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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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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木嬴]世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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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2 23:48:0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一章 顧忌

  大夫人進屋時,正好聽到老夫人這句話。

  她什麼也沒說,只走到自己位置上做好。

  方媽媽望著她,眸底寫滿了乞求,求大夫人救她。

  大夫人朝她輕點了下頭,然後端茶輕啜。

  方媽媽就安心了。

  她靜靜的跪在那裡,等著秋荷無功而返。

  可是她想錯了,秋荷回來,稟告道,「老夫人,紫檀院小廚房燒臘肉,還是侯爺離京辦差前一天的事,方媽媽也沒有帶臘肉回去過。」

  方媽媽面如死灰。

  大夫人點頭,她以為秋荷會什麼也問不出來,甚至問出來的結果就是她帶了臘肉回去燒了吃,怎麼會這樣?!

  她抬眸見老夫人冰冷憤怒的眼神,她趕緊磕頭。

  她的額頭砸在青石地板上,發出咚咚咚的響聲。

  可是沒人心疼她,因為方媽媽是想藉此叫屈,「老夫人明鑒,奴婢是冤枉的啊!」

  老夫人冷冷一笑,「冤枉?我容你狡辯了幾次,都到這一步了,你還死不認罪?你倒是說說,從大廚房帶走的臘肉,去哪兒了,生吃了嗎?!」

  越說,老夫人越憤怒。

  桌子被她拍的砰砰響。

  方媽媽跪在地上,眼淚流的滿面都是,可她不敢承認。

  她一認罪,就是死路一條。

  她想活著,想理由脫罪。

  可是這一回,她根本脫不了罪了。

  大夫人站起來,望著方媽媽道,「你老實說,是不是你做的?」

  方媽媽聽得一愕。她抬眸望著大夫人。

  清韻也驚訝了,她沒想到大夫人會這麼問。

  她這是要棄車保帥了?

  大夫人望著方媽媽,她眸光並沒有指責,甚至是鼓舞方媽媽認罪。

  方媽媽抹了眼角的淚花,望著老夫人道,「是,是我做的。」

  雖然心裡清楚。就是方媽媽做的。可是聽她親口承認,老夫人一氣之下,將手邊的茶盞給摔了。

  紅綃才端上來的熱茶。砸在方媽媽身上。

  滾燙的茶水疼的方媽媽額頭青筋暴起,可是她不敢叫疼。

  她跪在那裡,道,「老夫人。事情是我做的,我認罪。可是我不甘心!我是大夫人的奶娘,跟著大夫人嫁進侯府十幾年了,大夫人為侯府生兒育女,做了多少事。老夫人看在眼裡,可是侯爺呢,他心底只有已經過世的江氏!」

  她不稱呼奴婢。還直接稱清韻的娘為江氏。

  「江家觸怒聖顏,連累侯府被貶。大夫人從侯夫人變成了伯夫人,身份降了一節!以前,大夫人和五姑娘走到哪裡,都前呼後擁,被貶之後,幾乎就沒幾位太太邀請大夫人去喝茶賞花,五姑娘更是被威北侯府姑娘欺負,她們都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瞧了心疼!」

  「是,侯府能恢復爵位,江家是幫了大忙,忠義侯府沒出什麼力,可尚書府都沒幫忙,忠義侯府敢隨便幫著求情嗎,老夫人因此疏遠忠義侯府,我不服氣!是我勸大夫人給忠義侯府送禮的,送的比江家還要重!也是我在送給江家的謝禮裡動的手腳,我沒有做錯!」

  「謝江家?侯府為什麼要謝江家,這是江家應該做的,要不是因為江家,侯府不會被貶!」

  「江家是安定侯府的親家不錯,可江氏已經過世多年了,侯爺還記著她,對江家比對忠義侯府好的多,就因為大夫人是繼室,是填房嗎?!」

  方媽媽說著,老夫人氣的嘴皮哆嗦,說不出來話。

  大夫人哽咽道,「別再說了……。」

  只有四個字,卻滿是委屈和心酸。

  方媽媽沒有停,她聲音越說越大,「我替大夫人委屈,忠義侯府是沒幫侯府什麼忙,可至少沒有坑過侯府!老夫人還要謝江家,對江家感恩戴德,這將我們大夫人置於何地?我就是要離間江家,最好是老死不相往來!」

  說到最後,方媽媽幾乎就是吼了。

  老夫人氣道,「給我拖出去,亂棍打死!」

  老夫人話音一落,便走過來兩個粗使婆子,拽著方媽媽要拖她下去。

  大夫人沒有幫著求情。

  倒是她身邊的碧春急道,「大夫人,方媽媽不能死啊。」

  大夫人拿帕子抹眼淚,「有錯當罰,我豈能徇私偏頗。」

  聽聽,多麼公正的大夫人啊。

  公正的叫清韻都對她刮目相看了。

  尤其是外面,板子都打的啪啪響,方媽媽在歇斯底里的叫。

  她真的不救方媽媽,任由她被老夫人活活杖斃?

  碧春就道,「可是你今天把方媽媽給了大太太啊,她已經不是侯府的人了,過幾日大太太要人,你把方媽媽的屍體交給她嗎?」

  碧春說著,大夫人這才反應過來,忙道,「快去,讓她們住手!」

  碧春爬起來,就跑出去阻止人打方媽媽。

  老夫人坐在那裡,冷眼看著大夫人。

  大夫人望著老夫人,擦乾眼淚道,「看我都被氣糊塗了,方媽媽是我的貼身媽媽,她今日放下大錯,全是為了我,我想救她,可家有家規,犯錯就該罰,她放下大錯,打死她都是輕的,可是今天,我無意犯錯,把忠義侯府得罪了個遍,大嫂藉機刁難我,我幾次想甩袖就走,可是侯府失禮在前,我要是走了,兩府的關係可就沒法修補了,還有左相夫人,她也知道我侯府送的禮……這事還得忠義侯府去解釋,我不想侯府毀了名聲,只怕往後我侯府再送禮,沒人敢收。」

  這一點,大夫人說的,老夫人信。

  她望著大夫人,冷了眼神問道,「忠義侯府怎麼刁難你的?!」

  大夫人望著孫媽媽道,「忠義侯府大太太的貼身媽媽。有一弟弟,有些痴傻,她一直想給他娶個媳婦,可是忠義侯府沒人嫁,今天,大太太瞧中了孫媽媽……。」

  一句話,孫媽媽臉沉的跟百年老鍋底似地了。

  老夫人臉也拉的老長。大夫人趕緊道。「我知道她是故意氣我的,她知道孫媽媽是老夫人的人,半日都離不得。我當時就嚴厲回絕了,說孫媽媽是您的人,我做不了主,她當即就道。孫媽媽我做不了主,方媽媽總可以吧。我知道她是要砍去我的左膀右臂,我不同意,卻不得不答應。」

  言外之意,她已經把方媽媽許給忠義侯府大太太了。

  方媽媽現在是忠義侯府的人了。她的生死不是安定侯府能做主的。

  這一招釜底抽薪,用的叫清韻驚艷。

  老夫人冷笑道,「我要真杖斃了她。忠義侯府又能如何?!」

  大夫人望著老夫人道,「忠義侯府大太太不是個好說話的人。我好言好語相勸,她還這般刁難我,方媽媽要是死了,她肯定以為是我不願意把方媽媽給她,她還會開口要旁人,或者要些別的,今日之事,是我侯府不佔理……。」

  一句侯府不佔理,聽在老夫人耳朵裡,格外的刺耳。

  「侯府不佔理?東西是我派人送的嗎?!」老夫人怒道。

  大夫人望著她,道,「東西是我送的,可是我嫁進侯府十幾年,就是侯府的人,代表的就是侯府,大嫂要方媽媽才能消氣,我答應了,可是不給方媽媽給她,她必定會提旁的要求,到那時,我該怎麼辦?」

  清韻實在聽不下去了。

  大夫人這是威脅老夫人呢,忠義侯府要方媽媽就能擺平。

  要是不給方媽媽,那忠義侯府要錢,要地,她拿不出來,那就只能從公中拿了。

  誰叫是老夫人要打死方媽媽的。

  沐清柔站出來,望著老夫人道,「祖母,你就饒了方媽媽一命吧,反正以後她也不會留在侯府了,眼不見為淨。」

  沐清芷也道,「方媽媽有錯,確實該罰,不過她犯的錯,她來擺平,也算是將功折罪,不過那把東西調換的人更該死,東西沒有送江家去,要是不被調換,就不會丟侯府的臉面了。」

  老夫人坐在那裡,若有所思。

  倏然,她抬眸望著清韻,問道,「方媽媽是打死好,還是送去忠義侯府好?」

  清韻眼皮一抖,怎麼又把難題丟給她啊,她不喜歡處理這類難題好嗎?

  清韻還沒回答,沐清柔就瞪著她了。

  那樣子,像是她要敢說處死方媽媽,就要她好看。

  清韻望著老夫人道,「祖母,清韻能說心裡話嗎?」

  老夫人點頭,「有什麼話就說。」

  清韻就道,「事情歸根結底,還是江家連累侯府被貶,江家幫侯府恢復了爵位,還是被人記恨,我替外祖父心寒,我若是江家,是外祖父,聽到今日之事,以後都不會再跟侯府往來了,方媽媽是杖斃,還是送去忠義侯府,對外祖父,對我都無關緊要,我只希望,我嫁進鎮南侯府後,江家那邊,我會自己往來,侯府和江家,還是斷了吧,對大家都好。」

  說完,清韻福身道,「祖母,我頭有些暈,先告退了。」

  不等老夫人答應,她轉身走了。

  青鶯看了看臉色鐵青的老夫人,也跟著福身,追著清韻走了。

  等出了春暉院的門,青鶯就忍不住道,「姑娘,你怎麼不讓老夫人處死方媽媽?」

  清韻赫然一笑,「處死方媽媽?她問我那話,就代表她想饒了方媽媽。」

  問話,只是堵她的嘴罷了。

  大夫人想救方媽媽,老夫人是想殺方媽媽,可是為了侯府的名聲,她會退讓。

  況且,江家被貶,哪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始終比不上忠義侯府。

  清韻不說,青鶯根本就沒想過老夫人會饒了方媽媽。

  她氣撅了嘴道,「這事就這樣算了?」

  雖然江家沒吃什麼虧,還讓大夫人受了一通氣,可是大夫人想挑撥離間,那就不行。

  清韻腳步往前,道,「不這樣算了,還能怎麼樣?」

  「奴婢不服氣!」青鶯氣道。

  雖然她沒辦法拿大夫人怎麼樣,但是有人可以啊。

  她四下望了望,確定沒人在,她道,「可以讓衛馳大哥……。」

  她沒說完,清韻就回頭望著她,道,「沒用的,江家最大的錯,就是曾經拖累過侯府,而忠義侯府沒有。」

  這就是大夫人的底氣。

  方媽媽犯了錯,還敢那麼振振有詞的忠義侯府打抱不平,不就是因為忠義侯府沒有拖累過侯府。

  聽起來,還挺有道理的。

  青鶯捏緊粉拳,氣的是頭冒青煙,「江家已經幫侯府恢復了爵位,這樣還不行,真的要老死不相往來才行嗎?」

  清韻繼續往前走。

  她嘴角一抹笑,曇花一現。

  除了老死不相往來,還有一個更好的辦法。

  那就是忠義侯府也拖累侯府。

  從侯府恢復爵位那一天起,清韻就在琢磨一件事了。

  侯府不是怪江家連累了侯府,所以遷怒於她和沐清凌嗎?

  她和江家,已經不欠侯府什麼了。

  若是侯府再貶一回,還是因為忠義侯府,那可就好玩了。

  要知道,大夫人可是極力反對侯爺幫江家的,極力阻止侯府和江家往來,更是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了洩憤。

  要是有一天,輪到忠義侯府了,輪到她了。

  那時,大夫人會如何?

  老夫人又會如何?

  沐清柔會不會被犧牲,會不會被聯姻?

  無數的好奇,縈繞在清韻的心頭。

  她嘴角勾起一抹期待的笑。

  她費盡辛苦,搭上名聲換回來的侯爵之位,豈能白白便宜了她人?

  她沒有奢望感激她,但得了便宜還賣乖,她就忍無可忍了。

  以前,她還會猶豫,畢竟侯爵之位得來不容易,更擔心老夫人會被活活氣死。

  可是今日看來,老夫人的抗生氣能力比她想像的要大的多。

  想氣死老夫人,沒那麼容易。

  如此,她還忌顧什麼?

  青鶯站在一旁,巴巴的望著清韻,見清韻笑,青鶯就兩眼瞪直了。

  姑娘在笑?

  還笑的那麼高興,就跟撿了銀子似地。

  氣都能被氣死了,姑娘還笑的出來。

  也太沒心沒肺開的開了吧?

  還是被氣壞了?

  她有些擔心的問道,「姑娘,你笑什麼?」

  清韻隨手摘了一朵花,在手中轉了幾下,又置於鼻尖清嗅,笑道,「笑什麼?笑有求於人的感覺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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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靠山

  泠雪苑,書房。

  清韻坐在那裡,提筆沾墨,認真的寫起來。

  書房內,只有她一人。

  門,吱嘎一聲推開,青鶯走了進來。

  她鼓著腮幫子,站在書桌旁道,「姑娘猜對了,老夫人真的饒了方媽媽一命,只打了她二十大板。」

  清韻繼續寫,頭也不抬的問道,「然後呢?」

  青鶯眨眼,姑娘怎麼知道還有然後,「老夫人說江家和忠義侯府都是侯府的親家,她不會厚此薄彼,如果和江家斷絕關係,和忠義侯府也一樣,今日之事,更不許侯府下人碎嘴,如有發現,嚴懲不貸。」

  青鶯頓了頓,繼續道,「方媽媽犯了那麼大的錯,全是大夫人管教不嚴,老夫人罰了她一番,並要她處理好忠義侯府的事。」

  青鶯是看著清韻說的,見她神情不動,青鶯撅了撅嘴道,「老夫人罰的太輕了。」

  清韻放下筆,瞥了她一眼,笑道,「要不是我說了那話,指不定罰的更輕,誰讓侯府離了她就轉不動了呢?」

  大夫人為什麼犯了錯,還敢振振有詞,毫不膽怯?

