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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蕭瑾瑜] 符皇 ( 全書完 )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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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一百三十三章 驚疑

  轟!

    可怖的黑色湮滅雷霆肆虐,這片天地紊亂,鳥面人身的湮雷族巔峰聖裔破空而至。

    他氣勢兇悍,毫不掩飾自己殺機,身上彌漫黑色湮滅雷芒,簡直如同一尊從湮滅中走出的太古雷尊。

    “本座湮雷族湮虛!你死的時候,莫忘了本座名諱!”

    湮虛甫一出現,掌指一抓,一道雷電衍生的長刀凝聚而出,當頭就朝陳汐劈殺而去。

    自始至終,根本就沒有耽擱半分,殺伐果決,毫不留情。

    鏘!

    同一時間,陳汐掌中道厄之劍發出清吟,瀲灩的耀血光激射九天十地,橫斬而去。

    轟!

    那一柄雷電衍生的長刀轟然爆碎,但卻並未傷及湮虛分毫,可即便如此,依舊令他臉色一沉,冷哼一聲,掌指裹挾狂暴湮滅之雷,竟是狠狠朝陳汐掌中道厄之劍抓去。

    陳汐劍鋒一轉,崩的一聲巨響,將對方這一擊震潰,差點就削掉其掌指!

    這讓湮虛終於微微動容,不敢再小覷對方,身影猛地一展,嘩啦一聲,一杆雷芒流竄的銀色長戟憑空浮現,被他一把握在手中,而後猛地狠狠劈下!

    達到這般境界,一舉一動,無不蘊含可怖神道法則,將一身所悟的諸般戰鬥妙法御用其中,看似簡單的一擊,實則奧秘無窮,威力奇大,足可翻江倒海,攪亂乾坤。

    砰砰砰~~

    手持銀色雷芒大戟的湮虛神威無匹,兇悍狂猛,和陳汐狠狠廝殺在一起,幾個呼吸之間已交手數百回合。

    這片天地都被兩人戰鬥餘波撕毀,時空紊亂,大地龜裂塌陷,方圓萬里之地,盡數化為廢墟!

    這幸好是在弑逆高地,若擱在上古神域中,恐怕早已毀掉不知多少星域了。

    轟!

    猛地一聲驚世碰撞,湮虛整個人被震得踉蹌倒退,眼瞳已不可抑制地收縮起來。

    這應劫者的戰鬥力居然如此強大?

    他有些不敢置信。

    “湮虛,你就這點能耐?我看你還是退下吧!”

    這時候,一聲冰冷肅殺的聲音傳出,伴隨聲音,一道白骨神鏈劈空而下,神鏈衍化出滾滾屍山血海、諸神悲吼的異象,顯得懾人無比。

    是那一位來自罪血裁決一脈的巔峰聖裔動手了!

    他名叫波旬燼,掌中那白骨神鏈名為“罪罰之鏈”,蘊含可怖殺傷力,一旦被沾染一絲,再強大的神軀戰體也會皮開肉綻,再強大的神魂也會被一舉砸得魂飛魄散!

    這是他們罪血裁決一脈的祖器,不僅僅是先天靈寶那般簡單,其中更蘊含著無垠歲月沉澱而出的裁決殺伐力量,是被其先輩一代代用心血澆築而成。

    那等威力,又怎麼能是尋常之寶可以比?

    若非這波旬燼乃是罪血裁決一脈最卓絕的一名巔峰聖裔,也根本沒有資格動用此寶。

    轟!

    這片天地忽然陰沉下來,黑暗冰冷,肅殺若無垠煉獄,唯有一道白骨神鏈似滅世之光,朝這邊席捲。

    那威勢端的是詭譎森然,狠辣無匹,令人絕望。

    “破!”

    陳汐神長髮飛揚,周身沖出一道紫金神輝,轟隆隆將這片黑暗冰冷的天穹衝破,光耀九萬里山河。

    與此同時,他腳步猛地在時空中一踏,血色劍鋒精准劈在那一道迎面而至的“罪罰之鏈”上。

    嘭~~

    宛如兩座宙宇在碰撞,恐怖的餘波猶如颶風掃天穹,將這裡徹底淪為動盪之地。

    蹬蹬蹬~

    那波旬燼臉色微微一變,身軀不受控制地在虛空中倒退,每一步落下,勢必會有一方虛空被擠爆塌陷。

    由此可見,他所遭受的這一擊的衝擊力何等之大。

    “呵呵,你波旬燼也不過如此!”

    遠處的湮虛冷笑,說話時,他手持銀色雷芒大戟,氣勢睥睨山河,再次朝陳汐劈殺而來。

    “哼!”

    波旬燼神色陰沉,冷哼一聲,也是從一側朝陳汐殺去。

    兩位來自逆道一脈的巔峰聖裔在初次試探之後,皆都清楚認識到了陳汐戰鬥力的強大,單憑他們其中一個人的力量,恐怕很難將陳汐留下。

    於是在這一刻,兩人雖然彼此看不慣對方,可卻還是很有默契地選擇了聯手對付陳汐。

    “你們,也就這點能耐了。”

    也就在此時,從戰鬥開始便一言不發的陳汐唇角泛起一抹冷冽弧度,輕輕吐出一句話。

    話音還未落下,陳汐竟是選擇主動出擊!

    唰!

    他那峻拔的身影一瞬間仿佛無限拔高,變得偉岸而縹緲,璀璨而熾盛的紫金神輝釋放,映照九天十地。

    殷紅鮮亮的道厄之劍發出近乎顫粟般的歡呼劍吟,映襯得陳汐平添一股凜然無上的氣勢。

    殺!

    血劍長吟,激蕩十方。

    ……

    噗!

    同一時刻,極遠處的戰爭區域內,釋楚歌一槍穿透一名九星域主境的獄靈後裔,猶如撕裂一塊布帛那般簡單。

    面對後者臨死的絕望嘶吼,釋楚歌神情依舊一如從前般恬靜而漠然,他隨手收起“烽火血穹”,將染血的槍鋒擦拭了一下,轉身朝一側區域中殺去。

    那裡盤踞著數位九星域主境逆道罪徒,若能殺死,也算一樁不小的戰功。

    然而就在此時,釋楚歌身影忽然微微一滯,似察覺到什麼般,將目光霍然望向遠處。

    那裡的天穹上,一道黑色湮雷之光蒸騰,化為漫天槍影,縱橫捭闔,神威無量。

    另一側,更有一道白骨神鏈狂舞,白骨如霜,神鏈染血,衍化出無窮罪罰殺機,呼嘯天地之間。

    可無論是那一道黑色湮雷之光,亦或者是那一道白骨神鏈,竟是完全被一道璀璨無垠的紫金神輝壓制住!

    它們的攻擊堪稱蓋世,足可驚天動地,所向披靡,擁有超乎想像的恐怖毀滅力量。

    可在它們的夾擊下,卻是難以撼動那紫金神輝的壓制,那般場景,顯得異常駭人。

    湮虛!

    一瞬,釋楚歌就認出那一道黑色湮雷之光的主人,乃是湮雷族一脈的巔峰聖裔湮虛!

    而這人,也正是釋楚歌此次欲要斬殺的物件之一!

    可如今,湮虛卻和那傢伙戰鬥在一起了……

    釋楚歌罕見地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悅,但最終並未有所動作。

    這次攻擊陳汐的,不僅僅只有湮虛,若他沒有看錯,那一道白骨神鏈的主人應該是罪血裁決一脈的巔峰聖裔波旬燼!

    釋楚歌雖然不懼湮虛和波旬燼這兩人中的任何一個,可卻也根本不會去插手這一場決鬥中。

    他的尊嚴和秉性讓他不屑於去做這等事。

    哪怕是陳汐死了,釋楚歌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因為他從來都沒把陳汐當做自己一邊陣營的強者。

    甚至,釋楚歌認為自己這時候不去推波助瀾,趁機對陳汐不利,已經算得上是仁至義盡。

    至於想要讓他釋楚歌去和陳汐並肩作戰,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只是釋楚歌也很清楚,單看眼前的局勢,陳汐似乎也根本不必任何人去救助……

    這讓釋楚歌心中驀地泛起一絲微妙的感覺,第一次感覺自己似乎小覷了這個名叫陳汐的應劫者。

    能夠以一對二穩穩壓制住湮虛和波旬燼的聯手,這可不是誰都能夠辦到的,相反,就連釋楚歌自己都感覺,若不拼盡全力,也難以辦到這一步。

    讓釋楚歌心境變得微微有些異樣的原因就在這裡,此刻的陳汐是否拼盡了全力?

    轟!

    忽然從一側殺來一位惡道夫後裔,擁有著九星域主境的戰鬥力,選擇的偷襲時機更是狠辣精准之極,正是釋楚歌心神微微有些鬆懈的那一刹那。

    噗!

    然而,釋楚歌頭也不回,手中的“烽火血穹”像長了眼睛般,猛地刺出,登時將那惡道夫的額心豎目洞穿出一個血窟窿,連慘叫都沒發出,便轟然倒地,暴斃當場。

    這一幕嚇得遠處幾個正欲趁機殺來的逆道罪徒渾身一哆嗦,再不敢朝這邊靠近過來。

    釋楚歌此刻卻已懶得理會這些,他目光凝視著遠處的戰鬥,恬靜昳麗若名山秀水般的容顏上,空前泛起一絲驚疑。

    因為此刻,再次有一柄金燦燦的三叉戟騰空而起,加入到了戰鬥中,和那湮虛、波旬燼一起攻殺陳汐。

    那三叉戟通體若黃金澆築而成,耀眼刺目,神聖浩瀚,神威之盛,完全不遜色於湮虛和波旬燼兩人。

    黃金三叉戟,一件傳承於獄靈一脈的至寶,而如今,則掌握在那是獄靈族巔峰聖裔卓夫手中!

    顯然,此刻的局面是卓夫、湮虛、波旬燼三位巔峰聖裔在一起圍攻陳汐一人!

    若換做任何一位護道一脈的參戰者,面對這等局面恐怕早已落荒而逃,畢竟,這可是三位巔峰聖裔,每一個都擁有著蓋世驚天之力,即便是釋楚歌這等人物,都不敢妄言獨自去硬撼三位巔峰聖裔了!

    可如今,陳汐卻沒有逃!

    那漫天的紫金色神輝變得比之前愈發熾盛、耀眼,隱約能夠看見億萬紫金神輝所衍化出的符文在天地間氤氳蒸騰,宛如一座座古老而晦澀的大陣在不斷變換閃現,神秘中有著一股震懾神魂的力量。

    令釋楚歌驚疑的就是,哪怕是在這等局勢下,陳汐的威勢竟依舊強盛得無法被掩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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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一百三十四章 問心

  以一己之力,對抗三位巔峰聖裔?

    釋楚歌心中那一絲微妙情緒縈繞不休,無法揮去,他一心修道,專注於自己的世界,修行至今未曾有過一敗。

    在整個混沌母巢中,更找不到任何一個能夠讓釋楚歌感到壓力的同境界對手。

    包括北冥滄海、夏若淵、燧人狂瀾、唐小小四人,也都不曾被釋楚歌真正放在心上。

    可直至如今,釋楚歌才發現,原來在自己的世界之外,竟還有陳汐這般人物!

    而他也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來自外界的壓力!

    這感覺並非威脅,可卻讓釋楚歌微微有些排斥,他一直堅定地認為,自己已經踏上了九星域主境的巔峰層次,已臻至圓滿境界,宗族中那些道主境老怪物在九星域主境的時候,也都不可能和他相提並論!

    他自認自己已經走到了屬於九星域主境的極限之地步,世上已再無一個同境界之輩可以和自己抗衡。

    可當看見陳汐以一己之力,對抗三位巔峰聖裔的攻擊時,釋楚歌卻忽然發現,自己心中所信奉和堅守的觀念遭受到了衝擊!

    這陳汐所展現出的神威,似乎比釋楚歌所理解的九星域主境極限之地步還要更勝一籌!

    這……怎麼可能?

    釋楚歌渾然沒有察覺,自己握著“烽火血穹”的手已不自覺攥緊,指節微微有些發白。

    這一刻,不止是釋楚歌、包括分佈在這片浩大戰場不同區域中的燧人狂瀾、北冥滄海、夏若淵、唐小小等人,也都齊齊停下手中動作,目光不約而同望向了同一個方向。

    那裡的戰鬥波動太大,即便擱在整個浩大戰場中,都顯得異常之醒目,方圓十萬里之地,已淪為一片戰鬥禁區,無人敢靠近其中!

    因為那是一場混戰,是一場發生在三位巔峰聖裔和陳汐一人之間的恐怖對決!

