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灰燼]悠然仙途(全文完)

蔡仲子

第二百五十章：事端暴露

    季小春將丹宗殘卷裡面的所有東西都過了一遍，不由感嘆煉制這個東西的人造詣高超，裡面講了很多與現如今修仙界煉丹理念截然不同的煉丹方法，倒是讓她更加恍然大悟。而且包含靈草種類非常豐富，大量的丹方，可見這個人眼界廣大。

    丹宗殘卷十多萬字符，她不可能立刻就背下來。不過只要想到某個部分，丹宗殘卷就會在識海中自動出現，能夠讓主人自如運用。

    季小春將那盞清木小鼎放入了儲物袋中，這種不是隨時用的法寶不用放在識海裡，要是識海裡的東西放多了也會對神識有影響的。

    她從煉丹室中走出來，發現蓮大人站在石門外看著底下湍流的大河。見她出來了朝她看去。

    “怎麼了？”季小春見蓮大人臉色肅然，有點驚訝。蓮大人沒事兒可不會來找她。

    蓮大人走到她面前，靜默了一下，才說：“外面情況有變，小心。”他沒有多說，頓了一下才道，“如果必要，以我現在的法力只夠發動一個秘法，只是後果……算了，這個不說也罷。”

    外面情況能有什麼變化？季小春說：“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行仙門如果有什麼大事，和我干系也不大吧。”

    蓮大人搖搖頭：“你在密室閉關，青蓮玉我出不去，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看不清楚。只是我的元神之體本有預蔔感召的神通，才察覺到一點變化。一切一定要小心，若是不能脫困，不惜暴露青蓮玉的存在也要進來……”

    季小春見蓮大人如此慎重，也點了點頭，等她出來之後就看到滿院子的腌魚。蓋天和小翼立刻朝她奔過來，小翼直撲到她懷裡，眨著眼睛說：“外面有兩個金丹修士已經等了大半年了。”

    蓋天接著說：“也不知道是來干什麼的，住著就不走，還整天往我們這兒張望。不會是你的仇家吧季小春？”季小春說：“我也不知道。不過蓮大人說事情恐怕不妙。你們先進青蓮玉。也免得有什麼情況來不及。這裡畢竟是行仙門，誰能在這兒出手不成。”

    她把兩獸收進青蓮玉，才打開陣法緩緩飛出來。

    她的宅院旁邊確實修了一座小房子，正站在門口的兩個金丹修士站起身，立刻朝季小春飛過來。一個金丹後期，兩鬢染霜。一個長得壯實，金丹中期。這兩位金丹修士看上去並無惡意，而是面帶笑容說：“這位小友應該就是季小春吧？”

    季小春點點頭，道：“正是。二位前輩不知有何貴干，竟在外面等我這麼久。”

    長得壯實的金丹修士看了旁邊的年老修士一眼。笑道：“掌門有請，季小友跟我們來吧。”

    那位年長的金丹修士發出去一道傳音符。季小春看著那道光芒很快劃過碧藍的天空。心中疑惑。掌門找她干什麼，行仙門的掌門她也就從迷失之地回來的時候才看到過，而且如果只是尋常的事，又何必大費周折請兩個金丹修士特地來請她，簡直就是像害怕她跑了一樣。

    見兩位金丹修士看著她面色不變，季小春也只有催動烏羽飛起來，兩位金丹修士站在她旁側。三人朝凌雲峰的方向飛去。季小春看著一個個從腳下劃過的樓閣道場。心中靜靜思量。

    首先，她最近做過什麼事引得了高層的注意。

    不可能，她回來的時候只見了季清風，而且也並沒有說什麼。唯一讓他們感興趣了，恐怕也就是她修為增長的速度了，季小春現如今三十二歲，已經是築基後期的修為，這個速度非常快，超越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修士。而且是以五靈根的資質達到的。

    能夠有這種修煉速度的也不過兩人。靈尊和季晨山，但是兩人都是天靈根的天才資質，怎麼是她比得了的。雖然並沒有人知道季小春的資質一點也不差於天靈根。

    問題的關鍵是，怎麼能夠掩藏過去。隱靈根不能暴露，青蓮玉不能暴露，蓮大人更是一點都不能說。一個從仙界下來的大能，知道無數的東西，而且現在只有築基後期的修為，高層們肯定很樂意把他囚禁起來，慢慢的在他身上弄好處。

    唯一能夠說的，只有靈草。她可以說自己在某個前輩的密室裡發現了大量的千年靈草。門派高層肯定會讓她拿出來，這個數量一定要很龐大，她需要拿出藥田裡四分之一的靈草才能夠打消他們的疑慮。但是同時這部分靈草肯定留不住。

    季小春心中轉過了無數的念頭。凌雲峰卻已經在前面了。

    宗門廣場上同樣一個人也沒有，但是主殿大門正開，這道門平時很少開的。

    金丹修士立刻抓住了季小春的胳膊，不容拒絕地帶她下來。年長的金丹修士剛才已經傳了一道音符，正門內掌門已經坐在位置上了，兩手邊就是各個金丹修士，掌門的背後還有三個位置，三位元嬰修士中兩位都在，一位是行仙門唯一的女元嬰修士靜凝道君，還有一個就是季家的元嬰修士子虛道君。這個陣仗很大。

    季小春跨進門檻，大殿的穹頂修得很高，上面雕刻著祥雲瑞獸。如她剛從迷失之地回來一樣，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在她身上，無數的神識把她從裡到外掃了好幾遍。

    季小春先是看到了自己的師尊季清風，他坐在離她幾個位置遠的地方，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說什麼。然後她看到了掌門，他穿著一件長袍，下擺繡著行仙門的圖騰，面上留著三髯胡須，皮膚倒是白淨，只是眼角有些松弛了。掌門師叔氣度威嚴，無聲的凝視著她。

    大門被關上了，穹頂上立刻出現了浩淼星辰圖騰。

    “季小春，”掌門開口了，他微笑著說，“已經多年不見，你的修為竟然增長到了築基後期。當真天縱奇才，可為我們講講究竟怎麼回事兒嗎？”

    季小春心中一跳，果然是衝著這個！

    她先醞釀了一下，然後才說：“回掌門，在下在外苦修多年，也著實有一番機遇才能達到現在的修為，當然也和師尊的淳淳教誨密不可分。”

    掌門說完，子虛道君開口了：“掌門，你說今日要請我們看所謂的通魔內奸，指的就是我季家弟子季小春不成？我季家弟子為人正派，你可有什麼憑證？”

    子虛道君這段話其實是在幫助季小春，給她提個醒。直接點名掌門師叔的用意，免得她落入掌門為她設好的陷阱之中，再不濟她也是季家弟子，代表的是季家的門面。

    通魔內奸？這個帽子太大了。季小春心中暗道，當年正道和魔道井水不犯河水的時候，雙方的矛盾還沒有這麼大，但是自從萬魔黑山之戰，無數的正道弟子亡於魔修之手後，正道修士對魔修的憎惡就上升到一定高度。現在在座諸位金丹修士，肯定有人的心愛弟子喪身魔手，要是這頂帽子做實了，她恐怕會淪為眾矢之失。

    這個大帽子不是憑口說的，因為季小春顯然真的做過這件事。但是當時她被流魔頭脅迫，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況且天道宗眾人也沒有一個好貨。他們滅亡之後天魔門的管轄範圍內百姓倒是更加安居樂業了。不過這些事情她不能說，對於行仙門來說，通魔就是通魔，沒有理由。

    但是滄雲大陸遠離天平大陸，雙方基本沒有往來，誰又知道她做過的事。誰又知道那個聖女是她假扮的，當時季小春如此謹慎，可是從頭到尾都沒有露出真容的。

    但是掌門要是沒有理由會直接這麼說嗎。恐怕一系列的人證物證都備齊了，就等著她親口承認了。

    不過，她能認嗎？

    掌門說：“長老莫急，在下能這麼說肯定是有理由的，您且讓我繼續問她。”

    靜凝道君淡淡道：“問清楚也好，我看這小姑娘雖然年幼，但是氣度不凡，是能沉住氣的人。也算是我們行仙門的一個有才之人，可不要誤傷了好弟子。”靜凝道君一向和子虛道君交好，話也向著季家。

    掌門咬咬牙，眼中暗光劃過。

    “我問你，你十多年前曾經在沿海的一個名叫雲海城的小城上出現過，當時陪在你身邊的可有別人？”

    季小春沉默了一下，其實她心中也明白，掌門應該是完全了解這件事了，但是這是誰說的？誰又知道這些事情？季小春想了無數的念頭，但是沒有答案，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露出了破綻。

    季小春抬起頭，堅決地說：“我並不隱瞞各位，當年我在洛城的時候，遇到了大家都想得而誅之的大魔頭……流青陽。他用一種秘法要挾我陪他去另一個大陸，若我不答應就要忍受前半折磨。當時我被他控制，確實身不由己，但是我並沒有助紂為虐！在這種情況下，為了保命而屈從，我並不覺得我有錯。”

    “你也承認自己遇到了流魔頭嗎！”掌門哼了一聲，“和魔頭在一起還能做什麼好事，你恐怕早就被他蠱惑了吧，還敢說你沒有助紂為虐，和順，把貴客帶上來！”

    什麼貴客？季小春心中也不安起來，到底是誰見證了所有的這些事情？

蔡仲子

第二百五十一章：季清風出手

    大殿側門緩緩打開，一個俊美的男修走了進來，他身後還跟著一個模樣清秀的女修，女修做丫鬟打扮，粉白的碎花裙，梳著雙髻，修為只堪堪有煉氣六層。

    季小春眼瞳一縮，這個男修她怎麼能不認識，這人不就是天道宗的五位長老之一桐寧元嗎。當時她闖入天道宗聖地，還曾偶遇這個人。他欺騙那個單純的聖女，在此之中可為自己撈了不少好處。

    當時這個人並沒有中流魔頭的圈套，眼看天道宗陣仗不對了立刻就逃跑了。怎麼又出現在行仙門了？

    桐寧元微笑著從側門走進來，輕聲問季小春：“聖女，這幾年來你過得可還好？”

    季小春面露疑惑：“這位前輩是何方人物，怎麼走進來就稱呼我為聖女？”

    桐寧元沒有理會她，而是面對眾位金丹修士一拱手，他遠道而來，禮數自然要周全。“各位行仙門道友，我乃天平大陸相鄰滄雲大陸的一位元嬰修士，我宗門天道宗就在滄雲大陸以南的山脈之間。幾千年來護佑一方漁民安危，求證大道。凡在我們管轄之內，眾民安居樂業。但是在五年前，天道宗中招來了一件禍事……便是我們的聖女大人，和魔道化神修士勾結，裡應外合將天道宗完全覆滅，屠戮盡我正道修士，滄雲大陸百姓民不聊生，他們作惡多端，罪行罄竹難書！”

    季小春看著桐寧元一臉的義正言辭有點想笑，虧他說得出口！天道宗沒幾個好人，在他們變態畸形的統治下。還有奴隸買賣、人血獻祭這種殘酷的事情發生。社會等級森嚴，底層的奴隸、漁民根本沒有什麼生存的空間，利益都是屬於貴族和修士的，還有膽子稱自己是名門正派！流青陽都比他們高尚。

    桐寧元話一出，金丹修士皆嘩然，連元嬰席上兩位元嬰修士也對視了一眼。

    這個人竟然來自另一個大陸的修仙門派！兩個大陸之間的聯系已經斷了很多年了，上一次聯系還是化神祖師親自穿過重洋去滄雲大陸探查。

    此時。人群中有一名金丹修士說：“既然是你門派聖女勾結魔道中人，又和我行仙門弟子有什麼關系，況且魔道固然可恨，但是你天道宗眾人都沒能保住自己的門派，豈不是自己太無能！”

    桐寧元咬咬牙。說：“當時我門中聖女在我們不知情的時候已經被害，易容頂替的就是貴派這名女修！那個名叫流青陽的魔修給她一種奇怪的魔氣，混入我們的丹藥之中。我們一時不查，才中了他們的詭計，門派之中的元嬰修士除了我，全部被魔頭控制了！在下本想留下與他們誓死一戰。但是如果我也死了，這個正道的毒瘤又什麼時候能夠清除呢！我也是為了正道門派著想，才一路逃到天平大陸。”