  不就因為侯府離了她就轉不動了嗎?

  鎮南侯府送納采禮來就是最好的例子,侯府只有她最合適去迎接,她撂挑子了,楚大太太就以為侯府故意慢待她,她不惱大夫人,她惱的是整個侯府,她不能拿老夫人怎麼辦,卻可以正大光明的刁難她。

  大夫人任性,她得為她的任性買單。

  侯府離不開大夫人,這是其一。

  其二,便是大夫人為侯府生下了唯一的嫡子。將來沐青陽是要繼承整個侯府的,為了給沐青陽留足顏面,也得寬恕大夫人三分。

  至於不和江家斷絕往來,說白了,還是為了侯府好。

  她雖然許給了楚北,鎮南侯府大少爺,可她能聯姻。都是因為江家。

  鎮南侯看的是江家顏面。在鎮南侯心裡,他只認清韻這個孫媳婦,江老太爺這個親家。

  老夫人雖然做的不公允。但論眼光,她甩大夫人幾條街。

  大夫人眼皮子太淺,江氏都死了多少年了,她還記恨她。也不想想,要不是江氏早亡。輪的她做安定侯府大夫人嗎?

  老夫人努力穩住江家,讓江家和鎮南侯府做侯府的靠山,最終為的還不是她的丈夫和兒子。

  大夫人倒好,努力把靠山往外推。

  清韻絕對相信。老夫人在心底罵過大夫人蠢鈍如豬。

  清韻拿起才寫好的信,拿了信封裝好,走到窗前。

  衛馳縱身出現。望著清韻道,「三姑娘有事找屬下?」

  清韻把信遞給他道。「幫我轉交給你家爺,我有件事托他幫忙。」

  衛馳拿了信,縱身一躍就消失在了視線內。

  他以為清韻是有急事相求,不敢耽擱。

  可是他回了錦墨居,卻沒見到楚北的人影。

  不當是他,連衛風和衛律都沒瞧見。

  不過錦墨居沒人敢來,他就把信放在了書桌上,用鎮紙壓著。

  他關門離開,他不敢離開清韻太久,怕清韻會出事。

  可是才走到湖邊,便瞧見楚北輕點湖面飛過來。

  見他等候在那裡,楚北微微挑眉,「怎麼回來了?」

  衛馳就道,「三姑娘寫了封信,讓屬下交給爺。」

  楚北眉頭輕挑,漂亮眸底閃過一抹璀璨笑意,「有什麼事,不能讓你直接稟告我,需要寫信的?」

  他說完,衛風就補充了一句,「難道是情書?」

  衛風說著,衛馳就那麼望著他。

  楚北也瞥了他一眼,「你覺得可能嗎?」

  「……沒可能。」

  三姑娘見了爺,瞪眼轟人才正常,寫情書,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可衛馳和他們都是楚北的心腹,沒有什麼話是不能口述轉達的,況且,清韻很信任他們。

  寫信,那根本是畫蛇添足。

  唯一的解釋,就是寫的情書了啊。

  情意綿綿的話,說出來都臉紅,何況是對衛馳說了,讓他轉述了,要真那樣的話,綿綿情意估計難感覺出來,感覺到一身的雞皮疙瘩倒是真的。

  怕楚北踹他進湖,衛風趕緊道,「信呢?」

  衛馳回道,「屬下放書房了。」

  衛馳話音未落,楚北已經邁步朝書房走去了。

  衛風幾個跟進書房時,只瞧見楚北坐在那裡,嘴角上揚,一抹笑璀璨生華。

  還說不是情書,不然爺能高興成這樣?

  紫檀院,內屋。

  大夫人坐在那裡喝茶。

  丫鬟碧春打了珠簾進來道,「大夫人,大夫走了。」

  大夫人抬眸望著碧春,「方媽媽上過藥了?」

  碧春回道,「綠袖在幫方媽媽上藥。」

  大夫人又喝了兩口茶,方才起身出去。

  她走到方媽媽屋外,綠袖正好開門出來,瞧見大夫人,忙退到一旁。

  大夫人邁步進屋。

  屋子樸素,陳設簡單,但很寬敞,該有的也一應俱全。

  方媽媽躺在床上,老淚縱橫,見了大夫人,她哽咽道,「大夫人……。」

  碧春端了椅子過來,大夫人坐下,擺手道,「都出去。」

  丫鬟們都福身退下,把門帶上了。

  大夫人望著方媽媽,她眼眶通紅,問道,「傷口很疼?」

  方媽媽搖頭,「奴婢給你惹了禍,罪有應得,只是以後奴婢再不能伺候大夫人了,心底難受。」

  從大夫人出生起,她就一直伺候她,到如今已經三十多年了,她一直把大夫人當成是女兒,那種母女分別的痛,痛側心扉。

  大夫人握緊她的手。「我又何嘗願意送你出府,實在是逼不得已,我已經派人去和大嫂說清楚了,明兒就會派人來接你走,你回忠義侯府住幾天,把傷養好,然後就搬出來。安定侯府你是回不來了……將來清柔出嫁。你就跟著她吧。」

  方媽媽點頭,然後問道,「忠義侯府不是好說話的。你答應了她們什麼,她們才平息了此事?」

  說到這事,大夫人就一臉咬牙切齒的表情,「她要我說服左相夫人。幫著做媒,讓大少爺迎娶義承侯府姑娘!」

  方媽媽臉色一白。「這不是存心為難人嗎,你答應了?」

  忠義侯府大少爺驕奢淫逸,左相夫人除非和娘家有仇,才把侄女往火坑裡推。

  大夫人氣道。「我哪能答應,可是我不答應,大嫂就獅子大開口。要我賠償五萬兩銀子!」

  兩件事,她必須要做到一件。

  否則她就不念情分。把安定侯府送禮之事鬧得人盡皆知,到時候看安定侯府還如何在京都立足。

  她能怎麼辦?

  她今天是倒了幾輩子血楣,送上門給人敲詐勒索!

  不過五萬兩,她不可能答應。

  討價還價一番,大夫人答應給忠義侯府大太太三萬兩。

  方媽媽臉色依舊蒼白,「可是三萬兩銀子,也不是個小數目,你哪來那麼多銀子賠給她?」

  從公中拿,要是被老夫人發現了,那不是小事啊,難道要變賣田產鋪子?

  可沒了陪嫁,大夫人怎麼辦,僅靠那點月錢,能做什麼用?

  想到什麼,方媽媽眼神凝了下。

  三姑娘身上至少有六萬兩銀票。

  大夫人不會是想?

  可三姑娘不再是以前的三姑娘了,她聰慧機靈的很,又有暗衛守護,想她掏銀子,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方媽媽想勸大夫人幾句,可是大夫人站了起來,她道,「你安心養傷。」

  說了這一句,大夫人便起身走了。

  方媽媽清楚的聽到,大夫人吩咐丫鬟道,「叫三姑娘來見我。」

  丫鬟把門關上,屋子裡瞬間黯淡了許多。

  方媽媽趴在大迎枕上,心裡莫名的恐慌。

  她總覺得,大夫人這一輩子會毀在清韻的手裡。

  泠雪苑,內屋。

  清韻在繡荷包,一旁的小几上,擺著一個打好的絡子。

  清韻想給這個絡子配個荷包。

  在想什麼圖案好,窗戶處就傳來響聲。

  青鶯就道,「肯定是衛馳大哥回來了。」

  清韻忙放下棚子,過去開窗戶。

  見衛馳站在屋外,清韻問道,「你家主子答應幫我忙嗎?」

  衛馳一笑,「爺等這一天等了許久了。」

  「……什麼意思?」清韻不解的問。

  衛馳忙回道,「爺看她們不順眼。」

  清韻撫額,說的好像她攔著楚北似地,「他看人不順眼,想做什麼,我又沒攔著他。」

  「……爺不動手,就是想留給三姑娘收拾,看看三姑娘的手段。」

  爺一直覺得三姑娘是一隻藏著利爪的狐狸,許是在侯府低調慣了,能忍則忍,可是在外人面前,她就不會忍了,比如在爺的面前,在定國公府面前,就是在皇上跟前,她都率性而為。

  唯獨在安定侯府,說話做事,有些不像她自己,好像諸多顧慮似地。

  想到清韻被罰,在佛堂住了兩年,可見她忍耐有多強大了。

  這一點,著實讓楚北和幾個暗衛想不通。

  只覺得清韻跟謎一樣,叫人捉摸不透。

  清韻腦門有黑線,「我有什麼手段,不還得求他幫忙嗎?」

  衛馳搖頭,笑道,「找別人幫忙的,一般只有兩種人,要麼沒有手段,要麼無人可用。」

  說著,衛馳頓了頓,問道,「三姑娘,你真的沒人可用嗎?」

  清韻嘴角輕抽,望著衛馳,問道,「你和你主子是不是覺得,我手下至少有百八十個武功高強的能人異士?」

  衛馳望著她,問道,「沒有嗎?」

  清韻嗓子一噎。

  她要是有百八十個武功高強的手下,她還待在安定侯府?

  別說百八十個,就是有兩三個。她都閃人了好不好!

  她怎麼覺得心特別的塞。

  清韻深呼兩口氣,望著衛馳道,「有一種人,你以為他很強大,其實他弱的不堪一擊,這樣的人,叫紙老虎。」

  「不巧。我就是那種人。」

  清韻說著。衛馳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臉上就兩個字:不信。

  清韻默默的舉了三根手指,「要不,我給你發個誓?」

  衛馳忙搖頭。他哪敢要清韻給他發誓啊,「屬下只是覺得,三姑娘醫術高超,這樣的人。不可能簡單。」

  清韻就知道她在他們心中這麼的高大上,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清韻問道。「我說我來到這個世上就會醫術,你信嗎?」

  說到這份上了,還不信,那她也沒輒了。

  清韻決定放棄解釋。結果衛馳卻點頭道,「屬下相信,因為爺從小就天賦異稟。」

  清韻驚訝。「他什麼天賦異稟?」

  「爺會過目不忘。」

  清韻咋舌了。

  她已經知道兩個人過目不忘了。

  大皇子過目不忘,沒想到楚北也是。

  什麼時候過目不忘成大街貨了?

  還是說這是鎮南侯府的遺傳?

  正想著呢。就聽衛馳道,「爺說,毀了安定侯府,不如讓安定侯府成為三姑娘的靠山。」

  「安定侯府不可能成為我的靠山。」清韻斬釘截鐵道。

  衛馳搖頭,「那倒未必,只要有心,沒有成不了的事。」

  「如何有心?」清韻笑問道。

  衛馳笑道,「大夫人肯定不可能向著三姑娘,府裡就沒其他人可以扶持的嗎?」

  清韻很確定的告訴他,「沒有。」

  且不說那些姨娘不是大夫人的對手了,就是侯爺和老夫人,也不可能做出寵妾滅妻的事來。

  清韻望著衛馳,笑問道,「可別告訴我,你家爺要給我父親送姨娘,我父親再禮尚往來送他兩個。」

  衛馳,「……。」

  女婿給岳父送小妾,這怎麼可能啊?

  就是爺敢送,安定侯也不敢接啊。

  衛馳正要說話,門卻被人敲響了,丫鬟道,「三姑娘,大夫人找你。」

  「都快吃晚飯了,大夫人找姑娘去做什麼?」青鶯撅了嘴道。

  清韻沒有走,而是坐下了,讓青鶯出去回道,「去告訴丫鬟,就說我頭暈的厲害,已經歇下了,明兒身子好些了,再去給她請安。」

  聽清韻說不去,青鶯怔了下,隨即咧了嘴笑。

  姑娘是因為頭暈,才回的泠雪苑,這事老夫人知道,不去見大夫人,她也不能說什麼。

  青鶯出去了,清韻繼續繡針線,繡的很認真。

  喜鵲坐在小杌子,她繡手帕。

  青鶯出去稟告了丫鬟,回來也端著簍子針線。

  兩丫鬟一邊繡,一邊閒聊。

  清韻繡了會兒,就覺得脖子酸,正抬手揉脖子呢。

  就聽青鶯道,「我要是也能過目不忘就好了,我肯定能把江媽媽的雙面繡學會了。」

  喜鵲笑道,「誰不想過目不忘啊,書看一遍就會了,肯定能考狀元。」

  聽喜鵲說著,清韻想起來一件事。

  楚北把外祖父的書弄髒了,書還在她這裡呢,他也不拿走,是不打算還了嗎?

  清韻放下針線,要去拿書,卻怔了下。

  她瞥頭望著喜鵲,「你方才說誰也會過目不忘?」

  清韻問的很大聲,喜鵲嚇了一跳。

  她望著清韻,回道,「小少爺啊,楚大少爺過目不忘,姑娘又天賦異稟,將來的小少爺肯定會既過目不忘,又天賦異稟……。」

  清韻臉騰的一紅。

  她怎麼聽成了皇上也會過目不忘了?

  晃晃腦袋,清韻起身走了。

  看著清韻臉紅,兩丫鬟捂嘴笑。

  青鶯指著喜鵲道,「你膽子太大,居然敢打趣姑娘。」

  喜鵲嗔瞪了青鶯道,「我才沒有,皇上會過目不忘,大皇子也會,那楚大少爺會,將來的小少爺會,這不是很正常嗎,怎麼就成打趣了?」

  青鶯撐著下顎,嘆氣道,「我爹怎麼就不會過目不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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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祖母

  一夜安眠。

  第二天醒來,清韻吃過早飯,便帶著丫鬟去給大夫人和老夫人請安。

  昨天大夫人讓丫鬟來請,她藉著頭暈沒有去,所以她先去的紫檀院。

  她去的時候,沐清柔幾個都在。

  桌子上擺著桃花小屋,沐清柔正央求大夫人讓她藉著送桃花小屋的機會,給那些大家閨秀送請帖去,到時候邀請她們來侯府賞花。

  大夫人坐在那裡,她被沐清柔搖的身子直晃,她嗔道,「辦什麼宴會?你臉上的傷還沒好呢。」

  沐清柔就道,「只是先下請帖而已,娘,你就答應我們了吧,府裡都兩年沒辦過宴會了,總不能都是別人邀請我玩,我不邀請別人來府裡玩吧。」

  沐清柔搖著大夫人的胳膊撒嬌。

  丫鬟站在一旁道,「大夫人,三姑娘來了。」

  大夫人抬眸,瞥了眼珠簾,瞧見一身淡紫色裙裳,她眼神冷了三分。

  她擺手道,「宴會的事,我答應了,都下去吧。」

  沐清柔幾個頓時喜笑顏逐,連忙福身告退。

  只是轉了身,就反應過來不對勁。

  清韻來給大夫人請安,大夫人卻讓她們走,這不明顯是避著她們嗎?