    這等曠世無雙的決鬥和廝殺,即便是擱在以往的護道之戰中,都未曾發生過,足堪稱是前所未有,震爍古今!

    紫金色的神輝覆蓋天地,熾盛耀眼,神聖縹緲,衍化為無窮神秘符文,蒸騰在九天十地。

    它宛如不可撼動的太古神山,任憑黃金三叉戟、黑色湮雷之光、白骨神鏈頻頻圍殺,兀自未曾有過熄滅消弭的痕跡。

    燧人狂瀾神色平靜中透著一抹陰沉,一對仿若燃燒著洶洶神焰的眸子裡變幻不定。

    他無法想像,為何陳汐能夠辦到這一步!

    夏若淵抿了抿唇,想起自己和陳汐對決的一幕幕,冷峻若雪山的面龐上泛起一抹複雜,原來,他當天的確手下留情了……

    “唔,居然這麼厲害,神衍山傳人難道都這麼逆天?早知如此,當年就是殺了我,也一定要賴在神衍山上,唉,唐閑叔祖啊,你可害了我,要不是我也可以變得和這傢伙一樣生猛的……”

    唐小小揉了揉眉尖,苦悶地撇了撇瑩潤的唇,她發現自從碰到這個陳汐之後,自己就似乎變得很煩惱,都沒有一刻高興過,真的好煩啊!

    “看來,夏若淵敗得並不冤……”

    北冥滄海喃喃,眸子裡卻湧動著滔滔戰意,他忽然有一種衝動,恨不得現在就和陳汐廝殺一場,哪怕最終敗了,也在所不惜!

    這一股衝動是如此之強烈,讓他渾身血液都禁不住沸騰,無盡的渴望快要衝垮他的理智。

    然而,就在這時遠處天穹上再度降臨一尊血色寶鼎,有一種鎮壓山河,定鼎十方的恐怖氣勢,甫一出現,就狠狠鎮壓在那一片紫金神輝上,轟得那漫天紫金神輝一陣劇烈搖晃。

    又一位巔峰聖裔加入戰鬥中了!

    這已經是第四個了!

    北冥滄海眼瞳一縮,心中那一股渴望猶如被澆了一盆冷水,徹底熄滅。這時候別說是去挑戰陳汐,只要靠近那片區域,恐怕都會被捲入其中,到時候誰會相信他是去挑戰陳汐的?

    只會把他當做陳汐的援兵來看待!

    北冥滄海和釋楚歌的想法一樣,自始至終從來沒有把陳汐當做同一陣營的盟友看待。

    更重要的是,他們五大上等部族早已達成一致決定,將陳汐視作必須剷除的目標。

    在這等情況下,北冥滄海自認不去禍害陳汐已經是夠仁慈了,哪還會前往搭救陳汐?

    只是……

    當看見陳汐孤身一人,征戰九天十地,和那四位巔峰聖裔激烈廝殺,那等強勢而睥睨的氣勢和膽魄,讓得北冥滄海心中不禁有些複雜。

    這樣一個逆天般的傢伙,怎麼會是應劫者呢?

    他孤身一人和逆道一脈的罪徒浴血奮戰,護道一脈這邊卻沒有一人前往去援助他,這感覺肯定很不好受吧?

    北冥滄海心中禁不住歎了口氣。

    若是可以,他寧願陳汐死在自己手中,也不願看見陳汐死在敵人的腳下!

    ……

    那血色寶鼎極為可怕,力道沉渾,無物不破,鎮殺之力尤為驚人,在它出現之後,頓時讓那一片遮天蓋地的紫金神輝劇烈翻滾起來,動盪而暗淡。

    血色寶鼎的名字很簡單,名為“鎮鼎”,傳承自逆道一脈血食衛一脈,是血食衛宗族的聖物。

    而今,鎮鼎則被掌控在血食衛一脈的巔峰聖裔丘落手中!

    這也就意味著,此刻陳汐所面臨的局勢再次發生變化,從一對三變成了一對四的格局!

    一個人,孤身和四位巔峰聖裔廝殺,這簡直打破了以往記錄,創造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奇跡!

    當然,若是陳汐失敗了,這個奇跡也只能被稱作遺憾的奇跡。

    可即便如此,陳汐能夠辦到這一步,依舊足以令全天下任何人動容和震撼!

    巔峰聖裔可不是尋常九星域主!是逆道一脈中的頂尖力量!而如今,陳汐能夠以一對四,可想而知有何等震撼人心,甚至是不可思議。

    當看見這一幕,整個戰場上都似乎被驚動,原本發生在其他地方的廝殺和戰鬥,竟是出現短暫的停止!

    無論是逆道一脈,還是護道一脈的參戰者,皆都心生駭然,被發生在陳汐和四位巔峰聖裔之間的戰鬥震懾。

    這等匪夷所思的一幕,擱在以往是絕對不會發生的,由此可見陳汐和四位巔峰聖裔之間的這一場對決何等之驚世。

    釋楚歌目光已帶上一抹複雜。

    燧人狂瀾臉色愈發陰沉。

    唐小小咬了咬櫻唇,純淨清澈的眸子裡湧現出一抹罕見的慍怒,內心似乎在做著無比的掙扎和衝突。

    救,還是不救?

    北冥滄海心中忽然湧上一絲從未有過的負罪感,連他自己也說不出是為什麼。

    夏若淵仰頭看了看天,又看了看遠處立在不同區域的一眾護道一脈參戰者,冷峻如雪山般的臉龐上忽然泛起一抹譏誚和不屑。

    但很快,他神色就變得古井不波,眸子裡湧現一抹前所未有的堅定之色。

    鏘!

    一杆猩紅如血的圖騰戰旗出現在夏若淵手中,然後,他身影一閃,朝遠處戰場中沖去!

    沒有人救助陳汐?

    那就從我開始吧!

    僅僅因為一道命令,就違背了自己的心意,這不是我夏若淵所走的大道!

    我夏若淵一生殺敵無數,踏遍屍山血海,歷經生死磨難,卻從未曾做過違背道心之事,今天,也不例外!

    凜冽的風在呼嘯,摻雜著濃烈嗆鼻的血腥,夏若淵忽然生出一種感覺,仿佛打破了一道無形的命運枷鎖,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和愉悅。

    恍惚之間,似乎有著一道浩蕩無垠的命運長河在腦海中奔騰而過……

    夏若淵笑了,宛如一座亙古冰凍的雪山融化,那笑容竟是如此純淨和耀眼。

    因為這一刻他終於確定,自己終於距離道主境更進一步,碰觸到了那一絲命運的氣息!

    這一切,都在他做出剛才那一個決斷之後,道心宛如被洗滌了一遍,純淨而堅定。

    這個決定,讓夏若淵不再有一絲的猶疑,他看向了遠處戰場,看著那深陷重圍,兀自浴血廝殺的孤獨身影。

    “謝了……”

    夏若淵在心中喃喃了一聲,眸子裡卻是湧上一抹濃烈的殺機,身影如閃電般,直沖向遠處戰場!

    “罷了!看在唐閑叔祖的面子上,我就偷偷救他一次得了,就是死,也得死得我唐小小手中才對。”

    另一側,內心劇烈衝突掙扎的唐小小猛地跺了跺腳,狠狠揉了揉自己的頭髮,像發洩似的,拎著那一柄比自己身軀都高的藍色彎刀,大叫一聲,就轟隆隆沖向了遠處戰場。

    她知道,再不能猶豫了,在營地中見到陳汐時,自己已經猶豫了太多天了,而如今陳汐的處境已經岌岌可危,必須做出個了斷了!

    然而就在這一刻,無論是夏若淵,還是唐小小,在還沒有抵達那一片戰場時,身影就齊齊戛然而止,面露一抹驚容。

    天穹上,原本被打壓的快要瀕臨崩滅的紫金神輝,在這一刻竟猶如鳳涅槃重生般,大放光明!

    那紫金色的光,如此明淨,如此耀眼,如此瑰麗,將天穹都照亮,煌煌無量!

    一刹那

    那一抹黑色湮雷之光轟然爆碎!

    那一道白骨神鏈轟然爆碎!

    那一柄黃金三叉戟哀鳴震退!

    那一尊血色鎮鼎劇烈晃動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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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一百三十五章

  紫金神輝大放光明,遮天蔽日。

    原本整個戰場上被濃稠的血腥色覆蓋,陰暗肅殺,充斥慘烈的死亡氣息。

    然而這一刻,當這一道紫金神輝出現,就宛如一輪衝破黑暗,開啟晨曦的烈日,將天地照亮!

    耀眼、璀璨、掃蕩十方!

    全場震撼,死寂一片,正在戰場每一個區域中爆發的廝殺皆都不約而同住手。無論是護道一脈,還是逆道一脈,皆都在這一刻被震懾。

    所有人眼瞳擴張,難以置信。

    這一擊,驚世無雙!

    在這等耀眼紫金神芒之下,一切都顯得如此暗淡,如此不值一曬。

    可是……

    剛才幾乎所有人都看見,在血食衛巔峰聖裔丘落、湮雷族巔峰聖裔湮虛、罪血裁決巔峰聖裔波旬燼、獄靈族巔峰聖裔卓夫四人的圍攻下,陳汐明明已經是相形見絀,初境岌岌可危,快要支撐不住。

    在這等情況下,他又怎會在一瞬間爆發出如此可怖的戰鬥力,一舉殺破重圍?

    無法想像!

    就連趕來救援的夏若淵、唐小小兩人,都未曾看清楚這其中的玄機。

    整個戰場,靜悄悄一片,紫金神輝神聖浩渺,若潮水般鋪天蓋地,如此醒目,如此輝煌。

    但僅僅幾個呼吸之後,漫天紫金神輝便逐漸消失不見,場中響起了一陣淒厲驚怒的吼叫。

    夏若淵猛地抬眼,就看見血食衛巔峰聖裔丘落,和獄靈族巔峰聖裔卓夫兩人,在這一刻竟是倉惶朝遠處逃奔,口中發出的驚怒吼叫聲充斥著太多的不甘和惶恐,很快就消失在遠處天邊。

    他們的確是逃了!

    似乎被陳汐剛才那一擊徹底擊潰了內心鬥志,再不敢多留片刻。

    但是……

    那湮雷族巔峰聖裔湮虛和罪血裁決巔峰聖裔波旬燼呢?

    怎麼沒有了兩人的身影?

    夏若淵腦海中驀地閃過一副畫面,畫面中一片紫金神輝蒸騰,一舉將一道白骨神鏈和一道黑色湮雷之光全部吞沒……

    死了?

    白骨神鏈乃是波旬燼宗族聖器“罪罰之鏈”,而那一道黑色湮雷之光則是湮虛祖傳至寶“湮雷槍”!

    如今,這兩件神物都被吞沒消失不見,而場中又再沒有波旬燼和湮虛兩人的蹤跡,豈不是意味著他們在這一擊中已遭劫而亡?

    一想到這,夏若淵心中也不禁震撼,一舉鎮殺兩位巔峰聖裔,驚退兩位巔峰聲音,這般逆天戰績,簡直就是一個亙古未有的奇跡!

    唰!

    不等夏若淵多想,一道峻拔的身影忽然出現在視野中,令夏若淵注意力徹底被吸引過去。

    那峻拔身影一襲青衫染血,破損不堪,一頭濃密烏黑長髮也有些蓬亂,唯獨那清俊堅毅的面龐一如從前那般沉靜淡漠,只不過臉龐明顯有些蒼白,似乎消耗過甚,也似乎遭受了不小的內傷。

    可這一刻,在夏若淵眼中,這一道身影卻如此高大曠遠,透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威嚴!

    不止是夏若淵,這時候戰場中許多人都已注意到這一幕,禁不住皆都眼瞳收縮,心中生出諸般情緒。

    震撼。

    惘然。

    恍惚。

    忌憚。

    畏懼。

    惶恐。

    難以置信。

    但很快,陳汐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戰場中,他行跡如風,橫跨戰場,返回到了營地中。

    這一路上,竟是沒有任何一人敢阻攔於他!

    ……

    伴隨陳汐離開,原本死寂的戰場被一陣蒼茫沉渾的號角聲打破。

    能夠清楚看見,原本分佈在戰場每一個區域中的逆道罪徒大軍紛紛如潮水般退後,朝其營地中返回。

    那蒼茫號角聲,竟是逆道一脈收兵的信號!

