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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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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沉香灰燼]悠然仙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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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30 23:58:3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章 破除黑暗

    如何能破除黑暗?如何能逃脫一個人內心中的孤獨?

    黑暗之中為什麼人感到迷茫,為什麼會如此脆弱。那是因為外界消失了,剩下的只有自己的內心,你只能沉侵在自己的內心裡。心裡有什麼,你就面對著什麼,軟弱的人更加軟弱,血腥的人更加殘忍,季小春的心裡有什麼?

    她歷經兩世,心思復雜。禁錮的愛情,壓抑得無法喘息的命運,命不由己的悲涼,大道無情的滄桑,有的時候她甚至覺得孤獨。這些是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的內心,除了堅強倔強,除了包容,一定還有包裹之下的脆弱情緒。所以她漸漸地看到這些東西包圍著她。

    季天寶偶然回頭的時候,看到季小春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的眼睛幾乎是無光的迷茫,他握住了她的手,她有回過神說:“對不起,我好像有點陷入情緒中了……”

    季天寶說:“師尊以前告訴我,每個人都有心中深重的東西,無可避免。他說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對抗自己,你無法打敗自己,你也不會輸給自己。”

    小春默默想著這一番話,輕嘆了口氣,季天寶正看著前方,他的側臉被夜光石照亮,小春知道他腦袋裡總是安靜不下來,他想著很多和面對的黑暗無關的事情。但是這個稚嫩的孩子,他一點都不畏懼。

    當初在季府的三個孩子,竟然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而季天寶的話,確實讓她從黑暗中醒過來,既然不能避免,就要去接受。她看著眼前的黑暗,突然問道:“小寶,你覺得我們如何能破除黑暗?”

    “啊?”季天寶眨了眨眼睛,“我怎麼知道。等待吧。”

    小春默默低著頭,要等到什麼時候呢,這黑暗自然形成,沒有陣法的痕跡。他們再怎麼走,也看不到光亮。突然,小春抬起頭,蹙了一下眉,季天寶的意思並不是等待黑暗消失,而是,等待能破除黑暗。她眼睛裡閃過一絲亮光。是的。等待,或者說是堅定。

    如何適應黑暗?適應內心的脆弱,用自己與自己對抗。如何破除黑暗?唯有堅定信仰。執著等待。除此之外,沒有標准答案。唯有等待。

    就是這一絲亮光,從天際灑下來,慢慢彌散,無數的光芒繼續灑下來。千道萬丈的光芒灑在兩人身上。季天寶抬起頭就看到了茂密的森林,古木參天,細縫之間全是猛烈的陽光。

    “唉,怎麼了?”他往地上一坐,四下看去,周圍都是粗壯的古木。古木林之外似乎隱隱有什麼在發亮,他旁邊站著的季小春臉上還帶著奇怪的微笑。

    “小春,我知道了!”季天寶一拍手說。“咱們走錯地方了!”

    看到黑暗消失,小春也看了看四周,把季天寶拉起來。叢林之中最是危險,而且阻礙眾多,不利於他們戰鬥。還是先走出這古木林再說吧。聽到季天寶說話,她便也問了一句:“你知道什麼了?”

    “我們走錯地方了。”季天寶說。“本來,我們一進來就應該是鎮魂塔一層,卻走到了心境試煉的上層去。先把心境給試煉了……不對啊,我們是怎麼突破心境試煉的?”

    季小春看著他笑笑:“多虧了你啊。”她不再多說什麼,不管季天寶是有意還是無意,反正他現在都睜著眼裝糊塗呢。

    古木林外是一片閃爍金屬光芒的奇怪原野,原野上長著許多奇怪的荊棘,這些荊棘都是和原野土壤一樣泛金屬光澤的。一片看不到頭的荊棘,密密麻麻全是尖刺,頭頂的天空也是灰黑色帶著隱隱的電絲,看著這片灰黑色的原野,小春突然拉著季天寶後退一步。

    這些荊棘在動!

    它們發出的光芒有隱隱滑動,很緩慢。季天寶似乎也意識到了,將自己的飛劍橫在胸口。

    荊棘的蠕動在慢慢加快,小春看到土層一點點破裂,她和季天寶對視一眼,兩人心中已想到,先發制人,等土裡面的東西破出來再殺它們可不是愚蠢嗎!

    她手中子母玉刀一揮,與季天寶的飛劍一起出手。炫目流光被法器帶出砍向荊棘,一大片荊棘被齊根削斷,法器收回,兩人終於看清楚了土層中慢慢翻出來的東西,這些東西渾身也呈金屬色,有極長的尖嘴和一對灰色的眼睛,它們長得如同碩大的食蟻獸,只是背上全部是荊棘,此時有些妖獸背上的荊棘被削掉,痛得怒吼出聲,眼睛一掃,盯住了季小春和季天寶。

    這是獸期五階的妖獸沙荊獸,常潛伏與沙漠之中裝成沙漠植物,伏擊敵人。這一片荊棘原野看不到盡頭,還不知道有多少沙荊獸等著他們呢!

    小春後退了一步,傳音給季天寶說:“小寶,沙荊獸太多了,我們打不完,還是跑進叢林中,它們個頭大行動不如我們靈活!”

    季天寶點點頭,兩人只對發怒的沙荊獸笑笑,立刻拔腿就跑,用上各自身法快速躥進了叢林中。沙荊獸自然不會放任它們逃跑,先鑽出土的二十多只兩丈高的沙荊獸咆哮著追上來,粗壯的爪子將擋住它們的古木統統拍斷!

    小春用神識看到它們的動作,頓時頭皮都發麻了。這些沙荊獸連這麼粗的古木都能輕而易舉拍斷,要是讓它們追上來,他們倆肯定會被排成肉泥!幸好沙荊獸動作並不快,自然比不上特意訓練過身法的小春和天寶。

    沙荊獸眼看著自己追的人越跑越遠,自然心急了,低低的咆哮一聲,它們停下了追捕的動作,低下頭豎起身上的荊棘,那些根根有食指長的尖刺立刻冷光一閃,脫離了沙荊獸的身體向季小春和季天寶飛馳而來,小春瞬間支起護身佩護罩,尤嫌不安全,自己又加了好幾層土行護罩在外面,季天寶則立刻拍了一個玉符在身上,立刻出現一個藍光護罩。

    尖刺襲來。啪啪啪射在他們的護罩上,事實證明小春的憂慮是正確的,護身佩確實太弱了,她的幾個土行護罩減緩了尖刺的速度後護身佩才勉強擋下尖刺,而季天寶的法寶級玉符什麼事都沒有,連波瀾都沒有泛起。

    尖刺掉落在地上,便成了一股青煙,這些是妖獸魂魄發出的攻擊,一失去靈力就會自動消失。

    眼看著二十多只沙荊獸被他們引離了原野,小春和季天寶自然不會放它們再回去。只有二十幾頭妖獸魂魄,兩人還是有信心收服的。小春和季天寶帶著沙荊獸在叢林裡兜了幾個圈子,才繞到它們的上空。沙荊獸智慧不如叢林妖獸聰明,找不到季小春和季天寶的蹤跡,它們也憤怒的拍著周圍的樹,亂轉嘶吼。

    季小春浮在半空,向對面的季天寶點點頭。她放出五柄玉刀刺向沙荊獸的頸部。五只沙荊獸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刺中頸部一個小亮點,化作小小五團熒光緩緩飛起,小春用神識瞬間把它們拉過來就是一閃。

    別的沙荊獸也立刻發現了同伴被攻擊,立刻抬起頭看向半空,半空中卻只剩下季天寶。小春收完魂魄就飛出老遠,她沒有季天寶那樣的法寶護罩,不要添亂比較好。她拿出琉璃瓶將它們裝進去,五個縮小版的沙荊獸慢慢的飄在琉璃瓶中還挺好看的,隨後把瓶子放進儲物袋中,小春看向季天寶。

    他正笑眯眯地蹲著看沙荊獸們,然後他站起身。將手中的飛劍一放,他掐動法決。飛劍在他身後瞬間化出幾十把虛影。這孩子的包子臉也嚴肅了幾分,嘴唇一動,劍影從他身後飛出,帶動他的一縷黑發飄起。“決滅劍法第三式,劍傾如歸。”

    十幾把劍影同時剿向同一只沙荊獸,劍如蓮花合攏又張開,直直刺進了沙荊獸的身體,又反向一攪,沙荊獸發出痛苦的哀叫聲,身體瞬間破裂,連魂都沒剩下。別的沙荊獸發出的尖刺卻只能打在季天寶的護罩上,傷不到他分毫。

    小春看到他連沙荊獸的魂魄都打碎了,忙說:“小寶,你別把妖獸魂魄給滅了啊,我們還要回收的。”季天寶一張手,劍飛回他手中,他委屈說:“可是我只會三招劍法,只有第三招能對付他們啊,劍傾如歸出招必殺的……”

    沙荊獸就是再傻也明白過來了,它們傷不到他,只能被他當成靶子打,此時不跑更待何時,兩丈高的沙荊獸也生了退意,轉身朝著原野的方向跑。季小春飛到季驚然旁邊,兩人飛的速度還比不上用身法跑的速度快,立刻降落到地面開始追沙荊獸。

    沙荊獸時不時放出尖刺阻擋他們,小春算好了護身佩的承受力度,尖刺也傷不了她,但是終歸礙手礙腳,她最後放出一次子母玉刀三片勉強收了跑在最後面的沙荊獸,別的沙荊獸卻縱身一躍,龐大的身體撲向了原野,它們瞬間淡化進了土地中,只剩下一片掉了許多刺的荊棘長在原地。

    小春又收了三顆沙荊獸魂魄裝在瓶子裡,這些魂魄等出去後兩人均攤,現在就統一放在她這兒吧。

    見沙荊獸跳進了原野中,小春和季天寶也只能退回叢林。那原野上可是一整片的沙荊獸,他們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踏上去。

    叢林中時不時也閃過一些二三階妖獸的身影,小春就讓季天寶動手收了,兩人又在古木間穿梭了一會兒,轉過一片密密麻麻的藤蔓後,兩人的面前出現了一片湖泊。

    古木林中陽光極為濃烈,便如夏日時夕陽西下之前,太陽極為黃亮,好像是為了在人間多幾分眷戀不舍,稠密的陽光照在湖泊上,波光瀲灩,連周圍的樹木都發出光芒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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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何為煉魔

    這般光明耀眼中,小春發現湖邊散落著星星點點的小花。

    花只有半邊花瓣,淺紫色漸變為白,素淨清新,因而得名半邊蓮,是黃級中品的靈草,應該有一百多年份了。

    “小春,好像是靈草啊。”季天寶跳到湖邊,扯起一株靈草看,又放進他的玉盒裡,轉頭招呼季小春,“快過來采啊,這麼大一片靈草,我們多采一點回去。”

    小春走到季天寶身邊,半蹲下來,看著花瓣想了半天,說:這靈草名叫半邊蓮,但它還有一個名字,叫佛手花。”她也拿出一個玉盒打開,開始小心采摘靈草,又說,“佛手花形如如來佛掌,鎮壓冤魂孤鬼,常有怨氣深重的地方,就會長出佛手花。”

    季天寶采摘靈草的動作一頓,把玉盒抱到自己懷裡,謹慎地看了一眼那片湖泊。小春笑著說:別怕,我們離湖還有丈多遠呢,水妖襲不來。”小寶包子臉鼓了鼓,埋怨季小春說:你就會嚇唬我。”兩人不敢貪多,采摘了十多根離湖遠的靈草,就離開了那片湖。

    他們隱入古木後,湖水泛起波瀾,一張張模糊的人臉浮現在湖水上,漸漸隱去。

    叢林中又出現了三個人,其中一個赫然就是被季天寶咬掉半拉耳朵的趙默成,還有兩個也是趙家弟子,三人看到滿地的靈草,年份也不算低,自然欣喜若狂,合計之後分頭開始采摘靈草。

    小春和季天寶還未在林中走遠,就聽到湖泊處發出一聲慘叫,他們本來也沒有理會,那些人遭受致命攻擊自然會被轉送出去。隨即,又聽到兩個混亂的求救聲:救命啊!有同門在嗎!快救救我們啊!”

    季天寶一聽到這個聲音,一把拉住季小春說:不要去,那是趙默成在喊!”