  清韻邁步進屋,沐清柔見了她,停了下來,道,「我的藥膏呢,還沒有嗎?」

  清韻望著她,道,「暗衛說今天會送兩瓶來,你和染堂姐一人一瓶。」

  沐清柔就不高興了,「這兩瓶都是我的!」

  清韻沒有說話。

  沐清柔哼了一聲,就邁步走了。

  清韻上前,福身給大夫人請安。

  大夫人眼神很冷。望著清韻,冷聲問道,「頭不暈了?」

  清韻知道大夫人是氣她昨天沒來,她輕搖了下頭道,「昨天母親找清韻,只是清韻頭暈的厲害,沒法來見母親。睡了一晚上。頭已經不暈了,不知道昨天母親找清韻所為何事?」

  清韻說著,她見到丫鬟碧春擺手。把屋子裡伺候的丫鬟都叫出去,包括喜鵲。

  很快,屋子裡就剩下清韻和大夫人兩個人。

  大夫人手裡端著茶盞,她重重的磕在桌子上。冷喝一聲,「給我跪下!」

  大夫人忽然發難。還來的這麼迅猛,清韻直接怔住了。

  她站在那裡,望著大夫人,一臉無辜的問道。「好端端的,母親讓清韻跪下做什麼?」

  清韻不但沒跪,反而背脊挺的直直的。

  大夫人見了就來氣。冷笑道,「好端端的?!你縱容鎮南侯府暗衛在侯府胡作非為。偷梁換柱,給侯府惹下大禍!」

  清韻聽的無語,見過不要臉的,還沒見過大夫人這樣不要臉的啊,她和方媽媽故意離間江家和侯府,她還有理了?

  清韻望著她,神情不懼,道,「母親說的話,清韻聽不懂,什麼叫清韻縱容鎮南侯府的暗衛在侯府胡作非為?暗衛做了什麼偷梁換柱的事,又怎麼給侯府惹下大禍了?」

  大夫人望著清韻,眼神冷的能把人凍死,「昨天忠義侯府的事,不是鎮南侯府的暗衛做的?!」

  大夫人語氣篤定,她想用氣勢逼清韻承認。

  可是清韻不怕她,她更不會承認,她笑道,「昨天忠義侯府的事不是已經審問清楚了嗎,是方媽媽離間江家,卻不小心把東西放錯了箱子,抬去了忠義侯府,怎麼又是鎮南侯府暗衛做的了?母親要是懷疑鎮南侯府的暗衛,我可以讓他和你當面對質,要是還不行,母親可以去鎮南侯府找鎮南侯,再不行,可以找刑部查,要是方媽媽是冤枉的,總能還她一個清白。」

  清韻語氣雲淡風輕,隨便就給大夫人指了幾條路。

  可惜,都是死路。

  方媽媽離間江家,還用那等嘔心人的手段,傳揚出去,沒臉的是大夫人,是侯府。

  本來這事已經處理了,她還翻出來,她是吃飽了撐著沒事找事嗎?

  清韻在心底腹誹,大夫人就道,「你以為暗衛做的事,沒有人瞧見?」

  聽大夫人這麼說,清韻只覺得好笑。

  她又不是嚇大的,用這樣的話,就想咋嚇她,她有那麼膽小嗎?

  她要是有證據,會不稟告老夫人,鬧得人盡皆知?

  清韻望著大夫人,道,「有證據,正好可以去刑部立案,還方媽媽一個清白。」

  大夫人臉黑如炭,看向清韻的眼神,就跟幾百把冰刀似地。

  清韻完全沒在意,福身道,「若是沒什麼事,清韻就先去給老夫人請安了。」

  大夫人沒有說完,清韻就轉身走了。

  院子裡,青鶯有些焦急的來回踱步。

  見清韻出來,她忙迎了上來,問道,「姑娘,你沒事吧?」

  清韻搖頭,「我沒事,去春暉院。」

  春暉院,正屋。

  遠遠的,就聽到屋內有笑聲傳出來,銀鈴般的笑聲,傳的很遠。

  她輕提裙擺,邁步上台階。

  沐清柔她們在商議侯府辦宴會的事,大家興緻很高。

  清韻上前,福身道,「清韻給老夫人請安。」

  聽到老夫人三個字,老夫人的心滯了下。

  再見清韻臉色溫和,但眼神帶著淡淡的疏離。

  沐清芷見了,就笑問道,「三妹妹今兒是怎麼了,不喊祖母,反而改口喊老夫人了,聽著像是生祖母的氣似地?」

  清韻望了沐清芷一眼,緩緩垂下眼簾,道,「我沒有生老夫人的氣,只是今兒不知道怎麼了,想喊祖母,可是喊不出來,會忽然的心疼,喊老夫人就不會了,以後我就喊老夫人吧。」

  還說沒有生氣,只差沒把生氣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孫媽媽站在一旁,見清韻站在那裡,身子纖弱,臉上不帶笑意,與這間屋子有些格格不入。

  她看了清韻兩眼,又望著老夫人。

  見老夫人臉色有些僵硬,孫媽媽在心底一嘆。

  侯爺生氣時,也不喊老夫人為母親,只喊老夫人。

  如今,又加了一個孫女了。

  沐清雪站在一旁,望著清韻道,「三姐姐昨天說讓侯府和江家斷絕關係,我只當你說的是氣話,如今瞧來,我怎麼覺得連你自己都想和侯府斷了關係?」

  清韻望著她,道,「方才出紫檀院時,天知道我有多想朝侯府大門走去,就那麼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聽清韻說這話,老夫人心一疼,她望著清韻,問道,「大夫人和你說什麼了?」

  清韻望著她,道,「母親昨天就找清韻,清韻頭暈,沒有去,方才去給母親請安,母親質問,說是清韻和鎮南侯府的暗衛害的她在忠義侯府面前丟臉,連累侯府名聲受損,這樣重的罪,清韻承擔不起。」

  「這兩年來,清韻受了多少委屈,背了多少黑鍋,以前清韻會忍,是因為江家,如今江家也幫侯府恢復了侯爵,還讓清韻心甘情願的受著委屈和冤枉,清韻做不到。」

  「清韻來,是想請老夫人把昨天的事查清楚,還清韻一個清白,若是還查不清,清韻只能讓鎮南侯府的暗衛去找鎮南侯,找刑部來查了。」

  清韻語氣冷硬,透著決絕。

  老夫人臉如冰霜。

  她拍了桌子,吼道,「把大夫人給我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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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無奈

  大夫人找清韻去質問,是想詐嚇她,讓她俯首認錯。

  可是她沒想到,清韻不但應對有加,還轉過臉就跟老夫人告了她一狀。

  要不是大夫人故意詐嚇清韻,昨天的事,清韻沒有再放到明面上來的想法。

  既然有人嫌處置的結果不滿意,那就再處置一回好了。

  老夫人不是一心為侯府考慮,對大夫人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

  昨天的事雖然涉及江家,卻沒有對江家造成什麼傷害,她也沒法為沒有發生的事,去為江家討什麼公道,況且方媽媽把事攬在了自己身上,她那麼做全是為大夫人叫委屈,覺得老夫人辦事不公。

  她那麼數落老夫人,老夫人為了侯府,都願意饒她一命,她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但是現在不同了,大夫人的棍子不止打她,還打了鎮南侯府的暗衛。

  她合著外人,坑害侯府,這不明擺著說她胳膊肘往外拐嗎?

  而且大夫人懷疑鎮南侯府暗衛在府裡動手腳,這是懷疑鎮南侯的品性啊,要是叫鎮南侯知道了,會不生氣,會不惱了侯府?

  要知道,人家才幫了侯府大忙啊。

  侯府如此質疑,只有四個字形容:忘恩負義!

  這樣的人,一般人都會敬而遠之。

  老夫人可是一心盼著鎮南侯府能成為侯府的靠山,聽到這話,能不憤怒?

  況且清韻可是明說了,要把這事鬧到刑部去查,那時候不是把侯府的臉面放在地上,給走過路過的人踩,讓整個京都的人看侯府的齷蹉和笑話嗎?

  清韻的態度擺在那裡了,這麼些年,侯府待她如何,大家心裡都有數,不是你說對她好。就是對她好,她不是傻子,心裡有數。

  她選擇忍,是因為江家確實虧欠侯府。現在也算是兩清了,侯府她找不到歸宿感,她也不是軟柿子,任由別人欺凌侮辱,往她身上潑髒水。她只求一個公道。

  若是沒有,那她不惜選擇魚死網破來替自己求公道。

  侯府都不在乎她了,她腦袋被門擠了,要在乎侯府。

  清韻說完,就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很快,丫鬟就將大夫人找了來。

  去請大夫人來的丫鬟是秋荷,她嘴巴嚴實,直說老夫人找大夫人,卻沒說是為什麼事找她。

  所以大夫人進屋時,臉上很平靜。再見老夫人臉陰著,頓時就知道沒好事了。

  她邁步上前,問道,「老夫人這是什麼了,誰惹您生氣了?」

  老夫人嘴角劃過一抹冷笑,「昨日之事,我也做了處置,你心有不滿,大可以直接說出來,你懷疑清韻和鎮南侯府的暗衛偷梁換柱。還有人證怎麼不說?!」

  大夫人心咯噔一下跳了,下意識的就反口道,「沒有的事啊,我……。」

  她話還沒說完。老夫人就拍桌子了,「沒有的事?難不成清韻是在污衊你?!」

  大夫人這才反應過來,清韻跟老夫人告她的狀了。

  她臉青紅紫輪換了變,雙眸泛著冰冷寒芒。

  清韻站起來,道,「老夫人。要不我讓暗衛也進屋,再請了證人來,把這事審問個清楚?」

  清韻添了一把火,大夫人整個臉就黑的跟狂風暴雨來臨前的天空似地,烏雲密布,彷彿頃刻間,便是大雨傾盆。

  老夫人坐在那裡,手中佛珠撥弄的飛快。

  孫媽媽站在一旁,她抬手輕扶了下額頭。

  今兒這事,怕是難了了。

  老夫人昨兒已經饒了方媽媽一命了,大夫人還揪著此事不放,這不是沒事找事,再把方媽媽的命給搭進去嗎?

  孫媽媽在心底輕嘆一聲,擺手示意丫鬟都出去。

  還有沐清芷她們,也要退出去。

  老夫人對大夫人發飆,是讓大夫人沒臉的事,還是別讓小輩看見的好。

  沐清芷她們不願意走,她們想留下倆看熱鬧啊。

  這府裡,除了老夫人,還沒人敢給大夫人難堪呢,清韻是第一個。

  她膽子還真是不小,居然敢告大夫人的狀,誰不是有了委屈,咬著牙認了?

  也難她膽大了,背靠大樹好乘涼啊。

  有鎮南侯給她撐腰,她連皇上都不怕,還敢在議政殿力抗興國公,還怕區區一個大夫人嗎?

  況且,昨天的事,沒理的是大夫人。

  要換做是她們,老夫人處置不公,她們也覺得不服。

  再加上大夫人還逼她認罪,是泥人也還有三分氣性呢,何況是人了?

  周梓婷最後出屋子,臨走前,她看了清韻一眼。

  眸光明亮,閃著興奮的光芒。

  很快,屋子裡就剩下了四個人。

  孫媽媽站在老夫人身邊,她沒有走,是擔心老夫人氣壞了,身旁有個人可以時刻提醒著點。

  清韻站在一旁,她背脊挺直,嘴角有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老夫人坐在那裡,她望著大夫人,眼神銳利,「不是有證人嗎,找證人來!」

  大夫人頭皮繃緊了,她哪來的證人,根本就是信口胡謅的,她拽緊繡帕,道,「沒有證人。」

  老夫人笑了,她就知道沒有證人,要是有證人,她會不找她,只找清韻?

  可就是這樣,沒有證人,還說的跟真的似的,才是最叫人生氣的,凡是講究個證據,她憑空捏造,就想定人的罪,還要家規,還有國法做什麼?!

  老夫人看著她,她笑了,「沒有證據,你說的那個義正言辭,我還當你真的握有證據!」

  「沒有證據,你就說清韻和鎮南侯府的暗衛聯手,算計你,算計忠義侯府?昨天方媽媽已經承認,往蜀錦裡放臘肉的就是她,我已經看在你,看在忠義侯府的面子上,委屈清韻,饒她一命,也沒有重責與你。你不知道反省,還將錯往別人身上推!身為侯府當家主母,這就是你治家的手段?!」

  說到最後,老夫人的身子都在打顫。就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可見氣的不輕。

  她冷笑一聲,「我偏頗與你,給你留著臉面,沒有深究。方媽媽將錯往身上攬,我只當你不知情,是御下不嚴,你還真當我老糊塗了,任由你糊弄了!」

  大夫人站在那裡,她也生氣,「偏頗與我?偏頗與我,會只送謝禮去江家?侯府是因為江家被貶的,江家幫著恢復,是理所應當!」

  老夫人笑了。笑的她,手一抬,將手邊的糕點盤子一丟。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夫人砸東西太多了,清韻發現她丟東西的準頭很好。

  之前的茶盞丟在方媽媽身上,現在又砸在了大夫人腳腕上。

  清韻瞧見大夫人額頭青筋暴起,完全是疼的。

  小几上沒有茶,丫鬟退出去之前,孫媽媽讓丫鬟端走了,應該是知道老夫人會生氣,會砸東西。

  老夫人丟了東西。還罵了四個字,「蠢鈍如豬!」

  聽到這四個字,清韻忍不住在心底拍手叫好,「罵的漂亮!」

  不過。罵大夫人可平息不了清韻的怒氣,更搪塞不了暗衛。

  這不,老夫人要處死方媽媽。

  大夫人站出來道,「方媽媽不能死,我已經答應忠義侯府大太太了。」

  老夫人冷笑,「答應?今兒忠義侯府要是帶走方媽媽。那就讓她連你一併帶回去!」

  大夫人面如死灰。

  連清韻都怔住了。

  讓忠義侯府帶走大夫人,這不是要……休了大夫人?