    顯然,逆道一脈已經發現,如今他們這邊的鬥志已經被陳汐剛才那一擊徹底擊潰,再繼續戰鬥下去,只會有害無益。

    若是擱在尋常時候,面對這等痛打落水狗的機會,無論是誰都不會錯過了,但這一次面對逆道一脈大軍的潰散,那些護道一脈的強者卻並沒有趁機追殺。

    原因很簡單,不止是逆道一脈強者的鬥志被陳汐震懾,就連他們這些護道一脈的強者也遭受到了極大影響。

    這時候也根本沒有心思去追殺敵人,許多護道強者不約而同動身,紛紛朝之前陳汐戰鬥的地方趕來。

    他們要確定一件事。

    釋楚歌、燧人狂瀾、北冥滄海在這一刻也無法再保持沉默,陸續而至。

    至於夏若淵和唐小小,早已在陳汐離開時,便第一時間抵達了那片戰鬥區域。

    不過,當夏若淵和唐小小抵達時,同樣也發現在這一片戰鬥區域的另一邊的極遠處地方,已經立著不少身影。

    僅僅從氣息上判斷,就能看出對方乃是逆道一脈中的巔峰聖裔!

    這個發現原本讓夏若淵和唐小小皆都心生一絲警惕,不過當察覺到對方並無任何動手的念頭,反而也和他們一樣,是在觀察這一片戰鬥區域中的痕跡時,兩人這才放心下來。

    顯然,這一刻無論是護道一脈的強者,還是逆道一脈的強者,皆都似乎要從這一片戰鬥區域中確認什麼。

    這一片戰鬥區域足足覆蓋了十萬里範圍,堪比一方勢力疆域那般大了,在這片範圍內,大地龜裂開無數裂縫,紊亂的時空雖趨於穩定,可兀自彌漫著一股令人心悸的混亂氣息。

    這裡的天穹仿似也比其他區域更灰暗,透著一股令人壓抑的毀滅味道。

    大地上已經很難再看到一寸完好區域,處處皆廢墟、焦土、瘡痍,一縷縷令人心悸的殺機兀自未曾消散,縈繞在這一片區域中,映襯得這裡宛如一方殺戮禁區,攝人心魄。

    看著這樣一幕,許多護道強者神色已開始發生細微的變化。

    在其他人眼中,這或許僅僅只是一片廢墟般的戰鬥區域,可在他們這些九星域主境強者眼中,卻能夠看到太多尋常人看不出的玄機。

    甚至,憑藉一些無上秘法,僅憑戰場中所殘留下的一縷氣息,都能讓許多強者把剛才發生的一場驚世對決在腦海中演繹一遍!

    就像此刻,許多人都在這麼做。

    然而很快,就有人猛地咳血,面露驚疑,也有人臉色蒼白,駭然不已。這讓附近許多強者皆都一陣躁動。

    “這等對決已不是你們能夠理解,妄自去推演其中細節,必會遭受反噬,我勸你們還是趕緊離開吧!”

    燧人狂瀾冷冷掃了附近一眾強者一眼,言辭毫不客氣,與其說是勸,還不如說是命令。

    當下不少強者便轉身而去,燧人狂瀾的言辭雖刺耳,可卻是實情,單憑他們這些人的能耐,的確根本無法發現什麼。

    可這也從側面證明,陳汐如今已經強大到了讓他們都無法推演的地步!這個事實已經足夠讓他們慢慢消化一段時間了。

    也有一些強者不甘心離開,可在燧人狂瀾那冰冷目光注視下,也不得不悻悻然離開。

    很快,場中就只剩下了釋楚歌、燧人狂瀾、北冥滄海、唐小小、夏若淵五人。

    他們立在不同地方,目光卻齊齊看向了那一片滿目瘡痍的戰場,氣氛一時沉默無聲。

    “我們需要聯手。”

    許久,燧人狂瀾打破沉默,聲音冰冷而嚴肅,“你們大概也看出,那應劫者已經不是咱們中任何一個人能夠對付的,若不聯手,這次就別想再剷除他!”

    “聯手?”

    北冥滄海唇角泛起一抹異樣的笑容,瞥了一眼遠處的唐小小和夏若淵,卻並未多說什麼。

    燧人狂瀾卻是一下子明白過來,皺眉看著唐小小和夏若淵:“兩位以為如何?”

    “沒興趣。”

    夏若淵神色冷峻若雪山,唇中輕輕吐出三個字之後,就轉身而去,自始至終都未曾看過燧人狂瀾一眼。

    這讓燧人狂瀾臉色一沉:“一個陳汐的手下敗將,還敢如此狂妄,著實可笑!”

    說著,他目光望向唐小小:“小小你呢?”

    唐小小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清稚乾淨的面容上盡是苦悶之色:“唔,我得好好想一想,這問題實在太難了。”

    說著,她朝燧人狂瀾揮了揮小手,道:“等我想明白想清楚了,再告訴你啊。”

    聲音還未落下,她人已消失在原地。

    燧人狂瀾唇角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看來他們兩個已經忘了此次前來參加護道之戰的任務!”

    還不等他再次開口,一側的北冥滄海已經笑著聳肩道:“聯手與否,還要看我是否能打敗陳汐,哦,對了,我這就要去挑戰陳汐!”

    說到最後,他眼眸中已湧動出如熔漿般沸騰的戰意,身影倏然化為一片滄海,呼嘯天穹而去。

    “單獨挑戰陳汐?這傢伙難道要趁火打劫?”

    燧人狂瀾怔然,他剛才可是看得很清楚,陳汐神色蒼白,明顯消耗過甚或者遭受到了重創,北冥滄海這時候去挑戰陳汐,說不定還真能撿一個大便宜。

    搖了搖頭,燧人狂瀾又把目光望向了一側釋楚歌,神色也變得比剛才嚴肅起來,甚至隱隱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忌憚。

    釋楚歌此刻卻像神遊物外,恬靜而昳麗的面龐上罕見地帶著一絲惘然,仿似渾然沒有注意到燧人狂瀾的目光,整個人顯得頗為反常。

    旋即,他轉身就走。

    即便是離開,他神色間的那一抹惘然也沒有消散,像濃得化不開的霧,形單影隻。

    一個人。

    一杆槍。

    行走戰場上。

    和以往卻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

    看著釋楚歌離開,燧人狂瀾張了張嘴,似欲要說什麼,可最終又閉上嘴。

    他心中,已是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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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一百三十六章 畏懼

當看見遠處的營地輪廓逐漸清晰,陳汐原本沉靜淡漠的神情並未有任何放鬆跡象。

    他眉頭反而皺的愈發厲害,原本就略顯蒼白的清俊面容竟隱隱泛起一股透明之色。

    就仿佛,他體內正在承受著某種痛苦。

    噗!

    當抵達營地的那一刻,陳汐竟是再忍不住猛地吐出一口血來,渾身都一陣顫粟。

    尤其是他周身氣機,看似穩定,可卻隱隱充斥著一股瀕臨紊亂的危險氣息。

    呼~

    陳汐深吸一口氣,強自壓制下體內洶湧狂暴的力量,正待朝自己的宮殿掠去,就在這一刹那,他似乎察覺到什麼,目光倏然朝一側望去。

    嘩啦~

    幾乎是同時,兩道身影憑空浮現而出,一男一女,赫然正是冷星魂和道無雙!

    冷星魂神色依舊冷酷淡漠,只是望向陳汐的目光中帶上了一絲異色,似驚詫,又似憐憫,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機。

    道無雙笑吟吟立在一側,一對清眸好奇地打量著陳汐,仿似要確定什麼事情一般。

    陳汐眼眸眯了眯,沒有想到竟在這等時刻,碰到了自己的老對手冷星魂!

    不,應該叫對方“引道者”才對。

    在前來參加護道之戰時,大師兄巫雪禪就曾說過,冷星魂的確已經死了,如今的冷星魂乃是太上教主用一種秘法重塑而成,只不過保留了他臨死前的所有記憶而已。

    很顯然,冷星魂他們已經早已抵達這片營地中,甚至已經將剛才發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而如今他們突兀出現在自己面前,顯然是來者不善!

    冷星魂忽然撫掌讚歎起來:“厲害,即便是我也沒想到,在四個巔峰聖裔的圍攻下,你非但可以從容而退,且還趁機斬殺了兩個巔峰聖裔,這般戰功,足堪稱是當世無雙。”

    敵人的稱讚永遠不能當做稱讚來聽,或許是嘲諷。

    陳汐只是瞥了他一眼,淡漠說道:“你把握的時機很不錯,眼下的確正是我最虛弱的時候,若要動手,說不定真有希望殺了我。”

    冷星魂眸子裡神芒湧動,似有些意外,又似乎蠢蠢欲動,不禁皺眉道:“你這是在詐我?”

    陳汐聳肩道:“機會只有這一次,是真是假,你大可以試一試。”

    說罷,他竟是渾然不再理會冷星魂和道無雙,徑直朝營地中行去,自始至終神色都未曾再發生過變化。

    甚至,在他剛走入營地時,還禁不住劇烈咳嗽出了幾聲,唇角淌出一縷血漬出來。

    冷星魂眼瞳中神芒頻頻閃爍,心中殺機翻滾不休,他知道,這已經是目前為止能夠殺死陳汐的最佳時機,若是錯過,以後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可是……

    這傢伙真的已經是最虛弱的狀態了嗎?

    冷星魂無法確定。

    早在混亂遺地時,他曾因為小覷陳汐,最終慘死在陳汐手中,這讓他從成為“引道者”那一刻開始,就將陳汐視作了畢生最大的敵人看待,更是再不敢有任何小覷陳汐的念頭。

    再加上剛才親眼目睹了陳汐斬殺兩位巔峰聖裔,又驚退兩名巔峰聖裔的那一幕,讓得冷星魂愈發意識到,自己的謹慎和小心並沒有錯,這陳汐所擁有的戰鬥力的確太過逆天。

    只是,陳汐如今已明顯呈現出了虛弱重傷的跡象,這可是殺死他的最佳時候,是否要動手試一試?

    冷星魂內心掙扎衝突到了極致,在真正要對陳汐動手時,他才忽然發現,哪怕是面對已經虛弱不堪的陳汐,他竟是依舊沒有十足的把握!

    為什麼?

    難道在自己心底最深處,已經留下了一抹畏懼忌憚陳汐的陰影?

    這些說來緩慢,實則都是在電光火石之間,就齊齊湧上冷星魂心頭,讓得他那冷酷無情的神色竟是開始變幻不定。

    “再不動手,這次機會可就錯過了!”

    道無雙蹙眉道,似有些不解冷星魂這一刻怎會表現得如此優柔寡斷,這在以往,她可從沒見過。

    “我……”

    冷星魂望著遠處漸行漸遠的陳汐,額頭青筋都爆綻而出,神色間盡是掙扎之色。

    “罷了,既然你不打算親手報仇,那還是由我去解決他得了。”

    道無雙說著,嫵媚明麗的面容上竟是浮現出一股聖潔威嚴之色,修長白皙的指尖,縈繞出一股凝練到極致的沛然殺機。

    “不要!”

    冷星魂猛地大喝,若一頭被刺激的凶獸,眼睛充血,一把抓住了道無雙的肩膀,五指如鐵箍般,陷入道無雙肩胛骨深處。

    道無雙似乎吃痛,黛眉皺起,清眸中閃過一抹寒色:“你害怕那傢伙,我可不害怕,你若再敢阻攔,我先殺了你!”

    冷星魂咆哮道:“我害怕他?我害怕他?我是在救你!你以為現在沖上去就能殺了他?你知道他是誰?他是陳汐!一個你從來沒有真正瞭解過的危險人物!你知道他是否在故弄玄虛,就敢沖上去?”

    這一刻,他就宛如瘋魔,將內心的掙扎和衝突徹底宣洩出來。

    道無雙還從沒見過冷星魂如此失態,禁不住清眸一縮,卻兀自有些不服:“我……試一試也不可以?”

    冷星魂仿佛也察覺到自己失態,猛地深吸一口氣,努力壓制住內心激烈的情緒,搖頭道:“這世上有些事情是不能試的,比如死亡。”

    這時候,那已經快要消失在視野中的陳汐,忽然轉過身,淡漠道:“他說的不錯,即便我再虛弱,也不是你們能夠殺死的。不過,這的確是殺死我的最佳時機,以後可就沒有這等機會了。”

    說罷,他轉過身,繼續朝前行去。

    這一番話一出,讓得冷星魂臉色又是一陣變幻,牙齒都快要咬碎,可最終還是生生忍住。

    他已經死過一次,不想再拿自己的命去賭第二次!

    “呵,還真是張狂!”

    道無雙卻被陳汐這一番話激怒,登時身影一閃,劃破時空,就朝遠處的陳汐殺去。

    速度之快,連冷星魂都來不及去阻止。

    可僅僅在半途上,那道無雙卻又硬生生止步,她死死盯著遠處的陳汐,一對清眸裡殺機縈繞,沛然到了極致。

    若擱在尋常人身上,僅僅是這一股殺機,都足以徹底毀掉其性命,可陳汐卻仿似渾然不覺般,自始至終都未曾再回頭,自顧自前行著。

    唰!

