啟文到家之前，就已經有一個人坐在他的家中等著他回來。

　　若有旁人在場，一定會認出這個與王啟文面容有幾分肖似的人，正是他的堂哥，王啟林。

　　就是那位被劉警官打壓，後來又查到明露那邊的王啟林。

　　王啟林是王啟文的堂哥，他倒是比自己這個堂弟能幹多了，自己的堂弟還是只是大學裡頭的一個講師，還是靠著自己老婆幫忙給推上去的，發表論文都是署名署在自己妻子後頭捎帶的，她妻子家是真正的書香門第，否則他怎麼會有如今的成就和地位。

　　王啟林則是靠著自己溜鬚拍馬，審時度勢的本事，找對了靠山，一路跌跌撞撞，也算是積累了不少人脈勢力。

　　自家堂弟這樁家事裡頭，未必沒有他的手筆。

　　說實話，他也老早看不慣堂弟妹那一家子假清高，哼，不就是在京城裡頭有幾分連臉面，就瞧不上他們？都是親家，幫點忙，給他牽橋搭線，說幾句好話怎麼了，非得一副清高樣不同意，還教訓了他們一通，他呸，幾個老不死的，還真以為他王啟林瞧地上他們的人脈。

　　現在他靠自己，不也混地不錯？

　　堂弟這老婆，給他們老王家生了個孩子，也算是盡了本分，誰叫她福薄，當不了個好媳婦，被婆婆厭惡，自己做不好人家媳婦兒，惹到婆婆，死了也活該。

　　反正女人多得是，他堂弟還愁娶不到老婆嗎？

　　這件事情最後在王啟林的手筆，最終揭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雖然王啟文他媽的罪行不可免除，但是人家一把年紀，保外就醫，其實根本沒收到什麼懲罰，王啟文的日常生活也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除了被前妻的鬼魂纏上之外。

　　但他們也並不認為這是多麼棘手的事情，找到厲害的師傅驅下鬼不就得了。剛好王啟林被明露一通拒絕，讓他就此記恨上了她，又碰到堂弟這事情，由此心生一計——

　　「怎麼樣，啟文，那丫頭片子答應你沒？」王啟林抽著煙，半闔著眼問。

　　王啟文搓著手，一臉苦惱，顯然，商談的結果不太好：「堂哥，那丫頭不好哄，死活都不答應，我說她見死不救，她都一點反應都沒有，簡直了……」

　　「現在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他攤手。

　　王啟林聞言，皺起眉頭，這法子要是行不通，就有點難辦了，怎麼著，都要給他們扯上關係來著。原本他是想，讓堂弟去那丫頭片子那邊預約個法事，等做完法事，他們再倒打一靶，給她們定個大額詐|騙的罪名，到時候就有口說不清。

　　原來倒是想的好好的，可人家壓根就不配合。

　　這條路走不通，只能另外找方法了。

　　「堂哥，咱們也沒必要在這小丫頭身上找不痛快，有這功夫還不如挫挫劉律那幫人的銳氣，要不算了？」王啟文試探道。

　　王啟林瞪了他一眼：「怎麼可能算了，你懂什麼？這死丫頭和了劉律那老不死的關係可不淺，這回的事情，要不是她給我攪黃了，劉律這老貨還有臉在我面前囂張？如果她以後還幫著劉律……哼，總之這丫頭非除不可，我可咽不下這口氣！」

　　連個丫頭片子都給他臉色看，王啟林只要一想到這事情，心頭無名火就上來了。

　　見堂哥執著，王啟文也不吭聲了，他本來就沒什麼話語權，說他懦弱吧，也不是，他就是習慣把自己藏在強勢的人後頭，看起來什麼都沒幹，其實他的不作為，依附，沉默，就是幫兇。

　　「那堂哥，我和我媽這事情……再折騰下去，我真的要瘋了。」王啟文有些焦急，他找明露驅鬼這事情不是做假的，他也確實很著急，被前妻的冤魂纏地實在沒法子。

　　可要他認錯，那是不可能的。

　　他只是覺得害怕，卻絕對不會認錯。反而覺得，你死都死了，安心投胎就是，為什麼非得抓著他們這些活地好好的人不放。

　　王啟林不甚在意地揮揮手：「你怕這麼做什麼，不就是個鬼嘛，找個厲害點的師傅驅了就行，我這邊有幾個認識的大師，給你介紹幾個，你自己去聯繫。」

　　說著，王啟林報給他幾個電話，他們平時偶爾也會和這些人打交道，彼此都知道一些比較厲害的師父，不找明露，也是一樣的。

　　從堂哥那兒得到大師的電話，王啟文總算是安心了不少，等待會兒就聯繫個大師，幫他做驅鬼的法事，不久一個冤鬼嘛，大師一個法事就搞定了。

　　王啟文對於驅鬼這件事抱著非常樂觀的態度，絲毫沒有把明露之前的話放在心上。

　　《了凡四訓》裡有句話說得好：凡天將發斯人也，未發其福，先發其慧；此慧一發，則浮者自實，肆者自斂；建所溫良若此，天啟之矣。

　　就是說，老天爺有時候給人賜點什麼，不會直接賜給人好運福運，而是先發其慧，讓你明理通透，舉止有度謙虛，總結來說，讓你不作，不幹蠢事。

　　王啟文這樣，自己找作幹蠢事的，老天爺肯定沒給他啥福報。

　　而王啟林，依舊盤算著，到底怎麼才能給明露下絆子，讓她的公司倒閉……

　　……

　　若干天後。

　　一隊人突然闖入明露的公司，領頭是明露從來沒見過的警|鑔。

　　明露有些奇怪地皺起眉，在他們進來的瞬間，她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立刻起身嚴肅道：「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來人拿出一張紙：「明小姐，我們現在懷疑你與一樁謀殺案有關，死者王啟文身前與你有過接觸並且激烈爭執，我們懷疑你有一定的作案動機，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做一次筆錄，我們需要你配合我們的調查。」

　　猝不及防。

　　「王啟文，死了？」

　　她詫異地微微放大瞳孔。

慕冰至

055：帶走

　　王啟文的突然死亡，連明露都始料未及。

　　公司其他人也嚇了一跳，前幾天還見著王啟文死皮賴臉非要他們幫忙驅鬼，怎麼今天就突然死了，真的假的？

　　在得知的消息一瞬間，她的心頭閃過無數種可能，最大的可能是，王啟文是被他前妻的鬼魂糾纏而死的。目前並不知道準確的死因，所以也無法確定。他這種人，死了也是要下十八層的地獄，沒什麼好說。

　　但是如今找到她作為嫌疑人……

　　其中就有些耐人尋味了，如果警方清楚具體情況的話，應該明白，她當天都拒絕了王啟文，根本不想再看見他，哪有閒心去殺他？

　　一切來地太過突然，她都不清楚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委派來調查事情的人員，明露也沒有任何印象，興許是不是劉律那一派系的。否則至少也會提前跟她知會一聲，詢問事情的細節，或者有沒有不在場證明。

　　「請稍等，我想先打幾個電話。筆錄可以做，只是我需要我的律師陪同，還要和我的朋友知會一聲。」明露冷靜地說。

　　對方的人面面相覷，似乎有些猶疑，沒想到明露會提出這個要求，它們也是奉命辦事。

　　目的是……

　　拖延時間，留住她。

　　「明小姐，你可以先跟我們去做筆錄，律師可以等會兒趕過來。」

　　明露微微挑眉：「不，不用麻煩你們了，我現在就需要律師陪同。」說完，她就撥通了一個號碼，聯繫他們公司的律師顧問。

　　明露他們公司的律師顧問其實常年沒有什麼用處，但銜頭還是掛著的，而且明露要找，本來就要找最好的。光是她那麼多身份不凡的客戶，人人都能幫她推薦一個厲害的律師。

　　接到明露電話的律師也是嚇了一跳，總算是有用到他的地方了。

　　只不過聽了明露說的事情之後，他就覺得，沒事的時候一點事情都沒有，一有事情就是殺人案？！好吧，怎麼想都覺得一個小姑娘跟殺人案扯不上任何關係。

　　「你有沒有不在場證明？」沈律師問。

　　「我根本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死的，怎麼可能知道自己有沒有不在場證明。」明露撇撇嘴，無奈道。

　　後面的警察聽著嘴角直抽。

　　沈律師：「……應該就是這兩天的事情，你最近沒經常一個人呆著吧。」

　　「最近很忙啊，不經常一個人呆著吧，到時候再看。」明露抓抓頭髮，「您先趕緊過來吧，不然我等會兒就身首異處，孤苦伶仃，受人詰難，饑腸轆轆，傷痕累累，小白菜，地裡黃……我們只能來世再相見了！」

　　警察：姑娘，我們又不是要槍斃你，不要說得這麼恐怖，我們那兒又不是龍潭虎穴！

　　沈律師：……

　　「好好好，你先穩住，穩住，我馬上過來！」

　　「沈律師！趕緊的啊！再晚點你就這輩子都見不著我了！」明露嘶聲道。

　　「我……我知道！」

　　嘟一聲，沈律師掛掉電話，趕緊開車過來了。

　　給沈律師打完電話，明露又給林焱打了個電話：「林焱？」

　　接到明露電話的林焱也很奇怪：「你怎麼這個點兒給我打電話，不早不晚。」

　　「當然是因為事出突然給你打的這個電話，誒，你中午有空嗎，幫我訂個外賣過來，我想吃鳳梨蝦仁披薩，芝士要雙倍的，再來個千層草莓奶油盒，大份的，唔，應該差不多了。」

　　林焱聽地一頭霧水：「你怎麼了？」

　　「……我被你的同行抓去錄筆錄了，他們懷疑我跟一樁殺人案有關，王啟文這個名字，你聽過嗎？」明露突然正色低聲問道。

　　「王啟文？」林焱倒是知道和這個名字相近的另外一個名字，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的預感，「你等等……」

