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矢翊]顏嫿可期(全文完)

蔡仲子

　　☆、第五十章

　　檀紫瓊一陣嘰裡呱啦地說著，顏嫿根本插不上口，而此時她還處在這群朋友長大模樣的震驚中，反應有點兒慢。

　　前幾天見他們時，還是青青澀澀的青少年樣，現在再見，已經是在各個領域拚搏的成年人了，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讓她再次覺得若是多來幾次，自己肯定要精分。

　　幸好，因為來的人太多了，都是十幾年的朋友，根本不需要她反應，祁澤已經出面招待，將大總分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她可以繼續震驚。

　　知性美女覃明天換上一雙室內毛拖鞋，同樣走到顏嫿面前的沙發，同樣沒什麼客氣地將將自己窩了上去，對顏嫿笑道：「咱們好久沒有這麼齊全了，上次我的生日，程揚可還在外地出差，這次倒是回來了，看來你這次傷得真是巧。」

　　「顏嫿，怎麼樣？怎麼會這麼不小心摔傷成這樣？」

　　顏嫿循聲望去，發現長大後的周易黑瘦黑瘦的，一張清俊的臉沒有祁澤和那個美男子的出色，可也算得上是個中等帥哥。而程揚也沒有少年時候的矮小了，雖然沒有祁澤和歐陽璟高，卻也達到了南方的平均水平，膚色呈現男人味的小麥色，同樣是個中等帥哥。

　　「還好……」顏嫿努力擺正表情，如同平常般朝他們微笑。

　　眾人熟稔地和她打招呼，進來後根本不需要主人怎麼招待，自己就找位置了。

　　男人和他們說了幾句話後，又進了餐廳，去給他們切水果，而程揚和周易站到酒櫃前，笑瞇瞇地看著眾人，歐陽璟將懷裡的兒子放下。

　　這時，那個讓顏嫿關注的美男子拉著和他一同來的陌生女人過來，讓她坐在覃明天身邊的位置，自己並沒有坐下，而是翻出乾淨的杯子，端起祁澤先前搾好裝壺的果汁倒在杯子裡，體貼地放到每一位女士面前。

　　「浚叔叔，陽陽也喝~~」

　　從歐陽璟懷裡掙扎下來的男孩邁著小腿撲過來，朝俊美的男人甜甜地笑著。

　　「當然少不了陽陽的~~」男人笑容溫和。

　　顏嫿覺得，這美男子近看更優秀了，可惜這麼優秀的男人已經有主了，惆悵了下，心裡卻依然有些疑惑，他到底是誰？真的認識麼？怎麼他一副和她很熟悉的樣子。

　　「顏嫿，你要快點好，我和晨雁的婚禮可少不了你們呢。」美男子朝她說道，臉上的笑容真是增一分嫌多，減一分嫌少。大概是外貌太過優秀，所以就算他只是輕輕一笑，都成為一道難以形容的風景。

　　顏嫿還沒反應，檀子已經大叫起來了，「胖子，你終於決定結婚啦？」她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她又看看坐在覃明天旁邊的美艷女人，拍著大腿道：「哎喲，結婚也好，省得再去禍害那些天真無邪的小妹妹。」

　　那邊站在酒櫃旁正和祁澤搭話的幾個男人聽到差點噴出嘴裡的水，表情都有點兒驚訝。

　　「胖子，你打算結婚啦？和這位慕小姐？」程揚叫道，他剛出差回來，沒想到會接到這個消息，簡直是閃婚嘛。

　　周易也叫道：「沒想到咱們不過是出差三個月回來，就要變天了麼？胖子你終於想不開要進墳墓了？」

　　「去去去，胖子要結婚，什麼叫想不開？」歐陽璟笑罵道，「你們這兩個單身狗，怎麼能理解這種事情，小心以後討不到老婆打一輩子的光棍。」

　　這時，覃明天端著果汁喝了口後，微笑道：「你們別亂扯，班長要結婚是好事啊。」她扭頭和身邊的那個叫慕晨雁的女人說道：「晨雁，你別聽他們亂說，我們這個班長，是最會照顧人了，你看他長這妖孽模樣可是自己卻從來不自知的，有時候遲鈍得讓人想要敲他腦袋，那些被他長相吸引來的小女生是很多，可是這傢伙從來不知道，還以為人家是真的有事要找他呢。」

　　那美艷的女子噗地笑出聲來，聲音是與長相不相符的清脆，「我知道。」

　　檀紫瓊卻怪叫著道：「胖子就是個遲鈍的傢伙，以前高中大學時胖得毀三觀，身邊從來都是清清淨淨的，也沒哪個女生往他身邊湊，導致他在這方面遲鈍得要命。我還真以為胖子要到三四十歲以後才會想起人是要結婚的事情呢，沒想到速度這麼快？你們真的決定啦？那要恭喜了。沒想到今天來看阿嫿，還能聽到個好消息。」

　　美男子——蘇重浚被他們調侃得無奈又有些不好意思，朝交往不久的女友笑了下，對方也回了他一個眼神，繼續安靜地坐著當個美女。

　　「連胖子這遲鈍的傢伙都決定要結婚了，那檀子你呢？」周易將祁澤擺好的一份水果拼盤端過來放到茶几上，邊拿出牙籤插上去邊笑道：「檀子，你也老大不小了，雖然不像個女人，但是也是個女人啦，若是真嫁不出去和哥說一聲，哥勉強地做件善事，娶你算了。」

　　「去你的，我的行情沒這麼差。只要我想，求婚的男人能圍著n市繞一圈。」

　　「你確定不是一群豬圍著n市繞一圈？」程揚怪笑道。

　　「揚子你找打！」檀紫瓊將懷裡的小睿睿往沙發一放，就跳起身去追程揚揍了。

　　一群人見狀，皆忍不住笑起來。

　　氣氛很熱鬧，但是顏嫿已然呆滯了。

　　不用人特地介紹了，光是聽這群人七嘴八舌地鬥嘴，便知道個大概了。而讓她覺得人生顛覆的還是那個讓她初見之下就驚為天人的美男子原來是班長蘇重浚——聽說每個胖子未瘦下來前都是一支潛力股，果然誠不欺我也。

　　「媽媽，要~~」

　　顏嫿很快被未來的兒子的舉動弄回神了，小傢伙喜歡喝甜甜的果汁，正準備伸手去勾呢，擔心他打翻杯子，顏嫿騰手端過來，餵他喝果汁。

　　這時，喝完果汁的歐陽陽小朋友精精神神地撲過來了，「嫿姨，睿睿弟弟~~」

　　他挨著沙發邊緣，抬頭朝人笑的時候，像個小天使，但是熊起來時像個小惡魔，不過有覃明天這個知性的媽，再熊也沒有熊成了沒教養的孩子，相反很有禮貌，也很照顧比他小的孩子。

　　「嫿姨疼不疼？」小朋友伸手輕輕地摸了下顏嫿的大象腿。

　　顏嫿朝他微笑，「不疼。」

　　「那陽陽和睿睿弟弟玩，可以麼？」小朋友又問道。

　　「可以啊，陽陽真乖。」

　　得到表揚的小朋友先是扭頭看向他媽媽，得到媽媽鼓勵的笑容，然後又看向爸爸，他爸爸正和周易等人說笑，跺了跺小腳，跑過去撲騰著他爸爸的長腿。

　　「爸爸，陽陽和睿睿弟弟玩，陽陽今天乖不乖？」

　　歐陽璟嗤笑道：「先去陪弟弟玩了再來討表揚，這才是乖孩子。」

　　小朋友很快被他爸打發了，便跑到沙發去，抓住小睿睿的手將他拉下來，跑去客廳角落裡那堆玩具堆裡玩了。

　　將程揚揍了一頓的檀紫瓊走回來坐下，對覃明天笑道：「明天，你家陽陽真乖，幸好不像歐陽那樣難管教，一定是遺傳了媽媽的好基因。」

　　覃明天噗地笑起來，擺手道：「行了，你別睜眼說瞎話了，誰都看得出陽陽比較像阿璟，和我一點也不像。」

　　「那是，我的兒子嘛！」歐陽璟自豪地道。

　　「那也是明天教得好唄。」檀紫瓊說著，又對那個叫慕晨雁的女人道：「晨雁啊，等你和胖子結婚了，快快生個孩子，你和胖子都長得不錯，你們的孩子一定很漂亮。」

　　慕晨雁很大方地道：「謝謝，我們會努力的。」

　　因為她這一句話，幾個男人又去調侃起蘇重浚，鬧得蘇重浚無奈不已。

　　等果盤都端過來後，眾人圍坐在沙發上，開始聊起了彼此的近況。

　　顏嫿安靜地聽著，瞭解了很多信息，等說了會兒，便變成了男人一堆，女人一堆地說著話。

　　「阿嫿，醫生怎麼說？幾時能走？」檀紫瓊端詳著顏嫿的大象腿，「這石膏看著挺重的。」

　　雖然這個檀紫瓊和記憶裡打扮得像個假小子的不同，可是長相卻沒有太大的變化，大概是因為她有一張不顯老的娃娃臉吧。所以顏嫿看到她，便覺得親切極了，很自然地道：「一個月後去檢查，如果情況不錯就能拆石膏了，不過還不能正常行走，可能要再休養一兩個月吧，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情，我也不太懂，聽醫生的。」

　　檀紫瓊一臉同情地看她，「真可憐，如果我三個月不能出門，我非憋死不可。還是你能定得住，連工作都輕鬆，不像我，到處亂跑，還經常要出差，老闆簡直是將我當成個男人來用，我明明如此嬌艷如花，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

　　覃明天和慕晨雁都忍不住噗地笑起來，就聽慕晨雁道：「現在的社會，是女人當男人使，男人當畜生使，大概是看你太能幹了吧。」

　　「對啊！」覃明天也調侃道，「檀子，我可是聽說了，你一個女人就將你們公司那些男同事壓得喘不過氣來，讓他們怎麼服氣？聽說連追你的勇氣也被你斗沒了，幸好還有一個眼睛被糊了的男人，終於將你追上手了。對了，你男朋友呢？」

　　檀子撇嘴道：「能幹是我的錯啊？像我們這種草根女，家裡沒有能力支持什麼，只能自己打拼了，自然要努力點。我男朋友他啊，今天他一個初中同學結婚，去喝喜酒了。」

　　「咦，你怎麼不陪他去？」

　　「去個毛線！我剛回來，自然是要先來看阿嫿了，他算老幾？先排後唄。」

　　覃明天聽後搖搖頭，無奈道：「你啊，就是這種性格，怪不得那些男生……」似乎是怕提起檀紫瓊的傷心事，覃明天明智地閉上嘴了。

　　顏嫿聽得心中微驚，難道檀紫瓊未來的情路坎坷，所以到現在仍是沒有結婚的打算？

　　檀紫瓊並不放在心上，她挨著顏嫿，將一條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隨意地道：「如果連這種小事都計較，證明也不是個能生活的人，男人這麼小氣算什麼？我和阿嫿這麼多年的感情，可不是個男人能比得上的。」她扭頭朝顏嫿笑道，「阿嫿，你說是吧？」

　　顏嫿心頭微微發熱，朝她笑著點頭。

　　檀紫瓊咧嘴笑起來，不過她突然咦了一聲，湊近看顏嫿的臉，「阿嫿，你好像變瘦了好多，感覺也有點不太一樣，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還是摔傷腿沒吃好？祁帥哥沒照顧好你麼？」

　　聽到她的話，顏嫿心中驚了下。先前這群人走進來，和她熟稔地打招呼、開玩笑，說話笑鬧，沒有絲毫的異常，讓她以為自己現在的樣子應該能將他們騙過去了，正放鬆時，沒想到檀紫瓊這個素來神經粗壯的傻姑娘竟然第一個發現了。

　　再看覃明天他們，似乎也疑惑了下，不過並沒有多想。

　　顏嫿定了定神，如平常時般笑道：「是麼？可能是最近有點累吧。」

　　友誼這種事情是盲目的，只要你是那個人，只要你說的，絲毫不會懷疑你，並且信任你。檀紫瓊與顏嫿便是這樣的過命交情，人是那個人，不過是瘦了點兒，氣質也有點兒不太相同，但是在對方如平常般微笑說話，聽到解釋後，其他的已經不重要了。

　　當下檀紫瓊便笑道：「那你可得多吃點，才有精神照顧我的乾兒子，小睿睿，是不是這樣？」

　　正和小哥哥一起玩耍的小傢伙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抬頭看過來，那副懵懂純真的模樣，惹得在場的大人都輕笑出聲，兩個小傢伙不知道大人們笑什麼，也跟著咧嘴一起笑，傻乎乎的，讓人笑得更大聲了。

　　檀紫瓊一副受不了的表情，跳起來去將他們抱了過來，左親親右親親，然後抱著自己的乾兒子不放了。

　　對於檀紫瓊變成自己兒子的乾媽這件事情，顏嫿沒有絲毫驚訝，他們這裡的女生之間若是感情不錯的話，都會想要給彼此的孩子當乾媽的，小睿睿認了檀紫瓊當乾媽，等檀紫瓊將來結婚生孩子後，她的孩子也會認顏嫿作乾媽。

　　因為有小孩子的加入，女人們的談話內容很快從工作又轉向了孩子和衣服之類的事情，簡直是有說不完的話題，直到時間差不多了，眾人提議今天在這裡自己動手包餃子當午餐時，方行動起來。

蔡仲子

　　☆、第五十一章

　　顏嫿再次認識到，這群人之於未來的自己和祁澤來說，到底交情有多深。

　　尼瑪真是深到不需要客氣的程度，隨意自在得像自個的家一樣，不用怎麼講究自己的形象，怎麼舒服怎麼來。或許唯一不自在的，便是蘇重浚的女朋友，人家安安靜靜地做個美女，說話行事都比較拘謹得體，顯然是和他們這群人並不熟悉所致。

　　中午吃餃子的提議是檀紫瓊提出來的，因為人太多，自己動手包餃子不僅有趣味性，也能省很多功夫，而且檀紫瓊也對餃子天生有一種莫名的喜愛之情。

　　男人們去小區不遠處的市場買了材料回來，然後拌好餡料、調好味道，便開始圍在一起包餃子了。顏嫿因為是傷患，便讓她坐在沙發上看著兩隻在室內跑來跑去玩耍的小傢伙，偶爾和他們搭一下話，天南地北地聊著。

　　因為人多，而且所聊的都是一些工作上、生活上或者是感情上的小事，你一言我一語的，亂無章法，簡直是想到什麼說什麼，顏嫿並不需要怎麼插嘴，倒是省了因為沒記憶而漏餡的問題。如此，她倒是有些明白了祁澤為什麼這般放心地讓她接觸這些人的原因了。

　　果然，因為信任吧。

　　人多，動作也快，餃子很快便煮上了，覃明天很自然地跑進廚房裡，自己調了需要的醬出來，還順便問眾人的口味，根據他們需要的放醋或者是辣椒醬，也特地照顧了慕晨雁這位新加入的客人。