    季小春說:小寶,我們的行為可是有人看著的,現在不救,回去被扣上個見死不救的帽子才有得我們受!”她拉著季天寶趕過去,暗自傳音給季天寶說:救不救他也裝個樣子,別鼓著臉啦,這麼大人了。”

    剛靠近湖泊,季小春就看到那湖水波濤洶湧,騰起許多只兩三丈高的水妖,蒼白尖瘦的人臉,兩耳如翼,腹如蛇般一截截泛白,它們的下半身是透明的流水狀。趙默成和另一個弟子正被水妖抓住,水妖鋒利的爪子刺入了他們的身體和肩膀把他們抓在半空中。

    趙默成的拳頭泛起黃光,不停地砸在水妖身上,水妖本身就是水做成,自然不怕他的硬拳,打落一片水,又不斷地被新的水補充,另一個趙家弟子被咬住肩膀,指揮他的一頭靈獸放出火焰攻向水妖,水妖雖然懼怕火焰,但是火焰等級太低,只是玄級下品靈火,無法傷到水妖。

    季小春一看,心裡就有了思量,她倒是可以解決這些水妖,倒不是她如何厲害,而是她那顆地級中品的火珠威能巨大,殺死水妖不在話下。但是她當然不會暴露火珠的存在,自然不會拿出火珠救人。

    兩人看到小春和季天寶出現,自然激動萬分,趙默成也不管是否與他們有仇了,連忙說:這位師姐,季師弟,快救救我們,這水妖太厲害了!我們……啊!”水妖的爪子又深入了他腹部幾分,頓時血流如注。

    小春手腕上佛珠突然一熱,一個金光護罩出現,她微蹙眉,佛心珠對妖獸的啟動機制她一直沒弄明白,現在隱約能猜到,對於陰暗污穢之物,佛心珠才會自動啟動,尋常的妖獸則不能。此時季天寶也啟動了自己的法寶玉符,正看著趙默成,似乎在想要不要救他。

    水妖看到兩人前來,張大嘴巴露出滿嘴亂長的尖牙,爪子伸出老長,卻又忌憚地縮回去。半邊蓮發出一陣白光,鎮壓著這些水妖的過界行為。

    見兩人還沒有出手相救,趙默成在劇痛中咬住嘴唇,小眼睛一轉,他也立刻看到了湖邊半邊蓮泛起的白光,立刻從自己的儲物袋裡抓出一把剛才采的半邊蓮扔向水妖。水妖果然極其害怕這靈草,躲閃不及被靈草的白光灼傷,肩部頓時化作一團水汽。

    季小春見此,也知道自己該動手了,出手就是六把子母玉刀,攻向水妖的腹部,想將它與湖泊的聯系砍斷。季天寶也一躍而起,站在一根樹枝上,手中飛劍揮動,他身後劍影重疊,又化作許多飛劍刺向水妖。

    水妖雖然在重組,速度卻也慢下來,兩人又不斷的從自己的儲物袋中掏出半邊蓮砸向水妖,最終趁水妖一松爪子,他們終於掙脫水妖的鉗制飛回到岸邊,立刻後退好幾步回到季小春和季天寶旁邊,小春看狼狽的兩人一眼,說:既然兩位師弟已經脫困,我們就先走一步了。”她說完就拉著季天寶想離開。

    “師姐,等等。”趙默成喊住她,季小春回過頭似笑非笑,“師弟還有事?”

    “我們……我們的玉牌出了問題,可否與你們一起出去?”趙默成一咬牙,終於說。

    看著湖泊裡那些凌亂的半邊蓮,小春就知道他們為什麼被水妖攻擊,人心不足蛇吞像,他們大肆摘采靈草忘記了防御水妖,走到湖邊自然被水妖給出其不意地傷了。他們的玉牌卻沒有將他們轉送出去,必然是出了問題。

    但是,常人的玉牌又怎麼會出問題呢。小春想了一下,說:帶你們出去倒是可以,只是可問師弟,你們的玉牌出了什麼問題?怎麼突然失效了?”此話一出,趙默成和另一個高瘦男子皆臉色一變,卻沒有說話。

    季天寶說:帶他們作甚,要是到最後都沒出去,道凌老祖肯定會親自打開鎮魂塔來救他們的,那時候他們可就臉上有光了。”小寶這話說的好,季小春暗中給了他一個大拇指。

    “好,咱們邊走邊說吧……”趙默成一咬牙,玉牌失效,師門也是要過問的,反正他瞞也瞞不住,告訴這兩人也沒什麼。

    刀山放佛沒有盡頭,天上的黑灰色雲層從未散去,三人都動用了法寶級的護罩防御遠處吹來的猛烈罡風。突然,平靜的刀群又暴亂起來,發出丈長的劍芒,不斷地攪動扭擠,攻擊向抵抗罡風的三人。

    季晨山手中的梭形法器一轉,放出無數堅韌白絲纏繞,白絲變成一束長鞭,凌厲一抽,刀鋒紛紛退讓。孔靈馨手中玉如意浮在半空不斷發出片片青刃,與刀鋒相撞聲音鏗鏘。許浩堯的彎刀在空中變成丈長,圍繞在他們周圍旋轉。

    他們已經在這刀鋒上行走了五日,這五日中罡風劇烈,刀鋒上的刀經常暴起傷人,他們三人結伴走在刀鋒上,也幸虧三人都是真正的精英弟子,也幸虧三人彼此聯手,不然絕對撐不了這麼久。但是這五日中,他們連妖獸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師叔……還要多久我們才能到頂……”許浩堯已經沒有以前那麼胖,也勉強算五官端正,但在季晨山和孔靈馨面前,他自然顯得無比平凡。

    季晨山平靜地說:不知道。”他張開手梭形法器又落回他手中,手放在袖口無意識摸了一下鎖魂玉,玉觸感溫潤,如他的心境不急不躁。

    他們其實已經走錯路了,季晨山剛看到這座山時就明白了,這座山叫煉魔山,以許多魔修的血澆築過,魘氣十分深重。但是它主要的作用是給即將築基的人試煉心境和修為的,據說,只要能翻過煉魔山,築基和結丹都不會有絲毫滯礙,一次即成。

    但是因為煉魔山上死的修士實在太多,能翻過的人寥寥無幾,所以煉魔山就被祖師封印了,來鎮魂塔試煉的弟子是到不了煉魔山的。

    但是,他們的路線似乎被某種力量扭曲了,走錯了重疊的空間,所以才到了煉魔山中。

    “又來了。”看到一陣血霧從山頂湧下來,孔靈馨也習慣了,柔白的小臉迎上奔湧而下的血霧,她手中玉如意一收入手中,血霧的呼嘯聲中仿佛帶著厲鬼的尖嘯,瞬間將三人淹沒其中。

    又是一個屠戮場,三人見到的景像各不相同。季晨山看到季小春和許多行仙門弟子一起被魔修捉住,虐殺之後做成了腐屍,萬魔黑山的天空在此中全是紅的,那個腐屍一樣的季小春看了一眼季晨山,便笑著向他攻過來。他已經習慣了這些場景,梭形法器一出,將‘季小春’剿成碎肉。

    當初他進入鎮魂塔上層,天天看到的都是這個景像,他那時候承受不住,發瘋發狂,胡亂攻擊幻境中的魔修,這樣亂來居然也沒死在鎮魂塔中。現在姐姐回來了,他的心魔也破了。季晨山現在有足夠的冷硬,對著幻境中的任何‘熟人’都能下手,沒有猶豫。

    他不會讓自己身犯險境。

    許浩堯看到的是自己凡人界的爹娘,他生於殷富之家,父親是一方員外,被游行的行仙門弟子發現,欣喜若狂地帶回了行仙門中,那弟子還得到了一塊中品靈石的獎勵。他此時看到自己的爹娘把年幼的自己綁在木樁上,笑著用刀一片片割肉,孩子疼極了,發出慘厲的哭聲。

    許浩堯是元嬰修士的弟子,心境修為也是過人的好。他暗自感嘆著場景太過血腥,又喚出自己的彎刀將幻景中的爹娘砍成兩半。看那孩子哭得凄慘,也安慰了他幾句:你可別哭了,不過是肉,會長出來的。”

    孩子突然停止了哭泣,仰頭尖叫,皮肉剝落,身體拉長,化作厲鬼向他撲來。許浩堯立刻舉起彎刀殺向厲鬼,厲鬼的修為並不高,不久後就死在了他的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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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築基妖獸

    孔靈馨的幻境中,是師父一臉的溫醇笑容,她出生於中等修仙家族,師父待她非常好。接下來她看到師父將她綁縛起來,親手將她送給了另一元嬰修士做爐鼎,她受盡虐待,好不容易逃出來,又被一個金丹修士抓住,替他試藥……

    她的表情從頭到尾都非常冷淡,直到幻境中又出現另一人,她才微露出驚訝,又低垂下頭。長大後的季晨山,一襲簡單青衣,毛茸茸的睫毛輕垂,掩蓋住他琥珀色的眼瞳,下巴瘦削,只一道淡色如水的弧線,薄唇微抿,他眸光輕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孔靈馨深吸一口氣,抬起頭。

    他看了一眼飽受虐待的孔靈馨,毫不關心地走開。就像他平時對所有人一樣,孔靈馨沒見過他對誰特別好,總是如此淡漠。她覺得有些說不出的氣憤,稚嫩的眉心微蹙,孔靈馨突然祭出玉如意,她的玉如意發出青光百丈,青光波及之處,幻陣紛紛褪色剝落。

    煉魔山上,血霧又漸漸散去。

    季天寶很不喜歡身後兩個跟屁蟲,他們不說話,但是一步不離緊跟著他們。趙默成與另一叫趙勤的弟子,服了療傷丹藥後就跟在季小春與季天寶身後,趙默成也挺無奈的,要不是被那些水妖突襲,怎麼會搞得這麼狼狽,他連護身法寶都沒來得及招出來就被水妖的爪子刺穿了腹部,雖然已經服下療傷丹藥,但是還在隱隱作疼。

    古木林中的白天漸漸消失,黑夜彌漫起來,深藍的天際,一輪下弦月掛於天際,月光淺淡,林中總有淡淡霧氣,使前路若隱若現。

    他們這一路碰到的妖獸少。並沒有發生妖獸魂魄的糾紛。但是夜色一深,就有別的厲害妖獸要出現了,小春修為最高,自然她擔當了主心骨,現在尋找妖獸已經不方便了,還是原地休息吧。

    她一說休息,趙默成和趙勤也舒了口氣,盤坐到地上,各自支起自己的防護罩,修復他們與水妖戰鬥還沒來得及復原的身體。季天寶則靠到季小春旁邊。將一個羅盤擺在地上,一個白色護罩將兩人罩在其中。這法陣比季小春的護身佩厲害多了,她也沒有拒絕。

    “小春。他們剛才可跟你說了?他們的玉牌怎麼突然就失效了?”季天寶好奇問她。

    季小春笑了笑,輕輕說:“他們想鑽試煉規則的空子,你可知道,我們在鎮魂塔中的時間是玉牌計算的,他們給玉牌施了法術。就可以加快玉牌時間的流速。但是這個法術有個缺陷,會限制玉牌對鎮魂塔的感知,所以無論他們受到什麼攻擊,玉牌都不會將他們轉送出去。”

    季天寶看了看正打坐的兩人,也壓低了聲音:“試煉作假……這可是犯了大錯,門派要過問的。只是這方法他們怎麼得來?我都從來沒聽說過呢。”

    季小春說:“我也不知道,只聽他們說是有高人告訴他們的,如何解除法術他們都不知道。”

    季天寶還有點樂:“趙默成就是個草包。怎麼和我們季家弟子比,什麼話都信,他那腦袋長來好看的啊。”季小春卻在想,趙默成也不過十五六,又常年被寵愛。行事莽撞也不奇怪。只是道凌老祖為人一向正派,他這次出去。恐怕免不得一番責罰了。

    古木林中非常寂靜,小春與天寶也不再說話,專心打坐恢復靈力。

    有風吹過,空氣中帶出一股奇怪的腥味。小春的神識一刻都沒有收回,感覺到有東西靠近她立刻睜開了眼睛。她的神識將周圍的十丈籠罩在內,周圍的景物便纖毫畢現。小春‘看’到樹枝上正倒掛著一群小東西,渾身漆黑,黑翼收攏著,墨色的小眼珠正看著他們這個方向。

    這種妖獸是獸期四階的,叫墨蝠,因渾身上下都是一般的墨黑色而得名。

    她將季天寶和趙家兩人叫醒,告訴他們有妖獸來襲,雖然獸期四階的妖獸魂魄並不十分厲害,但是墨蝠數量眾多,他們還是謹慎為妙。小春將子母玉刀扣在手中,四人按兵不動,靜靜等待著。