  大夫人笑了,笑意冰涼,帶了恨意道,「要休了我?我嫁進侯府十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居然要休了我?!」

  老夫人冷了張臉,「我就是休了你,也沒有人敢說我半句不是!」

  侯府恢復爵位,是江家幫的忙,她去道謝,在情在理。

  忠義侯府沒有幫忙,她去道哪門子的謝?

  不去道謝,她還怪她偏頗,連最基本的人情往來都不懂!

  為了去忠義侯府送禮,把上門送納采禮的鎮南侯府大太太晾在門外,讓下人去迎接,拎不清輕重。

  這些都不算什麼了,當家主母,抬去送人的禮,讓貼身媽媽往蜀錦裡放臘肉,說出去都叫人嘔心,這樣的媳婦,就是休了,也沒人會幫她說一句好話!

  老夫人只恨老太爺沒多生幾個兒子,哪怕有個庶子媳婦也好,也省的她有恃無恐,覺得侯府離了她就不行。

  老夫人把手抬起,孫媽媽趕緊扶她起來。

  老夫人望著大夫人道,「處死方媽媽,準備謝禮,去江家感謝江老太爺,要是做不到,就帶著方媽媽一起回忠義侯府吧,等過幾日侯爺回來,我會讓他把休書給你送去。」

  說完,老夫人看了清韻一眼,抬了另一隻手道,「扶祖母進屋。」

  她自稱祖母,就是要清韻跟著她喊祖母。

  清韻輕應了一聲,「是,祖母。」

  然後,過去扶著老夫人。

  進了內屋之後,清韻扶著她坐下。

  老夫人看著她,輕嘆一聲道,「這些年,侯府對你確有虧欠,可祖母做什麼都是為了侯府好,祖母也知道,這麼多年,為了侯府,委屈了不少人,尤其是你大姐姐……罷了,不提她了,昨天,你也瞧見了,大夫人藉口去忠義侯府,慢待鎮南侯府大太太,侯府只有她一個大夫人,祖母只恨沒有給你父親生兩個兄弟,老太爺沒有多生兩個庶子,祖母想禁足她都做不到,侯府需要她去迎來送往,祖母年紀大了,沒法去拋頭露面,也沒那個精力去拋頭露面。」

  說著,她聲音都弱了下去,透著濃濃的無奈,像是一下子就蒼老了十歲一般。

  大夫人犯錯,就該禁足受罰。

  可是怎麼受罰,京都一個月裡,不知道有多少宴會,有多少喜事,多少喪事,多少壽宴。

  有些禮,下人去送可以,有些卻是萬萬不行。

  禁足大夫人,就得她去送禮,她是老夫人啊。

  便是她去送禮,大夫人也該伺候在身邊,否則大家就該問大夫人了。

  總不能一直藉口大夫人生病吧,病一天兩天的可以,病久了,就該有流言說她要死了,再不就是上門探病。

  可要是說受罰,那沒臉的是侯府。

  她不能只看眼前,不顧以後。

  老夫人也知道,她這樣,無疑是助長了大夫人的氣焰,可是能有什麼辦法呢?

  真的休了大夫人嗎?

  休了之後呢,再給侯爺娶一個?

  且不說府裡有嫡子,有庶子了,就沖侯爺的年紀,也找不到合適的姑娘,十五六歲的姑娘,和清韻她們玩還行,和那些三十五六歲的貴夫人打交道,難。

  況且,沒有大夫人壓制府裡那些姨娘,估計還等不到新媳婦進門,侯府不知道鬧成什麼樣子了。

  她望著清韻道,「祖母說的這些話,你仔細想想,或許你現在還不懂,等你處在祖母的位置上,就能明白了。」

  「你是個聰明孩子,你應該知道鎮南侯府現在是你的靠山,可楚大少爺終究只是個外室所出少爺,楚大太太的態度你也看見了,她不喜歡外室所出庶子,換做任何一人都不會喜歡,鎮南侯現在是很疼楚大少爺,可他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就算能護你們,又能護多久。」

  「女人,在婆家立足,全靠娘家撐腰,大夫人如今對忠義侯府,不就是求個依仗嗎?」

  「侯府好,你才會更好,不要意氣用事,和侯府為敵。」

  這一番話,算是推心置腹了。

  清韻冰涼的心,暖和了幾分,她望著老夫人道,「祖母說的話,清韻明白,只要父親和祖母活著,侯府會是清韻的依靠。」

  老夫人聽著,她望著清韻,看著她明媚生輝的臉龐,一雙眼睛,明亮而有神,烏黑的眸子,清澈的就跟水洗的墨玉一般,閃著光澤。

  是個聰明孩子,也看的通透。

  她和侯爺會是她的依靠,但是大夫人絕對不會。

  這個侯府,遲早要交到大夫人母子手裡。

  她幫侯府,就是幫大夫人母子。

  她不甘心。

  而她,沒法勉強她,也勉強不了。

  老夫人閉緊雙眸,陷入沉思。

  清韻也在沉思。

  或許楚北說的對,毀了安定侯府太可惜,不如為她所用?

  給大夫人找個對手?

  大姨娘?還是二姨娘?

  想到沐清芷和沐清雪,清韻眼皮跳了兩下。

  她腦中蹦出來四個字:驅虎引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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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身份

  從老夫人屋子裡出來,清韻就瞧見周梓婷和沐清芷,還有沐清雪望著她。

  三人臉上神情不一。

  周梓婷嘴角噙著笑,看她的眼神是欽佩和讚賞。

  沐清芷嘴唇抿著,像是不怎麼高興,還有些惱怒和糾結。

  沐清雪嘴角弧度最大,見她出來,和昨天一樣,親昵的挽著她的臂膀,笑道,「三姐姐,你出來啦。」

  清韻眼睛不著痕跡的從沐清雪扶著她的胳膊上掃過去,她眉頭輕挑了下,笑道,「你們在等我?」

  沐清雪點頭如搗蒜,輕聲道,「大夫人回了紫檀院,當眾杖斃了方媽媽。」

  說著,她望著清韻道,「你膽子可真大,方媽媽可是大夫人的心腹,她昨天逃過一劫,最終還是……。」

  最終還是死在了清韻的手裡。

  大夫人費勁心思救方媽媽,結果到頭來還是死了,她這回臉面可是丟大了。

  大夫人和清韻算是徹底撕破了臉皮了,不過清韻有鎮南侯府暗衛在暗中守著,又有聖旨賜婚,也不用擔心大夫人背地裡使壞,只要熬過兩個月,熬到出嫁就行了。

  清韻不著痕跡的避開沐清雪,道,「要方媽媽命的是她做的那些錯事,是侯府家規,不是我。」

  她又不是閻王爺,要誰死,誰就死。

  幾人心照不宣的笑笑。

  還說不是你要了方媽媽的命,要不是你告狀,還拿鎮南侯和狀告到刑部逼老夫人,老夫人怎麼可能對大夫人發難?

  死鴨子嘴硬是沒有用的,重要的是大夫人是這麼認為的。

  清韻才不管她們是怎麼想,她邁步朝前走。

  她剛出正屋的門,尚書府大太太和沐千染、沐千嬌就過來了。

  見了清韻,沐千染就上前,道,「清韻堂妹。我的藥膏有沒有送來?」

  她輕紗罩面,眼神溫柔似水,聲音也柔的湖畔柳絮似地。

  清韻停住腳步,風掀起她裙擺。三千青絲隨風舞動。

  她朱唇輕啟,道,「今兒,楚大少爺會給我送兩瓶藥膏來,我原打算你和五妹妹一人一瓶。不過五妹妹都要,你還要等幾日。」

  周梓婷站在迴廊上,聽著清韻的話,她把玩著手中繡帕,嘴角勾起一抹看熱鬧的笑。

  這些日子,三表妹給人的感覺,簡直就是深藏不露啊。

  這不,隨便兩句話,就給大夫人和五表妹添了個大麻煩。

  沐千染一聽沐清柔要把兩瓶子藥都霸佔了,她臉就拉長了。「她已經有一瓶了,就不能先勻給我一瓶子嗎?」

  沐千嬌站在一旁,幫著道,「就是,大堂姐還有半個月就要出嫁了,她的臉耽誤不得,要儘快治好,不然臉上就要帶著傷疤出嫁了。」

  清韻微微挑眉,「半個月就要出嫁了,這麼快?」

  沐千嬌捂嘴笑。「可不是很快了,要不是你也傷了臉,知道有藥能治好她臉上的傷疤,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呢。」

  以前的傷疤傷在下顎。又很淺,不戴面紗都可以。

  可是被金簪劃傷之後,傷口很深,要是沒有藥,那就是毀容了。

  定國公府指不定真的會上門退親。

  清韻笑道,「那恭喜染堂姐了。不過藥我不能擅自給你,你可以讓五妹妹勻一瓶給你,我想她應該不會拒絕。」

  沐千染輕點了下頭,然後眼睛四下張望,笑道,「怎麼沒瞧見五堂妹?」

  沐清雪笑道,「她應該在紫檀院。」

  清韻不想多待,福了福身,便帶著青鶯走了。

  清韻走了,沐清芷和沐清雪兩個也沒有多待,而是各回各院,各找各的姨娘。

  翠竹苑。

  二姨娘的住處。

  屋子裡,二姨娘坐在小榻上,丫鬟正將大夫人杖斃方媽媽的事告訴二姨娘知道。

  二姨娘聽得驚詫,「三姑娘膽子果真是不小。」

  她說著,沐清雪打了簾子進去,笑道,「豈止是不小,簡直就是膽大包天呢。」

  見了沐清雪,二姨娘趕緊起身,她是要給沐清雪見禮。

  沐清雪扶著她的手道,「姨娘,說過多少回了,屋子裡沒有外人,不用跟我行禮。」

  雖然二姨娘是妾,地位比丫鬟高不了多少,可卻是她的親娘。

  親娘跟她行禮,也不怕折了她的壽。

  沐清雪扶著二姨娘坐下,然後吩咐丫鬟道,「都出去伺候。」

  丫鬟們就都福身告退了。

  二姨娘望著她,笑道,「怎麼了?」

  沐清雪望著二姨娘道,「姨娘,我讓你查的事,查的怎麼樣了?」

  二姨娘點頭道,「查清楚了,三姑娘能和鎮南侯府大少爺定親,確實是我派人回江家報了信,江老太爺情急之下,才去找鎮南侯求助的,若非有我,三姑娘如今要嫁的就是鄭國公府大少爺了。」

  說著,二姨娘握著沐清雪的手道,「這事非同小可,雖然鎮南侯府幫著侯府恢復了爵位,大夫人不會承這份情,尤其現在三姑娘藉著鎮南侯府的勢,斷了大夫人的左膀右臂,這口氣,大夫人鐵定咽不下,三姑娘有鎮南侯府做靠山,還有暗衛守著,大夫人拿她沒輒,要是知道是姨娘我給江家通風報信……。」

  柿子撿軟的捏,大夫人肯定把氣撒她們頭上。

  二姨娘謹慎小心,而且她不認為清韻就會感激她。

  楚大少爺身上有毒,連最基本的行房都做不到,清韻嫁給她,哪有什麼幸福可言?

  雖然鄭國公府沒有鎮南侯府權勢大,鄭國公府大少爺也是一身的毛病,甚至可以說就是個酒囊飯袋,可好歹人家沒有性命之憂啊,好歹活著,不必擔個寡婦的破落名聲。

  寡婦門前是非多,還是個庶媳,就算有再多的陪嫁聘禮又如何,就是有錢,也不能打扮的花枝招展,還不定被說成是勾引哪個漢子呢。

  最終不過兩個下場,要麼過繼個兒子,延續香火,那些陪嫁聘禮都給他。

  要麼死後,那些東西都抬回侯府,便宜了大夫人。

  沐清雪反握著二姨娘的手,笑道,「話不能這麼說,三姐姐和楚大少爺定親,是因為鎮南侯府大太太,是她把鎮南侯的話當成耳旁風,才有楚大少爺聯姻這回事,我們幫她,才告訴江家的,這恩情,始終是恩情呢。」

  說著,沐清雪頓了頓,笑道,「雖然我不怎麼喜歡三姐姐,不過最關鍵的時候,整個侯府,只有姨娘和我幫她,她餓極了,也只有我給她送過饅頭,況且姨娘又是太太身邊的人,出身江家,和她的情分自然最親。」

  沐清雪數來數去,也就幫清韻做過兩件事。

  現在,她只記得對清韻有恩,卻不記得為什麼做這兩件事了。

  二姨娘聽得點頭,江氏過世前,還曾把清韻託付給她照顧。

  不過,大夫人進門之後,她因為是江氏身邊伺候的人,為了表示衷心,可勁的巴結討好大夫人,對於清韻,她確實也用了心。

  不是她心甘情願的,還是那話,被逼無奈。

  江媽媽守著清韻姐妹,二姨娘的父母兄弟又都在江家,她不敢對清韻不好。

  二姨娘望著沐清雪,見她臉上掛著笑,雙眸明亮,透著志在必得的笑意。

  她跳了兩下,她道,「你不會是想……?」

  身為妾室,都有一顆想被扶正的心。

  身為庶女,都想有一天能成為嫡女,再尋個如意郎君,風光大嫁,錦衣玉食的過一輩子。

  見二姨娘問,沐清雪重重的點了下頭。

  二姨娘就心慌了,她搖頭道,「雖然姨娘也期盼著有那一天,可是姨娘知道那不可能,老夫人最重家規,侯爺心裡只有太太,娶大夫人已經不願意了,怎麼可能還把妾室扶正?」

  而且,姨娘的身份,根本就抬不上檯面,她就是扶正了,京都貴夫人也不會承認的。

  沐清雪卻不以為然,「姨娘的身份確實不好,不過身份這東西,又不是一成不變的。」

  二姨娘望著沐清雪,「怎麼變?」

  沐清雪湊到二姨娘耳邊,低語了幾句。

  二姨娘眼睛睜大,「這……當真可行?」

  沐清雪笑道,「不試試怎麼知道?」

  二姨娘也笑了。

  沐清雪起身道,「我去三姐姐那兒一趟。」

  泠雪苑。

  院子裡,清韻拿了剪刀在修剪花枝。

  喜鵲端著托盤站在一旁,青鶯歪著頭看清韻忙活。

  喜鵲拽了拽她衣裳,壓低聲音道,「姑娘這樣悠閒自在是不是不大好?」

  才把大夫人惹毛啊,就算不表現的害怕,也不用這樣悠哉悠哉的吧,要是傳到大夫人耳朵裡,非得把大夫人氣死不可。

  聽到有腳步聲傳來,喜鵲瞥頭望去,見是沐清雪,忙道,「姑娘,四姑娘來了。」

  清韻頭也未抬。

  沐清雪就笑道,「三姐姐好雅興。」

  清韻一剪刀,卡擦一聲,減掉一朵花,她把剪刀放下,笑道,「閒的發慌,打發時間罷了。」

  沐清雪捂嘴笑,「還閒呢,你可還沒有兩個月就要出嫁了,本來忙的腳不沾地才對,一件嫁衣,一個月估計都難好,這些天,侯府事多,祖母和母親都無瑕顧及,這兩日,也該籌備三姐姐的嫁妝起來了,對了,染堂姐要出嫁了,你還得給她準備一份添妝呢。」

  說著,沐清雪又自動的攬著清韻的胳膊了。

  她怎麼那麼喜歡黏人啊?