　　「明天，我不要辣椒，最近上火。」周易揚聲叫道。

　　「哎，胖子，你怎麼加那麼多辣椒醬？也不怕毀了你的臉。」程揚怪叫起來，「你瞧瞧自己這張臉，皮膚比女人還好，若是滿臉痘能看麼？會嚇死那些小女生啊。」

　　蘇重浚納悶道：「上火長痘不是人之常情麼？你自己都長，為什麼我長就是嚇死人？」

　　其他人聽得轟然大笑，「算了，胖子根本沒那自覺。」

　　顏嫿正聽得好玩，卻見男人端了一盤煮好的餃子過來放到沙發前的茶几上，還有一個裝調味料的小碟子，「你先吃吧，不夠再叫。」

　　「謝謝。」顏嫿訥訥地道謝，得到男人一記拍腦袋的動作，就像在獎勵一個聽話的好孩子。

　　「很好，繼續保持。」

　　說罷，走過去將扒著桌子的兒子抱了過來，放到顏嫿身邊，「睿睿，乖乖坐在這裡，等會兒吃飯了。」

　　小包子懵懵地看他，然後歡快地去扒著他媽媽。

　　顏嫿很淡定地將他摟過來，等男人將小傢伙的小碗拿過來後，自己夾了幾個餃子放到他的小碗放涼，然後餵他吃一些。

　　檀紫瓊很快也端了一碗餃子跑過來和顏嫿一起坐，顏嫿看了餐廳的方向一眼，其他人則是坐在餐桌前圍著，邊吃邊說話，熱鬧極了。也不是他們不照顧顏嫿，而是真的是太熟悉了，根本不必太計較。

　　「等我再忙完這幾天，就有三天假期，到時候我再過來看你。哦，還有我們的小睿睿，到時候乾媽帶你去買玩具，好不好啊？」檀紫瓊摸摸小傢伙的腦袋。

　　「好~~」無知的小包子是大人說什麼就應什麼，笑得露出一口小米牙。

　　檀紫瓊又笑著摸摸小傢伙，然後由著他挨著顏嫿繼續等人投喂，看他乖乖的樣子，語氣都有點兒軟，「睿睿真可愛，很聽話。」

　　顏嫿臉上帶著微笑，聽好友稱讚未來的兒子心裡自然高興的，不過想到先前的事情，有些小心地道：「你既然這麼喜歡孩子，自己也生一個唄。」

　　檀紫瓊撇嘴，「那也得有男人和我生才行啊！而且孩子也不是想生就生的，若是懷孕了，我恐怕不能像現在這樣到處跑了，到時候為了孩子的未來，恐怕得換個工作不說，起碼得有三年是不能像現在這麼工作的……」

　　明快活潑的表情瞬間染上了一層說不出意味的陰影，讓人也跟著心情沉重起來。這就是成長的煩惱，他們已經不是無憂無慮的學生了，進入社會，為了自己的生活而拚搏，除了享受那種勝利的滋味外，更多的仍是現實的原因。

　　沒有工作、沒有錢，更談什麼生活呢？人啊，在這樣的年紀中，更多的要考慮現實問題，已然磨去了年輕時無憂。

　　顏嫿雖然外表長了幾歲，可是還是個正面臨高考的高中生，能感覺到檀紫瓊語氣裡來自於生活的壓力，卻沒辦法說什麼大道理安慰她。

　　幸好，檀紫瓊本質上是個很堅強樂觀的人，馬上又笑道：「算了，說這些還早著呢，其實二十七歲也不算老吧？我見我公司很多女同事三十歲都沒結婚呢，我不急啦。」

　　「哦，那你看著辦吧。」顏嫿乾巴巴地道。

　　兩人正說著，覃明天也端著碗餃子，手裡拖著她家兒子歐陽陽過來了。

　　母子倆坐到顏嫿對面，覃明天很賢妻良母地開始喂兒子吃餃子，看得顏嫿眼睛都有點直。沒想到看起來那麼女神范的覃明天會有這麼賢妻良母的一面，給她兒子餵食的舉動一氣喝成，甚至還不影響她的氣質……

　　「剛才你們在聊什麼呢？」

　　「聊孩子唄。」檀紫瓊爽快地道，然後似乎是因為剛才的話偶有感觸，難道地道：「還是明天你夠勇敢，畢業後就結婚，如今孩子都能打醬油了，老實說有時候看了還是有點兒羨慕的。話說，我現在還是有點兒不太明白，你當年怎麼就這麼勇敢？」

　　顏嫿瞬間豎起耳朵，想聽聽覃明天和歐陽璟的故事。

　　若說不在意覃明天暗戀祁澤的事情是假的，幾次出去玩，覃明天的態度都能讓人感覺到她對祁澤的關注。幸好因為顏嫿對祁澤還停留在欣賞的程度上，當時沒有想過要和他在一起，所以對此保持沉默，當作不知情，實在是因為這種事情是無法一言能概括得完的。可是，隨著她救了祁爺爺，現在和祁澤越來越多的交集，她真怕自己會把持不住，到時候再面對覃明天就有點兒尷尬了。

　　或許，唯一讓她欣慰的是，她穿越到未來，知道未來的事情。此時再看覃明天平和微笑的模樣，連孩子都和歐陽璟生一個了，心裡莫名地鬆了口氣。

　　兩女一男的三角戀一向是最狗血的戲碼，特別其中兩女還是交情不錯的好友的話，那簡直是狗血淋頭了。顏嫿素來覺得這種事情麻煩，如果能避免麻煩更好了。

　　「哪有什麼勇敢不勇敢的？既然他都能為我做到這種程度了，那就嫁了。」覃明天不在意地道，「有些人只適合幻想，卻不一定適合和自己生活。人生很長，當然要找一個能陪自己生活的人。」說著，她瞥了顏嫿一眼，笑道：「像顏嫿和祁澤，就是適合生活的一對，我和阿璟的性格也適合生活。」

　　檀紫瓊看看她，又看看顏嫿，嘟嚷道：「怎麼我覺得你們是在我面前秀恩愛呢？真心塞。」

　　覃明天笑而不語，見兒子吃得小嘴沾了一圈醬料，拿了張濕巾紙給他擦乾淨嘴。小朋友卻不耐煩窩在這裡聽大人說話，扭頭蹦下沙發，朝餐廳那邊跑過去，撲到他爸爸那兒。

　　顏嫿默默地看過去，見到和程揚他們說話的歐陽璟被兒子打斷也不生氣，笑呵呵地將他抱到膝蓋上，熟練地給他塞了個餃子後，又繼續和眾人說話。其他人邊說著，偶爾也會抽空逗逗趴到桌子上的小傢伙。

　　這副畫面看起來很和諧，讓顏嫿覺得這個未來其實也不錯的。

　　有些感情，是經過幾十年也不會變的，越久越彌新，不會因為現實的種種考驗無奈而變質。她忍不住微笑，這樣很好，少年時代的感情，最真摯，即便各自組成家庭，依然無法隔斷。

　　＊＊＊＊＊

　　顏嫿從睡夢中醒來，看著被十一月份的秋風掀起的窗簾，外面的天空已經大亮了。

　　這一覺，她睡得很好，想起十年後的朋友，依然忍不住微笑。

　　因為在未來的經歷，讓顏嫿一大早就有個好心情，看到自己的大象腿也不覺得刺眼了，元氣滿滿，精神煥發，讓人一看就覺得有些不同。

　　「老姐，你今天怎麼好像特別高興？遇到什麼高興的事情了麼？」穿著睡衣剛起床的顏朗打了個吹欠，奇怪地看著坐在餐廳前吃早餐的姐姐，心裡默默地回想著能讓她高興的原因，難道是……

　　想到昨天祁家一家子人上門拜訪的事情，顏弟弟覺得自己悟了，他家蠢姐姐顯然已經陷下去了，就要早戀的節奏啊！

　　「我昨晚睡得好唄。」顏嫿敷衍道，「你今天有什麼計劃？出去玩麼？還是在家裡學習？」

　　顏朗本想出去玩的，但是想到祁澤，先問道：「那個祁澤今天會來麼？」

　　「應該不會，今天是星期天，他要陪家人。」

　　顏朗馬上道：「那好吧，我今天約了同學去科技館，就不在家陪你了，我給你買手信好了。」

　　一旁的顏媽媽見兒子這副作態，忍不住好笑地敲了敲他的腦袋，「你這是防小偷呢？阿澤是個不錯的小伙，人家犧牲自己的學習時間過來給你姐補習，你防個啥啊？」

　　顏朗撇嘴，已經不想和這位思想反覆變幻的太座大人說話了，他確實在防小偷，免得小偷將他家蠢姐姐的心給偷了。早戀總是不好的，還是等老姐高考完，完成自己的願望再談吧。

　　不過，今天祁澤沒來，卻來了其他的人。

　　顏朗還沒出門呢，顏家的門鈴便被人按響了，打開門一看，檀紫瓊帶著一群人呼啦啦地過來了。

　　「伯母，我們過來和阿嫿一起學習。」檀紫瓊笑瞇瞇地道，「過幾天就是月考了，大家一起學習比較有氣氛。」

　　顏媽媽自然是很熱情地歡迎，一群少年少女禮貌地和主人打招呼後，被檀紫瓊帶到了樓上的書房，顏嫿此時正窩在書房靠窗的位置，邊吹著清晨的風邊翻著書看，顯得很悠閒，當看到學習小組的人都來了，十分驚訝。

　　「阿嫿，我們過來看你了，今天要在你家耗。」檀紫瓊笑瞇瞇地解釋道。

　　廖榮擠過來，朝她笑得露出一顆小虎牙，「顏嫿，歡不歡迎啊？」

　　「顏嫿，今天打擾了。」覃明天笑得很淑女。

　　「還是第一次來顏嫿家，原來你家離覃明天家挺近的。」歐陽璟跟著道。

　　「別什麼事都扯上覃明天，人家覃美女和你沒關係。」程揚調侃道。

　　顏嫿一溜看過去，心裡湧上一股莫名的親切之感，除了祁澤不在，這群人儼然就是十年後的那群人，很快便將他們十年後的容貌和現在重合了。不過，十年後卻沒有廖榮在的，聽說他去了s市工作了。

　　這個聽說是聽未來的祁澤說的，他看起來很不願意和她多談廖榮的事情，顏嫿知道得也不多，只知道廖榮在繁華的s市發展很不錯，可以稱為一個優質的黃金單身漢。

　　顏家的書房挺大的，除了書櫃外，還有一張大桌子，不過因為來的人多，怕不夠坐，所以便又將一張折疊桌子給擺到中間位置，將人都坐滿了，顯得很熱鬧。

　　「祁帥哥今天沒來給你補習？」程揚好奇地問道。

　　程揚開口的時候，廖榮和覃明天都明顯很關注。祁澤因為顏嫿救了他爺爺，特地為顏嫿補習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即便心裡有什麼想法，卻因為這不關自己的事情，無法說什麼，彼此都有些心照不宣。

　　「他爸爸和弟弟妹妹特地從s市回來，他要在家裡陪家人。」顏嫿解釋道，「我也總不能佔著人家的時間吧？星期天就不用他來了，倒是沒想到你們今天都來了。」

　　廖榮就坐在顏嫿身邊，含笑說道：「是檀子約上我們的，祁澤能幫你補習英語數學，但是文綜他可不行，所以我們就自告奮勇了。」

　　「謝謝。」顏嫿真心實意地感謝他們。

　　顏朗陪著顏媽媽一起將沏好的茶水送過來，顏弟弟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她姐姐身邊的那個小虎牙男生，頓時作為弟弟的雷達瞬間支起。

　　這個小虎牙挺可愛的，不會也對他老姐有企圖吧？若是沒企圖，幹嘛坐她身邊，旁邊不是還有其他的位置麼？

　　顏弟弟突然覺得，他家老姐其實也是個安靜的美少女，很容易吸引異性呢，真心塞！

蔡仲子

　　☆、第五十二章

　　顏家此時正熱鬧著，而祁家因為多了祁湛祁歡這姐弟倆，也很熱鬧。

　　一大早，祁澤便如往常那般按時起床了，然後換上運動服，跟著爺爺到樓下小區去鍛煉身體。這是祁家祖孫十來年來養成的習慣，後來因為祁澤上了高中太忙而中斷，唯有週六週末才陪爺爺一起鍛練。

　　所以，祁澤人雖然看起來有點兒瘦，卻是精瘦的一種，比那些埋頭死讀書的高中男生多了一種精神氣。

　　等祁爺爺和祁澤鍛練回來，祁湛祁歡才起床，在祁太太的催促中嘟嘟嚷嚷的，祁太太看了眼公公和繼子，不免對這兩個孩子歎氣。在家裡還能縱容他們，現在在老爺子面前，真不知道說什麼好，有點兒惱他們不爭氣，不會討老爺子歡心。

　　吃過早餐，祁家人並沒有出去，而是在家陪老人。

　　由於祁湛和祁歡還要上學，不過是趁著週六週末回來看望老人家，所以他們訂了今晚回s市的機票，可謂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祁父給父親削了個蘋果，繼續不留餘力地開口勸道：「爸，你和阿澤一起去s市吧，咱們一家人在一起，我才能放心。阿澤年紀還小，又要上學，你一個人在家裡，萬一發生點什麼事情，我又不在身邊，到時候怎麼辦？」

　　「你是嫌我老了？」祁爺爺不滿地道。

　　祁父有些抑鬱，明明就老了，哪裡用得著他嫌？若不是父親執意不願意，他老早就將父親和大兒子一起帶去s市，放在身邊也安心一些。而且老人家年紀大了，容易有這樣那樣的小病，s市的醫療水平絕對比n市好得多，若是有個什麼事情也方便。

　　「爺爺，爺爺，你就和大哥一起過去嘛。」

　　「對啊，爺爺，難道你不喜歡和我們住在一起？」

　　祁湛和祁歡一左一右地圍著祁爺爺，也希望爺爺和大哥一起去s市和他們住在一起。

　　祁爺爺笑呵呵地被兩個孫子孫女擰麻花，雖然也疼愛兩個孩子，但是絲毫不改變初衷，「這裡是咱們祁家的根，我在這裡呆了一輩子，那些老夥計都在這裡，我習慣了。而且我這麼老了，還讓我背井離鄉，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出個門都沒個老伴能說話，有什麼樂趣可言，難道你讓我孤家寡人一個才開心？」

　　雖然知道父親說得對，可是祁父仍是擔心。這些年，他在s市打拼，兩個子女都是在s市出生，可以說已經將根紮在s市了。所以，他才希望父親和大兒子過去，逢年過節回老家就行了。

　　「阿澤呢？」祁父看向兒子，「你明年要考大學了，考慮國內還是國外的大學？若是國外，就轉學去s市吧，屆時我也能幫參考參考。」

　　祁澤隨意道：「還早，沒想過。」

　　祁爺爺接著說道：「國內國外都一樣，阿澤自己能做主，你別影響他。」

　　然後又轉頭說到了祁爺爺一個朋友的孫子在美國留學的事情，後來在那兒交了一個金髮碧眼的女朋友後，就直接移民到那邊了。在祁爺爺看來，人是要葉落歸根的，外國再好有自己家鄉好麼？所以他從未想過要讓孫子出國之類的。