    季小春越聽越覺得佩服。這桐寧元倒是將自己塑造成一個門派被滅堅忠的正派修士形像，當時他可是跑得很快的，棄自己的門派於不顧不說，還搜刮了不少東西。

    雖然她確實身在其中。但是誰又管她是不是身不得已呢。只要她幫助流魔頭的罪名做實，昆虛仙境很多人都會想活吞了她，天道宗真正的罪惡也沒有人在意，他們犯下的罪行不過是虐待凡人而已，對於修士們來說凡人又算什麼。她孤獨地直挺站立，眼睛看著前方，前方其實什麼都沒有。

    大家其實已經有幾分相信了。這種事情憑空編造是不行的，而且人家為什麼誰都不陷害，偏偏挑上了季小春呢。要是說出眾，她除了修煉速度快別的也不比其他修士。而且一個桐寧元作為一個元嬰修士，根本就沒有陷害小小築基修士的必要。

    子虛道君哼了一聲：“我們大家聽的豈不是只有道友一己之言，季小春，你將自己這些年的經歷說一遍。”

    季小春心裡明白，無論她怎麼說，這個困局都解不開。因為她不能承認，絕對不能承認在天道宗的任何事情。她沉默了一下，才說：“前輩說我冒名頂替貴派聖女，請問可有憑證？”

    桐寧元說：“但看你修為漲得如此快就不正常。你五靈根的資質，卻如此短的時間就達到了築基後期。據我所知，天道宗滅完之後，很多千年靈草、中品靈石，高階的丹藥都分給了有功的魔修，你恐怕沒少要吧。”

    季小春並不驚慌：“前輩不是說自己忙著逃亡去了嗎，怎麼還記得觀察這些東西是不是分給魔修了，難不成其實前輩也在裡面分了一份？還有，我運勢好自然是我的事，如果只憑一個人的修為增長迅速就斷定她的財物來路不明，那眾修士誰還敢努力修行，恐怕都害怕自己引火上身吧！”

    桐寧元被季小春這麼一堵，臉色一變，他走的時候確實在天道宗的庫房順走了不少東西。不過他也不愧是元嬰修士，很快就反應過來，罵了一聲：“哼，你倒是好個牙尖嘴利！”

    季小春微笑：“若不是有前輩顛倒黑白在前，我怎麼敢加以辯駁。”

    這時，掌門插話了：“我們且不說你修為增長之事。季小春，你當時從雲海城消失，是不是和流魔頭一起去了滄雲大陸？接下來在他占領天道宗的時間內，你是否潛入了天道宗之中，幫助他迫害正道修士，為非作歹，全然忘了自己正道修士的道德！”

    季小春笑了一聲：“趙掌門，您如果沒有證據，這些誣陷我如何能承認！我本是一個勤勉苦修，被魔頭脅迫到滄雲大陸，心中道義不曾一刻放下，並沒有幫助他攻下天道宗。況且我的修為當時只有築基中期，流魔頭手下還有很多能人，修為比我高的大有人在，又何必讓我去天道宗！”

    桐寧元冷笑道：“如果他嫌你修為低，又何必帶你前去滄雲大陸！天平大陸能人眾多，比你修為高的自然有，怎麼挑上了你？可笑，難不成你憑你的姿色？恐怕是你一心向魔，才迫不及待地跟著魔修走了吧！”他轉身對身後的女修說，“晴兒，上來。”

    站在旁邊的女修乖順走上來。桐寧元道：“這是當時貼身伺候聖女的侍女，她被魔修賣到爐鼎樓，也是我發現之後才把她救出來的。晴兒，你仔細看看，這個女修是不是易容成聖女的那個惡賊。”

    晴兒走到季小春面前看了一眼，立刻後退了數步，聲音顫抖：“就是她……她化成灰奴婢都記得，就是她把奴婢賣到爐鼎樓的！”

    頓時所有人均無聲看向季小春，她站得很直，面無表情。

    宛如多年前，她從迷失之地回來，那時候也是這個樣子，無數的人居高臨下看著她，冷漠的，麻木的，現在還有忌恨的。這時候季家人也都沉默了。

    昆虛仙境，離行仙門百裡之外，有一個人正在急匆匆的飛行。一只紅色的小鳥飛在他身後，著急拍著翅膀：“季晨山，別著急！你能改變什麼呢。”

    那人容貌絕美，水滑的黑色長發被木簪束起，但是迎面的風太大，將他的發吹亂了，水潤的眼眸如湖泊寧靜清澈，細長的睫毛如枝椏般破碎了陽光，淡淡的光輝投在他無暇的側臉上，青色的衣衫袖口繡著雲紋，更襯得他多了一份雅致。季晨山看著昆虛仙境的方向，淡淡說。

    “如果季小春有什麼意外，行仙門的人我都不會放過……”

    說完腳下一團青雲速度更快，化作一道流光朝行仙門疾飛而去。

    小鳥盯著他以遠超出金丹修士的速度飛行的背影，嘆了口氣：“性格真像妖織大人，果然不愧是她的兒子。不過真是關心則亂。”說完它長鳴一聲，化作一團紅色的烈焰跟上季晨山。

    子虛道君的目光落在季小春身上，他嘆了口氣。要是真沒有此事，流魔頭帶季小春去雲荒大陸做什麼。季小春的修為進階速度確實太快了，快得惹人懷疑。雖然他有心把季小春當成季家的後備力量培養，但是她要是和流青陽扯上了關系，季家可不敢救她。

    這個女孩子的心性從來都不是正派的修士，她心中有一套自己的想法。她按照此行事，如果與正派有衝突，倒也不奇怪。罷了，只當幫她最後一句。

    子虛道君隱在陰影中，說：“人證你自然是可以找來的，但是物證呢？你可有物證能證明？”

    “當然有，物證便是……”桐寧元語氣停頓，突然身形一動，手迅速朝季小春的天靈蓋抓去。

    季小春如何能躲避元嬰修士的速度，她立刻想調動靈氣朝旁邊躲閃，卻被元嬰修士的威壓壓得動都動不了。季小春咬咬牙，如果被桐寧元這麼一抓肯定必死無疑，還是進入青蓮玉中躲過再說！

    她正要催動青蓮玉，但是正在此時，有人抓住了桐寧元的手。非常堅定的、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後用力一甩，元嬰期的桐寧元竟然一時不防，被他扔出數米遠，撞到了大殿的柱子上。

    季清風看著桐寧元，將自己發著淡光的手收攏到袖子裡，說。

    “季小春是我的弟子，誰敢動她。”

蔡仲子

第二百五十二章：靈尊出現

    桐寧元的威壓突然消失，季小春後退數步跪坐在地上，承受巨大的威壓之後身體一陣陣發軟，渾身的靈力都紊亂了，她深吸了一口氣，立刻運行五行混沌決將紊亂的靈氣歸入丹田。

    師尊就這樣站在季小春面前，星辰的光輝從上面灑下來，斜斜的落在他身上。

    季清風的氣勢全然不一樣了，他身上隱隱透露出元嬰期的威壓，衣袍無風自舞。這個一向寧靜淡泊遠離世俗的金丹修士，此刻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凌厲鋒芒，站在在他的弟子前面對行仙門的高階修士。

    最為驚訝的當然是子虛道君，他幾乎忍不住站起來：“季清風，你居然是……”

    季清風的性格一直比較平淡，他對於世事漠不關心。在子虛道君的眼中，自從季清風幾百年前游歷歸來，已經困於金丹中期不得進階了，當時季清風可是季家資質最好的人，他還一直覺得可惜。但是在某個他不知道的時候，季清風已經突破了元嬰，甚至到達了元嬰後期！

    他是怎麼做到的？沒有人知道。所有的金丹修士，包括掌門，都驚訝地看著他。

    這個人，他為什麼默不作聲隱藏修為幾百年？

    既然已經隱藏這麼多年，為什麼這個時候顯現修為救他的弟子？

    如果季清風的真實修為是元嬰期，那麼很多事情都能夠解釋了。例如當年在萬魔黑山的戰鬥中，他曾以金丹中期的修為戰勝三個金丹後期的修士。例如他身邊那個鬥法出眾的啞叔，再例如他手段詭異的徒弟們。

    桐寧元本是想把季小春識海中的血影劍拿出來。誰知道竟然被一個突然出現的金丹修士傷了。他的修為只有元嬰初期，季清風下手很重，他被撞得內髒近乎錯位。幸好元嬰修士身體強橫，不然他當場就要吐出一口血。他扶著柱子站起來，臉色陰沉地看著季清風：“你竟然敢動手……”

    季清風看了他一眼，淡淡嘲笑：“有何不敢？”

    桐寧元氣急，神識一動將自己的本命法寶從丹田召出。那是一把半丈長的淡紫色長劍，劍身帶著幽幽的火光，靜林道君立刻認出：“是紫竹火……難道這把就是紫竹劍？”

    紫竹劍乃是幾千年前某個大陸一位煉器奇才所制，用材為五千年的紫竹，當時制成之時還有九道天雷劈下。紫竹劍挺過這九道天雷，原本木屬性的劍竟然帶上了罕見的火焰。這把法寶可是引以為傳奇的。其實所有知情的修士，都明白紫竹劍恐怕是超越了法寶的品階。

    季清風手一動，一把碧綠的長蕭出現在他手中，這長蕭也不是凡物，無數的靈光絲絲縷縷從蕭身中飛出。在簫身周圍形成了一個奇怪的圖騰。

    要是說煉器，季清風認第二，行仙門沒有人稱第一。他自己的本命法寶當然玄妙。但是桐寧元的本命法寶可是紫竹劍！雖然不知道桐寧元怎麼能讓紫竹劍成了他的本命法寶。但是它本身的厲害毋庸置疑。

    桐寧元手腕一轉，紫竹劍立刻在空中劃出一道火光，這道火光波及之處溫度驟然上升，許多的紫色靈竹從火光中生長出來。很快開花凋謝，根根靈竹如箭矢般尖銳，桐寧元手指一指，萬根紫竹箭立刻朝著季清風飛來。

    季清風將長蕭拿起，並沒有吹奏，一絲絲的樂曲自然從中輕慢流出，淡淡的青光卻極其快速地在他面前形成了半弧形的屏障。而且邊緣蔓延生長，隨著樂曲的飄揚張牙舞爪，朝著桐寧元的紫竹劍撲過去。

    子虛道君與靜凝道君對視一眼，這兩人怎麼在這兒打上了，這些金丹修士要是被戰鬥波及可是只有死啊。但是元嬰修士之間的戰鬥豈是好插手的！何況這兩人一個有奇寶，一個的修為已經接近元嬰頂峰。

    子虛道君沉聲道：“大家快退出去！”

    看著季清風的手勢，子虛道君就知道他現在已經完全超過了自己，他根本沒有阻止的實力。金丹修士慌忙退出大殿，季小春雖然被季清風護在身後，但是元嬰修士之間的戰鬥威壓實在太大，她的識海中刺痛無比，拼命用元神抵抗。但是她什麼都沒有說，這個時候不能讓季清風分心管她。

    這個師尊對她太好，為了她不惜暴露修為。季小春閉上眼睛，大口喘息著從儲物袋中拿出一瓶六轉還靈丹吞下護住經脈。雖然愈靈丹的效果更好，但是這個時候她不能暴露玉香蓮的存在。

    兩個人之間的靈氣越來越密，漸漸的整棟樓都搖晃起來。作為行仙門主殿，霄雲殿用的材料都是最堅固的，元嬰修士全力進攻幾次都沒有損傷，竟然被他們生生撼動！

    桐寧元畢竟只有元嬰初期，很快就感覺到靈力不支，他正想服一枚補靈丹。但是季清風卻抓住機會很快纏住了桐寧元的紫竹劍，法決一掐，玉簫中立刻飛出更多的靈氣絲線，張牙舞爪向桐寧元衝去，在空中結出了一個繁復的陣法。

    “住手！”此時，天邊突然傳來一聲喝止。一道紫色靈力立刻霸道纏住桐寧元和季清風的法寶，瞬間將他們的攻勢收起。子虛道君和靜凝道君面色一肅，雙雙恭敬站起。

    “恭迎祖師。”