  清韻微微皺眉,她不喜歡別人碰她。

  沐清雪則道,「三姐姐,我們進屋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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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爭搶

  清韻在修剪花枝,沐清雪卻說讓她進屋說話,顯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清韻倒是好奇了,她這幾天算是把大夫人得罪死了,用膝蓋想也知道大夫人不會輕饒了她。

  她沒兩個月就要出嫁了,再加上有鎮南侯府暗衛守著,不怕大夫人耍手段。

  可是明知道她得罪了大夫人,還來泠雪苑,還當眾這麼親昵的攬著她的胳膊,沐清雪這是嫌日子過的太順心了,想從大夫人那裡找虐?

  進了屋,坐了來。

  丫鬟奉茶,清韻望著沐清雪,笑問道,「五妹妹找我有事?」

  沐清雪點頭一笑,「是有些事,不過我想單獨和三姐姐說。」

  單獨說?看來事情還不小呢。

  清韻擺擺手,吩咐青鶯道,「你們先去吧。」

  幾個丫鬟便福身退出去。

  要換成以前,青鶯和喜鵲估計還擔心清韻會被人算計,被人賣了還給人家數錢。

  現在還不知道誰賣誰呢,以前她們連做夢都沒夢到大夫人有栽在清韻手裡的一天。

  丫鬟出了門,把門帶上。

  屋子裡,有些安靜。

  清韻也不開口,只端了茶水,把茶盞蓋掀開,看著茶氣氤氳,嗅著撲鼻茶香。

  沐清雪坐在那裡,坐姿端莊,臉上帶著盈盈笑意,輕聲問道,「三姐姐,和鎮南侯府大少爺聯姻,你後不後悔?」

  清韻抬眸,眸底閃過一抹怔然,她笑道,「怎麼這麼問?」

  她後不後悔,與她沒關係吧?

  沐清雪輕嘆一聲道。「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三姐姐你,我想江家也沒有跟你說話,那一天,我從五妹妹那裡知道,祖母挑中了定遠將軍和鄭國公府大少爺的兩人,打算給你定親。我知道這兩門親都是火坑。和二姨娘商議了一番,派人告訴了江老太爺,江老太爺才能如此及時的給你定鎮南侯府。只是我和二姨娘一番好意,誰想……。」

  清韻聽得睜大雙眸,她眼睛不眨的望著沐清雪,對她說的話。有些不敢置信。

  沐清雪和二姨娘居然給江家通風報信?

  見清韻眸光詫異,臉上也寫滿了不信。沐清雪輕輕聳肩,道,「我知道這事,說出來三姐姐你不信。但這都是實情,不信你去問江家,這麼多年。二姨娘和我都很關心你,只是二姐姐你也知道。這侯府內院,大夫人和老夫人當家主做,大夫人心胸狹隘,睚眥必報,老夫人一心只為侯府,我和二姨娘人微言輕,能幫的上忙的,也只有通風報信了。」

  沐清雪語氣平緩,沒有心虛和起伏。

  難道她說的都是真的,她能逃脫和定遠將軍亦或者和鄭國公府大少爺定親,是沐清雪和二姨娘幫的她?

  她越說的這麼肯定,她怎麼越是不信啊?

  幫了她這麼大的忙,怎麼以前不說?

  見清韻眸底的質疑,沒有絲毫散去,反而更重了,沐清雪暗握了手,嘴角的笑意越深道,「三姐姐不信我說的?」

  清韻笑道,「不是不信,是很難相信。」

  沐清雪撲哧一笑,「這有什麼很難相信的,三姐姐忘記了,二姨娘曾是太太的陪嫁丫鬟,是江家的人,就是這會兒,二姨娘的父母兄弟都還在江家。」

  她這麼說,清韻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她也知道二姨娘是她娘江氏的人,不過她並沒有在意。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二姨娘的父母兄弟都還在江家,江家捏著二姨娘的命門呢。

  清韻笑道,「這事,我還真不知道。」

  沐清雪望著清韻,道,「其實,這事侯府裡也沒幾個人知道,她們只知道二姨娘是太太的貼身丫鬟,誰想到她還有父母兄弟在世,還都在江家,我想江家沒有告訴三姐姐你,也是怕知道的人多了,到時候不小心說漏了嘴,惹的大夫人生氣,到時候二姨娘和我想幫你都幫不到。」

  清韻點頭,表示贊同。

  然後,她就納悶了,以前不告訴她,現在又告訴她做什麼?

  正猜著呢,就聽沐清雪道,「以前雖然三姐姐受了不少委屈,可好歹沒有性命之憂,再加上江家有心,也難幫得上忙,不過現在不同了,三姐姐你即將嫁進鎮南侯府,是鎮南侯府未來的大少奶奶,有些事,該籌劃一二了。」

  清韻聽著,嘴角微微上揚,方才說了一堆,應該就是為了這個所謂的籌劃吧。

  「籌劃什麼?」清韻笑問道。

  沐清雪坐正了,道,「有些事,不用我多說,三姐姐心裡也明白,大夫人不喜歡侯府和江家往來密切,更是為了斷絕兩府的關係,讓方媽媽動手腳,今天,你又跟老夫人告狀,逼死方媽媽,雖然方媽媽是罪有應得,但大夫人不會這麼想,你和大夫人也算是撕破臉皮了,以她的脾氣,她不會輕饒了三姐姐你的。」

  清韻聽著,輕頷首。

  沐清雪繼續道,「昨天,方媽媽放那麼大的錯,老夫人都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要不是三姐姐你今兒拿鎮南侯相逼,老夫人還會揣著明白裝糊塗,說白了,不就是因為侯府離不得大夫人嗎,讓她有恃無恐嗎?」

  「然後呢,」清韻笑問道。

  其實不用然後,她已經聽出沐清雪的來意了。

  沐清雪扭了帕,看了門外幾眼,像是怕有人偷聽,她輕聲道,「之前,三姐姐就希望我和二姐姐能有個嫡出的身份,我仔細想過,想大夫人將我們記在她名,那是痴心妄想,她活著,我們又不好越過她,記在太太名,只有……。」

  她說著就停了。

  清韻問道,「只有什麼?」

  沐清雪聽得暗氣,她都說到這份上了。她還不明白?

  不明擺著跟她裝傻嗎?

  心底有氣,沐清雪還不敢表現在臉上,知道,「只有二姨娘被抬成平妻,我不用求誰,就自然而然的有個嫡出的身份了。」

  清韻聽得一笑。

  果然打的是這個算盤。

  她望著沐清雪,笑道。「想法固然是好。可是五妹妹覺得老夫人會把二姨娘抬做平妻嗎?」

  沐清雪點頭,「她會。」

  言簡意賅,一點也沒有猶豫。

  清韻挑眉。「五妹妹這麼篤定?」

  這在她看來,是一件很難很難的事啊,有那麼輕鬆?

  沐清雪笑道,「二姨娘以現在的身份。想做平妻,自然是難。」

  她賣起了關子。清韻卻笑了,「你打算給二姨娘換個身份,不知道打算換成什麼身份?」

  「江家義女。」

  沐清柔溫柔而自信的聲音,在屋子裡徘徊。

  她說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清韻。

  她從清韻臉上看到了讚賞。

  沐清雪隱隱有些得意。

  清韻笑了。

  笑的嘴角怎麼彎都彎不去。

  不得不說,沐清雪的心機手段叫她嘆一聲佩服。

  江家義女,這個身份。確實能讓二姨娘的身份水漲船高。

  雖然江家現在沒落了,可還是那話。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一般人就請不動鎮南侯。

  扶正一個妾,說出去不好聽。

  可要是扶正的是嫡妻江氏的義妹,這話就好聽多了,因為大錦朝,有不少正妻死了,送庶妹過來做填房的先例。

  庶妹和義妹,都是妹妹啊。

  這個如意算盤,敲的是劈啪響。

  不過,江家為什麼要這麼做?

  認二姨娘為義女,對江家和她,真的有好處嗎?

  根本就沒有好處吧。

  江氏就生了兩個女兒,沐清凌已經出嫁了,她也要嫁人了。

  等她出嫁了,安定侯府就沒有什麼讓江老太爺記掛的了,他吃飽了沒事幹認個義女,沒事多操些心嗎?

  以後要是二姨娘犯了什麼錯,江家還得擔一個教女不嚴的錯。

  要是以後二姨娘和大夫人鬥啊鬥啊鬥,惹出什麼大事來,還是江家遭殃。

  清韻知道,沐清雪是想說二姨娘抬為平妻,能給她和沐清凌做靠山。

  且不說二姨娘能不能鬥的過大夫人了,就算她真的被抬成了平妻,她需要她做靠山嗎?

  旁人不知道,江老太爺可是知道的。

  她與楚北有救命之恩,只要她以後不任性作死,只要楚北還有良知,就不會虧待她。

  在楚北那裡,她不需要侯府做靠山。

  要說,能說服的動江老太爺認二姨娘為義女,除非江老太爺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想法。

  可惜,江老太爺不是那麼一個衝動的人。

  想著,清韻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沐清雪見了,也笑了,「三姐姐,你這是答應了?」

  清韻嘴角的笑頓時僵硬,她只是笑笑而已,沒答應好嗎!

  清韻伸手端茶盞,笑道,「認二姨娘為義女,是外祖父的事,我答不答應並不重要。」

  沐清雪眉頭輕蹙了,隨即笑道,「誰說三姐姐你的話不重要了,江老太爺最疼你了,要是早早的把二姨娘抬為了平妻,大姐姐也不至於嫁給定國公府大少爺,還有你……以前的事,就不說了,現在祖母就偏袒大夫人了,以後祖母會越來越老,整個侯府遲早大夫人一手把持,要是父親在京都還好,要是不在,大姐姐在安定侯府出了什麼事,大夫人一句身子抱恙,不便出門,就能撒手不管了,你不為自己想想,也為大姐姐想想啊。」

  清韻聽著,笑問道,「你想我怎麼做?」

  沐清雪見清韻似是被勸動了,嘴角勾起一抹動人的笑來,「我怕二姨娘的人勸不動江老太爺,你說的,他肯定會聽。」

  清韻端起茶盞,連喝了半盞茶,才笑道,「二姨娘扶正,幫我和大姐姐這都是後話了,或許我和大姐姐一輩子也用不到二姨娘的幫助,還是來點實際的好處吧。」

  沐清雪聽得一愣,「實際的好處?」

  清韻怕她聽不明白,亦或者是裝傻充愣,她就開門見山道,「就是侯府打算分我多少?二八分,還是三七分?」

  沐清雪的臉黑了,「三姐姐,你……。」

  清韻望著她,一臉無辜道,「五妹妹這麼詫異做什麼,我的要求太過分了?」

  不過分嗎?!

  主意是她想出來的,將來幫她撐腰,她還想分侯府,她想錢想瘋了吧!

  她五五分都過分了,她還想三七和二八?!

  沐清雪努力抑制心中的不滿,嘴角擠出來一抹笑,她湊到清韻耳邊低語了兩句。

  清韻聽得眼珠瞪圓,嘴角抽搐不停。

  清韻覺得她要好好反思了,她是不是過的太安逸,太沒有雄心抱負了?

  她要沐清雪把侯府分一大半給她,是為了讓她知難而退,是為了告訴她,她不是傻子,畫個大餅就能忽悠她上當。

  她倒好,不但不知難而退,還繼續給她畫了個更大的大餅。

  她慫恿她將來去爭鎮南侯府!

  沐清雪望著清韻,道,「三姐姐,你覺得如何?今日你幫我,他日我會不遺餘力的幫你,雖然都是侯府,可卻是天差地別。」

  見清韻震驚的說不出來話。

  沐清雪眸底閃過一抹自信的笑。

  她就不信她不動心。

  她站起來道,「三姐姐,我知道這事你一時半會拿不定主意,你好好想想,我先回去了。」

  說著,沐清雪帶著一臉的笑走了。

  她出了門,幫清韻把門帶上,吩咐丫鬟道,「過一會兒你們再進去。」

  她怕丫鬟進屋,打擾清韻想事情。

  可惜,她阻攔了丫鬟,阻攔不了衛馳啊。

  衛馳從房樑上一躍而,他抽了嘴角,望著清韻道,「三姑娘,你不會真的動心吧?」

  清韻撫額,望著衛馳道,「你主子有這想法嗎?」

  衛馳搖頭,「沒有,絕對沒有。」

  清韻驚訝,「一點都沒有?」

  衛馳重重點頭,「爺從未想過去爭鎮南侯的位置。」

  爺連天都不要,怎麼可能去爭一個鎮南侯的位置?