　　對於祁澤來說，爺爺在哪裡他就在哪裡，如果爺爺不在了，那就另當別論了，所以即便祁父磨破了嘴，他依然沒有改變主意。

　　祁父勸說無能，最後只能失望地帶著妻子和孩子一起回了s市。

　　＊＊＊＊＊

　　十一月初，第二次月考開始。

　　顏嫿坐在家裡的陽台上的搖椅上，看著外面變得灰濛濛的天空，心裡突生幾分莫名其妙的寂寥，再看看自己的大象腿，很快便將這種不能參與的寂寥驅散。

　　今天只有她一個人在家裡，父母一大早就出去了，空蕩蕩的家裡，安靜得只有輕音樂在室內流轉。顏嫿如同每一天，看看書，做做習題，背單詞，跟讀英語，雖然忙碌，卻因為只有一人而感覺有些沒滋味。

　　果然學習這種事情，是需要氣氛的。

　　直到近中午，顏媽媽終於趕回來給她做飯。

　　午飯是很簡單的家常菜，肉絲炒四季豆，切得薄薄的蒸五花薰肉，蒜蓉空心菜。顏嫿戳著一片薰肉，色澤看起來很誘人，可是不知怎麼地就是沒胃口，看得顏媽媽皺眉道：「你戳它作什麼？」

　　「好肥，不想吃。」她嘟嚷著，喝了口一大早就燉好的雞湯。

　　顏媽媽好笑道：「這已經是最瘦的五花肉了，若是用全瘦來做薰肉，柴得磕牙，到時候你又嫌棄太柴太幹不好吃了。看看你，一點油腥味都不沾，才會瘦成這樣，原本已經夠瘦了，難道你想變成皮包骨的乾屍不成？」

　　「媽，你太誇張啦！」顏嫿有點兒受不了地道，「我每天都喝湯啊，湯裡也有油水。」

　　顏媽媽瞪她一眼，嘮叨著她難伺候什麼的，但是依然趁著女兒不注意的時候，想給她多塞點食物。

　　到了下午四點，顏家的門鈴被按響。

　　顏媽媽以為是祁澤來了，誰知道打開門時，竟然是顏妘帶著她男友——趙宇馳上門來探望顏嫿。

　　「難得你們過來，工作不忙麼？」顏媽媽歡喜地道，將他們迎進門後，客氣地對趙宇馳說：「宇馳啊，是不是阿妘又對你耍脾氣了？」

　　「二嬸，你說什麼呢？」顏妘嗔道，「阿嫿摔傷了腿在家，他這作姐夫的自然要過來看看了。」

　　趙宇馳是個長相白晰的單眼皮男人，身材中等，看起來帶點斯文的貴氣，是一所貴族中學的老師。聽聞他家是傳統的書香世家，祖孫三代都是教育工作者，即便沒有大富大貴，但是整個家族給人的感覺就是比旁人多了些底蘊。相比之下，只有中專畢業的顏妘就差多了，在外人看來，他們竟然能交往覺得真是不可思議，思想不在同一個層次上，怎麼溝通？

　　「二嬸，我今天下午沒課，就和阿妘來看看阿嫿了。」說著，將帶來的禮物遞過去，「前些天太忙，沒能及時過來，希望二嬸別見怪。」

　　「不怪不怪，都進來吧。」

　　顏家的幾個堂兄妹關係都挺好的，顏妘在n市工作，有空就會跑二叔家吃個飯睡個覺，根本不見外，熟門熟路地帶著男朋友上樓去看顏嫿了。

　　見到顏嫿在書房裡看書，顏妘見狀無奈道：「聽二嬸說，你最近將自己逼得很緊，小心身體受不住。要我說，女人要對自己好點，別繃得太緊，該玩就玩，該享受就享受，免得年老時後悔。」

　　顏嫿笑著和趙宇馳打了聲招呼，對自家二堂姐的話不置可否。她家二堂姐就是這種性格，不然也不會在初中畢業後沒有上高中就直接跑去讀中專了，然後早早地出來工作。她原本就不是讀書的料，甚至覺得讀太多書浪費時間，當時很多人都勸著她考高中甚至大學，但她卻很有魄力地決定了自己的路。

　　顏妘是個對自己很好的女人，懂得享受，所以總覺得顏嫿將自己逼得太緊了，全家人都沒有這個小堂妹的瘦弱。

　　「阿妘，你怎麼這麼說話呢？」趙宇馳看了女友一眼，「阿嫿上進是好事。」他很欣慰地看向顏嫿，覺得她這樣很好，就算是女性，只要有能力，也應該充實自己的思想層次。

　　顏妘撇了他一眼，歪了歪嘴忍住沒和他頂嘴，等趙宇馳出去後，才和顏嫿吐槽道：「又來了，他那人就是死腦筋，認為女人要上進要有內涵什麼的，甚至逼著我去讀大專甚至大學，我快要被他煩死了。」

　　顏嫿是知道趙宇馳家裡的事情的，歎了口氣道：「二姐，趙家就是這種風俗傳統，他們家都是大學生甚至是博士生，所以對進門的媳婦要求都挺高的，你以後嫁過去怎麼辦？」

　　「涼伴！」顏妘抓著個蘋果咬了口，「所以我現在很猶豫，要不要和他分了算了，三觀不合，是沒辦法生活的。阿嫿啊，你要知道，結婚嘛，起碼得找個能生活的人，愛情其實並不是那麼重要的。」

　　好像是最近第二次聽到這種言論了，顏嫿吃驚地看著堂姐，有些迷惑。

　　顏妘見小堂妹的樣子，擔心自己危言聳聽嚇到她，又笑道：「當然，如果感情很深，而且經得起時間的考驗，就算不能生活，也能慢慢地磨合，各退一步就行了。你可以趁著年紀還小，先交個志同德合的男友，少年的感情最真摯，說不定以後就磨合成了呢？」

　　「妘姐！」

　　顏妘還想說，但是趙宇馳此時正好端著搾果汁進來，只得閉上嘴說起其他。

　　下午五點多的時候，祁澤過來了。

　　今天是月考第一天，所以祁澤來得比平時晚一些，顏媽媽見他過來，又笑得見牙不見眼。祁澤禮貌性地和顏媽媽打了招呼，等他拎著書包上樓找顏嫿，看到書房裡多了兩個年輕男女，不禁愣了下。

　　「這是我二姐，二姐夫。」

　　顏妘雙眼發亮，心裡嘖嘖幾聲，面上卻爽直地笑道：「你是阿嫿的朋友麼？我是她堂姐，你叫我妘姐，叫他趙哥就行了，你也是來看阿嫿的？」

　　祁澤自然很給面子的開口問候，回答道：「今天學校月考，我給她拿了試卷過來。」

　　難得見到家裡有個男生來找小堂妹，而且這男生看起來不僅長相帥氣，氣質也能打個滿分，顏妘自然是大感興趣，經詢問後，知道了祁澤來顏家的緣由，雖然有點兒報恩的意思，可是顏妘怎麼都覺得有點兒那啥呢？

　　因為有客人來家裡，顏媽媽自然要好好招待了，祁澤又一次被留飯了。

蔡仲子

　　☆、第五十三章

　　因為有客人，顏媽媽自然要大展身手。

　　祁澤和顏嫿在書房裡學習，趙宇馳見顏媽媽忙碌，作為顏家的準女婿，自然不會像個大老爺們般坐著等吃，便想進廚房幫忙做晚飯，卻被熱情的顏媽媽推到客廳裡看電視去了。倒是顏妘擠了進來，沒有聽話走開，邊幫著擇青菜邊和顏媽媽說話。

　　「二嬸，那個叫祁澤的男孩子就是阿嫿救下的老先生的孫子麼？長得真帥，聽說成績也好，還是年級第一呢。二嬸，你看他們這樣子，會不會日久生情啊？阿嫿今年才十七歲，也算是早戀吧？二嬸你不擔心麼？」

　　顏媽媽正在燉雞準備做白切雞——她家麻煩的女兒喜歡吃這道菜，聽後好笑道：「你想多了，阿澤是個好孩子，不過是怕阿嫿的成績落下才過來幫她補習的。你也知道，阿嫿是個要強的，如果她的成績下降，即便她自己嘴上不說，心裡一定會難受，就算學習到三更半夜也要追上來。既然阿澤能幫她就讓他幫吧，其他的可難說，看緣份吧。」

　　自己的女兒自己瞭解，顏媽媽雖然平時嘴上罵得凶，可是大多時候，還是很順著兒女的，一切都以他們的意願為主，顏媽媽也很反對兒女早戀，可是一見到女兒那樣子，又忍不住想順著她了。

　　顏妘無語了會兒，方道：「二嬸，你心真寬。」好像只要女兒高興，根本不擔心女兒早戀這種事情，很雙標。

　　「我哪裡是心寬？你不知道阿嫿這死丫頭就是事多，我還不是為了她。每年高考後電視上都有新聞報導，有些考生考不好自殺的。你還記不記得去年咱們市的一所高中，有個平時學習成績好的學生，高考失意，考得不好，就在自家陽台引火自焚。哎喲，當時看到電視上記者拍的那畫面，真是嚇死人了，那孩子自己想不開死了不說，他爸爸為了救他，也被燒死了，只剩下他媽媽一個女人，孩子老公一下子沒了，聽說最後都瘋了。想想就可怕……」

　　聽著顏媽媽絮絮叨叨，顏妘更無語了，她糾結了會兒，才說道：「二嬸，咱們老顏家的孩子可沒這麼脆弱，阿嫿也沒有，你想多了。」

　　顏媽媽見雞燉煮得差不多了，趕緊拿了大碗撈出來，邊回答道：「知道是知道，可是就是不安心啊！你看她這樣子就讓人不安心，咱們家也不求她幹什麼登天登月大事，是她自己逼自己，醫生說，她壓力重，平時沒什麼胃口，所以才會瘦成這猴樣，我看著就心酸。」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顏嫿太瘦了，不符合顏媽媽的要求，覺得一定是壓力太大之故。

　　顏妘弄清楚後，撇了撇嘴，說道：「二嬸，阿嫿就是這種體質，不容易胖。況且阿嫿現在還在長身體的時候，拉條了自然是瘦啦。等她挨過高考，到了大學時心情寬了，吃得多了就會胖了。安心啦。」

　　「等她胖了再說，女人不胖點，以後怎麼嫁得出去？你也一樣，別整天叫著減肥減肥的，男人嘴裡說著好聽，其實還是希望女人胖點好……」

　　得，原本說堂妹的事情，現在殃及到自己身上了，顏妘明智地趕緊轉移了話題。可是讓她痛苦的是，明明話題都轉移了，怎麼就轉到了她的婚事上了？二十三歲就被逼婚是不是太早了？

　　「二嬸，我們不急……」

　　「怎麼不急了？宇馳今年都二十六歲了，他家人也等著抱孫子吧？我跟你說啊，女人還是趁年輕生個健康的孩子，等你老了你就知道了……」

　　廚房裡的兩人在絮絮叨叨，書房裡的兩人也正在說著這次月考的事情。

　　「你覺得這次月考怎麼樣？難不難？對了，你怎麼來這麼快？你不會交早捲了吧？」顏嫿懷疑地問道。

　　祁澤很淡定地道，「下午考的是數學，數學是我的強項，考完了坐在那裡也沒事，所以就提前交卷出來了。」接著，他慢吞吞地道：「我們理科的月考並不難，所以我才能提前交卷，至於文科嘛，我先前掃了一眼你們的試卷，好像也不算難。

　　聽罷，顏嫿閉嘴了，果然人比人真是氣死人，如果她也有個聰明的腦袋就好了。拿到祁澤給她的語數兩科的試卷後，她也掃了一眼，看到數學試卷後面的幾道大題，差點被虐成狗。

　　這不叫難的話，難道真的是她蠢笨到如廝地步？

　　顏嫿有些垂頭喪氣的。

　　祁澤自然發現她好像被打擊了，心裡有點兒捉急，很多話在舌尖繞了繞，發現每句話似乎說出來都有打擊她的嫌疑——他本人絕對沒這意思。這種時候，祁少年終於發現，原來要討好個女孩子，好像挺難的，他是不是也該向歐陽璟借那本《如何討好女生一百招》來研究一下？

　　書房很快安靜下來，顏嫿低頭寫試卷，祁澤沒事幹，拿了本書來看。其間顏嫿偶爾抬頭看去，發現他正在看小說——小說？=口=！

　　果然人比人氣死人啊！她努力再努力，人家輕輕鬆鬆地就能應付種種考試。

　　顏朗很快也放學回家了，一進門他就想往樓上衝，卻沒想到今天家裡來了客人。

　　「二姐夫！」顏朗乖巧地問候客廳裡的男人。

　　趙宇馳看到女友的堂弟，原本有些嚴肅的臉色稍稍緩和，說道：「阿朗放學啦，喝杯水吧。」遞給小堂弟一杯水後，又關心地問其學習及成績，這是他作為老師的一種通病。

　　顏朗嗯嗯啊啊地應付他，眼睛一直往樓上瞟去，很想拿點什麼東西塞住這個二堂姐夫的嘴——哦，他家堂姐還沒嫁這人呢。趙宇馳家學淵源，對小輩都挺和氣的，也有點兒愛說教，囉嗦得很。當然，這些都是小問題，放在平時，顏朗就受著了，可是他現在要跑上去當電燈泡啊。

　　等終於應付完了趙宇馳，顏朗以要寫作業為由便拎起背包跑了，衝進了書房。

　　看到書房裡的兩個人一個在寫試卷，一個在看書，顏朗頓時安心了。

　　祁澤目光從書上抬起來，對衝進來的男孩道：「阿朗回來了，坐吧，今天需要我幫你補習物理和化學嗎？」

　　「不用麻煩你了，我呆會問二堂姐夫就行了。」顏朗很客氣地說道。

　　趙宇馳是個物理老師，但是化學也不錯的，也是因為如此，所以才沒有想過要叫他過來給顏嫿補習的原因。

　　顏朗剛拿出作業本，瞄了眼祁澤手裡的書，然後霍地站了起來，激動地看著他——手裡的書。

　　「澤、澤哥，你也喜歡這部小說麼？」

　　祁澤微瞇起眼睛，看到男孩漂亮的臉蛋都染上了紅暈，頓時知道怎麼對付這個蠢萌的顏弟弟了。當下微微一笑，開口道：「這個作者寫的科幻類的懸疑小說都不錯，埋的伏筆都很深……」