    道無雙猛地一咬銀牙,修長的指尖輕輕一劃,一枚淡青色的葉子憑空浮現,旋即就出現在遠處陳汐頭頂,飄然而落。

    這一枚淡青色葉子輕若無物,脈絡清晰,但卻是由最純淨的神道秩序所化!

    可就在這一片葉子快要墜落在陳汐背上時,卻悄然消失不見,那感覺就仿佛雪融于水般,渾然沒有留下一絲痕跡,更沒有發出任何的碰撞聲。

    這讓道無雙清眸一眯,旋即指尖再次抬起,似欲要再試一試。

    “夠了!你真想找死!?”

    冷星魂不知何時出現在一側,一把抓住道無雙的胳膊,阻止了她再動手。

    “哼!”

    道無雙冷冷掃了冷星魂一眼,“即便我一個人不行,但你我若是聯手,絕對可以將此子留下!”

    “幼稚。”

    冷星魂唇中輕輕吐出兩個字,目光望向了遠處,那裡陳汐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宮殿中。

    “幼稚?可笑!怪只怪你太過畏懼,或許正是因為你已經死在此子手中一次,才會讓你變得如此忌憚吧。”

    道無雙略帶失望搖了搖頭,轉身獨自而去,“我現在才發現,你所謂的小心和謹慎,只不過是畏懼對方的一個藉口而已。”

    藉口?

    冷星魂臉色冰冷而陰沉,內心產生一股前所未有的煩躁和憤怒,難道自己內心深處真的一直在畏懼陳汐?

    不!

    道無雙根本就不瞭解陳汐的可怕,她哪會明白自己的用心?

    冷星魂深呼吸一口氣,喃喃道:“這次機會沒了,還有下一次,可若是連命都沒了,一切可就完了……”

    ……

    噗通!

    甫一進入宮殿中,陳汐整個人宛如失去支撐,跌坐在地,唇中不斷湧出一縷縷血漬。

    他臉色蒼白透明得可怕,隱隱泛著一股青色。

    尤其是周身氣機,紊亂得猶如脫韁野馬,橫衝直撞,已快要脫離陳汐的掌控。

    陳汐急促喘息一陣,唇角卻泛起一抹嘲諷般的笑容,冷星魂?的確已不值一曬!

    許久,他才爬起身來,艱難邁步,把身軀挪到了那混沌神池中。

    呼~

    陳汐深呼吸一口氣,摒棄腦海雜念,將一切注意到都集中在了體內,整個身軀都悄然隱沒在那沸騰般的混沌神水中,消失不見。

    沒有人知道,在和那四位巔峰聖裔交戰時,陳汐掌中的道厄之劍卻發生驚變,讓得他差點被斬殺當場。

    也沒有人知道,也正是因為道厄之劍發生的驚變,讓瀕臨險境的陳汐反而展開逆襲,一舉斬殺兩名巔峰聖裔,驚退了另外兩名巔峰聖裔。

    歸根究底,原因就出在這道厄之劍產生的驚變上!

    若是御用劍籙作戰,哪怕短時間內無法戰勝對方四人,但也根本就不會發生如此突兀的變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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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一百三十七章 衍命

在進入這道愆罪源之後,道厄之劍就猶如從沉寂中蘇醒,一反常態,流露出無比的渴望。

    它對罪愆邪惡之力有著天然克制作用,並且還會吞噬和煉化這一股力量,神異無比。

    直至陳汐進入弑逆高地這一片戰場中,在道厄之劍內已凝聚出了三顆純淨璀璨的“法則之珠”,無不蘊含著一絲命運氣息,神秘莫測。

    可陳汐根本沒有想到,當他用道厄之劍去和那四位巔峰聖裔廝殺,道厄之劍卻突然產生了驚人的變化。

    或許是汲取和煉化了太多罪愆邪惡之力,道厄之劍內的三顆“法則之珠”在當時驟然融合為一,而後就像一顆種子般,倏然化為了一朵純淨猶如琉璃般的蓮花!

    蓮花三十六瓣花片,片片晶瑩透明,每一片花瓣上都烙印著一縷縷繁密神秘的紋理,搖曳生姿,彌漫出一股若有若無的命運氣息。

    當它凝聚成型那一刹,陳汐如遭雷擊,差點都掌控不住這柄劍,也正因為這個變化,當時在和四位巔峰聖裔廝殺時,讓得陳汐猝不及防之下,差點遭劫而亡。

    當陳汐反應過來時,就感覺一股狂暴無比的純淨神道法則力量從道厄之劍中滾滾湧出,沿著手腕朝自己體內奔騰而去。

    那一刹那,陳汐感覺整個身軀都仿似要炸開,體內星域以一種前所未有的空前度瘋狂運轉,渾身血脈賁張,氣機蒸騰。

    那感覺就仿佛一座沉寂十萬年的火山忽然被引爆,讓陳汐毫不遲疑揮出了一劍。

    正是那一劍,斬殺了湮虛和波旬燼,驚退了卓夫和丘落!

    可也正是那一劍,讓陳汐體內力量陷入一種動盪衝突中,讓得他氣機幾乎紊亂,拼盡所有力氣,也僅僅勉強能夠讓自己不至於走火入魔,可已經很難再去戰鬥。

    故而,陳汐不得不從戰場中返回營地。

    故而當其他人看見陳汐那蒼白的臉龐時,都還以為他在戰鬥中遭受重創,亦或者是消耗過甚。

    故而冷星魂和道無雙才會抓住這個機會出現,欲要趁機殺了陳汐,但最終還是因為一種來自內心深處的忌憚,讓冷星魂放棄了這麼做。

    ……

    咕嚕嚕~~

    混沌神池煙霧繚繞,將陳汐身影淹沒。

    陳汐屏息凝神,所有意念都集中在了體內那一股陌生的力量上。

    這一股力量純淨而浩瀚,充盈著最為原始的神道法則,隱隱約約還有著絲絲縷縷的命運氣息在其中氤氳。

    可此刻這一股力量卻宛如桀驁難馴的蠻龍,不斷在他體內星域橫衝直撞,所過之處,星辰動盪,神力洶湧,一片天翻地覆、混亂不堪的景象。

    顯然,這一股力量便是導致陳汐陷入“虛弱”狀態的原因所在。

    而陳汐經過推演和試探,也終於弄清楚,這一股力量之所以會如此狂暴,乃是因為其中蘊含著絲絲縷縷的命運氣息!

    命運,無上縹緲,不可捉摸。

    唯有參悟和掌控到一絲命運真諦,才能夠有希望踏入那通天般至高的道主之境!

    換而言之,這等力量太過至高,唯有道主境存在才能去參悟和掌控,身為九星域主境的陳汐,還不夠資格去擁有這等力量!

    可如今在機緣巧合之下,一絲絲的命運氣息融於那一股純淨的神道法則中,最終進入到了陳汐體內,是福是禍還真不好說,但可以確定的是,目前陳汐的體內狀況的確不容樂觀。

    關鍵就在於,該如何馴服和煉化這一股力量!

    陳汐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意念集中,將所有念頭都運用在了推演之中。

    只是他渾然沒有注意到,識海中沉寂的河圖碎片,正在無聲無息地彌漫出一縷縷晦澀奇異波動。

    ……

    大門緊閉的宮殿外,不知何時已聚攏了許多身影,皆都是從戰場上返回的護道一脈強者。

    隨著陳汐那驚世一劍斬出,逆道一脈當機立斷收兵,讓得整個浩大戰爭暫時突兀地陷入中止狀態。

    護道一脈這邊許多參戰強者心緒複雜,也無心戀戰,相繼返回營地中,目光都是不約而同地聚焦在了陳汐所在的宮殿。

    今日戰場上生的一切都過於震撼,也終於讓護道一脈這邊所有強者意識到了陳汐的可怖之處。

    只是他們兀自還記得,陳汐是一個應劫者!是一個早在護道之戰開啟之前,就被各大護道一脈宗族視為剷除目標的對手!

    在這等情況下,原本就已經和陳汐曾有過一戰之約的燧人狂瀾,還有信心和陳汐開戰嗎?

    釋楚歌、北冥滄海、唐小小他們呢?

    在這等情況下,又會做出如何決定?

    那些護道強者不清楚,他們需要有人站出來為他們指明下一步的行動,否則有陳汐存在的每一天,都會讓他們寢食難安。

    果然,當這些護道一脈的強者返回營地時,就看見早有人搶在他們之前抵達。

    是北冥滄海、燧人狂瀾、唐小小、夏若淵四人,除了釋楚歌之外,來自五大上等部族的參戰者竟是到齊了!

    只是一些心思通透之輩明顯現,唐小小和夏若淵不著痕跡地立在了陳汐所在的宮殿門前,雖背對著眾人,可卻並沒有採取任何行動,顯得很是奇怪。

    而燧人狂瀾則站在遠處,神色平靜中透著一股漠然,負手而立,誰也不知道其心中正在想著什麼。

    唯獨北冥滄海甫一抵達,就大步上前,沉聲開口:“陳汐可在?可敢和我北冥滄海一戰?”

    言辭直來直往,根本就不掩飾自己的想法,頓時引起了滿場譁然。

    誰也沒想到,在陳汐擊敗了夏若淵,一舉擊潰四位巔峰聖裔的情況下,北冥滄海竟依舊敢如此做。

    那等睥睨凜然的氣勢,讓得許多強者都禁不住動容。

    當然也有人心中另有想法,認為北冥滄海這麼做,明顯是打算撿一個大便宜,畢竟誰都清楚如今陳汐剛剛和四位巔峰聖裔廝殺一場,雖然安然而退,可當時可有許多人都看到陳汐的臉色已蒼白起來,明顯是消耗過甚,或者遭受了內傷。

    在這等情況下,北冥滄海直接前來挑戰陳汐,自不免會惹人遐思。

    但很顯然,北冥滄海根本就不在乎這些,他目光中戰意猶如熔漿般燃燒,氣勢已蓄積到了巔峰。

    他渴望一戰!

    哪怕就是敗了,也無所謂!

    最重要的是,北冥滄海捫心自問,若是面對全盛時期的陳汐,他完全沒有任何希望擊敗對方。

    這麼做雖然有些為人不齒,可北冥滄海卻並不這麼認為,因為這的確是一個最容易殺死陳汐的機會了!

    “你若是閑得慌,我來陪你打一架如何?”

    “想和陳汐戰鬥?先過了我這一關。”

    出人意料的是,北冥滄海的聲音剛落下,那原本背對眾人的唐小小和夏若淵竟是齊齊轉身,目光齊齊望向北冥滄海,更是不約而同地開口出聲。

    說出的話雖不同,可含義卻是一致的,誰想和陳汐決鬥,先要過了他們這一關才行。

    頓時之間,眾人又禁不住一陣愕然,打破腦袋也沒想到竟會生這等變故了,什麼時候,唐小小和夏若淵竟站在了陳汐那一邊?

    遠處的燧人狂瀾臉色有些陰沉,心中暗道一聲果然如此!

    早在陳汐和那四位巔峰聖裔在戰場上廝殺的時候,燧人狂瀾就察覺到唐小小和夏若淵的舉動有些反正,如今看見這一幕,無疑進一步確定了他心中的揣測,這兩人,果然已經違背了其各自宗族的意志,非但如此,還變本加厲,站在了陳汐那邊!

    這簡直是不可饒恕的叛變之舉!

    燧人狂瀾眸子裡已是帶上一抹寒意。

    “你們……”

    此刻北冥滄海也似反應過來,擰眉看著唐小小和夏若淵,“你們可知道這麼做,等於背叛了各自宗族所達成的一致決定?”

    “背叛?”

    唐小小清稚純淨的小臉上泛起一抹惘然,“我只是見你有些無聊,才好心好意想要陪你打一架而已。”

    “背叛這個詞太嚴重,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我會為自己的決定負責!”

    夏若淵言辭硬邦邦的,毫無迴旋餘地。

    這讓北冥滄海的臉色頓時沉下來,心中驚怒之餘,不禁有些騎虎難下的憋屈感。

    擱在往常,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和唐小小和夏若淵戰鬥一場了,可在這等節骨眼上,他可沒心思去和這倆傢伙拼一場,那樣的話,非但錯失了斬殺陳汐的最佳時機,且還有可能因此徹底得罪唐小小和夏若淵,這可不是北冥滄海想要的。

    怎麼辦?

    北冥滄海一時也難以做出決斷。

    “或許,我可以幫忙攔住這兩個叛徒。”

    這時候,燧人狂瀾越眾而出,立在北冥滄海身邊,漠然看著唐小小和夏若淵兩人,“並且我也相信,在場有不少同道也會站出來,一起幫助北冥道友完成這一次行動了!”