    妖獸的耐心向來不好,那些墨蝠似乎嘰嘰喳喳彼此小聲交談了什麼,然後飛離了樹枝朝他們飛來。它們速度極快,不過幾個飛躍,就貼在了離四人最近的樹上。

    這些墨蝠瞅准了時機,立刻離開樹干撲向他們的護罩,瞬間,無數密密麻麻的黑色蝙蝠鋪天蓋地而來,將三個護罩遮得密不見光,小春都聽得到那些墨蝠的小尖牙咬在護罩上令人頭皮發麻的嘶嘶聲,它們的翅膀拍打在護罩上,似乎急不可耐想嘗到他們的鮮血。

    季天寶將法決打入陣盤中,陣盤上立刻泛起耀眼白光,墨蝠被這白光打散開,正要重新聚攏,小春和季天寶已經頂著護罩飛出來,小春驅使手中的十二片子母玉刀全部飛出,四階的妖獸魂魄只有將近獸期三階的實力,她的子母玉刀能做到一刀就能殺掉一個,季天寶的飛劍在蝙蝠中穿梭,他喜歡玩,像穿糖葫蘆一樣把墨蝠成串。任墨蝠撲著翅膀不斷躲閃,也避不開他靈巧的飛劍。

    趙默成和趙勤也不好意思縮在護罩裡,兩人帶著自己的法器飛出,也開始擊殺墨蝠。趙默成使的是一把長鞭,鞭上還有細密的刺。趙勤使的是一個玉盤,他也將自己的一頭渾身紅色毛發的妖獸放出來幫忙。

    四人頭頂飄著許多小小的,指甲蓋大小的墨蝠魂魄。眼見到自己的同伴被殺,剩下的墨蝠似乎也憤怒了,墨黑色的眼珠變成了血紅色,它們不再躲閃攻擊,而是突然將翅膀微攏,仰天發出極為刺耳的尖叫。

    小春感覺到耳朵一疼,立刻用靈力封住了聽覺。

    “不好……”趙默成突然臉色一變。小春正想問他怎麼了,就又聽到另一聲嚎叫。這聲音在古木林中綿延許久。

    趙默成飛到季小春旁邊,示意她聽他說話,小春將聽覺打開,墨蝠已經不叫了,季天寶和趙勤還在殺墨蝠,騰出空就用神識把墨蝠魂魄拉到瓶子裡。

    “季師姐,這些墨蝠是與地熊伴生的。地熊是獸期八階妖獸,戰鬥力極強,剛才那些墨蝠一定是把地熊招來了!咱們趕快走吧。”獸期八階的妖獸魂魄,有近獸期六階的修為,也就是有築基期的修為了,他們可招惹不起。

    妖獸界中總有伴生妖獸,雙方各有所長,依伴而生。只是大多妖獸都是獨居的,對別的妖獸也戒心甚重,很少看到有這種兩妖獸伴生的情況出現,只是趙默成是如何得知墨蝠與地熊是伴生妖獸的?

    小春雖然微有疑惑,卻知道這當然不是問的時候,她對趙默成點點頭說:“好,我們立刻離開。”小春立刻傳音給季天寶和趙勤收手,告訴他們有強大妖獸魂魄來襲。

    季天寶和趙勤聽到傳音,將各自法器靈獸召回。古木林深處又響起一陣嚎叫。四人也沒管剩下的墨蝠了,立刻使出自己的身法向遠離叫聲的方向逃去。小春和季天寶跑得極快,趙默成腳下泛著青光,也跟他們相差不多,最慢的就是趙勤。

    這時,遠處又響起急促的咚咚聲,聲音越來越近,小春都能清晰感覺到周圍大地的震顫,地熊追上來了!

    他們將靈力催動到極致,速度瞬間加快。只是地熊的修為畢竟已經達到築基期,速度也是極快,不多一會兒,小春的神識就看到了地熊的逼近。地熊高有兩丈,渾身深棕色毛發,爪子巨大,身後有一根粗長的尾巴,長滿了細密的鱗片。它不斷地發出吼叫,喉嚨張開,嘴裡發出一股股水汽。

    看到殺了自己伙伴的人族修士,地熊一拍地面,季小春他們身前立刻出現一堵三丈高的土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見已經難逃與獸期八階的妖獸一站,四人也只能准備好各自的攻擊,轉身面對這築基期的地熊。

    修為已經達築基,地熊的靈智也比一般妖獸高得多,它看了一眼這四個人族修士,後退了一步,巨大的熊掌又接連在地上拍了好幾下,隨後它面前的土地裂開,一個由岩石組成的巨人破土而出,巨人的眼睛是兩處空洞,射出兩道紅光,紅光掃到四人身上,它似乎找到了目標,慢慢走近伸出大掌。

    季小春知道,他們遇上獸期八階的妖獸魂魄估計就撐不過去了。她傳音與另三人說:“諸位能打則大,實在不行我們就離開鎮魂塔。現在大家一起攻擊它的眼睛!”,這巨石構成的巨物,沒有別的攻擊手段,卻也讓人無可奈何,找不到它的弱點所在,季小春只能揣測眼睛處應該比較薄弱。

    季天寶的飛劍劍勢已經准備好,立刻放出飛劍攻向巨人的眼部,小春的子母玉刀也砍在巨人的臉上,雖然道道都能砍出傷痕,但是傷痕太小,根本無濟於事。趙默成的鞭子作用也不大,只有趙勤的玉盤變大後攻擊力稍強,能撞得巨人腳步稍微凝滯。

    但是,他們四人的攻擊都如同在給巨人撓癢癢,總的來說他們與築基妖獸實力相差太遠。根本無法奈何這巨人,更別提後面的地熊了。

    “吼……”地熊似乎不想再玩下去了,它發出一聲吼叫,巨人的身體稍微凝固,又立刻恢復運動變得快速無比,突然雙目的紅光變得更亮,掃到正在給它撓癢癢的四人,它的石臉上似乎出現了一絲笑意,巨大的石掌已經毫不留情向他們迎面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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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試煉結束

    石掌速度極快,宛如泰山壓頂,帶著千鈞之勢不可傾覆。

    知道這一擊下來他們可不抵擋,四人必定會被轉送出去。趙默成與趙勤迅速就近小春和季天寶,原地光芒一閃而過,地熊看到那四個人族修士已經消失了,它甩了甩自己的長尾巴,對著巨人吼了一聲,巨人又跳回了土坑中,地面平復如初。

    鎮魂塔外的空地上,四人從天而降,此時他們周圍也有一些剛轉送出來的煉氣弟子,看上去也都是頗為狼狽的樣子,周圍並沒有別人圍觀。

    “終於出來了。”季天寶揉了揉被摔疼的屁股,伸手去把小春拉起來,趙默成站起來後對季小春拱手,說:季師姐對我有恩,我們會記住的。”

    小春微微笑笑:不客氣,舉手之勞。”她摸了摸季天寶的大頭,帶著他離開轉送陣,出來之後玉牌就要交到不遠處的執事台。

    “師兄……”趙勤看趙默成看著兩人遠去,他小聲喊他,趙默成回過頭看著他,他說,“你看著那季師姐做什麼,得想想我們那玉牌怎麼辦?可要交到執事台去?”

    趙默成悄悄對他說:我可沒看那季師姐……我總是覺得,季天寶有些奇怪。”看趙勤好奇地看著他,趙默成搖搖頭,“說不出哪裡奇怪。不過我們那玉牌還是先不要交給執事台。”

    他臉色有些不好看,“先交給我父親看看,他要是從旁的地方聽說我作假,肯定要打死我的。趙明也死在裡面了……等一下師門肯定回來找我們,有父親護著,不至於出什麼事。”他擺了擺手,趙勤跟在他身後回了柳泉峰。

    小春和季天寶把兩人的玉牌交上去,又拿出兩個裝妖獸的琉璃瓶,裡面的魂魄密密麻麻擠在一起,也有近百個。執事台的師兄將他們的成績算出來,顯示在旁邊的靈力大屏上,他們倆排名自然一致,也算是上等成績,五六十名的樣子。

    成績的計算並不簡單是時間與得到妖獸魂魄數相加,妖獸魂魄所占的比重比時間大得多,這樣也顯得比賽稍微公平一些。小春和季天寶也沒著急離開,兩人圍著光屏看別人的成績。林澗排名在八百名,小春摸著下巴想了想,林澗的實力她知道,就算他想得前三也不是不可能,這人還在隱藏,他到底想干什麼。

    光屏上則沒有林溪的名字,應該是沒有參加試煉的。而現在占據第一名的是一名歐陽家的弟子,季天寶說是歐陽川的表弟,第二名和第三名都是季家的人,季家家族龐大,主支的季家弟子雖然不多,但是分支有許多,還有外姓拜入季家修士門下的,也算是季家的人。

    前十名中四大家族占了大多數,現在光屏上已經有了一千七百多人,試煉弟子也快出來完了。但是小春和季天寶把光屏上的名字來來回回找了兩遍也沒有找到季晨山他們三個。

    季天寶趴在執事台上,問執事台的築基弟子:這位師兄,我們門派季晨山季師祖還沒有出來嗎?”

    季天寶名氣大,築基弟子多半認得他,季家主家的弟子,怎麼著也得給幾分面子,築基師兄湊近了他們倆,說:恐怕就算出來了,名次也高不了。”

    “怎麼了?”小春蹙眉,他難道也走錯路,在上層出不來了?

    “你們知道煉魔山嗎?”築基師兄說,“他們三人被轉送錯了,到了煉魔山上,到現在都還沒有出來,煉魔山被封印進鎮魂塔三千年了,還從來沒有人走過,要是他們能翻過煉魔山,出來之後造化可就大了!那裡……”築基師兄長手一直,“大家都圍著看他們的光屏呢,要不是我走不開,我都想去看看。”

    “謝謝這位師兄了。”季天寶眼睛一彎笑了,他跳下執事台,兩人便慢慢朝人群聚集處走去。難怪轉送陣旁邊啥人都沒有,原來都到這兒來湊熱鬧了。不管是內門還是外門弟子,都圍在青雲峰演武場的空地上,光屏從兩邊都可以看到其中景像,築基師兄則飛在半空中遠遠看著。小春和季天寶人力式微,隨便找了個遠離人群的草地坐下來,反正修仙者目光犀利,可清晰看見十丈之外的事物。

    小春和季天寶鎮魂塔之行並沒有受傷,兩人也並不狼狽,自然不急著回流宿峰去。坐下來之後小春便仔細看著那塊半空中的光屏,別的光屏都被放得很小了,那光屏中天空一片昏黑,大地綿延不絕,卻沒有任何事物,風吹過境,只揚起黃沙漫天。

    山峰高聳入雲,長滿了刀刃,季晨山等三人正艱難走在山上。他們都各自激發了護身玉符,身上靈光纏繞,季晨山的梭形法器不斷吞吐光芒,抵抗著山峰上吹來的強風。

    季小春一眼就看到了孔靈馨,她身上淺綠色的裙子紛飛,烏黑的緞子般的長發並未綰起,只佩戴了簡單的玉瓔珞,小巧的臉粉雕玉琢,已經有了絕色之姿,她與季晨山並肩作戰,兩人倒是有些相配,都是難得的好看。

    一旁的許浩堯將自己的雙刀環繞在三人上方,臉也有幾分堅毅之色,並沒有退縮。

    季小春倒是不太擔心季晨山有什麼安危,蓮大人說過,季晨山身上的氣運極強,況且這裡還有這麼多人,他那化神師尊也總不會放任他不管。只是不知道在那什麼煉魔山上玉牌還有沒有作用。

    季天寶看了一會兒,就跑到附近的山頭上去了,也不知道他去哪家抱了一籮筐的紅果子過來,沒等季小春說什麼,又勤勞地跑去獵了幾只彩錦雞回來,要小春烤給他吃。如此場合,門派金丹師叔都在呢,小春怎麼肯給他烤,被纏得沒辦法了,她只能放出個土行護罩阻擋氣味傳出。從儲物袋裡拿出柴火給季天寶烤雞。

    季天寶在鎮魂塔中沒吃飯好幾日了,雖然有辟谷丹吃,但是辟谷丹的味道真的不太好。所以一出來他就迫不及待想吃點啥。至於晨山師祖他們,他也不擔心,反正肯定有人會比他更擔心的,大家都看著,能出什麼問題。

    小春把雞烤好後自己撕了個雞翅膀下來啃,剩下的都遞給了季天寶。

    光屏中,季晨山三人遇到了橫亙於身前的血河,寬有四丈,其中血液鮮紅,不斷泛起血紅波瀾,還翻滾冒泡,不斷地有什麼東西從中湧現。忍耐力差的女弟子都覺得胸中一陣翻滾,捂住嘴巴不敢再看畫面。季小春的忍耐力無比強悍,她仍然啃著翅膀看他們如何過血河。