　　林焱跑去辦公室問老大：「老大，你知道王啟文這個人嗎？」

　　劉律抬頭：「王啟文？我記得好像是王啟林他堂弟，前陣子不是他媽媽殺媳婦進去了，後來給保外就醫了嘛，這事情我印象倒是挺深刻的。你問這個做什麼？」

　　林焱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回答：「王啟文死了。」

　　「嗯？」劉律取下眼鏡，擱在桌子上，「意外？」

　　「……懷疑是他殺。」

　　「明露被牽扯進去了。」林焱頓時覺得腦子有點亂，眉頭緊皺，明露怎麼會牽扯到王啟林堂弟的事情中去，他們怎麼會有接觸？

　　劉律聞言也突然想到，其中恐怕是有些內情的。明露殺人，他是怎麼都不會相信的。恐怕是因為他們而被牽扯的。

　　「誒。」劉律歎了口氣，「你親自跑一趟，問清楚怎麼回事。等等……王啟文如果真的死了，王啟林應該也會出面，你小心些。」

　　「嗯，我知道。」林焱點頭，緊攥著手機的手洩露了他內心的焦灼。

　　明露說的讓他幫忙送個外賣，一語成讖。

　　林焱懊惱地歎了口氣，拿起手機附在耳邊：「王啟文是王啟林的弟弟，以前是我們這兒的二把手，和我們有些過節。這次的事情，他原本以為我們查不出來，就能夠打壓我們，可沒想到被你間接攪黃這事情，你就被他給盯上了……」

　　「抱歉，應該早點跟你說的。」

　　明露恍然大悟，怪不得最近那麼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原來是對方順藤摸瓜摸到他這兒來了，唯一的劣勢是，她因為不知道其中的內情，喪失了主動權。

　　「沒事，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幹我們這行的，難免會得罪人，正常。」

　　「你現在要過來？」明露現在知道背後的事情，反而定心不少。

　　就是有人故意作弄她唄。

　　「嗯，我現在過去。王啟文之前是怎麼找到你的？」

　　明露聳肩：「我也不知道。我的客戶大多都是自己圈子裡互相介紹來的，只有王啟文那天是自己過來的，也沒說誰介紹他過來的。一來就讓我幫他驅鬼，我不願意，他這件事情很棘手，我不想接，就爭執了一會兒。我巴不得他走地遠遠地別回來，誰還想再見他一次殺他？」

　　「這殺人動機也太拙劣了吧。」

　　「我現在自己都滿肚子疑惑呢，都不知道王啟文怎麼死的，什麼時候死的，我就成嫌疑人了，你說我懵逼不懵逼啊。」明露不停地吐槽。

　　「懵逼。」林焱一本正經地回答。

　　這話看著是跟林焱說的，其實是在跟後面的警察吐槽呢。他們也是面面相覷，一臉無奈，奉命辦事，有啥辦法，反正把事情辦到就行了。

　　掛掉電話，明露表示等會兒等律師來了他們就可以走了。

　　鄭一寒他們有些擔心拉著明露：「學姐，你真要去啊，我覺得你也沒啥嫌疑啊，澄清一下就好了，幹嘛非得要過去呀。」

　　「是呀，我們應該拿得出不在場證明的。」薇妮也說。

　　「大小姐，需要我們出手嗎？」肖家出手，什麼證據都能搜羅齊全了。

　　「不用。」明露擺擺手，「人家好心請我去做筆錄，怎麼可以不去，去，一定要去。」

　　「學姐……」

　　明露擺手：「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好吧……」

　　其他人見此，也只能放棄，等著明露什麼時候再給他們新的指示吧。

　　沈律師終於風塵僕僕地到了，一來就瞧見明露跟沒事人似得，悠哉悠哉，根本沒有作為即將被做審訊的嫌疑人慌張可憐的模樣。

　　他差點以為是明露跟他開玩笑呢。

　　「咱們現在出發？」她起身說地好像要去哪裡旅遊似的。

　　「……嗯，好的。」警察同志沉默地履行職責。

　　「對了，明小姐，還有一件事情。」領頭的同志突然道。

　　明露挑眉：「還有什麼事情都一併說了吧。」

　　「王先生不僅指認明小姐你為嫌疑人，並且指控你們公司有故意詐騙的嫌疑，所以我們需要對你們公司進行調查。」

　　得，還有後招呢。

　　明露現在能夠猜到王啟文，不，王啟林，大概是在打什麼主意。

　　當初他放話說要讓她的公司開不下去，還真是說到做到。

　　「沒問題，樂意之至，清者自清。」明露差點就說出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王啟林未必真的能讓她的殺人罪做實，但流言蜚語照樣可以殺人，使她身敗名裂，哪怕是「疑似因為她造成死亡」的言論，也具有同樣的殺傷力。

　　那些客戶要是知道她有詐騙，或者謀財害命，導致人死亡的嫌疑，恐怕以後就不會有人再來找她了，生意自然就做不下去。

　　王啟林的目的，並不是非得讓她進去，而是要讓她身敗名裂，在事業上摔跟頭，名聲要是臭了，可是很難洗白的。

　　明露的坦然隨性讓對面的警官都是一愣。

　　隨即便讓下屬先關了公司查帳目，鄭一寒這些人暫時也不能待在這裡了。

　　對於他們之後一段時間要做什麼，明露自然要交待一身：「一寒，你過來。」

　　「學姐……」

　　「我跟你說，之後恐怕有很長一段時間咱們不能來公司了，你先這樣，要是有客戶聯繫你們，就說……」明露在他耳邊低聲幾句。

　　鄭一寒回過神，猶豫地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不過，你最好提前一個個通知過去，咱們不能讓他們難做不是。」

　　「要對客戶負責啊。」

　　明露笑地溫婉：「這樣才能體現出我們貼心服務，不屈不撓的精神。」

　　「嗯！」

　　警觀：……你們在說啥玩意兒。

　　最後，明露自然是帶著沈律師和薇妮走了，她覺得帶個外國友人過去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明露已經不是第一回道警局，只是這次來的地方有不一樣了，這樣下去，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把其他地方的警局都給光顧了。

　　如果集齊每個地方的錦旗……

　　這個可能比較有難度。

　　令人不開心的是，明露剛進去，就見到了一個她非常不想見到的人，第一眼她就這麼覺得。

　　剛進辦公室，還沒開始做筆錄，就有一個中年男人氣勢洶洶地沖上來，兇神惡煞地開始教訓她：「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堂弟！你一個小姑娘學什麼不好，非要學人家詐騙，人面蛇心！我堂弟已經很可憐了，前陣子，前陣子，他的孩子剛沒有了媽媽，為什麼你還要騙他這樣的老實人……」

　　「謀財害命，真是被豬油蒙了心，我呸！還名牌大學的大學生，就是靠著這個在外面招搖撞騙的吧，不知道騙了多少人的錢！」

　　中年男人一上來就把明露噴地口血淋頭，活像是他們倆有仇似的。

　　周圍人聽了也是竊竊私語，說一個長得挺好看的小姑娘怎麼就不學好，現在的女孩子啊真是太貪財了，只看錢啊。

　　「真是瞧不出來，好好一個姑娘還詐騙……」

　　「要不然一般人怎麼可能騙到那麼多錢。」

　　人在對於自己認識並不全面的事情上，總是習慣性傾向於自己首先得到資訊的一方，有種先入為主的概念。

　　明露真想糊他一臉煎餅果子。

　　不用猜就知道，這男人估計就是林焱口中的那個王啟林。

　　「說完了？」明露冷不丁地問。

　　「嗯？」

　　明露的反應和王啟林想像的不一樣。

　　「說完了就趕緊讓開，你誰啊，上來就莫名其妙一通罵。警察叔叔你們也不管管，這人看著人模人樣的，怎麼跟神經病一樣大呼小叫。」明露的眼神明晃晃地表現了她的嫌棄，從內而外散發的，嫌棄。

　　「請不要在警察局這樣神聖的地方大聲喧嘩好嗎，先生？」

　　「難道你的幼稚園老師沒有教育你要講禮貌？」

　　「得了。」明露撇撇嘴，看向自己身旁的沈律師，「沈律師，我要指控他誹謗，對我的名譽造成傷害，現在就指控，這裡應該有監控錄影下，現在就取證指控，我要起訴他。」

　　沈律師扶了扶眼鏡：「哦，當然，沒問題，我喜歡這種案子。請先生留下你的姓名位址單位，不日你可能會收到……」

　　「我說的都是事實！」王啟林瞪圓了眼睛說，他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生氣過。

　　明露再一次冷漠臉：「你說事實就是事實，那還要警察幹嘛？對吧，警察叔叔，咱們凡事都是要講證據的。」

　　「嗯嗯嗯嗯。」站在明露身邊的同志表示她說的好有道理，完全無法反駁。

　　王啟林見狀，氣地都快把腳底的地板給碾壞了。

　　「你，你……我可是有證據的！」王啟林說著就猛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錄音筆。

　　明露依舊淡定自若，擺擺手道：「等等，請你保持冷靜，我不是很明白現在的情況——你到底是誰，我們認識嗎？」

　　王啟林咬牙切齒：「哼，你裝什麼傻，我是王啟文的堂哥王啟林！」

　　「我已經不太記得王啟文這個人了，要不是你們今天來找我提到這個名字，我每天都要接待那麼多客戶，你不提醒我，我哪兒記得住。行行行，我現在知道你誰了，你說吧……」

　　王啟林再一次哼了一聲：「哼——」

　　「等等！」明露又打斷他的話，「你剛剛說的話，我現在算是聽明白一點了，雖然大多還是沒聽懂。主要有一點，我得跟你說道說道，你那個堂弟妻子怎麼死的，他自己不清楚嗎，就是被他給害死的，他老婆還是他媽媽，就是婆婆殺的呢。」

　　「之前那個鬧地沸沸揚揚的婆婆殺妻案就是你那堂弟家的事情，嘖嘖，我當時看那個新聞，可心寒地不行吶。從頭到尾你堂弟不僅啥都沒有出面，沉默，就等於縱容，婆媳之間的問題，男人不擔當，才會將矛盾鬧大。最後老婆被砍死，你堂弟還挺大度，立馬原諒了自己親媽，老婆沒死幾個月，就立刻娶了懷著孩子的新妻……」

　　明露半咪著眼，垂眸，唇邊露出輕蔑的笑：「你是不是挺為自己堂弟開心的，嗯？」

　　她這一番，也是說地辦公室裡誰都能聽見。

　　就是故意的唄。

　　興許你誹謗我，就不許我擺事實講道理了？

　　明露話一說完，就立刻有人開始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嘖嘖嘖，沒想到他們一家子竟然是這樣的人，渣男啊。」