    此話一出,北冥滄海眼眸一亮,同時,附近一眾強者中果然有不少已經開始蠢蠢欲動。

    登時之間,唐小小和夏若淵眉頭皆都不易察覺地皺了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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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一百三十八章 九圖歸一


  

  緊閉的宮殿中,混沌神池的霧靄將陳汐的身影隱沒。

  發生在宮殿外的一切都未曾驚擾到他。

  體內,那一股陌生的力量兀自在橫沖直撞,它氤氳著一縷縷命運氣息,來自道厄之劍。

  若是陳汐這時候去查探一下道厄之劍,一定可以發現原本由三顆「法則之珠」融合衍化而成的那一朵透明而神秘的蓮花,如今已不復存在。

  顯然,這一股湧入他體內的陌生力量,乃是由這一朵神秘透明的蓮花所化。

  可惜,這一刻的陳汐已分不出任何心思去理會其他的。

  時間每過去一秒,他體內的動蕩就兇險一分,陳汐不得不把自己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壓制和化解體內動蕩上。

  可是……

  時至如今,他仍舊未曾推演出具體的解決之法。

  歸根究底,便在於這一股陌生力量中充盈著一縷縷命運氣息,而以他如今那九星域主境的修為,很難去掌控這一股命運氣息。

  怎麼辦?

  陳汐也束手無策。

  他渾然沒有察覺到,自己集中無比的意念正逐漸變得恍惚,變得縹緲……

  若擱在尋常,意念若發生這等變化,必然會被陳汐第一時間察覺到,然而此刻,他竟是猶如魔怔般,渾然沒有察覺到。

  不知何時,陳汐恍惚之間感覺,自己來到了一片黑暗神秘的地方,那地方渺渺冥冥,不知其大,不知其高,不知其所在,混混沌沌,莫可名狀。

  三界混沌本源!

  宛如福至心靈,一剎那,陳汐心中升起一股明悟,終於明白了自己所在何地。

  可來不及細想,他的意識驟然恍惚,感覺自己像化身一片洪流,沖破了這片黑暗,沖出了這三界混沌本源。

  浩蕩的洪流奔騰,無視時間與空間的束縛,橫跨經緯的局限,自過去呼嘯未來,永恆無垠,超脫萬道範疇。

  它如此浩瀚、神聖,流淌的每一朵浪花,都充盈著神秘的力量,法則、因果、運數……

  它猶如橫亙諸神之上的一條天塹,又彷若蘊生萬物的母源,高高在上,可望不可及。

  它……

  便是命運!

  是命運長河!

  當陳汐腦海中浮現出這個念頭,簡直如遭雷擊,整個神魂宛如脫離身軀,遨遊週虛,渾然仿似要追溯著那命運長河,尋覓其原始誕生之地般。

  這感覺如此玄妙,故而難以名狀!

  陳汐徹底失去了所有感知意念,渾渾噩噩,仿似初生嬰兒,只留下一抹乾凈的心靈,在這神妙的境地中浮沉。

  意識的變化,讓陳汐渾然已無法注意到,在他識海中,那八塊融合在一起的河圖碎片,彼此之間的裂縫痕跡逐漸消失,最終再也尋覓不到一絲拼組的痕跡,渾然一體。

  它猶如一團彌漫著琉璃色澤的光,聖潔而空靈、原始而幽邃,給人一種直抵人心的震撼。

  可最終,這八塊融合在一起的河圖碎片竟是化為一滴滴光雨,消失在了陳汐識海中……

  不對!

  這並不是消失,而是一種融合!

  只不過它所融合的,乃是陳汐的身軀!

  他的血液筋骨、經脈穴竅、神魂氣機……通體內外每一寸地方,此刻都染上了一層聖潔空靈,原始幽邃,呈現琉璃之色的光!

  當年陳靈鈞曾言,從陳汐還未誕生時,就已經擁有了那「第九塊」河圖,成為了一個命運被遮掩的應劫者。

  那「第九塊」河圖乃是一個「道」字,是轉世重修之前的陳靈鈞在護道之戰中所奪得。

  也正因這一塊與眾不同的「道」字河圖碎片,讓得陳靈鈞遭受天道殺伐,被迫選擇重生。

  只是連陳靈鈞也沒想到,在躲避太上教追殺的過程中,這一塊被他從封神之山上奪得的「道」字河圖碎片,竟會機緣巧合之下,融入到了當時已經懷玉身孕的妻子左丘雪體內。

  也是從那一天起,還沒有誕生的陳汐,命運已經徹底發生變化,世上再無一人能推演出其命格!

  而如今,在這陳汐所參加的護道之戰上,在這營地宮殿中,因為體內發生的驚變,讓陳汐識海中沉寂已久的河圖碎片徹底蘇醒,並且發生了一場前所未有的變化。

  在這種變化之下,八塊河圖碎片徹底融入到了陳汐身軀,成為了他身軀的一部分!

  再加上早已和他身體融合的「道」字河圖碎片,等於是在這等時刻,當年因為「封神天」和「源始天」兩種完全不同的天道秩序發生的沖突而被打碎的九塊河圖,終於又恢復到了完整狀態!

  這一刻恐怕即便是陳汐清醒時,也無法想像怎會發生這種離奇不可思議的變化了。

  而就在河圖碎片融入體內那一刻,陳汐原本渾渾噩噩的意識猛地一震,轟然就清醒過來。

  他目光中的惘然之色逐漸消退,化為一種澄凈的平靜,宛如可以倒映諸天萬物。

  他意念不經意一動,體內原本正自動蕩沖突的力量,驟然靜止,而後就像溫馴無比的羊羔般,融入到了陳汐體內星域中。

  那一股陌生力量中的命運氣息,也都被化解地一干二凈,自始至終都未曾再產生過抵觸。

  當陳汐從體內收回自己意念,一股難以形容的晦澀古老氣息,倏然從其身軀上彌漫而開。

  這一剎,仿似混沌初開,諸天顫粟!

  宮殿外。

  燧人狂瀾和北冥滄海並肩而立,在兩人身後,站著一眾護道一脈的強者,皆都面露不善。

  這樣一幕,讓得唐小小和夏若淵也不禁眉頭一皺。

  若僅僅只是北冥滄海和燧人狂瀾,那倒也好對付,他們一人一個就能纏住對方。

  可若是再加上北冥滄海兩人身後的一眾強者,就讓局勢變得有些棘手了。

  「哼,剛才在戰場上,陳汐以一己之力斬殺兩名巔峰聖裔,堪稱功高蓋世,可你們卻欲要趁他虛弱時刻對他不利,這可太過卑劣了!」

  金雲生站了出來,憤然看著燧人狂瀾等一眾強者,沉聲出聲,言辭毫不客氣。

  「你找死?」

  燧人狂瀾眸子神焰暴漲,冷冷盯著金雲生,淡漠道,「你最好現在就滾,若是執迷不悟,死的可不止你一個人,你背後的宗族也注定要跟著遭殃!」

  若是換做尋常人,敢說出這番話非被嗤笑不可,金雲生好歹也是混沌母巢中等部族金雲氏後裔,一個中等部族的勢力,又豈是誰都敢去威脅的?

  但燧人狂瀾卻有資格說這話,因為他來自上等部族燧人氏,若是真要找金雲氏的麻煩,沒有人敢不信了。

  一剎那,金雲生臉色驟變,他不怕死,但卻不得不考慮背後宗族的安危。

  「金雲氏若遭受波及,那夏若淵保證動手之人也將以後寢食難安!」

  夏若淵冷冷開口,言辭平靜中殺機十足。

  「你敢!」

  燧人狂瀾眼眸一瞇,冷芒乍現。

  「我為何不敢?」

  夏若淵漠然道。

  見此,燧人狂瀾忽然笑了:「想拖延時間?不可能!北冥兄,我感覺你是時候動手了!」

  同時,他朝身後眾人道:「諸位,且和我一起先困住唐小小和夏若淵這兩個叛徒,等北冥兄解決了那陳汐,這兩名叛徒也難逃一死!」

  聲音殺機如沸,轟然響徹。

  一剎那,局勢陡然緊繃,一觸即發。

  「哈哈哈,那就有勞諸位了!」

  北冥滄海驀地一聲大笑,身化一片浩瀚滄海,轟然朝遠處緊閉的宮殿大門沖去。

  幾乎同時,唐小小拎起那一柄比她身軀都要告的幽藍彎刀,橫沖而起,欲要攔截北冥滄海。

  可在半途中,卻被悍然出擊的燧人狂瀾給攔住。

  同一時刻,一眾護道一脈的強者殺氣騰騰,朝一側的夏若淵包抄而去。他們雖忌憚夏若淵,可自持人多勢眾,讓對方一時半刻脫不開身還是可以辦到的。

  「該死!」

  唐小小氣得杏目圓睜,可卻被燧人狂瀾死死纏住。

  另一側,夏若淵雖動用全力,可竟一時半刻也難以撼動人數眾多的護道一脈強者的圍攻。

  至於金雲生,也被數名強者圍困住,別說突圍,連自保都顯得很困難。

  在這等混亂局勢下,北冥滄海堪稱是一騎絕塵,一瞬就來到那緊閉的宮殿前,以一種強橫無匹的姿態狠狠撞開大門,轟然沖入到了宮殿內。

  這一剎那,北冥滄海心中簡直亢奮到了極致,渾身戰意和殺機如燃燒的火海,躊躇滿志。

  剛才發生沖突時,他還有些擔心這次是否能如願殺死陳汐,可現在,他已經不再擔心!

  因為若是陳汐沒有遭受重傷,面對自己宮殿門前發生的爭執時,恐怕早已經沖出來了,可陳汐沒有!

  顯然,這傢伙的傷勢很嚴重,已不得不充當起縮頭烏龜躲起來。

  一想到這,北冥滄海哪還會耽擱,甫一沖入宮殿中,意念瞬息就鎖定住了混沌神池中的陳汐!

  這傢伙果然已經重傷,不得不抓緊時間借助這混沌神池來修復傷勢……

  可惜,為時已晚!

  多年的廝殺和徵戰讓北冥滄海清楚,這一刻根本容不得任何一絲的怠慢和廢話。

  他沒有任何耽擱,運轉全身之力,雙手握著一柄殺機縈繞的碧色戰刀一劈而下!

  刀鋒,直指混沌神池中的陳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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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一百三十九章 廢人
  
  
  
  
  
  北冥滄海乃是五大上等部族之一北冥氏中的頂尖人物,一身九星域主境修為蓋世絕倫。
  
  其體內更擁有著一顆曠世瑰寶「滄浪之珠」,能夠為其源源不斷地補充神道之力。
  
  即便是和釋楚歌、燧人狂瀾、唐小小、夏若淵他們相比,北冥滄海渾然沒有一絲遜色的地方。
  
  而此刻,面對那在混沌神池中修復傷勢的陳汐,北冥滄海非但沒有任何一絲小覷,反而動用了全力!
  
  他手中的碧色戰刀是祖傳之寶,名為「裂天之痕」。
  
  他劈出那一擊名為「戮神」!
  
  這一擊,即便是碰上全盛時期的釋楚歌、碰上逆道一脈中最強大的巔峰聖裔,北冥滄海也有絕對信心令他們不敢攖其鋒芒!
  
  刀過無痕,無窮的偉力和神道法則悉數以一種完美的狀態凝聚在一抹碧色刀鋒中。
  
  那刀鋒縹緲輕淡,可卻快得不可思議,一瞬便已覆蓋整個混沌神池,暴斬而下!
  
  死吧!
  
  北冥滄海心中喃喃,眸子裡沸騰如漿的戰意已悉數被冰冷的殺機取代,隱隱更流露出一抹如釋重負般的得意。
  
  就在這一瞬,一隻白皙修長的大手倏然…從煙霧繚繞的混沌神池中探出,動作充盈自然而然的味道,看似緩慢,但卻搶在之前,精準抓住了那一抹碧色刀鋒!
  
  看那輕描淡寫的模樣,就宛如信手拈起一片飄落而下的葉子般自如,渾然不帶一絲煙火氣息。
  
  可就是這樣一隻手,卻穩穩抓住了這一柄絕世戰刀「裂天之痕」鋒利的刃,化解了碧色鋒刃中蘊含得可怖「戮神」之力!
  
  北冥滄海心中巨震,眼瞳驟然收縮如針,唇角原本泛起的一抹得意徹底凍結。
  
  這怎麼可能?
  
  心神巨震下,北冥滄海差點失聲叫出來,自己最得意最巔峰的一擊,居然被一隻肉掌穩穩攫住了?
  
  哪怕那陳汐就是全盛時期,恐怕也不可能如此輕易辦到這一步吧?
  