    飛是飛不起來,只能用輕身術從血池中踏過。她暗暗想到,煉魔山上的三人自然也想到了,他們對視了一眼,各自用靈力充盈全身,緩緩踏在了血水上。突然,血池的翻滾加劇,其中吸力增大,季晨山梭形法器立刻飛出白絲纏住不遠處的刀刃穩住身體,許浩堯的彎刀變長,插進了河流中,他下刀之處傳來一聲凄厲慘叫,一陣血霧飄散而出。

    而孔靈馨卻不慎跌入血水中,血水瞬間將她淹沒。小春看向轉送陣,發現她已經出現在轉送陣中,但是渾身的青衣卻干淨無比,她臉色冷淡地看了一眼四周,才向執事台走去。

    原來玉牌在煉魔山還是有用的,小春舒了一口氣。雞翅膀啃完了,她又拿起一只彩錦雞開始烤。

    血水中出現了許多血肉模糊的人形,不斷的伸長了手抓向站在血水中的兩人,季晨山又揮手招出一把飛劍,居然是把中品法寶飛劍!這孩子平時都不用法寶的,小春感嘆自己的弟弟也是有錢人啊,以後自己要是混不下去就去投靠晨山算了,他那麼乖巧,肯定不會不養自己。

    季晨山手中的飛劍在空中劃過一圈,在他的指使下攻向那些血肉模糊的妖物,一劍砍過就是一片血霧彌散。許浩堯則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一顆寶珠,小春一看那寶珠,就掃到寶珠上眼熟的花紋,她想起佛心珠上也有類似的法紋,應該是佛家的防御法寶。

    許浩堯催動寶珠後,這顆寶珠果然放出金光,使周圍的妖物紛紛退讓,它們最害怕的就是佛光的氣息。那寶珠發出的金光雖然比不上佛心珠,但是也足以將它們灼傷。

    小春感嘆這些人一個個都是有錢的,精英弟子啊,果然平常的內門弟子和他們是不能比的。

    “可惜了孔靈馨……”季天寶把嘴巴中的雞骨頭吐出來,摸了把嘴,終於抽出空說。

    “怎麼了?”季小春問他。

    季天寶說:都要接近煉魔山的頂部了,她卻不慎被打出來了。唉,要是翻過了煉魔山,別說築基了,就是結丹也沒有阻礙了。”

    “這煉魔山這麼逆天……”小春仔細看著那座山峰,她歷經艱苦,才修煉到煉氣八層,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可以築基,翻過煉魔山,居然就連進入金丹期都沒有阻礙了。

    “是啊,要不是因為這個,怎麼以前會有如此多的人前僕後繼跑去送死。可惜煉魔山豈是好翻越的……”季天寶說,“師尊告訴我,煉魔山沒被封印進鎮魂塔前,死在上面的煉氣修士不急其數,別的門派都有慕名而來想要翻越的。那煉魔山上也奇怪,修為超過煉氣期再去攀登,就寸步難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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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煉魔山覆滅

    一步、兩步、三步……

    到最後,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向上爬,為什麼還不停止,明明身體中的靈力已經枯竭,補靈丹也早就用完了,他用飛劍支撐著自己,抬頭向上看。

    他不想屈服。

    煉魔山依舊好像看不到頂,沒有目的地會讓人絕望。遍地都是荒草,沒有刀山,沒有血池,天空還是無邊無際的昏黑。他不知道許浩堯去哪兒了,他也不必知道,如今兩個人都沒有靈力了,沒有誰能幫誰。

    然後,天空之上,響起了一個聲音,滄桑又遙遠的聲音。

    “遠道而來的人,你修煉,是為了什麼?”

    季晨山抬起頭,天際偶爾閃現的柔光照亮了他的臉,滿臉的冰冷。

    “怎麼又是血霧,好煩啊……”季天寶撓了撓頭,“什麼都看不到了,師尊,現在怎麼樣了?”

    季清風就盤坐在他們旁邊的草地上,看著光屏,臉色柔和:“問道。煉魔山的最後一關,只看他道心是否堅固了。”

    季小春看了一眼光屏裡彌漫的血霧,搖了搖頭,把剝好的五香花生放在季天寶的手裡,他明明不胖,只是臉蛋圓圓,手背上居然也有嬰兒窩,還真是孩子相。三天過去,試煉的弟子早已經出來完了,他們卻還在煉魔山上,這下子幾個元嬰老祖都趕來了,沒有事的金丹師叔也過來觀看。

    已經有三千年沒有人成功翻過煉魔山了,季晨山與許浩堯要是能翻越過去,兩人會名震天平修仙界。難怪連元嬰老祖都出關鎮守了。

    季小春也在心裡暗自思量,要是翻越煉魔山的是她,能堅持多久,想了想,她心裡一嘆。要是不靠蓮大人,不靠青蓮玉,她本身沒有好的法寶,恐怕在山底就會被打出來。這麼一想,她才覺得自己平日對蓮大人確實依賴。

    不過蓮大人與青蓮玉也是她的氣運,隱靈根確實難得,她在行仙門這麼多年,還沒有在五靈根裡看到過隱靈根。蓮大人選擇她附身,兩人相互依存修煉,倒也沒有誰利用誰。

    ……問道?一說到問道她就想起封印之地中那個沙漠孤城。現在隱約想起,才覺得那人是在問她的道義吧,道義是從萬物衍化而生。她卻沒有看破。

    “……為了什麼修煉。”季晨山笑了,“我便一定要找一個答案嗎。”

    “你心裡若是沒有答案,修行之路艱苦,又怎麼能夠堅持下去呢,你可看過自己生存的世界。”那滄桑的聲音一落。他周圍荒草褪去,周圍一片虛空,又立刻出現萬千景像,重疊交融,又漸漸幻滅。

    “大道眾生,為何泯然眾矣。心中無道,空活一世。是凡人,是修士。又能如何?”

    少年孤獨站立在虛空之中,風吹著他的衣袍,墨色長發,他絕色的臉雖有幾分蒼白,卻不減其傾城之色。薄色的唇輕抿著,他淺棕色的眼瞳被垂下的濃密睫毛擋住。波瀾不起。

    虛空上方的人大笑起來,“吾換種問法吧,你修煉,想要什麼?”

    虛空之中白光頓亮,突然又是一片秀美山水,清泉一潭,木屋幾間,沒有多余的人。季晨山的神色卻終於有了松動,手無意識握緊,又輕輕松開。

    “吱呀……”有人把門推開,慢慢走出來,季晨山卻閉上了眼睛不敢去看。

    她端著木盆,微笑著看他,穿著素淨的淺藍色衣裳,挽著衣袖,一縷黑發被風吹到臉頰上,她伸手將黑發攏到耳朵後面。“你回來了,我飯還沒有做好呢。”

    季晨山終於睜開眼睛,看了她一會兒,說:“你從來不會這麼笑。”他覺得季小春對著誰都是笑眯眯的,對著他也一樣,只是,那種笑,是含蓄極了的。他總覺得季小春有的時候像是活在她自己的世界裡,她對任何人都是防備的。

    這個季小春,她笑得很燦爛,像是漫山遍野開著的花。她的眼睛裡全是依賴,信任。而他的季小春,她總是把他當做孩子,所以眼睛裡是疼愛,保護般的隱瞞。

    “你想要這些嗎?真是出乎吾的意料。”那個聲音說,“你為什麼不走過去,你可以生活在這裡,不會有人來打擾你的。”

    季晨山皺著眉,他似乎在想什麼。過了很久,他問:“為什麼呢……我不喜歡她和別人太親近,我總是想著,我應該是她最親近的人,她為什麼不願意讓我來保護她……我明明已經很強大了……”他從來沒有和別人說過這些,這麼多年,老祖教他修煉,卻從沒有顧問過他日漸長大的身心。

    “她是誰?是你喜歡的人?”那聲音問他。

    季晨山搖搖頭,說:“她是我的姐姐。”他又笑了,輕輕說,“我知道了。”可能是笑容不太好看,讓蒼空上的聲音都沉默了。她還等在那兒,依然微笑著看他,季晨山卻沒有走過去,他別過頭說:“一點都不像她,讓你的幻境消失吧。”

    “可是你心裡想要的她就是這樣的。”那個聲音說。

    季晨山淡淡說:“是嗎?”

    季晨山又回到了虛空之中,那聲音又說:“哈哈,你不要幻境,便要繼續回答了。此刻我可再問你,你為何而修煉?你的道在哪裡?不必為了旁人而答,遵從本心,你便是你。”

    季晨山想了想,才又說:“何為道?既然修行是遵從本心,我本心若是沒有道,你又何故要將所謂的‘道’強加在我身上。”少年看著虛空,眸子映著淡淡微光。“我沒有‘道’。”

    那聲音嘆了口氣:“不枉我為諾言等了這麼久,妖織大人,大可放心了……”他說,“道亦無道,你悟性奇佳,你身具兩族至尊血脈,資質逆天也在常理之中。煉魔山從此傾覆,我以後不在此處問道了。”說完又是幾聲大笑。

    無數的靈光從虛空的四面八方聚攏而來,將季晨山圍繞其中,他光芒纏身,卻將手張開,仰頭閉上了眼睛。

    光屏在空中晃了幾下,突然從旁邊開始出現裂紋,啪啪的聲音不絕於耳。煉氣弟子立刻抬著自己的小板凳閃得遠遠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疑惑問怎麼了。築基師兄師姐們要淡定些,光屏碎裂也無大礙,傷不了人的。

    季小春看到三個元嬰老祖的面色也不大好,光屏這種小法術,不過是將事先刻制好的靈陣放在弟子身上,以便查探他們的行為又不讓弟子發現,現在光屏破裂,只能說是靈陣被破壞了,他們發生什麼了?

    劈啪,光屏終於徹底碎裂,碎片化成熒光,消散在空氣中。突然,遠處閃過一道人影,一個白色長發的人背手站在半空中,小春看不到他的臉。只看到他繡著法紋的黑色道袍紛飛,三位老祖卻立即離開了座位,飛到此人身邊,恭敬一拱手,子虛道人說:“祖師來了。”

    祖師?聽此眾弟子都有些騷動,很多人都沒有見過這祖師是什麼模樣呢。

    “煉魔山傾覆。”白發的人有些感嘆,“不知他是否是終於不耐煩了。”

    子虛道人遲疑片刻,才與另兩人對視一眼,上前詢問:“祖師,既然煉魔山覆滅,晨山與許浩堯是否算是翻越煉魔山成功了呢?”

    白發人說:“既然煉魔山傾覆了,他們自然算不上成功,不過也不必在意,兩人根骨悟性心境都是極佳的,築基結丹也只是時間問題。”他話音剛落,轉送陣處卻白光一閃,兩個人出現在轉送陣處。

    季晨山似乎昏迷著躺在地上,許浩堯身上靈氣亂竄,似乎有走火入魔之兆。道凌道人見此,立刻袖袍一揮,飛到他徒兒身邊,將自己的靈力注入許浩堯體內,壓制住他體內暴虐的氣息。隨後他雙手快速結印,打出一串法決禁錮住許浩堯的經脈。

    祖師慢慢飛到季晨山身邊,他遠遠所見,就知道季晨山並無大礙,只是昏迷了而已。

    “吾先帶季晨山離開,此次出關後,我將要閉關一段時間,你們無要緊事不要來打擾我。”祖師對道凌道人說。

    道凌道人恭敬應是。祖師才將季晨山托上自己的法寶,帶著他離開青雲峰。

    小春看那祖師動作從容,季晨山應該沒有大礙。只是什麼是煉魔山傾覆?她一眼看去,眾弟子也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難道是說煉魔山被毀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煉魔山少說也存在了好幾千年了,怎麼說覆滅就覆滅了。

    季晨山與許浩堯也只剩最後一關了,卻敗得莫名其妙,真是讓人費解。

    道凌道人與另兩位老祖說了句話,便帶著許浩堯離開。子虛道人與那行仙門元嬰女修士虛嬰道人說了句什麼,兩人召過掌門師叔,對他說了一番話。

    掌門師叔點點頭,轉身面對眾修士,說:“本次鎮魂塔試煉,到此便結束了。試煉弟子排名前三位歐陽鳴,季檀袖,趙越,到凌雲峰領取獎勵。別的弟子也繼續努力,爭取在下一次昆虛試煉中大放異彩。青雲峰已無事了,閑雜人可離開了。”

    大家聽到掌門師叔這麼說,心裡都是一陣失望。本來期待他能說出個所以然,但是高層們就是這樣,什麼都不會說明白,讓你自己慢慢猜。

    猜什麼啊,不帶這樣蒙蔽的群眾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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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兩年時光

