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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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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木嬴]世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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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5 08:02:3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一章 毒殺

  沈側妃死了?之前見她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死了呢,清韻有些不解,更讓她不解的還是寧王府派人來告訴侯府沈側妃死了,一般府裡死了人,只告知親屬,侯府和沈側妃沒什麼關係吧?

  「沈側妃死了,寧王府為什麼派人來告訴侯府?」清韻忍不住問道。

  周梓婷嘴角輕扯,望著清韻道,「三表妹,你不知道嗎,昨兒寧太妃派馮太醫來侯府請你去給沈側妃治病…。」

  周梓婷說了一句就停了,因為清韻眉頭蹙緊了,她知道,清韻聽懂了她話裡的意思。

  寧王府派人來告訴侯府沈側妃死了,這是怪侯府,怪三表妹見死不救啊!

  清韻心微微沉,「沒人告訴我沈側妃病了,也沒人告訴我寧王府請我去治病啊?」

  雖然告訴了她,她也不一定會去,但什麼都不知道就背負一個見死不救的罵名,也太冤枉了吧?

  周梓婷默然,昨兒天氣那麼差,她也不知道這事,一早上丫鬟跟她說,她才知道。

  「大夫人說三表妹你連五表妹的臉傷都沒治,不給外人治病,就打發馮太醫走了。」

  要說三表妹也真是倒楣,她什麼都不知道,就要背負一個見死不救的名聲了。

  老夫人望著清韻,有些後悔道,「昨兒我應該讓你去的。」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總比現在寧王府派人來告訴沈側妃死了好。

  現在人死了,說這些也沒用了,清韻坐下來道,「祖母別太自責,不是每一個太醫們醫治不好的病,我都能醫治。」

  話雖這樣說,可人家不會這麼想,不然也不會上門告知沈側妃死了,老夫人嘆氣。

  清韻好奇道,「沈側妃得了什麼病?」

  周梓婷搖頭。「不知道呢,說是鼻尖起了紅疹,越長越多,最後奇癢難耐。昨兒半夜活活痛死的,死狀很是凄慘。」

  青鶯聽得直捂嘴,她望著清韻道,「姑娘,你昨兒說右相夫人的病和沈側妃很像。她會不會也?」

  老夫人望著清韻,問道,「右相夫人也和沈側妃得了一樣的病?」

  清韻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道,「我看著有點像,但不確定。」

  不過很快就能確定了。

  沈側妃死了,這麼大的事,很快就會傳遍京都,右相夫人不可能沒有耳聞。到時候她肯定會找太醫求證,太醫們醫治不了沈側妃,就醫治不了他,她要不想死,怎麼也會來她這裡碰碰運氣,雖然她也不一定就能醫治,但她是最後的希望。

  她就想不通了,沈側妃和右相夫人怎麼會得一樣的病呢?

  話說這會兒,右相夫人急的亂跳了,一大清早起來。她就發現自己臉上多了五顆小紅疹,脖子上也多了好幾顆,再加上沈側妃病死的消息,右相夫人聽后沒差點暈厥過去。

  右相起的早。上早朝去了,右相夫人是翹首以盼。

  左等右等,才把右相給盼回來,右相夫人都急哭了,「相爺,沈側妃死了。我怎麼辦?」

  右相能有什麼辦法,他又不會醫術,他也找太醫們問過,沈側妃的病他們都沒辦法醫治,只有沐三姑娘還有幾分希望,只是她沒有醫治沈側妃……

  右相瞥了右相夫人道,「現在的大皇子是楚大少爺,是她未婚夫,你一定要瑜兒做大皇子妃,你覺得沐三姑娘會醫治你嗎?」

  右相夫人面如死灰,心底後悔不已,她昨天就應該對臉上的紅疹上心,讓沐三姑娘先給她醫治啊。

  右相往前走了幾步,想到什麼,他望著右相夫人道,「聽太醫們說沈側妃起紅疹有可能是中毒,找到中毒原因,或許能解毒,你把慣常吃的東西拿出來,一會兒讓太醫們檢查。」

  右相夫人擰眉,「可我並未和沈側妃接觸過,怎麼會中一樣的毒呢?」

  右相有些疲憊道,「等太醫查出來,不就知道了。」

  很快,就來了四名太醫,因為知道臉上的紅疹會致命,一個個都格外嚴謹。

  把右相夫人平常吃食,來回的檢查兩遍,什麼都沒發現,只道,「這些吃食都沒問題。」

  其實,右相夫人也知道這些吃了沒問題,她平常的菜吃不完,都是丫鬟分食的,要是有問題,丫鬟也該臉上起紅疹才對。

  「不是吃的,那就該是用的,」錢太醫猜測道,「右相夫人用的胭脂水粉能不能拿出來讓我等檢查一番?」

  右相夫人忙讓丫鬟去拿胭脂水粉來。

  太醫們一一檢查,都沒有問題。

  一桌子糕點茶水還有胭脂水粉,太醫們看了又看,忍不住道,「右相夫人最近半個月用過的胭脂水粉都在這裡了?」

  丫鬟連忙點頭,「都在這裡了。」

  另外一個嬤嬤道,「我那天早上見夫人吃了粒藥丸,會不會是藥丸有問題?」

  右相夫人看著嬤嬤,「什麼藥丸?最近一個月我都沒吃過藥丸。」

  丫鬟恍然大悟道,「嬤嬤說的是冰顏丸。」

  幾位太醫互望一眼,眸底都詫異,右相夫人也吃過冰顏丸。

  看幾位太醫面面相覷,右相問道,「怎麼了?」

  錢太醫就道,「沈側妃也曾吃過冰顏丸,只是她吃完了,我們想查也查不了,不知道右相夫人可還有?」

  右相夫人就道,「我手裡沒了,前幾日我把剩餘的十五粒冰顏丸送給了楚大太太,不會是冰顏丸有問題吧?」

  右相瞥了右相夫人問道,「你哪來的冰顏丸?」

  冰顏丸是貢品,都不夠太后每日服用,旁人哪有啊。

  「是成國公府大太太送我的。」

  「且不管有沒有問題,趕緊把冰顏丸要回來先,萬一有問題,豈不是害人家楚大太太也起紅疹。」

  右相夫人趕緊派丫鬟去鎮南侯府找楚大太太。

  結果楚大太太笑道,「冰顏丸我送人了。」

  丫鬟忙問道,「送給誰了?」

  楚大太太眉頭皺緊,有些不悅,藥丸送給她了。她就有處置的權利,一個丫鬟也來質問她,膽子不小。

  丫鬟見楚大太太生氣了,忙解釋道。「那藥丸可能有問題,夫人怕連累大太太生病,才讓奴婢來取的。」

  楚大太太一聽有問題,就多問了幾句,丫鬟只好如實稟告。

  楚大太太有些嚇住了。連忙吩咐丫鬟道,「快進宮找大皇子,把我之前托他捎帶給端敏公主的東西先拿回來。」

  經過一番周折,那藥丸才回到右相府。

  太醫們嗅了嗅,眉頭皺緊道,「冰顏丸有毒。」

  右相夫人的臉頓時拉的跟馬臉長,怒不可抑。

  太醫說下毒之人可能會有解藥,右相就帶著太醫和冰顏丸去了成國公府。

  成國公府大太太嚇了一跳,連忙道,「那藥丸是衛國公府大太太送我的。」

  右相只好帶著太醫們和成國公府大太太去找衛國公府大太太了。

  衛國公府大太太也嚇住了。連忙道,「那三十粒冰顏丸是忠義伯府大太太送我的,我沒捨得吃,才送給成國公府大太太的。」

  這邊右相再查右相夫人手裡三十粒冰顏丸來自何處。

  寧王府沈側妃手裡的三十粒冰顏丸則是宣王妃送的,宣王妃的冰顏丸,也是忠義伯府大太太送的。

  幾位夫人聽到忠義伯府大太太,都大鬆了一口氣,因為這樣能證明,她們都是清白的,沒有在冰顏丸裡下毒。

  然而。問題來了。

  忠義伯府大太太手裡怎麼會有那麼珍貴的冰顏丸呢?

  浩浩盪盪一堆人,還有刑部尚書都去了忠義伯府,把忠義伯都嚇壞了。

  再聽忠義伯府送出去的冰顏丸害了沈側妃的命,更是嚇的滿頭大汗。

  忠義伯望著王大太太。問道,「你哪來的冰顏丸?!」

  王大太太嚇的腿軟,哪還敢隱瞞,況且她也沒想過隱瞞,能洗脫嫌疑比什麼都重要啊,她有些自嘲。有些譏諷道,「我哪有本事弄到冰顏丸,還不是二姑奶奶送我的,我為了伯府,才把冰顏丸送出去,我哪裡知道冰顏丸裡有毒啊。」

  忠義伯府二姑奶奶,正是安定侯夫人。

  繞來繞去,竟然繞回了安定侯府,天知道安定侯夫人手裡的冰顏丸又是誰送的,千萬別告訴他最後會查到太后手裡去。

  右相有些嘆氣,他望著王大太太道,「此事事關重大,麻煩王大太太隨我們去安定侯府一趟。」

  王大太太連忙應下。

  然後一群人來了安定侯府。
 
  當時侯爺剛騎馬出門,半道上遇到騎馬的刑部尚書,他還打了聲招呼,臉上帶笑的問,「尚書大人這是要去哪兒查案?」

  刑部尚書嘴角微抽,我去哪兒查案,去你安定侯府啊!

  刑部尚書嘆息一聲,回道,「去安定侯府。」

  侯爺,「……。」

  刑部尚書查案,右相陪同,還有一堆轎子,非比尋常。

  侯爺還打算去江家一趟,只能回頭了,一邊問道,「尚書大人來侯府查什麼案子?」

  刑部尚書回道,「沈側妃被毒殺一案。」

  侯爺眉頭皺緊,「這話嚴重了,寧王府是派人來請清韻治病,侯府沒讓她去,沈側妃死了,我很惋惜,但要算在清韻頭上……。」

  刑部尚書無語了,他什麼時候說殺沈側妃的是沐三姑娘了,不要這樣想當然好嗎!

  他堂堂刑部尚書,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嗎?!

  簡直是在侮辱他了!

  他抬手道,「我們不是來找沐三姑娘的,是找你夫人的。」

  侯爺蒙圈了。

  刑部尚書簡單解釋了下他和右相為什麼來侯府找大夫人。

  侯爺沒放在心上,大夫人送給忠義伯府大太太的冰顏丸,她不可能會下毒,毒死忠義伯府大太太,對她百害而無一利,她不可能會做這麼愚蠢的事。

  的確,大夫人不會做這麼愚蠢的事。

  但是她卻沒法解釋冰顏丸從哪裡來的,別人都說了出處,追根究底才找到她這裡,唯獨她說不出來,明顯有問題啊。

  大夫人支支吾吾,刑部尚書和右相大人盯著她,又看向侯爺。

  侯爺就催大夫人了,「你倒是說啊,冰顏丸從哪裡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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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5 08:02:5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二章 問案

  侯爺說這句話時,清韻正巧帶著喜鵲進屋。

  透過花鳥山水紫檀木屏風,清韻朦朧的看見大夫人被人圍在正堂中間,她站在青石地板上,腳步微動,雲袖下遮掩的手晃著,應該是在撕扯繡帕,整個人顯得局促不安。

  看見她這樣,清韻嘴角緩緩上揚,勾起一抹梨花淺笑來。

  作繭自縛,偷雞不成蝕把米了吧,還有那話怎麼說來著,夜路走多了總能碰見鬼的。

  以前那麼多次證據確鑿,都能被她給逃了。

  這一回,她倒還有哪個丫鬟能幫她頂罪。

  要知道,冰顏丸可不是尋常東西,它是貢品,整個京都見過冰顏丸的貴夫人都少,何況是服用了?

  正因為冰顏丸珍貴,所以才會在短短時間內,被人送過來送過去,幾經周轉,畢竟冰顏丸吃下去只是容光煥發一段時間,除非常年服用,不然效果並沒有那麼明顯,拿來送人,幫助自家老爺升官發財才是物盡其用。

  這樣珍貴的冰顏丸,壓根就沒有賣的,說是人送的吧,冰顏丸事關寧王府沈側妃一條命,還有右相夫人半條命,沒人會幫大夫人背黑鍋,哪怕太陽打西邊出來也不會有,偏偏大夫人又不能指出冰顏丸是太后和寧太妃送給她的。

  她的冰顏丸,早在若瑤郡主送來的第二天,就被她一盞茶給毀了,這事侯府上下人盡皆知,沒少人在心底罵她是敗家子。

  別說沈側妃被毒死一回,就是一百回,也怪不到她頭上來,因為真的冰顏丸根本就沒到過她手裡,她就是想下毒都沒機會。

  難道大夫人要當著刑部尚書他們的面承認是她偷梁換柱了?