    “霄雲殿是我親自修建的，你們兩個想拆了它嗎？”白發少年瞬間出現在門口，暴亂的靈氣在他周圍很快平和下來，淡淡的陽光落在他黑色的衣袍上。

    他走到季小春身邊，手掌虛空一托將她扶起來。然後他走到了季清風旁邊，盯著他看了很久。才說：“我以為你永遠都不能突破自己的心魔了。”

    季清風說：“心魔當破既破，晚輩並不強求。”

    靈尊的身形如鬼魅般一閃，那是霄雲殿最高的一個位置，幾千年來他鮮有坐在這裡。

    兩次都是為了同一個人。

    其他的金丹修士很快走進來，掌門走在最前面，他沒有想到祖師會出現。兩次季小春有難，祖師都出現了。本來他也是抱著想要打擊季家勢力的想法，才贊同了桐寧元的提議，但是這一場審問狀況頻出，先是季清風，然後是祖師，誰知道這個季小春身上到底有什麼奇怪的。

    靈尊冷笑看著掌門：“趙合德，你當真糊塗了啊！竟然勾結外人陷害我門中弟子，這些年的掌門都當到狗肚子裡去了嗎！”最後一句徒然凌厲，嚇得趙掌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祖……祖師明鑒，晚輩確實是掌握了季小春勾結魔道的證據才敢審問的……”

    桐寧元也連忙說：“前輩，我作為一個元嬰修士，也不可能空口誣陷一個小小築基弟子。她確實作惡多端，幫助魔修為虎作倀，這些晚輩可不會胡說。”

    靈尊看向依靠著門站立的季小春。“季小春，你說吧，究竟怎麼回事兒。”

    季小春一抹嘴角果然發現了血跡，她直視著這個簡直刻入她腦海中的身影：“祖師，血神印您既然知道，血神印連結您不會不清楚吧。至於他為何要毀滅天道宗，原因您應該比我更清楚千萬倍！逼他入魔，催發他的潛力，讓他變成了那個殺人如麻的魔頭，您功不可沒！”

    這一番話在場的人都沒有聽太明白，季小春又如何敢用這樣的態度對待行仙門祖師，昆虛第一大修士靈尊。更令人驚訝的是，靈尊聽她這一席話後沉默了片刻，然後說：“大道無情。我輩想要達到某個目的，必然要犧牲一部分人的利益，這並不是錯，你眼界太低，看不到隱形的困局，自然不能理解。”

    季小春道：“我理不理解無所謂，反正我們也只是被你，被你們踩在腳底下的螻蟻，你局中的棋子，誰會在乎螻蟻的想法，就像天道宗不在乎凡人的生死，您也不用在意我是否理解吧。您問我這怎麼回事，但知如果不是你靈尊，這一切又何至於發生呢？”

    靈尊年少的柔和側臉冰冷了些，他畢竟身處高位，不喜歡被人如此冒犯。

    季小春總是太冷靜自持了，但是她現在想反抗，她現在也許根本沒考慮到那些話的後果。

    季小春卻只想笑，她突然覺得自己總是太壓抑了。這些人如此對她，她為什麼不反抗。她就是幫助了流魔頭，那又如何？就算被所有人知道了，大不了逃到別的大陸再也不回來。

    靈尊卻突然抬起頭，看向門外。

    “有貴客來了，為何不直接進來。”

    誰又來了？大家皆看出門去，除了跪在地上的掌門，別人倒是覺得今天這事真夠有趣，一個季小春，元嬰化神，什麼高手都逼出來了。

    季小春突然感覺到心中一跳，她微微蹙眉，那好像是……血神印連結。

    “多少年不見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十六年吧。”青年穿著一身長衫，搖著折扇，笑容瀟灑眉眼風流，端是一臉的俊秀書生模樣，他的臂彎裡蜷著一只九尾的白色貓兒。

    他速度也極快，不過一瞬間就從遠處移到了季小春面前，他把周圍看了一圈，才道：“今天可真是熱鬧啊。”

蔡仲子

第二百五十三章：四百年痴情

    “是他，流魔頭！”行仙門眾人怎麼可能不認識他。

    他當年在萬魔黑山的時候，可是親手滅了昆虛仙境大大小小許多門派，幸虧有祖師出手才止住他，不然正道修士恐怕損傷慘重。流青陽出入行仙門宛若無人之境，他悠閑地摸著自己貓兒的白毛，說：“季小春，你看正道都是一群什麼人，讓你跟著我入魔你卻不同意。唉，真是可惜了。”

    季小春道：“多謝了……但是我從不覺得自己屬於正或者魔，我也不覺得它們之間有什麼分別。所以是否入魔，好像也沒什麼干系。”

    靈尊看著流青陽很久，直到流青陽抬起頭，漫不經心地說：“靈尊你不用緊張，我現在在滄雲大陸過得好好的，沒有想要回到天平大陸的打算。至於季小春，你們倒真是可笑了，自己弟子的話不信，竟然去信一個妖族的話。”

    “妖族？”這次是子虛道君，他問道，“你是說，桐寧元是族？”

    流青陽摸著貓兒，然後溫柔地對它說：“乖，去找自己的娘吧。”

    貓兒乖巧地跳下流青陽的懷抱，輕快地朝著門角跑去，那裡站著一個一直被大家忽視的人，那個和桐寧元一起來的女修。女修粉白的碎花裙子被門外斜吹來的風揚起，在夕陽之中半透出光芒。

    貓兒身上白光一閃，已經變成了一個少年，這個少年臉蛋清秀可愛，衣袖上縫著兩個小巧的銅鈴，只有一黃一藍的雙眸讓他身上透著莫名的邪氣。

    “碧鴛魔君！”人群中又有人驚呼。這人可不就是流魔頭的心腹碧鴛魔君嗎，當年碧鴛魔君幫他殺了很多正道高階修士，手段毒辣，心狠異常。人族修士對他十分忌憚。

    “娘親，你說你要來幫我找爹爹，我的爹爹呢？”羅棄微笑著拉住女修的衣袖。

    女修突然大笑了一聲，身上透出一陣紫光，原本清秀的女修卻變作了另一個樣子。她容顏絕美。一頭水滑的黑發透著幽深紫色光澤，紫眸清澈，那紫色宛如羅蘭。又像是水晶。魔魅異常，噬人心魄。

    “季欽弦，我等你這麼多年，你為什麼不回來！”羅吟輕聲說，她慢慢地從門角走過來，所到之處紫色的妖氣彌漫，她身上的魅惑氣息令很多金丹修士難以自持。下腹湧起一陣渾濁的熱。連忙各自運功抵擋。

    她停在了季清風面前。面對著他，又問了一次：“你為了隱藏自己，不惜裝成金丹修士四百年。”她嫩白纖長的手指摸上了季清風清俊的側臉，聲音更加軟了些，“但是……不是在我們雙修那一晚，你就已經突破到元嬰了嗎，你從我這兒得到的莫大好處。竟然轉頭就忘了……”

    季小春睜大了眼睛。這……這發展也太意外了，那位雲淡風輕的師尊，真的是四百年前的那個欽弦？和妖王愛恨糾纏的人？

    季清風表情未變。“這都是你做的？”

    羅吟淡笑道：“是我做的，我只是想看你是否會控制不住，你心愛的徒兒身陷無助之中，所有人都想害她，你肯定不會坐視不理的是吧，想不到這麼多年了你一點都沒變。同情弱小，異常心軟。”

    “只是你怎麼一點都不同情我呢。你知道我看著你站出來替季小春擋下攻擊，我心裡什麼感覺嗎？我嫉妒，非常非常嫉妒，你才認識她多久，竟然就可以對她這麼好。我認識你幾百年，替你做了一切，包括為你生了一個孩子，你為什麼這麼絕情，為了你的正道嗎？”

    此時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看著季清風和羅吟，羅吟身後的九尾幻影輕輕擺動，一點點紫光圍繞著季清風，輕輕地落在他肩上，然後消融。

    季清風說：“我對季小春好，因為她是我徒兒。我不對你好，是因為我不愛你。就是這麼簡單。”

    羅吟聽到季清風的話，似乎笑了：“你不愛我……”她輕輕捧起手，目光落在手心上，紫眸隱隱出現幾分柔情，“當年我初遇你，你站在我的古樹下向我問路，那時候你那麼好看，我種的桃花落在你身上……”

    她手一松，花瓣就從她掌心紛紛揚揚落下來。淺粉色的花瓣斜斜緩緩飄落在了黑色的玉石地板上，又被門外吹來的風席卷而起，在斜陽裡紛亂。

    “我們朝夕相處幾十年，你說你叫欽弦。琴弦錚錚，我喜歡你的琴聲。你不可能不愛我，季欽弦，你看著我……”羅吟正視季清風，她側身抓住了他修長溫熱的手，仰著頭幾乎有點期盼，那一刻她像小女孩一樣目光單純。“你一定是喜歡我的。”

    季清風嘆了口氣：“我到萬魔黑山尋找迷失之地，以為你也是同道修士才向你問路。誰知你竟然如此蠻橫，沒有緣由足足將我關了幾十年，要不是降魔剛好路過，我肯定無法逃脫。”

    “那夜你用天糜花逼我與你雙修，我修為一夜突破，但是這不是我的道。直至後來我回到行仙門中，也始終都沒有醒悟。我隱藏修為，並不是想躲避你，我只是在躲避我自己，這一直都是我的心魔，你為我做了一切？有什麼是我真正想要的，羅吟，我一心向道，心中根本無男女情愛之念。若是假意對你好，豈不是更加悖德離心，以你的修為早該突破到化神了，又為什麼執迷不悟。”

    羅吟期盼的眼光慢慢的、慢慢的變冷了，夕陽中的桃花瓣突然在半空中停頓，開始變黃萎縮，那凋零清晰有聲。

    羅吟抓住季清風衣袖的手松開了。她只是不相信這個人如此絕情，他真的這麼絕情。

    萬魔黑山裡她和他同住了幾十年，欽弦總是不開心的，但是羅吟是妖王啊，她是那個縱橫世道無所顧忌的妖王。她從來不在意他開不開心，她只是想緊緊的把他抓在手中，不然他不會停留。

    妖王羅吟名滿天下。哪個男人逃得過她的蠱惑。但是這個人如此清雅，他心中寧靜，他一點都不為她的美貌所動。羅吟其實總是覺得不甘心的，她覺得這個人一定對她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他一定是喜歡她的。但是看著季清風的眼睛她突然明白了。

    是她太自負。羅吟突然笑起來。

    這個世道本就是絕情的，一個多情的妖物怎麼會有好結果。羅吟覆住自己的眼睛，慢慢向後退。還未退至門口，她突然尖嘯著化成了一只九尾的紫色妖貓，妖貓渾身都發著濃郁的妖氣，眼眸的顏色深得幾乎黑色。九命天貓注視著季清風，第一次叫他：“季清風，其實我早該明白了，只是我總是不甘心。”羅吟等了季清風四百年。她的理智和情感是背離的。

    這或許就是妖族的劫難。其實妖族都是非常專情的。她們一旦遇到某個喜歡的人，就愛得過重太想把那個人抓在手中。羅吟繼續說：“但是我不會就這麼放開的，我要糾纏你一輩子！季清風，我一定會糾纏你一輩子！”說完九命天貓的利爪在半空中劃過數道銀光，朝天邊疾飛而去，那衝天的妖氣幾乎彌漫了天際。

    季小春默默地看著羅吟的背影，夕陽中死去的花瓣。枯萎的身體掉在了地上。她突然想起萬魔黑山中有這麼一株一直開花的桃樹，羅吟看著那些花瓣的眼神很溫柔。

    她或許應該恨羅吟，這個妖總是害她，把她扔進迷失之地，讓她陷入勾結魔頭的困局。但是看著師尊面無表情的臉，她又覺得羅吟有些可憐。妖族天生就深情。

    這一幕變故讓所有人震驚了，特別是趙掌門，要是勾結妖修的罪名做實，自己不死也要脫一層皮。而跟著妖修來的桐寧元也根本沒有什麼可信的價值了，他說的一切都受羅吟的控制。而季家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反擊趙家。

    季清風看著羅吟消失，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然後他轉頭對季小春說：“徒兒你且放心，沒有人敢再誣陷你。若是再有，我不會放過他的。”季小春點點頭，季清風才道：“師尊有事先離去了。”