　　「對對對，我也很喜歡他寫的小說，每次出來一本，都會買回家收藏。這是最新出的麼？那個……能不能借我看看？」

　　「可以，我家裡還有一套作者簽名的精裝版，若是你喜歡，可以送你。」

　　「太好了，謝謝澤哥。」

　　「……」

　　顏嫿在自家蠢弟弟開始激動起，就抬頭看他們，見原本對祁澤有些敵意的蠢弟弟現在已經和他哥倆好了，腦門的青筋跳動了下，差點忍不住咆哮。

　　蠢弟弟喲，你為毛這麼容易被人收買攻克呢？

　　可能是發現自己和祁澤竟然有共同喜歡的科幻懸疑小說作者，顏朗頓生知已之感，不僅沒再反感他到家裡，反而和他成了好哥們，甚至和他交換了電話號碼，還頻頻邀請他到家裡來玩。

　　祁澤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無論是小說或是遊戲等中二少年喜歡的玩意兒，都信手拈來，將蠢萌的顏弟弟迷得找不到北，從此建立了堅固的同盟基礎。

　　顏嫿繼續心塞一個。

　　晚上，顏妘和她男友一起離開了，祁澤也早在吃過晚飯後離開，並且答應過兩天會將顏弟弟喜歡的小說精裝版送一套給他。

　　顏朗很興奮，睡覺之前又跑去搔擾了他老姐。

　　顏嫿靠坐在床上，手中用來放鬆腦袋的笑話圖集怎麼也看不進去，耷拉著眼睛看著說得眉飛色舞的弟弟，終於忍不住道：「你這麼興奮作什麼？你先前不是還挺討厭他的麼？」男人心真是海底針啊。

　　「我沒討厭他，只是怕他和你走得太近，你們提前早戀影響學業罷了，到時候你自己還不是要後悔個半死？」顏朗實事求是地道，「不過，現在看來，他懂得挺多的，更難得的是，他學習成績還能保持在第一，這才是我要學習的對象。我決定了，以後他來家裡，和他多討論一下。」

　　「討論什麼？」

　　「當然是討論遊戲和小說啦！」

　　「滾蛋！」

　　顏朗笑嘻嘻地說，「老姐，我覺得他也不是那麼差啦，如果以後你們能交往，我也不介意多個小姐夫，前提是，人家這麼優秀，你也得努力，別將成績拉下了。」

　　「滾蛋！」

　　顏朗很爽快地滾蛋了。

　　顏嫿翻了個白眼，果然是個蠢弟弟，這麼容易就被收買了。再想想對祁澤很滿意的父母，看看小弟這副樣子，顏嫿突然覺得，那少年什麼都不用做，已經將她的家人給攻克了，好像她以後若是真的嫁給祁澤也不奇怪……orz

　　又歎了口氣，顏嫿心塞地躺下。

　　等她再醒來時，看到出現在面前的英俊成熟的男人，繼續心塞。

　　「怎麼了？」男人扶著她起身，自然發現她的目光很糾結。

　　顏嫿苦逼地道：「十年前的你什麼都不用做，我爸、我媽、我弟就被你攻克了。」

　　男人似乎想到了什麼，有些想笑，又忍住了。他拍了下她的腦袋，用調侃的語氣道：「所以，你們是要注定在一起，就像我和阿嫿一樣。反正以後你也要嫁我的，何必這麼糾結呢？」

　　「……」

　　顏嫿臉皮抽搐了下，在男人遞來毛巾擦臉時，嘟嚷道：「我實在是看不出祁澤對我有什麼感情，更不覺得他會喜歡我……」

　　「你怎麼會這麼想？」

　　顏嫿將毛巾遞還給他，伸手摟住睡醒後像只小奶包一樣窩過來的小包子，在他臉上親了下，才說道：「看就知道了。」

　　「那一定是你的眼睛不好使。」男人又忍不住毒舌了。

　　顏嫿剜了他一眼，「我眼睛很好，就是看不出來。」

　　「若是讓你看出來，就不會……」

　　顏嫿奇怪地看他，為什麼不繼續說啊？難道是……想到某種可能，她心跳快了一拍，很想問清楚，可是臉皮又薄，有點兒不好意思，心裡正急著，那男人竟然轉移了話題了。

　　「若是你不相信，我說得再多都是虛的，你何不自己仔細觀察、認真地看呢？反正他現在天天都去給你補習，不是麼？」男人說得很輕鬆，「他是我，我也是他，但是我們畢竟是不同年齡階段的人，我可不能幫他說什麼。」

　　男人很瞭解自己，設身處地的想，如果他在少年時期，有個未來的自己在顏嫿面前暴料什麼，心裡一定會不舒服，甚至覺得顏嫿會喜歡上自己，是被未來的自己影響的，這絕對不能忍。即使那個人是未來的自己，也不行。

　　這是一種很強的獨佔欲，男人明白自己是什麼德行——就算是平行時空的自己，應該也是一樣的，所以他想提點顏嫿，也不能提點得太多。

　　顏嫿被他說得毛骨悚然，心跳卻更快了，她怔怔地坐著，直到男人將早餐拿過來給她後，才說道：「那個，其實我覺得一切還早，我明年還要高考，不想分心。」

　　這不是分不分心的問題，而是有些事情，有個開頭後就控制不住了。

　　男人高深莫測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說，坐在旁邊看她吃早餐，順便將正想猴著「媽媽」的小包子捉起來，擰了下他的小臉，「睿睿乖，等媽媽吃完早餐再餵你。」

　　小傢伙鼓起小臉蛋，朝他爸爸吐舌頭，倒是沒有哭鬧什麼。

　　等顏嫿吃完早餐，順便也餵飽了未來兒子後，便躺下睡覺了。

　　

蔡仲子

☆、第五十四章

　　可能是有未來的青年祁澤那席意味不明的話，接下來的日子，顏嫿決定開始暗暗觀察祁澤。

　　這麼一觀察，顏嫿似乎品味出了點什麼，似乎又有些不解，她兩眼茫然，心裡糾結起是不是自己眼拙了，什麼都沒看出來，或者她自以為的看出的那些什麼，其實只是她腦補罷了……

　　說到底，他們還是未出社會的高中生，經歷有限，即便祁澤的掩飾在一些大人來看並不到火候，可是對顏嫿那三腳貓功夫來說，根本看不透。若是沒有穿越，恐怕她根本不會多看祁澤一眼，只當他是個可以欣賞羨慕的風雲人物罷了，而當這個風雲人物因為一些事情與她有了交集後，她也不曾多想。她害怕是自己想多了，然後發現事情根本不是那樣，那豈不是很丟臉？

　　對於才十七歲的少女而言，臉皮還是挺薄的，有些事情，若是真的不說破，即便心裡糾結得要死，也沒那臉皮自戀地認為對方在喜歡自己。

　　所以，因為不確定，顏嫿陷入了一種糾結中。

　　在祁澤攻克了顏家弟弟後，他來顏家更自在了。

　　過了幾天，第二次月考的成績也出來了。

　　這天放學，不僅祁澤來了，學習小組的人都來了，同時也帶來了他們的成績。

　　祁澤依然是年級第一，似乎並沒有因為顏嫿而拉下他的成績，該是那個分數就是那個分數，不打折扣。其他人的成績也和第一次月考差不多，就是檀紫瓊也多爬了幾個名次，顯然是有大進步了。

　　「祁帥哥，你真牛！」程揚不得不感慨，「虧得你兩頭兼顧，成績還沒有落下。」說著，他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下顏嫿，見她與往常那般微笑，心裡忍不住搖頭，覺得祁澤的行動力不行啊。

　　祁澤冷淡地哼哼兩聲，看起來彷彿胸有成竹，全天下不放在眼裡的拽樣，氣得周易等男生都忍不住對他一陣羨慕嫉妒恨，撲過去作勢要揉搓他，可惜被祁澤不客氣地踹走了。

　　說笑間，檀紫瓊攬著顏嫿的肩膀親密地道：「阿嫿也快點好吧，到時候多個競爭對手，才有動力。你不在，上課只有自己一個人坐，平時考試也沒個人和我競爭，感覺真是沒滋味。」

　　顏嫿敲敲腿上的石膏，無奈道：「我也很想好，可是它不給力啊。」

　　「確實如此，檀子就是個沒壓力就沒動力的傢伙，得有人個刺激才行。」周易調笑著，轉頭對顏嫿道：「不過，檀子說得也對，我們都等你歸來了，顏嫿，你可要快點好，到時候將檀子的威風壓下去。」

　　「謝謝。」

　　一群人窩在顏家書房裡，難得放個輕鬆，談天說地，漫不著邊際。

　　「很快要到十二月，冬季運動會要開始了。」蘇重浚突然道，「這是咱們高中生活最後一個運動會了，你們參加了什麼項目？」

　　其他人愣了下，不知道他怎麼突然將話題扯到十二月份的校園運動會上。不過很快便明白了蘇重浚的意思，眾人的目光頓時在文科班幾個人身上轉著。

　　覃明天擺手笑道：「班長，我肺活量不好，長跑類的你可別找上我啊。」

　　廖榮和檀紫瓊也嘻嘻哈哈的，根本不應腔，讓蘇重浚有些鬱悶，胖乎乎的臉龐露出無奈的表情時，看起來一副忠厚老實相。顏嫿忍不住再一次將目光投在他臉上，仔細地觀察他的五官，好像若是真的瘦下去，確實是個安靜的美少年。

　　自從知道蘇重浚在未來會變成一個很有古代書生氣質的美男子後，顏嫿又驚又歎，忍不住每次他來時都暗暗地觀察下他，看著這個胖胖的白胖子，實在是無法將那樣美貌氣質雙全的美男子與他結合在一起。

　　許是顏嫿盯得久了，想讓人不察覺也不行，特別是對她懷有異樣心思的兩個少年，可是關注得緊。廖榮和祁澤很容易就發現她走神，而且走神的對象的蘇重浚。

　　這是什麼意思？

　　有理智的人都不會將蘇重浚當成情敵，所以不太明白蘇重浚身上有什麼能吸引個女孩子一看再看的。廖榮還好說，而讓祁澤有些酸溜溜的是，他和顏嫿慢慢熟悉了，可是顏嫿大多數時仍是對他很客氣，絕對不越矩，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可從來沒像這樣觀察過他。

　　「阿嫿，你盯著班長做什麼？」檀紫瓊大大咧咧地問。

　　「哦，沒什麼，只是覺得班長真是個好人。」顏嫿若無其事地道。

　　其他人聽後，也沒多想，紛紛調侃蘇重浚被女生發好人卡什麼的，蘇重浚摸了下腦袋，只是笑了笑，好脾氣地接受大家的調侃，讓顏嫿越發的覺得，實在是難以將那個氣質美男子和現在的寬厚溫和的胖子聯繫在一起啊。

　　眾人在顏家待得不久，在晚飯之前離開了，顏媽媽沒能留飯成功，似乎還挺失望的樣子。

　　顏朗吐槽道，「老媽，一大群發育中的青少年，你想累死自己啊？想請客感謝他們對老姐的照顧，改天去找個酒店就行了，何必自己折騰。」

　　顏媽媽一巴掌呼向蠢兒子的後腦勺，「你這小孩子懂什麼？這叫有來有往，你姐一個人在家，都沒個人說話，他們能來，證明他們都有心了，自然要好好招待。哎，這幾天工地那邊忙，我和你爸都不著家，你姐一個人在家真不放心，她已經有好多天沒有出門曬曬太陽了，人都快要發霉了……」

　　聽老媽的話，顏朗眼睛轉了轉，馬上道，「得啦，明天星期六，我陪老姐出去逛逛曬太陽。若是你們不放心，我順便叫澤哥過來行了吧？你和爸爸放心去工作，中午我們在外面吃，晚上我給老姐煮吃的。」

　　顏媽媽憂心忡忡地看著他，「你行麼？醬油瓶子倒了你都懶得伸手，進個廚房的目的只有拿碗，我實在是不放心。」

　　顏朗覺得自己被小瞧了，憋屈得不行，「有什麼不行的？你等著瞧。爸爸，這兩天你和老媽放心地去吧，我叫澤哥過來就行了。」顏朗直接對顏爸爸道。

　　顏爸爸想了下，這幾天正是緊要關頭，他們夫妻兩人實在是走不開，也只能這樣了，不過顏爸爸還是道：「你問一下阿澤那孩子有沒有空再說，若是人家沒空，別太打擾他，他也要在家裡陪家人。」雖然說，祁澤一般星期六都會來顏家，但是顏爸爸也是個不喜歡麻煩人的性子，得問清楚才行。

　　得了顏爸爸同意，顏朗馬上給祁澤打電話，那邊只是響了下就被接通了。

　　「澤哥，明天星期六，你有什麼安排麼？」

　　「自然是去你家給顏嫿補習。」祁澤的聲音傳來，透過擴音器，與平時相比，更低沉好聽。

　　顏朗朝父母比了個「看吧就是這樣的手勢」，然後才道：「那就好了，這陣子我爸媽很忙，家裡只有我和老姐，我姐她有好幾天沒有出門曬太陽了，我明天想帶她出去逛逛，沒人陪著，他們不放心。」

　　祁澤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心跳微快，依然笑著應下來。

　　等掛了電話後，祁澤深吸了口氣，抬頭時便見手上拿著一把刻刀的爺爺湊了過來，毫無防備之下，嚇得他往旁跳了一步，「爺爺，你做什麼？」

　　祁爺爺一點也沒有嚇到孫子的愧疚感，只是笑呵呵地道：「我也想問你做什麼？誰打來的電話，讓你這麼高興？」

　　祁澤正了正臉色，將顏家父母要忙工作白天不在家的事情告訴他，祁爺爺聽後點點頭，覺得這些不過是個小事，說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幫著點吧，阿朗那孩子年紀還小，怪不得他們不放心。」

　　祁澤抿唇笑了笑，正想回房後，突然想到什麼，咳嗽了一聲，說道：「那個……爺爺，如果我、我……」

　　「嗯？有話就直說。」祁爺爺有趣地看著難得吞吞吐吐的孫子。

　　祁澤目光飄了飄，白晰的臉蛋有些微紅，終於下了決心道：「爺爺，如果我、我想和顏嫿交往，顏伯父和伯母他們會不會生氣……」眼神繼續飄來飄去，半晌沒聽到爺爺的回答，祁澤終於轉過臉，見爺爺只是看著自己笑，笑得他覺得渾身的熱氣都往臉上冒了。

　　快要紅成煮熟的蝦子了。

　　說到底，這還是他生平第一次喜歡異性，第一次和家人說自己少年的秘密心情，總有點兒放不開。純情這種東西，不僅是女性有，現在少年也有。

　　祁爺爺也知道一向成熟穩重的孫子能和他說這種事情，顯然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了，這還是孫子第一次和自己說心事，祁爺爺又是感慨又是歡喜，不願意讓他久等，說道：「顏家父母都是好人，只要你們是認真的，而且能保持成績，不落下功課，他們一定不會說什麼，你不需要擔心。」