    又是一年春光融融,轉眼間山花已經開遍昆虛仙境。

    不過幾日的乍暖還寒,傍晚起天空飄著密密的細雨,落在山林間,溪流上,季小春踏進木屋後,便將自己的墨青色油紙傘收起來,傘上畫著一兩株寒蘭。

    雨水被抖落了,還帶著潮濕世界的香氣,小春將傘靠在門角。她穿過前廊,就看到師尊正與另一位金丹師伯季淳相對而坐,雨落在他們身上,兩人卻絲毫不在意。

    他們正在對琴。

    季淳師伯是季家旁支的金丹修士,為人很是和善,常常來與季清風對琴,季小春都和他相熟了。雨形成了細密的雨簾,從瓦檐滴下,季天寶坐在火爐邊,看著紫砂壺裡的水。他用手撐著下巴,半閉著眼睛打盹,雨的世界裡只剩下琴聲悠悠,倒是格外的好入眠。

    季小春並沒有吵醒他,她坐在他旁邊,將早已沸騰的茶壺取下來。泉水取自柳泉峰,柳泉峰有一眼靈泉,靈泉泉水極少,含有豐富靈氣,常被金丹修士取來泡茶,她為自己泡了一杯茶,緩緩啜飲著。

    茶是什麼滋味她倒不在意,只是熱熱的茶杯握在手裡很舒適而已。

    對琴,對的是兩人對於琴藝的理解。琴雖只有七弦,但是每弦有十三徽位,各式不同指法,可組成絕妙琴音。也便於傳達修士對於天地自然的感悟,可惜她道行不深,聽不出他們彈的是什麼。

    蓮大人說她愚鈍,兩年的時間竟然還未領會琴藝,季小春也只能表示她卻是不是很懂。人總不能啥都懂吧,她學琴兩年余,只能彈奏幾首簡單曲子,反正季清風對她和季天寶的學習並沒有強制要求,季天寶那狗爬字這麼難看。還不是給裱起來掛琴房裡了。

    這兩年之中,她的修為也到達了煉氣九層頂峰,隨時可能會突破到第十層。季天寶的修為也增長到了煉氣八層。她的傀儡術現在已經大有進步,蓮大人看過季清風給的傀儡術,又拿過去幫她改了些地方,加了別的東西進去。那套改進後的傀儡術比原來的精深許多,季小春便給這套傀儡術取名為‘天機傀儡術’。

    如今她已經能夠用尋常靈木煉制出煉氣三層的傀儡,若是材料再好一些,傀儡的修為肯定還能夠高一些。

    山間的日子,說快也快。如今她年紀都十七過了,算是虛歲十八。在眾多內門弟子中,十八歲達到煉氣九層。也不算太顯眼。她面孔倒是沒怎麼變,只是身量長了許多,如今也有五尺四寸,穿著尋常布衣,也顯得身姿纖長靈動。倒是比小時候更多了些靈氣。

    男孩的成長總是要明顯一些,季天寶的包子臉變得有些輪廓,他迅速長高,如今已和小春差不多高了,小春摸他的頭也不好摸了。只是性格仍然是那樣,帶著點跋扈。別人可都不敢惹他,說他是流宿峰一霸。

    雨斜斜密織,季清風的琴聲總是要顯得低沉一些。手指緩緩撥弦而過,周圍的靈氣蕩起難以察覺的波紋,雨絲速度因此而減緩,在兩人周圍避開,形成了橢圓形的中空。

    “師弟。此曲低沉,春意濃濃。你怎可如此不識情趣。”季淳師伯笑眯眯的說,他以左手撫徽位,彈起泛音一段,泛音猶如飛鳥掠水而過,雨點輕落葉尖,輕靈而又明動,將琴聲中原本的晦澀意味衝淡。

    “春日再好,也將有花盡之日,花凋之日誰還憶其往昔芳華。”

    季清風語調平緩,琴聲幾個回轉,靈力波動更為明顯。

    “花開之時,只看其燦爛就好。它凋零之時,我又何須傷懷。”季淳師伯的琴聲毫不相讓。

    “不過是輪回,終逃不出天道兩字。”季清風說完,靈力波動已經撞上季淳師伯的琴音,他彈琴的手指一頓,琴聲已經戛然而止。季淳師伯嘆了口氣:“罷了,誰與你爭辯都討不著好。我才懶得和你繼續對琴。師侄,你看你那師父有什麼好的,不如你轉投入我門下好了。”

    師伯看上去三四十歲,臉上的胡渣似乎永遠也不干淨,道髻也凌亂。季小春與他比較投緣,小春看他與自己說話,自然笑眯眯回答道:“師伯這話怎麼說,師尊好歹也是我師尊。師侄的茶已經泡好了,請師伯師尊過來品嘗。”

    季淳聽到這話,側頭看了一眼季清風,又哈哈大笑道:“師侄,你說怪不怪。你師尊擅長什麼,你們偏偏就學不好什麼。季天寶的書法,你那泡茶的手藝,可真是逗趣人了。倒是你師父不擅長的劍法,季天寶學得極好。”他又轉向季清風,說:“你還有什麼不擅長,可要說出來讓我小春師侄學,她一定能學好。”

    季清風瞥了他一眼:“你可不要拐我徒兒,小春茶藝極好。”

    小春聽到這兒,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她的茶藝……確實很好。

    “茶藝雖好,我可沒閑暇逗留了。我要是天天呆在你這裡不務正業,那幫執事堂的師侄該哭了。”季淳笑著說,爾後與兩人告別,離開了流宿峰。小春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感嘆了句,不就是一杯茶麼,至於跑得那麼快。

    季清風慢慢走過來坐到季小春對面,小春替他倒了茶。季清風端著茶杯才問她:“小春,你的制符學的如何?”

    修士壽命一般比較長久,各種東西都會涉獵一點,小春最近就正在研習制符。但其實學習制符是一種非常燒靈石的行為,她苦笑搖頭說:“徒兒愚鈍,制符成功率還不到一層。”

    雖然大部分修士在修煉的各個方面都有涉獵,但是大門派會特地培養幾個人拔尖的宗師級人物。例如小春的師尊季清風擅長的是煉器,門派中還有擅長制符、煉丹、陣法的金丹修士。宗師級的人物,制符成功率在三層左右,難得會有制符天才,能夠達到四層的制符成功率。季小春現在一百張符紙只能練成三四張符,還是最簡單的黃級下品紙符。

    大部分沒有制符天賦的人,學習符箓一般的成功率會在一層過一點。

    季清風道:“也無妨。初學乍練,成功率低是應當的。紙符時靈力灌注筆尖,一氣呵成即好,中途不能斷續。若是不能熟練,先以靈力為筆墨,練習一番。”他拿出一只符筆,另一只手牽著袖子,對季小春說:“看清楚了。”

    符筆並沒有蘸上朱砂,他將靈力運上筆尖,在空中畫出黃級中品的驚雷符。光紋在空中重疊,符成之時,光芒一閃。卻又因為沒有依托,化成熒光散去。

    小春看了師尊的動作,想了一會兒,拿出自己的符筆在空中練習。季清風看了她一會兒,見大致方法也是沒有問題的。就回自己的洞府去打坐了。

    小春練習了一會兒季天寶才醒過來,此時雨已經要停了,瓦檐上滴下的雨簾漸漸變得不連貫。他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才看到季小春在練習制符,扯了她一下,季天寶說:“唉。小春你別練了,我們出去走走吧,下雨之後很好玩的。”

    小春練了些時候也沒有進展。想自己或許也該去走走。就收起來符筆說:“好吧,我陪你去走走。”季天寶從座位上跳起來,伸展了個大大的懶腰,他吃得多,長得快。小時候的嬰兒肥慢慢消失後身體也顯得很壯實。

    兩人出了房門,在門口睡覺的蓋天立刻跟上來。兩年過去,它也長到了小春的膝蓋高,它長得比凡狗慢一些,再過兩年,估計就能長到一般凡狗的大小。它蹦蹦跳跳走到了小春的前面。季小春現在一看到它就會想起自己當年很天真的希望蓋天又高大又漂亮又溫馴,它是真的一條都沒有啊。修為也比一般的靈獸進展慢,這兩年小春喂它吃的靈獸丹還是挺多的,修為就卡在獸期二階上不去。

    唯一比普通妖獸強的恐怕就是這只狗,它會識字會看書,會嘲笑季小春琴彈得爛制符也不行。

    “小翼去哪兒了?”小春問它。

    蓋天晃晃腦袋說:“它勾搭上了隔壁紅松樹上的松鼠妹妹,常年逗留松鼠妹妹的家中。對了,季小春,這流宿峰附近我都呆膩了,咱們有空出去走走吧。”

    “現在不就是在走麼。”季小春說。

    “喂,我說的是出行仙門去。我還記得我小時候呆在一個集市裡,那個集市才好玩。都是你,用燒餅把我誘拐走了,現在我獸很不自由,你要負責。”

    季小春嘴角抽抽:“是我把你拐跑的你確定?不是你死活跟著我不走嗎。”她還想念當年那只小黑狗,小小的一團,雖然不太可愛,但是惹人疼,還會搖尾巴扮可憐,比她眼前這個好多了。

    “我不管,反正我要出去。”蓋天說。

    小春思量了一下,在流宿峰這兩年,日子過得清淨,她也將大部分精力投入修煉和煉制傀儡,還有就是陣法惡補。她已經被老祖認定,是一個‘很有陣法天賦學得很不錯不然怎麼能逃出魔修陣法’的人,要是哪天穿幫了其實她陣法很弱那如何是好。

    她每天晚上花一半的時間修煉,另一半時間拿著玉簡聽蓮大人講課,講陣法。她也在流宿峰的小藏經閣也找了些將陣法的玉簡,給蓮大人一看,他統統說不行。小春要是按照上面的學,再惡補七八年都休想在陣法上有進益。好吧,他親自上陣給她授課。

    蓮大人講課絕對沒有季清風溫柔,季小春一不小心走個神,他手中拿著的戒尺就敲過來了,正中季小春腦門。每個月還有陣法考核,達不到他的要求季小春就要被懲罰。正所謂嚴師出高徒,經過兩年惡補,季小春的陣法也進步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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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柳泉峰

    雨後的世界很清新,溪水漲了,溪水旁的桃花瓣落了一地,竹林中的竹子翠綠,一股好聞的潮濕微冷的味道彌漫在空中,小春識得這春天的味道,微微笑了。

    她為什麼叫季小春,答案真的很簡單,她生的時候是在鄉下,那一年春歸,漫山遍野都是油菜花。父母都是知識份子,卻給她取了簡單至極的名字,他們說,簡單就是幸福。孩子生在春光裡,他們希望她的一生都是如此美麗、迷蒙。但是她的一生已經被從中間折斷,走向了完全不同的軌道。

    這條軌道太深太遠,彌漫進看不見前方的雲端。但是她從來沒覺得自己如此自在,天高地遠,星空的神秘,未知的所謂宇宙修真界,她都想探尋。

    季小春和季天寶逛出了流宿峰,蓋天就沒跟著他們了,它又跑到長橋下叼兔子去了。兩人一路朝著柳泉峰去,季天寶告訴她,柳泉峰上住著趙家的一個金丹修士,就是趙默成的父親。一到春天,柳泉峰的風景就極美,大家都喜歡去那裡逛逛。不過得等到天晴,暖融融的陽光照在身上才舒服呢。

    季天寶和小春說著話,兩人踏上了柳泉峰的石階,柳泉峰的山峰並不高,蔓延過去是一片古柳,柔軟的柳條千萬道垂下來,柔風拂過,如女子的青絲細軟。樹間有清泉流過,古柳林過去,有一大片明鏡般的湖泊,倒映著垂下的柳絲。

    偶爾也看到一些煉氣築基的修士穿梭其中,多半是師姐師妹的協同游玩。難得看到有一對男女一起的,行仙門並不反對弟子找雙修道侶,但是畢竟修煉要緊,很少有修士找雙修道侶,倒是有些家族的築基金丹修士會納侍妾找爐鼎什麼的,不過在季家這樣的人很少。

    到如今。小春知道的季家的金丹修士也只是季雲風有雙修道侶而已。

    不遠處,正有一對男女正走在湖邊,小春怕過去會打擾人家,把打算跑過去的季天寶抓住:“小寶,我們在這兒走走就好,不用過去了。”

    “有什麼要緊,那是三哥啊。”季天寶說。

    是季驚然?小春一看,才發現他穿了一身淡藍的衣袍,比平日穿的白色素雅,她一時間沒有認出來。季天寶繼續說:“他旁邊的人是紫玉師姐。你沒有見過吧,紫玉師姐前幾年出門游歷,可能是最近才回來吧。”

    季驚然旁邊的女子穿著湘妃色的裙裝。青絲披瀉肩頭,月白色的流蘇垂下,她笑容清淺,容顏極為嬌艷動人。小春這才想起她是見過這位紫玉師姐的,當年這位師姐似乎對她不大有善意啊。她還猶豫著要不要過去打聲招呼。季天寶已經喊出聲了。

    “三哥,紫玉師姐,你們也出來游玩?”