　　「小聲點，你不要命嗎，這個王啟林，現在可不簡單，否則這事情怎麼可能到後來都沒丈夫的消息，還不是因為……」

　　……

　　「你，你別再這兒胡言亂語！」王啟林怒不可遏，他知道這事情不對，但絕對不能擺到檯面上來說。

　　明露撇撇嘴：「實事求是而已，這事情可是有記錄在案，各大報紙都有報導的。我可沒半句謊話，要是我說謊，就天打雷劈。」

　　「得，現在我說完了，該你了。」明露伸出來，做了個請的姿勢。

　　乍看之下，倒是王啟林被她牽著走似的。

　　王啟林隱隱覺得形勢有點不對，但還是硬生生將這種想法壓了下去，沒關係，他還有後招。

　　他陰狠地盯著明露，大拇指重重按下了錄音筆的開始鍵。

　　「哥，我跟你說……」

慕冰至

056：發誓

　　本來這東西，不應該這時候拿出來的。偏偏王啟林已經被明露所激怒，不管不顧地就將錄音筆拿了出來，將事先準備好的錄音播放出來。

　　錄音中顯然是兩個男人的對話。

　　莫非另有隱情？周圍的人都免不了豎起耳朵，想要仔細聽聽錄音中到底說了什麼。

　　「哥，你幫我想想辦法吧，那個明小姐獅子大開口就問我要三十萬，我怎麼可能拿地出來？我是誠心想請她出山幫忙的，聽別人說她的口碑也不錯，沒想到她竟然開口就要這麼多錢……」

　　「三十萬，這麼多？」

　　「你沒跟我開玩笑吧！」說話的顯然是王啟林。

　　那這個叫他哥的大概就是他死去的堂弟王啟文。

　　「真的……哥，我哪有這麼多錢，求了她好久，她都不肯鬆口，我，我沒辦法，就只好先回來找你商量商量。」

　　錄音中王啟文喪氣地說著，語氣惟妙惟肖。

　　明露聽著都不由得挑起眉，這臺詞還寫地挺像模像樣，跟真的似的，他們兄弟倆的演技不錯嘛。

　　「啟文，你別太著急，哥幫你想想辦法。幹這行的師傅多了去了，我就不信找不著比她更好的。你就別再去找她了，她就是想找你多訛點錢，就是不能慣著這種人，你別去求她，把她晾一邊，過幾天她自己就會妥協來找你了。」王啟林安慰地拍拍弟弟的肩膀說。

　　「……那好，哥，我就照你說的做。」

　　「嘟——」

　　錄音的內容就此結束。

　　王啟林拿著錄音筆朝著明露「哼」了一聲：「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就是想問我堂弟訛錢，結果錢沒訛成，生意都丟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心裡不滿啟文去找別人，就……就把他弄死了！」說到最後，他甚至瞪圓了眼睛，高聲嚷嚷道。

　　不弄到人盡皆知，他絕對不會甘休的。

　　錄音一出，果然不少人都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原來死者生前還跟王啟林有過這麼一段對話，莫非，真是因為訛錢不成就殺人了？

　　明露毫不猶豫地翻了個白眼。

　　「你說訛錢就訛錢，誰知道是不是你們兄弟合夥訛我呢，再說了，你這頂多算間接證據，你有我親口跟你堂弟要三十萬的錄音嗎，有嗎，有嗎？沒有就別瞎bb，你怎麼知道不是因為我拒絕了你堂弟的法事，他對我懷恨在心，他故意這麼抹黑我呢？」明露雙手環胸，好整以暇道。

　　王啟林陰陰地盯著她：「你，你竟然連一個去世之人都不放過，還污蔑我堂弟，就算他以前再怎麼不好，有多少缺點，做過什麼不好的事情，可是他現在都走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不是你還會是誰！」

　　明露嗤之以鼻：「得了吧，壞人死了也不會變好的。」

　　「你，你，怎麼會有你這樣冷血無情的人……」

　　明露瞟他一眼：「只有心虛沒底氣的人才會這樣指責別人。我可沒害死人，真說起冷血無情，你堂弟才是當仁不讓的冷血無情，連自己妻子被殺都能立刻歡天喜地地娶新人進門，我可沒你們家這麼厲害，是吧。」

　　她無聲勾起唇角，笑意諷刺。

　　說吧說吧，任你說破天，謊言也敵不過清清白白的現實，先天底氣不足，說地天花亂墜，最後還是會被識破。

　　「王先生，你敢當著老天爺發誓，你沒有誣陷我，這段錄音不是你們故意錄來陷害我的嗎？」明露先發制人，開口緊盯著他說道，說著，還伸手指了指天。

　　「嗤，有什麼不敢的。」王啟林的眼裡滿是明晃晃的嘲諷，看明露的眼神就像是看個幼稚的小朋友，這年頭誰還相信什麼指天發誓，都是笑話，這頭發誓完回頭就忘了，誰都不會放心上，老天爺哪有閑功夫管你的事情。

　　「好啊。」明露笑顏如花，「那你就發個誓，如果你有一句謊言，就散盡家財，天打雷劈。」

　　「發誓就發誓，嗤——」

　　王啟林像模像樣地舉起右手發誓，臉上神情卻始終漫不經心：「我王啟林對老天爺發誓，剛剛如有一句謊言，就家財散盡，天打雷劈。」

　　俐落地說完，王啟林放下手，得意洋洋地看著明露，這種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有報應的誓言，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能把他怎麼樣。

　　明露垂下手，背負在身後，唇邊閃現一抹詭譎的笑意。

　　「說到做到。」

　　飄渺的聲音迅速消散在空氣中。

　　剛剛這個只被眾人當作一個玩笑而已，更覺得，果然對方還是個小姑娘，才會說出這樣的賭氣的話來，就算王啟林真的說了謊話，這種方式也懲罰不了他呀。

　　沒錯，這個對其他人來說，或許報應來得不會來得那麼快。

　　可是在明露身上……

　　……

　　兩人這一吵起來，就把辦公室吵地人仰馬翻，眼見著兩人劍拔弩張，警鑔同志也看不下去了：「王先生，我們還得給明小姐做筆錄，您是不是……」

　　王啟林一聽，笑得極為陰險：「好，好，好，你們做筆錄，先做筆錄，一定要幫我好好審審這個害死我弟弟的殺人犯，千萬不能讓有罪之人逍遙法外啊！」

　　王啟林不可能不以自己的身份施壓，只是做得沒有那麼明顯罷了。

　　兩位同志互相看了一眼，沒有明確表態，只是說：「王先生，您放心，我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犯人的，這是我們的職責。」也不會冤枉一個無辜的好人。

　　王啟林聽了這話，才算覺得滿意，心滿意足看著明露被帶去審問。

　　哼，小丫頭，和我鬥，你還嫩著呢！

　　看我怎麼弄死你！

　　王啟林正想著下面如果讓明露得到教訓，知道他王啟林可不是她能惹地起人。而林焱也正火急火燎地開車過來，兩人碰面，恐怕少不了一些冷言冷語，衝突碰撞。

　　只是今天路上車堵地很，堵地林焱心情極其煩躁，砸了好幾回方向盤。

　　平時他並不是這樣的。

　　深呼吸，他知道，再著急，也不能解決什麼實際問題，只能和明露那邊時刻保持聯繫。

　　林焱電話再打過去的時候，是肖郁城接的。

　　「明露呢？」

　　「跟王啟林吵了一架，現在進去做筆錄了。」肖郁城頓了頓，又說，「他吵不過大小姐。」

　　林焱：……

　　他微微囧了一下，肖郁城的意思大概是讓他放心，明露牙尖嘴利才不會讓別人欺負了去，他們這麼多人陪著，真幹起來還打不過王啟林一個人？

　　「嗯，我知道了。路上有點堵車，我估計等會兒才能到，外賣我都已經打包帶過來了。」林焱說。

　　「我等會兒跟大小姐說一聲。」肖郁城表示。

　　其實這會兒明露的肚子已經餓地有點咕咕叫了，礙於筆錄才剛剛開始，她只得做完筆錄才能填飽自己的肚子，所以，儘快弄完吧。

　　當然，有幾件事情，明露還是要問問清楚的。

　　「王啟文的事情我到現在都不是很清楚，我們除了見過一面之外，完全是陌生人，這次的事情簡直是莫名其妙。你們要做筆錄，也得先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王啟文怎麼死的吧。我都不知道他怎麼莫名其妙就死了。」明露兩手一攤道。

　　兩位同志面面相覷，心裡頭覺得這小姑娘恐怕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但她有嫌疑，這是不能否定的事情，他們只能照規矩來。

　　「昨天晚上王啟文被他堂哥發現，死於家中，屍檢報告表明，他死於晚上八點半的時候。那個時候明小姐你在哪裡？」對面的同志問。

　　明露低頭思索了一會兒：「昨天晚上八點半，我記得我約了一個客戶，出去吃飯談事去了。是的，我有不在場證明，那家餐廳應該也有我的出入監控錄影，你們可以去查。」

　　兩人點點頭：「麻煩你把和你一同吃飯的那個客戶姓名和餐廳位址告訴我們，事後我們回去查的。」

　　「好的。」

　　明露把他們需要的資訊告訴他們，一寫下來，兩人就有些吃驚，這客戶的名字，可不是瞧著眼熟，總之，他們知道是誰就是了。還是那種輕易請不動的人。

　　若是真的找來對質，還有些麻煩，誒。

　　「謝謝，我們知道了。」兩人默不作聲地點頭。

　　明露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這事情，十有八九罪名是坐不成的，恐怕這連王啟林都沒有料到。他算計她的時候，怎麼都不好好調查調查她身邊的人，看不起大學生，就這麼出手了？

　　到底還是小瞧了她啊。

　　「我可以再問你們幾個問題嗎？」明露作為被筆錄者，但卻依然掌握著主動權，作為嫌疑人，她自己也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好伐。

　　坐在對面的警鑔同志愣了愣，點頭：「你說，如果我們可以回答的話。」

　　「你們應該是可以回答這個問題的。」明露聳肩道，「我好奇的是，你們到現在為止就找了我這麼一個嫌疑人？其他人呢，王啟文那天真正接觸過的人，你們有從這方面找線索嗎？」

　　聞言，兩位同志紛紛搖頭，有點懵，沒見過這麼主動的嫌疑人。

　　「事實上，我們正準備一個個排查的，但是王先生直接過來指控了你，說你的嫌疑極大，今天就要對你進行筆錄，然後我們就只好跟著過來了。」聽著這小同志話語裡還挺不情願的，年輕人，剛工作的，都有幾分血性，自然是不肯完全聽王啟林這種人的話。