  清韻笑道,「我也沒有。」

  她從不奢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她摸著自己的臉,問衛馳道,「我是不是看起來特別好忽悠?」

  衛馳搖頭,很確定道,「不是三姑娘你看著好忽悠,是有人不知道天高地厚。」

  想到衛風提議扶持侯府之人,和大夫人爭搶,清韻及時的斬釘截鐵的回絕了衛風。

  他還覺得清韻回絕的太快,她應該再考慮考慮。

  要是真答應了,衛馳幾乎都預料到將來的情形了

  絕對是關門養虎,虎大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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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冰顏

  清韻將剩下的半盞茶喝完,邁步出了屋子。

  外面,青鶯和喜鵲守在那裡,見她出來,道,「姑娘,五姑娘很高興的走了。」

  很高興三個字,青鶯咬的很重。

  青鶯覺得,沐清雪肯定是從清韻這裡得了好處,不然不會這麼高興。

  清韻勾唇輕笑,沐清雪很高興,那是自然。

  因為她很篤定,她會心動,和她合作愉快。

  人家有自信,她也攔不住。

  清韻回了內屋,吩咐喜鵲道,「將兩葫蘆藥,給五姑娘送去。」

  喜鵲拿了藥,就出門辦事去了。

  清韻沒事,繼續繡荷包。

  才拿了針線,外面紫箋就進來道,「姑娘,繡坊管事劉媽媽來了。」

  清韻落下一針,道,「請她進來。」

  紫箋退出去,很快,就領了劉媽媽進來。

  彼時,清韻已經放下繡棚子了,她望著劉媽媽,笑道,「劉媽媽怎麼得空來我這兒了?」

  劉媽媽笑道,「三姑娘定了親,鎮南侯府也送了納采禮來,侯府要給三姑娘你準備陪嫁了,往後奴婢來泠雪苑的時候還很多呢。」

  說著,劉媽媽回頭,身後跟著的丫鬟就把幾個大冊子遞給劉媽媽。

  劉媽媽抱著冊子,上前道,「三姑娘,這圖冊上的都是花樣,上到被套枕頭,下到衣裳鞋襪,圖樣都齊全,三姑娘挑了,好讓繡坊抓緊時間了,另外,已經派人去鎮南侯府打聽了。楚大少爺沒什麼不喜歡,楚大太太不喜歡山茶花,其他人沒什麼禁忌。」

  一般準備陪嫁,只會考慮幾個人的喜好。

  第一,自然是夫君楚北了,那些東西,是要和他一起用的。要是碰到他不喜燴不是故意把人往外推嗎?

  第二,便是楚大太太和楚老夫人了,她們是除了楚北之外。和清韻打交道最多的人,她們的喜好不能不顧及。

  其他嬸娘,那就不用顧及了。

  聽說楚大太太不喜歡山茶花,青鶯就道。「山茶花很美,楚大太太怎麼就不喜歡呢。姑娘最喜歡山茶花了啊。」

  聽青鶯這麼說,劉媽媽就覺得她深謀遠慮,不然不就出岔子了,她笑道。「奴婢也找了鎮南侯府的丫鬟打聽,以前楚大太太也很喜歡山茶花,皇后還賞過她一盆極其珍貴的山茶花。叫鶴頂紅,可是楚大太太賞花時。被藏在山茶花裡的蜜蜂蜇了臉,氣的她當時就把山茶花給砸碎了,打那以後,她就再不喜歡山茶花了。」

  清韻聽得無語,「就這樣,我也不能喜歡山茶花了?」

  花,吸引蜜蜂很正常啊。

  至於被蜇了一下,就摔了一盆珍貴的山茶花嗎?

  山茶花鶴頂紅,極其罕見啊,其大如蓮,紅如血,中心塞滿如鶴頂,有「雪沙桃花」之稱。

  且不說這花有多珍貴了,問題是皇后賞賜的啊,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她打碎山茶花,不是對皇后的大不敬嗎?

  劉媽媽望著清韻,道,「不是不能,是最好不要,老夫人的意思是,世上嬌艷的花很多,不是必須要山茶花不可。」

  清韻點點頭,「那便不繡山茶花了。」

  劉媽媽站在一旁,幫清韻翻開圖冊,道,「繡坊會給姑娘準備八床被子,姑娘選七床被單上的圖案。」

  清韻聽得挑眉,「還有一床呢?」

  劉媽媽睜大眼睛望著清韻。

  青鶯撫額了,姑娘怎麼沒一點常識啊,好丟臉,她忙道,「姑娘,洞房花燭夜那一天的喜被枕頭都要你親手繡。」

  清韻,「……。」

  有沒有搞錯啊,要她親手繡?

  「我不是只要繡嫁衣就行了嗎?」清韻內心有些崩潰。

  劉媽媽更崩潰,「姑娘除了自己的嫁衣外,還要給未來姑爺做雙鞋,就是迎親那天穿的,還要準備給鎮南侯府長輩的見面禮,大多都是親手繡的。」

  清韻有些扛不住了,「這麼多東西,我兩個月繡完?」

  好像還沒有兩個月了!

  劉媽媽同情的看了她一眼,「時間是有些緊,不過並非繡不完。」

  當然繡的完了,但是一天六七個時辰,她會瘋的。

  想到要繡那麼多東西,清韻瞬間都不想嫁人了。

  「必須要親手繡,不能用買的?」清韻不死心。

  她就不信了,公主郡主出嫁,也是自己繡,有些根本就連針都不會拿好吧。

  劉媽媽望著清韻道,「買自然是可以,只是親手繡的,貴在心意,也更吉利些,一輩子就嫁這麼一回,多吃些苦頭也是值得的。」

  劉媽媽都這麼說了,清韻還怎麼反對,除非她不想更吉利些。

  清韻翻著圖冊挑圖案,劉媽媽記錄在冊。

  圖案清韻選了,還得拿去給大夫人和老夫人過目,看是否合適,最終確定什麼。

  花了小半個時辰,才商議好。

  劉媽媽笑道,「奴婢就拿去給老夫人和大夫人過目了。」

  清韻點點頭,笑道,「有勞劉媽媽了。」

  說著,給青鶯使了個眼色。

  青鶯就笑著送劉媽媽出去了。

  很快,青鶯就回來了,道,「姑娘,劉媽媽說可惜江媽媽不在,不然她能幫姑娘你添幾針。」

  清韻手撐著下顎,苦了臉色道,「我也想啊,可是江媽媽要照顧大姐姐,哪裡顧的上我。」

  正說著,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喜鵲打了珠簾回來,臉上容光燦爛,好的嘴都笑到耳朵處了。

  青鶯見了,就笑道,「什麼事,這麼高興?」

  喜鵲徹底憋不住了,捂著肚子笑道。「姑娘,有人上門求娶五姑娘了。」

  清韻本來興緻缺缺,她在看自己的手,她沒法想像她能繡完那些東西。

  乍一聽喜鵲說這話,再看她高興的樣子,清韻也好奇了,「誰上門提親了?」

  喜鵲咯咯笑。「常寧侯世子。」

  清韻聽得一愕。隨即也撲笑出聲,「你確定是常寧侯世子,沒弄錯?」

  喜鵲揉腮幫子。搖頭如波浪鼓道,「奴婢一聽這消息,也以為是弄錯了,多問了兩遍。真的是她,五姑娘氣的在屋子裡大發雷霆。一通亂砸,要不是奴婢身手敏捷,那兩小玉瓶都給摔了。」

  要不是常寧侯世子,估計沐清柔也不會氣成那樣。

  清韻對常寧侯世子的印象太深刻了。他彈奏的魔音,就是這會兒想起來,還覺得耳朵疼呢。

  桃花宴上。他和沐清柔一組,沐清柔惱他惱的恨不得揍他了。他居然上門提親?

  青鶯八卦道,「常寧侯世子為什麼要娶五姑娘?」

  喜鵲就笑道,「說是在桃花宴上,對五姑娘一見鍾情了,回去之後,便有些茶飯不思……。」

  青鶯撲哧一笑,「他不會也相思成疾,非五姑娘不娶吧?」

  喜鵲搖頭,「那倒沒聽說,不過常寧侯世子鍾情五姑娘是肯定的。」

  清韻輕咳了咳嗓子道,「常寧侯府不是惦記那塊地吧?」

  她記得常寧侯府對那塊地是志在必得,後來惹惱了老夫人,打算給她做陪嫁,大夫人的意思是一分為二,一半給她,一半給沐清柔。

  也不知道最後是怎麼分的。

  常寧侯府和安定侯府有矛盾在前,還有常妃在宮裡,說她抽到兩根籤的事,被皇后罰了,還有常嫻兒故意算計她,害她摔了盤子丟臉的事,就這樣了,還敢上門求親?

  她怎麼覺得常寧侯府有些拎不清啊?

  聽清韻說為了地,兩丫鬟是肩膀直抖。

  別說,還真有可能是為了地呢。

  這事,清韻聽了,笑了會罷。

  她可從未想過,老夫人會同意這門親事。

  老夫人氣性大呢,常寧侯府可以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但是她和大夫人做不到。

  老夫人說話還委婉些,大夫人今兒心情不好,又碰到癩蛤蟆想娶她寶貝女兒,她是不留半點餘地的回絕了這樁親事。

  常寧侯府請來的媒人,走的時候,一臉紫紅。

  媒人走了,大夫人還氣不順呢,她吩咐丫鬟道,「去打聽好一下,常寧侯府這兩天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丫鬟領了吩咐,轉身出去了。

  可是丫鬟前腳走,後腳又來個丫鬟,笑道,「老夫人,若瑤郡主來了。」

  大夫人坐在那裡,臉拉的老長。

  若瑤郡主來侯府,不用說也是找清韻的。

  清韻結交的權貴越多,身份越高貴,她在老夫人心目中的分量就越重!

  若瑤郡主來侯府了,丫鬟急急忙稟告了清韻。

  清韻就出了泠雪苑,去迎接若瑤郡主了。

  清韻迎上若瑤郡主時,若瑤郡主已經進了內院了。

  陪同她的,還有沐清柔和周梓婷幾個。

  幾人陪著若瑤郡主,是有說有笑。

  若瑤郡主笑道,「侯府辦宴會,我一定來參加。」

  說著,她便瞧見了清韻,臉上頓時綻放一抹笑,猶如牡丹盛開。

  她腳步快了三分,清脆喊道,「清韻姐姐。」

  清韻笑道,「見過若瑤郡主。」

  不等清韻福身,她趕緊扶起清韻道,「上回在街上一別,到今天才來見你,你沒怪我吧?」

  清韻笑道,「怎麼會呢。」

  若瑤郡主咧嘴一笑,「我就知道你不會,馬車受驚,我嚇壞了,病了兩日,身子虛,母妃不許我出門,我就沒來了,可是我病好了,你又有麻煩了,我打算來勸你,母妃說我越勸越亂,硬是攔著不許,不過現在好了,麻煩解決了。」

  說著,若瑤郡主咯咯笑,「方才我來之前,還去了一趟獻王府,你不知道,逸郡王被打的有多慘,還沒進院子,就聽到他慘叫聲,就跟殺豬似地……。」

  若瑤郡主說著,她身後的丫鬟就咳嗽了。

  若瑤郡主望著她,「我又說錯話了?」

  丫鬟臉通紅,「郡主,你又沒見過殺豬,不能那麼形容逸郡王,要叫他聽見了……。」

  若瑤郡主不以為然,「他叫的確實很慘啊,形容人的慘叫聲,不是用殺豬般的嘶叫來形容嗎?」

  丫鬟,「……。」

  清韻,「……。」

  丫鬟覺得她就不應該咳。

  好在若瑤郡主沒覺得自己形容有錯,她望著清韻道,「明天,他就要去城北軍營清掃馬廄了,我一定去圍觀,他要是掃的不乾淨,我就去跟皇上告狀,讓他多掃幾個月,幫你報仇。」

  說著,若瑤郡主給清韻使眼色。
 
  表示,她更不會放過安郡王。

  多看清韻兩眼,若瑤郡主就望著清韻的臉了,沒見到傷疤,還用手摸,道,「臉上的傷疤真的沒了?」

  清韻笑道,「真的沒了。」

  若瑤郡主就道,「我也聽說了,你臉上的傷疤是楚大少爺送的藥祛掉的,還是一萬兩銀子一瓶呢,母妃說,禍是我闖的,買藥的錢該我付。」

  清韻忙搖頭,是她連累若瑤郡主,不是若瑤郡主連累她啊。

  她哪好意思收啊。

  可是若瑤郡主拿了兩萬兩銀票,硬是要塞給清韻。

  清韻不接,若瑤郡主還不高興,「你是不是不拿我當朋友?」

  清韻撫額。

  得,這銀票她不收也得收了。

  兩人在前面推脫,沐清柔幾個跟在後面,臉色那叫一個難看啊。

  怎麼都是趕著給清韻送錢的?!

  這才幾天啊,就收了八萬兩了,她還假惺惺的推脫不收!

  若瑤郡主許久沒見清韻了,有許多話跟清韻說。

  清韻見若瑤郡主很高興,笑道,「郡主今兒好像格外的高興?」

  若瑤郡主笑著點頭,「是啊,太醫說母妃的胎像很穩,只要保持下去,就不會小產了,就連太妃都高興不已,我趁她們高興,說要來看你,母妃同意,太妃也同意,她說你的臉因為我而受傷,怕你留下疤痕,讓我給你帶了兩盒太后賞賜她的養顏丸,她今兒同意我來見你,以後就不會反對我找你玩了。」

  清韻聽得挑眉。

  寧太妃把太后賞賜給她的養顏丸,轉送給她了?