    羅吟對他沒有一點影響是不可能的，季清風只是想靜下來好好的整理心境。他突破元嬰期之後，在四百年裡突破到了後期，其實心境一直都沒有達到，如果此時不好好閉關調整，會後患無窮。

    季清風離開之後，流青陽就搖著折扇笑起來，“請大家免費看了一場好戲，怎麼還沒個喝彩的。桐寧元，我記得你從天道宗帶出來的東西不少啊，不然分點給大家開心開心？”

    桐寧元面色煞白，他在看到流青陽出現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恐怕完了，流青陽殺了行仙門所有的元嬰修士，怎麼會放過他呢。

    “我來幫你拿吧。當初你逃得比兔子還快，身後的同門管都不管，還搜刮了這麼多好東西，怎麼不和大家說說。”流青陽笑著走到他旁邊，一股化神期的威壓彌漫開，桐寧元身邊立刻形成了半圓形的空地。他彎下腰輕輕扯出桐寧元身上的儲物袋，掂量了一下，舉在手上。

    “雖然我也不是什麼好人，不過桐長老肯定也不算是。靈尊，你還是好好把自己的門派管好吧。”

    靈尊淡淡說：“我知道。”

    “趙掌門聽信外人讒言，污蔑弟子清白，罰極寒之地思過二十年，期間所有掌門事宜由靜凝擔任。至於桐寧元……你不是我行仙門中人，平白陷害我行仙門弟子，勸你永不得到昆虛仙境中來，下一次要是再見你我就不會這麼客氣了。”

    桐寧元連忙說：“前輩，流魔頭會殺了我的！我不能走，他一定會殺了我的！”所有人都看著他，桐寧元突然轉過頭，死死看著季小春：“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干的！我沒有說謊，羅吟也沒有，不然為什麼流魔頭要帶你去滄雲大陸，因為你體內有……”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瞬間出現在他旁邊的流青陽掐住了喉嚨，流青陽的手上黑氣縈繞，他冷笑道：“其實我若想殺你現在就能動手，等到外面干什麼。你以為靈尊會幫你嗎？”桐寧元掙扎著想要逃脫，流青陽手上的黑氣卻從他張開的嘴中絲絲縷縷滲入。

    “至於為什麼我要帶季小春走，是因為我喜歡她啊。”流青陽邪肆地笑著說，“我看上她了，她又不從，當然要帶她走啊。”

    金丹修士們的目光又落在季小春身上。季清風和妖王有染還不夠，連小小的築基修士都和大魔頭有曖昧。行仙門到底怎麼了！

    季小春聽此，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流魔頭說話真是沒譜。不過他也幫了她，要是讓桐寧元說出混沌靈力，她的麻煩可就大了。流青陽放開桐寧元的時候，黑氣已經完全將桐寧元的丹田包圍制住了他的靈力，只要流青陽願意，瞬間就可以讓他變成凡人。在化神修士面前，元嬰修士只能如幼兒般無助。

    “差不多了，奇兒，我們還是走吧。”流青陽對坐在門檻上看夕陽的少年說。

    羅棄搖了搖頭，說：“師尊你先走，我想去看看我爹。等我玩兒夠了我就回來。你不用擔心，他們抓不到我的。”流青陽也不在意，把桐寧元拎在手上，走過季小春身邊時說，“要是你不想在這兒了，隨時來找我吧。你看，血神印連結還是有好處的對不對。”

    季小春覺得自己想說什麼，但是滿心都是疲憊，她深深吸了口氣，還是笑了笑說什麼都沒說。

    流青陽走了，倒是很多修士想追上去，但是他現在是化神修士，誰不要命才會想去找他報仇。

蔡仲子

第二百五十四章：季晨山與蓮大人

    季小春慢慢從霄雲殿中走出來，金丹修士也三兩散去了，他們走在她身後，目光總會在她身上停留。

    季小春頭都沒有回，剛才的爭鬥中她受了點傷，感覺胸口悶痛，識海昏沉，這樣子還是不要飛行比較好。

    她吞下的那粒六轉還靈丹正在慢慢潤澤她的傷處，只是效力不如玉香蓮快。

    靈尊下令今天的事情不得外傳，但是這裡動靜如此之大，又有妖王的妖氣未散，弟子們憑空猜測也會生出很多遐想，不過季小春倒是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她打算離開行仙門一段時間。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兒，也許會繼續游歷，只是很難繼續在行仙門待下去，反正行仙門裡也沒有什麼值得她留戀的。

    一道遁光快速劃過天際，突破行仙門的護罩時泛出一圈圈波紋，那道光很快停在了廣場上，隨即紅色的鳥兒如同流星一樣從天上砸下來，砸在地上有點暈頭轉向，不過很快就清醒過來，拍著翅膀從地上飛起來，它跟在季晨山身後。“季晨山，你要去哪兒？”

    “妖氣和魔氣都沒散干淨，姐姐肯定才離開。”季晨山說，“我要去找她。”

    鳥兒唧唧笑道，“找什麼，說不定已經被大卸八塊扔出去了……我說著玩兒的。”看季晨山冷冷地盯著它，鳥兒無辜地擦了擦自己的尖喙，“我好歹也是一代妖族守護神，你能不能尊重我一點啊季晨山。”

    季晨山懶得理它，提著它的翅膀把它扔出靈獸袋裡。隨後辨識了一下方向，很快朝著棧道飛去。

    季小春走在兩座山峰之間的棧道上，一條溪水從棧道下面穿過，春末的太陽斜暉已經快要完全散去了，垂在路邊的枝椏上還開著粉白的花。她覺得這樣也寧靜。慢慢走著不要緊，看山看水。

    這條路通往她居住的那片山林，靈氣很稀薄。來往的修士並不多。

    季晨山輕輕落在橋上，他看著季小春的背影。十多年未見。她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只是頭發長了許多，垂瀉在背後，身體還是如此纖細，肩膀被黑發微微攏著，不知怎麼的，他覺得她非常柔弱。

    但是季小春絕對不是一個柔弱的人。至少她剛才橫眉冷對這麼多人的陷害，眉眼依然不屈。想到她剛才身陷險境，自己卻在千裡之外趕不回來，季晨山握緊了拳頭。

    季小春雖然神識受損。但是敏銳度可沒有降低，況且季晨山並沒有刻意隱藏氣息，察覺到自己身後有人，她立刻停住了。手中靈光一動，縮小的血影劍附在她掌心。

    “姐姐。”聽到背後的人清雅的聲音。季小春轉過身。

    隨即她微微皺了皺眉，這人站如青松挺直，青色的衣衫袖口繡著雲紋，飄逸如仙。偏生得比女子還貌美，水潤的眼眸如湖泊寧靜清澈。皮膚白皙如玉。五官之間隱隱讓她覺得熟悉。

    是季晨山，季小春立刻就認出來了。十多年未見，季晨山已經全然長大，身上散發金丹期的氣勢，不怒自威，倒是褪去了稚氣。常年的居高臨下，遠居山林，倒是有了種淡然的氣質，和靈尊有些許相似。

    季晨山笑了笑：“怎麼不說話，不認識我了？”

    季小春嘴角掀動：“怎麼會不認識呢，晨山。”

    他向她走過來，棧道有點搖晃，樹梢枝頭的花在風中輕輕擺動，夕陽的最後一縷光終於收起來了，天際滿是晚霞的余暉。浸透的層層的雲和山林。

    季晨山很快發現了她嘴角有一絲血跡。他的表情立刻變了，手碰到季小春的肩。

    “你受傷了？”

    季小春後退一步，道：“只是受到波及而已，我沒有大礙……”

    季晨山有點難過：“姐姐與我如此生疏了嗎？”

    季小春只是覺得，季晨山現在已經都是金丹修士了，況且他都這麼大了。其實兩個人完全在走不同的路，原來的那個季小春，她的任務自己已經做到了，那就是保護好她的弟弟。現在季晨山和她的關系並不是很大了。她現在自身關系復雜，還是不要過多接觸比較好。

    經過這一場鬧劇，季小春心中想法已經有所改變，如果她想脫離行仙門，還是不要多和季晨山有交集比較好。

    季晨山無奈說：“我只是想看看你傷得重不重而已。不過……你為什麼會受傷，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季小春微皺眉，誰和她在一起。季晨山什麼意思？“你說什麼，誰和我在一起。”

    季晨山說：“那個從仙界下來的魂魄，隱尊蓮大人，你不是和他在一起嗎，他為什麼不保護好你？”

    蓮大人？他怎麼會知道蓮大人！

    季小春盯著季晨山，“晨山，你知道什麼？”

    季晨山背著手，晚霞的光芒落在他肩上，他說：“姐姐，我想和他談談。”他瞬間閃到季小春身側，手中突然出現了一顆發出淡淡綠光的丹藥，季小春不知道季晨山想做什麼，運起形意決想要往旁邊閃開。

    季晨山金丹修士的速度立刻顯現出來，在季小春身形一動的時候就截住她，然後把丹藥塞到她嘴裡，丹藥入口就化作一股清涼的津液流下丹田，季小春卻立刻失去了意識。

    季晨山抱住她軟下來的身體，飛到了旁邊隱蔽的山林裡，輕輕地把她放在落葉上，又從儲物袋裡拿出一個蒲團墊在她的頸後。

    小鳥這時候才從他的袖子裡鑽出來，嘖嘖兩聲：“太浪費了！那東西可是我好不容易煉制的！”

    季晨山說：“把他叫出來吧。”

    小鳥哼了聲：“你說隱尊嗎？尊重人家一點，在仙界的時候人家可是有不亞於天帝的修為。我也就只配給他提鞋。不過現在嘛，他的修為連你都不如，虎落平陽被犬欺啊。”小鳥雖然哼哼唧唧不停地說，還是揮著兩只小翅膀打出一團紅色的光，光沒入季小春的丹田，很快就有一個虛影慢慢的透出來，身體漸漸凝實。

    蓮大人看著眼前的季晨山和小鳥，並沒有驚訝。他一直都在青蓮玉裡面看著。

    “想叫我出來不必這麼麻煩，你給她吃了什麼？”蓮大人盯著季晨山。

    “我只是覺得有些事還是姐姐不知道的時候說比較好。”季晨山說，“放心，清合補靈丹沒有害處，不僅無害，它還含有豐富靈氣，只是在吸收這些靈氣的時候修士會宛如昏睡般失去意識。”

    小鳥說：“隱尊大人，是我煉制的！對了，你應該認識我吧？”

    蓮大人把目光放在那一團毛茸茸的紅色小鳥身上：“九炎仙火的氣息，你是妖族聖物九焰鳥……”他的雙目浮起一層金光。“竟然還是真身，你不怕受到規則壓制？”

    九焰鳥點點頭，道：“怕啊，一大串雷成天跟在你身後找麻煩很討厭的。所以我只能維持最幼年的形態，這樣修為就堪堪控制在規則以下，不用怕規則找我麻煩了。”它轉了個圈，翅膀叉腰笑道，“這裡的修士真的太弱小了，還是等他們把封印打開出去玩兒比較好。”

    “小九！”季晨山輕輕按下它的鳥頭，“你話太多了。”

    蓮大人面上並不動聲色，但其實心中暗湧，一只真正的仙獸跟著季晨山，什麼概念！這裡沒有人是那只小鳥的對手，靈尊、流青陽，在這只小鳥面前連人家一個小爪子都比不過。

    季晨山繼續說：“你不必多想，小九不僅受限於規則，還受限於陣法壓制，它的修為是不能超過化神期的。”小九在季晨山的手指下面掙扎了一下，探出鳥頭說，“那個人真討厭……”

    季晨山把它塞進袖子裡了。蓮大人嘆了口氣：“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來歷，但是我知道你並不是小春的親生弟弟，你到底有什麼目的，為什麼叫我出來？”

    季晨山說：“我想知道，你現在的修為真的只有築基期？”

    蓮大人點頭道：“你的那只仙獸沒有騙你，我確實只有築基期的修為。”

    季晨山垂下睫毛看著季小春的沉睡的臉說：“既然你在她身邊，就應該好好守著她，為什麼讓她受傷了。”