  那樣,侯府想包容大夫人,不願意休妻,都要被人笑話了。

  正因為這個局難解,侯爺和老夫人連催了兩回。大夫人都沒有說話。

  一邊是毒殺沈側妃的兇手,一邊是休妻。

  哪一個她都承擔不起。

  清韻站在屏風處看著,並未邁步進去,屋子裡人太多。顯得擁擠了,還不如站在外面看熱鬧的好。

  大夫人沒說話,刑部尚書就望著侯爺了,一臉為難道,「尊夫人一直不說冰顏丸從何處得來。這案子沒法繼續查下去,冰顏丸從忠義伯府大太太手裡就一分為二,衛國公府和成國公府都洗脫了嫌疑,我只能依照大錦律法將尊夫人和忠義伯府大太太帶回刑部問案了。」

  一聽要去刑部,忠義伯府大太太就急的跳腳了,刑部那可不是好去的,一旦進了刑部,那名聲就毀差不多了,她望著大夫人,恨不得去掰開她的嘴了。「你倒是說啊,冰顏丸是從哪裡來的,是不是你在冰顏丸裡下毒要害我?!」

  忠義伯府大太太急,大夫人更急,恨不得罵一聲豬腦子了,她沒事下毒害她做什麼,她咬了牙道,「我沒有在冰顏丸裡下毒,我若下毒了,我不得好死!」

  發誓?

  清韻笑了。這時候發誓可沒有用,如果誓言能作為證據,證明一個人是清白的,那大錦朝每一個大牢都是空蕩蕩的。

  刑部尚書無語了。問她冰顏丸從哪裡來的,她死活不說,發誓頂p用啊,他望著侯爺道,「我不知道尊夫人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但尊夫人這樣。我們沒法查案了,如果查不到冰顏丸出處和作案動機,那沈側妃被毒殺一案,和尊夫人就脫不了干係了。」

  侯爺眸光冷凝,看著大夫人的眼神,帶了些惱火,「我再問你最後一遍,冰顏丸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大夫人咬緊唇瓣,額頭有涔涔冷汗。

  清韻站在屏風處,伸手摸著沐清凌繡的屏風,一臉的閒情逸緻,要是有個凳子,再加一盤瓜子就更好了。

  忽然,她雲袖被拽了一下。

  清韻瞥頭就見到沐清柔站在一旁,她繡著蘭花的雲袖正被她拽的緊緊的,有了些褶皺。

  她罩著天藍色面紗,看不清臉,但眼睛通紅,淚眼婆娑,眸底盛滿了晶瑩淚花,像是兩汪清泉,涓涓而流,潤物無聲。

  她聲音也前所未有的軟,帶著祈求和期盼道,「三姐姐,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有話跟她說?

  清韻心下好笑,不用出去,她也知道沐清柔要跟她說什麼話,大約是要她主動跟刑部尚書還有右相承認冰顏丸是她送給大夫人的。

  這樣一來,既能把冰顏丸的事轉移到寧太妃身上,把案子續上,又能幫大夫人遮掩下她偷梁換柱的事,她這如意算盤打的真不錯呢。

  只是,她以為這樣示弱裝可憐,她就會傻乎乎的衝上去給大夫人做擋箭牌?

  她沒那麼偉大捨己為人好嗎。

  且不說,以前她們母女對她諸多欺凌,就是關係還不錯,她也不會幫著做偽證好嗎。

  清韻把雲袖拽回來,用力大了些,撞到了屏風,哐當一聲傳來。

  正堂裡,不少人都回了頭。

  清韻臉頰微微紅,像是蜿蜒雪山上,夕陽餘暉照射,美的不似人間景緻。

  她邁步上前,跟幫著扶住屏風的刑部官兵道謝。

  刑部官兵連忙道,「舉手之勞,不足言謝。」

  說完,心底就道:這姑娘是誰啊,長的這麼好看,聲音也好聽,聽得他骨頭都酥了,有些飄飄然。

  侯爺看著清韻,問道,「怎麼站在屏風處?」

  清韻訕笑兩聲道,「女兒聽說刑部來侯府查案,有些好奇,又怕打擾刑部尚書大人查案,就站屏風處聽著,沒想到撞到了屏風,打擾了……。」

  身後,沐清柔有些咬牙切齒。

  她是故意的!

  故意撞到屏風,引起大家注意,然後進屋,好不再搭理她!

  沐清柔心底那叫一個後悔啊,她要是知道冰顏丸被人下了毒,她說什麼也不會做偷梁換柱的事,結果幫她擋了煞,娘卻倒楣的被人圍著質問。

  想到清韻,沐清柔臉更是沉的厲害。

  以前她不知道清韻會醫術,拿些尋常養身藥丸換下冰顏丸,她吃了說沒效果,還不小心把冰顏丸給毀了,她還沾沾自喜,覺得沒了後顧之憂。

  她根本就知道那藥丸不是冰顏丸!

  指不定冰顏丸裡的毒就是她偷偷指使鎮南侯府暗衛下的!

  越想,沐清柔就越認定這就是事實真相。

  那邊,侯爺問完,大夫人依然不說話,老夫人也怒了,再一次問道,「冰顏丸到底從何而來?!」

  刑部尚書和右相面面相覷,難不成冰顏丸裡的毒真的是安定侯夫人下的,可她為什麼要毒殺忠義伯府大太太呢?

  而且,就算要毒殺忠義伯府大太太,也犯不著用冰顏丸這麼珍貴的藥丸吧,尋常糕點,胭脂水粉也足夠了,這樣的殺人成本太大,而且一查就查到她身上,過於愚蠢了些。

  老夫人問完,右相站了起來,刑部尚書也跟著站了起來,望著侯爺道,「沈側妃被毒殺一案,事關重大,尊夫人遲遲不說冰顏丸從何而來,我只能帶她回刑部問案了,另外,我要先跟侯爺說聲對不住了,刑部問案,必要時候會用到刑罰,如果傷到尊夫人……。」

  刑部尚書事先打招呼,是存了警告大夫人的念頭,她在侯府裡,可以三緘其口什麼都不說,一旦帶回刑部,還是什麼都不說的話,那他只能動用刑罰來問甚至供了。

  只是安定侯府背後有江家和鎮南侯府撐腰,還有大夫人的女兒是將來的二皇子妃,甚至可能是未來皇后,刑部尚書也不敢得罪,只是查案是他職責所在,不少人盯著呢,所以事先打了招呼,侯爺同意了,將來出了什麼問題,比如用刑傷了身子,得了什麼後遺症,他恕不承擔。

  侯爺也知道給刑部尚書添麻煩了,他能這麼說,已經是給他臉面了,他哪還能不識時務,「是我安定侯府給刑部添麻煩了,刑部依照國法辦案,我無話可說。」

  刑部尚書心下一鬆,然後臉色一冷,吩咐道,「帶安定侯夫人回刑部問案!」

  刑部幾個官兵頓時身子一凜,走了過來。

  大夫人這回是真怕了,她以為侯爺會為了侯府顏面護著她的,她急道,「我沒有在冰顏丸裡下毒!」

  這句話,她都說了四五遍了,一個字都沒換過,誰要聽啊?

  官兵要過來抓大夫人,那邊沐清柔衝了過來,擋在大夫人跟前,憤憤道,「不許抓我娘,我娘沒有在冰顏丸裡下毒,冰顏丸是她的!」

  她抬手一指,正好指著清韻。

  清韻一臉無辜,雙眸清澈明亮,還帶了些懵懂不知,「冰顏丸怎麼就成我的了?我只得過兩盒冰顏丸,還是寧太妃托若瑤郡主送來的,我吃了一粒,其他的就不小心被茶水給撥髒了,我讓丫鬟埋了,這事大家都知道。」

  沐清柔氣的咬牙,她要說話,被大夫人拽了一下。

  大夫人眼神冰冷,掃向清韻的眼神就跟冰刀似地,凌厲無比。

  清柔孝順,她不可能坐視她被帶去刑部,甚至被施加酷刑,她要是說出實情,傳到皇上耳朵裡,肯定會以她德行有虧,收回她和二皇子的賜婚聖旨,那清柔的下半輩子就毀了!

  兩權相害取其輕,大夫人咬了咬牙,豁出去道,「那冰顏丸確實是清韻的,是寧太妃托若瑤郡主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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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踹翻

  清韻眸底閃過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老夫人臉冷如霜。

  她之前就有懷疑,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她堂堂侯夫人,竟然覬覦別人送給清韻的東西,還偷梁換柱,她自己吃,禍害自己也就罷了,她竟然還敢拿去送人,簡直把侯府的臉面都給丟盡了!

  清韻站在那裡,眨著一雙琉璃般璀璨的眼睛,有些不明白的問道,「是母親偷偷換下了寧太妃送我的冰顏丸?」

  大夫人一口血卡在喉嚨里,差點噴出來,恨不得掐死清韻了。

  她多想這事大家知道了,放在心裡就好,就算給安定侯府一個面子,大家裝作不知道,只要知道冰顏丸是寧太妃送的不就行了,她非得要挑破這層窗戶紙!

  清韻聳肩輕笑,她們母女把她想的太偉大了,她都有些羞澀了,她怎麼可能為了侯府顏面就順著她們的話往下說呢,簡直異想天開啊。

  刑部尚書和右相夫人面面相覷,尷尬不已。

  沒想到沈側妃被毒殺一案,竟然還涉及一樁偷梁換柱的案中案,難怪安定侯夫人只說冰顏丸她沒有下毒,卻始終不肯說冰顏丸從何處得來的,當家主母做出這樣的事,她哪有臉說啊?

  侯爺一張臉,青紅紫輪換了變,就跟打翻了調色盤一般,怒不可抑。

  還有隨行來的幾位貴夫人,都唏噓不已。

  這樣掉身份的事,安定侯夫人竟然也做的出來,也忒不要臉了吧?

  可憐沐三姑娘被人欺負了,都還不知道。

  然而,很快,幾位貴夫人就不說話了,因為沐清柔指著清韻道,「你醫術群,不可能分辨不出養身丸和冰顏丸,你是故意裝不知道的!」

  清韻望著她。好笑道,「我確實知道那不是冰顏丸,只是尋常藥丸,但我沒想到是被母親偷偷給換了!」

  「那時候安郡王和逸郡王都要娶我。為我要死要活,被皇上罰了,寧太妃送我冰顏丸,要我進宮給安郡王求情,一個差點要逼死我的人。忽然示好,我只會忐忑不安,而不會有半點高興,看到假藥丸,我只以為她是逗我開心,以為我不識貨,就隨便糊弄於我,我要是早看到藥丸,再去寧王府見她,我說什麼也會把冰顏丸還給寧太妃。而不是答應進宮幫安郡王說情,最後連累楚大少爺被罰抄大錦律法,可那會兒已經為時已晚了,我一盞茶潑了泄憤,這事便算了,除此之外,還能怎麼樣?我敢拿著假藥丸上門質問嗎,藥丸進了侯府,不知道經過多少人的手了,根本就說不清了。再說了,我有更多比冰顏丸更好的養顏美容的藥丸,我會在乎那幾粒冰顏丸?不給我找麻煩,我就謝天謝地了。」

  屋子裡很安靜。清韻的聲音格外的清脆響亮。

  她面容姣好,笑顏如花清艷,儂音婉轉如鶯啼,又像是一顆顆渾圓玉珠落在青玉盤上,十分動聽。

  所有人的眸光都看著她,尤其是那幾位貴夫人。看了清韻之後,又面面相覷。

  方才沐三姑娘說什麼來著?

  她手裡有更多比冰顏丸更好的養顏美容的藥丸,她不稀罕幾粒冰顏丸,是不是真的啊,是不是啊?

  要不是現在氣氛不對,她們都恨不得開口詢問了。

  貴夫人們面面相覷,刑部尚書和右相也在面面相覷。

  沒想到這案子最後竟然繞回了寧王府,冰顏丸是寧太妃送給沐三姑娘的,沐三姑娘根本就沒見到冰顏丸,就被安定侯夫人偷梁換柱給換走了,如此費盡心思換來冰顏丸,她不可能下毒毒害忠義伯府大太太,不然追查下去,就跟今日一樣,會抖出她偷梁換柱的事,無疑是在自掘墳墓。

  安定侯夫人的嫌疑排除了,沐三姑娘根本沒有嫌疑,那只能去找寧太妃查案了?

  寧太妃之上,可就是太后了……

  這案子還怎麼查啊?