  無法想像!
  
  這一幕簡直如一道晴天霹靂,讓北冥滄海都有些發懵,這實在太過震撼人心了。
  
  該死!
  
  不過,多年徵戰殺伐磨礪出的戰鬥意志,讓北冥滄海並沒有因此而被挫敗。
  
  幾乎是在他心中震動之際,他已再度厲聲長嘯,掌指發力,將全身力量悉數運轉,狠狠御用在掌中的碧色戰刀「裂天之痕」上。
  
  可預想中的掙扎和逆襲並未出現,整個碧色戰刀反而發出一陣劇烈無比的哀鳴,被那一隻修長大手抓住,劇烈顫抖不已,隱隱竟似有一種瀕臨崩潰的跡象。
  
  咯噔!
  
  這個事實讓北冥滄海心中一沉,終於意識到自己這次非但沒有撿到一個大便宜,反而撞在鐵板上了!
  
  單憑一隻手,就能讓自己全力一擊無計可施,這陳汐的戰鬥力究竟強橫到了何等程度?
  
  北冥滄海不敢想,內心已忍不住產生一絲顫粟和悸動,強烈的危機感讓他直恨不得現在就掉頭而逃。
  
  這時候,混沌神池中水花流淌,一道身影從中站出,峻拔如一桿槍,直似要捅破蒼穹!
  
  他踱步離開混沌神池,掌中兀自穩穩抓住那一抹碧色刀鋒,就像拈著一枚落葉般自如。
  
  如煙霧靄從他身上散去,露出一張清俊面龐,淡漠、平靜、從容,配上那一對幽邃若淵的黑眸,無形中多出了一股足以令眾生顫粟的威嚴!
  
  當觸及陳汐的目光,北冥滄海渾身禁不住一顫,就彷佛第一次認識陳汐般,內心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窒息壓迫。
  
  這感覺以往可從沒有過!
  
  難道這傢伙已經晉級道主境了?
  
  不對!
  
  他身上的氣息明明依舊是九星域主境的範疇,可是他的氣勢為何會變得如此至高和威嚴?
  
  北冥滄海看不透,越是這樣,越是讓他心中忌憚。
  
  「你要殺我?」
  
  陳汐開口,平靜地看著遠處神色變幻不定的北冥滄海。
  
  「不,我這次來是要和你決鬥,剛才在宮殿外已經說過了。」
  
  北冥滄海目光閃爍道。
  
  「哦。」
  
  陳汐點了點頭,「既然是決鬥,自當分出生死才對。」
  
  北冥滄海心中一緊,渾身都有些發僵,咬牙開口道:「道友你似乎誤會了,之前夏若淵和你決戰,可沒有分出生死,咱們這一場決鬥同樣只需分出勝負即可。」
  
  陳汐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你確定?」
  
  北冥滄海狠狠點頭:「當然。」
  
  話音剛落下,北冥滄海只覺眼前一花,一股難以抵禦的恐怖力量狠狠撞在身上,宛如被十萬大山橫推般,再忍不住發出一聲淒厲慘叫,身軀不受控制地倒飛出宮殿之外。
  
  而自始至終,陳汐一直站在原地,紋絲未動,唯獨他手中抓住的那一抹碧色刀鋒猶如紙糊般,悄然融化為一堆碧色液體,從陳汐指縫傾瀉而下,如夢似幻。
  
  宮殿外,唐小小怒火如燃,和燧人狂瀾激戰在一起,相持不下,每次她要沖入宮殿,就會被燧人狂瀾攔住,簡直如跗骨之蛆般,讓唐小小氣得清稚的小臉上盡是怒火。
  
  另一側,夏若淵立在了金雲生旁邊,一邊要和一眾護道一脈強者廝殺,一邊又要照拂金雲生,也根本難以分身去做其他事情。
  
  局勢一目了然,一時僵持不下。
  
  燧人狂瀾見此,愈發得意,聲音卻是冰冷無比:「你們兩個叛徒直至此時猶自不知悔改,等北冥道友殺了那該死的應劫者的時候,便是你們的死期! 」
  
  「即便是死,也要拖著你一起死!」
  
  唐小小杏眼瞪圓,直欲噴火。
  
  燧人狂瀾神色一滯,旋即就嘿然道:「唐小小,別忘瞭如今釋楚歌還沒有出手,你以為他會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
  
  唐小小道:「即便釋楚歌來了,我若是拼命,你以為你可以安然而退?」
  
  燧人狂瀾哈哈大笑:「蠢丫頭,若是釋楚歌也不夠,那再加上太上教的那兩位同道一起出手呢?」
  
  唐小小眼瞳不禁一瞇,猛地從怒火中清醒過來,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起,極遠處的地方,竟是出現了一男一女兩道身影!
  
  若她沒有記錯,那兩人便是此次太上教派來參加護道之戰的強者!
  
  毋庸置疑,這一男一女戰鬥力必然很強大,即便是遠遠立著,都讓唐小小心生一股警惕。
  
  那是危險的氣息!
  
  「可惜,這時候你們想後悔已經晚了,你們注定將為自己的叛變付出代價!」
  
  燧人狂瀾大笑,儀態睥睨而張狂,那是一種大局在握,穩操勝券的姿態。
  
  這一刻,唐小小、夏若淵、金雲生皆都心中一沉!
  
  局勢,真的難以挽回了?
  
  噗通!
  
  便在此時,一道黑影猶如隕落的流星,從宮殿內倒飛出來,狠狠砸在地面上。
  
  旋即,一道淒厲無比的慘叫聲隨之響起!
  
  正在僵持廝殺的雙方齊齊心中一震,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望過去,當看見那身影竟是剛才沖入宮殿中的北冥滄海時,所有人臉色都是一變。
  
  只不過和燧人狂瀾他們的駭然神情不一樣,唐小小、夏若淵、金雲生三人更多的是意外和愕然。
  
  「這是怎麼回事?」
  
  燧人狂瀾猛地住手,跳出了戰局,隨著他這一停手,那些正在圍攻夏若淵的一眾強者也都紛紛駭然止步,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心中發寒,哪還有心思繼續戰鬥。
  
  要知道,原本他們還希冀著北冥滄海能夠快速殺了陳汐之後,再重返回來和他們一起對付唐小小和夏若淵。
  
  誰曾想,北冥滄海去的也快,回來的也快,只不過卻是被擊飛回來的!
  
  這一幕簡直太過驚悚了。
  
  唐小小、夏若淵、金雲生也沒有繼續戰鬥,皆都不約而同暗鬆一口氣,立在一側,同樣將目光落在了地上的北冥滄海身上。
  
  此刻的北冥滄海,猶如發了羊癲瘋似的在地上抽搐不已,面容扭曲而猙獰,更有著一抹無比的怨毒和惘然。
  
  他渾身浴血,蓬頭垢面,氣機一落千丈,衰弱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而在其體內,經脈寸寸崩斷,道基徹底崩裂毀壞,就連神魂都遭受到一種無法修復的沉重傷害。
  
  換而言之,這一刻的北冥滄海已不再是之前那個耀眼無比的曠世人物,而是淪落為了一名廢人!
  
  經脈被碎、道基被毀、神魂遭受重創,這一切都注定從今日起,北冥滄海的道途就此戛然而止,能夠保住一條命已經很不容易了。
  
  當察覺到這一切,燧人狂瀾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心驚肉跳,臉色已是變得鐵青無比,這手段……簡直比殺了北冥滄海還要惡毒啊!
  
  附近一眾護道一脈強者也都看清楚了這一切,禁不住心中直哆嗦,這北冥滄海可是上等部族北冥氏的嫡係後裔,堪稱其族中戰鬥力第一的九星域主境存在,可如今,竟是被廢掉了!
  
  這讓他們心中也不禁直冒寒氣,如墜冰窟,這是誰做的?難道是那個應劫者陳汐?
  
  可這怎麼可能?
  
  他不是已經陷入虛弱狀態中了嗎?
  
  氣氛陡然變得凝重,令人快要窒息,唯有北冥滄海的淒厲慘叫在不斷響起,讓得燧人狂瀾等人臉色變幻不定。
  
  唐小小、夏若淵、金雲生三人同樣感到震驚,只不過他們震驚的是陳汐是如何辦到這一步的。
  
  這時候,一陣腳步聲從宮殿內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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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一百四十章 意志

當腳步聲響起,無論是正自震駭的燧人狂瀾等人,或者是唐小小他們,皆都不約而同皆都把目光望了過去。

    然後就看見陳汐踱步而出。

    他依舊一襲青衫,面龐清俊而堅毅,黑眸幽邃若淵,氣度超然出塵,可和以往相比,他身上卻多出一股晦澀奇異的氣息。

    那一股氣息若隱若現,看似縹緲,可卻令全場所有人都心中一寒,升起一股顫粟般的悸動。

    就仿佛陳汐體內蟄伏著一口太虛大淵,一旦釋放出來,便可吞沒諸天萬物!

    正因為這一股晦澀奇異的氣息,讓得陳汐在眾人眼中突然多出了一股陌生距離感。

    怎麼會這樣?

    眾人心悸之餘,不禁有些惘然。

    他們明明記得,之前陳汐和那四位巔峰聖裔爆發了一場驚世對決後,明顯已經處於一種虛弱狀態,這從當時他身上彌漫出的氣息中就可以判斷出來,絕對做不了假。

    可這才過去多久,他非但已恢復至巔峰狀態,甚至變得比以前更加可怕了!

    他……又是如何辦到的?

    眾人無法想像,即便是燧人狂瀾這等人物,此刻也都驚疑不定,他可以判斷出陳汐並沒有晉級道主境,可如今陳汐身上所彌漫出的氣勢,令他也感到心驚不已。

    不管如何,當看見陳汐的這一刻,所有人都意識到,讓得北冥滄海淪落到這般淒慘地步的,的確是陳汐無疑!

    轉瞬之間,一位來自五大上等部族中的頂尖人物,就這樣被廢掉了道途!

    那麼此刻的陳汐又該強橫到了何等程度?

    當意識到這個問題時,許多護道一脈的強者已禁不住色變,內心不安,若非局勢不容許,他們直恨不得現在就消失在陳汐眼前!

    死寂的氣氛中,陳汐佇足在宮殿門前,目光沉靜而淡漠,從在場眾人身上一一掃過。

    旋即,他這才開口道:“從我開始參加護道之戰那天起,你們中的許多人就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我不怪你們,畢竟你們也是奉命行事,甚至我還曾試著想要改變你們的態度,例如前些天,我曾在戰場上救回來十余名道友。”

    說到這,人群中有些人臉色都變得微微有些不自在,他們正是當初被陳汐所救之人。

    “可是,我發現這麼做根本於事無補,他們不知感恩倒也罷了,如今卻反過頭來要殺我,這可未免欺人太甚了。”

    陳汐的聲音平靜、淡漠,“我陳汐自問從未曾仇視過你們任何人,可你們卻一而再再而三冒犯於我,欲將我徹底斬殺,你們說,這筆賬該如何算?”

    場中許多人都神色變幻不定。

    燧人狂瀾神色冰冷道:“陳汐,你搞錯了一件事,你是應劫者,是異端!而我們是護道一脈的後裔,捍衛的是天之大道,在這等大義面前,豈容你一個異端存活?”

    陳汐目光看向燧人狂瀾,道:“哦,你說的也在理,既然你認為大義面前,可以不顧一切,那麼現在我這個異端就站在你面前,你是否要動手殺了我?”

    此話一出,燧人狂瀾頓時語塞,臉色陰沉而鐵青,地上的北冥滄海還沒死,兀自在淒厲哀嚎,在這個活生生的例子面前,燧人狂瀾哪敢輕易以身冒險了。

    “不敢?”

    陳汐聲音平靜,並無譏諷,可落入全場人耳中,卻成了對燧人狂瀾尊嚴的踐踏和羞辱。

    即便是唐小小、夏若淵、金雲生三人,心中都不禁泛起一絲憐憫,以往的燧人狂瀾何其睥睨張揚,可此刻竟是不敢直面陳汐!

    “哼!你真以為我不敢?”

    燧人狂瀾猛地深吸一口氣,眸子裡若火山爆發,澎湃著熾烈沸騰的殺機。

    “你不敢。”

    陳汐平靜道,就那麼負手於背,淡漠看著燧人狂瀾,宛如在俯瞰一隻螻蟻的叫囂。

    “你……”

    燧人狂瀾額頭青筋爆綻,胸膛起伏不定,明顯已憤怒之極,像隨時都會爆發般。

    陳汐卻已經收回目光,指著營地遠處的戰場:“若你不想淪落到和北冥滄海一樣的下場,我可以給你最後一個機會,現在就去戰場上殺敵,什麼時候殺死四個巔峰聖裔,我便既往不咎。”

    對於陳汐提出的這個條件,燧人狂瀾先是怔了怔,旋即臉色又是一沉,目眥欲裂,咬牙道:“這也算機會?”