　　說到底，祁澤還是擔心若是他真的去追人家女孩子，女孩子的父母會介意，甚至拒絕和他往來。所以，祁澤才會想從爺爺這邊下手，問問長輩是怎麼看待這種事情。

　　只是因為他想要的不是快餐愛情，而是考慮到一輩子，才會這般謹慎認真。

蔡仲子

☆、第五十五章

　　星期六，顏家夫妻一大早便出門了，此時無論是顏嫿還是顏朗都沒起床。

　　十一月份的n市，氣溫是恰恰的好，晚上睡覺時蓋著空調被暖和又舒服，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熱，正是一年中最適合睡懶覺的時期，窩在這樣舒服的被窩裡，根本不想起床。

　　而讓顏嫿有點悲傷的是，無論她再怎麼克制，這段在家休養的日子，還是被家人養成了她有點懶床的毛病。至少以前早上六點她便會準時起床，可是她現在總會多睡半個小時，或者睡到七點才起，這讓她有些擔心等腿傷好後，回校上課時怎麼辦？

　　顏嫿剛起床不久，顏朗也爬起來了。

　　因為父母不在家，自家姐姐又是傷患，沒有大人幫忙，根本無法隨便下樓，所以顏朗也不敢放任自己睡懶覺，到了七點便起了，然後將自己打理好，就去廚房將顏媽媽出門前做好的早餐端到樓上的書房，和姐姐一起吃早餐。

　　顏朗磕了一個鹹鴨蛋分成兩半，一半遞給顏嫿，然後喝了口玉米粥後說道：「老爸和老媽不到六點就出門了，今天只剩下咱們兩個啦。老姐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你的。」

　　顏嫿嗤笑道：「我沒有殘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哪裡需要你怎麼照顧？而且，咱們的午餐和晚餐，你不會是直接用泡麵來解決吧？小心媽媽知道要罵你。」

　　顏媽媽很反對兒女吃泡麵這類添加防腐劑的食物，見一次就要罵一次，絕對沒得商量。所以顏家是基本沒這東西的，但是對於顏朗來說，泡麵多簡單省事啊的東西啊，不想動手的話，直接泡個碗麵就行了。

　　「你別小看我，我不會叫外賣麼？」顏朗嘟嚷道，「到時候還有人幫忙呢……」

　　「誰？你說祁澤？」顏嫿皺眉道：「今天爸爸媽媽不在家，我又這樣子，就不用招待他了吧，昨晚我和他說讓他今天不用來。」

　　「可是我叫他來了。」

　　「你……」

　　顏朗嘿嘿地笑道：「幹嘛呢？我可是答應老媽今天天氣好的話，會推你到小區下面走走曬太陽，總是窩在房間裡不曬下太陽，會缺鈣的，你原本就摔傷了骨頭需要補鈣了，若是因為不曬太陽缺鈣，會好得很慢……」

　　「歪理！」

　　顏嫿邊吃早餐邊和顏弟弟鬥嘴，等吃完早餐，已經接受了自家蠢弟弟這兩天邀請祁澤到家裡的事情，心裡忍不住感歎，難道男生和男生之間才有更多的共同話題？看這陣子，只要祁澤過來，她弟弟都會將人家往他房間裡拉，不是一起玩遊戲就是看電影小說、漫畫，簡直是臭味相投。

　　九點左右，祁澤到了顏家。

　　顏朗去給祁澤開門，見到他過來，很興奮地問：「澤哥，有帶最新款的遊戲過來麼？等中午吃完飯後，咱們一起玩。」

　　祁澤將一個袋子遞給他，「帶來了。不過中午不行，今天天氣好，不是說要帶你姐到外面逛逛曬曬太陽麼？」

　　顏朗探頭看了眼外面的太陽，十一月份的太陽很溫煦，不冷不熱剛剛好，就算是近午的太陽，也不會熱得讓人難受，反而很適合出行。

　　「那就換晚上吧。」

　　「行。」

　　兩個男孩交流完後，祁澤便以一種微妙的速度往樓上趕去了，當打開書房，看到如同每一天般坐在書房靠窗的椅子上看書等候自己的少女，心臟微悸動，漏跳了幾拍。

　　「你來啦，吃早餐了麼？」顏嫿抬頭，朝他禮貌性地微笑。

　　祁澤定了定神，方回了一個笑容，「我吃過了，剛才送我爺爺去他朋友家，所以遲了一些。」

　　顏嫿將手中的書放下，看向他，隨意地問道：「祁爺爺現在怎麼樣了？身體還好吧？手上的傷好了麼？」

　　「他很好，手上的傷也好了，這兩天還雕刻了幾支木簪，說要送給你和伯母。」

　　等顏嫿接過他遞過來的一個木雕的檀木色盒子，打開後看到裡面幾根精緻的木雕簪子，真是又驚又喜，愛不釋手。雖然這個時代，極少會有女性會用這種充滿了古風的木簪來簪頭髮，但不可否認，這種東西在市場上仍是很得少女們的歡心，就算不用，也會買回家擺設，說不定哪天就能用上了。而顏嫿恰巧有一頭保養不錯的頭髮，長度已經足夠用一根木簪紮起來了，還曾和在美容院工作的二堂姐學過怎麼用一根木簪將頭髮綰起來。

　　「真是送我的？幫我謝謝你爺爺，我很喜歡。」顏嫿很歡喜地拿出一支來把玩，「你爺爺怎麼會雕這種東西？我以為他只會雕那種很磅礡大氣的物件呢。」

　　祁澤見她喜歡，不枉他昨晚跑去爺爺的工作室裡挑了很久，才將最好看的幾支挑中裝盒子送過來，見她臉上掛著明媚的笑容，心裡也很高興振奮，要很努力才能將之壓下來，不在臉上表現出來，免得自己看起來太蠢。

　　「你喜歡就好，爺爺會雕的東西可多了，改天有空我帶你去我爺爺的工作室，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哎，真的麼？那我得去瞧瞧飽飽眼福。」

　　兩人說得高興時，顏朗這顆電燈泡端著泡好的茶上來了，他一點也沒有當電燈泡的自覺，插到兩人間，硬生生地將他姐給擠到了一旁，自己扒著祁澤說話。顏嫿笑瞇瞇地看著，祁澤雖然表情有點兒慣性的冷淡，可是心裡已經很想將這個從來不會看人臉色的蠢萌顏弟弟給扔出去。

　　難得他和顏嫿第一次聊得如此開心，覺得好不容易有了共同話題，卻被個中二少年打斷了，真心塞。

　　聊了會兒後，便坐下來開始寫作業看書了。

　　祁澤儼然成了顏家姐弟的家教老師，他不僅教顏嫿數學和英語，偶爾也可以和他談下語文之類的，還會給顏弟弟輔導他的化學和物理，這一切彷彿對他而言都簡單到信手拈來的地步。

　　「澤哥，你看我姐的學習進度，等她回校後，應該不會落下太多吧？」顏朗還是挺擔心自家蠢姐姐的功課下滑的，所以有空就詢問祁澤，「你說，要不要再給她請家教呢？她的數學、英語有你教，可是歷史、地理、政治怎麼辦？」

　　祁澤無語地看了眼顏弟弟，雖然偶爾涉及到姐姐的事情蠢萌了點兒，卻是因為出自於真心關心，才會關心則亂。他想了想，說道：「顏嫿的弱項是數學和英語，其他的倒是沒什麼問題，只要像平常時候那樣看書多記就行了，不用擔心。」

　　「我才不擔心，只是怕她一個女生，若是成績不好會哭。」

　　顏嫿從衛生間解決生理需要回來，見湊到一起的少年和男孩，一個英俊一個漂亮，心中一跳，莫名其妙地想起了班裡的幾個腐女手繪的漫畫，畫風雖然精美，但是裡面的主角都是兩個男性……

　　不過，等他們朝自己看過來時，顏嫿覺得自己多心了，男孩子嘛，總有女生所不瞭解的秘密，偶爾神神秘秘的也沒什麼。她家蠢弟弟因為是老顏家最小的男孩子，大伯家的堂哥顏昊因為年紀不相近，也少和他們在一起玩，所以一直以來好像都挺孤單的，現在家裡多了個年齡和他相差不遠，又臭味相投的，親近點也沒什麼。

　　「姐，中午了，咱們出去吃午飯吧。」顏朗精神抖擻地道，「我想吃麵食。」

　　顏嫿看向祁澤，然後點點頭，「也好，那你們去給我打包回來……」

　　「打包什麼啊？一起下去，順便你也出去逛逛，不然整天憋在家裡，憋得都變態了。」顏朗直接打斷了她的話，「有我和澤哥，你怕什麼？」

　　「去你的，你才變態……等等，真的要下去？」顏嫿有些驚疑地問道，下意識地看向已經開始整理書桌的祁澤。

　　祁澤見她瞪圓了眼睛，顯得有些可愛，朝她齜了下牙，「放心，我抱你下樓，不會讓你摔著的，這點力氣我還有。」

　　誰、誰擔心這個了？！

　　顏嫿心跳快了下，看他開玩笑的表情，覺得自己多心了。可是，他真的要抱她下樓？除了爸爸和一些長輩，她好像還沒有被同年齡的男孩子抱過，會不會太重了？

　　就在她胡思亂想時，顏朗已經拿好了手機鑰匙和錢包等東西，又幫顏嫿收拾了些女孩子出門要用的東西，便推著她的輪椅離開了書房。

　　到了樓梯前，祁澤彎腰抱起顏嫿。

　　顏嫿臉皮抽搐了下，乖乖地不敢動，甚至呼吸都放鬆了，這是和爸爸不同的氣息，她每天都會被老爸抱下樓去吃飯，習慣了她爸爸的氣息，和一個陌生的少年完全不一樣。

　　「那個……會不會很重？」顏嫿沒頭沒腦地問，「我腿上的石膏聽說有十幾斤……」

　　「不算重，放心吧，不會摔著你的。」

　　祁澤面上帶著笑容，輕輕鬆鬆地將她抱到懷裡，等下了樓時，幾乎不想放手。這是他第一次抱她，滿足了他作為雄性的一種天生的佔有慾，心臟也同樣跳得過快，抿著唇，很努力才讓自己看起來很正常。

　　顏朗扛著輪椅跟在他們身後，等到了樓下，將輪椅放下來，和祁澤一起將顏嫿放到了輪椅上，然後高興地說，「好了，接下來有電梯，就不用這麼麻煩了，出發。」

　　接下來，是由祁澤推輪椅，顏朗走在前面開路，顏嫿只需要安安穩穩地坐在輪椅上就行了。

　　剛出了電子門，一陣秋風吹來，有幾枚葉子打著旋兒掉到面前。

　　顏嫿忍不住抬頭看去，看到小區裡一株高大的紫荊花樹的枝頭上的葉子雖然大多是綠色的，卻有一些染上了秋意，透過密集的樹葉，可以看到高遠的天空，藍的天、白的雲，還有從樹稍頭灑落的陽光，涼爽的風，一切顯得很美好，讓人的心情也無端地開闊起來。

　　顏嫿的心情突然變得很好，她轉頭，看向身後推輪椅的少年，在他看過來時，突然朝他抿嘴一笑。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露出這樣的笑容，但是少年仍是被她笑得耳朵發紅，又怕人發現，只能抿緊唇，故作正常地推著輪椅前行，手心裡已經泌出了汗漬。他不知道顏嫿為什麼突然對他笑得那般明媚可愛，但是這無疑讓他很高興，讓他忍不住想碰碰她的臉……

　　最後少年沒有碰輪椅上的少女的臉，倒是摸了她的腦袋，柔軟的髮絲滑過他的手掌心，心裡莫名多了一種無法言說的溫柔情緒。

　　怎麼辦？真的好喜歡這個女孩子，喜歡到忍不住想要碰她、摸她，她一個淺淺的笑容都讓他覺得好歡喜，就像染上了無法治療的絕症一樣，病態地喜歡著她……

　　「你們快點啦，走這邊。」

　　顏朗踢踢踏踏地走著，時不時地回頭朝他們叫著，等發現小區裡的認識的居民時，還要急著和他們打招呼。

　　「喲，阿朗，這帥小伙是誰啊？你們家的親戚？」

　　「不是，不過是我最好的哥們，這是祁澤。」顏朗特驕傲地介紹道。

　　顏嫿：「……」

　　出了小區後，又走了幾條街，終於到了一條繁華的商業街，這裡有很多飲食店和雜貨店，再過一條街，那裡還有一個很大的菜市場。

　　「拉麵、拉麵、拉麵麵，我來啦~~」顏朗哼著不成調的歌，指著其中一家裝演華麗的店道：「澤哥，就是這間店，聽說是西北人開的，我覺得裡面的很多小菜做得不錯。哦，還有，聽檀姐說，你這次月考又是第一名，拿到了獎學金，所以今天你請客啦。」

　　祁澤在金錢上素來大方，想也不想地同意了，他倒要看看顏弟弟肚量有多大，能吃得了多少。

　　店裡的客人並不多，只有三張桌子有客人的，他們進來後，馬上有服務生過來招待了。

　　等顏嫿從輪椅挪到木製的長條凳坐下後，兩個男孩已經開始點餐，三鮮丸子湯、羊肉泡饃、粉蒸肉、菜豆腐、熱乾麵和漿水麵……

　　「行了吧，吃不完很浪費的。」顏嫿無力地道，在這方面根本不想為了顧面子允大方：「阿朗你別亂點，祁澤你也別隨便縱容他。」

　　顏朗瞥了她一眼，不屑道：「誰像你減肥啊？我正在長身體中耶，自然要多吃點，澤哥，咱們一起幹完它，別學我姐減肥。」

　　被弟弟在一個異性面前如此吐槽，顏嫿額頭青筋跳了跳，差點想要拿桌上的筷子戳過去。而且這還不夠，祁澤也過來湊了個熱鬧。

　　「減肥什麼的不好吧？你們女生就愛搞這種，很傷身體的，你還可以再胖點，我抱得動。」他說著，視線很微妙地在落在了她胸前的部位……

　　顏嫿：「……」這兩個混蛋！

蔡仲子

☆、第五十六章

　　午飯吃到最後，顏嫿早就擱筷子了，撐著臉看對面的兩個少年。

　　顏朗似乎為了證明自己正在長身體中，絕對能幹完所有的食物，很忍耐地吃著，嘴巴不停。祁澤捧著碗慢慢地喝湯，他垂著眼瞼，在顏嫿的注視下耳朵微微有些發紅，雖然知道她並不是在看自己，可是被她用這般戲謔的眼神掃過，也會有些不好意思，甚至緊張於她會不會看出什麼異樣。

　　顏嫿自然沒有那麼敏銳地看出他的異樣，饒有興趣地看了一會兒，方道：「行了，阿朗，吃不完就別勉強自己了，小心撐破肚子。」

　　顏朗將一塊豆腐塞進嘴巴裡，原本美味的食物因為吃飽喝足，胃就要不堪負重後，只覺得味同嚼臘。等聽到他姐的話後，如同聽到天籟之音，馬上丟開筷子。

　　在祁澤叫來服務生結賬時，顏朗用筷子點著桌上只剩下菜汁的空盤子，有些得意地道：「咱們的戰鬥力還算不錯，若不是老姐你像吃貓食一樣只吃一點，將你的那份留下來，咱們應該能解決完這些食物的。」