　　王啟林是故意的。

　　明露皺眉想著，她現在始終無法確認王啟文是真的死了，還是王家兄弟設的一個計，如果是計謀，代價未免也太大了點，可想想他們家向來的作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如果連王啟林都不是很清楚，王啟文是怎麼死的。

　　那裡面恐怕就有點別的門道了。

　　明露很想知道在那天之後，王啟文都接觸了誰，這對於排查兇手非常重要。但眼前這兩個小同志，未必願意告訴他王啟文後來都接觸了誰。

　　她也只能等做完筆錄之後，讓肖郁城去查一查，王啟文最近這些日子都幹了些什麼。

　　「好的，謝謝你們。」明露微微一笑，道了聲謝。

　　兩位小同志又陸續問了一些明露問題，包括她和王啟文見面當天談的內容，完全跟王啟林錄音筆裡的不一樣。明露還狠狠吐槽了一把王啟文那噁心的甩鍋給前妻的論調，簡直懦弱不作為到極點，可能他自己就不是很喜歡這個前妻，其中不可能沒有一點故意。

　　兩個小同志聽著明露這根跟說書似的，心裡對王啟林的意見是越來越大了，沒想到這男的弟弟渣成這樣，說句實話，如果不是站在他們的立場上，這男人，死了活該——

　　冤有頭債有主，殺人償命。

　　你這個當丈夫的，有什麼資格替自己死去妻子原諒殺死她，剝奪她性命的婆婆，甚至連你的工作，你現在的成績，都是你的妻子給你的。

　　做完筆錄，同志們也瞭解到了另外一面的情況，對明露的態度，也溫和許多，只是目前案情還不能做出完整的判斷。

　　「沒事，我也沒打算這麼快離開這兒。」明露起身笑地無比燦爛。

　　總覺得，她話中有話。

　　「？？？」

　　她微微揚起頭，聳肩歎氣：「恐怕有人也不想我這麼快就離開這個地方。」

　　可不是嘛。

　　王啟林還在外邊跟別人控訴明露這個人到底有多可惡，對他弟弟多麼狠毒，心狠手辣，他現在這勁頭，倒是跟外邊總是在人背後嚼舌頭的長舌婦似地，惹人生厭。

　　王啟林一瞧見三人出來，就沖了過去，大聲問：「她招了沒？招了沒？一定要還我弟弟一個公道啊！」

　　警鑔同志迫不得已地攔下王啟林：「王先生，請你不要激動，我們這是作筆錄，不是審訊，沒有什麼招不招的。你弟弟的死，我們明白，一定會給你一個公道的。」

　　說實話，碰到王啟林這種給你來硬的還一定要糾纏的，真的是非常令然煩惱。

　　「我又沒做錯事情，招什麼招。」明露一屁股就在旁邊的長條凳上坐下歇息歇息，她還不會那麼快離開這兒，早知道讓林焱把她的充電寶和ipad都給帶過來，又娛樂休閒活動，就不會無聊了。

　　「哼……」

　　眼見著王啟林又要破口大駡，林焱總算是拎著大包小包的外賣，即使出現在門口。

　　林焱一出現，辦公室裡的幾人都是一驚，各自驚的原因不一樣。

　　王啟林看到林焱就一肚子火，恨不得弄死他，他現在出現在這裡，一定是劉律那個老貨的交代。哼，這丫頭片子果然很重要，但是他絕對不會讓這丫頭落到他們手裡的！

　　其他人則是知道林焱大概的身份，卻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間，突然出現在這兒。

　　「明小姐是我很好的朋友。」林焱露出合宜的微笑，對兩位同志說。

　　兩人愣了愣，趕緊握手，這位的職位可比他們要高不少：「噢噢噢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您先坐，先坐，是給明小姐他們送吃的來了？」

　　「嗯，也怕她被人欺負難得聰明。」

　　「畢竟某些人自己對付不了別人，悶著一肚子氣，柿子專挑軟的捏。」林焱的唇角微微上揚，格外清爽帥氣，說出話確實不冷不熱，暗藏鋒芒。

　　誰都知道他說的「某些人」到底是誰。

　　王啟林自從林焱到了之後，眼睛就緊緊盯著他，好像要把他盯出個洞來：「怎麼，林大警官，你還要包庇一個嫌疑犯不成？」

　　「呵，我是作為明小姐朋友的身份來的。」

　　「你不用跟我扯這些。」

　　王啟林聞言冷冷一笑：「嗤，這話我會信？」

　　突然，王啟林的手機鈴聲響了。

　　被鈴聲這麼一大段，他只好放下還沒說出口的冷嘲熱諷，立刻拿起手機，接了電話。

　　不知道電話那邊說了什麼，王啟林的臉色突然變得非常猙獰難看。

　　活生生的變臉呢！

　　「什麼？你說什麼！再說一遍！保險櫃被你給撬了……怎麼可能？！」王啟林下意識地喊出來，說完才發現所有人都齊刷刷用目光盯著他。

　　「……你，你們看什麼看！」他怒吼，吼完更是心急火燎，大腦一片空白。

　　保險櫃怎麼可能會被人撬了，怎麼可能？！

　　他都藏地那麼嚴實了，他那個社區怎麼說都很難有人進來偷東西，怎麼突然保險櫃就被人給撬了？王啟林簡直不敢相信。

　　剛讓他汗流浹背的是，他的保險櫃裡放著的東西，可是見不得光的，價值絕對超乎別人的預料，若是被發現，光是被人拿走就足夠讓他直接暈倒在地。

　　現在只能保佑，這只是個誤會……

　　然而。

　　「保險櫃都空了，王先生你趕緊回來吧！我看著還有什麼東西都被燒了！」

　　「什麼？！」

　　王啟林瞬間就急了，差點沒從椅子上跳起來。

　　明露則坐在一旁樂呵呵地看著他，還有閒情逸致問：「怎麼，王先生家裡著火了？那還是趕緊回去吧，否則回去晚了，都被燒完了，可不就好了。」

　　「你給我閉嘴！」王啟林轉頭沖著明露就吼。

　　明露也不生氣，笑眯眯地說：「王先生，你記性好像不太好，還記得你剛剛發的誓嗎，自作孽，不可活，誓言可是不能亂許的……」

　　王啟林被她猛地一提醒，頓時愣住了。

　　「你們再說什麼？」林焱一頭霧水。

慕冰至

057：回去

　　「沒什麼，只是某些人剛才發了毒誓，剛好應驗罷了。」明露端坐在椅上，好整以暇道。

　　王啟林咬牙，狠狠瞪她：「妖言惑眾！」

　　明露垂頭，雙手輕輕交疊，搭在膝蓋上：「有在這兒跟我爭辯的功夫，王先生還是趕緊回去看看自家的情況吧，聽著似乎很嚴重。」

　　「……哼！」

　　王啟林心生疑惑，這事情怎麼來得這麼蹊蹺，保險箱早不撬晚不撬，偏偏這個時候被人撬了去，誰知道是不是她背後派人預謀的。

　　「對了，記得報個警，您現在不是正合適嗎？」明露提出一個看似很不錯的建議。

　　王啟林的臉色更不好了，他那保險櫃裡的東西，都是見不得人的，怎麼可能大剌剌地列出來讓警察幫忙找，這才是和自尋死路無異。

　　「不用你管！」王啟林疾言厲色，說完，也顧不上自己這邊兒替堂弟打官司的事情，直接出門奔回自己家去了。

　　明露見他迅速跑開，有些惋惜地搖搖頭：「沒想到報應來得這麼快，本來還想再看看，王先生這嘴皮子能堅持到什麼時候。結果這麼快就走了……」

　　眾人囧囧地看著她，人家認真地和你吵，你這是把自己當大boss考驗玩家呢。

　　人倒楣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縫。

　　王啟林聽聞家中遭到盜竊的消息，匆匆忙忙就要開車回家，心裡早就把明露恨了個半死，這次的事情，絕對跟著丫頭脫不了關係，指不定就是她提前謀劃好的。

　　王啟林在心裡，又暗暗給明露記了一筆。

　　但這會兒他也顧不上明露怎麼樣，先保住自己的財產要緊。

　　可惜，天公不作美，壞事接二連三地來，車子剛開到半路，就狂風大作，大雨驟然而至，晴朗的天氣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突然變成了陰霾的陰天，還有轟隆隆的卷卷雷聲緊迭而至。

　　「怎，怎麼回事？！」王啟林不由得握緊方向盤，驚慌失措。

　　「轟隆隆——」

　　閃電突然劈開大半個天空，天邊瞬息變成了通亮的魚肚白，狂風吹得街旁枝葉繁茂的枝葉獵獵作。

　　「轟隆！」

　　雷聲再一次驟然而至，猶如一聲怒吼，王啟林被嚇得渾身一抖。

　　「……天，天打雷劈？怎麼可能！」

　　他打心裡都不願意相信這是自己的報應，開玩笑，他王啟林活了這麼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不就是電閃雷鳴嘛，以前又不是沒見過，沒劈到自己身上又沒什麼事。

　　王啟林這樣想著給自己壯膽，可今天，他難免有些心虛，總是揣揣不安，覺得會發生什麼事情。

　　「不可能，不可能的，那死丫頭的話怎麼可以信……」王啟林努力給自己催眠。

　　「不就是打個雷嗎！」

　　……

　　…………

　　話音剛落。

　　「轟隆！！！」

　　如同驚濤駭浪般席捲而來的雷鳴閃電，將天空劃開一個巨大的溝壑，震地王啟林耳朵都疼地不行。

　　「哢嚓——」

　　突然不知道從哪兒傳來的聲音，他下意識地向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當下便愣住了——

　　路旁粗壯的大樹，直接被雷電攔腰劈斷，朝著王啟林的車頂就要砸下來，陰影籠罩，事出突然，他嚇地連油門都忘了踩，呆楞地把著方向盤，手腳僵硬。

　　天打雷劈？！

　　「啪！」

　　茂盛的樹冠直接重重砸在車頂，砸出一個大大的凹坑。

　　「救命……」

　　王啟林微弱的呼叫最終被雨聲所湮沒。

　　……

　　正待在安全的室內的明露等人，也目睹了這場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電閃雷鳴，這天氣，真是說變說變。