  刑部尚書頭大了,這是什麼破案啊,這麼繞。

  到這裡,右相已經不關心是誰害死了沈側妃,因為他知道在往上查,也查不出來什麼,最多死一兩個頂罪的,他只想知道他夫人臉上的紅疹能不能除掉。

  右相不想耽誤時間了,他望著清韻道,「沐三姑娘,內子和沈側妃都服用了冰顏丸,沈側妃已經中毒死了,內子她……。」

  清韻望著右相道,「右相夫人病情比沈側妃輕很多,至少還要四天時間供刑部查出幕後下毒兇手,下毒的人一般都有解藥,右相不必過於擔心。」

  清韻這麼說,右相也無話可說,那冰顏丸原本是要毒殺沐三姑娘的,她是最迫切想要找到下毒真兇的。

  以沐三姑娘的醫術,冰顏丸要是真到她手裡,反而不會有事,就因為安定侯夫人太貪心,才惹出來這麼多事。

  右相看侯爺的眼神,帶了些責怪,管不好夫人就算了,你倒是管管女兒啊。

  侯爺一張臉,像是被人連扇了幾巴掌似地,他怎麼勸清韻,清韻說的對,找到幕後下毒之人,就沒事了。

  侯爺不說話,右相斂了斂眉,和侯爺告辭。

  幾位貴夫人要是要走的,看著忠義伯府大太太要走,老夫人喚住她道,「你先別走。」

  忠義伯府大太太只好留下了。

  侯爺送其餘人離開。

  他們一走,大夫人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哭道,「娘,我錯了!我不該鬼迷心竅……。」

  老夫人赫然一笑,打斷她,望著忠義伯府大太太道,「我侯府為什麼休妻,你也清楚,就不用我多說什麼了,我這就讓人把當年大夫人的陪嫁單子翻出來,一會兒幫著大夫人把東西收拾一番,一併領回忠義伯府去吧,我安定侯府要不起這樣沒臉沒皮的當家嫡母。」

  說完,老夫人抬了手,孫媽媽就扶她回屋歇息。

  大夫人面如死灰,沒等老夫人站起來,她就撲過去要抓老夫人的腳。

  老夫人一屁股坐了回去,許是用力太大,屁股坐疼了,她臉一青,腳一抬,十分剽悍的把大夫人踹翻了。

  那一幕,看的清韻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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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5 08:03:2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四章 解藥

  從春暉院出來,清韻還在回味那一幕。

  老夫人在她眼中是一個以侯府為重的人,為了侯府,能犧牲一切,以前大夫人也沒少坑侯府,為了侯府顏面,她是盡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想到大夫人當著刑部尚書和右相大人還有幾位貴夫人的面把侯府臉面丟了之後,她會氣成那樣,完全不顧端莊和藹的身份了。

  就衝老夫人那剽悍的一腳,把大夫人踹翻的力道,再活二十年絕對不成問題。

  清韻邁步朝前走,她腳步輕靈,再加上天氣清爽,心情格外的好。

  喜鵲跟著身後,她也是笑的合不攏嘴,但有些擔憂道,「五姑娘苦苦哀求老夫人,老夫人會不會心軟啊?」

  清韻斜了她一眼,笑道,「老夫人那一腳,就是她的態度。」

  要是老夫人有那個力氣,她估計恨不得一腳把大夫人踹出侯府了,怎麼可能會心軟呢?

  大夫人是註定要被休了,她現在更關心的是冰顏丸的事。

  雖然冰顏丸沒有害到她,反倒幫了她不小的忙,但別人有心害她是事實。

  那冰顏丸是太后交給寧太妃,讓寧太妃賞賜給她的,是太后下毒要她的命呢,還是寧太妃下的毒?

  雖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但她很清楚,冰顏丸的事最後會不了了之,窩囊啊。

  尤其沈側妃死在冰顏丸下,寧太妃還派人來告訴侯府,怪侯府和她見死不救,真不知道她哪來的臉面?

  再說刑部尚書和右相大人被侯爺送出府,侯爺作揖,紅著臉道,「我管家不嚴,讓諸位見笑了。」

  是挺見笑的,可是刑部尚書和右相大人都笑不出來。

  刑部尚書還好說,畢竟刑部還積攢了不少未破的懸案。多一件也無妨,可背後下毒之人要是查不出來,右相夫人就不知道中了什麼毒,沒有解藥。右相夫人會死啊。

  生死關頭,誰有心情管別人家的破事。

  刑部尚書翻身上馬,右相大人嘆息一聲,進了軟轎。

  放下轎簾之前,他還看了侯爺一眼。

  侯爺也知道這是一樁無疾而終的案子。右相所有的希望都在清韻身上,可清韻的態度是希望刑部能偵破案件,他也希望毒殺他女兒的兇手能落啊。

  繞了一圈,兩位大人連午飯都沒吃,也沒那個心情吃了,又轉道去了寧王府。

  越國公府大太太她們就沒有去了,本來還存了看熱鬧的心,這會兒也沒什麼可看的了。

  不過是兩樁作繭自縛的案子罷了,要說這沐三姑娘還真是神人,誰算計她誰倒楣就算了。偏偏她還不知道,像是冥冥之中如有神助一般。

  在寧王府前停下轎子,正好遇到回京的寧王。

  寧王臉色有些哀痛,雖然他對沈側妃沒什麼感情,是寧太妃硬逼著娶的,可到底給他生兒育女過,忽然死了,還是被人毒死的,寧王不悲痛惱怒才怪了。

  見了寧王,刑部尚書在心底一嘆。道,「王爺請節哀,逝者已矣,莫要悲痛傷了身子。」

  寧王輕點了下頭。望著刑部尚書道,「我聽下人說,側妃被毒殺一案交給你查,可查到什麼了?」

  刑部尚書腦袋隱隱做疼,他道,「我和右相正是為了此事而來。」

  寧王請他們進府。邊走邊說。

  刑部尚書就把案子簡單的說了一遍,當然了,前面都不是重點,重點在安定侯府。

  「冰顏丸是寧太妃托若瑤郡主送給沐三姑娘的,但冰顏丸只在沐三姑娘的丫鬟手裡過了一遍,就被偷梁換柱了,才有後面這麼多事,」刑部尚書嗓音有些飄。

  這樁案子極有可能是寧太妃和太后毒殺沐三姑娘不成,沈側妃和右相夫人做了替死鬼啊。

  寧王臉色冰冷,他望著刑部尚書。

  刑部尚書重重的點了下頭,有些欲哭無淚道,「王爺,這案子查到這裡,我也知道不能再往下查了,可右相夫人還等著解藥救命呢。」

  人家寧太妃和太后都正大光明的賜死過沐三姑娘了,下毒殺她,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了?

  寧王也很為難,寧王妃能在諸多迫害下,保住腹中胎兒,都是清韻的功勞,對寧王來說,清韻被人毒殺,他於情於理都應該幫忙找出兇手。

  可偏偏一個是他親娘,一個是高高在上的太后。

  他就想不明白了,沐三姑娘礙著安郡王什麼事了,一定要她的命呢?

  「隨我進府吧。」寧王冷了臉道。

  一行人直接去找寧太妃。

  寧太妃神情哀痛,見刑部尚書來,她連忙站起身來,有些迫切的問道,「找到下毒真兇了嗎?」

  刑部尚書嘴角動了動,道,「沈側妃服用的冰顏丸是太妃您托若瑤郡主送給沐三姑娘的……。」

  寧太妃身子一晃,臉頓時慘白如紙。

  大家都是明眼人,要是冰顏丸沒問題,寧太妃可能是這樣的神情嗎?

  可是下一秒,寧太妃就捶足頓胸了,大體是後悔她不應該送冰顏丸給清韻,讓她有機會在冰顏丸裡下毒,最後害了沈側妃。

  這麼說,也能解釋的過去為什麼寧太妃臉色刷白了,但是……誰說毒是沐三姑娘下的?

  沈側妃之死,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啊。

  這些話,刑部尚書不好說,寧王就道,「太妃慎言,沐三姑沒有在冰顏丸裡下過毒。」

  寧太妃愣怔住,「不是她嗎?」

  寧王就道,「太妃送的冰顏丸,根本就沒有到過沐三姑娘手裡,就被安定侯夫人拿走了,最後送給忠義伯府大太太,又幾經周轉,才到側妃手裡,和沐三姑娘無關,你不能污衊人家清譽。」

  寧太妃一張僵硬變青,她看著寧王,又看向刑部尚書和右相,「你們是懷疑我要毒殺沐三姑娘,還是在懷疑太后?」

  刑部尚書連忙道。「不敢。」

  寧太妃赫然一笑,「不敢?你們上門來,不就是來質問我的嗎,那冰顏丸是太后讓我代為賞賜給沐三姑娘的。因為她下懿旨賜死沐三姑娘,心中有愧,又放不下臉面,我才托若瑤帶去給沐三姑娘的!」

  果然,還是牽扯上了太后。

  刑部尚書快哭了。他望著右相了,這案子還怎麼查啊?

  右相也頭疼的緊,神情疲憊,他看向寧王,「王爺……。」

  寧王也知道右相和刑部尚書的難處,讓右相放棄查案,就是放棄右相夫人的命,任是誰都做不到,他道,「側妃已經死了。斷不能讓右相夫人也遭受迫害,進宮找皇上吧,只有皇上能救右相夫人了。」

  說完,他就轉了身,事關沈側妃和寧太妃,這案子還得他去請皇上查最合適。

  就這樣,一行人又進了宮,直奔御書房。

  御書房內,皇上正在批閱奏摺,聽小公公稟告寧王求見。

  皇上點頭道。「讓他進來。」

  寧王就和刑部尚書還有右相進了御書房,皇上看著寧王,道,「朕猜你這兩日也該回京了。聽聞沈側妃是被人毒殺的,務必要查出下毒兇手,朕不希望你也出事。」

  寧王心中感動,他看著皇上,道,「皇上。臣進宮找你正是為了側妃被毒殺一案。」

  皇上怔了下,「找朕?」

  寧王輕點了下頭,把冰顏丸的事說與皇上聽,皇上眉頭凝緊,眼神晦暗不明。

  寧王說完,右相就跪了下來,「求皇上救內子一命。」

  皇上站了起來,道,「在這裡等朕。」

  說完,他就邁步走了,孫公公趕緊追上去。

  皇上龍行虎步到了永寧宮。

  殿內,太后正閉目養神,丫鬟在幫她捏肩捶背。

  有太監上前,道,「太后,皇上來了。」

  太后眼皮子都沒抬一下,擺手道,「告訴皇上,哀家沒心情見他。」

  太監看著走過來的皇上,縮了縮脖子,退後幾步。

  皇上看著太后,道,「都退下去。」

  這時,太后才把眼睛掀開,見皇上臉色不好看,她臉色也差了。

  皇上上前兩步,道,「太后當真一定要沐三姑娘的命不可?」

  太后眉頭緊鎖,她還以為皇上是為了大皇子的事來的,沒想到是為了沐三姑娘,還一張嘴就質問她,她最近都沒見過沐三姑娘,什麼時候要她的命了?

  太后望著皇上,十分不悅道,「安郡王和逸郡王胡鬧,哀家是曾經下懿旨賜死過沐三姑娘,懿旨已經收回了,皇上還想哀家怎麼樣,親自去給沐三姑娘賠禮道歉嗎?!」

  皇上赫然一笑,「太后的賠禮道歉就是在賞賜給沐三姑娘的冰顏丸裡下毒?」

  太后臉色一變,手邊一盞茶,直接就給打翻了。

  「在你眼裡,哀家就是那麼齷蹉的人嗎?!」太后怒不可抑。

  皇上冷不丁一笑,「沐三姑娘的事,太后幾時高尚過?欽天監嗎?」

  「你!」太后氣的嘴皮都哆嗦,「欽天監的事,哀家不否認,但給沐三姑娘下毒一事,皇上給哀家說清楚!」

  皇上沒有說話,孫公公上前,把冰顏丸的事說了一遍。

  太后眉頭緊鎖,冰顏丸她是賞賜給沐三姑娘過,那是寧太妃勸她賞賜的,她心疼安郡王受罰,想沐三姑娘幫著說幾句軟話,她答應了。

  難道是寧太妃在冰顏丸裡下毒了?

  她這不是陷她於不義嗎?!

  「傳寧太妃進宮見哀家!」太后冷了聲音道,看皇上的眼神格外的失望和憤怒。

  皇上眉頭微皺,這些年太后在他跟前極少遮掩,要真的是她下的毒,他冷臉追問,太后不會不承認。

  沒一會兒,寧太妃就來了,寧王走後不久,她就進宮了。

  寧太妃進殿之後,太后就問道,「是你在冰顏丸裡下的毒?」

  寧太妃惶恐道,「太后,我沒有在冰顏丸裡下毒。」

  「真不是你?」太后擰眉。

  寧太妃誓道,「我若有半句虛言,不得好死。」

  皇上看著她,眸光微冷道,「不要隨便發誓,小心哪一天就變成真的了。」

  寧太妃背脊一涼,眼神一虛。

  皇上冷笑了,「什麼時候太妃也學會自作主張了?」

  寧太妃頭皮發麻,但是認罪她是絕對不會認的。

  她毒殺沐三姑娘不成,反倒毒死了沈側妃,寧欣和昀兒會恨死她的,她也會淪為京都的笑柄,還有右相夫人……

  她不是不知道沈側妃吃了冰顏丸,她根本就沒往冰顏丸有毒上想過,因為沈側妃中的毒,跟她下的根本就不一樣,她知道幾種毒素混在一起,毒性變了,有解藥也沒用了。

  兩條人命,她承擔不起。

  不然她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承認了,她是為了幫太后排憂解難才那麼做的……

  寧太妃死不認罪,太后就道,「哀家沒下毒,太妃也沒有,這案子不查清楚,這黑鍋和兩條人命哀家豈不是背定了?讓刑部徹查此案,查不出來,嚴懲不貸!」

  太后話音未落,寧太妃臉就唰白了。

  刑部問案,凡是碰過冰顏丸的人都會去刑部,到時候一用刑……

  寧太妃不敢想了,她撲通一聲跪下了。

  太后氣站了起來,「你!你為什麼要毒殺沐三姑娘!」

  為什麼?

