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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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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木嬴]世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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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4 23:24: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七十一章 收買

  清韻沒有想多,但她的祈禱顯然沒什麼用處。

  第二天上午,瑾淑郡主被貶的消息就傳遍了京都,她從郡主貶為了縣主。

  聽到這個消息時,清韻心猛然一縮。

  她有些愧疚,瑾淑郡主問她寧王妃的情況時,她應該咬緊牙關不說的,結果連累她倒楣了。

  這廂清韻才剛剛愧疚,那邊丫鬟就爆出來個大消息。

  雖然瑾淑郡主被太后貶了,不過皇上賞了她一塊免死金牌。

  清韻愧疚之心,瞬間好轉了許多,在她看來,郡主那些虛頭銜,實在沒有免死金牌來的實惠。

  就算瑾淑郡主沒有了長公主的封號,偌大一個京都,又有幾個人敢慢待她的?

  就算被貶了,也是當今皇上唯一的胞姐,是他親自送出京,親自贏回來的胞姐。

  是大家高攀不上的存在。

  尤其是現在,太后再貶瑾淑郡主,皇上上回什麼都沒做,這回則賞她免死金牌,可見她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了。

  就衝皇上這態度,瑾淑郡主一家子在京都橫著走完全沒問題。

  想到這裡,清韻就替瑾淑郡主高興了。

  只是還未笑出來呢,清韻又快哭了。

  因為太后被氣暈了,據丫鬟聽到的小道消息稱,太后被皇上和瑾淑郡主氣吐了血……

  是不是真吐血了,沒人知道,但是太后暈了是真的。

  幾位太醫照顧了太后一夜,第二天早上才堪堪轉醒。

  清韻聽得腦袋一炸一炸的。嘴角都扯不動了,她發誓,太后暈倒這事絕對跟她沒關係!

  可是這樣想。清韻還是忍不住抬手揉太陽穴,以至於丫鬟接下來說的話,都直接從她耳邊繞了過去。

  直到老夫人撥弄著佛珠,有些詫異道,「皇上讓寧王妃去避暑山莊避暑?」

  丫鬟連連點頭,「是呢,據說昨兒下午。宮裡出來四位太醫,去寧王府給寧王妃診脈,都說寧王妃的脈象穩定。如果不出意外,會安然生下一位小世子,皇上聽後,就讓寧王妃去避暑山莊避暑了。並派了兩位太醫隨行。如果寧王妃腹中胎兒因為聞到什麼,又或者吃進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小產了,讓太醫提頭來見。」

  老夫人聽著,眉頭皺了皺,然後望向清韻,問道,「昨兒出什麼事了?」

  丫鬟稟告的事,顯然是瑾淑郡主為寧王妃打抱不平惹出來的。

  瑾淑郡主回京許久。雖然極少出門,但是寧王府卻是去過好幾回的。

  以前都相安無事。昨天清韻和她在寧王府相遇,碰巧清韻又是去幫寧王妃診脈的,然後就出事了,顯然和清韻有些關係。

  想到太后被氣暈,老夫人就心有餘悸,她迫切的想知道昨天到底出了什麼事,導致了這一連串事情的發生。

  老夫人望著清韻,眸底有一抹不容置疑。

  清韻心裡有些發苦,她望著老夫人道,「祖母,這事和我沒關係。」

  她說著,周梓婷就笑道,「太后暈倒這事,非同小可,興國公府有肚量太小,外祖母也是怕侯府會被遷怒,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也好有所防備。」

  她都這樣說了,清韻還能不回答嗎?

  萬一興國公府對侯府發難,侯府再被貶,豈不又成了她的錯?