　　「嘖嘖嘖，王先生這趟走得可真是不順利。」薇妮佯裝擔心道。

　　鄭一寒努努嘴：「都是報應，天打雷劈，讓他亂發誓，活該，運氣不好，指不定現在在路上就被雷這麼一劈，也說不定。」

　　「這可不是我咒他，他自己發的誓。」鄭學弟還補了一句。

　　大家雖然明面上沒說這一定是王啟林的報應應驗了，可反觀其他同志的神情，此時臉上都明晃晃地寫著「王啟林這肯定是報應啊」，家裡剛剛遭了賊就算了，這會兒就電閃雷鳴，打了這麼多雷，這個季節的天氣什麼時候都變地如此之快了？

　　要是這時候，王啟林再被雷劈到……

　　過了一會兒，有個女同事忽然出聲招呼大家看網上的直播新聞。

　　「誒，你們快來看，這不就是剛剛那個！」

　　「什麼什麼，讓我看看，誰呀？」

　　「王秘書？」

　　「他怎麼上電視了……」

　　眾人紛紛湊過去好奇地看著出現在直播新聞上王啟林。

　　畫面中記者似乎站在某個道路旁，還披著藍色的雨衣，大風吹地她快睜不開眼睛了，仍然堅持報導：「因為突如其來的雷雨天，導致道路上容易出現各種交通事故。剛剛就在這裡，雷電擊中路旁的大樹，砸到車頂，好在司機先生並沒有重傷，希望各位司機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上路時，一定要謹慎小心，務必……」

　　站在記者身旁的王啟林正揉著自己右腦袋，仔細看，他其實被砸地挺疼的，沒有見血就是了，但身上也相當狼狽，出了一身汗。

　　此刻對著鏡頭，他也是尷尬地要命，自己這是成了反面事故教材上電視了？這時候王啟林也顧不了那麼多，他還心有餘悸呢，腦袋疼地也不知道青了沒，想想剛才那一幕，差點嚇得他魂飛魄散。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那一瞬間，心臟幾乎停跳。

　　經歷這一場意外，王啟林都開始擔心起自己是不是真的遭了報應。

　　難道自己發的誓應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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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嘖嘖，還真是王秘書，這是被雷劈了？」觀看直播新聞的大家奇怪道。

　　「要不然呢，一看就是被雷劈了，你看他後邊那輛車子，這麼大一個坑，估計是修不回來了。」

　　「沒想到還真是天打雷劈，果然報應呀，我就說他肯定是污蔑人家小姑娘吧……」有人小聲替明露聲援道。

　　聽這話的人還附和地點點頭：「我也覺得，一個小姑娘哪有他說的那麼厲害，還殺人？他以前風評就不怎麼樣，沒想到從咱們系統出去了還變本加厲，他的話，絕對不能信。這回算是自作自受了。」

　　明露坐在牆邊的桌旁，聽著他們的言語，會心一笑。

　　真希望他們回頭就把這事情傳出去。

　　傳地越廣越好。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王啟林這回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只是她依舊不明白的一個問題是：王啟文到底是怎麼死？

　　本來這件事情跟她沒有關係，她只要洗清自己的嫌疑就可以回去，繼續過自己的日子。只是王啟文的死太過突然，蹊蹺，讓她無法不在意。

　　大體能猜到或許跟他前妻的亡魂有關。

　　如果他的母親也緊跟他其後死去的話……

　　「在想什麼？」

　　林焱走過來，將一杯柚子茶放在她手邊，坐在旁邊的高凳上。

　　「王啟文怎麼死的。」明露下意識地回答，她抬眼，看了幾眼林焱。

　　林焱輕輕皺眉：「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畢竟不是我們接的案子，不過或許我能幫你找到一些線索妖嬈庶女。比如他死前接觸過什麼人。」

　　「謝謝。」

　　「不過以你的身份去查，會有點太敏感吧。」

　　林焱聳聳肩，不以為意：「以你朋友的身份。」

　　「還是算了。」明露想了想，認真地說，「我也不是一定非要徹查到底不可，而且，這件事情，未必是人為因素……只是，有點好奇。」

　　林焱聞言，怔愣了一會兒，旋即露出笑容，雖然這個笑容有點勉強，強裝出並不在意被拒絕的模樣：「喂，這樣拒絕我，我很沒面子的……」

　　明露小聲嗔了一句：「不是跟你客氣。」

　　「就是不想你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有些事情，能避則避。」

　　林焱原本低頭喝咖啡，抿了幾口，抬頭就聽到明露的話，突然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黑白分明的眼眸泛出奇異的光芒：「我明白。」

　　他頓了頓，又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

　　「你今天真好看。」

　　林焱唇邊的笑容特別燦爛，語氣滿滿地上揚。

　　「誒？」

　　「你說什麼？」

　　明露奇怪地看著他。

　　「沒，沒什麼。」回過神的林焱尷尬地低頭，掩飾自己臉上驚慌恍然的神色，「唔，我是說，你今天的衣服挺好看的，髮型也不錯，耳釘最近新買的？以前沒見過。」

　　他聳肩，裝作一副自然的神色。

　　明露訝異：「你竟然會注意我的耳釘，真稀奇。」

　　就直男的審美來說，有時候他們並無法分清五件顏色同樣的襯衫，到底有什麼不同，更別說換了一種口紅色號這種事情。

　　有時候這種關注代表著……

　　他們不只是想要和你做好朋友。

　　林焱突然不知道怎麼回答：「嗯，咳咳，以前有些印象，感覺你帶著挺好看的，就多看了幾眼，記住了。」

　　「嗯，今天本來要去見客戶談事情的，結果大早上就被拉到這兒來了，真是飛來橫禍。」明露歎了口氣，撇撇嘴抱怨了幾句。

　　林焱有些臉紅，明露這飛來橫禍，還是他們帶來的。

　　「現在王啟林應該沒空找你麻煩了。」林焱寬慰她。

　　明露挑眉，語氣嫌棄，拿起桌上的柚子茶喝了幾口：「他現在當然沒空找我麻煩，自己的事情都處理不完呢。不過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唔，希望他至此沒有翻身之地的吧。」

　　「王啟林後邊還有誰？」她突然轉頭問林焱。

　　林焱當然知道誰扶持的王啟林，但是那人目前對明露來說，並沒有太大的關係：「你肯定不認識這個人，不過我會幫你盯緊他們的動向。」這回他們絕不會放任他們，否則這回也不會被打個措手不及。

　　「嗯，謝謝。」這回明露沒有拒絕，畢竟那個圈子，她在怎麼樣也鞭長莫及，更不如林焱這些人對風向那麼敏感。

　　「不過最後還是交由我來決定處理吧。」她說。

　　「……好。」林焱猶豫了一下便點頭答應了。

　　……

　　一行人在經局等了許久，王啟林都沒有回來，他現在忙地焦頭爛額，自然沒有空管明露的事情。得，她本來還想再逗逗王啟林，現在算是玩不下去了。

　　對手都走了，明露也懶得在這裡再久留。

　　一來一回，也耽誤了不少時間，他們趕緊重新排了邊客戶的預約時間，有條不紊地開始工作。至於上午耽誤了一些時候的解釋，明露也實事求是地跟每一個客戶說了，並且說了抱歉。

　　潛臺詞嘛。

　　就是王啟林這個人，自此上了她的黑名單。

　　大多客戶對於明露失約的原因表示理解，也記下了王啟林這個人，有些人原本就知道王啟林，如今這事情一出，就知道他肯定又在使什麼麼蛾子。

　　還有什麼要說的，當然是支持明小姐嘍。

　　在面對一件事情的時候，人往往都會下意識地選擇站隊，哪怕沒有直接說明。

　　大多人都是站在明露這一邊的。

　　王啟文的死因，明露讓肖家去查了，有些事情警察能查到，他們當然也能查到。

　　「王啟文死前曾經接觸過幾個人，算是我們同行，做驅鬼法事。我們拒絕了他，他轉身就去找了別人，也的確找到了一個，沒幾天就做了驅鬼的法師，就在那天之後，王啟文身亡。」肖郁城將調查到的內容告知明露。

　　明露流露出了然的表情，和她猜的也八九不離十了：「他這也是自己作的，我當初拒絕他就是因為這事情一個弄不好，反而招惹到更大的禍端。他們母子的確被他前妻的魂魄跟著，貿然做法事，很有可能嫉妒他的前妻，不僅驅不走……他前妻成功驅走的可能很小很小，就算使用暴力手段，很有可能會拉著他一起……」

　　肖郁城點點頭，表示明白。

　　「王啟文這回，大概就是這麼栽了跟頭。王啟林或許不是非常清楚其中的緣由，但怎麼都應該知道，他請的法師都比我更有嫌疑，指控我，就是故意的。」明露平靜道，「至於他堂弟的死，他未必真心想查到真相，不愧是一家人啊……」

　　王啟文的死，對他而言，不過是手裡多了一件對付她的利器。

　　雖然這事情，她還有不少疑問。

　　比如他的前妻到底有多麼大的怨力，才能將王啟文弄死，簡直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速度也太快了點。

　　「學姐！！！！」

　　隔著辦公室的門，鄭一寒探出頭來大聲叫她葉平凡。

　　明露無奈抬頭：「一寒，你下次喊人輕點，樓下的阿飄都能聽到你的咆哮了……人家死了都要再被你嚇一跳，怪可憐的。」

　　鄭一寒笑嘻嘻地撓撓頭：「下次下次，下次我一定改！」

　　「學姐，有你的電話！」

　　「上次那個廠子著火了還要請你吃飯的郭老闆打來的。」鄭一寒對這個大老闆特別印象深刻。

　　明露一聽到郭老闆的名字，也瞬間回憶起這個讓她記憶猶新的大老闆，瞬間有點無語又想笑，還是麻利起身去接電話：「給我吧。」

　　「嗯！」

　　鄭一寒給完電話就跑一邊去了。

　　「郭老闆，你找我吃飯來了？」明露開口就調侃。

　　郭老闆一聽，感動地不行：「哎呀！大妹子你還記著啊，實在是太好了，我就怕你忘了這事情呢，老姜整天跟我說你不忘的，可我想著你每天那麼忙指不定就……」

　　明露：……

　　「您直接說正事，找我到底什麼事？」

　　「放心，吃飯的事情我一直記著呢。」

　　「那就行，那就行……」說著說著郭老闆爽朗的笑聲又偷過電話傳了過來，「其實也沒啥事情，不是聽老姜說你被人給算計了嘛。大妹子你也真是的，有難都不跟我們說一聲，我們還是不是朋友了，你小小年紀一個人在外邊做生意也不容易，有些事情也不用老一個人抗著，啥都不告訴，你說是不是。」