    四個巔峰聖裔?

    這明顯就是讓他燧人狂瀾去送死!

    陳汐冷冷道:“你不答應?”

    一刹那,一縷危險無比的寒流湧上燧人狂瀾心頭,如劍抵喉,讓他渾身毛孔都倒豎起來,他毫不懷疑自己若是敢拒絕,必然要承受來自陳汐最可怖的一擊!

    一想到和自己並駕齊驅的北冥滄海如今都淪為一名廢物,讓得燧人狂瀾再顧不得什麼顏面,猛地憤然甩袖,身影化為一抹光,朝遠處的戰場中呼嘯而去。

    燧人狂瀾很清楚,這次只要逃脫了陳汐的視線,以後總有機會能夠再找回顏面,可若是被廢了道途,那一切可就徹底完了。

    至於想要讓他殺死四名巔峰聖裔來換得陳汐的原諒?

    根本就別想!

    燧人狂瀾可不會就這樣被人隨意擺佈!

    ……

    看著燧人狂瀾最終也沒有動手,反而羞憤無比地灰溜溜接受陳汐的條件,消失在那遠處的戰場中,在場其他護道一脈的強者皆都一陣悚然和忐忑。

    連燧人狂瀾這等絕世人物都在陳汐面前低頭了,他們這些人哪還有勇氣去面對陳汐?

    “我剛才說的條件對你們也有效。”

    陳汐目光掃過那些護道一脈強者,仿似看出了他們心中的惶恐,“記住,這是我給你們的最後機會。”

    言辭中並無任何威脅,可落入那些強者耳中,卻令他們皆都心中一哆嗦,感受到一股決然的殺機。

    當下,就有不少強者灰溜溜匆匆而去,沒多久,原本彙聚在陳汐宮殿門前的人群,竟是消失得一乾二淨。

    唯獨只剩下了唐小小、夏若淵、金雲生三人,以及地上哀嚎呻吟的北冥滄海。

    諷刺的是,那些和北冥滄海並肩作戰的傢伙,竟是在離開之前沒有一個人去救他離開。

    “殺了我,殺了我……”

    地上的北冥滄海抬起頭,目光中竟是帶著一抹哀求。

    “你忘了,咱們之間的決鬥只分勝負,不論生死,我已經如你所願,可不會再幫你什麼忙了。”

    陳汐平靜說道。

    北冥滄海渾身都在顫粟,死死盯著陳汐,神情有怨毒、仇恨、也有惘然、痛苦和不甘,複雜之極。

    忽然,他猛地掙扎起身,瘋狂大笑道:“陳汐,你也別忘了,你是一個應劫者,即便你能夠活著從這護道之戰中離開,那十三道僕,那護道一脈的各大部族和太上教,統統都不會放過你!哈哈哈哈……到那時,你也終究難逃一死!”

    聲震雲霄,然而不等聲音落下,他整個人七竅流血、轟然倒地,渾身再無一絲生機,竟是自我了斷,自斃當場!

    “這傢伙倒也算有幾分骨氣。”

    陳汐袖袍一揮,釋放出一片神焰將北冥滄海的屍骸焚化,最終地上去遺留下一顆晶瑩剔透的碧藍色珠子,氤氳濃郁澎湃的混沌神力。

    那是滄浪之珠,上等部族北冥氏的祖傳至寶,傳聞誕生于混沌本源中,能夠源源不斷地為修道者補充神力,神妙莫測。

    陳汐將此珠攝在手中略一打量,就收了起來。

    “你既然廢了北冥滄海,之前為何不趁機殺了燧人狂瀾?”

    這時候,唐小小才湊到陳汐身前,疑惑道。

    夏若淵和金雲生也將自己的目光看過來,很顯然,兩人也和唐小小一樣對此感到有些疑惑。

    陳汐抬頭看了看天穹,許久才收回目光,道:“剛才有幾個讓我很不舒服的意志剛才關注著這裡,以我如今的力量還沒辦法和對方抗衡,不過等我從這道愆罪源返回時,自會和他們算一算此賬!”

    聲音中,已帶上一抹冷冽。

    此話一出,唐小小三人心中一震,剛才有數道意志關注過這裡?該不會是駐守在這護道之戰外的十三道僕吧?

    而一想到陳汐如今竟能夠清楚察覺到這一切,而他們自始至終卻渾然一無所知,禁不住心中又是震動不已,如今的陳汐,戰鬥力究竟強大到了何等地步?

    但不管如何,他們也終於明白為何陳汐剛才會放任燧人狂瀾他們離開了,原來是暗中有大人物注視這裡!

    可以想像,當時若是陳汐悍然動手,恐怕真有可能會引來一場從天而降的滔天殺劫!

    “這次多謝兩位相助了。”

    陳汐轉身,看著唐小小和夏若淵,認真說道。

    他很清楚,兩人站在自己這一邊,已經等於是違背了其背後宗族的意志,這犧牲可就太多了。

    “所以,你必須要活著帶我們離開才對,否則我們可就會被徹底視作叛徒對待了,那可就太麻煩了。”

    唐小小清脆說道,一點都不藏著掖著。

    陳汐點了點頭:“必當如此。”

    其實即便唐小小不說,陳汐也會這麼做,對待朋友,他向來不會吝惜一切付出。

    雖然之前從未曾和唐小小和夏若淵有過深入接觸,可從兩人站在自己這一邊那一刻開始,就已經被陳汐視作朋友來對待。

    至於金雲生,自然也不例外。

    與此同時,在道愆罪源外,正有一場波瀾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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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一百四十一章 波瀾漸起

    重錘營地。

    這裡是有著“天罰道主”稱號的第一道僕坐鎮之地。

    此刻,營地中央的宮殿大門緊閉,但宮殿外卻已彙聚了六道身影。

    仔細看去,那六道身影中赫然有第二道僕“時光道主”,第三道僕“光明道主”。

    其他四位雖然模樣各異,可論及威勢,卻渾然不遜色於在場任何一人,同樣也是四位坐鎮封神山無垠歲月的道僕大人物。

    “天罰,剛才的一幕你也已經看到,那應劫者已對其他參戰者產生了嚴重威脅,若再不出手干涉,這一次護道之戰必輸無疑!”

    第二道僕沉聲開口,他眼窩塌陷,清瘦的面容看似光滑如鏡,可卻彌漫著一股撲面而來的滄桑氣息。

    隨著第二道僕聲音傳達而出,其他五位道僕的目光也都齊齊望向了那大門緊閉的宮殿。

    天罰,是他們對第一道僕的尊稱。

    “你們不是已嘗試過動手?”

    許久的沉默之後,宮殿內響起一道沉渾蒼老的聲音。

    “這正是我等前來的原因,之前我本欲要出手,一舉抹殺那個應劫者,誰曾想,卻遭到了黑獄、空煉、戰靈他們三個齊齊反對阻攔,若非礙於情面,恐怕早已爆發一場戰鬥。”

    第二道僕聲音雖平靜,卻透著一絲慍怒味道。

    黑獄,便是第五道僕“黑獄道主”,空煉,則是第十一道僕“空煉道主”,戰靈則是第十三道僕“戰靈道僕”。

    “天罰,依我等看來,已經是時候做出決斷了!”

    “天道異動,浩劫臨頭,值此危機關頭,我等既然已經決定和太上教一起共度難關,締造全新諸天秩序,自當早下決心,剷除一切隱患!”

    “不錯。”

    其他數位道僕也相繼出聲。

    “我們十三個老傢伙從天道誕生之際,便已經坐鎮於此,無垠歲月以來,患難與共,歷經風霜,如今卻因為一場莫測浩劫,欲要兵戈相向,自相殘殺,你們可知道一旦做出這個決斷,意味著什麼?”

    許久之後,第一道僕那蒼老沉渾的聲音這才響起,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複雜味道。

    其他道僕皆都一陣沉默。

    “可若是繼續拖下去,只會讓局勢越來越混亂。”

    第二道僕皺眉開口。

    “時間還早,一個應劫者而已,即便是他把那些護道一脈的後裔殺光了,最終也難免一死。”

    這一次第一道僕回答的卻是毫不猶豫,“最重要的是,你們該不會忘了,那些逆道罪徒為了讓其始祖從沉寂中復蘇過來,可不會眼睜睜放過此子的!”

    逆道始祖!

    其他道僕神色各異,似意識到了什麼。

    “可如此一來,也就意味著這次護道之戰中,我們這便必輸無疑,並且若是讓那應劫者落入逆道一脈手中,對我們只會更加不利。”

    第二道僕沉聲道。

    “這正是太上教主所要達到的目的,逆道始祖就這樣陷入沉寂中終究是一個隱患,若想徹底抹除這個隱患,自然需要先讓他蘇醒過來,這個應劫者,便是讓逆道始祖從沉寂中蘇醒的關鍵一環。”

    第一道僕淡漠道。

    此話一出,其他道僕皆都皺眉,這一切都是那太上教主的安排?那為何之前自己並不知道?

    “諸位,太上教主隱忍這麼多年,終於等來了這一場前所未有的無上機運,他所圖謀的,可不僅僅只是一場護道之戰的勝利。”

    第一道僕感慨道。

    “難道他還要染指我們封神之山?”

    脾氣最為狂暴剛烈的第四道僕“雷霆道主”忍不住沉聲道。

    “不,我們視封神之山為生命,可在太上教主這等人眼中,卻不值一曬。”

    第一道僕聲音愈發低沉,“諸位不必再猜測,等事成之後,你們自會明白。”

    說罷,再無一絲動靜。

    其他道僕面面相覷,皆都陷入沉思中。

    他們直至此時才發現,原來從和太上教主合作的那一刻開始,他們都未曾真正知道太上教主究竟想要的是什麼!

    ……

    與此同時,染血營地。

    有著“五行道主”稱號的第六道僕,有著“荊棘道主”稱號的第七道僕,有著“血淵道主”稱號的第八道僕,沉默聚首在了營地中央的宮殿內。

    “局勢開始變得微妙了,剛才因為那個應劫者,差點就讓那些老傢伙之間爆發一場戰鬥,這對我們三人而言,可不見得是好消息。”

    第六道僕率先打破沉默,沉吟道,“老七,你覺得我們是否要改變一下立場?”

    說話時,他目光已望向了第七道僕。

    “不必。”

    第七道僕依舊如從前般神色漠然,冷峻得仿若沒有感情波動。

    “為何?”

    一側的第八道僕禁不住問道。

    第七道僕沉默不言,他似乎就這樣,只發表意見,而懶得去解釋任何東西。

    “罷了,我們就暫且維繫著中立態度,隨他們怎麼折騰,我們只需作壁上觀即可。”

    第六道僕揮了揮手,做出決斷。

    ……

    另一個“黒木營地”中。

    第五道僕“黑獄道主”,第十一道主“空煉道主”,第十三道主“戰靈道主”同樣聚在了一起。

    三者神色皆都有些陰沉。

    他們是明確反對和太上教合作的三位道僕,從太上教找上門那一天開始,就一直排斥和拒絕這種合作。

    只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局勢還未到岌岌可危的地步,那些老傢伙已經開始蠢蠢欲動,欲要干涉護道之戰了。

    這是他們絕對無法容忍的!

    他們是道僕,是為捍衛封神之山而生,自然無法容忍太上教在這裡興風作浪。

    他們不在乎那個應劫者的死活,他們在乎的是自身尊嚴。

    “天罰若真決定開戰,就絕對不會等到現在,只是讓我看不透的是,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麼?”

    第五道僕皺眉道,“他們的目的肯定不是殺死那個應劫者那麼簡單,否則在剛才我們出手阻攔時,依照老二那種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脾氣,早已和我們動手了。”

    其他兩位道僕也都看不破這個玄機,他們很清楚那些傢伙和太上教合作,必然是要趁著這一場天道異變中圖謀一些什麼,可卻無法推演出他們具體是要圖謀什麼。

    “不管如何,我等皆都需要做好死戰一場的準備,我有一種預感,距離這一天已經不遠了。”

    第五道僕深吸一口氣,斬釘截鐵道。

    ……

    “無論付出多大代價,這次一定殺死那個應劫者!”

    “所有巔峰聖裔全部出動,只要發現那個應劫者,無論生死,必須將其帶回來!”

    “開戰!”

    “開戰!”

    逆道一脈營地中,傳達出許許多多殺氣騰騰的恐怖意念,一道道命令傳出,讓整個營地都陷入震動。

    沒多久,一陣蒼茫的號角聲重新響徹,猶如潮水般鋪天蓋地的逆道罪徒大軍重新踏上了浩大戰場上。

    聲勢之壯闊,比之以往足足強盛了不止一倍!