    季驚然也看到了他和季小春,帶著龍紫玉朝他們走來,他手裡還拿著油紙傘。笑著說:“是啊,本來歐陽師兄和閔師弟也一起來了。現在卻不知道躲哪兒去了。”

    小春心想,那兩人估計是想湊成一樁美事,才躲開了去。看龍紫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拱手說:“紫玉師姐好,我叫季小春,拜在清風師尊門下。”為了避免引起美人的敵意,她隨即又加了一句,“也是驚然師兄的堂妹。”

    紫玉師姐笑得挺溫婉的:“想不到師叔又收了小春師妹這麼聰慧的徒弟。”話雖如此說。她將季小春上下一打量,笑容有些斂住了。季小春是五行靈根的資質。這樣的資質顯然不夠格讓金丹修士收她入門。

    “小春師妹是兩年前拜入流宿峰的,你老說流宿峰上沒有女弟子與你為伴,現在不就有一個了。”季驚然說。小春也只是笑笑。

    小春一行四人逛了會兒柳泉峰,也就慢慢朝回走。多半是季天寶在說話,他問龍紫玉這幾年都去了哪兒,見識了什麼。龍紫玉告訴他她一路游歷,從宋國一直走到夏國,夏國的修士很多,鬥法手段和昆虛仙境的差別也大,夏國臨海,一年四季氣候都如夏天炎熱,出產的靈果更多一些。

    “前方可是季師姐?”正說著,他們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小春回頭看去,卻見一個面容熟悉的煉氣九層修士正淡笑著看她,她才想起這位不正是趙默成嗎。如今也和她差不多大,修為也趕上來了,看上去比兩年前成熟了不少。

    當年他鎮魂塔試煉作假的事情雖然被他父親一手壓下來了,道凌老祖卻沒有輕饒他,小春聽季天寶說是狠狠關了他一年禁閉的。

    “趙師弟?幾年不見,近來可好?”小春也微笑著回問了一句。

    趙默成道:“清淨了些時候,修為倒是進益了。季師姐來柳泉峰游玩,可以找我一同啊,也算是盡盡地主之誼。”他身後慢慢走來一個瘦小的修士,此修士四五十的年紀,面色肅冷,竟然是築基後期的修士,他只在趙默成身後站定,並沒有說什麼。

    季小春依然保持著微笑:“不巧了,我們正打算回去了,改日再與趙師弟一起游柳泉峰吧。”趙默成苦笑:“看來是留不得師姐了,便擇日我親自來找師姐吧。”

    季小春只當他是客氣話,點點頭。趙默成又同季驚然等人說過話,帶著那名築基後期的修士離開了。行事匆匆,應該是有急事。

    回到流宿峰後,季小春做過晚飯後進入了青蓮玉中,蓮大人這一天都沒說過話,應該是在竹舍中睡覺。她放出她煉制的真人傀儡收拾菜園,自己躺在藤椅上看了一會兒天。青蓮玉中也是春天的明媚景像,憶春花沒有開,杜鵑花倒是漫山都是,雨後的陽光和煦,地上的積水都明淨透光。

    小春又到後面的小樹林去取了灰蜂的蜂蜜,她專門用一截小竹筒插進蜂巢中,流下來的蜂蜜就接入玉瓶中,灰蜂進化後重新蓋了五個蜂巢,產出的蜂蜜比起赤尾黑蜂的蜂蜜有很大不同。首先,這種蜂蜜顏色更淺,其次,它含有更濃厚的靈氣,最後,它的產量變得極少。

    以前赤尾黑蜂每一個月就可以產出十瓶蜂蜜,他們只取五瓶,存在儲物室裡。現如今五個蜂巢一個月都沒有一瓶,但是這種灰蜂蜂蜜含有的靈氣可直接被吸收,一瓶蜂蜜,有兩枚補靈丹的靈氣,非常神奇。

    能瞬間補靈的東西都是很值錢的,補靈丹的價格就達到了驚人的一千多下品靈石一瓶,幾乎和上品法器一樣貴,多了能瞬間補充靈氣的補靈丹,簡直像是憑空漲了修為一樣,怎麼能不值錢。

    小春將瓶子裡新收集的蜂蜜放入儲物室,心中想到她如今坐擁財富,也該脫離貧困了,等她築基之後,就將玉香蓮賣出去一些,現在賣,她還沒有那個膽量。變異的蜂蜜倒是可以隨時處理,等她下次去集市再說吧。

    她小池子裡的玉香蓮花依然開著,周圍縈繞著濃郁的靈氣,淡淡的白色熒光逸散,滿滿一池子發光的雪白蓮花。季小春又去查看了自己的玉香蓮,池子中不時冒出來一些花骨朵,起初看到的時候她還很欣喜,後來才發現那些花骨朵都會莫名其妙枯萎。

    她翻閱了許多講靈草的玉簡,才發現原來玉香蓮開花是需要佛力滋潤的,她沒有佛力來滋潤它們,自然會枯萎。她也查閱到了玉香蓮蓮子的作用,蓮子可簡單食用,當做尋常的修煉丹藥,但是煉氣築基期是不行的,蓮子中靈力巨大,需得金丹期以上才承受得住。

    當然蓮子也可入藥,一般的療傷丹藥加入玉香蓮蓮子,功效會增進許多。

    小春這才意識到玉香蓮就是個寶啊,一般隨著修為增加,能增加修為的丹藥就越來越少,等她到金丹期豈不是可以服用玉香蓮蓮子修煉。

    小春照顧了玉香蓮,就乖乖走到竹亭裡去,她的陣法授課要開始了。小春面前擺了大大小小,各種顏色的玉簡數十個,都是蓮大人編寫的陣法教育書籍,小春算術不好,當初五行八卦也學得不到位,他還要惡補她的八卦知識。

    演化推理,掌握陣法的運行,五行八卦必不可少。

    雖然已經到了授課時間,但是蓮大人還沒有出現,她就拿起玉簡自己先看。她的目標是陣法起碼達到林溪的水平,可惜蓮大人的結論是她現在離林溪還得遠。林溪是陣法天才,又鑽研了許多年,陣法造詣不凡。

    她半路出家,趕鴨子上架,雖然有陣法的超級高手在一旁教導,也趕不上人家,按照蓮大人的說法,最需要天賦的就是煉丹和陣法,她天賦差太遠了,希望慢慢能補上來。

    陣法學習也分兩類,布陣和破陣,蓮大人第一天會教她布陣,第二天破陣,第三天他推演陣法,她破陣,第四天換過來,直到她將某個陣法的精髓她徹底理解,能靈活運用,舉一反三。現在常見的基礎陣法她已經學習得差不多了,中級陣法才開始涉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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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天銘城

    過了一會兒,蓮大人才慢慢從竹舍中走出,他一身白衣在清淺陽光中微微溢光,竹林千萬翠竹簌簌響著。這人真如九天之上的謫仙,表情淡漠,光華流轉。

    “玄天百解陣學習得如何?”他問她。

    季小春有一瞬間失神了,聽到他的聲音才說:“玄天百解陣變化太多,我恐怕還要理解些時日。”

    “布陣、控陣呢?”

    小春乖乖答道:“布陣控陣沒有問題,就是破陣麻煩……”蓮大人也不想想,他一個活了千萬年的老妖怪操控陣法對付她,她怎麼破得了。往往剛找到陣眼,他就手指一掐,陣法突然又變了。蓮大人涉獵陣法種類非常繁多,除了道家修士的陣法,還有佛修、魔修、稀奇古怪的布陣,他的陣法造詣讓小春只能仰望。窮極一生恐怕都看不到頂。

    蓮大人點點頭,坐到她對面去,手指一點,面前伸展出一個光屏:“那我就再講一遍玄天百解陣的變化,你仔細聽好了。”

    講完陣法後,蓮大人從儲物袋中拿出靈石,袖袍一揮,一串青綠色陣旗飛出,流光一閃落在季小春四周,陣旗之中騰起幾道糾纏的綠光,如藤蔓般蜿蜒在一起,又漸漸淡去。“玄天百解陣,現在開始嘗試破陣。”他淡淡看著她說。

    陣法分布大概分三種,陣旗、陣盤、陣法。前兩者擺起來比較方便,後面那種多半擺出的是大型陣法,用陣旗陣盤就不行了。例如行仙門的護山大陣,所用的擺陣材料極多,陣法有五丈之寬。

    小春一眼看去就是一片灰綠色的霧氣,她將靈氣運上雙目,看著空氣中的靈力分布。掐指算到:“木前,止五轉六,結水印轉火印,推演至乾位,十二卦位……”隨著她手中法決的疊加,一道道的靈光打入了灰綠色的霧氣中,霧氣漸漸散去,她隱隱能看到陣外景像的時候,蓮大人坐在原位,手指一掐。霧氣立刻淡去化作一個到處都是荒山碎石的世界,此地荒涼,寸草不生。

    小春觀察了一會兒四周。才換用了另一種法決破陣,等她終於在蓮大人變幻陣法之前破陣出來後,體內靈氣也沒剩多少了。她趴在桌子上,把面前的玉簡都推開,推演過度。神識都覺得有些不適了,中級陣法對她來說太勉強了些。

    蓮大人看她可憐兮兮趴在桌上,伸手過去附在她的額頭,將自己的仙元輸送進她的識海,仙元比靈氣更適合季小春,可以慢慢滋養她的識海。

    “我記得你還有半塊寒玄冰。怎麼沒繼續用?”蓮大人問她。

    季小春一撇嘴,說:“本來打算喂給蓋天的,誰知道它的修為老是不漲。獸期二階服用寒玄冰有些勉強。”

    蓮大人說:“若你擔心它承受不住倒是不必,蓋天的筋骨之中有股古怪的力量,讓它的身體強度比一般妖獸強許多。只是也奇怪,它如今都半大了,也看不出到底是什麼品種的妖獸……”

    仙元輸送完後蓮大人撤回了手。季小春覺得腦海中眩暈果然減輕了不少。坐起身說:“說不定是什麼妖獸變異而來的,變異品種多半無能。我就當是養個混吃等死的。”蓋天的戰鬥力連她煉制的傀儡都比不過,出去幫她打架只有送死啊。

    蓮大人微一思索,說:“說起來,那股力量我倒是覺得有些熟悉,只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小春記得蓮大人說過,靈獸之上還有仙獸、甚至罕見的神獸,難道蓋天是什麼仙獸的變種不成?