　　其實剩下的食物不多，吃得也差不多了，並不算浪費，只是和先前顏朗誇下海口時還差一點兒。這會兒，聽到蠢弟弟埋怨她吃得少才會剩下的，顏嫿當下不客氣，直接伸手過去掐他的手臂。

　　結賬完後，顏嫿挪回輪椅坐著，祁澤推著她走了，吃撐的顏朗慢吞吞地跟在後頭，沒有了先前來時的活潑。

　　顏朗摸著胃部，吃飽喝足後，連聲音都有些懶洋洋的，「老姐，澤哥，咱們去街上逛逛吧，消消食。」吃得太撐，肚子不舒服的顏弟弟暫時還不想回家。

　　這回輪到顏嫿鄙視他了，「先前是誰說自己在長身體，能吃得完的？浪費可恥！要遭天譴的！」

　　正難受著的顏弟弟無話可說。

　　「要不要去買消食片？」祁澤體貼地問道。免得顏朗真的撐壞了，對他們姐弟間的較量有些無語。

　　顏朗沒回答，而是問道：「澤哥你撐得難受麼？」見他搖頭，他拒絕道：「那就算了，多走一會兒就消食完了。老姐，咱們走河邊吧，河邊的風大，吹著舒服。」說著，便拐過另一條街道，叫祁澤推著輪椅過來。

　　河邊的風確實大，顏嫿都覺得有點兒冷了，趕緊拉緊了身上的外套，將被吹得凌亂的頭髮壓好。因為天氣並不熱，所以顏嫿出門時沒有綁頭髮，而是散著一頭長髮，解放一下自己的頭皮，可誰知風一大，就像群魔亂舞一樣。

　　在顏嫿手忙腳亂地壓著頭髮時，祁澤蹲到她面前看她，看得她有點兒惱羞成怒。

　　「你看什麼？」

　　祁澤正準備回答，誰知跑遠了的顏弟弟跑了回來，和他一起蹲在輪椅前。

　　祁澤：=__=！好想將這電燈泡拍飛。

　　「老姐，你覺得冷麼？冷的話就回去吧。」顏朗還是比較體貼他姐的，他伸手扯了下她的頭髮，笑嘻嘻地說：「這毛長得太長了，該剪啦！不然像群魔亂舞一樣，還以為是蛇女呢。」

　　「毛你的頭！」顏嫿再好的脾氣也要被蠢弟弟給氣得想咆哮，她明明想在異性面前保持形象的，但是這蠢弟弟簡直是見縫插針地來埋汏她。雖然這是他們姐弟倆在家裡的相處方式，你埋汰我我吐槽你是常態，可是現在有外人啊。

　　由此可見，顏朗已經不將祁澤當成外人了。

　　祁澤再次被這對姐弟給逗笑，顏弟弟真是個蠢萌的活寶，看她為了保持形象忍住脾氣不發，覺得有點兒可憐，拍拍顏朗的腦袋，說道：「行了，咱們回去吧。」

　　走回先前的商業街，路過一家肯德基時，顏嫿看了看，突然道：「我要吃聖代冰淇淋！」

　　祁澤正準備買時，便聽顏弟弟道：「姐，老媽說你不准吃冰。」

　　「吃一個沒關係啦，難得我今天出來，就吃一個唄。」顏嫿說著，轉頭看向祁澤，有點兒可憐巴巴的意味。

　　祁澤皺眉，走過去買了三支冰淇淋，分別遞給顏嫿姐弟，見她笑瞇瞇的樣子，心裡也高興，可是總覺得哪裡不對。

　　所以，等回到顏家後，祁澤抽空拉住顏弟弟問道：「伯母為什麼不准顏嫿吃冰的東西？」

　　「哦，這個啊，我媽說女孩子吃冰的不好，我也不太懂。」十四歲的男孩還是挺無知的，「不過如果我姐吃冰，每個月會有一天肚子疼。」

　　祁澤：「……我明白了。」

　　「澤哥，你明白什麼？」顏朗眨了下眼睛，他覺得祁澤不僅在學習上聰明，而且還懂很多平常人不懂的東西，腦子轉得快，和他一起玩，總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祁澤看著無知的顏弟弟，想想自己十四歲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蠢呢？好像也是吧，畢竟家裡只有他和爺爺兩個男性，很少接觸女性，若不是後來看了圖書館裡的關於青少年青少女成長的生理講解的相關書集，恐怕也不懂的。至於初中時的生理課？算了吧，老師講得含含糊糊的，聽得懂的都是腦洞開得很大的，更不會有老師大大咧咧地對他們說，女生每個月的生理期時會有什麼症狀或者忌諱之類的。

　　嗯，無怪顏朗不太明白。

　　「聽你媽媽的話就是了。」祁澤很淡定地道。

　　顏嫿不知道她家蠢弟弟無知地將她出賣了，回到家裡後，洗了把臉後，便去睡了個午覺。等她午覺起來，打開門時便聽到了客廳裡傳來了兩個少年的叫聲，伴著遊戲裡的各種聲音。

　　這兩人精神真好，竟然直接玩開來了。

　　顏嫿出現在樓上走廊時，正在拿著遊戲手柄的祁澤第一時間發現她，馬上將遊戲手柄丟了，讓顏朗自己玩，隨手將事前便裝好的水壺拿起，走上樓去。

　　「你醒啦，要不要喝些水？」祁澤俯首看向她剛睡醒的臉，看起來有點兒沒精神，連那雙平時看起來清清淨淨的雙眸也顯得迷迷糊糊的，讓他忍不住伸手蹭了下她的臉龐，指尖相觸的地方，泛起了一種酥麻感。

　　可惜，不敢做得太過份。

　　午覺醒來，顏嫿精神仍不太集中，呆呆地看著他，遲鈍了會兒才明白他說的話，點了點頭，問道：「你和阿朗一直在玩遊戲？不需要睡個午覺麼？」渾然忽視了對方摸著自己臉的手。

　　「不用了。」

　　等顏嫿被他抱到客廳裡，終於回過神來，忍不住摸了下自己的臉，剛才好像他摸她的臉？有麼？想著，忍不住看向正給她倒水的少年，他看起來和平時差不多，是不是她剛才沒睡醒，產生了幻覺了？

　　「老姐，要不要一起玩？」顏朗熱情地邀請。

　　顏嫿搖頭，「算了，沒興趣。」見他們玩得開心，也沒興趣再回書房了，索性叫祁澤幫她將課本及試題之類的拿下來，她在客廳裡陪他們。

　　到了傍晚，夕陽西下，餘暉從陽台灑進客廳，滿室生輝。

　　顏嫿正在寫一份文綜試卷，突然聽到弟弟的驚叫聲，抬頭看去，便見一直在玩遊戲的顏朗將遊戲手柄拋了。

　　「哎呀，要做晚飯了，媽媽昨晚說，冰箱裡只剩下幾個番茄和雞蛋了，得去買菜。」顏朗邊說著邊將遊戲關掉，問向坐在沙發上寫作業和看書的兩人：「老姐、澤哥，你們晚上想吃什麼？」

　　「隨便。」顏嫿又埋頭狂寫。

　　祁澤看了眼顏嫿，將手中的書放下，起身道：「我們去買菜吧。」

　　「誒誒誒？」顏朗吃驚看著他，「澤哥你會做麼？我不會做哎，不然我們叫外賣算了。」

　　「我會做，不能指望你。」

　　「澤哥大才，小生佩服！」

　　「……」

　　聽到這裡，顏嫿終於抬頭看向他們，對祁澤的話並不懷疑。主要是未來的青年祁澤那副居家型好男人的樣子讓她覺得，他對家務也是一把抓的，做個飯炒個菜算啥？

　　事實證明，顏嫿的猜測是對的，晚餐是番茄炒雞蛋、清蒸鱸魚、孜然牛肉、醋溜土豆絲、排骨冬瓜湯，都是祁澤做的，看起來賣相不錯，吃一口後味道雖然不能讓人驚艷，但是絕對是正常的，沒有中看不中用。

　　吃了一口番茄炒雞蛋，顏朗朝少年比了個大姆指，「澤哥，棒棒噠！」

　　祁澤為顏嫿盛了碗排骨湯，表情淡淡的，「味道可能很一般，你們就將就著吧。家裡只有我和爺爺，林姨有自己的家，不可能天天都來，有時候會有事沒辦法到來，又不想在外面吃，只能我們自己動手做飯了。這些家常菜是林姨教我的。」

　　顏嫿喝了口湯，想起了祁澤父母離婚的事情，心裡不免有些同情他，笑道：「挺不錯的，祁大廚，你可以出師了。」

　　祁澤失笑，混熟了後，會發現看起來很文靜的少女其實挺跳脫的，能調侃打趣，和她弟弟顏朗一樣偶爾還會犯蠢。

　　吃完飯後，很快便天黑了，顏朗接到了顏媽媽打回來的電話。

　　「啊？今晚工地那邊要趕工，你們不回家了？」顏朗已經習慣了這種事情，他看了眼姐姐腿上的石膏，說道：「媽媽，你和爸爸在那邊好好休息，就不用特地趕回來了，我會照顧好我姐的……放心放心，還有澤哥在呢，今天可是他做的晚飯，可好吃了……哎，我沒有麻煩他啊，我也有幫忙的，我幫忙洗菜切菜了，還洗了碗……」

　　聽顏朗的口氣，就知道那邊的顏媽媽在嘮叨他們麻煩人家了，顏嫿轉頭對祁澤道：「今天確實麻煩你了。」

　　說完，見祁澤皺眉看她，顏嫿以為自己說了什麼犯到他的禁忌時，就聽他說道：「我不覺得麻煩，反而很高興。」

　　顏嫿：=A=！這……是幾個意思？她沒有想歪吧？

蔡仲子

☆、第五十七章

　　顏嫿搞不懂祁澤這是幾個意思，但是祁澤的語言明顯有點暗示，讓她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但胡思亂想什麼的，只會越想越糟，還不如直接問了。

　　突然冒出來的一股衝動，顏嫿心裡有點兒緊張，若不是未來的那個青年祁澤每次都不著痕跡地給她洗腦，恐怕她也不會產生這種想要確認的想法。看著對面少年平淡的表情，雖然看得久了讓她有點兒萎，可是，她還是想確認一下。

　　祁澤也很緊張，在他說出那句話時，他呼吸都放得有點兒輕，只是面上習慣性地掩飾自己。這種慣性的掩飾，對他而言可謂是爐火純青了，自從父母離婚後，發生了很多事情，讓他習慣性地掩飾自己的情緒。

　　所以，即便他現在很緊張，也沒有表現出來。

　　看著少女有些驚訝的表情，祁澤心裡琢磨著，他是不是該再說點什麼，好讓她更明白一些呢……

　　就在兩個人都在心裡醞釀著要開口時，掛上電話的顏弟弟又跑過來當電燈泡了。

　　「姐，爸媽今晚不回來了，就我們兩個人啦，放心，我會照顧好你的。」顏朗頗有顏家男人的風範，年紀比他大的姐姐傷著了腿不方便，父母又不在，自然要自己頂起來。然後他又轉頭對祁澤道：「澤哥，咱們繼續去玩遊戲吧~」

　　顏嫿：「……」

　　祁澤：「……」

　　顏嫿終於忍無可忍地握著拳頭敲在蠢弟弟腦袋上，說道：「玩了一個下午還不夠？該學習了。而且現在晚了，祁澤要回家了，不然祁爺爺會擔心的。」顏嫿還惦記著祁家現在只有祁爺爺一人在家，怎麼可能扣下人家的孫子？

　　祁澤：「……沒事，我爺爺知道我在這裡，晚點回去也行。」

　　「哦哦哦，澤哥，那可以玩晚點。如果太晚不方便回去的話，在我家過夜也行啦，我家有客房。」顏朗很隨意地說道，根本不見外。

　　顏嫿嘴角一抽，她懶得管這兩個男生了。

　　祁澤解決了電燈泡顏弟弟後，走到顏嫿面前，詢問她是否要回房間，得到她同意後，便彎身將她抱了起來。

　　今天一天已經被他抱上抱下三次了，顏嫿依然有點兒不太習慣，可是爸爸不在，自己弟弟那麻桿身材顏嫿擔心會被他摔了，只能倚仗祁澤了。前兩次一次太緊張，一次剛睡醒，感覺不太明顯，現在她終於能分心感覺一下。

　　果然還是不習慣啊！

　　顏朗幫忙扛著輪椅上去，等祁澤將她放到輪椅後，顏朗突然探頭過來，打量了眼她不自在的臉色，又看了眼表情平淡的祁澤，忍不住朝自己姐姐歪了歪嘴。雖然接受了祁澤這個人，但是顏朗覺得，若是他姐和祁澤有點什麼，他還是不太能接受。

　　十七歲，是不是太早了？何況他姐明年將要面臨高考這個坎，分心不好吧？

　　顏弟弟憂心忡忡地想著，將老姐推回房間後，並不給祁澤和姐姐單獨相處的機會，推著他走了，「澤哥，咱們再去玩一會兒。」

　　祁澤：「……」好想將不識相的電燈泡胖揍一頓。

　　顏嫿張了張嘴，見到弟弟的舉動，發現他平時雖然脫線了點兒，但是關鍵時候簡直像是安裝了雷達一樣，瞬間便能探測到什麼，很快地做出決定，根本不給人機會。

　　聽著樓下響起的聲音，顏嫿忍不住搖搖頭，算了，以後有空再問吧。

　　莫名地，竟然鬆了口氣。

　　果然有些事情做起來，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沒有初時的那股衝動勁兒後，顏嫿又不爭氣地萎了。

　　她摸了下自己的臉，忍不住撈起旁邊的一柄方便攜帶的俄羅斯小鏡仔細觀察了下自己的臉，實在是沒辦法自戀地以為，這種時候的少年祁澤是喜歡自己的，而且她好像也沒有優秀到能讓他喜歡的地步，除非是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讓他對自己產生了感情。

　　顏嫿一向不相信一見鍾情這種事情，覺得那是一件很扯很不靠譜的事情，至少她的人生中沒有一見鍾情。不過她卻相信那種朝夕相處中慢慢處出來的感情，在日常生活的交流中，在一些小事中，慢慢地醞釀感情。

　　她不知道祁澤的想法，但是知道若是再和祁澤這麼相處下去，她可能真的會喜歡上他。撇開他偶爾的毒舌和嘲諷，不可否認，他其實是個很細心的少年，不僅會做家務，成績優秀，長相帥氣……

　　怎麼越想越覺得他優點比缺點多了？

　　摸了摸發燙的臉，顏嫿心裡有點兒亂，再也看不下書，便抽出一本素描本，然後窩在一張柔軟的卡通類的蘋果椅上，將打著石膏的腿架到一張小凳子上閣著，拿著筆開始胡亂地畫起來。