    那等宏大場面,令得天地都為之色變。

    與此同時,護道一脈的強者也都悉數出動,無論是被陳汐逼迫進入戰場的燧人狂瀾他們,還是其他參戰強者,面對共同的敵人時,皆都不會退縮一步。

    金雲生、唐小小、夏若淵也相繼沖入戰場。

    自從返回營地之後就未曾現身的釋楚歌,竟也罕見地重返戰場,殺入敵人大軍深處。

    直至後來,陳汐這才離開宮殿,但他並沒有離開營地,而是折身來到了營地最偏僻角落處的宮殿前。

    “兩位,要不要一起去殺敵?”

    陳汐負手于背,淡然開口。

    宮殿內,冷星魂和道無雙眼眸齊齊一凝,有些驚疑不定,這傢伙這是要做什麼?

    之前他們也曾目睹北冥滄海被廢的那一幕,也曾看見陳汐是如何憑藉三言兩語,便把燧人狂瀾等人驅逐到戰場上殺敵的,只是他們渾然沒想到,這一刻陳汐竟會主動找上門來,還提出這樣一個奇怪的建議。

    兩人互看一眼,皆都選擇沉默。

    “既然兩位不願意,那我就先行一步了,不過我不得不提醒兩位,下次從戰場上返回時,無論是誰,都再無法阻攔我殺死你們的決心!”

    輕飄飄撂下這句話之後,陳汐轉身而去。

    “這該死的東西!”

    冷星魂臉色一沉,噌地起身,眸子裡殺機暴湧。

    “你要去和他戰鬥?”

    道無雙挑眉道。

    冷星魂登時猶豫了,神色變幻許久,最終沉默坐回原地,道:“現在時機還不成熟。”

    道無雙毫不掩飾自己的譏諷:“他已經越來越強大了,你就是等,恐怕等到死亡那一天,也等不到任何機會,別忘了,他臨走前可是說過從戰場上返回時,就要殺死你我。”

    冷星魂神色冰冷道:“你也別忘了,逆道一脈為了讓其始祖復蘇,可不會再讓陳汐就此活著返回了!”

    道無雙輕笑道:“若是萬一他返回了呢?”

    冷星魂斷然道:“絕無可能,這是教主親自佈置下的死局,陳汐這次註定在劫難逃!”

    道無雙若有所思道:“那若是教主佈置的死局也出現一些紕漏呢?”

    冷星魂目光一縮,冷冷盯著道無雙:“你的話有點多了,教主若是知道你敢質疑他的安排,即便你姓道,也註定會後悔終生!”

    道無雙聳了聳肩:“不必緊張,我只是在做最壞打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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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7 23:13:3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千一百四十二章 與世為敵
  

  

  蒼茫的號角聲震天,響徹整個戰場。 ,

  屍山血海、血流漂櫓的一幕幕慘烈畫面再度上演。

  大地上,天穹上,每一個區域中,皆都在廝殺和沖突,熾烈的道法交織,淒美耀眼。

  陳汐孑然一人,拎著鮮紅透亮的道厄之劍再度踏上戰場。

  他抬頭看了看天穹,幽邃的黑眸中宛如可以映照諸天玄機,泛著冷冽而淡漠的光澤。

  那些關注這裡的龐大意誌已經消失,這讓陳汐不再有後顧之憂,抬步上前。

  沓!沓!

  看似在踱步,可每一步落下,卻比挪移都要快,時間、空間都仿似在陳汐的步伐下俯首稱臣。

  轟隆隆

  很快,一群逆道罪徒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還不等他們看清楚陳汐模樣,身軀就陡然炸開,像一串爆竹被點燃,神血飛濺。

  眨眼之間,滿地已盡是屍骸血水。

  陳汐看也沒看,繼續朝前行去。

  只不過伴隨著敵人慘死,在道厄之劍內,一股股罪惡邪祟之力被吞噬煉化,凝聚出純凈而瑩潤的神道力量,衍化為「法則之珠」的形態。

  從煉化了體內那一股陌生而充盈著一縷縷命運氣息的力量之後,陳汐就明白,自己已經蛻變得和以往不同了。

  在他識海中,時時刻刻都能觀摩到那一條橫亙過去和未來之間,橫跨時間和空間的界限,宛如永恆流淌般的命運長河。

  他甚至清楚,命運長河誕生於三界混沌本源最初形成的源始之地!

  命運長河近在咫尺,觸手可得!

  然而,陳汐卻依舊是九星域主境。

  並非他不願意就此破境晉級,而是因為他所需要的力量還遠遠不夠,差的太多了。

  而這種力量,只有在戰鬥和殺敵中才能獲得!

  同時,陳汐也明白,自己所獲取的九塊河圖碎片已經徹底融合完整,融入到了自己身軀中,成為了和自己命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這種變化,帶給陳汐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讓他的目光再不局限於自身境界,而是放在了和整個天道、整個天下同樣的高度中!

  這是一種奇異的狀態,就彷佛自己具備了與天比肩,與大道並駕的力量。

  可偏偏,他依舊是一個九星域主,而不是號稱「上與天通,命由己控,超脫於世,並駕於道」的道主。

  不過陳汐很確信,當自己蓄積足夠的力量踏足道主境時,這天下任何道主境強者,都已對自己不再具備威脅!

  茫茫戰場上,陳汐孑然一人前行,所過之處,一片又一片逆道罪徒大軍倒下,暴斃當場,血染九天。

  自始至終,都未曾有任何掙扎餘地,甚至,陳汐都未曾真正斬出過一劍。

  他就這樣走在戰場中,周身彌漫出的氣機籠罩四野,敵人還未靠近,便會立刻伏誅當場。

  這種近乎駭人聽聞的景象沒多久就引起了逆道一脈高手的注意。

  「是陳汐!」

  「他在那裡!」

  「通知其他人,全部朝這邊匯聚!」

  一道道可怕的意念橫掃戰場,彼此交流,幾乎短短片刻,原本分佈在戰場不同區域中的巔峰聖裔,就猶如嗅到血腥的鯊魚群,滿含殺機地朝陳汐這邊趕來。

  因為他們已經接到命令,無論付出任何代價,這一次也一定要將陳汐擒殺!

  這種動靜如此浩大,波瀾壯闊,甚至引起了護道一脈強者的注意,這讓不少人暗自慶幸,有陳汐吸引敵人中的頂尖強者,對他們而言,壓力無疑要小上不少。

  同樣,也有人開始冷笑,幸災樂禍,巴不得陳汐就此喪命在那些巔峰聖裔手中。

  戰場上的局勢產生微妙的變化,這一切自逃不過陳汐的法眼,但他神色依舊沉靜淡漠,自顧自前行著,未曾遲疑過,也未曾退避過。

  在他前進的步伐後方,早已堆積了不知多少座屍山,匯聚了多少片血河。

  道厄之劍內重新凝聚出三顆「法則之珠」,而後凝聚衍化為一朵剔透純凈的蓮花,再然後化為一股陌生而蘊含著一縷縷命運氣息的力量,湧入陳汐體內,盡數被汲取。

  再然後,道厄之劍又開始重新凝聚法則之珠……

  隱隱地,形成了一個循環,以殺敵為手段,以煉化罪惡邪祟之力為力量源泉,從而凝練出蘊含命運氣息的澎湃力量,被陳汐身軀源源不斷地汲取和吸收。

  若擱在沒有融合九塊河圖碎片之前,僅僅像這樣的一股力量,都足以讓陳汐體內不堪重負,陷入危險的沖突動蕩狀態中。

  而如今則已不同,他的身軀就像一個無底大淵,任憑汲取再多的力量,竟是渾然沒有被填滿過!

  甚至,陳汐能夠強烈感覺到,想要踏足道主之境,單憑這些力量還遠遠不夠,差的太遠了。

  換做其他任何一名九星域主,或許早已達到圓滿境地,一舉破境晉級道主境了。

  可很顯然,這等狀況並不適合如今融合了完整河圖的陳汐。

  一對金燦燦流溢著億萬血光的巨大剪刀破空而至,宛如吞天鱷的大嘴,鋒利的刃可以撕裂天宇,斬斷時空!

  這是一名逆道一脈的巔峰聖裔,樣貌年輕而傲慢,眉宇間盡是滔天睥睨之色,甫一察覺到陳汐身影,就悍然動用了最強一擊。

  咔嚓!

  陳汐的身軀被一剪而斷,可卻化為一片光雨消失,顯然,那並非真正的陳汐,而是他留下的一道殘影!

  這讓那一名巔峰聖裔心中一緊,猛地閃身暴退一側,將那一柄巨大金色剪刀揮動,破殺十方。

  咔嚓!

  可他剛動手,一隻修長寬厚的大手已從背後攥住他的脖頸,輕輕一捏,咽喉爆碎,體內神魂也隨之灰飛煙滅。

  旋即,他的屍骸轟然墜地。

  而他的那一柄巨大金色剪刀則落入那一隻修長寬厚的大手中,大手的主人正是陳汐。

  他看了看這柄金色巨剪,就丟給了道厄之劍去吞噬和煉化。

  做完這一切,陳汐繼續前行,就彷佛他剛才殺的不是一位巔峰聖裔,而是拍死了一隻蒼蠅般。

  這一幕若是被燧人狂瀾、釋楚歌那等人物看到,也不知心中會作何感想了。

  那可是巔峰聖裔!

  就這樣被輕描淡寫地抹殺了!

  隨著深入戰場,沿路上所遇到的逆道罪徒大軍開始逐漸減少,他們彷彿接受到了某種命令,不敢再阻擋在陳汐前行的道路上。

  隨之,出現的巔峰聖裔數目則開始增多。

  沒多久,兩名巔峰聖裔一前一後出現,殺機直指陳汐而去,可僅僅片刻,兩人就橫死當場,臨死前面容上兀自殘留著一抹驚愕和難以置信。

  他們身上的寶物,則成為了道厄之劍吞噬的對象,為陳汐凝聚出兩顆璀璨的「法則之珠」。

  「殺」

  陳汐繼續前行沒多久,一聲震天大喝傳出,伴隨而來的,是一片滔天血海,將時空都撞爛,神威赫赫。

  還不等這一擊落下,遠處虛空中再度一陣波動,分別映現出一道道巔峰聖裔的身影來。

  一時之間,竟是成包抄之勢,將陳汐徹底圍困住。

  轟隆隆!

  這裡徹底化為一片戰爭禁區,神輝爆綻、寶光沖霄,方圓百萬里之地,無人敢靠近一步。

  這時候,無論是護道一脈,還是逆道一脈,皆都心知肚明,此次戰爭的焦點僅僅只在陳汐一個人身上。

  不過無論是哪一方陣營,實則皆都巴不得陳汐立刻伏誅。

  對護道一脈而言,陳汐是一個應劫者,是異端,人人得而誅之,絕對不容其存在。

  對逆道一脈而言,陳汐則是能夠讓其始祖從沉寂中復蘇的關鍵所在,故而無論付出多大代價,也要將其擒獲抹殺。

  換而言之,眼下的局勢就是,這一場看似爆發在護道一脈和逆道一脈之間的戰爭,實則重心皆都轉移到了陳汐一個人身上。

  除了唐小小、夏若淵、金雲生等寥寥數人之外,沒有人再願意眼睜睜看著他活下去!

  此刻,陳汐已深陷重圍,被足足六位巔峰聖裔圍困攻殺,在絕大多數人眼中,這一次陳汐的確已經是回天乏術,在劫難逃了。

  逆道一脈的強者在興奮。

  護道一脈的強者在冷笑。

  這樣的一幕,顯得異常詭秘而荒謬,其中味道,非在場之輩著實難以體會到。

  就彷佛在這一刻,陳汐成了兩大陣營共同的敵人!他的戰鬥,就宛如在和整個世界抗爭!

  一盞茶時間後。

  那驚世而激烈的戰鬥結束。

  令全場震撼的是,在那煙硝彌漫中,只剩下一道峻拔的身影立在那裡。

  空蕩蕩的染血天地,孑然獨立的一個人,腳下神屍伏誅、大地龜裂,掌中劍鋒兀自淌著濃稠的血光,鮮紅欲滴。

  這幅畫面如此刺眼,又是如此驚心動魄,像不可思議的洪流,激蕩在每個人心頭。

  一場對決,六位巔峰聖裔伏誅,唯孑然一人的陳汐毫發無損! !

  這如何不震撼?

  試問全天下九星域主,誰又能立下如此彪炳戰績?

  這若是發生在上古神域中,甚至都可以被當做史詩來頌揚和銘記,成為歷史長河中燦爛而輝煌的一頁戰爭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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