  聽到冰顏丸幾個字,沐清柔不淡定了,她忍不住道,「冰顏丸,是那個傳聞能凍住容顏,永葆青春的冰顏丸嗎?」

  若瑤郡主聽得一笑,「哪有那麼神奇啊,傳聞而已,不過吃了,能排除體內的毒素,讓皮膚光滑柔嫩倒是真的。」

  說著,若瑤郡主抬頭看了眼天上的太陽。

  清韻就道,「郡主急著回王府?」

  若瑤郡主輕點了下頭,「也不是特別的急,我還有幾句話想和你說。」

  言外之意,就是單獨和清韻說了。

  沐清柔幾個就識趣的走到一旁去了。

  清韻問道,「郡主找我可是有事?」

  若瑤郡主輕點了下頭,道,「母妃這兩日左耳朵特別的疼,太醫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左耳疼?」清韻聽得眉頭一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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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聽錯

  若瑤郡主重重的點頭,「尤其是夜裡,昨晚疼醒了兩回。」

  清韻就詳細詢問若瑤郡主,寧王妃的疼痛病症是怎麼樣的。

  若瑤郡主把知道的都告訴清韻。

  原本清韻還以為寧王妃是得了耳膜炎,可是細細一聽,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尤其是寧王妃的病症,是吃了藥之後疼,尤其是吃後半個時辰,藥效最厲害的時候。

  顯然是藥有問題啊。

  清韻望著若瑤郡主,「王妃的藥,帶來了嗎?」

  她擔心,藥丸被人動了手腳。

  若瑤郡主連連點頭,「我帶了兩粒來。」

  說著她從懷裡掏出來一方帕,帕子裡包裹著兩粒藥丸。

  清韻拿起來,置於鼻尖清嗅。

  嗅完一粒,又拿另外一粒。

  她越聞,眉頭越皺緊了。

  若瑤郡主有些緊張的問,「是不是藥丸有問題?」

  她沒有懷疑清韻害她母妃,因為她知道那不可能。

  清韻搖頭,「藥丸沒事。」

  就是因為沒事,她才會皺眉。

  寧王妃好端端的不可能忽然左耳疼,必定是有緣故的。

  若瑤郡主見清韻說藥丸沒事,她鼻子一酸,聲音就哽咽了,有些慌亂無措道,「藥丸也沒被人動手腳,太醫說母妃脈象又很好,只是母妃一直疼,好像還越來越疼,我不忍心……。」

  說著,若瑤郡主眼淚就滑了下來。

  清韻拿帕子幫她擦掉眼淚道,「你別擔心,王妃會沒事的,一會兒我跟你去王府。幫王妃診脈。」

  且不說,她和若瑤郡主的交情了,就沖寧王妃是鎮南侯介紹來的病人,她也不容寧王妃有絲毫的閃失。

  聽清韻說一會兒跟她去寧王府,若瑤郡主這才破涕為笑。

  她心急寧王妃的病,抓著清韻的手不放,道。「我們現在就去。」

  清韻點點頭。

  若瑤郡主拉著她便走。

  沐清柔幾個站的遠。見兩人走了,沐清柔喊道,「三姐姐。你們去哪兒?」

  清韻回頭看著她,道,「寧太妃送了我冰顏丸,我去跟她道謝。」

  若瑤郡主的丫鬟秋霜急急忙要跟去。只是她手上還捧著錦盒,這不就往青鶯手裡一塞。

  青鶯呆呆的望著她。

  給她做什麼啊。姑娘要出府,她自然是要跟著的啊,難不成要把東西帶去寧王府?

  青鶯心急,見一旁有丫鬟。便把東西給她道,「送泠雪苑去。」

  小丫鬟點點頭。

  青鶯就拎了裙擺,追著清韻跑了。

  身後。周梓婷看著清韻和若瑤郡主越走越遠,她嘀咕道。「就算是去寧王府道謝,也不用這麼急吧?」

  沐清芷收回目光,道,「豈止是急,要是能飛,估計就直接飛了,前不久,才一起坐馬車差點出事,還敢一起出府,簡直是不怕死。」

  沐清雪則道,「我方才瞧見若瑤郡主哭了,不會寧王妃又小產了吧?」

  寧王妃小產,根本就沒有人覺得詫異,因為都習慣了。

  沐清柔兩眼一翻,「耳朵沒問題吧,若瑤郡主不是說王妃脈象穩定,只要保持下去,就不會小產了嗎。」

  沐清雪臉一紅,柔了聲音道,「我把這事給忘記了,不過王妃安好,若瑤郡主哭什麼,還這麼急的抓三姐姐離開?」

  沐清柔沒有回答沐清雪的問題,只望著她,問道,「我聽丫鬟說,你去找了三姐姐,還和她兩個人在屋子裡說話,你們聊什麼了?」

  她說著,眸光帶了警告。

  沐清柔心咯噔一下跳了,努力維持鎮定,笑道,「我和三姐姐能聊什麼啊,這不是勸她別跟母親作對嗎?」

  沐清柔望著她,「你以為我會信?」

  她要是勸人,她會避著丫鬟,只怕恨不得娘親知道吧。

  鬼鬼祟祟,必有所圖。

  沐清雪暗氣,她是勸了三姐姐,可人家還沒答應她呢,好處沒得到,倒先惹上麻煩了。

  她就知道大夫人的眼線遍布,她做什麼都瞞不過她,不過她們在屋子裡說話,只要三姐姐不說,就沒人知道。

  在見沐清柔生氣的樣子,沐清雪知道,要是不給個合理的解釋,她是不會相信的。

  沐清雪把沐清柔拉到一旁道,「五妹妹,你別多心,我今兒是去見了三姐姐,我真的是勸她別和大夫人作對,另外,我還勸她讓江媽媽回來,有江媽媽幫她,她會少犯不少的錯。」

  沐清柔聽得斂眉,「讓江媽媽回來,你還說不是幫她?!」

  沐清雪連連搖頭,「江媽媽回來,確實是幫三姐姐,可是她害死了方媽媽……。」

  沐清雪沒有說完,但是沐清柔聽明白了。

  一命抵一命,清韻要了方媽媽的命,不能拿她的命抵償,只能拿江媽媽了,也讓她嘗嘗那種痛苦。

  見沐清柔信了大半,沐清雪接著道,「當然了,江媽媽回來,對我也是有好處的,她教過二姨娘學雙面繡,我想等江媽媽回來,姨娘能把雙面繡技巧學全了。」

  這回,沐清柔信了,她瞥了沐清雪道,「我就知道你沒那個好心。」

  沐清雪臉紅如霞,卻沒否認。

  誰都不傻,要是沒好處,誰吃飽了撐著去幫別人?

  沐清柔邁步往前走,因為前面周梓婷和沐清芷再看冰顏丸了。

  沐清雪見了,眼珠子一轉,笑道,「方才,三姐姐的丫鬟說,這冰顏丸是送去春暉院,還是泠雪苑來著?」

  沐清芷和周梓婷抬眸望著沐清雪。

  沐清雪一臉笑意,眼睛輕眨,一臉我又沒有問什麼出格的話,怎麼這麼看著我的表情。

  沐清芷笑了,「我怎麼聽著是送紫檀院去?」

  「……許是我聽錯了。」沐清雪改口道。

  沐清柔聽得一笑,然後便望著周梓婷了。

  周梓婷眼睛輕眨,笑道,「五表妹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看你做什麼,當然是看你的意思了。

  周梓婷沒有說話,她雖然很想替外祖母分一半冰顏丸,不過這東西到底是寧太妃賞給清韻的。外祖母不會要的。再者,她自認皮膚水靈光澤,服用個幾粒。也沒什麼大效果。

  她更情願大夫人將這些東西據為己有,讓清韻生氣,到時候掐起來。

  她望著遠處,笑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去花園逛逛。」

  她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要是出了什麼事,別拉她出來作證就行了。

  沐清柔撲哧一笑,「我們只是說著玩的,三姐姐可不是以前的三姐姐了。誰敢惦記她的東西?」

  說著,她望著丫鬟道,「把東西送泠雪苑去。」

  丫鬟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這東西到底送哪兒去啊?

  正要問,卻見沐清柔邁步。朝紫檀院走去。

  再說清韻,若瑤郡主心急,不等她去跟老夫人稟告一聲,拉著她就走。

  清韻也沒說要先去問一聲老夫人,因為沒這個必要,老夫人不會拒絕的。

  侯府和寧王府又往來,她得若瑤郡主看中是好事,最好是能哄的若瑤郡主高興。

  只是兩人才邁步出大門,就見到鎮南侯府楚總管騎馬過來。

  納采禮送來一雙大雁,無緣無故死了一隻,鎮南侯府把大雁帶走,說再送一對羊脂玉大雁來。

  若是猜的不錯,楚總管應該是送大雁來的。

  清韻就站在那裡,楚總管翻身下馬,過來給若瑤郡主和清韻見禮。

  周總管過來迎接,他是知道清韻要去寧王府的,而且若瑤郡主很急,他笑道,「楚總管來的巧,要是晚來一步,三姑娘就去寧王府了。」

  楚總管擺手,笑道,「來的不巧,耽誤三姑娘出門了。」

  若瑤郡主望著楚總管,捂嘴笑道,「楚大少爺可有什麼話要楚總管傳達給清韻姐姐聽的?沒有,若瑤可就帶清韻姐姐走了。」

  聞言,楚總管笑看了清韻兩眼。

  清韻臉騰地一紅,像是朝霞映照荷花。

  楚北有什麼話需要他帶的啊,有暗衛呢,而且他屁大點事也來一趟。

  清韻以為沒有,偏偏楚總管還真有,他笑道,「原本大太太來送納采禮,是要順帶討個荷包回去的,只是事出突然,也沒來得及提。」

  言外之意,就是讓清韻繡個荷包。

  這麼點小要求,清韻豈能拒絕。

  遠處,下人抬了軟轎來

  那軟轎奢華精美,蓋子上綴著流蘇,隨著轎子晃蕩。

  若瑤郡主見了軟轎,嘴就撅了起來,「都怪父王,辦事太磨蹭,誰傷了我的馬,這麼多天了也查不出來,查不出來也就算了,還不許我坐馬車,只許坐轎子,轎子又小,走的又慢。」

  若瑤郡主對軟轎是嫌棄的不行。

  見侯府有馬車過來,她急著回王府,望著清韻,「我和你坐一駕馬車。」

  清韻望著她,問道,「你不怕和上回一樣?」

  若瑤郡主就遲疑了。

  她看了看軟轎,又看了看馬車,最後道,「我不信我會那麼倒楣。」

  清韻默默的在心底補充了一句:你是不會,可是我會啊。

  可是若瑤郡主拉著清韻上了馬車。

  清韻想,她應該轉運了,她也不信她就會那麼的倒楣。

  好在馬車一路順暢的到了寧王府。

  等下了馬車,若瑤郡主就咯咯笑了,「我就說會沒事的吧。」

  清韻捂嘴笑,也不知道誰坐在馬車上,緊張的扭著帕子的。

  若瑤郡主拉著清韻上台階。

  才上了兩步,清韻就見到王府裡,有人走出來。

  那人還不是別人,是興國公。

  他見若瑤郡主和清韻有說有笑,眉頭皺了皺,有些不悅。

  顯然是不大高興若瑤郡主和清韻往來。

  若瑤郡主和清韻福身給興國公見禮。

  興國公輕嗯了一聲,便邁步走了。

  若瑤郡主輕吐了下舌頭,高興的拉著清韻往前走。

  只是剛走到二門,就有丫鬟過來,福身道,「郡主,太妃要見沐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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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甜棗

  若瑤郡主有些不高興,她火急火燎的把清韻姐姐帶回王府,是給母妃治左耳朵疼的,就不能等清韻姐姐見了母妃,再去見太妃嗎?!

  可是寧太妃的丫鬟都來請了,若瑤郡主就算不喜歡寧太妃,也不敢明著不讓清韻去。

  若瑤郡主牽著清韻的手,緊握了下,她道,「我們去給太妃請安。」

  清韻勾唇一笑。

  兩人邁步往前走,不過被丫鬟攔下了。

  丫鬟笑道,「太妃說郡主就不用去了。」

  若瑤郡主的臉瞬間沉了,「清韻姐姐是我請回來,給母妃彈琴解悶的,太妃要見她,我不介意多等一會兒,怎麼還不許我跟去了?!」

  簡直就是得寸進尺。

  丫鬟為難道,「這是太妃吩咐的,奴婢只是奉命行事,郡主別為難奴婢。」

  若瑤郡主瞥了丫鬟道,「我去給太妃請安總行的吧?!」

  丫鬟不說話,明顯是不行啊。

  清韻見了就頭疼,她反握緊若瑤郡主的手,笑道,「太妃賞我冰顏丸,我原是要去道謝的,你先去陪王妃,一會兒見過太妃,我再去見王妃。」

  清韻這樣說,若瑤郡主的氣可沒順。

  早知道,她不帶什麼冰顏丸去了,清韻姐姐天生麗質,又醫術超群,根本就不需要那點冰顏丸。

  可是見清韻帶笑的雙眸,她在讓她放心。

  若瑤郡主不甘心的點點頭,道。「那讓秋霜陪你去,一會兒好給你帶路。」

  見若瑤郡主答應了,丫鬟這才把路讓開。道,「沐三姑娘,請。」

  清韻就跟著丫鬟去見寧太妃了。

  丫鬟領著清韻進屋。

  進屋,清韻鼻尖一動,便聞到一股清香,芳香沁人。

  她瞥頭望去,便見紫金香爐裡。燃著縷縷幽香。

  這香,甚是好聞。

  有靜氣凝神,調養生息之效。

  就沖這香。也知道寧太妃是一個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寧太妃坐在紫檀木羅漢榻上,上面鋪子金絲軟墊,便是腳下也有。

  她雖然年愈五十,但保養的極好。看上去才四十出頭。臉上容妝精緻,不是那種很素樸的妝。

  清韻上前,她將手中的茶盞擱下。

  拿起桌子上放著的黃玉佛珠。

  清韻心中好奇,是不是每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手裡都會拿一串佛珠啊,她怎麼覺得這佛珠不是信佛之用,而是跟世家少爺手中把玩的玉扇一樣,只是作為一種裝飾。

  一個是為了突顯瀟灑風度。一個是為了告訴大家,她信佛。她很慈藹。

  丫鬟上前,輕聲道,「太妃,沐三姑娘來了。」

  寧太妃這才抬眸,看了清韻一眼,她擺擺手。

  屋子裡的丫鬟就都退了出去。

  清韻上前,福身道,「清韻給寧太妃請安。」

  「免禮。」寧太妃回道。

  清韻便站直了身子。

  寧太妃望著清韻,將她從頭到腳,細細打量,眼神有一種叫人說不出來的韻味,趕緊心底發毛,不是很舒服。

  她下意識的動了一動,寧太妃笑了,「很怕我?」

  可不是有點怕嗎,清韻望著寧太妃,搖頭道,「您長得慈眉善目,清韻怎麼會怕你。」

  寧太妃笑了,笑聲像是很愉悅,「不但人長的漂亮,嘴也很甜,還聰慧大膽,瞧你這氣色,紅潤如霞,精神奕奕,倒不像是受過驚的人。」

  清韻抬手摸下自己的臉,謙虛道,「清韻臉色好,是抹了藥的緣故,方才若瑤郡主去侯府,送了我兩盒珍珠的冰顏丸,說是太妃賞賜我的,清韻受寵若驚,謝太妃賞賜。」

  她福身,再次道謝。

  寧太妃擺手道,「那冰顏丸,是我讓若瑤帶去給你的,不過卻不是我賞賜的。」

  清韻聽得一愕。

  不是寧太妃賞賜的,難道是太后?