　　這是她放鬆的一種方式，每次無法靜下心來時，就喜歡拿出素描本來繪畫，直到靜下心來。

　　可惜，顏嫿還沒畫完一幅畫，房間門被人敲響了。

　　顏嫿看向完成了八成的畫，裡面的人雖然沒有繪畫出五官，但是從輪廓就可以看出主人是誰，讓她莫名有點兒心虛，趕緊將它掩上，方道：「進來。」

　　當少年推門而入時，顏嫿忍不住將那本素描本往旁邊推了推，故作冷靜地看著他。

　　「顏嫿，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回家了，過來和你說一聲。」祁澤走進來，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遍她的房間，很理智地將那點兒冒出來的心思壓下來，然後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烏黑的雙眸背著光，讓人看不透。

　　顏嫿被他看得壓力徒增，勉強說道：「哦，這樣啊……咦，已經十點了，你確實該回去了，免得祁爺爺擔心。」

　　祁澤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心思顯然不在上面，他的目光從她仰起的臉滑到了她手掌按壓住的素描本上，有點兒沒話找話說的感覺，「你剛才在畫畫？畫什麼？我記得你是學校文學部的畫手，是吧？」

　　顏嫿不知道他提這個幹嘛，心裡打算打死也不給他看，含糊地道：「是啊，剛才無聊，隨便畫。你回家小心，平安到家後，給我弟打個電話。」

　　「嗯。」

　　「……」

　　既然都說完了，為毛還不走啊！QAQ你這樣看著我是毛意思？感覺很尷尬啊！

　　就在顏嫿覺得自己心志不堅，衝動地想做點什麼之時，站在面前的少年終於開口了。

　　「顏嫿，我覺得……你是個不錯的女孩子，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遠遠傳來的一道聲音打斷了，「澤哥，你在不在？我送你出去！」伴隨著這聲音而來的是一陣腳步聲，然後電燈泡小能手的顏弟弟跑了過來，彷彿沒有看到屋子裡的怪異一樣，衝過來就推著祁澤走了。

　　「姐，我送澤哥出去，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事情就先等等，我很快會回來的。」

　　顏嫿：「……」

　　顏嫿目光發直地看著門口的方向，過了幾分鐘，才慢慢地收回視線，扯著自己的頭髮，糾結地想著，剛才祁澤到底要說什麼呢？看樣子好像是要表白一樣，應該不是她的錯覺吧？今晚祁澤的言行間是不是有這種暗示？

　　難道祁澤真的喜歡她？還是因為祁爺爺的事情，所以他感動之下想要以身相許來報恩？算了吧，自己都覺得不靠譜的事情，祁澤那麼聰明，應該不會的吧……

　　因為少年太會掩飾自己，導致就算腦補也覺得沒有根據的顏嫿此時真是恨不得將弟弟捉回來捶兩下，簡直是個無孔不入的破壞小能手，每次都來搗亂，到底是幾個意思？

　　就在她糾結得要死時，破壞氣氛小能手的蠢弟弟回來了。

　　「姐，你們在搞什麼？不會真的看對眼了吧？」顏朗直哼哼，「你明年就要高考了，若是這種時候分心，高考失利，你自己又要難過了，我可不想看到你哭。你那麼要強，腦袋也不是頂聰明，都是靠著勤能補拙，才保持住班裡的前幾名的成績，你難道想以後後悔？」

　　顏嫿微微張嘴，看著一臉氣惱的弟弟，原本的各種糾結被這個十四歲的男孩弄得哭笑不得。

　　「阿朗，你想多了，有些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樣的。」

　　「那是哪樣？」顏朗哼道，「我是覺得祁澤人不錯，足夠優秀，以後一定會在某一個領域大放光彩。可是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男人的青春耗得起，女人的青春耗不起，新聞報導了那麼多失足少女，我可不希望我姐以後也變成那樣。若是你們真的有那個意思，等高考後不行麼？難道這點時間也等不起？」

　　「……」

　　顏嫿驚奇地看著弟弟，第一次，讓她覺得她弟弟其實也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單蠢的，而且作為弟弟，他其實很深入地為她著想，才能得出這樣的結論，這對於一個十四歲的少年來說，極為難得。

　　顏嫿被他弄得心裡軟軟綿綿的，很歡喜，又想笑，她忍不住將他拉過來，抱住男孩纖瘦的身體，然後使勁兒地揉著他的腦袋。

　　「你想多了！阿朗，你相信人能在晚上睡覺時穿越到未來，然後看到未來的生活是怎麼樣的麼？」

　　顏朗滿臉黑線，覺得她在異想天開，「你說什麼鬼話？網絡小說看多了吧？」

　　果然是不相信的，若是他相信，顏嫿才覺得見鬼了，而她也實在是無法證明那種很玄的事情，可是卻是實實在在地發生了，甚至影響了她，讓一切都變了。

　　「你不用擔心啦，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以後也不會哭的。你這臭小子，就這麼篤定我高考會失利？找打啊！」顏嫿凶巴巴地說，擰了他一下。

　　顏朗被她弄得有點無力，感覺她並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難道她已經陷進去了？顏朗摸摸下巴，站在女性的角度來看待祁澤，似乎真的是一個很容易吸引少不更事的少女的男性，若是他家蠢姐姐喜歡上，好像也挺正常的。可是，作弟弟的，還是不太想看到這種事情，就怕早戀的蠢姐姐成績下滑，明年高考若是失利恐怕她自己要哭死？

　　作為弟弟，他也挺瞭解他姐的，別看著一副文靜秀氣的樣子，卻很倔強，從小到大對成績很看重，若是達不到她自己的要求，那是熬夜看書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可想而知，若她因為談戀愛耽擱了高考，事後一定會後悔，說不定還會哭。

　　想想就頭大。

　　「行了，別想太多，回去睡覺吧，我還要看書呢。」顏嫿將他推開。

　　「我能不想麼？」顏朗嘀咕了聲。

　　顏朗被趕出去後不久，便接到了祁澤打來的電話，他已經回到家了。

　　顏朗和他說了幾句，等要掛上電話後，突然道：「澤哥，你覺得我姐怎麼樣啊？」對面沒有聲音，不過顏朗可以想像，祁澤一定是挑起眉，在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我姐呢，是個表裡不一的傢伙，你可不要被她那種乖巧的模樣騙了，她一點也不乖巧，凶起來還會扛起凳子打人呢。而且她挺注重自己的學習成績的，從小到大，很努力地保持成績，只要下滑一點兒，她就會很安靜，轉頭花更多時間追上來，我媽媽一直覺得我姐會這麼瘦，一定是因為她壓力太大的關係——雖然我覺得和這沒關係啦，主要是她平時吃太少了……」

　　祁澤聽著電話那頭的男孩絮絮叨叨地說著顏嫿的事情，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等他的話告一段落後，很自信地說道：「阿朗，你不用擔心，你說的那種事情不會發生的。」

　　顏朗愣了下，然後莫名地又暴躁起來，祁澤的意思是說，其實他對他姐沒興趣，都是他一個人在自作多情、瞎操心了？

　　等掛了電話後，十四歲的少年突然覺得有點兒對不起他姐，心虛地蹭到他姐的房門前，糾結著要怎麼安慰她。

　　完全理解錯誤的少年哀聲歎氣，覺得這種東西真是麻煩死了。

蔡仲子

☆、第五十八章

　　天亮了。

　　顏嫿呆滯地坐了會兒，才望向正在給剛睡醒的小傢伙擦臉的男人。

　　男人英俊的臉龐可謂是百看不膩的類型，甚至很容易便能引得女性臉紅心跳，心生蕩漾，簡直是女性殺手。雖然顏嫿偏好那種氣質型的溫潤美男子，但不可否認，這個男人更容易吸引女性的目光，甚至不由自主地沉溺於他的魅力中。

　　看著他，不由得又想起少年時的祁澤，他看起來比較青澀，身上更多的是屬於少年人的青春朝氣，雖然也沉穩從容，可是比起成熟的男人而言，依然少了那麼點時間及歷世沉綻下來的魅力。

　　可是，對著那個少年祁澤，她會胡思亂想、心慌意亂。對著這個成熟的男人，她卻有點面對長輩的感覺，不會輕易讓她心防失守，果然她這種年紀，是比較能接受同齡人麼？

　　「你怎麼了？看起來很沒精神，在那邊不好麼？」男人問道，語氣裡有些關心，「還是……少年的我做了什麼讓你煩惱的事情了？」

　　顏嫿：=皿=！不要這麼敏銳行不行？

　　看到她的表情，男人來了興致，他將穿好衣服的兒子往旁邊一放，丟了個玩具給他玩，便坐在床前盯著人家少女，非要她說出個什麼來。

　　顏嫿雖然被他看得氣短，可是想到昨天祁澤的表現，想著他們既然是同一個人，那麼聽聽這男人的分析，估計對她也有幫助吧。想罷，便很爽快地將昨天的事情告訴他了。誰知男人聽完後，用一種很詭異的目光看著她，看得顏嫿坐立不安，莫名地心虛起來，訥訥地道：「你這是什麼眼神？」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很不可思議，沒想到事情會和我的經歷這麼不同。如果當初爺爺沒有……」

　　他臉上露出悵然之色，不用說，顏嫿也知道這勾起了他心裡的悲傷。畢竟在這個時空，祁爺爺在他高三那年出車禍搶救無效死亡，而他也在高三下個學期轉學離開了n市，直到他成年後才回到n市發展。而在顏嫿那裡，祁爺爺現在仍活得好好的，祁澤似乎也沒有轉學的念頭不說，甚至還可能對她有點少年朦朧的感情……

　　這麼一想，她心頭浮現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差點想要拿枕頭來貼到臉上。

　　男人只是失神一會兒，便回過神了，含笑道：「你若是想知道他怎麼想，待會睡醒了就去問他好了。我還是那句話，自然是希望你們能在一起的，難道你不想以後將睿睿生出來？」

　　顏嫿的臉不爭氣地紅了，「我、我才十七歲，你和我說這種事情是不是太早了？」就算她很喜歡睿睿，也無法這麼淡定地和一個男人說這種事情，特別是這個男人還是現在讓她心煩意亂的少年的成年時期。

　　這麼說，真是有點兒奇怪。

　　「至於阿朗，你就不用擔心他了，只要你不會因為談戀愛昏了頭，不管不顧的，能保持成績，他完全不是問題。」男人分析道，「作父母的都希望兒女開心快樂，在享受青春時光的同時，能保持自己優秀的成績的話，同樣不會因此阻擾什麼。我知道，媽媽雖然保守了些，可是很多時候也挺開明的，只要你們不做出什麼壞事來就行了。」

　　顏嫿很快便意識到他嘴裡的「媽媽」應該是她媽媽，沒想到他為了支持自己趕緊早戀，甚至連她家父母的性格都和她分析。

　　「你那麼巴不得我們提前在一起……安什麼心？」顏嫿奇怪地看他。

　　男人一臉看笨蛋的表情，「我和阿嫿能走到這一步，其實挺不容易的，怎麼可能會將自己老婆拱手讓人？就算是不同的時空，也不行。所以，我當然要為少年時的我謀劃了。」男人撇了蠢蠢的少女一眼，暗忖著，不用他謀劃，想來現在的年少的自己應該也迫不及待地展開行動了。

　　男人瞭解自己，若是規劃好自己的人生，那麼大好時機擺在面前，不行動就是笨蛋了。

　　顏嫿無話可說，這男人雖然對她很守禮，不會做出什麼讓她誤會的曖昧舉動，甚至有時候對她講道理時有點將她當晚輩看的意思，這還是第一次表現出如此強勢的一面。

　　＊＊＊＊＊

　　等顏嫿再度醒來，已經回到了十年前。

　　顏嫿失神了會兒後，騰出一隻手拿來桌上的記事筆記本，將一連串的數字寫下。

　　她沒想到那個男人會將近期的彩票號碼讓她記下來，難道他希望她回到這裡，馬上去買彩票賺一筆錢不成？說實在的，顏家算是個小康之家，並不急著用錢，手頭上也算是寬裕，顏家沒有金錢上的苦惱，所以根本沒想過利用這種穿越之便去賺錢什麼的，後來又因為摔折了腿整天只能坐輪椅上，更沒這個心情了。

　　那個男人挺聰明的，想來他不會隨便讓她做無用功吧？不過，也不能忽視他可能會挖坑讓她跳的事情，畢竟對他來說，他好像巴不得她馬上和祁澤交往好彌補他的遺憾似的。

　　十年後的祁澤有什麼遺憾呢？

　　可惜因為腿傷的事情，顏嫿已經很久沒有和未來的自己通信了，也無從瞭解起。

　　顏嫿在發呆時，顏朗推門進來。

　　顏朗有點兒沒精打彩的，看起來昨晚休息不好。

　　「既然沒精神，就去多睡會兒，你將早餐端過來給我就行了。」顏嫿接過他遞來的毛巾擦乾淨臉後，對耷拉著眉眼的男孩說道。

　　顏朗懨懨地應了聲，看了看她的臉，發現她神色正常，根本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反而是他昨晚沒有睡好，整晚在糾結著自家姐妹和祁澤的事情，結果發現自己可能亂操心了一把。

　　所以，等祁澤過來時，便看到原本精神活潑的少年情緒懨懨的。

　　「怎麼了？你看起來不太好。」祁澤問道。

　　顏朗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但又不能明說，只好道：「沒事，昨晚沒睡好罷了。」

　　祁澤點點頭，也沒再追問，便上了樓去書房找顏嫿，顏朗基於某種擔心，趕緊跟過去了。

　　今天和昨天沒什麼兩樣，可是顏弟弟似乎黏他們黏得緊，根本沒有給顏嫿和祁澤單獨相處的機會，簡直是在緊迫盯人中渡過，直到晚上顏父顏母回來，祁澤離開，顏嫿都沒有機會和祁澤單獨說話。

　　顏嫿心裡也有點兒鬱悶，莫名地有種想將蠢弟弟吊起來爆打的衝動。

　　直到晚上睡覺之前，祁澤打電話來，她的心情才好一些。

　　「伯母說，過兩天要帶你去醫院檢查，到時候我請假陪你去。」少年低沉的聲音通過手機那邊傳來。

　　顏嫿躺在床上，聽著他的聲音，窗外有風吹過，窗簾被吹得發出嘩啦的響動，讓她心裡產生了一種安祥的靜謐。

　　「不用了吧，有我媽在就行了，你不用太麻煩。」

　　「不麻煩，我問過了，那天伯父要見客戶，騰不出時間，我過來正好。不過是一天時間罷了，去不去學校對我沒差別。」

　　「……」

　　結果，等顏媽媽進來叫她睡覺時，顏嫿還特地問道：「媽，過兩天去醫院檢查，你讓祁澤過來幫忙？」

　　「對啊，他那孩子就是熱心，知道你爸可能騰不出時間，就過來幫忙了。哎，雖然你是為了救他爺爺變成這樣，但是他們祁家也是沒話說，做得很到位，讓人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聽著自家媽媽對祁澤的稱讚，顏嫿嘴角抽搐了下。明明她媽媽是最不喜歡麻煩人的，對外人客氣得過份，也不知道祁澤是怎麼說服了她，讓她覺得很神奇。