  皇上笑了,不等寧太妃說話,他就笑道,「還用問為什麼嗎?太妃做什麼,不是太后吩咐的,就是為了太后好,朕想,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太后氣不打一處來,尤其寧太妃跪在地上不說話,默認了皇上的話,太后氣的胸口直起伏,幾乎吼道,「誰讓你自作主張殺沐三姑娘的?!」

  寧太妃也不說話,只跪在地上哭,就跟受了氣的小媳婦似地,太后見了,更是惱火。

  「還不把解藥拿出來!」太后吼道。

  寧太妃搖頭了,「解藥我有,但是右相夫人的毒跟我讓人下的不一樣,沒法解了……。」

  說完,見太后恨不得殺了她,她忙道,「沐三姑娘或許有辦法救右相夫人。」

  皇上聽得大笑,「寧太妃,你下毒要沐三姑娘的命,現在出了事,又指望沐三姑娘幫你去救人,你不覺得慚愧嗎?那丫頭沒你想的那麼好說話,就算她肯,宸兒也不會答應,冰顏丸的事,你們自己跟寧王還有右相解釋吧!」

  說完,皇上甩袖走人了,走之前,還丟下一句,「朕醜話說在前面,不要找朕幫著求情說軟話,朕誰也不幫!」

  建章宮。

  大皇子的寢殿。

  書房內,楚北正在看奏摺。

  衛馳推門進來,站在一旁,把冰顏丸的事告訴楚北。

  他說完,楚北什麼表情都沒有,拿起桌子上一張請帖,遞給他道,「送安定侯府去。」

  衛馳伸手接了請帖,翻開看了一眼,然後嘴角輕抽了,望著楚北道,「爺,這是不是多此一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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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5 08:03:4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五章 招搖

  爺和沐三姑娘多熟了啊,他們這些個暗衛也沒少往泠雪苑跑,都是熟門熟路的,有什麼話,直接去通傳一聲不就行了,沒必要這樣正兒八經的寫張請帖吧,這樣一繞,還耽誤時間。

  可楚北讓他去,衛風就得乖乖去。

  騎馬出宮,直接到安定侯府門前停下,然後翻身下馬。

  侯府守門小廝趕緊迎上前來,這人瞧著有些面熟,尤其是那身衣裳,像是鎮南侯府暗衛穿的。

  衛風把請帖送上道,「這是大皇子給府上三姑娘的請帖,邀請她明兒游花亭湖。」

  小廝接了請帖,殷勤備至道,「一定送到。」

  衛風輕點了下頭,然後轉身騎馬走了。

  小廝拿了請帖,趕緊稟告周總管,好安排丫鬟把請帖給三姑娘送去,周總管拿了請帖,若有所思,直接去了春暉院。

  彼時,老夫人、二夫人,還有侯爺都在春暉院內。

  不為別的,因為大夫人要死要活不願意搬離侯府,沐清柔更是以死相逼。

  幫大夫人收拾東西,好送歸忠義伯府的事根本沒法順利進行。

  他們三個聚集春暉院,正為了此事犯愁呢。

  乍一聽,大皇子邀請清韻游花亭湖,老夫人眉頭擰緊了,好端端的,大皇子怎麼想起來邀請清韻游花亭湖?

  沒多久他就要迎娶周二姑娘了,逸郡王還送了納采禮來,這事也沒解決,還有沈側妃被毒殺一案,那冰顏丸原本是要殺清韻的啊。

  這麼多遭心事,一樣也沒解決,哪有心情游花亭湖啊。

  侯爺看著請帖,嘴角掛了抹笑,心情愉悅道,「最近煩心事太多,清韻出去散散心也好。」

  說完。便讓丫鬟把請帖給清韻送來。

  請帖送到清韻跟前時,清韻正抄寫大錦律法呢,乍一聽大皇子邀請她游花亭湖,她還以為聽錯了。下意識的抬了手,手裡的筆一斜,好不容易抄好的一頁律法就給毀了。

  青鶯站在一旁,眨著眼睛問道,「是大皇子邀請姑娘游湖。還是逸郡王邀請姑娘游湖?」

  「是大皇子。」

  丫鬟聲音清脆,吐字格外的清晰,一字一頓的。

  怕清韻不信,趕緊把請帖送上。

  清韻還真有些不信,等看到請帖,她嘴角抽了,這廝沒吃錯藥吧,居然在這時候邀請她游湖。

  清韻多看了請帖兩眼,隨即又笑了,恍如雨後初晴。一抹霞光,絢爛旖旎。

  一夜安眠。

  第二天清韻醒來時,她掀開紗帳,嚇了一跳。

  只見好幾個丫鬟一溜煙站成排,手裡端著錦衣華服,還有整套的頭飾,玉鐲玉佩,就連荷包都有八個備選的。

  清韻嘴角微微抽,瞥了青鶯幾個,「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青鶯捂嘴笑道。「大皇子邀請姑娘游花亭湖,姑娘自然要盛裝打扮一番了。」

  清韻兩眼上翻,道出一個叫人心酸的事實來,「你們幾個不是覺得我沒大皇子長的美吧?」

  幾個丫鬟連連搖頭。「才不是呢,大皇子俊逸絕倫,京都沒人比的過,可姑娘在大家閨秀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姑娘和大皇子走在一起,不知道要招多少人羨慕妒忌呢。」

  清韻掀開被子下床。一邊笑道,「所以你們覺得我如果不盛裝打扮,人家會笑話大皇子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幾個丫鬟,「……。」

  丫鬟有些跳腳了,漲紅了臉,恨不得舉手誓道,「奴婢們沒有這樣想過。」

  清韻煙眉輕挑,道,「連玩笑都不能開了?」

  姑娘是開玩笑的啊,幾個丫鬟大鬆了一口氣,還以為她們昨晚密談被姑娘知道了呢,嚇死她們了。

  見清韻要拿鞋,幾個丫鬟忙伺候清韻穿戴。

  洗漱過後,清韻坐到梳妝台前,秋荷幫清韻梳髻。

  秋荷的手極為靈巧,沒一會兒,就幫清韻綰了個驚鴻髻,將挑好的頭飾戴上。

  很快,銅鏡中就映照出一張精緻的玉顏,薄施粉黛,額間點著清淡的梅花,清秀的臉龐上有一絲若有似無的嫵媚,勾魂攝魄。

  「姑娘可真漂亮。」喜鵲驚艷道。

  吃了早飯,清韻便帶著丫鬟出了門。

  剛走到春暉院前,就見沐清芷、沐清雪兩個走出來。

  瞧見清韻,兩人眸底均閃過一抹羨慕妒忌,要換做以往,她們會酸清韻兩句。

  自打沐清柔傷了臉後,她不敢針對清韻了,這兩個以沐清柔馬是瞻的就更不敢在清韻跟前頤指氣使了。

  尤其現在侯府要休了大夫人,未來侯府當家做主的是二夫人啊。 

  二夫人被賞賜給侯爺時,皇上叮囑她教清韻規矩禮儀,可以說,二夫人就是清韻的人。

  借她們幾個膽子,也不敢得罪清韻了。

  這不,沐清芷迎上來,誇讚道,「三妹妹今兒打扮的真漂亮。」

  從來在沐清芷的嘴裡只聽到損的,乍一見她笑臉相迎,還誇讚她,清韻覺得渾身不對勁,只覺得胳膊肘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最厭惡的就是這種你失勢時,拼了命的踩你,得勢時,可勁的巴結討好你的人,她們是不是覺得她記性格外的差啊,還是她心大到,別人奉承她兩句,前塵往事就既往不咎了?

  清韻看著沐清芷,她隨手將耳際一抹碎髮勾在耳朵上,笑道,「二姐姐今兒早上吃了不少蜜吧,以前的你,應該說山雞再怎麼打扮都變不成鳳凰才對。」

  沐清芷的臉頓覺尷尬,知道清韻記著以前的事,她忙道,「以前是我嘴欠,得罪……。」

  她話還沒說完,清韻抬手打斷她道,「以前的事,我改日在慢慢回想,今兒我還有事,就不耽誤二姐姐和四妹妹時間了。」

  說完,她邁步往前走。

  身後。沐清雪和沐清芷望著她,兩人一個扭繡帕,一個咬唇瓣,臉上都帶了些熱臉貼人冷屁股的委屈。

  喜鵲回頭看了一眼。將兩人神情一覽無餘,不由得在心底鄙夷,以前對她家姑娘冷嘲熱諷的時候,肯定沒想過會有今天,現在知道對她家姑娘示好了?晚了。

  清韻邁步上台階。進了春暉院,走了沒幾步,就見孫媽媽扶著老夫人走出來。

  老夫人走的腳步很快,臉色卻很難看,憤怒之色不加遮掩。

  怕擋路耽誤老夫人的事,她退站到一旁。

  老夫人匆匆忙往前走,周梓婷卻站到她跟前停下了。

  「出什麼事了?」清韻問道。

  周梓婷輕輕聳肩,笑道,「除了大夫人,還能有什麼事。大夫人死活不願意離開侯府,要和五表妹還有陽哥兒在一起,鬧了一夜,外祖母沒理會她,方才丫鬟來報,說外祖母和舅舅不答應,她就上吊自盡,把外祖母氣壞了。」

  清韻無語了,大夫人是不是把自己看的過於重要了些,她以為以死相逼。侯府就會妥協了?

  心中好奇大夫人是怎麼作死的,清韻也跟去了紫檀院。

  還沒進院子,就見紅綢和紅袖兩個把沐清柔扶了出來,沐清柔一個勁的掙扎。紅綢和紅袖兩個吃了不少苦頭。

  路過時,沐清柔一邊掙扎,一邊還對著清韻叫囂,「我要你不得好死!」

  喜鵲和青鶯兩個氣的臉都青了。

  敢咒姑娘不得好死,你才不得好死呢!

  清韻要進院子,那邊有丫鬟過來。道,「三姑娘,大皇子來了。」

  清韻輕翻一眼,怎麼來這麼早,這不是耽誤她看熱鬧嗎?

  「讓他等會兒。」清韻說著,邁步要往紫檀院走。

  周梓婷見了,嘴角都在抽,三表妹也太任性了些吧,大皇子邀請她游湖,都到侯府門前了,她為了看熱鬧,就要大皇子等著,也太不妥了吧?

  兩丫鬟也拉住清韻道,「姑娘,咱們還是先去游湖吧,綠兒一大清早就不見了人影,她肯定在紫檀院看熱鬧,聽她說也是一樣的。」

  清韻看了看紫檀院,頗有些不捨的把腳步收了回來,心裡積了事,游湖也難盡興啊。

  可丫鬟不放手,她也不好掙脫開去看熱鬧,到底楚北邀請她比看大夫人上吊重要些。

  要是楚北知道她為了看大夫人上吊,就讓他等著,非得氣死不可。

  清韻依依不捨的轉了身。

  青鶯和喜鵲亦步亦趨的跟著。

  清韻走的不快,她走到二門處時,就聽身後有動靜傳來。

  正要回頭呢,就聽青鶯道,「姑娘,你看,是大夫人!」

  清韻回頭,就見大夫人被綁著,嘴裡塞著東西,兩個粗壯婆子拽著她往這邊走。

  走近了些,清韻就發現捆大夫人的正是白綢,估計是她要上吊自盡的那一根。

  在一堆人中,有一抹淺綠色,正是綠兒。

  瞧見清韻,綠兒拎著裙擺跑了過來,有些撒嬌道,「姑娘,奴婢也想跟去花亭湖玩。」

  青鶯抬手戳她腦門,嗔罵道,「一大清早就不見人影,還想跟著姑娘出門玩!」

  綠兒輕吐了下舌頭。

  喜鵲就問道,「大夫人怎麼被綁了?」

  綠兒身子一凜,有些得意道,「昨兒青鶯姐姐說老夫人剽悍,我今兒見到的老夫人才叫剽悍呢。」

  「快說啊,怎麼個剽悍法?」青鶯催道。

  綠兒咯咯笑了兩聲,跟著清韻往前院走,一邊倒豆子,將大夫人上吊一事娓娓道來。

  大夫人要上吊自盡,老夫人知道後,就趕去了紫檀院。

  她進屋時,大夫人已經站在圓凳上了,白綢穿過懸樑,繫了結。

  沐清柔抱著她的腿,要她不要上吊,丫鬟們也拉著大夫人。

  老夫人進屋之後,當即吩咐紅綢和紅袖把沐清柔拉開,送回芙柔苑。

  然後便冷眼看著站在圓凳上的大夫人,「現在沒人阻攔你上吊了,怎麼還不蹬掉凳子,是要我幫你不成?!」

  大夫人說她把休書撕毀了,她還是侯府當家主母,她就算是死了,清韻她們也要給她守孝三年。

  老夫人當時氣的嘴皮都哆嗦,朝大夫人走過去,一腳踹掉了圓凳,道,「我倒你死了,會不會有人給你守孝!」

  當時,大夫人脖子掛在白綢裡,圓凳被踹掉,她就掙扎了。

  不少丫鬟臉都嚇白了,雖然大夫人死有餘辜,不過看人上吊還是很可怕。

  只是,沒一會兒,白綢就斷裂了,大夫人也摔在了地上,原來白綢緞被剪過,大夫人根本就沒想真死。

  老夫人當時恨不得讓丫鬟活活勒死大夫人了。

  最後一咬牙,讓人把大夫人綁了,直接送回忠義伯府去。

  綠兒說完,青鶯就呲牙道,「敬酒不吃吃罰酒,本來被休就夠丟臉了,自己走出府好歹還有兩分顏面,非得要被人捆著出去才罷休呢,活該。」

  綠兒看著清韻道,「大夫人本來是打算自己走的,但是有個條件。」

  都被嫌棄的要休了,她還有臉提條件呢,喜鵲好奇道,「什麼條件?」

  清韻笑了,「那條件是要我給五姑娘治臉吧。」

  綠兒點頭如搗蒜,「就是這條件,侯爺沒答應,甩袖走了,然後大夫人就鬧上吊……。」

  清韻抬頭看了眼天空,大夫人對沐清柔當真是寵溺至極,都被休了,還一心記掛著她臉上的傷疤,可是她不了解父親。

  她偷梁換柱,換走她的冰顏丸,若她不會醫術,侯爺或許會感激她陰差陽錯救她一命,算是將功補過了,但她會醫術啊。

  她犯錯在前,沒有跟她賠禮道歉就算了,還要她醫治沐清柔的臉,她可沒有欠她們母女什麼,況且她當初都撂下狠話了,要她給沐清柔治臉,她會和侯府斷絕關係。

  父親可能會為了一個讓侯府顏面丟盡的女人,為難她嗎?