  清韻猜著,寧太妃就道,「冰顏丸雖然不及養顏膏珍珠,卻也少見,便是連太后也只能三日服用一粒。」

  清韻聽著,眼睛輕眨了下,臉上更加的受寵若驚了。

  連太后都不能日日用的藥,還賞賜給她了啊

  可是,賞了就賞了,還跟她著重強調,這不是明顯要她感恩戴德嗎?

  她只求太后別沒事下懿旨要她小命就行了,什麼珍珠罕見的冰顏丸就不必了,無福消受啊。

  清韻有預感,那冰顏丸是甜棗。

  先給她幾顆甜棗,再賞她幾巴掌……

  清韻心底忐忑,祈禱千萬別烏鴉嘴,就聽寧太妃道,「安郡王和逸郡王胡鬧,惹出那麼多事來,讓三姑娘受委屈了,太后要安郡王賠償了三姑娘和楚大少爺一人三萬兩銀子,還有欽天監妖言惑眾,誤導太后,太后才會為了朝廷安危,要三姑娘的命,太后並非心狠手辣之人,她也知道錯了,只是身為太后,讓她跟三姑娘當面認錯,絕非議事,要真那樣,只怕三姑娘也要嚇個不輕,這冰顏丸便是太后的賠禮道歉,三姑娘心中對太后可還有怨恨?」

  清韻想撫額,你這麼問,我就是對太后有埋怨,我也不敢承認啊。

  在府裡被人當成傻子看,想忽悠便忽悠,出了侯府,還是這樣。

  咱們能打開天窗說亮話嗎?

  欽天監的事,她一清二楚好吧,可憐欽天監,替人背黑鍋。

  清韻望著寧太妃,道,「清韻不敢埋怨太后。」

  寧太妃笑了,她知道清韻不敢埋怨太后,就是敢,她也不敢承認,她笑道,「三姑娘是聰明人,太后寵溺安郡王的事,滿朝文武,甚至整個京都都知道,先太子忽然病逝,太后是把安郡王捧在手心裡疼的,從未捨得苛責過安郡王半句,如今挨了皇上三十大板,板子打在安郡王身上,痛在太后心裡。」

  清韻聽著,心下明了了三分。

  不過,她沒有接話。

  寧太妃就只好繼續說了,她笑道,「安郡王犯了錯,受罰是應該的,不過他和逸郡王,主動承認錯誤,勇氣可嘉,說實話,皇上懲罰的過重了,安郡王是太后的心肝寶貝,逸郡王更是獻王府獨苗,這幾日,不知道有多少大臣替他們兩個求情,可是皇上都不曾動搖。」

  「我知道,皇上是因為三姑娘受了委屈的緣故,那些大臣求情,求十句百句,都頂不上三姑娘一句,太后身子骨不好,三姑娘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進宮跟皇上求情,求皇上免了安郡王和逸郡王的責罰,如此,太后和獻王爺都會感激三姑娘的。」

  果然,是求她進宮幫安郡王和逸郡王求情的。

  只是,主動認錯的是逸郡王吧,安郡王有嗎,有過嗎?

  還有,她至今都不明白,為什麼安郡王要娶她?

  只是寧太妃相求,還這麼低聲軟語的說好話,這是敬酒,不聽勸,就該是罰酒了。

  她應該識時務啊。

  清韻抬眸,望著寧太妃,輕點了下頭,「我進宮幫兩位郡王爺求情,只是,我也不知道皇上會不會答應。」

  太后賜死的事,看起來很兇殘,其實她也沒受什麼驚嚇,還掙了六萬兩銀子,和一大票的同情,不虧。

  就當是幫逸郡王求情好了。

  不過,她總覺得她會白進宮一趟。

  「盡力就好。」寧太妃笑道。

  清韻點點頭,寧太妃就笑道,「去見王妃吧,若瑤該等著急了。」

  若瑤兩個字,充滿了寵溺和溫和,讓人感覺,她寵愛若瑤郡主就跟太后寵溺安郡王一樣。

  要真那麼寵溺和溫和,若瑤郡主會不喜歡她嗎?

  直覺告訴清韻,寧太妃是個危險的人物。

  和太后共侍一夫,也生了兒子,還讓太后那麼信任,不簡單啊。

  不過想到寧太妃,幫太后打頭陣,又幫著收拾爛攤子,太后拉不下臉去做的事,她可以,簡直就是神一樣的幫手啊。

  難怪兩人聯手,橫霸先皇的後宮了。

  清韻福身,告退。

  外面,秋霜和青鶯等在外面,見她出來,兩人齊齊鬆了一口氣。

  秋霜上前道,「三姑娘,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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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吃食

  秋霜帶路,兩人朝王妃住處走去。

  遠遠的,就瞧見院外有丫鬟翹首以盼。

  怕認錯了人,還湊近些,然後撒丫子跑回了院子。

  等清韻和秋霜走到院門口時,若瑤郡主就迎了出來。

  她神情有些不安道,「清韻姐姐,沒人為難你吧?」

  這個人,明顯指寧太妃。

  清韻搖頭,「沒有為難我。」

  若瑤郡主就放心了,她望著清韻道,「母妃說太妃找你去,肯定是讓你幫安郡王和逸郡王向皇上求情,是不是啊?」

  清韻笑道,「王妃猜的真準。」

  若瑤郡主望著清韻,嗔了她道,「這還不叫為難你?」

  安郡王和逸郡王兩個混蛋,欺人太甚,簡直就是把任性妄為到應該用雷劈了。

  他們差點害死了清韻姐姐啊!

  要不是鎮南侯護著,現在清韻姐姐都不知道在哪兒了。

  犯了這麼重的錯,只罰了三十大板,罰掃馬廄一個月,還嫌罰重了,要清韻姐姐進宮跟皇上求情。

  安郡王是人,旁人就不是了是吧。

  可是寧太妃身份尊貴,她求清韻幫忙,清韻能不幫忙嗎?

  若瑤郡主替清韻心疼。

  清韻反倒無所謂,笑道,「不過是求情而已,不算什麼。」

  若瑤郡主不以為然,「你就是太好說話了,才會被人欺負,這事明明你占理,你就是不幫忙,誰也不敢吭半個字。」

  話是這麼說,可是她要真拒絕了寧太妃,往後和若瑤郡主往來,還真不好意思。

  求她幫忙,她不幫,上門來,倒是麻溜。

  她臉皮會受不住啊。

  秋霜站在一旁。左瞄右看,道,「郡主,三姑娘還要進屋給王妃請安呢。」

  若瑤郡主點點頭。拉著清韻進屋。

  內屋,紫檀木雕花大床上,寧王妃靠在大迎枕上。

  她臉色溫和,神情溫柔的看著清韻和若瑤郡主走進來。

  臉色有些蒼白,但比起上一回見。要好了許多了。

  清韻上前,福身道,「清韻給王妃請安。」

  寧王妃連忙抬手,讓清韻不用多禮。

  要是可以,她都要扶清韻了。

  若瑤郡主拉著清韻上前,道,「清韻姐姐就是禮多,你醫治母妃,保住母妃腹中胎兒,這是多大的恩情啊。若瑤給你當牛做馬都嫌不夠呢。」

  清韻聽得直笑,她望著寧王妃,問道,「王妃左耳朵還疼?」

  寧王妃搖頭,「白日裡還好,晚上疼的多。」

  清韻在床邊坐下,幫寧王妃把脈。

  清韻靜氣凝神,若瑤郡主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連呼吸都很輕。生怕打擾了清韻。

  她望著清韻,見她恬靜溫和,嘴角勾起一抹感激的笑來。

  要不是王妃左耳朵疼,不知道怎麼辦好。王妃都不打算告訴若瑤郡主,清韻會醫術的事。

  若瑤郡主太咋呼了,她怕若瑤郡主一不留神就說漏了嘴。

  可是王妃怕啊,耳朵疼的難受時,痛的她整個人都蜷縮在了一起,她怕會動了胎氣。導致小產。

  她已經小產了三回了,她不能失去肚子裡的孩子。

  她有一種預感,這會是她最後一個孩子。

  而若瑤郡主聽到王妃說清韻醫術高超時,那種震驚,她呆呆的看著王妃,半晌回不過神來,「母妃,你是說笑逗我玩的吧?」

  王妃臉色很認真,一點也不像開玩笑的。

  若瑤郡主不信也得信啊。

  而且,她請清韻來王府時,王妃臉色有多蒼白,和清韻密談了會兒之後,臉色就好轉了許多,而且是越來越好。

  還有清韻讓丫鬟送東西來,要親手交給王妃……

  若瑤郡主請清韻來,完全是半信半疑,是把清韻當成救命稻草了,如今再看清韻認真的模樣,若瑤郡主越加震撼。

  清韻姐姐一個大家閨秀,怎麼會有那麼高超的醫術啊?

  太醫都保不住母妃的孩子,她卻能。

  虧得她以前還說她傻,和她交朋友好了,想著,若瑤郡主羞的恨不得鑽了地洞好。

  幸虧清韻姐姐大度,不跟她一般見識。

  清韻幫寧王妃診脈,看了一隻手,又換了一隻手。

  她眉頭隴緊,像是被什麼困擾了一般。

  王妃有些緊張,等清韻收了手,若瑤郡主就迫不及待的問道,「清韻姐姐,可找到我母妃耳朵疼的原因了?」

  清韻有些遲疑道,「像是中毒,又不像是。」

  王妃的脈象不算強勁,但還算平穩,並沒有太大的起伏。

  從脈象,看不出來王妃耳朵疼的原因。

  若瑤郡主聽得有些懵,到底是還是不是啊。

  清韻望著王妃,道,「我需要檢查王妃的吃食。」

  王妃看了丫鬟一眼,丫鬟就出了屋子。

  王妃有心找清韻來,所以昨天的飯菜都讓丫鬟盛了些,給清韻驗毒用。

  很快,丫鬟就端了飯菜來。

  清韻挨個的檢查,不過這些飯菜都沒有問題。

  還有茶水,也都正常。

  不應該啊。

  清韻把茶盞放下,直起身子,道,「王妃一天的吃喝,都在這裡?」

  丫鬟連連點頭,「都在了。」

  若瑤郡主望著清韻,道,「都沒有問題嗎?」

  清韻搖頭,「都很正常,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啊。

  王妃一天躺在床上,屋子裡擺著蘭花,也沒有熏香,進嘴的吃食沒有問題,吃的藥是她調製的,也沒有問題。

  按理,她不應該左耳朵疼。

  肯定有什麼她不注意的地方有問題,尤其是夜裡。

  她望著王妃,問道,「王妃夜裡都做什麼?」

  王妃回道,「大多時候看書,偶爾會一會兒繡針線,我一般睡的很早,昨晚除了陪王爺多聊了會兒天,和往常並無區別。」

  前幾天晚上,耳朵隱隱做疼,她能忍。

  昨晚疼的就劇烈的多了,還疼了兩回。

  清韻點點頭,有些抱歉的看著王妃,道,「我一時還想不出來王妃為何會耳朵疼,容我回去多想想。」

  王妃點頭一笑。

  她望著清韻,轉了話題,問道,「太妃讓你進宮幫安郡王求情,你答應了?」

  清韻點頭,「我答應了。」

  王妃笑道,「答應了也好,幫著求情,好歹太后心裡舒坦些,這會兒時辰尚早,我讓若瑤送你進宮。」

  若瑤郡主站起身來,道,「母妃,那我陪清韻姐姐進宮,你好好養身子。」

  王妃笑容溫婉如水,「小心些。」

  清韻站起來,福身跟王妃告退。

  出了屋,若瑤郡主就望著清韻,道,「清韻姐姐,你和我說實話,我母妃腹中胎兒是不是保不住了?」

  清韻望著她,露出一個放心的笑來,「你母妃的身子在好轉,暫時還不能下床走動,等床修養一個月,就能下床走一會兒了,以後會越來越好,王妃耳朵疼,我會想辦法醫治的。」

  若瑤郡主高興的眼淚都出來了。

  她感覺到清韻身上有一種力量,讓她相信她。

  兩人邁步往前走。

  快到二門處,清韻聽到一個粗狂的女音道,「迴廊上的燈沒燈油了,都添了沒?」

  有丫鬟回道,「許媽媽,都添過燈油了。」

  燈油?

  清韻瞥頭望去,就見迴廊上,隔了沒多遠,就掛了一盞燈籠。

  王妃夜裡才會頭疼。

  平常睡的早,頭疼的很輕。

  昨晚,多陪王爺聊了會兒天,耳朵就疼的厲害了。

  清韻頓住腳步,若瑤郡主回頭望著她,道,「清韻姐姐,怎麼了?」

  清韻望著她,眸光晶瑩閃亮,她朱唇輕啟,欣喜道,「或許我知道王妃為什麼耳朵疼了。」

  若瑤郡主心上一喜,又拉著清韻往回走。

  清韻和若瑤郡主去而復返,叫王妃著實詫異。

  清韻進了屋,顧不得請安,就去看高几上的蠟燭。

  她嗅了嗅,道,「果然,問題就是出在了這些蠟燭和燈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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