　　明露聽著聽著就忍不住笑開，郭老闆說這話的語氣，一下子像朋友一下子又像長輩的，但都是實在話，她也聽進心裡去了。

　　「我知道，郭叔叔，謝謝。」

　　「誒，跟我客氣什麼，晚上記得出來一起吃飯，我把老姜都給約出來了。」

　　「對了，大妹子你有男朋友沒，沒有的話我和老姜給你介紹個，保證青年才俊，誒，要是我有兒子，就讓你們倆處處了，可惜沒有。」郭老闆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聽著似乎特別遺憾，「算了，你喜歡啥樣的，給我們說說唄。」

　　明露聽著難得愣了一下，她都沒什麼親戚了，結果認識幾個長輩還要給她牽橋搭線。

　　「咳，郭叔叔，這事情不著急。」

　　「行行行，反正你們年輕人就老不著急，不過趁著年輕，多談談戀愛，我女兒最近找了個男朋友，還跟我說了，誒，我這心裡啊，特別矛盾……」

　　明露聽著嘴角直抽，敢情郭叔叔這是找她交流來了。

　　「郭叔叔，你有什麼事情，咱們晚上再詳細說哈。」不然接下去就是電話裡扯家長里短沒完沒了。

　　「行行行，晚上我正要跟你說我那度假山莊已經買了，還貸了款，老姜跟你說了沒……」

慕冰至

058：山莊

　　晚上的飯局郭老闆還把自己女兒給帶了過來，讓明露幫忙算算她剛交的那個男朋友，人品行不行。明露就順便幫著看了一下，幾句話把郭妹子說地服服帖帖，算完了還拉著她絮絮叨叨說個不停，其中還有不少郭老闆自己都不曉得的事情。

　　「我說閨女啊，平時我怎麼都沒聽你跟我這些？」

　　「爸……」

　　郭妹子嗔道，有些事情她自然不好全部告訴老爸，就算告訴了，她老爸又不知道前因後果，有誤會了咋辦。有些事情，得同齡人才能理解，雖然她和明露不認識，但是該知道的明露從局上都知道了，和郭妹子朋友瞭解的都沒兩樣，甚至瞭解更加本質。

　　郭妹子說的她都能理解，兩人交流起來自然順暢許多。

　　郭老闆鬱悶地看向老友，老姜笑眯眯地攤手：「年輕人的事情，咱們就別摻和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不過，清清啊，你有空可以介紹幾個朋友給……」

　　「咳咳。」明露用力咳嗽，「姜叔叔，我不著急。」

　　「可以認識認識嘛，沒說一定要談，咱們談不成戀愛，當個朋友，當個客戶也是可以的。」姜老闆說，他就整天想著幫明露拉客戶，都快成專職介紹了。

　　這法子……

　　談不成戀愛咱們就談生意吧，還真是，哭笑不得。

　　「姜叔叔，你這樣，我就更談不成戀愛了，十有八九到最後都會變成客戶的，到時候忙起來，還有時間去幹別的事情？」明露極力打消他們的想法。

　　姜老闆點點頭，沉吟一下：「你說的也有道理。」

　　「我們來聊點別的。」明露趕緊緊急轉移話題，「郭叔叔不是說新買了個度假山莊嗎？」

　　「借錢買的。」姜老闆在一旁涼涼地補了一句，顯然他並不是很同意老郭又拿錢買了個度假山莊的決定。

　　這回輪到郭老闆尷尬了：「買都買了，錢都花出去了，還能收回來不成？」

　　「我看著那個度假山莊風景還挺不錯，買了還送了周圍不少山林的使用權呢，雖然買買也不貴。」郭妹子幫老爹說了句話。

　　「那山莊已經開張營業了？」明露問。

　　「沒關門呢，就換了個老闆唄，原來怎樣還是怎樣，一直開門做生意呢。不過我打算重新裝修一下，這不就讓你幫我看風水來了嗎！」原本買之前姜老闆就勸他先找明露看過再買，不然買個不怎麼樣的地，賠個傾家蕩產就完了。

　　老郭性子急，哪等得了，直接就買了還簽了合同，他早就想買個度假山莊了，難得等到有人願意轉手，怕別人先下手，以最快的速度簽了合同。

　　然後，然後就貸款買了唄。

　　現在打算重新裝修，還是得請明露幫忙看看。

　　明露也挺好奇郭老闆那個度假山莊長什麼樣：「最近開下來，生意怎麼樣？」

　　姜老闆立馬開口道：「勉強維持平衡，他那裡開張一天成本也挺高的，有幾天估計還虧。主要是住宿和吃飯，外面有個露天觀景餐廳，圍著個大水池子，我去過幾回，就沒見過什麼時候人是坐滿的，估計連一半都沒到。你去那兒看看停車場就知道了，空蕩蕩地，能有多少人？」

　　「前面那個老闆，經營不行。」郭老闆支支吾吾地說，他也不想承認生意的確不好。

　　「至少總體不虧嘛……」

　　老姜無語：「現在還撐地住，以後一直下去，就是個無底洞。」說著，他又向明露吐槽，「你說他買啥不好，偏偏買個生意本來就不咋樣的度假山莊，這生意還不好做，也不知道能不能給救回來。」

　　明露笑了笑，幫著圓場：「姜叔叔，不是說就是要低價入手才有得賺啊，真開地紅紅火火的，人家才不願意賣出去呢。」

　　「對呀對呀對呀，不是還有我們大妹子嘛。」郭老闆有恃無恐。

　　老姜被氣笑了，感情郭老闆這麼有恃無恐，是仗著有明露呢，生意不行，風水不行，咱們催催不就好了。

　　「好吧……你說的還有點道理。」姜老闆自己都不得不承認。現在老郭買都買了，他還能怎麼樣，就是幫忙盯著唄。

　　郭老闆這度假山莊建在半山腰，都是得客人自己開車上來的，好在這邊交通發達，早就修了連綿的公路，也算是方便。山莊周邊的山地都被他給承包過來種些樹木果木，也是前面那個老闆承包下來的，本來價格就不貴，乾脆不收回本錢，直接搭送給郭老闆了。

　　實在是前面的老闆，開了這個山莊三年沒啥大起色，一直不溫不火，乾脆就轉手了，這中間還轉手了兩次，都沒開過三年，就轉賣給別人了。

　　「大妹子，之前那個老闆也說要過來看看。」車開到半路，郭老闆接了個電話跟他們說。

　　老姜一臉無語：「你怎麼還把這事情給告訴人家了，要是你買之前就跟人家說這個，要是他直接越過你找風水師不賣給你了咋辦？」

　　郭老闆聽了笑眯眯地說：「所以簽完合同我才告訴他呀！」

　　「你……」姜老闆被這話一噎，「得，白擔心了，你還真精著呢。」

　　「不過那老闆估計之後也得夠抓狂的。」姜老闆小聲嘀咕著，畢竟誰看到自己啥都沒賺到，一轉手賣給別人，就賺了個缽滿盆足，還是從自己這兒買過去的，不眼紅後悔憋氣才怪。

　　明露坐在副駕駛座，側過頭來，憋笑：「郭叔叔，你和人家沒仇吧。」

　　準備看風水改造改造還把前老闆給叫來，人家知道心情得有多複雜啊。

　　「沒仇，當然沒仇。」郭老闆睜大眼睛，一臉無辜，篤定得說，「我又沒對他怎麼樣，讓他過來，也是賣個人情給他，把我們優秀的大妹子介紹給他，感謝他把這山莊賣給我，我可沒有氣他的意思，你們怎麼就不往好的地方想呢？」

　　「……你這七彎八彎的，人家懂你的意思嗎？」姜老闆吐槽道。

　　前老闆這會兒還真不理解郭老闆的真實意圖，誰聽了這種話都覺得，你把我山莊買了去，準備重新弄風水，這是什麼意思呢？

　　故意給我找不痛快？

　　你要是真把風水催起來弄好了，他還不得氣死？

　　早知道他就自己留著，才不會低價賣給你呢。

　　人家一賭氣，就真答應過來看看來了，看看你能把這山莊折騰成什麼樣子。再者，這個前老闆自己也挺納悶，自己這山莊開了三年，怎麼生意就沒一點起色，想了許多辦法都沒用，無奈之下，最後只好放手。

　　就是，之前沒往風水上想。

　　郭老闆這次突然提到風水，就給他提了個醒，可惜為時已晚，之前都沒想到。

　　難道到了你手上，生意就會好起來了？

　　他還真不信。

　　憋著一肚子氣，人家就過來了。

　　虧郭老闆還「天真」地覺得自己是好意呢。

　　兩行人見面的場景更是有點尷尬，前老闆姓劉，劉老闆還是帶著自己兒子過來的，他兒子和肖睿一般大，臨時起意跟著老爸過來，本來以為是見到一幫長輩，竟然還瞧見另一幫年紀相仿的人，詫異地睜大眼。

　　「郭老闆，你從哪兒找的風水師呀，以前怎麼沒聽你說過。」劉老闆涼涼地說，板著臉，語氣略有些不滿。

　　好你個老郭，之前不跟我說你還要搞風水，早知道，我就不這麼簡單把山莊給賣給你了。

　　你搞風水就搞風水，故意叫上我幹嘛？

　　郭老闆這才察覺到，不好，壞了，給誤會了，趕緊說：「現在不是打算介紹給你嗎？還是得謝謝你把這個山莊給賣給我，我是真想要買這個。風水這個事情，之前就算跟你說了你也不一定相信呀，這次先讓人家幫我看看，你以後如果有什麼事情，也可以找這位，不是我誇海口，這位……是真厲害！」