  她還以死相逼,一個連自己死活都能拿來威脅別人的人,她以為別人會在乎她的死活嗎?

  真是可笑。

  清韻邁步上台階,然後傻眼了。

  只見侯府大門前,楚北騎在一匹油毛順華的駿馬上,正望著她,俊美絕倫的臉上,一雙鳳眸,溫柔而深情。

  注意,侯府大門前,只有楚北一人一馬。

  不說暗衛了,馬車也沒有。

  清韻東張西望,然後看著楚北,「你邀請我游湖,馬車呢?」

  話音剛落,清韻只覺得身子一輕,等她回過神來,已經坐在了馬背上,被楚北攬在懷裡了。

  耳畔是他的醇厚笑聲,灼熱的呼吸扑打在她頸脖子出,有些癢癢的。

  「共乘一騎,才夠招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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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孝女

  楚北話音未落,馬已經往前跑了。

  身後,青鶯幾個傻眼了,大皇子騎馬帶姑娘遊湖,她們怎麼辦啊?!

  馬跑的有些快,風從臉頰刮過,讓沒有騎過馬的清韻,有些不適應。

  好在沒一會兒,速度就慢了下來。

  清韻眼睛微微瞇起,扭頭瞪著楚北道,「我雖然沒有出過幾次門,卻也知道你現在走的方向根本不是去花亭湖的!」

  楚北低笑,摸著清韻的臉頰道,「確實不是去花亭湖的,這會兒時辰尚早,我打算在游湖之前,先遊街。」

  遊街?

  游你妹的街啊!

  游湖就夠招搖的了,他騎馬帶她,她也忍了,他倒好,還要騎馬帶著她在京都鬧事轉幾圈,他這是嫌棄大皇子邀請沐三姑娘游花亭湖這樣的八卦消息傳的不夠快,要推波助瀾一翻才安心呢。

  有這麼心急的嗎?!

  清韻忍不住爆粗口了,她磨牙道,「你不知道嗎,秀恩愛分的快!」

  人家秀朋友圈秀個內宅就算了,他還在大街上秀,說好的古人含蓄呢,他的含蓄是不是落在皇宮沒帶出來,咱回去取行嗎?

  清韻的話,楚北聽得不是很懂,只能大約明白,而且清韻說的不是什麼好話,但是他不在意,他笑道,「不破不立,破而後立,不夠招搖,御史不敢彈劾我。」

  清韻哭笑不得,「整個大錦朝。希望被御史彈劾的,估計只有你一個了。」

  她是楚大少爺的未婚妻,大皇子則即將迎娶右相府周二姑娘。

  雖然有流言說大皇子就是楚大少爺。但到底沒人證實,朝廷沒有頒布告示,大家只會當做流言看,那她和大皇子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

  現在共乘一騎,如此招搖的穿街過道,秀恩愛秀的她臉皮蹭蹭蹭的往厚了長。

  要是那些御史大人還裝作沒看見,不彈劾大皇子和她。那大皇子要娶她,御史大人也只能閉嘴了。

  要是御史彈劾他們,那就把大皇子是楚大少爺的事抖出來。其實抖出來也沒事。

  雖然皇室忌諱雙生子,要處死一個,可現在雙生子中一個已經出事了,都是做父母的。知道兒女在他們心中的分量。皇上死了一個兒子,已經夠悲痛的了,他們敢上奏皇上,要皇上再處死另外一個兒子嗎?

  借他幾百個虎膽,也沒人敢好嗎。

  雙生子的事抖出來,楚北沒事,有事的是皇后和鎮南侯府,欺瞞之罪。有點重。

  不過楚北以大皇子的身份回京都這麼多天了,興國公和安郡王還沒把這事鬧大。顯然有所顧忌,所以不足為慮。

  現在重要的是右相府周二姑娘。

  寧太妃和太后擁護安郡王,卻一再的要她的命,然而她和他們並沒有什麼矛盾,應該是她的存在,威脅到了安郡王。

  他們不會答應大皇子娶她,所以肯定會強加阻攔。

  現在不同了,寧太妃在冰顏丸裡下毒害她,毒死了沈側妃,現在右相夫人身上還帶著毒,太醫們醫治不了,只有她還有幾分希望。

  她要是不醫治右相夫人,那她十有八九會和沈側妃一樣活活疼死。

  她見死不救,固然有錯,但情有可原,畢竟大皇子是楚大少爺,是她未婚夫,沒道理周二姑娘嫁給她未婚夫,她要守寡,還不許她動怒,使小性子,不給人治病。

  右相就算怪她,也只會在心底,明面上,害死他夫人的,是寧太妃。

  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寧太妃和右相沒法交代。

  還有寧太妃給她下毒一事,她也會捅出來,逼寧太妃給她賠禮道歉。

  寧太妃丟不起那個人,所以她嫁給大皇子的事,她和興國公,還有安郡王和太后他們就算不同意,也只能忍著了,誰讓他們有求於她了。

  想當初她知道大夫人換了寧太妃送她的冰顏丸,她還憤憤不平,想去找大夫人對峙。

  是楚北阻攔了她一下,她才打消了念頭。

  清韻走著神,忽然腦袋被楚北摁了下,然後身子左側。

  前面,有人朝他們丟水果。

  清韻抬頭,就見到逸郡王和明郡王騎馬過來,兩人眼睛睜圓,尤其是逸郡王,臉上幾乎寫了非禮勿視四個字。

  「朗朗乾坤,天子腳下,有你們兩個這樣卿卿我我,共乘一騎招搖逛街的嗎?!」逸郡王狠狠的咬著果子道。

  楚北望著他,笑問道,「礙著你吃果子了?」

  逸郡王吐著果皮道,「那倒沒有,就是看著有些羨慕妒忌,有些牙癢癢,有些想抽你,這樣招搖過市的事,我居然沒有做過,我現在騎馬都覺得懷裡沒有個姑娘,都彆扭了,我現在有一種強烈的,想強搶民女的衝動,快控制不住了。」

  他說著,有好幾個姑娘往這邊揍,那小眼神,含羞帶怯,面似芙蓉,像是在說:郡王爺搶我啊。

  逸郡王,「……。」

  姑娘就算了,還有上了年紀的風韻猶存的大娘,你們過來湊什麼熱鬧,他說的是強搶民女,不是搶大娘啊!

  明郡王趴在馬背上,幾乎要笑瘋了。

  清韻憋笑,憋的臉都僵硬了。

  很快,明郡王就笑不出來了。

  逸郡王手搭在明郡王肩膀上,問道,「有那麼好笑嗎,讓我也樂一個唄?」

  明郡王登時不笑了,連忙搖頭道,「一點都不好笑。」

  他再笑,估計這貨要把大娘丟給他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清韻捂嘴笑,楚北看著她,笑道,「想笑就笑,別憋壞了。」

  聲音醇洌如酒,又像是遠山晨鐘暮鼓,光是聽聲音,就叫人臉紅了。

  陽光之下,清韻膚白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泛著瑩瑩光澤。

  聽著楚北的說話聲,她臉上帶了抹羞紅,更添了三分嬌媚可人。

  兩人靜坐在馬背上,彷彿一對璧人,不知道多少芳心碎了一地,真真是羨煞旁人。

  不遠處,白玉拱橋上,安郡王騎馬駐望,神情晦暗難測。

  二皇子騎馬走近,勾唇淺笑道,「機關算盡,全是給他們兩做了嫁衣裳。」

  安郡王嘴角上揚,勾起一抹冷笑,「二皇子倒是氣定神閒的很,莫非還存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心思?」

  二皇子握著韁繩,抬眸望天,嘲弄一笑,「我除了坐山觀虎鬥,安郡王覺得我還有機會和你,和大皇子一爭高低嗎?」

  安郡王赫然一笑,他很清楚二皇子是潛在的敵人,但大皇子不除,他一日沒有機會和他爭鬥。

  他笑道,「慧淨大師說,安定侯府會出一位皇后,二皇子覺得是沐五姑娘,還是沐三姑娘?」

  二皇子的臉,緩緩變青,他望著安郡王,拳頭攢緊,手背上有一道道青筋。

  安郡王大笑一聲,掉轉馬頭,往前跑去。

  他下了橋,有暗衛守在那裡,安郡王看著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給了暗衛。

  暗衛接了紙條,便騎馬走遠了。

  右相府,正堂。

  右相夫人和右相夫人坐在羅漢榻上,小廝將楚北和清韻共乘一騎的事稟告他們知道。

  右相聽得嘆息一聲,大皇子和沐三姑娘如此招搖,是鐵了心不願意娶瑜兒了啊。

  右相夫人就臉沉如霜了,有些咬牙切齒道,「他們欺人太甚!」

  門外,周瑜姑娘正要進屋,聽到右相夫人這話,她咬緊了唇瓣,眼眶通紅。

  丫鬟站在一旁,有些憤憤不平道,「豈止是欺人太甚,簡直就是把姑娘的臉面放在地上狠狠的踐踏,沒他們這樣羞辱人的!」

  周瑜姑娘手抓著木頭,指甲狠狠的抓著,只聽屋內右相道,「你不要指望寧太妃請動沐三姑娘來給你治病,要是能請的動,沈側妃就不會死了。」

  右相夫人望著右相道,「沐三姑娘醫術是不錯,太醫們救治不了的定國公府大少爺,她能治,治不好的寧王妃,她也能治,相爺就篤定她也能醫治我?」

  右相眉頭斂緊,望著右相夫人道,「那夫人你是希望她能醫治好你,還是不希望她醫治好你?」

  右相夫人被問的啞然。

  她自然不想死,可要她為了自己的命,就要瑜兒放棄大皇子妃的位置,她不甘心。

  更何況,她都不知道沐三姑娘有沒有本事醫治她。

  萬一她讓瑜兒放棄了大皇子妃的位置,沐三姑娘治不好她,那她豈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那樣,她會死不瞑目的!

  右相夫人很糾結,可偏偏無計可施。

  最後,只能狠狠的在心底咒罵寧太妃和大夫人了。

  一條太后養了幾十年的狗,只會搖尾乞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一個堂堂侯夫人,竟然連女兒的東西都覬覦,還偷梁換柱,她自食惡果沒人同情,偏偏她什麼事都沒有,害死了沈側妃,害的她現在左右為難!

  周瑜姑娘收回手,抹掉眼角的淚珠,轉身走了。

  走到拐角迴廊處,一個小銀球朝她丟過來,正好砸在她衣服上。

  她正生氣呢,還有人用東西丟她,她腳一抬,狠狠的朝銀球踩了下去。

  直接把銀球給踩扁了。

  丫鬟眼尖,道,「銀球裡有東西。」

  說著,彎腰把銀球撿了起來,從裡面掏出來一張紙,遞給周瑜姑娘看。

  紙條上寫了八個字:遊街傷人,孝女求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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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人情

  周瑜姑娘看著紙條,還帶了淚珠的眼睛瞬間一亮,隨即抬眸東張西望,是誰給她送的紙條,指點於她?

  找了會兒,沒找到人。

  她便吩咐丫鬟道,「準備馬車,我要出府。」

  再說楚北騎馬帶著清韻逛街,走的不快,一路走馬觀花,讓清韻很不過癮,就像是隔靴搔癢。

  她要下去,楚北非但不讓,還摟的更緊了,他道,「改日我再陪你好好逛街。」

  清韻嘴角抽著道,「我說差不多就行了吧,這樣騎在馬上,給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你不彆扭,我彆扭啊。」

  「下馬逛街,就沒人指指點點了?」楚北不以為然。

  「那不一樣,好歹我心情好些。」清韻嘴道。

  她能說坐這麼久,屁股坐僵硬了,想下去讓屁股放鬆放鬆嗎,不好意思說出口啊,只能這樣迂迴的說,偏偏人家攔著不許。

  不遠處,有小商販賣糖葫蘆,當街叫賣的。

  清韻抬手一指,道,「我要去買糖葫蘆。」

  楚北抱著清韻,手裡還握著韁繩,道,「別亂動,你要吃什麼,我給你買。」

  清韻連連點頭,有些迫切道,「一起下去。」

  楚北沒理清韻,喊道,「衛風,買兩串糖葫蘆。」

  清韻,「……。」

  她眼睜睜的看著衛風朝賣糖葫蘆的小販走去,買了兩串糖葫蘆,然後朝楚北走來。

  楚北接了糖葫蘆,遞到清韻嘴邊道,「吃吧。」

  清韻磨了磨牙,伸手要拿。

  楚北沒讓,他要餵給清韻吃。

  清韻狠狠的咬了一顆在嘴裡,還沒嚼呢,那邊一姑娘犯花痴道,「要是有這樣俊朗的公子哥餵我吃東西。我吃完就死也甘願啊。」

  清韻嘴裡塞著糖葫蘆,口齒不清的對楚北道,「要不,你去餵她吃一串?」

  楚北臉瞬間黑了。抱著清韻的胳膊用了些力,「你再說一遍?」

  清韻把山楂籽吐掉,道,「要不,你去餵她吃一串?」

  楚北臉黑如鍋底。清韻看不見他臉色,還道,「還沒聽見嗎?你要是耳朵有問題,我免費幫你醫治……。」

  聲音到最後,就弱了下去,臉漲紅一片。

  因為她說話時,楚北把腦袋搭在她肩膀上,朝她頸脖子吹氣。

  大庭廣眾之下,真不知道他臉皮怎麼就厚成這樣了!