    蓮大人淡淡地說：“但凡修士想飛升大道，怎麼有不受傷的道理，季小春還有幾次差點死了。不經歷生死她怎麼會成長，她是一個修士，不只是你的姐姐。我本來就幫她太多了，再繼續插手不利於她心智的成長。”

    季晨山突然冷笑了一聲：“對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蓮大人抬頭看著他，表情冰冷。“什麼意思？”

    季晨山說：“小九告訴我，隱尊大人要是想盡快報仇，最好還是奪舍比較快。你在仙界的身體可能再也找不回來了，要是有一個隱靈根的身體，你還可以修煉出混沌靈力，我沒說錯吧。你附身於姐姐，不也是想等她築基之後就能承受你的仙魄，然後奪舍嗎？為什麼還沒有動手呢？”

    季晨山堅定地看著蓮大人，他並不退讓。小九說過，隱尊大人能夠有那等修為，必定心狠手辣。不然他在仙界的勢力可保不住。隱尊的稱號也不是白來的，仙界中人，但凡有點勢力的都非常忌憚他。

蔡仲子

第二百五十五章：季小春的懷疑

    季晨山見蓮大人沉默不語，淡笑著說：“難道你不是這麼打算的？”

    “與你無關。”

    “你一定是這麼想的，奪舍畢竟快多了。”

    小九又從季晨山的袖子中鑽出頭，說：“東皇初和你打完之後就去鈞天界了，我猜你在那裡培養的兩個靈戰仙君恐怕保不住了，當然你的老巢離恨界他還沒有去，隱殿之中應該有不少陣法，你最擅長陣法了，東皇初不敢直接對付那些陣法，應該會把邊緣勢力解決完再去。不過也真是可惜，要不是偷襲東皇初怎麼能打得過你，隱尊大人，你就不想報仇嗎？”

    蓮大人閉上眼睛，半響才睜開說：“我如今已經不能管離恨界了，至於報仇……不急。”

    小九笑嘻嘻道：“所以你也不急著奪舍，還是你想她修為再高一點，那個時候仙魄肯定會和她的身體融合得更好嘛。”

    季晨山說：“……你不回答也罷，小九說它現在也不能奈何你，逼迫你離開她你也不會同意。但是如果你對季小春不利，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他的聲音漸漸低下來，最後帶上幾分狠厲。但是笑起來的時候還是淡然如仙。季晨山俯身把季小春抱起來，她的柔軟的頭發落在自己的手臂上，一張素淨的臉，她從來都不是好看，但是格外耐看。

    季小春這一次昏迷並沒有很久，其實她並沒有完全失去意識，只是不能夠控制自己的身體而已。察覺到之後她就用神識控制著那股流入丹田的靈力慢慢的流遍經脈，潤澤受傷的內壁。這股靈氣雖然不似玉香蓮含有治愈的佛力，但是其中有一股奇怪的生命之力，流過經脈之後不僅能夠修復傷處，還能使內壁更加堅韌。

    這股靈力非常龐大，剩下的她只能運行五行混沌決將它們全部轉化為混沌靈力。季小春的藥園裡並不缺少有靈氣濃郁的靈草。只是她並沒有多用，這樣靈氣漲得太快，根底反而會不穩。得不償失。

    無奈將這股靈力化入丹田，季小春的修為又增了些。已經在築基後期頂峰了。這東西所含有的靈力如此豐富，年份肯定在千年以上，也不知道季晨山是從哪兒得來的。

    鞏固好靈力，季小春就隱隱聽到了外界的交談聲，似有若無，非常遙遠。她甚至不能確定這是否是由丹藥帶來的幻覺。

    蓮大人……奪舍……報仇……

    季小春隱約聽到了這些詞。然後是蓮大人的聲音，他說：不急。晨山似乎又說了些什麼。然後聲音統統消失了，這枚丹藥的效力非常厲害，季小春足足昏迷了三日才醒過來。在此之間，季小春一直在想這段對話。首先，它應該是真實發生的，因為季晨山說他想要和蓮大人談談，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知道蓮大人，但是這段談話的內容中。季晨山或者說是季晨山的靈寵對蓮大人都有一定的了解。

    奪舍，報仇。這些又是指什麼呢。季小春很快就想到了蓮大人，他在仙界被人暗害身亡，報仇說的應該是他，那麼奪舍呢……

    季小春的心一緊。這個奪舍，很明顯說的也是他。而奪舍的對像……自然就是她了。

    蓮大人當初附在她身上，難道就沒有過奪舍的念頭，身體什麼的不是最要緊的，她相信蓮大人不在乎這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如果他順利奪舍修煉起來肯定比季小春快。為什麼蓮大人不奪舍呢？

    還是說，其實他只是沒來得及奪舍？

    其實想想就應該清楚，蓮大人為什麼要幫她，他說等她修煉到飛升仙界自己再去報仇。但是要是蓮大人奪了她的舍，修煉起來不是更快嗎，他還能得到青蓮玉，甚至有機會得到完整的青冥界，一界之主，這是誰能抗拒的誘惑！

    青冥告訴過季小春，這個一界之主並不是說你擁有一界這麼簡單。這個一界指的是你甚至能簡單操控一界的規則，也就是說，在真正的青冥界裡面，無論修為多麼高的人都不可能打得過季小春，她能控制規則，控制這個界域的萬物演變，這才是真正的界主！

    蓮大人又為什麼要苦苦等她修煉呢，自己來不是更好。

    其實她早就應該想到，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明明有更好的辦法，蓮大人為什麼不用。說起來季小春只是沒有這麼想，她不想這麼想，如果身邊的每個人都需要懷疑，那麼她也活得太累了。

    蓮大人最後說：不急。

    可指的是奪舍不急？季小春突然覺得胸口一悶。她和蓮大人朝夕相處幾十年，這一路的成長都是蓮大人帶動的，他亦師亦友，甚至是她的親人，如果說蓮大人一直都想奪她的舍，而且到現在都還沒有打消念頭的話，她肯定會很難接受。

    季小春深吸一口氣，說不定只是幻覺而已，他們談論了什麼自己怎麼會聽到。

    但是心裡又有一個聲音冷靜地重復，應該是這樣的，沒有錯，蓮大人他可是仙界大能，能夠修煉到那個地步，一個季小春算什麼，這種活了幾千萬年修為高深的人，不心性果決怎麼能成大事。

    宅院裡，蓋天和小翼正看著季小春的房門發呆，想到蓮大人面無表情進入了自己的屋中，而季小春還在昏迷不醒，它們倆覺得這一系列的事情太詭異了。季小春昏迷的時候青蓮玉通道隨之關閉，當時外面發生了什麼它們又看不到，直到前兩天青蓮玉的通道打開了，它們才從裡面出來。

    青蓮玉通道打開，就證明季小春已經醒了，她在干什麼？為什麼還在昏迷？

    不過它們倆猜不了多久了，因為很快，季小春的房門就被打開了。

    兩獸見她往門外走，連忙跟上去。

    “季小春，你要去哪兒？”蓋天問她。

    季小春道：“師尊當時出手救我，我理應前去流宿峰道謝。你們就在這裡等我。”

    她在青蓮玉裡面看了一圈，沒發現蓮大人。季小春總覺得自己想問問他，如果沒有這種事，何必因為猜忌而產生隔閡。但是想了想，她覺得不急。如果蓮大人還打算奪舍，她問這個問題似乎太驚險了。蓮大人說不定會直接奪舍滅口，反正都暴露了他又何必再等呢。

    以季小春的神識強度，根本敵不過元嬰期神識強度的蓮大人。

    如果蓮大人不打算奪舍，她問他又有什麼意義。兩人本來就是利益關系，他這麼打算也是為了自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季小春覺得如果蓮大人打算奪舍，她很理解，換成她也會這麼做。

    只是情感上難以接受而已。

    所以，她需要好好想想，至少好好靜靜。

    季小春到流宿峰的時候發現季天寶也在這兒。他笑眯眯地向季小春打招呼。季天寶長大後非常高大，比季小春高出一個頭有余，但是生了一張娃娃臉，笑的時候還是露出一對虎牙。

    季天寶問她那天霄雲殿發生了什麼事情，季小春說：“不過是幾個來鬧事的，祖師統統都打發走了。”

    季天寶把腿抬起來，整個高大的人縮在椅子裡，越發顯得椅子嬌小，紫尾貂纏在主人的手上，快速銜過他喂的東西。他漫不經心地說：“那就算了，聽說那天師尊還露出元嬰期的修為，我還一直不知道呢！整個行仙門，甚至整個昆虛仙境的人都震驚了……花音門和劍乾門可著急了，本來兩家卯足一口氣想超越行仙門的元嬰修士數量，結果師尊又憑空冒出。所以我今天才來看看，可惜師尊一直不見我。”

    季小春和他一起坐在院子裡，小籬笆圍著的藥田裡結了許多靈果 ，這些靈果還是她在流宿峰的時候種的。師尊還沒有說什麼時候見他們。季小春把目光落在山崖上，山崖上長著幾株細瘦的蘭草，淡青色的花朵如蝴蝶般棲伏在纖細的花枝上，蘭花香味幽淡。

    她正想說什麼，季清風的啞奴走過來，告訴季小春季清風能見她了。季天寶有點幽怨：“師父就是偏心。”季小春起身飛向季清風的洞府。他的洞府外面部了陣法，等季小春靠近的時候，陣法上出現一個缺口。季小春走進去，看到師尊盤坐在蒲團上。

    季清風閉著眼睛，聽到季小春的聲音才睜開。“你找我何事？”

    季小春很快注意到這洞府裡還有另外一個人，她微微側過頭，看到一旁的檀木桌上盤著一只白貓，一藍一黃的雙瞳色正看著她。

    季小春沒想到羅棄竟然在這兒，她想季清風對羅吟如此決絕，應該不會對他們倆人的孩子好才對。

    季清風見季小春注意到了奇兒，道：“羅吟與我雖是孽緣，但這孩子身上畢竟有我的骨血。它為人妖混血，卻修行魔功，體內的靈力妖力魔氣非常紊亂。”

    奇兒喵嗚了一聲，它能讓爹收留自己可費了不少功夫的。不然哪兒那麼容易，幸好靈尊下令不用管它，它才在流宿峰外面打滾撒潑要爹放它進來。奇兒很喜歡自己的爹，它從小就沒有父親，羅吟精神時常不正常，它基本沒有感受過什麼溫暖。跟著爹這幾天，他雖然不准許自己叫他爹，但是修煉上還是傾心指導，他對於這些的研究比流青陽深，能幫它不少。

蔡仲子

第二百五十六章：煉丹術

    季小春說：“也無什麼要緊的，只是想謝師尊當日出手救我。”

    季清風道：“你是我的弟子，雖然你我並非因為師徒結緣，但我也不會坐視不理。只是今後恐怕會麻煩一些，季家現如今有兩個元嬰修士，勢力平衡被打破了，行仙門勢力會重新洗牌。我倒想問問你今後有何打算，你和流魔頭扯上了關系，還是不要長期在行仙門呆下去比較好。”

    季小春道：“徒兒打算過一段時間之後再次游歷，這次剛好能去尋找您說的千年玉髓。”

    “千年玉髓多產於天平大陸北部極川寒境，那裡冰川密布，天氣極寒。也有好幾個門派勢力，你可要小心些，極川寒境的修士多心狠猜忌。”季清風說，又道，“你既然去過滄雲大陸，也該知道這世上總共是三塊大陸，還有一個就是望壃大陸，極川寒境與望壃大陸相連，那裡的邪修比正道修士還多，如若沒有必要，也盡量不要前去。”

    季小春點點頭。季清風想了想，嘆了口氣：“罷了，師尊這一身修為得益於羅吟，其實並沒有元嬰期修士的財力，也沒有什麼好送給你，這些是我多年的煉器心得，你且收下吧。”他手指微微一彈，一道白光飛到季小春面前。

    季小春捏住那枚玉簡，心中有些激動，這幾乎可以算是師尊最寶貴的東西之一了，功法易求，心得難得。這是在修真界公認的。她雖然擁有器宗殘卷，但是煉器心得如何容易體會，這多需要幾百幾千年的總結。季清風這就是在避免她走彎路，對她的煉器有莫大的幫助。