　　祁澤這樣……難道真的像未來的那個男人說的，他對自己是有心的？

　　顏嫿忍不住拉高被子，掩住自己泛紅的臉。

　　她覺得，她和祁澤之間，似乎瀰漫著某種不必言說的曖昧情愫，不過是沒有機會挑明罷了。有點兒不敢置信，又有點兒心慌意亂，甚至滿腦子開始不受控制地想著他，簡直像是魔障了一般。

　　這樣不行，明年就要高考了，她得努力學習才行。

　　顏嫿努力說服自己，開始清空腦袋，默默地背起英語單詞來。

　　＊＊＊＊＊

　　她現在在做什麼呢？

　　祁澤靠著窗口，手裡轉著一支筆，眼睛雖然盯著黑板上老說解說的題目，其實心思已經飛到了顏家去了。

　　顏嫿無法控制自己想他，少年又何嘗不是無法控制自己滿腦子都是她，這也是為什麼家長反對早戀的原因之一，生怕少年人自制力太差，無法控制自己沉溺於戀愛中耽擱了學習。

　　不過對於祁澤而言，那些東西都是熟於心中了，就算不怎麼認真也不影響他的學習。而且他都暗戀人家快兩年了，這兩年來雖然都是在暗搓搓地暗戀，偶爾相遇時也會分心去偷偷觀察暗戀的女孩子在幹什麼，習慣成自然，對他已經沒有任何影響。

　　決定了，就去做，這就是他的性格，斷然不會因為兩者兼顧而荒廢了其他，他有這個自信。

　　教室裡靜悄悄的，只有講台上的老師的聲音。

　　祁澤在老師講完一道題讓大家繼續做題後，掃了眼黑板，很快便將之記下，拿起筆開始低頭做題，做完了題目後，心思繼續飛到了顏家。

　　嗯，雖然顏弟弟這幾天防得很緊，不過祁澤覺得，自己應該能很快就找到機會的。

蔡仲子

☆、第五十九章

　　今天是顏嫿去醫院檢查的日子，她還在慢悠悠地吃早餐時，祁澤已經到來了。

　　顏媽媽開門見到他，臉上便堆起了笑容，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來，顏媽媽對他的到來十分高興，若是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這是丈母娘在歡迎高富帥女婿呢。

　　顏嫿歪了歪嘴，坐在餐桌前和他打了聲招呼。

　　「阿澤吃早餐了麼？要不要坐下來吃點？」聽到他的拒絕後，顏媽媽也沒勉強，又道：「阿嫿還沒吃完早餐，你先等等。」然後轉臉便佯怒道：「人家阿澤都過來了，你還要吃到什麼時候？又挑食，都給我吃完了。」

　　顏嫿暗暗撇頭，不過仍是低頭乖乖地繼續吞嚥。

　　祁澤見她這副可憐相，多看了眼桌上的早餐，皮蛋瘦肉粥、小籠包、玉米粥、鹹鴨蛋、酸辣蘿蔔條，顏媽媽為了讓女兒開胃，在吃食上可謂是下了功夫，都做了好幾樣，隨便她挑，但是顏嫿好像就是吃不下。祁澤想了想，覺得應該是顏嫿現在腿腳不便，一整天都是安靜地坐著，又不運動消化，怎麼可能有好胃口大吃？

　　只可憐天下父母心。

　　想著，祁澤不禁有些羨慕。

　　在等顏嫿吃早餐的時間，祁澤坐在一旁喝果茶，邊和顏媽媽聊天，「伯母，伯父出去了？」

　　「是啊，剛才抱阿嫿下樓後吃了早餐就匆匆忙忙地出去了，等會從醫院回來，可能要麻煩你幫忙抱阿嫿上樓。」顏媽媽說著，捶了捶自己的肩膀道，「我很多年不幹農活了，力氣不行，怕將她摔了，不敢抱她上去……」

　　祁澤臉上掛著和煦的微笑，「伯母放心，我是年輕人，有力氣，交給我吧。」

　　顏媽媽聽後，面上露出笑容，仔細看過來，心裡覺得這男孩真是個好孩子，雖然從小父母離異和爺爺生活，但是卻沒有因此自暴自棄或者染上什麼壞毛病，品行兼優，可見他本性不錯，而且是個能克制自己的，不說將來如何，現在就讓人覺得是個有出息的了。

　　等顏嫿終於慢吞吞地吃完了碗裡的東西，將筷子一丟，便對正和少年聊得高興的顏媽媽道：「媽，我吃完了，咱們出發吧。」

　　顏媽媽特地過來檢查了下，發現她吃完了，臉上終於有了些笑影，將碗筷收拾好後，便一起出發了。

　　今天是星期二，醫院的人依然很多，雖然有預約，但是依然要按著程序走，祁澤讓她們在旁邊，他幫著跑上跑下搞定，顯得挺能幹的。

　　「阿澤這孩子真不錯，人家特地為了你過來，你得感謝他啊。」顏媽媽叮囑女兒。

　　顏嫿皺眉道：「媽，我很感謝他了好不好？你不要總是反覆地提醒，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是你撿的，他才是你兒子呢！我知道了，你一定恨不得他是你兒子是不是？」她一臉吃醋的表情。

　　顏媽媽偏偏就是喜歡打擊蠢女兒：「如果你是撿的，我才高興呢，就不用為你這蠢丫頭揪心了。為了你，我都要提前老了十歲。」

　　「老媽你真討厭，不打擊我會癢啊？放心，以後我賺錢了，我給你買最好的化妝品，讓你保養得像二十歲。」

　　「稀罕你那點錢麼？你爸現在就可以給我買了！等你孝順我，黃花菜都涼了喲！」

　　在這對母女鬥嘴中，祁澤終於回來了，不過在顏嫿瞪了他一眼時，他有點兒莫名其妙，直到顏媽媽開口，才知道這對母女倆鬥嘴，他成了那個被殃及池魚的了，心裡有點兒無奈好笑，越來越覺得這顏家的人都挺搞笑的。

　　檢查結果，自然是沒什麼問題，狀態良好，如果沒什麼意外，再過兩周就能折石膏了。

　　顏嫿聽後，鬆了口氣，雖然醫生沒有說折石膏後她能不能正常走路，可是也是個希望不是嘛？雖然聽得雲裡霧裡的，但是也知道到時候再拍片看情況，如果骨折處的骨痂生成了，就可以下地進行恢復鍛練了，慢慢的會好的……

　　顏媽媽也鬆了口氣，去取了醫生開的促進骨質生長的藥後，一行人離開了醫院。

　　今天耗的時間不多，離開醫院後還沒到中午，顏嫿看了看，覺得今天的天氣不錯，轉臉對顏媽媽道：「媽，今天難得出來，我還不想回家，咱們在外面逛逛好不好？」

　　顏媽媽瞪了她一眼，覺得她真是會來事，「你都這樣子了，還想去哪裡逛？回家裡的小區下面逛逛不就行了？萬一到人多的地方，被人衝撞了怎麼辦？」後面才是緊要的。

　　顏嫿被她說得懨懨的，正準備跟她回去，誰知一旁的祁澤卻開口了。

　　「伯母，我陪顏嫿去逛逛吧，她腿上有傷，一直待在家裡也很難受。」

　　顏媽媽到底是心疼女兒的，見她眼巴巴地看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這當媽的心疼，總覺得女兒受傷後，吃得更少了，也越來越瘦了，真是心疼得難受，不由得就答應了。

　　「你們想去哪裡？我開車送你們去。」顏媽媽原本是想陪他們去逛的，可是被女兒拒絕了。

　　「我們去書店看書，我想買幾本參考書，老媽你不用陪我們去啦，我們要挑很久的，就在離家不遠的那個書店，很近的。」

　　顏媽媽想了想，便點頭應了。

　　等車子到了目的地，顏媽媽將兩人放下來後，對祁澤道：「阿澤，今天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祁澤笑得很乖巧，「伯母放心，我會照顧好顏嫿的，等我們買好書就會回去了。」

　　顏媽媽頓時覺得自己有事情做了，精神抖擻地道：「那好，我先去買菜，做好飯等你們回家吃午飯。」心裡已經琢磨著要怎麼大展身手，不僅要像餵豬一樣好好地餵飽女兒，還要好好招待今天過來幫忙的祁澤。

　　顏媽媽很放心地走了，留下獨處的兩人在街頭，瞬間有些沉默。

　　顏嫿緊張地捏了下自己的手，這些天雖然也和祁澤見面，可是他們從來沒有獨處的機會，即便有什麼話也不能說，彷彿上次的事情不存在一樣，該如何就如何。可現在，當兩人能獨處了，說不緊張是騙人的。

　　幸好，顏嫿現在依然是坐在輪椅上的，而祁澤需要在她身後推她，不用和他面對面，讓她鬆了口氣。

　　「是前面五百米轉角的那個書店麼？」少年的聲音傳來。

　　顏嫿定了定神，應了一聲，沒話找話說，「你怎麼知道？」

　　「我經常來你家，有時候也會看一下周圍的環境。」

　　祁澤推著輪椅，無視路人因為難得看到個傷殘人士而奇異的眼神，他從容自信，目光落在面前女孩身上時很柔和。即便因為角度問題，他看不到她的臉，依然讓他整顆心都滿滿的，又彷彿要跳出來一樣。

　　很激動！

　　也很緊張！

　　少年的戀愛就是這麼簡單，只是因為靠近那個人一點，便能綺念徒生，為一點小小的距離而激動滿足，甚至會因為對方一個眼神，覺得擁有了整個世界，看不到其他。

　　顏嫿雖然沒看他，可是莫名地緊張得不行，繼續說著沒營養的話：「你沒有迷路麼？我小時候在這附近迷路過，還差點被拐了呢，幸好當時有認識的鄰居經過，將我帶回去，等回到家後，我媽媽都急瘋了，差點就要去報警了……」

　　「原來你是個路癡，真是看不出來。」

　　他調侃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笑意，笑得她臉皮都發燙了，有些惱道：「我才不是路癡，只不過是到一個陌生的環境時，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認得路。」

　　「是是是，你不是路癡……」

　　兩人隨意說著，很快便到了書店。

　　祁澤推著顏嫿進去，書店門口掛著的風鈴因為有客人進入而響起，然後是一道「歡迎光臨」的電子女聲。

　　因為不是週末，此時又是上班上課時間，所以書店裡除了店員外，根本沒有其他的客人，除了輕飄蕩的音樂外，十分安靜。

　　祁澤推著顏嫿，來到一排放著高考參考書相關的一排書櫃前。

　　「你要找什麼書？」祁澤站在書櫃前問道。

　　顏嫿抽出手機，調出檀紫瓊發給她的短信，將短信遞給他，「在這裡，你幫忙看看這個書店有沒有這幾本參考書。」

　　因為要看短信，祁澤蹲下身，往她面前湊了湊，等他們反應過來，發現距離已經十分近了。

　　她微微瞪大了那雙典型的杏眼，看起來很乖巧文靜，像一隻突然安靜瞅著人的小動物一般。

　　少年心裡又浮現一股難以抑制的情思，忍不住伸手放在她肩膀上。

　　這下子，她的雙眼瞪得更大了，臉上的表情很耐人尋味，祁澤一時間無法明白，但是卻因為如此近距離之下，根本沒有心思去琢磨理解。

　　書店裡的書櫃擋住了他們的身影，一時間，這個空間裡只剩下他們兩人，輕音樂在周圍流動，整個世界安靜得不可思議，又因為那種莫名的曖昧氣息，讓人幾乎無法感覺到其他。

　　「顏嫿，和我交往吧！」祁澤雙眼緊盯著她，聲音透著絲絲緊張，「我……我喜歡你。」

　　「……」

　　即便有點猜測，可是當他這麼直白地說出來，顏嫿仍是有點兒不可思議。她似乎有點兒不太能明白，疑惑地道：「你喜……咳咳咳，我、我不知道，看不出來。」說完，差點想咬住自己的舌頭。

　　她為毛要這麼說啊？這個人是祁澤耶！而且還是未來可能會成為她老公的人耶（如果未來不會變的話）！為毛她要用這種懷疑的語氣質問？有點想挖個坑將自己埋了。

　　可能是有了個開頭，剩下的便覺得容易多了，祁澤微微勾起唇，臉上露出了一種慣性的自傲表情，很抽欠的那種。他很自然地伸手在她臉蛋上掐了一下，嗤笑了一聲，「你懷疑我啊？我說喜歡就喜歡，騙你幹嘛？」

　　顏嫿原本緊張羞澀的心情被他這種欠抽的語氣弄得愣愣的，然後膽子也回來了，拍開他的手，故作凶巴巴地說，「誰知道啊！你、你……我可是記得你以前嘴巴特別壞，還諷刺過我呢。」

　　女人是一種喜歡翻舊賬的生物，顏嫿也不例外，神經一時錯亂，就這麼脫口而出了。

　　祁澤並沒有生氣，因為他面前的少女嘴裡雖然凶巴巴的，但是一張臉已經紅得像蘋果了，這讓他很愉悅，雙眼都因為笑意而彎起，垂落在他額前的瀏海使他看起來雖然稚嫩，卻充滿了青春的氣息，帥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那是因為你又不是我的誰，我幹嘛要壓抑自己的脾氣遷就你？如果你成了我女朋友，無論你說什麼，我都遷就你。」他雙手撐在輪椅的兩根扶椅上，微微彎著身，將坐在輪椅上的她籠罩在自己的身影中，帶著一種壓迫，「怎麼樣，和我交往吧。」

　　對於青春期的在校生來說，若是表白了，就直接表明，然後求交往，絕對不會閃爍其詞，即便喜歡了也要憋在心裡不說，求交往也亂安名義之類的，可以說已經成了他們這裡的一種傳統作風了。所以，求交往的前提，自然是要加個「喜歡」了。祁澤很完美地執行了這裡的少年們表白時求交往的傳統。

　　顏嫿被他湊近的臉驚得往後仰，忙伸手阻止他，心慌慌地道：「你離開點。」

　　「不要，除非你答應和我交往！」他耍起無賴來，心裡已經決定了，今天她不答應，就不帶她回顏家，直接推回自己家算了。

　　「我、我……我答應了，快退開點。」

　　在她答應的瞬間，他果然退開了，但是卻抓住她的手，將她有點兒小肉肉的手握在手掌間，然後與她五指相扣。

　　顏嫿被這一幕弄得有點兒錯愕，他的手掌比自己大了很多，除了爸爸和顏朗，她第一次和異性手指相握，那種異樣的觸感一直蔓延到心頭，落地生根一樣，讓她的臉又泛紅了。

　　心臟跳得更快了，可是心裡那股喜悅怎麼也壓仰不住，讓她的唇角忍不住要翹起來。

　　她忍不住也看向抓著她的手的少年，他雙目看著她，烏黑的眼睛碎落了星辰一樣，很漂亮，那種專注的目光讓她又忍不住想要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