  清韻又羞又惱,「還能不能好好逛街了。不能就送我回府!」

  「還要不要我餵人家吃糖葫蘆了?」楚北笑問道。

  還是馬背上好,要是落了地,她估計直接暴走了。

  清韻重重的哼了一聲,從楚北手裡奪了糖葫蘆,吃起來。

  這一路走來,她的臉面也丟差不多了,現在在乎也來不及了。

  尤其某人還握著她的手,咬了一顆糖葫蘆。

  這種秀恩愛的行為,不知道對多少人造成了一萬點的傷害值,從而反饋給她四個字:恬不知恥。

  不過清韻還是笑了。因為楚北咬完,就直接吐了,「怎麼這麼酸?」

  牙都差點酸沒了。

  然後,某女很不要臉的。一臉惋惜道,「怎麼給掉了,來,再吃一顆,這回可不能掉了啊。」

  楚北,「……。」

  楚北不吃。清韻就道,「大家都看著呢,快吃啊,乖。」

  楚北,「……。」

  楚北扯著嘴角,認命的咬了一口。

  然後差點酸炸毛,酸的他好看的眉毛都差點扭在了一起。

  某個賣糖葫蘆的小哥生意異常火爆,沒一會兒,糖葫蘆就賣完了。

  楚北吃完一顆,清韻就繼續餵,楚北眼角都在跳了,這女人,不會打算要他把兩串糖葫蘆吃完吧,那牙還能要嗎?

  清韻舉著糖葫蘆,道,「是吃糖葫蘆還是下馬,你選一個。」

  楚北選擇吃糖葫蘆。

  清韻都無語了,「算你狠!這兩串都給你吃了!」

  楚北都後悔買糖葫蘆了,他剛要接糖葫蘆呢,那邊一駕馬車停下來。

  從馬車裡走下來一個穿戴不俗的姑娘,一襲玳瑁色拽地長裙,袖口著繁雜花紋,裙擺用銀線繡著百合花,淡雅別緻。

  她剛露面,四周就圍了不少人,臉上露出看熱鬧的笑來。

  因為那姑娘不是別人,正是周二姑娘。

  大家等著看周二姑娘和清韻當街掐起來呢,大家閨秀當眾打架,想想就很刺激啊,有些迫不及待了。

  看到周瑜姑娘走過來,清韻愣住了,楚北眉頭皺緊。

  更讓他們吃驚的還在後面呢。

  周二姑娘走過來,她一句話沒說,撲通一聲跪下了。

  這一跪,太出人意料,不少人眼睛都瞪圓了。

  清韻眉頭皺的更緊了,心底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周二姑娘沙啞了聲音,眼眶紅著道,「求沐三姑娘妙手回春,救家母一命,周瑜甘願退親,成全大皇子和沐三姑娘。」

  清韻笑了,她推著楚北道,「你帶我騎馬遊街,不會就為了這一齣吧?」

  楚北看著跪在地上的周瑜姑娘,他也笑了,「有幫別人,讓自己難堪的嗎?」

  清韻想想也是。

  如此有孝心,為了救親娘,不惜放棄大皇子妃的位置,甚至將來的帝后之位,孝感動天,這樣的大家閨秀,簡直就是母儀天下的不二人選,放著這麼好的姑娘不娶,偏偏娶一個見死不救的姑娘,瞎了雙眼啊。

  周二姑娘這一招棋,把她和楚北兩個都給將住了,這不是在求醫了,是在逼她醫治右相夫人,也是在逼她放棄嫁給楚北。

  要是尋常人,或許真的招架不住。

  偏偏她不是尋常人,清韻望著周瑜姑娘,笑道,「周瑜姑娘言重了,右相夫人那不是病,是中了毒,據我所知,右相昨天就已經找到了下毒之人,難道沒告訴你嗎?下毒之人手裡,必定有解藥,右相夫人沒有性命之虞,你又何必當街跪我呢,女兒的膝蓋雖然沒有男兒硬,卻也沒有這麼軟的,你想送我這個人情,我卻是不想要,我還要去游湖,告辭了。」

  清韻的聲音空靈如山谷鶯啼,楚北聽得嘴角一笑。

  這女人腦袋瓜夠靈活,三言兩語就把周二姑娘的孝女求醫變成了送人情。

  「右相夫人中了毒,也找到了下毒之人,那就沒事了,周二姑娘沒必要跪求沐三姑娘,卻偏偏來跪,她是不是不好意思讓沐三姑娘離大皇子遠點兒,才拿求醫做幌子的啊?」四下有人議論了。

  聽到四下議論,周二姑娘跪在地上,牙關咬的緊緊的。

  沐三姑娘果然不是什麼簡單角色,本以為她那麼說,她會手足無措,沒想到她竟然能找到理由搪塞她。

  周二姑娘抬眸,臉上換了一副祈求神情,「爹爹是找到了下毒之人,但是卻沒有解藥,娘親危在旦夕,我不想她步沈側妃的後塵,求沐三姑娘救家母一命。」

  清韻摸著馬毛,笑道,「要我救右相夫人可以,我也不用你讓出大皇子妃的位置,我只想知道右相夫人是怎麼中的毒,又是誰下的毒,周二姑娘能告訴我嗎?」

  周瑜頓時為難了,父親都答應寧太妃不洩露她下毒一事,她豈能洩密,讓父親背負言而無信之名?

  寧太妃下毒害她,雖然未遂,卻也是犯了國法的,是要被貶去守皇陵的。

  只怕到最後,太后都要受到牽連。

  她怎麼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抖出太后和寧太妃在賞賜給沐三姑娘的冰顏丸裡下毒的事?

  周瑜姑娘抬頭望著清韻道,「我們找個地方慢慢說。」

  找個地方慢慢說,她真以為她不知道是誰下的毒呢,她是要她說給大家聽好嗎!

  「你跪著難受,可以站起來說。」清韻笑道。

  周瑜暗捏了下拳,巴巴的望著清韻。

  清韻不說話,她又看著楚北。

  楚北笑道,「起來說吧。」

  周瑜還是不願意起來,清韻就笑了,「看來周二姑娘是不願意告訴我下毒之人是誰呢,人家都下毒害你娘了,你還幫敵人遮掩,有句話說的好,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我再數三下,你還不說,那我走了。」

  清韻說完,就數道,「一、二……。」

  三字剛要出口,周瑜姑娘的丫鬟就道,「是我家老爺不要姑娘說的,沐三姑娘何必強逼我家姑娘。」

  清韻笑了,「你這樣說,那我就覺得你家夫人死不足惜了,行了,你們要跪著,那就跪著吧,我沒時間陪你們玩,告辭了。」

  楚北摟著清韻,一夾馬肚子,就騎馬離開了。

  等走遠了些,清韻就呲牙了,「鬆點,疼啊!」

  楚北瞪著清韻的後腦勺,道,「你方才說什麼,只要周二姑娘說出下毒之人和經過,你可以不要大皇子妃的位置?」

  這小心眼,清韻無語了,「我說了,怎麼了?」

  怎麼了,楚北捏著清韻的鼻子道,「你就不怕她真說了?」

  清韻把楚北的手扒拉下來,放嘴裡,狠狠的咬了一口,才道,「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裡,隨意逼迫的太后,我就是借她幾個膽子,她也不敢說。」

  「你倒是自信的很。」楚北看著虎口處的牙印,見鬼的,居然覺得可愛。

  清韻昂了昂脖子,「這點自信都沒有,還怎麼出來混啊?」

  話音剛落,便聽那邊傳來一聲,「救命啊,快叫大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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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稀罕

  那聲音十分焦灼,不少人聽到聲音,圍了上去看熱鬧。

  很快,就裡三層外三層,圍的有些水洩不通了。

  清韻騎在馬背上,勉強能看清有個男子倒在地上,有個姑娘跪在地上,方才那焦灼急切的呼喚應該是她。

  見清韻看著前面,楚北就騎馬走了過去。

  離的不遠處就是個藥鋪子,坐堂大夫聽到有人叫救命,趕緊跑了過來。

  見有人要搬動病人,他連忙道,「別動!」

  幾個好心人見是大夫,連忙把手收了回來,那姑娘忙道,「周大夫,求你救救我爹!」

  躺在地上的是那姑娘的親爹,他們經常在這條街賣藝,賣藝就難免有些磕磕碰碰,她經常去周大夫的鋪子買藥,認得周大夫,周大夫也認得她。

  「你先別急,讓我看看你爹。」周大夫蹲下來,抓過男子的手,幫他把脈。

  清韻騎在馬背上,看著倒在地上的男子,他左胸和肩膀間,有一鐵索,應該是賣藝時,失手傷了自己,而且傷的不輕。

  只是鐵索怎麼會插進左肩呢?

  清韻不解,她顧目四望,見幾米遠處,有個大火爐,裡面還有一鐵索,鐵索兩端是鋒利的箭頭,像是官兵常用的矛,此刻燒的發紅。

  這年頭,賣藝也不容易,尋常的耍刀弄槍,大家興緻缺缺。

  越有難度的賣藝,越有看頭。

  可是越難,就代表著危險程度越大,這不,一失手。就傷了自己。

  周大夫把脈之後,又看了看男子的肩膀,無能為力道,「姑娘,準備後事吧。」

  那姑娘原本還抱了幾分希望,可是聽周大夫讓她準備後事,她當即跪了下來。拽著周大夫的肩膀道。「周大夫,你行行好,救救我爹吧。我當牛做馬也會報答你。」

  周大夫嘆息一聲,「不是我不救你爹,只是你爹傷的太重了……。」

  那姑娘連連磕頭,哭的肝腸寸斷。「求求你了,周大夫。我和爹爹相依為命,他若是死了,我也活不成了,你就當是救我們父女兩個吧。求求你了。」

  周大夫哀嘆一聲,道,「我儘力醫治。你先起來吧。」

  那姑娘怕耽誤周大夫醫治她爹,趕緊爬了起來。

  周大夫擼起長袖。從小夥計背來的藥箱裡,拿了紗布和藥,然後要去拔那插在男子肩膀上的箭頭。

  清韻眉頭一皺,想也不想,就道,「慢著!」

  周大夫愣了一下,他回頭,就見到騎在馬背上的清韻。

  陽光之下,清韻雪白的皮膚,隱隱有光澤流動,秀麗之極,有種明珠生暈的瀲,美玉無瑕。

  周大夫不是沒有見識的人,要說之前他不認得清韻和楚北,方才周二姑娘那一跪,他坐堂時,也瞄了一眼。

  想右相府周二姑娘都當街跪請她救命,可見醫術之高了,尤其定國公府大少爺和寧王妃,他也曾被請去給他們兩人診治過。

  兩個在他眼裡,已經被判了無治徒刑的人,一個能站起來,一個能保住胎兒,他聽著都有些不信。

  對清韻的醫術,他是敬畏的。

  現在清韻叫他慢著,他連忙站了起來,給清韻和楚北見禮,然後道,「沐三姑娘醫術超群,在下早有所聞,如雷貫耳,對於這傷者,在下實在是束手無策,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還請沐三姑娘指教。」

  清韻要下馬,楚北摟著她,顯然是不許她下去。

  清韻皺眉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不能見死不救啊。」

  楚北不反對清韻救人,只是方才周大夫都說了,不能搬動男子,否則傷勢加重,死的更快,也就是必須在大街上給人治病了,想到清韻給他治病,楚北壓低聲音道,「不許大庭廣眾之下脫人衣服,給人施針。」

  清韻,「……。」

  這男人,能不能別無時無刻這麼小心眼啊,她難不成能看上一個都能做她爹的中年男子?

  你小心眼,可是我不瞎啊。

  清韻無語的點頭。

  楚北這才摟著清韻,躍身從馬背上落地。

  落地之後,清韻便朝男子走了過去,楚北瞧見那邊有一男子,他道,「趙院使也在呢。」

  被楚北點名,趙院使身子一凜,連忙過來請安,然後解釋道,「大皇子,微臣只是路過,路堵了,加上有人叫救命,臣就過來看看。」

  楚北輕點了下頭,見清韻幫人把脈,他抬頭看了眼天,然後問道,「趙院使可有把握醫治傷者?」

  要是趙院使能救病人,他就帶清韻走。

  趙院使是明白人,楚北望天,他就知道他趕時間,而且病人傷的那麼重,要治好,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大皇子不想沐三姑娘插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就是他,都不許女兒學醫術,哪個男人又甘願自己的女人給別的男人治病呢?