    季小春告謝師尊之後，從他的洞府裡出來，奇兒跟在她身後走出來了。

    “小春。”它叫住她。

    季小春回頭看它，奇兒向她跑過來，跳到她的臂彎裡，九根毛茸茸的尾巴一大簇散在她的臂彎上。它看著季小春說：“其實我有點擔心師尊。”

    “你是說流青陽，他怎麼了？”季小春覺得有點奇怪。流青陽活得比誰都好，擔心他干什麼。

    “他一直以來成魔的目標就是要替師祖報仇，現在卻得到這麼個荒謬的結果。他的一切都好像是別人操控的一場戲一樣。不管你怎麼想，他現在一定不太正常……”奇兒說，“我和天問，從來都不了解他，他一直都這麼孤獨。你看他是個大魔頭吧，其實他比小孩子還惹人可憐……師尊不在這兒，我就這麼說他了。”奇兒嘴角扯出一個笑弧。幾根潔白的貓須上揚。

    季小春覺得莫名其妙，流魔頭怎麼樣關她什麼事。

    奇兒說：“……我也說不清楚，總之，唉。他對你是不一樣的，不然你覺得一天之內從滄雲大陸趕到行仙門很容易嗎。就算是化神的修為也很困難的……”奇兒似乎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煩躁地甩著尾巴。

    “唉，算了，師尊就是個大傻瓜。等他自己別扭過了你就知道了。”奇兒自己想明白了，跳下季小春的臂彎，朝她揮揮爪子，“我擔心他干什麼。行了小春，你走吧，我還要在這兒多呆一段時間呢。”

    從流宿峰回來後，季小春就對蓋天說：“我需要去閉關一段時間。蓮大人出來你和他說一聲。等閉關結束之後我們就離開行仙門。”

    她想熟悉一下清木鼎，上次煉制成之後就一直沒有理會過它。而且，她還想去找一個人。

    季小春進入青蓮玉之後，就對著天空喊了一聲青冥爺爺，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一個遲緩的聲音響起：“季小春啊，你找我什麼事？”青冥一般很少說話，除非事關青冥界。

    季小春平靜地說：“吵醒您確實事出有因。我想問如果一個元嬰強度的元神想要奪我的舍，我有什麼辦法可以阻止他？”

    青冥大爺說：“你擔心蓮要奪舍？老實說我也有點擔心。我能有什麼辦法，當然只要你在青冥界裡面，我就能保護你不被奪舍。不過在青冥界外面就難說了。”他似乎打了個哈欠，繼續說，“你不用太擔心，我跟他在一起幾萬年了，他的性格我了解，要是真想奪舍還會等到今天嗎。而且他又為什麼勞神費力教你這麼多東西，又不是吃飽撐的。”

    季小春心裡倒是更加迷惑了。如果蓮大人要奪舍，為什麼不早點動手，為什麼教她這麼多東西。如果他不想奪舍，那麼他在想什麼。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她又何必想得太明白。季小春心中稍微有了點底，只要在青蓮玉中就沒有危險，青冥大爺雖然不靠譜，但畢竟還是她的器靈。要是真有危險她就躲到青蓮玉裡面好了。

    她進入了煉器室之後就把清木鼎拿在手中，閉上眼睛靜靜參悟識海中的丹宗殘卷。上次她只是大略一看，並沒有仔細研究。煉丹手法、清木鼎的特性她還不太了解。

    清木鼎浮在她身前，發出淡淡的溫和光芒，鼎身宛如陳年靈木，觸手冰涼，清木鼎外形並不出挑，只有淡淡的靈氣溢出。季小春睜開眼睛，手指摩挲著古拙的鼎身，對清木鼎有了個新的估計。

    它的煉成時間絕對不止幾千年。按照常理來說，器宗殘卷應該和丹宗殘卷一樣是由古修士煉制的，但是清木鼎上面的氣息卻很古老，和器宗殘卷並不一樣。這個東西幾萬幾十萬年都沒有問題。

    器宗殘卷有一章講丹爐，說丹爐的年份可以根據氣息判斷。年份越長的丹爐，煉丹效果越好。因為在長期的煉制中，丹爐本身吸收了靈草和丹藥的靈氣藥性，融合性更加好。清木鼎的鼎身的靈氣帶有靈草特有的藥性，年份絕對不止幾千年。

    她果然是撿到個寶了，季小春把玩了一會兒清木鼎之後又將它收起來。拿出凌家祖先給她的那個儲物袋。這個儲物袋裡面東西並不多，靈草丹藥什麼的清陌道君應該都留給後人了，但是其中有很多竹簡，甚至還有一個玉盒，裡面有道君留下了一件中品法寶，一串似銅非銅的手鐲鈴鐺。鈴鐺多有迷魂之效，這些銅鈴也是如此。季小春的九重塔本身就有迷魂之效，這串鈴鐺對她來說沒什麼用處。

    她把這串鈴重新煉制了，圓環加大了些，銅鈴上還多刻了幾個法陣。

    她搖了搖鈴鐺，它們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心裡想給蓋天當個狗環不錯。

    竹簡多是關於煉丹，還有一份比別的竹簡小一些。季小春打開一看，發現是清陌道君的生平自傳。原來這清陌道君確實是遠古修士，只是她所在的門派，在古修滅亡之前就先毀了，她帶著門派的聖物逃離蓬萊山境，到了北巍山脈居住，沒想到居然還因此逃過一劫。

    清陌道君來到北巍山脈不過幾年，蓬萊山境裡面的所有門派都在一夜之間被滅亡了。清陌道君還特地提到了門派聖物，也就是清木鼎，說清木鼎本是門派始祖在外星域發現的，始祖帶著它到季小春現在所在的星球定居，清木鼎非常奇特，以它煉丹成丹率能夠提高一到兩層，而且丹藥雜質非常少，質量上乘。

    始祖靠清木鼎起家建造門派，派中弟子也多擅長煉丹，清陌道君就是當中的翹楚，當時在蓬萊山境是非常有名的。她一生也算是締造無數傳奇，卻落得門派毀滅、身死他鄉的下場，確實令人唏噓。

    季小春合上竹簡之後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古修到底做了什麼，那人至於把他們全部殺了。

    從修煉室之中出來，季小春徑直去了藥田。她現在需要開始練習煉丹術，也為衝擊金丹期做准備。

    先找一些材料來試煉，季小春首先想到的就是煉制決明丹的藍葵靈花。決明丹對於元嬰以下的進階都有奇效，當初她在洛城的時候就聽說過，當時流魔頭就是去找藍葵靈花的。決明丹丹方難得，但是對於季小春來說，丹宗殘卷裡面就有，而且丹宗殘卷裡面的丹方更加高級。

    而難得的藍葵靈花更是在藥田後院種了一大片。

    她所聽說的決明丹用的煉制材料是藍葵靈花的花瓣，但是丹宗殘卷的決明丹，用的是藍葵靈花的花籽，一株藍葵靈花，開花需要一千年，結籽卻需要五千年，藥性自然不可同日而語。藍葵靈花的花籽效用更強，而且還有聚集靈氣的效果。

    要知道，結成金丹所需要的靈氣可是非常龐大的。身家富有的修士結丹之時多半會擺出高階的聚靈陣，衝擊金丹期時靈氣濃度也會影響結丹。

    季小春摘下一個花盤之後再次進入了煉丹室。藍葵靈花的花盤花瓣枯萎了，花籽粒粒黑亮光滑，一個花盤上有幾百個花籽，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季小春用花盤上的花籽揀出放進玉瓶裡，才開爐准備煉丹。

    本來按照常理她應該從低階的丹藥開始煉，但是離她衝擊金丹估計也沒有幾年了，煉丹術比煉器術難上許多，她要是慢慢練到能夠煉制八階丹藥的地步沒有沒有上百年是不可能的，還不如先把決明丹煉制好。反正藍葵靈花她不缺，可以用靈草砸出水平。

蔡仲子

第二百五十七章：決明丹

    七七四十九天，清木鼎中終於冒出一縷香味，季小春閉著眼用神識控制著丹爐中丹藥的形成。

    突然，丹爐蓋子發出微微的震動，一股股靈氣不停地從裡面冒出來。季小春立刻睜開眼睛，掐動法決將丹爐揭開，同時旁邊的玉瓶立刻飛上去。從丹爐裡射出兩粒只有魚眼珠大的丹藥，渾身帶著一陣濃密成霧的靈氣，香味異常清新。

    八品以上的丹藥都有了靈性，一旦煉制出爐就希望逃跑。這兩粒墨綠色的丹藥在空中亂跑，索性煉丹室中四周都被封住了，它們根本跑不出去，被玉瓶收進了肚子中。

    那只有小指大的玉瓶落在季小春攤開的手心上，她則看著裡面兩粒丁點大的丹藥嘆氣。煉制這八品的丹藥她的境界果然差得太遠！

    按理來說，築基的修為是無法煉制六品以上的丹藥的，金丹的限制是七品，以此類推，十品的丹藥至少是出竅期才能夠煉制。有些煉丹師的煉丹技術太好，也能越一階煉制。

    但是清木鼎能夠讓她跨越兩階，以築基的修為就能夠煉制八品的丹藥，只是成丹率低得可怕。整整兩朵藍葵靈花，可以煉制二十爐五枚一爐的決明丹了，季小春已經煉制了十七爐都沒有成丹，有兩次眼看要成丹卻在成一半的時候靈氣化去了。最後這一爐才收到了兩顆遠遠小於正常丹藥大小的決明丹。

    季小春用靈犀目看這兩枚丹藥，雖然小，但是它們品質非常好，一點雜質都沒有，渾身的靈氣融合更是異常的穩定。果然不愧是清木鼎出品。

    她自己也知道，她實在是修為差得太多，而且這些年都專於煉器了，煉丹沒怎麼碰，能煉制出兩粒八品丹藥簡直就是僥幸了。季小春嘆了口氣，恐怕還得從五品丹藥開始練習。不然那些藍葵靈花浪費完了都煉制不出所需要的決明丹。她果然還是把自己想得太厲害了。

    只是她藥田裡的靈草多半都是千年起，百年的靈草並不多，靈草年份越高靈氣越多，也就更不好掌控，她要是想練習，還是需要買一些一兩百年的靈草，恐怕要提前出關去采買一些靈草了。

    季小春在青蓮玉的儲物室裡面拿了一袋三萬的下品靈石出來。光陰流轉，已經是半年過去，昆虛仙境正下著大雪。她院子裡梨樹的枝椏上結著冰凌，草地上覆蓋著厚厚的雪層。蓋天和小翼正坐在屋子裡升起火爐。烤著兩獸曬的鹹魚干，它們不知從哪兒找了一口鍋。裡面住著筍干和腌肉的濃湯，香味四溢。

    一邊吃烤魚一邊和濃湯，兩獸的日子當真快活。

    蓋天招呼季小春過來吃，季小春聞了聞就知道味道估計不怎麼樣，她才不吃。從儲物袋裡掏出煉制好的鈴鐺掛在蓋天的脖子上，蓋天雖然有點不喜歡，不過這玩意兒正常的時候也不響。不太礙著它行動也就沒有抗議。蓋天身上的毛已經完全長出來了，冬天的時候毛又長得格外厚實，它看上去英明神武了不少。

    小翼小心地咬了一口烤魚干，耳朵一疊。果然蓋天的手藝還是不怎麼的。

    它一口魚肉下肚了，問季小春：“小春，咱們什麼時候走啊。”

    季小春坐在旁邊看著漫天的大雪，熱熱的火堆映得她的側臉非常溫暖。

    “雪過了就走，先去花碑集市買一些靈草，然後再轉道往北邊去。”季小春還挺喜歡游歷的。她游歷的那幾年見慣了各地的風景，亦是非常有趣的。蓮大人也經常出來，多喬裝一番把惹眼的銀發和樣貌易容普通，有時候裝成她師父，有時候裝成師兄，在凡人的地盤就裝成兄妹。

    季小春眼神一暗，她抱著自己的雙膝，她穿的藍群群擺繡著素簡的花紋。這些花紋其實是季小春加上去的小陣法，隔塵防水的。印著火光能看到淡淡的金光，材料還是蓮大人用青蓮玉中的植物煉制的，因此有隱隱的仙氣，不過非常淡，要不是刻意的感覺肯定察覺不到。