　　郭老闆每次一跟人家擔保什麼事情，就睜大眼睛，加重語氣，無比篤定地說，這回還豎起大拇指，把明露誇地神乎其神。

　　劉老闆也不由得被郭老闆神奇的語氣給繞進去了，來了興趣，依舊有些疑惑：「真這麼厲害？」

　　「真的！」郭老闆挺起胸脯，中氣十足。

　　「那人呢。」他問。

　　「就那位啊——」

　　郭老闆指著明露說。

　　劉老闆側眼，猶疑了一會兒：「你沒跟我開玩笑吧。」

　　郭老闆瞧著他那眼神，見怪不怪：「沒，沒，哪能和您開玩笑啊。自古英雄出少年，這行也到了新舊交替的時候，哪行都得年輕人來傳承不是？」

　　「說地也沒錯……」

　　「劉總你不知道，之前我那廠子不是著火了嗎，她老早就提醒過我，可惜我當時沒聽，誒，現在我已經是心服口服。你要是不信，這次瞧著就行，你要是覺得靠譜，以後有事也可以找她。」郭老闆給了劉老闆一個雙贏的選擇，雖然他丟了個度假山莊，賺回個風水師也是一樣的。

　　劉總掂量了一下，點點頭：「行。」

　　郭老闆好不容易把劉總給安撫好，笑呵呵地拉著人家走了過來：「這就是劉總，明露你有啥情況要瞭解的，可以跟劉總瞭解一下。」

　　「嗯，好的。」

　　劉總應聲擺擺手：「誒，算了吧，我自己還有不少問題想問問你們呢，風水這茬我之前都沒想到。原來覺得這裡背山面水，不是挺好一風水寶地，就沒多想。後來出了不少麻煩事，煩地我，還想著不是風水挺好的嘛，哪那麼多麻煩事。」

　　劉總這度假山莊，看上去背山面水，主建築對頭一個大水湖，看上去是挺不錯的。

　　壞就壞在他這格局是顛山倒水的格局。

　　顛山倒水的格局，最忌諱這種背山面的水的外部環境，反而容易催起災禍，更別說指著發財了。

　　這個顛山倒水的格局，又和沈歡那邊上次看的不一樣，那邊還有反弓水加成，度假山莊外邊沒有什麼形煞，只是環境配合不當，最後就是麻煩比較多，出不了人命。

　　就是生意不好，就夠讓人發愁的。

　　「以前還在做這兒生意的時候，廚房裡邊的人就老吵架，換了好幾撥人，我們承包的山林那邊，時不時就有村民過來沒事找事，我又不能把他們怎麼辦。生意還不好，最後受不了，就賣給郭老闆了。」劉老闆一攤手，狀似十分心累。

　　明露點點頭：「劉老闆，其實這度假山莊的風水本來就不好，開在這兒，生意自然不可能好。」

　　商業風水和家居風水裡頭，門的朝向都很重要。

　　但如今大多都住社區商品房，外部環境基本差不多，也沒法改，更別說門朝向之類的位置，只能改變室內的家居裝飾等等。

　　至於商業風水，最重要的還是門和外部環境。

　　外部環境往往很難改變，比如這個度假山莊，不可能把湖給填了，把後邊的山給移平了，沒人願意做這麼費力的事情。何況本來這格局就不是非常旺財的格局，非得配合，也是吃力不討好。

　　這種情況下，最省力並且能達到最大效果的方法，就是改變門的位置。

　　有些地方的門斜著開，其實就是為了改風水上的朝向，基本上差個十五度，就是另一個朝向。

　　分金差一線，富貴不相見。

　　「我還以為這兒風水好呢……」劉老闆嘀嘀咕咕道。

　　「你這兒顛山倒水，有個不錯的財位，也被後邊的山給擋住了，壓制下去，生意自然不能好了。主要還是這外部環境不配合，但是又沒辦法大改，太費力，我的建議，只能把開門的方向改一改。」明露對郭老闆說。

　　郭老闆忙點頭；「改改改，明露說改就改，我聽你的，改到哪邊？」

　　「改到西南吧，顛山倒水改成旺山旺向。」說完，明露皺了皺眉，「其實這兒的位置實在比較難改，主要你這個路在這兒，門的位置改得太偏，客人過來也不方便。」

　　「也只能開到這兒了，唯一不好的就是，不是一卦純清。」

　　「什麼是一卦純清？」郭老闆疑惑地問。

　　明露無聲勾起唇角：「這個可不能告訴您，咱們可是靠這個吃飯的，不過涉及到太專業的術語，我也沒法解釋地太清楚。」

　　玄空風水一派，主要的兩本書就是《青囊經》和《沈氏玄空學》，還有《青囊奧語》。不過《青囊經》乍一看根本就看不明白，古人著書看著就跟天書似的，專有名詞一大堆，還不解釋。

　　而風水向來門派繁雜，八字也是。

　　也不能說某一派都是不對的，其實各大門派就有自己的真傳，如同每一位老師都有自己的不傳之秘，看家門領。

　　最後還是敲定下開門的位置，門的位置定好，其他地方稍微改動下就行，度假山莊的外環境沒什麼煞氣，就是跟格局不大配合。

　　「咱們再進去看看。」明露朝主建築裡邊走去。

　　看完外邊，再來看看裡邊。

慕冰至

059：新人

　　主建築有前後兩幢，都特別長，那種長長寬寬的房子。

　　這種房子最容易犯穿堂煞，風水講究藏風納氣，穿堂煞就是一條走廊直通到底，氣一沖到底，出去了，根本聚不住。在某些商品房裡也會有這樣的格局，開門進去就一條道直通到底。

　　現在許多有陽臺的大學寢室基本都是穿堂煞。不過本來面積也不大，犯不了什麼特別大的煞氣，影響倒是不大，最多就是本來愛買的更容易剁手買買買。

　　明露讓郭老闆弄幾面牆把中間隔檔一下，門開在偏離過道的位置上。

　　外部環境處理好，內部基本不需要太大的變動，隨便看了一會兒，明露就出來了，繼續看看外邊。剛才只在門那邊瞧了瞧，現在得去旁邊的地方看看。

　　度假山莊不僅有自己的山地種植果木，旁邊還有個小水庫，郭老闆準備在那兒弄個小型的養雞場，放養點小動物。

　　那片地方原本沒處理過，還有幾個無主墳。

　　「劉老闆，這些無主墳一直都在這兒？」明露問道。

　　劉老闆點點頭：「是，一直都在這兒，我覺得晦氣，但又不敢讓人亂動，沒辦法，就這麼一直扔這兒不管了。讓村裡的人來認領，等了好久也沒人來認。」

　　「這墳能不能給平了？」郭老闆有點焦急地說。

　　明露揚了揚眉：「郭叔叔，你可別著急，墳咱們還是別亂平，你給平了人家生氣了怎麼辦。就算要平，我們也得找個好時候，跟別人打聲招呼。」

　　「這麼麻煩。」郭老闆搔了搔頭，鬱悶道。

　　明露聳肩：「你讓人搬家，也得打聲招呼才是。」

　　「好吧。」郭老闆無奈之下，勉強答應了。

　　明露目光定定看了他一會兒，有點不太放心：「郭叔叔，你可千萬別著急，我沒說不幫你平，只是我們得等一陣子，反正現在不行。」

　　郭老闆縮了縮手，一本正經地點頭：「我知道我知道，哪能自己弄啊，你放心！」

　　「……好吧。」

　　明露狐疑地閉上嘴，總覺得郭老闆這話不太靠譜，算了，到時候再說吧。

　　看完水庫這邊，基本上整個度假山莊都看完了，明露就點了幾處，雖然只改了幾處，卻是最重要的幾處，便能將整個局勢扭轉回來。

　　結束之後，劉老闆還有點不太相信：「這樣就行了。」

　　「嗯，您等著看吧，只要門的朝向改完，一星期之後，就會有改變。」明露斬釘截鐵地保證。

　　劉老板眼帶疑惑，一個星期就能夠改變，按客觀情況來說，似乎不太可能吧，除非有奇跡出現。有時候人很難解釋冥冥之中的運氣這碼事情，有的事情，就是剛剛好。

　　似乎沒怎麼準備，但就是做地很好。

　　他也挺好奇最後到底能弄成什麼模樣。

　　……

　　定好開門的位置之後，郭老闆立刻找人動工重新在西南位置安了個大門，加班加點完成。

　　換完門，又在內部設了幾面牆，整個下來也就花了半個月多的時間，一切準備完畢，郭老闆就找明露擇了個好日子，準備正式開業。

　　開業當天，劉老闆這個前老闆也親自過來，就想看看這改風水的效果，到底有多好。

　　似乎……

　　真的很不錯？

　　劉老闆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今天觀景餐廳的上座率幾乎是百分百，座無虛席，熱鬧非常。瞧地他感慨萬千，自己當老闆的時候，可從來沒來過那麼多人，每天這兒都是冷冷清清地。

　　不過，這才第一天，來的多是郭老闆和姜老闆的朋友，生意到底行不行，還得看後邊的情況，能持續盈利，才說明這度假山莊是真的要不一同了。

　　接下來幾日，劉老闆都讓下面的人去看看山莊的經營情況，上座率。

　　最後得到的報告，令他瞠目結舌。

　　開業那天熱鬧的光景足足持續了半個月，並且目前仍舊在延續，每天的上座率，不說百分百，百分之九十是至少的。原本他當老闆那會兒開的停車場，現在甚至擁堵不開，郭老闆已經盤算著自己再在路旁開闢一個新的大停車場。

　　「生意這麼好？！」劉老闆不敢相信。

　　雖然事實上他已經接受了這度假山莊已經歸郭老闆所有，可心理上還是有點難以接受，尤其在自己手上的時候，一直冷冷清清沒什麼生意，到了郭老闆手上，立馬變得紅紅火火，座無虛席。

　　他以前怎麼就沒有這麼多客人？

　　劉老闆百思不得其解。

　　只能說，風水師好手段啊，起死回生，扭轉乾坤。

　　郭老闆原本貸的兩千萬，也許用不了多久就能還清了，還清之後就是進賬的純利潤，他這次的投資是絕對不會虧的。

　　劉老闆現在想想都覺得眼紅。

　　「誒……誰讓我不認識這麼個風水師呢。」劉老闆往沙發椅上一靠，歎了口氣，他不賣也沒用，他原本可不認識明露，好在郭老闆還有點良心，把人介紹給他了。

　　不然他真得每次見到郭老闆都沒好臉色，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

　　為了趕上郭老闆賺錢的步伐，劉老闆準備趕緊跟明露約個時間，給他這兒也好好看看風水。

　　事實上，郭老闆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順利。

　　原本什麼明露都給安排地好好地，偏偏郭老闆這人好了傷疤忘了疼，你不讓他幹什麼，他偏偏就幹什麼，性子急地不行。

　　最後做完也知道自己錯了，又不好意思打電話告訴明露，還是攛掇著姜老闆打電話過來。

　　老姜都快被他給煩死了，自己先訓了他一頓，才聯繫的明露。

　　「明露呀，你什麼時候再過來一趟，老郭這裡都快亂套了！」

　　明露正在舒舒服服地啃西瓜吃，姜老闆電話這麼一打，她差些失手就把手裡的那瓣西瓜給丟地上：「又怎麼了？！」

　　姜老闆皺眉，沒好氣地說：「你自己問他！算了算了，他也不敢和你說，就說那幾個無主墳，你不是讓他先別平嘛，這傢伙就是不聽，不信邪，半點時間都等不了，直接開工讓人吧那幾個墳給平了當養雞場！」