  他接手治療病人,大皇子會承他的情,畢竟他堂堂太醫院院使,怎麼可能給街頭賣藝的人治病呢,就是他賣一輩子的藝,也付不起醫藥費啊。

  大皇子極有可能會被立為太子,會是將來的九五之尊,能得他看重,太醫院院使的位置,他就坐的穩如磐石。

  但是,趙院使搖頭了,不是他端著架子,不願意幫大皇子,而是他無能為力啊。

  他望著大皇子道,「方才我也瞧了傷者,他傷的不輕,那矛頭沒入體內,若是拔出來,臣只有一成把握能止血,何況後背還有……。」

  一成把握,其實跟直接說沒把握沒什麼區別,只是說法比周大夫直接叫人準備後事要好聽些,不管怎麼說,人家好歹也是太醫院院使,是太醫院醫術最高的人。怎麼能一點把握都沒有呢?

  楚北有些失望,尤其是那邊清韻擼起雲袖,要掏銀針了。

  楚北趕緊走過去,指著地上的傷者道,「把他衣服撕了。」

  清韻抬頭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笑來,笑意越來越深。璀璨明媚。像是牡丹綻放。

  她心底暖洋洋的,方才還小心眼的男人,能為了保住她清白閨譽。主動要她撕別人的衣服,怎麼能不叫她感動,但是……

  清韻看了楚北一眼,手裡銀針就扎了下去。

  手法之快。叫人嘆為觀止。

  不過是眨了幾下眼睛,再睜開時。男子的心口,還有手和腳都扎了銀針了。

  一個個都好奇了,人家傷的是肩膀和後背,她怎麼扎人手跟腿啊。

  趙院使看著。眸光大亮,他還沒見過這樣奇特的止血方式。

  她從根源上,讓血液流的慢。然後再拔出矛頭,就不會有血濺三尺的可能。

  清韻扎了銀針。然後將左肩的矛頭拔出來,但是她沒有像趙院使想的那樣,給傷著上藥,而是拿了針線,幫病人縫合傷口。

  趙院使看呆了眼,沐三姑娘,你這是治病啊,不是做針線啊。

  清韻很快把傷口縫合,然後才從荷包裡拿了一小瓶子藥來,倒在傷口上,再裹上紗布。

  「幫忙把病人扶起來。」清韻沒理會他的怔愣,吩咐道。

  趙院使趕緊幫忙,清韻又用同樣的辦法,治療病人後背。

  等忙完這些,清韻趕緊把銀針取下來,到這時,她鼻尖和額頭有了些細密汗珠,她抬了雲袖擦了下。

  然後站起身來,對趙院使道,「下面的事就交給你了。」

  趙院使看著止住血的傷口,有些不敢置信,他幫病人把脈,有些激動道,「他這條命是保住了。」

  說完,起身給清韻作揖行禮,道,「三姑娘給人治病的辦法,我還是第一次見,今兒我是長了回見識了,佩服之極。」

  清韻笑笑,看著周大夫道,「回頭病人傷口痊癒了,記得幫他把縫合傷口的線取下來。」

  周大夫忙不迭的點頭應下。

  清韻站在那裡,她一雙手沾滿了血,有些駭人。

  她左右張望,除了見到一堆人對她報之敬佩的眸光,哪裡見到半點水啊。

  她額頭有些癢,想撓一下啊。

  清韻有些憋不住了,她朝楚北走過去,低聲道,「我額頭好像被蚊子咬了,你幫我抓下。」

  楚北,「……。」

  他輕笑一聲,然後在大庭廣眾之下,抬起了他尊貴的胳膊肘,幫清韻撓額頭,還一臉溫柔的問,「是這裡嗎?」

  紅包在左邊,楚北撓的卻是右邊。

  清韻兩眼瞪圓了,磨牙道,「左邊點!」

  楚北就往左邊了。

  「……再左邊點!」你瞎啊!

  包那麼大,你看不見啊!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不就是沒聽話脫人家衣裳嗎,至於這麼折磨她嗎?

  楚北就再左邊一點,清韻徹底憋不住了,她手一抬,滿是鮮血的手,往楚北胸前一抹,狠狠的擦了兩下。

  然後轉身,一邊抓額頭,一邊往前走。

  四下的人,看的目瞪口呆。

  周二姑娘和丫鬟站在不遠處看著,她一張臉又青又白。

  丫鬟就怒了,「她居然拿大皇子的衣裳擦手!舉止粗俗!」

  可偏偏人家大皇子不生氣,瞅了瞅胸前被弄髒的衣服,一臉笑意的跟了上去,還一邊吩咐暗衛打水來給清韻洗手,真是寵的無法無天,能把人活活給氣死。

  周二姑娘一口銀牙險些咬碎,跺了跺腳,就打道回府了。

  在街上,受了一肚子火氣,回了相府,又被右相一陣訓斥了。

  她擅自離府,還當街跪求清韻醫治右相夫人,甚至許諾讓出大皇子妃的位置,實在愚蠢。

  愚蠢至極!

  右相氣很大,他從來不捨得呵斥女兒一句,今天不僅僅呵斥了,甚至要她跪下了,他道,「沐三姑娘不是愚蠢之人,愚蠢的人也不可能學到那麼一身出神入化的醫術,你當街求她給你娘治病,還許諾拿大皇子妃的位置來換,你越孝順有加,賢良淑德,就越顯得她見死不救,她怎麼可能會救你娘呢?!」

  你這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右相不好說太重,只能在心底補充一句,方才氣順了些。

  清韻當眾說他找到了背後給右相夫人下毒之人,拿到了解藥,找她治病,只是純粹的送她人情,她不給右相夫人治病解毒,人家不會說她是見死不救,因為人家連街邊賣藝的人都會伸出援助之手!

  反倒是他,找到了背後毒害嫡妻之人,卻遮遮掩掩,不願意公諸於眾,明顯是存了包庇之心。

  原本,他右相府處於優勢,結果右相夫人得了病,需要清韻醫治,大家算是打平手了。

  現在周瑜當眾求醫,清韻說了那話,就處於劣勢了。

  右相如何不生氣?

  周二姑娘跪在地上,委屈的眼淚直掉。

  右相夫人瞪了右相道,「瑜兒已經夠委屈的了,你還罵她,怪只怪沐三姑娘太過狡猾!」

  右相氣笑了,「知道人家聰慧,還和人爭那個位置,這是自取其辱!」

  他說完,站了起來,從懷裡掏出一份奏摺,丟在桌子上,「這是我寫好的求皇上解除婚約的奏摺,你要想活著,就派人送進宮,你要是一心想瑜兒做大皇子妃,你就撕了吧。」

  說完,右相把袖子一甩,邁步走了。

  右相夫人看著桌子上的奏摺,眼神晦暗不明。

  她知道右相和她都疼愛瑜兒,不想她失望,可他要理智一些,怕將來她會絮叨,怕瑜兒會後悔,他乾脆把選擇的權利給了她和瑜兒。

  這份奏摺,很輕,可右相夫人卻覺得格外的沉。

  拿起來,是大皇子妃,甚至是將來帝后的位置。

  放下,則是她命。

  再說清韻,她率先走了之後,沒一會兒,衛風就端著銅盆過來,給她淨手。

  路上人來人往,清韻臉紅如霞。

  洗完了手,她瞪著悠閒踱步的某男,「該適可而止了吧!」

  楚北看著她,勾唇淺笑,邪魅的叫人心肝亂顫,「這樣不好嗎?」

  好個屁!

  她望著楚北,一字一頓道,「我現在臉皮已經夠厚了,你要再這樣,我可不保證我不會當眾扒了你的衣服,反正你皮更厚。」

  楚北,「……。」

  衛風,「……。」

  能說當眾說這話,這臉皮確實不薄了。

  楚北看了衛風一眼,衛風吹了一記口哨。

  兩匹駿馬就跑了過來。

  楚北長臂一攬,就把清韻摟在懷裡,腳下一瞪,就帶著清韻上了馬背。

  上了馬背之後,馬兒就朝遠跑去。

  好一會兒後,在清韻東張西望時,忽然聽耳畔傳來一陣說話聲,「既然你施針不用脫人衣裳,為何脫我衣裳?」

  這話怎麼聽著有些怪怪的?

  像是質問她脫他衣裳,是不是故意佔他便宜的感覺?

  她沒那麼低俗好嗎!

  清韻望天道,「大庭廣眾之下,總要顧著點清譽,在泠雪苑就不用了,送上門的便宜,不佔白不佔。」

  清韻是故意氣楚北的,然而她失望了。

  因為楚北吹著她頸脖子,用一種溫柔醇厚聲,道,「等完婚之後,我天天讓你佔便宜。」

  清韻,「……。」

  她耳根騰的一紅,就聽身後傳來低沉的笑聲,越來越肆虐,叫人咬牙切齒。

  然而,很快,笑聲就戛然而止了。

  因為清韻嗡了聲音道,「已經看過了,不稀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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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5 08:04:3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九章 吃撐

  花亭湖,是京都第一大湖。

  湖面碧波盪漾,氣勢磅礡,四周山巒起伏,怪石嶙峋,佳木蔥鬱。

  湖岸迂迴曲折,湖畔楊柳依依,花果飄香。

  騎在馬背上,眺目遠望,只覺得心曠神怡。

  遠處有飄渺琴聲傳來,婉轉連綿,聞之,彷彿看見山泉從幽谷中蜿蜒而來,緩緩流淌。

  往前又走了十幾步,便瞧見廣闊湖面上,有十幾艘畫舫,皆精巧創造,雕欄畫拱,行如平地。

  那婉轉琴聲正是從畫舫中飄出來的。

  琴聲中,還隱約夾雜著幾聲清脆靈動的笑聲。

  馬兒悠哉朝前,笑聲也越加清晰,還能瞧見船上有人跳舞,舞姿曼妙,婀娜誘人。

  很快,清韻就瞧見不遠處停泊著一艘畫舫,精巧絕倫。

  更重要的是,青鶯和喜鵲,還有綠兒瞧見她,連忙跑過來道,「姑娘,你們怎麼這麼晚才來,奴婢們一個時辰前就到了。」

  楚北騎馬把清韻帶走了,幾個丫鬟傻看著,是衛律騎馬過來,讓周總管準備馬車送她們來的。

  她們到了,可是清韻遲遲沒來,幾個丫鬟是望穿秋水,擔心會出事,現在見到了清韻,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總算是落回肚子裡。

  楚北下了馬,然後扶著清韻下來。

  她下來,說了一句,「船上有吃的嗎,我好餓。」

  幾個丫鬟臉有些紅,往常在府裡,這個時辰別說主子了,丫鬟都吃午飯了,她們餓啊。

  這不,船上只有兩小盤子糕點,被她們三個瓜分了。

  丫鬟搖頭,清韻望著那艘雕樑畫棟的畫舫,又看著楚北,「你可別告訴。你邀請我游湖,只是游湖,都沒準備吃的。」

  楚北還未說話,綠兒就道。「姑娘,花亭湖有酒樓。」

  清韻舉目四望,她只看見蔥鬱大樹,哪裡有酒樓啊。

  正要說話呢,卻被楚北拉著朝畫舫走去。她掙扎道,「先吃午飯,再游湖啊,我快要餓暈了。」

  楚北看著她,眉頭輕挑了下,看清韻的眼神帶了探究和審奪。

  看的清韻心底發毛,她問道,「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楚北望著她,問道,「你對花亭湖了解多少?」

  她對花亭湖了解多少?