    正想到這裡，頓時外面投進來光線減弱，原來是蓮大人站在門口，他肩上還落著一些雪，淡水色的嘴唇輕輕抿著，銀色的長發束在身後，如一瀉月輝耀眼。

    “季小春，你過來一下。”

    季小春笑了笑：“怎麼了？”

    蓮大人看著她，皺了皺眉，季小春怎麼神情不太對：“過來便是。”他走在前面，季小春站起身捏緊了拳頭，雖然知道不應該懷疑他，但是蓮大人想奪舍的疑慮已經種在她心裡了，這不是努力避免就能夠不想的，她做好了隨時連接青蓮玉的准備，才跟著進了蓮大人的房間。

    蓮大人的房間在二樓，布置很簡單。靈木床，紫檀小桌，他平日愛喝茶，小桌上放著茶具。窗戶半開，不過開著法陣，大雪飛不進來，卻能欣賞到雪景。

    蓮大人說：“你閉關的時候我去過極寒之地了。我一直都懷疑一件事，終於也得到證實了。”

    季小春問道：“什麼事？”

    “把你的九重塔拿出來。”

    季小春笑笑：“怎麼了，九重塔和極寒之地有關系？”她把九重塔拿出來，銅色的小塔只有食指長，尖端一顆淡藍的珠子散發著淡淡的光輝。

    蓮大人把九重塔拿在手裡，低垂著眼仔細看。他最後說：“果然，這顆素寒珠不對勁兒。我一直覺得它裡面的寒氣並不如極寒之地的寒氣強。如果能夠制造出極寒之地那樣的地方，素寒珠裡面的寒氣應該是極寒之地的百倍之巨才對。”

    “難不成這顆素寒珠是假的？”季小春有點不可置信，素寒珠的威力她是感受過的，裡面寒氣可滅殺金丹以下修士可不是胡吹的。要是這還不是真的素寒珠，那真正的素寒珠該是什麼樣子的？

    蓮大人說：“這顆素寒珠是真的，只是制造出極寒之地的不是這顆珠子，而是素寒珠的母珠。恐怕連靈尊本人都不知道，這顆珠子只是子珠，真正的母珠恐怕還在極寒之地裡。應該就在那座冰雕世界裡。”

    子母珠也是非常奇特的一種珠子，不比獸魂珠多見。一般來說子珠和母珠有一個是隱藏的。但是如果把母珠帶走，同時子珠也會跟著離開，但是只把子珠帶走，時間一長子珠就沒有作用了，母珠還會生成另一個子珠。也就是說可能再過幾百幾千年，季小春的九重塔素寒珠就沒有作用了，隨即九重塔本身也就失效了。

    九重塔可是她的殺手锏，她的本命法寶，如果九重塔廢了，對她來說肯定是個很大的損失。

    但是現在她不可能再到極寒之地去，首先那個陣法她打不開，而且進去之後怎麼才能找到真正的素寒珠，也是個極大的問題。季小春想到這裡，也不由皺起了眉。

    蓮大人沉吟片刻，說：“不用太過擔心，子珠素寒珠裡面的寒氣還沒有減少，離子珠失去作用肯定還有好幾百年，在這段時間之內你也應該結丹了。結丹之後再重新去尋找，或許能夠找到。”

    季小春轉念一想也對，如果實在找不到，她也可以找別的稍次的材料替代，雖然威力不如素寒珠，總是還能用的。

    她把九重塔收進丹田中，和蓮大人說離開行仙門的計劃。當初他和季晨山到底說了什麼，季小春提都沒有提。蓮大人當然不會不同意，季小春走到哪兒他也就跟到哪兒，沒有別處可去。

    把東西收拾好，又去和師尊、季天寶道別之後，季小春就帶著蓋天小翼出發了。季小春的事情在昆虛仙境也算是傳開了，當初那件事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總之，大魔頭痴情於正道小修士的新聞已經遍及了昆虛仙境，女主人公季小春的畫像更是被眾人打量了一遍又一遍，也沒看出這小女修有什麼特別的。季小春來到花碑集市才知道自己已經這麼有名了，也幸好她是易容出來的，不然說不定和流魔頭有仇的人會提著法器法寶追殺她呢。

    在花碑集市轉了幾圈，季小春帶的三萬下品靈石全部買了一百多年的靈草。煉丹師是一個非常燒錢的職業，任誰想要煉丹，都不可能只憑借天賦就能做好。但凡大門派的煉丹師，誰不是用靈石堆出來的，季小春這三萬靈石還只是小數目。當然只要養出一個煉丹師，他就能夠產生無數利益，到最後那些賠出去的靈石賺回來還有多余。

    買好了靈草，季小春還買了很多各種各樣的靈草幼苗，現在青蓮玉裡面的靈氣濃度有地級上品，不好好利用一下種靈草可惜了。然後多買了一些零食給蓋天小翼吃著玩兒，東西都添置好，才離開花碑集市朝北邊去。

    上次去洛城是往南，風景自然越來越水潤秀美。這次往北走之後，倒是景色越來越荒蕪，季小春用烏羽趕路，偶爾還停下來在下面走走。離開昆虛仙境之後凡人的城鎮更多了，有修士的地方極少見。

蔡仲子

第二百五十八章：沙屍妖襲擊

    從昆虛山脈走出，路經了好幾座凡人的城池，季小春進入了一片戈壁中。這戈壁上長著一種滿是絨刺的草，很少能看到樹，動物只有沙兔蜥蜴什麼的。這裡的妖獸也很少，等級最高的就是枯星蜥蜴。

    御著烏羽飛了一會兒，季小春帶著蓋天小翼從半空中降落下來。

    走了好幾個月了，難得看到一片綠洲。是胡楊樹林，活著的胡楊已經開花，它們的花如棉絮般飄揚，枯萎的胡楊映著空曠的蒼藍天空，以及戈壁的漠漠金黃，枯干的身體呈現歷經歲月的滄桑。

    胡楊林中間就有一片湖泊，花絮如絨般落在水面上，幾只沙兔正在旁邊喝水，突然從樹林裡嗖的射出一支箭，將其中一只沙兔射中，別的沙兔立刻驚慌地抬起頭，四下逃竄進樹林裡。

    立刻有幾個穿著長袍帶著帽子的漢子從樹林裡走出來，用一種奇怪的語言交談，一邊把掉落在湖邊的沙兔撿起來。他們是一個商隊，從北邊的城池往南方來采買一些北方缺少的貨物，一路經歷了沙塵暴，高溫干旱，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帶著水源的綠洲，自然要先停下來休息一兩天。

    季小春帶著蓋天和小翼降落到遠離商隊的地方，又擺出一個隱匿陣法，一人兩獸就在這裡休息。蓋天落下來之後就熱烈地跑去撿柴，這一路上它捉了不少妖獸動物，都沒找到空吃它們。小翼似乎很喜歡胡楊的花，躥到樹上去搗弄著花絮玩兒了。季小春淡笑著把蓋天這一路弄來的沙兔拿出來，幫它處理好，等蓋天弄了枯萎的干柴回來，她才幫它們烤兔子肉吃。

    兔子烤得表皮金黃，油滋滋作響，她撒上一把調料，再刷上一層蜂蜜。香味更加好聞。

    蓋天和小翼吃著兔子肉，她才開始打坐恢復快速飛行消耗的靈力。五行混沌決生生不息補充靈力，再加上她消耗得並不多。不一會兒就從入定中醒過來。眼看天色都黑了，一輪圓月浮在枝椏之間，而蓋天的火還一直燒著，它們倆靠著火堆玩兒花絮。

    突然，季小春動了動耳朵。築基修士聽覺靈敏，她似乎聽到了什麼不好的動靜啊。

    而遠隔湖泊與樹林的商隊，商人們將駱駝停在樹林裡吃樹葉，自己圍著篝火喝酒吃肉，非常暢快。隨行的不僅是青壯年，還有幾個圍著面紗的婦女。年幼的孩子，她們就在帳篷裡就著熱湯吃面餅和烤肉。古麗就是其中一個。她吃完了東西，都要哄孩子睡覺了，卻看到自家的男人衝進帳篷裡面來。

    “扎伊，怎麼了，為什麼慌慌張張的？”古麗看她的男人不住地發抖，眼睛瞪得老大，不由得擔憂地問到。

    “沙怪！是沙怪！我們遇到沙怪了！”那男人禁不住嘴唇顫抖。“刀……刀呢！快把刀遞給我！！”

    古麗聽說沙怪來了。嚇得立刻站起來，帳篷裡的孩子們立刻哭起來。

    扎伊忍不住低吼：“別哭！沙怪還沒有靠近樹林，不要把它招過……”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外面突然發出一陣凄慘的叫聲，然後一片混亂，東西掉在地上，不斷有慘烈的叫聲傳來。婦女和孩子們立刻縮成一團彼此抱進，扎伊的孩子哭著說：“阿爹，是沙怪來了！它要吃了我們！”

    扎伊快速奪過自己妻子手裡的刀。顫抖地擋著女人和孩子面前。突然一個人的跑進帳篷裡，他左邊的手臂已經被扯掉了，斷處冒出大鼓大鼓的鮮血。

    “快跑！有五個沙怪，我們會被它們都吃了！大家現在往外面跑，能跑的出去幾個算幾個！”

    扎伊大吼一聲：“外面是沙漠，就這麼跑出去也是死，大家還不如死在一起！你的傷口需要把血堵住，古麗，快把紗布拿過來！”

    “快跑！留在這裡只有死！逃跑了還可以回來！”古修說，“兄弟們都在外面擋住它們，你們一定能夠逃跑的！”扎伊咬咬牙，留在這裡只有一個個被沙怪吃進肚子裡，死得凄慘無比，還不如往外面跑！他立刻招呼所有人跟他一起衝出去，帳篷一打開，就看到滿地好幾個人已經被扯成碎片，幾個渾身長著粗糙黑皮的人形妖怪正在攻擊他們的同伴，那些妖怪個個都比他們高，滿嘴獠牙，手更是如利爪般，能夠輕松插進他們的肚子裡。

    “大家分頭跑！”扎伊大喊，婦女孩子們立刻使出渾身力氣往外跑，扎伊則揮舞著手中的刀想去救自己的同伴。他剛靠近怪物，一股腐臭之味撲面而來，刀砍進怪物的後背，它卻好像一點痛覺都沒有，怒吼著一把抓住了扎伊，爪子嵌入了他的手臂中，扎伊發現自己竟然一點都敵不過怪物的力氣！

    突然，空中傳來了一個淡淡的聲音。“吵死了。”

    一道銀光躥出來，瞬間就將所有的怪物穿了個透心涼。這些怪物的動作立刻停住了，它們原本猩紅的眼睛慢慢地暗下來，抓著自己手臂的怪物松開了爪子，踉蹌幾步倒在地上，揚起了漫天的沙塵。隨即這些沙怪的身體出現了無數的裂紋，風一吹，怪物如流沙般被吹散了，五個沙怪，一招就被殺死。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變故驚住了，那道銀光在空中飛了一圈，才快樂地衝入來人攤開的手心中。

    眾人這才看到，站在一旁的是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女，藍衣長發，長相清秀，看上去似乎是南方那些家族裡面讀書的小姐，氣質好，弱不禁風。但是她剛才可是出手殺了五個沙怪！

    季小春將血影劍收回丹田。這些沙屍妖就是死在沙漠裡面的人化成的，他們離不開這個鬼地方，怨氣衝天，想多找幾個人陪陪它們，不過它們已經算是妖獸了，心髒之處就是妖獸魂魄停留的地方，雖然只能算是獸期二階的修為，血影劍穿身而過就能吃了它們的魂魄，還能給小狼崽補充魂力。

    季小春看了一眼商隊裡驚呆的眾人，她本是不想打擾的，自然轉身想要離開。剛才那個被怪物抓住手臂的人卻立刻走上前來，用口音怪異的宋國語言說：“多謝這位姑娘出手相救！請姑娘一定先不要離開，我們有重謝！”

    季小春說：“不用了，我只是取點東西而已。不是路見不平，也不是特意幫助你們。”

    男子急匆匆說：“姑娘，那你要去哪兒，我扎伊走遍熱河流域，你要去哪兒我還是能夠幫上點忙的！”