　　「噗——」

　　「咳咳咳咳——」

　　怕什麼來什麼。

　　明露聽著都快被嗆死了。

　　「然後呢……」

　　姜老闆滿是嫌棄：「還能怎麼樣。結果第二天他們那兒的一個女服務員就跟瘋了似的，神志不清，好像是鬼上身了。他這才慌了，跟我打電話說了這事情，還不敢告訴你……」

　　明露揚眉，她現在都有種怒其不爭的感覺，人幹事？！

　　她啥樣奇葩的客戶沒見過，郭老闆這種每次都讓人特別沒辦法的也是頭一回，人家性格就這樣，除非你給他盯地死死地。

　　她覺得郭老闆的叛逆期一定來得特別晚，現在才來。

　　不讓他幹啥他偏要幹啥。

　　「然後我讓他先找人除了這個鬼上身，除了倒是除了，當天就沒事了，結果那天晚上又有另一個女服務員被上身了，都沒完沒了了這！」姜老闆也發愁，他活了這麼多年，也就這次碰到這麼多靈異世界，全拜老郭所賜。

　　明露無語了一下，握緊手機道：「小鬼難纏。」

　　「雖然人家是無主墳，但鬼也是有幾分血性的，你沒事動人家的房子，等於強制拆遷，人家還不能反抗，你說他們生不生氣，連安置費和新房子都不給，人家做鬼的也不容易。本來就沒有在世的親人，就比較好欺負……咳咳，但也不能真欺負他們。」明露嘀嘀咕咕道。

　　「好在郭叔叔惹的不是什麼怨氣深重的冤鬼，不然麻煩可真大了。現在鬼上身還是輕的。」

　　「這話你得跟他說去。不跟他說這事情要死人的，他絕對聽不進去。」老姜都快無力地攤在沙發上了，自己怎麼就攤上這個老友。

　　明露沉默了一下，壓低聲音，偷偷說：「您也知道，郭叔叔的神經不是一般地粗，上回燒了一倉庫的貨，他還興沖沖地要請我吃飯呢，您說，這怎麼怎麼整？」

　　老姜：……

　　「以後要是還有這種事情，我絕對要找人時時刻刻盯著他！」姜老闆咬牙切齒地說。

　　明露鬆了一口氣，對付郭叔叔，也只能用這種方法了：「那行，我下午就過去幫你們解決。」

　　明露準備帶上小夥伴們去見見那兩個無主墳的主人，要是他們實在沒地可去，可以帶回公司打打雜，掃掃地之類的。

　　最近公司裡成立了一個清潔小分隊，因為他們的工作人員都是阿飄，不方便讓正常的清潔阿姨打掃，人家一把年紀，要是再嚇出心臟病怎麼辦。

　　以前都是下班後上班前讓清潔阿姨過來的。

　　後來肖郁城的爺爺過來之後，做主成立一個清潔小分隊，於此同時，他還成立了一個代購小分隊。成為公司第二大被阿飄們巴結的對象，整個公司的內務主管……

　　就算是阿飄也無法逃離淘寶的魔爪。

　　「喲，露露啊，這是要上哪兒去呢？」坐在門口的肖老爺子瞧見明露帶著鄭一寒，身後還跟著兩個打扮地光彩照人的阿飄，她們背著新款英倫信封包，穿著時下流行的太陽的後裔同款女主粉色襯衫，攜帶白色牛津鞋……雖然對於飄著走的她們來說，穿不穿鞋沒有什麼差別。

　　「去找兩個人流落在外的小夥伴回來，給您增添點人手。」

　　「哦？這敢情好！」肖老爺子樂呵呵道，揮揮手道，「老夫等你的好消息！」

　　「誒呀，這以後要是人多了，老夫都能搞個阿飄家政服務中心了！」肖老爺子開始暢想自己事業的第三春。

　　「嗯……」

　　明露一陣無語，真搞個第三春出來，她真要囧死了。

　　明露帶著三個下屬前往郭老闆的度假山莊，之所以帶上兩個阿飄，當然是有原因的，雖然她也能跟阿飄交流，到底不比他們自己交流來得更順暢。

　　郭老闆懷著無比忐忑的心情，總算把明露給等來了。

　　只是他瞧見人來，就不敢說話了，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老老實實地跟在姜老闆身後，一聲不吭，那可憐樣讓人想說他都沒辦法。

　　郭叔叔您都快五十歲的人了，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似的？

　　可偏偏他就是運氣不錯，雖然幹什麼都出錯，最後都是虛驚一場，不犯什麼大事，該賺還是賺。

　　明露進來就問：「你們那個女服務員現在還被上身嗎？」

　　姜老闆搖搖頭：「已經讓人趕緊給弄掉了，不過我們怕那些鬼魂依舊陰魂不散，接下來也不知道會附誰的身。」

　　明露沉吟地點點頭：「嗯，我知道了，先去那兩個墳墓看看吧，誒……」

　　虧得人家是無主墳，要是有主的，那就真的麻煩了。

　　阿飄的世界其實跟人的世界沒什麼差別，欺軟怕硬，對於這種沒有主的墳，就算你把他平了，想要補救還是比較簡單的，因為人家沒背景沒後臺，也只能把撫恤金收下，息事寧人。

　　那種家族龐大有親人的就不一樣了，底氣足，沒那麼容易放過你。

　　哪怕你對人家墓碑嘴賤幾句，指不定就被聽到，給你點小苦頭吃吃，等你回家就發現自己哪哪兒，莫名其妙就不好了。

　　但無論哪種，還是別隨便動的好。

　　就算是這種阿飄，也能天天鬼上身把你弄瘋掉。

　　郭老闆如今老早把那兩個墳平地什麼東西都沒了，明露瞧地都一陣無語：「你們去弄點水果貢品過來，再去村裡買點金元寶，蠟燭香火，米，反正那些拜祭該用的都拿來。」

　　「好好好，我現在就去讓人弄！」郭老闆趕緊抓住時間積極起來，回頭就催手下的人去買。

　　明露低著頭，滑了滑手機，轉頭對自己帶來那兩漂亮的阿飄妹子叮囑了幾句：「你們去找找那幾個小夥伴，他們要是不願意過來，就回來告訴我們，我們過去找她們。」

　　漂亮的阿飄妹子點點頭，轉眼就飄不見了，速度比幻影移形還快。

　　每次明露看到這兒總要嘖嘖稱奇：「阿飄還是咱們天朝的好啊，翅膀這玩意兒太累贅了。」

　　姜老闆見此愣了一下，左看看右看看，這兒沒人啊，明露這是在跟誰說話呢？

　　「明露，你剛才在跟誰說話呢……」

　　明露側頭微微一笑：「帶來的兩個朋友。」

　　姜老闆：目瞪口呆.jpg

　　他的頭轉地跟撥浪鼓似地，四處瞧來瞧去，除了空氣，什麼都沒瞧見，頓時戰戰兢兢地問：「你，你的朋友是，是人嗎？」

　　明露笑顏如花：「不是人。」

　　姜老闆：……

　　他突然想起自己以前介紹過去的那個朋友老朱，回來不是跟自己說自己見著阿飄還有財神爺了嗎？他每次都是找明露預測，沒做過什麼法事，所以根本沒有親眼見過這些東西……

　　這，這次——

　　真的來了？！

　　明露瞧見姜老闆如同調色板一般變幻莫測的表情，不由得笑了起來，抿著唇打趣道：「等會兒讓您也見見？」

　　姜老闆瞪大眼睛，指著自己不敢置信地問：

　　「我，我也能見？」

　　「能啊。」

　　「？？？」

　　鄭一寒無奈地推推學姐：「學姐，你就別跟姜叔叔賣關子了，把人家嚇地。」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明露努努嘴，「姜叔叔，等會兒我就讓你見見，你做好心理準備，不過你這邊的幾個阿飄，應該不嚇人，可能就是看著比較寒磣，屬於阿飄裡面的特級貧困戶。」

　　「啊？」

　　「還有小康戶啊。」

　　「有啊。」明露聳肩。

　　姜老闆突然有點好奇阿飄裡面的有錢阿飄是啥樣，不知道自己要是死了，會不會變成有錢阿飄。感覺特級貧困戶很慘的樣子……

　　死了都要被人平了墳當養雞場。

　　這麼一想，他真的覺得被老郭平掉墳的這幾個阿飄真的很慘。

　　…………

　　那邊明露派出去的兩個漂亮妹子已經找到了她們的同族小夥伴，就是，同是阿飄，這兩個也太磕磣了點。不像她們兩個，明露平時把她們帶出去，都會有路上飄蕩的阿飄頻頻回頭看她們，回頭率百分百。

　　原因無它，略潮。

　　她們可是阿飄裡邊的搭配達人，時刻緊跟潮流。

　　阿飄裡頭的白富美。

　　她們是在餐廳裡頭找到那兩個上別人身的阿飄的，她們找到兩姑娘的時候，她們正蹲在一桌客人的旁邊湊在一起，緊盯著桌上漂亮的菜肴嘀嘀咕咕，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如果她們有口水的話，這會兒已經滴下來了。

　　「怎麼突然覺得有點冷？」剛拿起筷子的客人說。

　　「我也覺得，可能最近天氣慢慢變冷了吧……」

　　兩人並沒有想到其實是兩個阿飄蹲在旁邊，眼巴巴地瞧著桌上的菜。

　　漂亮妹子慢悠悠地飄了過來，飄到兩人的正對面，身體穿過桌子，將菜肴擋在後頭，一聲不響地盯著兩人，面無表情，一動不動。

　　兩個饞鬼姑娘餘光突然瞄見，前面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好吃的呢？！

　　怎麼不見了！

　　忽地抬頭——

　　「鬼呀！」

　　「啊！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