  她對花亭湖的了解。僅限於上回安郡王在花亭湖設宴,沐清柔在棲霞寺幫她祈福,還偷偷來花亭湖遊玩,最後不小心落水,被許姑娘所救,再多的,她就不知道了。

  想著,清韻抬眸看了楚北一眼,「我怎麼覺得你在嘲笑我孤陋寡聞?」

  楚北捏著她鼻尖,笑道。「如果不是知道你是安定侯府三姑娘,我真懷疑你是第一次來京都。」

  清韻,「……。」

  清韻扒拉下楚北的手,道。「我之前從未來過花亭湖,不知道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說著,清韻眼前一亮,看著遠處湖心一高聳的樓,她道,「那是什麼地方?」

  「湖心亭。」楚北回道。

  「一會兒吃了飯,我們去那裡玩,」清韻有些迫不及待了。

  楚北撫額了,「湖心亭就是吃飯的地方。」

  清韻,「……。」

  清韻嘴角猛抽,再聽四下低低的笑聲,她臉大紅,有種恨不得把舌頭咬斷的感覺,她再不問話了。

  清韻把眼睛從湖心亭挪開,望向遠處。

  綠兒看著清韻,她偷偷捂嘴笑,然後問衛風道,「衛風大哥,那酒樓好氣派,是誰開的啊?」

  「皇上。」衛風的回答,乾淨利落。

  綠兒眼睛睜大,有些不敢置信,「皇上也開酒樓?」

  衛風笑道,「確實是皇上開的,二十多年前,湖心亭是京都有名的銷金窟,當時的花亭湖被人稱作『不夜湖』,有一回,邊關起了戰亂,先皇召見兵部尚書共商戰事,可是遲遲不見兵部尚書人影,皇上親自來花亭湖找兵部尚書,當時兵部尚書醉的不省人事,皇上一氣之下,就把兵部尚書給殺了,然後把不夜樓給查封了,皇上擅自斬殺朝廷重臣,還蹲了三天刑部大牢,後來先皇把花亭湖賞賜給了皇上,皇上一把火將不夜樓給燒了,重新建了酒樓,就是現在的湖心樓。」

  「京都除了皇宮禦膳,就屬湖心樓的酒菜最好,而且沒人敢鬧事。」衛風咽口水道。

  清韻聽得一笑,「皇上開的酒樓,怎麼可能會差呢?」

  皇上可是坐擁御膳房的人,隨便派兩個御廚來,整個酒樓的檔次就高了好幾層了。

  很快,畫舫就划到湖心亭了。

  幾人下了畫舫,朝前走去。

  剛邁步進樓呢,就聽樓內傳來打鬥聲,而且很激烈,清韻望著楚北了,「不是說湖心樓是皇上開的,沒人敢鬧事嗎?」

  楚北面露尷尬,湖心樓這麼多年,確實沒聽說有人鬧事,為什麼偏偏今天就有人鬧事了。

  剛這樣想,他就知道鬧事的人是誰了。

  逸郡王和興國公府大少爺。

  兩人從樓上打到樓下,兩人武功都不錯,好好一個酒樓被砸的亂七八糟的,盤子碗到處飛。

  有筷子朝清韻飛來,衛風腳一抬,就把筷子踢飛了,直接插入大紅漆柱子裡。

  踩著一地的碎茶盞片,楚北牽著清韻上樓。

  明郡王站在迴廊上,見楚北過來,他趕緊行禮。

  楚北望著樓下,問道,「怎麼打起來了?」

  明郡王回道,「方才吃飯,吃的好好的,逸郡王忽然作嘔,他就打開包間,出去了,結果一個沒忍住,就在門口吐了,好巧不巧的濺到了興國公府大少爺的衣服上,興國公府大少爺生氣了,然後就打起來了。」

  這事說起來是逸郡王不對在先,可是興國公府大少爺連給逸郡王賠禮道歉的機會都沒給,就直接出手了。

  他是忍逸郡王忍太久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機會想教訓逸郡王出出氣,都不顧湖心樓是皇上的地盤了。

  楚北看著樓下,清韻則問道,「為什麼逸郡王會吐?」

  明郡王搖頭,「我也不知道,逸郡王說可能是吃多了。」

  清韻無語,更讓她無語的還在後面呢,明郡王說完,就開始作嘔了,然後一溜煙跑了。

  綠兒忍不住道,「湖心樓的飯菜得多好吃啊,一個個都吃撐了。」

  清韻兩眼輕翻,有些無力道,「什麼吃撐,分明是食物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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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5 08:04: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章 湖心

  聽清韻說明郡王和逸郡王食物中毒,楚北眉頭擰了下,「他們中了什麼毒?」

  清韻輕輕聳肩,她能確定他們是中毒,但是引起嘔吐的食物中毒有很多種,她也不知道他們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才引起的中毒。

  樓下,還在打鬥,但是情況又變了些。

  逸郡王聲音暴戾,他道,「你再糾纏不休,就別怪我手下無情了!」

  興國公府大少爺脾氣更大,「敢吐我一身,這事我不會善了!」

  他衝過來,逸郡王拳頭攢緊了,他避開興國公府大少爺的拳頭,朝他眼睛猛的一拳,把興國公府大少爺打退幾步。

  逸郡王收回拳頭,捂著肚子吼道,「姥姥的,誰給我下了瀉藥,我要知道是誰,非得剝他幾層皮不可!」

  話音未落,人已經不見了,顯然是蹲茅坑去了。

  明郡王也捂著肚子,他還是第一來湖心樓,不知道茅坑在哪,他吼道,「茅坑在哪兒?!」

  上吐下瀉,而且急成這樣,清韻眉頭皺緊了。

  楚北瞥頭問湖心樓伺候的夥計,「他們今兒吃了什麼菜?」

  夥計指著不遠處道,「他們是在大皇子您定的包間裡吃的飯,大半個時辰前,他們來說今兒你請他們吃飯,您沒空來,他們先吃……。」

  他們知道逸郡王和大皇子關係好,所以也沒有懷疑,就領著他們兩個去吃飯了。

  清韻很無語,小夥計在前面領路,清韻和楚北進了包間。

  包間收拾的很乾凈,擺設精緻,花梨木桌子上擺著七菜一湯,不過被兩位郡王吃過後,可以用杯盤狼藉來形容,都不知道是哪幾盤子菜了。

  小夥計挨個介紹,「這是雙烤肉,這是醋雞。還有這個是紫桂燜大排,這個是落葉琵琶蝦,還有羅漢果八珍湯,和荷包豆腐。還有這個是……是大皇子派人送來的魚。」

  最後一盤子菜,小夥計也叫不出來名字。

  清韻看著那盤子魚,臉色大變。

  她望著楚北道,「這是不是河豚魚?」

  楚北搖頭,他不知道。

  清韻想也知道他不知道。他堂堂大皇子,怎麼可能對吃的上心呢,她解釋道,「這魚很美味,但是有毒。」

  楚北臉色一變,衛風就道,「這魚怎麼可能有毒啊,這是貢品,只進貢四條,皇上賞了爺一條……。」

  清韻見他們不信。她堅定道,「這魚確實有毒,但是只要把筋肉、皮、卵巢去掉,就沒有毒了,可以放心的吃。」

  說完,清韻趕緊道,「快去把逸郡王和明郡王帶來,這毒服用能致命!」

  衛風嚇住了,他不敢耽擱,趕緊去找明郡王和逸郡王。

  清韻吩咐夥計道。「打兩大盆清水來。」

  小夥計不敢耽擱,趕緊用銅盆裝了兩大盤清水來,清韻從荷包裡拿出一小塊透明香皂來,就著清水磨出泡泡來。很快一小塊香皂就磨沒了。

  逸郡王和明郡王捂著肚子進來,清韻看著兩人,指著銅盆道,「你們兩個把這兩盆水喝光。」

  逸郡王和明郡王眼睛都直了,「你讓我喝你洗手水?」

  他們進來時,清韻還在用手攪拌水。讓他們喝,他們鐵定不幹啊。

  清韻眼睛瞇著道,「你們吃了有毒的河豚魚,必須要催吐,而且要快,你們要想活命就喝完,我不是跟你們開玩笑。」

  逸郡王和明郡王兩個面面相覷,他們也知道他們這樣上吐下瀉不對勁,難不成真的是吃魚中毒了?

  可是那水也忒髒了吧?

  楚北催道,「快喝!」

  逸郡王硬著頭皮往前走,小夥計給他盛了一碗,逸郡王揭過,仰頭灌了下去。

  小夥計像是斟酒一樣就給他盛了一碗。

  明郡王也一臉趕赴刑場的表情,喝了兩碗。

  然後,兩人就嘔吐不止了。

  整個屋子裡,都是那種令人作嘔的氣息。

  清韻拿帕子捂著嘴,催道,「這兩銅盆水,必須喝完,一滴也不能剩下!」

  兩郡王邊喝,邊在心底流淚。

  以後他們再也不蹭吃的,吃的全吐了不說,還搭上半條命,大皇子的飯,他們蹭不起啊。

  衛風站在一旁,他看著都有些心疼了。

  他望著楚北道,「爺,御膳房把魚送給您的時候,沒說魚有毒,皇上他……。」

  楚北眼神凝滯,他道,「你快回宮看看。」

  衛風連連點頭,他看了青鶯一眼,「把洗手的皂角給我一點。」

  方才清韻磨肥皂時,青鶯問她夠不夠,她那裡還有。

  現在衛風要,青鶯趕緊拿出來給衛風。

  拿了皂角,衛風趕緊回宮。

  如他猜測的那般,御膳房根本就不知道這魚有毒,只當是尋常的魚,精心烹飪,送到皇上跟前。

  今兒皇上心情好,留了衛國公和左相一起用飯。

  皇上每樣菜都吃,而且不超過三筷子,但是衛國公和左相吃的就多了,尤其是河豚魚,因為味道鮮美,所以多吃了些。

  衛風趕到時,太醫正幫衛國公和左相把脈呢,兩人也是上吐下瀉,折騰的可憐。

  皇上吃的少,沒什麼反應。

  太醫只查出兩人是中毒,但是不知道是中了什麼毒。

  孫公公詫異道,「每道菜我都用銀針試毒了,沒有毒啊。」

  太醫有些納悶,正好這時有公公進來道,「皇上,大皇子身邊的侍衛衛風求見。」

  「宣。」

  公公就退了出去,沒一會兒,衛風就進來了。

  衛風給皇上請安,然後問道,「皇上是不是吃了肺魚?」

  皇上不知道他吃了什麼,孫公公點頭道,「皇上吃了兩筷子。」

  衛風看著衛國公和左相,趕緊道,「肺魚有毒,方才逸郡王和明郡王就吃了不少,和衛國公還有左相情況一樣。上吐下瀉,幸好沐三姑娘也在,她說這魚毒能致命。」

  這一下,孫公公急了。「致命,那可怎麼辦啊?」

  衛風趕緊讓公公端三盆清水來,照著清韻的辦法,把皂角化開,讓皇上和衛國公還有左相。一人喝一盆。

  皇上喝了吐,殺人的心都有了。

  孫公公慶幸,皇后這些日子食欲不振,只吃的下粥,不然她也要遭罪了。

  一大銅盆香皂水喝了吐,逸郡王和明郡王只覺得苦膽都要吐出來了,兩個人倒在地上,像是一灘爛泥。

  逸郡王躺在地上,望著清韻,欲哭無淚道。「毒解了沒有?」

  清韻搖頭,「還不清楚,保險起見,得再吃些藥。」

  她說完,喜鵲就端了兩碗藥上前。

  逸郡王已經沒力氣爬起來了,喜鵲和夥計扶起他,把藥給他餵進去。

  餵完了他,又趕緊餵明郡王。

  剛吃完沒一會兒呢,兩人快瘋了,讓小廝抬著他們去茅廁。

  楚北望著清韻。「怎麼又腹瀉了?」

  清韻道,「那藥有導瀉的效用,他們兩個要服用兩天。」

  說完,又吩咐小夥計道。「多端幾碗鹽糖水給兩位郡王喝。」

  小夥計走後,清韻也出了屋子,她望著楚北道,「河豚魚,堪稱天下第一鮮,不食河豚魚。焉知魚味,食得河豚魚,百魚皆無味,但河豚魚處理起來很麻煩,弄不好就帶了毒素,這樣危險的東西,就算再美味,也不會作為貢品吧?」

  萬一把皇上和后妃們吃出問題了,那可是殺頭大罪,御膳房第一個被殺,他們也逃不掉干係,明知道有危險,就不應該進貢。

  明郡王和逸郡王虛脫了,湖心樓的夥計把他們送回府。

  楚北看著被砸的亂七八糟的湖心樓,望著清韻道,「你看看湖心樓損失多少,回頭讓逸郡王和興國公府大少爺賠償你。」

  清韻聽得有些懵,「湖心樓又不是我的,他們賠償我做什麼?」

  皇上幾次算計她,她還記著仇呢,讓她主動幫皇上討債,她腦袋被門夾了也不會幹啊,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楚北望著清韻,道,「湖心樓從昨天起,就是你的了。」

  本來他還想給清韻一個驚喜,誰想到會變成這樣,真是掃興至極。

  清韻,「……。」

  凌亂了有沒有,湖心樓怎麼可能是她的呢,「為什麼湖心樓是我的了?」

  楚北解釋道,「我拿冰淇淋秘方換的。」

  這些天,天氣炎熱,皇上和後宮嬪妃們都很喜歡冰淇淋,只是每次從宮外買,太過麻煩,那些后妃沒事就找皇上撒嬌,皇上煩了,就找楚北要秘方了,要是御膳房能調製,想吃多少都有。

  楚北怎麼可能把秘方交給御膳房呢,給了御膳房,就跟把秘方公開了沒什麼區別,他就跟皇上討價還價,然後皇上就拿湖心亭跟他換了。

  因為秘方是清韻的,所以換回來的湖心亭自然非清韻莫屬了。

  清韻看著被砸的亂七八糟的湖心樓,當即道,「賠,一定要他們賠償,還有修葺湖心樓這兩天的損失,也一併算上。」

  楚北失笑。

  兩人出了湖心亭,上了畫舫。

  沒有游湖,直接到了岸邊。

  兩人騎馬往回走,快到安定侯府時,衛風就回來了。

  楚北望著他,問道,「皇上沒事吧?」

  衛風搖頭,「皇上雖然也吃了河豚魚,但是沒什麼大礙,衛國公和左相上吐下瀉,屬下讓他們喝了皂角水,還有河豚魚,據御膳房稟告,進貢來的是刺豚魚,不是河豚魚。」

  清韻輕點頭道,「刺豚魚和河豚魚,長的很相似,據說還是近親,但是沒有毒。」

  這樣就能解釋為什麼進貢河豚魚,但是不提醒有毒了,因為人家進貢的就是沒有毒的魚。

  楚北握著韁繩,「進貢之物,怎麼會如此馬虎?」

  衛風搖頭,回道,「皇上已經派人徹查此事了。」

  要不是三姑娘認得河豚魚,明郡王和逸郡王,還有衛國公他們五條人命,這可不是小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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