    季小春的腳步頓住了，她倒還真是需要個指路的。昆虛仙境關於極川寒境的敘述很少，她只是一昧的向北邊飛去，老實說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極川寒境，還想著邊走邊問呢。沒想到現在就有個送上門來的，商人走南闖北，見識廣，說不定知道極川寒境的蛛絲馬跡。

    見她停下來，商隊的婦女孩子才緩過神來，劫後余生，她們開始低聲哭泣。季小春盤坐在高處，傳音給蓋天，讓它收拾好東西過來。商隊的人開始整理自己同伴的殘骸，收拾被沙怪拍得到處都是的食物炊具。

    扎伊向季小春走過來，他想請這位神秘的姑娘到帳篷裡去休息。這個人感覺和他們非常不同，扎伊也不說不出哪裡不一樣，想到這位姑娘的手段，他忍不住足膝發軟。

    聽他恭敬請自己去裡面，季小春搖頭，淡淡道：“沙屍妖說不定還回來，我就在外面幫你們看著。”

    蓋天很快帶著小翼走過來，它們倆都問到了空氣中重重的血腥味，不過跟著季小春這麼多年，殺戮見得多了去了。它們倆坐在季小春旁邊，和她偶爾說幾句話。

    天漸漸亮了，晨曦重新光臨這個胡楊樹林，卻看到了滿地的鮮血。商隊總共是三十多個人，現在只有二十個不到了，其中還有小部分婦女和孩子。扎伊帶領著青壯年將自己的死去的同伴埋在了沙堆裡，看到他又要犯和以前無數人一樣的錯誤，季小春跳下樹枝，向他走過去。

    扎伊一直沒有掉過眼淚，只是眼中已經紅腫，面容非常疲憊，季小春看著這幫斷胳膊斷腿的傷員，自己也覺得有點於心不忍，嘆了口氣。她攤開手，“這是桃木做成的木釘，釘入屍體的心髒部位，不然時間一長，他們又會變成新的沙屍妖。”

    扎伊有些驚訝：“……你……你說那些沙怪是人屍體變成的？”

    季小春點點頭，把桃木釘遞給他，又從儲物袋裡拿出一些凡人可以用的療傷丹藥：“這些丹藥，受傷重的人可以吃下去，雖然不能重新長出手腳，但是保住性命還是可以的。”

    道家弟子自然都會學習一些對付鬼怪的手段，桃木都是低級的，連靈木的級別都沒到，對付普通的人屍體夠了。如果級別高了還要用桃靈木。

    扎伊接過那個小玉瓶，低聲道謝：“多謝姑娘了！”傷得重的人現在都躺在帳篷裡由婦女照料，他立刻把桃木釘遞給旁邊的人交代了一番，拿著丹藥急匆匆走進了帳篷裡。

蔡仲子

第二百五十九章：沙屍妖城池

    季小春的丹藥當然好用，裡面可有一些幾十年年份的靈草，這點靈氣凡人可以承受。受傷的商人一天之內傷口就愈合了，既然傷好了，大家也不想再留在這裡了。扎伊和幾個男人在樹林裡牽出駱駝，把箱子綁在駱駝身上，又將空了的水壺裝滿水。

    然後他走到古麗身邊低聲說了些什麼，古麗朝季小春走過來，恭敬地問她：“姑娘，你的水壺需不需要水，我可以幫你裝。”扎伊想的是南方的人多講究男女之妨，說不定這位姑娘就是忌憚這點才不和他說話，就派自己的妻子來問季小春。

    季小春搖搖頭：“你們不用管我，該上路就走吧，我會跟在後面。”

    扎伊便把單獨為她准備的一匹駱駝牽過來，說：“姑娘，這是為你准備的駱駝。”這位姑娘這麼厲害，殺死沙怪的手段他們從來沒見過，要是討好了她，商隊這一路就不用愁還有別的沙怪攻擊了。

    季小春有點無奈，她說：“駱駝你們自己也不夠，留著用吧。不要再多說，你要是再說別的我就自己走了。”扎伊連忙表示：“姑娘不要生氣，我們就是害怕照顧不周……”

    三個婦人把孩子抱上駱駝，一行人才在已經弱下來的太陽下行走。季小春就帶著蓋天和小翼走在最後面，扎伊走在她旁邊，要是季小春想問什麼，他立刻就回答。

    季小春問了一會兒才了解了，這也是扎伊第一次帶著家人和族中的兄弟到南方來做生意，誰知道就遇上了沙屍妖。扎伊從南方買回絲綢瓷器，帶回去就可以賣出比貓眼石翡翠更高的價格，但是貓眼石翡翠在南方的價格遠遠高於絲綢瓷器。他能從中賺取巨大的利益。所以這條路雖然危險，也有不少人願意冒險一試。

    說到這裡，扎伊非要送一些翡翠給季小春。她這倒是沒有拒絕，她救了他們，扎伊肯定要想方法報答，她又不喜歡他們款待她。給點東西也不錯。

    扎伊給的幾塊翡翠原石是冰種帝王綠。非常大。如果她現在還在原來的世界，這東西肯定價值連城。不過對於修真者來說，沒有靈氣的東西就沒有用處。連一塊下品靈石都不如。季小春把玩了一會兒，扔進儲物袋裡了。

    她向扎伊問起是否看到過或者聽說過像仙人一樣手段非凡的人。扎伊這倒是愣了一下，想了一會兒才小心問：“姑娘說的是不是就是您這種能力的人？”

    季小春挑挑眉，這麼說，扎伊是知道有這種人了。扎伊說：“我們樓蘭國旁邊有一個車遲國，聽說車遲國裡面的就有一些仙人，樓蘭國很多人都去拜見仙人，仙人們可以呼風喚雨。召喚火種。非常厲害……我看姑娘殺死沙怪的時候也好厲害，您是不是就是……”

    一直走在季小春旁邊的蓋天突然低沉地汪了一聲。抬頭狗頭盯著扎伊，蓋天現在完全長大了，毛也長全了，可謂是威風凜凜。扎伊被嚇得說不出話來。季小春摸了摸蓋天的頭，淡笑到：“它可能有點不高興，你不要惹到它，這只狗可比沙怪恐怖千萬倍。”

    蓋天轉個頭。用屁股朝著季小春。她讓自己威脅人家，還假惺惺的。它怎麼會對幾個沒有修為的凡人動手，很掉價的好不好。

    扎伊這下不敢多問了，季小春問什麼他就乖乖答什麼，別的一個字不敢多說。

    碧藍的天空，金黃的沙漠。落日時分，夕陽的光芒灑滿了沙丘。旅人們還在傷痛之中沒有緩過神，彼此都沉默著，只有駝鈴在響。和一排被風湮沒的足跡一起永遠留下來。

    到了晚上，商隊才停下來休息。

    季小春讓蓋天把築基妖獸的氣息發出去，別的妖獸就不敢來打擾了，她自己盤坐在一旁靜靜入定。商隊們的人多數受了傷，這一路走過來也累了，就著水吃干糧，在背風的岩石下面搭建起簡易的帳篷休息，沒有人去打擾那個姑娘。這一路她跟著他們身後，還有兩只奇怪的動物，它們的樣子非常輕松，遇到一次沙塵暴，這位姑娘不知道拿出了什麼奇怪的東西護住他們，風沙就被隔絕了。

    她現在盤坐在不遠處的岩石上，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大家都很好奇，她到底是從哪兒來的，為什麼這麼厲害，但是扎伊吩咐過了，絕對不能打擾那位姑娘。

    季小春在想什麼，她其實什麼都沒有想。

    這一路走來，她心裡一直擔心那件事，蓮大人是不是要奪舍，他會不會動手？她覺得自己無法完全相信他，幸而蓮大人這些日子閉關，並不需要直接面對他。季小春神經過於緊繃，現在放松下來反而更加安寧。她能夠聽到風聲在沙漠之間游走，揚起沙塵，或者某處胡楊在開花，聲音簌簌的，或者沙層下有一只沙鼠在打洞，爪子刨得土層沙沙的響。

    這些自然的聲音如此寧靜，她似乎進入到某個高深的境界中，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亮了，而她體內的混沌靈力構成的太極圖，旋轉之間更加融合。丹田之中的液態靈氣已經快滿了，她現在很快就能達到築基大圓滿的境界，到時候丹田之中就容納不下液體靈氣，需要衝擊金丹期。

    這比她料想得快一些，季晨山的那枚丹藥蘊含靈氣太多，她築基後期進展太快了。

    季小春站起身來向遠處看去。進入極川寒境之後她需要立即衝擊金丹期，然後再去尋找千年玉髓，修為到了金丹期之後，找尋寶物也更加由把握。

    ……修為到了金丹期，她的神識也會更加強大，如果蓮大人要奪舍，不至於沒有一點防備之力。

    沙漠裡非常熱，季小春自然不怕，修真者靈力運轉全身，能夠冷熱不侵。但是商隊的人就受不了這種高溫了，他們的儲水本來就不多，而且這些天都沒有找到補充的水源，沙漠的高熱在這麼持續下去，大家很難走出去。

    古麗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抱著裝水的羊皮囊向季小春走過去，她小心翼翼地停在季小春身前：“姑娘，我這裡還有一點水，你需要水嗎？”這位姑娘帶的行李不多，她根本就沒有帶東西，古麗怕她沒有水喝，自己節省了一些水留給她。

    季小春搖了搖頭。古麗才說：“要是您需要，盡管來找我……”

    商隊繼續在沙漠裡行走，大家都非常累，也很渴。季小春也想過要不要從青蓮玉裡面拿點東西給他們，不過小翼告訴她，前面馬上就要到一個水源了，商人的儲水能堅持到那兒。她也就打消了念頭。要是沒有必要，還是不要過多暴露為好。

    沙丘蔓延向前方，漠漠的黃沙裡漸漸出現了一個城池的輪廓，那裡面人聲沸騰，來往在城池大路上的人絡繹不絕。

    “前面有座城！我們可以去補水！”第一個發現城池的人很高興地大喊。

    扎伊見過世面，有些遲疑：“我沒有聽別的商人提起過這裡還有一座城的，大家先不要過去。”

    另一個男人說：“也可能是海市蜃樓，我聽老人提起過。沙漠裡有時候會出現這種景像，但是這個景像只是假的而已，但是我們永遠都走不過去。”

    大家僵持不下，一個商隊卻緩緩從後面走上來，有人朗聲說道：“遠道而來的朋友，你們為什麼站在犁城的路上，進城裡面坐坐吧！”是一隊穿著白袍的商人，他們的駱駝背上馱滿了箱子。

    蓋天卻立刻捂住了鼻子：“好臭啊季小春！快把他們殺了！”

    季小春打了一下它的腦袋：“不要隨便就打打殺殺的。”

    還有商隊在這裡！看來那座犁城應該是真的！眾人都很驚喜。扎伊雖然心存疑慮，還是上前一步，向朝他走來的商人們微笑：“幾位都是到這犁城裡面做生意的嗎？”

    領頭的人長著濃密的胡子，他紅光滿面，可能是走路太多，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

    “是的，我們在城裡做買賣，犁城裡面有非常好的酒和肉，客人們不如進去坐坐吧。”

    這時候，季小春從人群後面走上來，站在扎伊身邊，向長著濃密胡子的商人微笑道：“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們正著急趕路，就不能進去了。”站在她背後的商人有些疑惑，忍不住要說什麼，但是季小春回頭看了他們一樣，眼神嚴厲，所有人都噤了聲。

    長著濃密胡子的商人看了季小春一眼，立刻就知道這隊人恐怕獵捕不到了，竟然有修為這麼高的人保護著他們。他很遺憾地說：“那可惜了，很高興認識你們我的朋友，我就先走了。”他的商隊跟在他身後緩緩朝著犁城走去。

    等人走遠了，扎伊才疑惑地說：“姑娘，我們為什麼不能進城裡面去，大家都很累了。”

    季小春看了看漫天黃沙裡面的城池，淡笑了一聲：“記得你們所說的沙怪嗎？它們吃多了人，就能進化到更高的級別，建造起一座城，捕捉往來的人。這座城池裡面肯定有修為非常高的沙屍妖，你們走進去就出不來了。”似妖非妖，似人非人，它們肯定非常寂寞。

    過了很久，商隊才修整好，慢慢朝著遠處繼續走。那座城池在沙漠的風裡面漸漸的被吹去了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