    蓮大人看她眼睛發亮,涼涼說:“仙獸中沒有那種讓人恨不得掐死的品種,你不用痴心妄想。再過兩日,我就教你滅神陣,這是你學的第一個殺陣,把玉簡好好看看。”蓮大人扔過一個淡綠色的玉簡,小春接在手裡。

    困陣比殺陣消耗靈石少,也更安全。但是她以後接觸的畢竟大部分還是殺陣,先把殺陣學好比較要緊。

    最近兩年,小春存的靈石也消耗了大半,內門金丹修士的煉氣弟子每月一瓶聚清丹,一瓶聚元丹,三十塊靈石,她服用丹藥的頻率不高,丹藥是夠的。消耗最多的還是傀儡術需要的材料、學習陣法消耗的靈石。她的幾千靈石現在已經所剩無幾。

    她想過幾日去集市把以前那些赤尾黑蜂的蜂蜜賣了,至於灰蜂蜂蜜她並不打算賣,想存幾瓶自己用。昆虛試煉還有三月就要到了,試煉三年一次,上次試煉正好趕到魔修入侵,所以被取消了,這次試煉恐怕會有大量煉氣弟子報名參加,高手眾多,她不得不提前准備。她的修為如今也有煉氣九層,是可以參加昆虛試煉了。能得到築基丹的機會少之又少,所以每一次機會都要好好珍惜。

    這次試煉和鎮魂塔試煉可不一樣,聽季天寶告訴她,每年死在昆虛秘境中修士都有四層,秘境不比祖師煉制出的法寶,有什麼危險誰都不能預知,況且築基丹只有三百枚,搶奪之慘烈那是一定的。

    她如今有赤尾黑蜂蜂蜜六十多瓶,聚清丹二十多瓶,倒都是可以換成靈石。只是花碑集市畢竟只是個小集市,這麼多的赤尾黑蜂蜂蜜,小春一次性賣給一家店鋪會惹人懷疑。

    第二天吃午飯的時候,小春便向啞奴問起,這周圍還有沒有比花碑集市更大的坊市,她說自己有些材料,想去換一件好的法器。啞奴想了一下,告訴她。

    “昆虛仙境邊緣倒是有個散修城,叫天銘城。”他跟她講了一些天銘城的情況,又告訴季小春,這樣的散修城還有幾個,不過都離行仙門很遠,大家並不常去。小春前幾年在行仙門中修行,並不喜歡四處逛逛,她有什麼需要基本花碑集市就能解決,也難怪她不知道昆虛仙境還有所謂散修城。

    小春倒是想那裡來往的散修眾多,而且基本沒有相熟的人,可以收購材料的店鋪也應該比較多。她可以去那裡賣蜂蜜。只是來往不方便,昆虛仙境極大,聽啞奴說她從行仙門到昆虛仙境邊緣恐怕來往也有一日。她也確實好久沒出去過了,這次倒是可以好好的逛一逛。

    打定了主意,小春晚上便將自己要賣的東西准備好。

    翌日,季小春晨起得早,吃過啞奴做的早飯後就與師尊說了聲,趁著小寶還沒起床,離開了流宿峰。他要是醒了肯定會吵著要一起去,季小春帶著他可就麻煩了。內門弟子出去比外門弟子方便。只需要征得自己師父的同意即可。蓋天在窩裡睡覺,看她要走,跟著跳進了她懷裡。被季小春擰了一下耳朵,說:“你再長重一些,我可就抱不住你了,以後別跟著跑路。”

    蓋天把自己揉痛的耳朵豎起來,一本正經說:“季小春。我長得如此豐神俊朗,帶出去你臉上有光,別不知好歹。”

    “好吧。”季小春嘆了一聲,手上運起靈力,將一些藥物抹在手心。在蓋天臉上一抹,讓它的狗臉顯得更加威武一些。她也在自己臉上揉弄幾下。換做一張眼角松弛的三十多女修臉孔。

    她一路朝自己印像中的方向飛去,路上朝陽升起,微潤的空氣被朝陽的金光刺破。灑在街市上,行人熙熙攘攘,嘈嘈切切,一片繁華市聲。蓋天趴在她懷裡朝下面看去,它問季小春:“那是不是我小時候呆過的地方?”

    季小春側頭看去。點點頭:“是啊,行了別看了。你不小心掉下去我可不會救你。”把黑狗的頭扳回來,她繼續向前飛。

    路上問了幾個修士,正午過了些時候,她落在天銘城外面。飛了半日,看著再美的景色也膩了,腳下出現的城市讓她松了口氣,也算是找到了,她走錯好幾次方向了。

    天銘城格外繁華,來往的人男女老少都有,青石城牆,高大的石門上刻著祥瑞圖案,石門邊還立著兩只石獅子,高大威嚴。進城的人都會在守城修士處交兩塊靈石。

    小春把蓋天放下來,一人一寵朝著城門走去,守城修士有四個,穿著統一的灰藍色布衣,布衣上寫著篆書天銘二字。例行盤查入城之人姓名、交了靈石後季小春就被放入了天銘城中。手裡還拿著守城修士給的一塊玉簡。

    玉簡這東西不值錢,他們倒也不浪費。這玉簡之中不僅對天銘城的情況做了一些介紹,還說了在天銘城中的規矩,例如天銘城中不許修士飛行,不許修士打鬥,違者會被驅逐出城。天銘城是被一個修仙聯盟把持的,他們修了這個城,向租借店鋪的修士收取租金和路人的入城費維持開銷。

    這個修仙聯盟竟然也有介紹,小春看了看街道,來往散修眾多,她找個了茶舍坐下來,點了杯茶後慢慢看。蓋天跳上了她旁邊的座椅,小春又替它點了一盤熟牛肉。它窩在自己的位置上啃牛肉啃得不亦樂乎。

    修仙聯盟是屬於散修的一個聯盟,為首的是一位散修的金丹修士,招攬了許多築基散修加入聯盟,昆虛仙境的散修城都是這個聯盟在管理。

    雖然也算是一方勢力,但是對於行仙門等昆虛仙境的大門派來說,一個金丹修士未免不夠看,就算是弱小一些的門派,也有好幾個金丹修士存在呢。這個修仙聯盟確實入不了他們的眼。可能是為了招攬散修加入聯盟,此中也說到加入修仙聯盟後進入昆虛秘境只需要出一半的靈石,小春才想到原來散修也可以進昆虛秘境中。

    等店小二過來給她的茶加水的時候,季小春才說:“這位小哥,想你打聽個事可好?”

    “仙子請說。”店小二是凡人,聽聞季小春與他說話,自然誠惶誠恐。

    季小春說道:“我是游歷到這裡的散修,這昆虛仙境的試煉,我們散修也可以參加嗎?”

    店小二笑著說:“仙子您不知道吧,這昆虛試煉啊,可是要發放築基丹的!所以散修們也想去爭奪一番,不過得先交五千塊靈石,不過要是您入了修仙聯盟,就可以只交兩千五百塊靈石。”小春早料到價格不會便宜,卻沒想到進入昆虛秘境的價格如此之貴。

    她打賞了店小二一錠金子,店小二喜開顏笑地讓她有事盡管喊他,又去忙了。小春想了片刻,覺得貴也是應當,只是這昆虛仙境各大門派也太黑了,作為一個散修,存多久才能存到五千靈石啊,只為了一個築基的渺茫機會。

    天道確實難尋啊,她感嘆般想到,將茶湊近了自己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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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奇怪女修

    把玉簡中的信息粗看一遍後季小春才起身,招過店小二結了錢,散修城裡面消費的也是靈石,不過她點的東西不貴,一顆靈石而已。小春付了靈石,帶著蓋天出了茶舍。

    出茶舍的時候,她看到一個女修擦過她身邊,青綠嫩黃的衣衫,在春風中吹起淺香,眉心垂下一顆孔雀綠石,青絲披瀉了一身,容顏嬌媚。她覺得這個女修有些眼熟,又回頭看了人家幾眼。

    蓋天看她頻頻回頭,嘲笑道:“想不到你還有這種癖好,人家不過長得漂亮點,你不要老是看人家好不好。”

    季小春狠狠踢了蓋天一腳,道:“亂說什麼,我只是覺得那個女修眼熟。”蓋天汪汪叫了兩聲,季小春也會打它了,真煩人,它什麼時候才能厲害一點啊,到時候它就讓季小春給它端茶送水,把它當蓮大人伺候。

    黑狗在原地想得挺美,看季小春都走老遠了,才又追上去。

    按照玉簡所給的地圖,小春慢慢找到了回收材料的店鋪。散修城中有專門租給散修的洞府,也有街市,甚至會有人在散修城發布散修任務。她選了一家看上去規模頗大的店鋪進去,又叮囑了蓋天不要隨意出聲。

    店鋪內有許多散修,更有穿著和守城修士相似服飾的煉氣二三層散修在工作。木櫃格子裡上放著許多靈草和妖獸皮毛骨骼,小春剛踏進去,立刻有一名煉氣三層的修士迎上來,笑道:“這位道友可是要買還是賣?”

    小春回笑道:“我手裡有一些好材料想出手,道友可方便找一僻靜之室?”

    “這是自然,請道友這邊來。”煉氣三層的修士引著她上了樓,樓上各個房間都有陣法隔離,修士請她入房後。替她沏茶,問道:“道友是有什麼妖獸材料還是靈草要賣?我品珍聚在天銘城也是數一數二的材料鋪子,道友的東西值得的價格,我也不會黑了你。”

    季小春坐在紅木桌旁,揮手拿出十瓶赤尾黑蜂蜂蜜,接過煉氣修士遞過的茶吹了口氣,慢慢問他:“不知我這些東西,值靈石幾許?”

    她這是拿捏著裝腔作勢,用青蓮玉掩藏自己的修為後,又隱隱放出一絲靈氣。讓人看不出她修為的深淺,自然會多幾分慎重。其實她現在煉氣九層近十層的修為,身上有懷揣許多絕妙靈物。一般的煉氣修士在她手下討不著好。

    修士取過玉瓶打開,一看,又陸續將別的瓶子打開,臉色也有些驚異。對於這些常年收材料的人來說,赤尾黑蜂的蜂蜜算不上珍品。但是難得的是如此多的赤尾黑蜂蜂蜜還是少見的,那赤尾黑蜂的凶殘大家都是知道的,本身這種蜂就很難尋覓,所以價格才會這麼高。

    “道友這些可是赤尾黑蜂的蜂蜜?”修士問她。

    小春點點頭,說:“正是,不知閣下可出到什麼價位?”

    修士想了一下。才慢慢說:“雖然赤尾黑蜂蜂蜜難得,但是用處畢竟不大,我們品珍聚只能出到九十靈石一瓶。道友覺得如何?”

    當初林澗一瓶蜂蜜一瓶蜂王漿也才賣了一百多靈石,九十靈石一瓶也比季小春料想的價格要高一些,她也沒有講價還價,就把這十瓶赤尾黑蜂蜂蜜賣給了品珍聚。她想了想,自己儲物袋裡倒還有一些當年在萬魔黑山獵來的妖獸。還有從別的魔修儲物袋裡搜羅來的雜七雜八的東西,也一並賣予了品珍聚。等她出來的時候,儲物袋裡多了近兩千下品靈石。

    剩下的赤尾黑蜂蜂蜜她又分出三十瓶賣給了不同的店家,別的的她打算回花碑集市的時候再賣一些。她在天銘城中逛了一會兒,天色漸晚,卻慢慢飄起了小雨。

    路上的凡人商戶亮起暖色的燈光,照著斜斜的雨絲,走著的修士凡人都漸漸少了,平添幾分寂寥。蓋天跟在她身後,嘴裡還啃著一根醬排骨,小春走在石板路上,看著街市邊的燈光,她看到一個面攤子正在收攤。

    就在一個院子外面,那院子緊鎖著房門,銅扣已經落了鏽,屋檐下面就是一個面攤子,挑著一個暗青色的旗幟,雨絲裡越發的朦朧。

    小春朝那個面攤子走過去,蓋天叼著自己的排骨自然跟著季小春去瓦檐下躲雨。賣面的是個老大爺,他的炭爐上燒著一大鍋滾開的水,街市上沒人了,他正在熄滅爐子火,面湯都有些濁白了。看到季小春走進瓦檐下來,老大爺抬起眼睛問她:“仙子可是要吃面?”

    季小春微微一笑:“我要吃面,大爺這裡有什麼面?”

    凡人見到修士,莫不是誠惶誠恐,老大爺動作顫顫巍巍,卻不卑不亢,倒是有趣。“老朽這裡只有陽春面。”老大爺說道。

    小春轉頭問蓋天:“你要不要吃面?”

    蓋天搖搖腦袋,傳音給她說:“面有什麼好吃的……我的那袋鹵豬蹄呢,給我拿出來。”

    蓋天口味是有點重,小春回頭對老大爺笑道:“只要一碗陽春面就好。”

    她坐到了旁邊的桌子上,從儲物袋裡掏出蓋天的鹵豬蹄放在地上,支著下巴看著這傍晚的微雨,總覺得這雨有種說不出的寂寞,繁華的商市似乎因雨鉛塵洗淨,朦朧遙遠。倒是不遠處,穿過橋下的那條河中,許多船只還亮著燈,臨河的樓宇,也是窗戶微開,攏著一點燈光。

    面不一會兒便煮好了,老大爺把面放在她面前,又抽了一雙竹筷子遞給她。季小春看這碗陽春面上還撒著幾粒青翠的蔥花,倒是格外誘人食欲。她吃完了面,尤嫌不足還喝完了湯,放了銀兩在桌上。朝老大爺道謝後拉著蓋天找客棧投宿。

    她走後不久,河邊樓宇上一扇窗戶打開,一名女子倚在窗欞上往外看。她白皙的膚色在夜色中越發朦朧,襯得眉心的孔雀綠石越發蒼翠。看著這些陰郁的雨絲,女子伸手往外,層層薄紗絲綢擦過窗欞,隨著微風拂動。柔緩至極。

    “下雨了啊……”她眼眸一轉,看向那個屋檐下的面攤,微笑著撐住自己的下巴,“有那麼好吃嗎……”

    季小春要了個二樓的房間,她本來就是打算在這天銘城中休憩一日,明早再去賣法器丹藥的正規鋪子看看,其實她以前用的都是地攤貨,正規店子裡的東西比擺攤的要貴一些,她總覺得劃不來。拎著蓋天進入青蓮玉,見還沒到授課時間。她從儲物袋中取出寒玄冰,融化了一部分讓蓋天吃下去,蓋天舔著沒味道的冰水。很是抱怨了一番。

    然後季小春就守著蓋天看它是否發生什麼變化,結果蓋天撒歡跑前院去刨櫻桃樹了。自從青蓮玉分出陰陽後,原本不結果的樹也紛紛結果,那株野櫻桃今年就掛了果,還是青色小果子的時候蓋天就守著它們。眼見著越來越紅了,它也越來越饞。

    等蓮大人來了,兩人習完陣法,又守了蓋天一會兒,搞得蓋天都有點不爽了:“你給我吃的那玩意兒這麼難吃,會是什麼天材地寶。還不如多煉點靈獸丹呢。”

    行吧,兩人都不管這不知好歹的小東西了。季小春怕它第二天出去正趕上藥力發作,就把它留在青蓮玉中。當初她服用寒玄冰的時候。可是頭疼欲裂啊。

    昨夜下了一夜雨,今晨起來便如昨日般是個艷陽天,朝陽的柔光落在臨河的窗欞上,季小春推開窗戶,就看到了對面一個女子對她柔柔微笑:“道友早上好。”這名女修向她打招呼。

    不就是昨天她在茶舍見到的那名女修嗎。怎麼突然跟她混熟了?修士之間若是不相識很少互相打招呼的,大家總是對彼此懷著幾分忌憚。季小春也回了個微笑:“早上好。”她把窗戶關上。想著自己早些選了護身法器就回行仙門去,耗時間太久了也不好。

    剛出客棧門,就看到橋邊另一家客棧那名女修也走出來,看到季小春,這女修臉上閃過一絲驚異:“道友,好巧。我們如此有緣,不知道友是要去哪裡?我們若是同路,也互相做個伴。”

    這女修真的太奇怪了,季小春心下暗自警惕,怎麼會平常無故就邀請別的修士與她同路呢,難不成是因為她也是個女的?太搞笑了點。季小春說:“我正打算往聞寶閣一趟。道友也要去聞寶閣嗎?”

    女修笑著說:“道友也聽說聞寶閣的拍賣會了吧,我也正打算去看看呢。”

    “拍賣會?”季小春一蹙眉,她倒是沒有注意什麼拍賣會,不過聞寶閣是天銘城中最大的一家賣丹藥和法器的鋪子,她才打算去逛逛罷了。季小春不太喜歡拍賣會,前世拍賣會她也沒少參加,拍賣場上的東西價格都會抬高許多,商品本身的價值也就很高了。她算不上有錢修士,自然不會跨進拍賣會中。

    “是啊,聽說這次的拍賣品有一枚築基丹……”說到這裡女修的聲音壓低了些,湊近季小春的耳側說,“這枚築基丹是從大門派中流出來的,所以這次的拍賣會許多修仙家族都派了人參加,想把築基丹歸入囊中呢,道友不想去看看築基丹長什麼模樣嗎?”

    築基丹……季小春聽到這三個字,心中一跳。她確實沒見過築基丹什麼模樣,這麼一說,她倒是有幾分心動。雖然買不起,但是她去見識一下總是可以的吧。

    “道友若是想去,我們現在就該出發了,聞寶閣的拍賣會向來開場很早的。”那名女修一笑,先走到了她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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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31 00:00: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九章 築基丹

    聞寶閣外面站著一列長相秀美的女修,統一穿著月白色襦裙,腰間環佩叮當,深藍色流蘇綴在發間。從外面來的修士會放五顆靈石到女修手裡端著的籃子中,然後門內有煉氣一二層的男修等候,把來的客人引進聞寶閣中。

    女修走在季小春前面,手一伸將十顆靈石放入籃中,笑眯眯對小春說:“與道友初見,這就算是情誼吧。”

    季小春微笑不語,心裡越發狐疑。兩人被進門後使一間很大的店,櫃子裡陳列著許多法器,帶著她們的男修溫和說道:“兩位道友這邊請,我們的拍賣會稍後就將開始。”他帶著她們走到了一旁的樓梯下到了地下,地下裝潢華麗,夜明石被雕鑿成各種精美的形狀置於燈盞之上,朦朧的光輝灑滿石階,踏下最後一階樓梯,眼前豁然開郎。

    是一個可容納幾百人的拍賣場,座位之上還設有雅間,現在座位上已經坐了大半修士。

    “道友請這邊。”男修引著她們到了偏後的位置,又招來旁邊站著的凡人女子伺候她們,才離開去領別人進來。那凡人女子也是容顏嬌媚,聲音軟甜,端了些靈果放在她們坐席之間的紅桌上,便靜靜站著不說話了。

    “我與道友走了一路,竟然還不知道道友名號,道友可方便說來?”女修笑著側頭與她交談。

    季小春心中沉吟,回到:“我名為季書蘊,不知道友呢,可否告知?”季書蘊是季小春前世妹妹的名字,前世的季書蘊不如她傾國傾城,卻自有書香世家的底蘊氣質,後來成為了一名作家。只是妹妹是由父母帶大,她卻是由祖母帶大。兩人並不十分親近。

    幸而血親之間自有溫馨,她與妹妹雖然不親近,但是事事為對方考慮,妹妹性格冷淡,逢年過節卻也不會忘了給她寄禮物。季小春脫口而出妹妹的名字,心裡有些悵然,她倒是挺懷念那個坐在花園裡看書不愛理她的女孩。

    女修輕聲答道:“我叫葉限。”她聲音極為動聽,若即若離,仿佛帶著薄弱的香氣,涼涼拂過別人的鼻尖。

    蓮大人在青蓮玉中對她說:“小心點。這人恐怕修行過媚術,言行之間魅惑天成,不過煉氣九層的修為。媚術的修行卻不露痕跡,必然是高手。”

    小春說:“我倒是覺得她眼熟,卻想不起在哪兒見過,你可記得?”

    蓮大人冷冷一笑:“當年門內大比,她是花音門弟子。”

    一面之緣。又已經過去了好幾年,季小春不記得這人也正常。只是正派之人很少修行媚術,修行媚術的一般是魔修中的女子,為了勾引男子與之雙修,葉限身為花音門弟子,怎麼會修行媚術呢。而且媚術高深。連她都沒有察覺到。

    她正想著,從外面進來的修士卻陸陸續續將座位坐滿,最後。台上亮起一盞巨大的夜明燈,以夜明石雕刻成騰飛長龍纏繞,技藝高超。一名煉氣十層的修士走上台,先是作了揖,才道:“各位道友。前輩,聞寶閣拍賣會歡迎各位光臨。我聞寶閣拍賣會每半年舉辦一次。拍賣聞寶閣從四方得來的精品,此次拍賣寶物也不會讓大家失望,拍賣加價每次一百靈石,道友拍賣成功後會有專人請您去領取寶物,安全無虞,現在便開始吧。”

    他說完,身後兩個築基中期的修士站出來,掃視了一眼座位席,季小春身體一僵。聞寶閣居然派築基修士鎮壓賣場,也難怪,萬一出現寶物之後有人硬搶怎麼辦。

    “本次拍賣會拍賣的第一件東西,是一件極品法器岳山筆。岳山筆是極為罕見的符筆法器,即可用於制符,也可用於戰鬥。用岳山筆制符,成功率會高半成。起拍價兩千靈石。”煉氣九層的修士臉上露出篤定的微笑,他手中托起一只漆黑的筆,這支筆上靈光纏繞,看上去極為不凡。

    拍賣席上也發出幾聲驚嘆,極品法器幾乎是煉氣修士能使用的最好法器,而且還能增加半成的制符成功率,別看只有半成,很多修士能不能成制符宗師,就靠著半成的成功率了。

    很快就有人喊價:“兩千一百靈石。”

    “兩千二百靈石。”

    “兩千三百靈石。”……

    價格很快抬高到了三千靈石,季小春面上不動聲色,內心已經絞痛了,這個拍賣會算不上高檔,但是按照這個架勢拍下去,後面的東西她都別想喊價,一喊就變成窮光蛋。散修常年四處奔波,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得到的靈石也很多,況且這場拍賣會中因所謂‘築基丹’來了不少家族中人,家族中的修士最是有錢了。

    這場拍賣會,她只能沉默。

    季小春身旁,葉限也不曾出聲喊價,她笑眯眯地看著前方,只像是來走過場的,極品法器出現,她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季小春現在想起當年她與劍乾門弟子一戰,難得心狠手懶,卻又悠閑自得,面對築基修士的指責只是笑著道歉。

    也是個人物,季小春心裡感嘆,摸爬滾打修煉出來的眾修士,機遇不凡的人也不在少數。例如林澗,再例如面前這位葉限。她需要學習的地方還很多,切不可因為蓮大人或者青蓮玉而感到優越啊。再說她得到的所謂寶物,也算是逆天吧,怎麼個個都是殘次品。

    青蓮玉還有五顆蓮子沒有找回來,一可動陰陽,二可生靈氣,三可誕星辰,四可大道俱,五可忘流光,六可造化演。剩下的蓮子應該很厲害,可惜她找到的是第一顆。

    “七十八號道友出到三千三百靈石,還有沒有道友初價更高?”煉氣修士說,等了幾息後,也明白這個價格估計是極限了,將自己手中紫木小錘一敲,微笑說:“恭喜這位道友得到岳山筆,下面這件拍賣品,各位可看好。”

    一位女修上台,手中持一玉盒,她將玉盒打開,玉盒之中的東西立刻發出一陣紅光,眾人定睛一看,才發現這是一株開著一串紅色小花的靈草,仿佛是剛摘下來般鮮活,根系保存完整。它紅色的小花正發出火焰般的光芒。

    “五百年份的炎芯草。”修士微笑說,“可用於煉制高品階療傷丹藥九轉還陽丹,與傳說中的天楠神木相混合,也可以煉制出壽延丹,諸位都知道,壽延丹也是能增加五百年壽命的,築基修士的壽命才不過五百年,壽延丹可謂……”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雅間中的一聲冷哼打斷:“萬年之中天楠神木不過在天平大陸現身兩次,哪次不是被元嬰修士收走了,這壽延丹大家怎麼能練成,少說沒用的話。”他這麼一說,便有不少修士跟著附和。

    雅間中的人來頭應該很大,拍賣的煉氣修士只敢笑笑,立刻又說:“現如今修仙界資源匱乏,五百年的靈草已經是罕見了,道友們一定要把握機會啊。炎芯草起拍價兩千三百靈石。”

    季小春當年從萬魔黑山流魔頭那兒搞了些百年年份的靈草去賣,每根也才三百多靈石,年份提高四百年,價格就活活多了兩千靈石。季小春想想,回去的時候還是順便買點靈草種在池塘邊吧,那裡是上品靈石供應靈氣,靈氣濃度達到了玄級上品,池塘之中的濃度更是達到了驚人的地級上品,不然也不能養活如此多地級上品的玉香蓮。

    可能是因為實用性並不強,眾人的積極性遠不如剛才那只極品法器的岳山筆,最終以兩千七百靈石靈石成交。接下來又拍賣了一件極品法器,幾樣可用於煉器的原材料,一套陣法大師制作的防御陣旗。也引來了好幾次競拍熱潮。

    大家心中的期待也越來越大,好東西要留到最後,對於他們來說,最好的東西是什麼,還不就是築基丹嗎。終於,將一把長刀法器競拍完後,煉氣修士慢慢,從袖子中拿出一個錦盒,放在了台子上,慢悠悠地說道:“今天許多道友來我聞寶閣拍賣會,也不是聽說了這東西來的。在下告訴大家,東西確實有,就在大家面前的錦盒中……一顆築基丹。”

    話音剛落,四下的煉氣修士皆一片寂靜,這次拍賣,許多人也是根本沒那個財力來走過場的,想的就是看看傳說中那築基丹長什麼模樣。

    修士繼續說:“錦盒是不能打開的,築基丹藥力會因此散失,但是我聞寶閣是有信譽保障的,我們拍賣的,絕對是築基丹沒錯。”

    “那還說什麼,既然真的是築基丹,大家便開始競拍吧,我們也不怕你聞寶閣賴賬。”坐席之上一雅間又傳來一個聲音。

    修士搖頭笑道:“這枚築基丹並非我聞寶閣的東西,乃是聞寶閣的一位友人委托拍賣,他並不缺少靈石,要的不過是以物換物,如果諸位誰有這樣東西,或者能助那位友人找到這樣東西,築基丹我們將一顆靈石不取,贈送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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