  清韻望著老夫人道,「這事怪就怪清韻鼻子太靈,嗅出了寧王妃脖子上掛的護身符裡被人動了手腳,未免寧王妃多心,清韻都沒告訴她,只讓若瑤郡主偷偷把護身符拿給我就算了,只是清韻嗅到護身符時,因為過於震驚被瑾淑郡主瞧見了,後來出府時,她問我為什麼流露那樣的表情,讓我告訴她,清韻不敢拒絕,就說了……。」

  「瑾淑郡主和寧王妃親如手足,看寧王妃被人一再傷害,她怒不可抑,然後就讓王府管事找了寧王一起進宮,為寧王妃討公道,再後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那護身符做的極好,用香熏的,一般的大夫根本就聞不到藥香味,可是她的鼻子,天生就好,就上這麼多年,用藥熏養,堪稱狗鼻子。

  下手之人也是倒楣,遇到了她。

  不過也是不長腦子,明知道她們在香燭裡動手腳被她嗅了出來,還故技重施,一樣的手段用兩回,蠢成豬啊。

  老夫人聽著,手中佛珠撥弄著,問道,「護身符裡動了什麼手腳,會讓瑾淑郡主如此生氣?」

  瑾淑郡主回京那麼多天,都不曾進宮過一回,能讓她為了寧王妃進宮,可見有多生氣了。

  等她聽清韻在她耳畔嘀咕了兩句,老夫人身子一怔。

  饒是見慣了世面的她,眼睛都睜圓了,不敢置信,「你沒有弄錯?」

  她也希望是她弄錯了,然而事實擺在那裡呢,清韻回道,「護身符被瑾淑郡主帶進了宮,要是清韻說的不對,受罰的就該是清韻了,又哪來後面這麼多事?」

  周梓婷站在一旁,清韻在老夫人耳邊說的,聲音很小,她聽不見。

  但是從老夫人驚駭的表情來看,那護身符裡下的絕非是一般的毒藥,她甚至覺得,要不是老夫人自持身份,都要罵一聲牲畜了。

  而且護身符……

  周梓婷忍不住道,「那護身符是不是若瑤郡主口中很靈驗的道士給的?」

  清韻點頭,「可不就是那道士給的。」

  周梓婷,「……。」

  如此心狠手辣的道士,和寧王妃無冤無仇,竟然下這麼狠的毒手,簡直枉為人啊!

  不對,道士和寧王妃無冤無仇,不會冒險去害寧王妃,顯然是被人收買了。

  道士被人收買才去害寧王妃,那道士來侯府說什麼侯府會出一位皇后,還和九五有關,甚至矛頭直指五表妹,不會也是被收買的吧?

  周梓婷想到這上頭,老夫人也想到了,屋子裡其他丫鬟婆子都想到了。

  老夫人臉黑如鍋底,握著佛珠的手攢的緊緊的,破口罵道,「歪門邪道!」

  罵完,她想到什麼,連忙問清韻,「那道士人呢?」

  清韻知道老夫人在擔心什麼,道士要是把他被人收買,來侯府跟前裝聾作假的事說出來,侯府顏面蕩然無存,會淪為京都的笑柄。

  她望著老夫人道,「昨天從寧王府出來,我就讓暗衛去找那道士了,碰巧讓暗衛給找到了,經過暗衛詢問,收買道士來侯府說那一番話的是個上了年紀的媽媽,而且那媽媽像是……。」

  清韻說著,就停了下來。

  因為有腳步聲傳來,而且腳步聲很熟悉,是大夫人和沐清柔的。

  她們繞過屏風,正巧聽老夫人問道,「像是什麼?」

  清韻嘴角輕弧,道,「像是已經過世的方媽媽。」

  大夫人腳步一頓,臉頓時僵硬了起來。

  周梓婷低呼,「怎麼可能呢,方媽媽不是已經死了嗎?」

  清韻點頭,「是啊,方媽媽已經死了許久了,可是暗衛從道士嘴裡問出來的就是方媽媽,暗衛是認得方媽媽的,當時也怔住了,還以為方媽媽死前收買的道士,可誰想道士說,方媽媽是昨天找的他,就在青石街,暗衛繞道從青石街回來,他居然瞧見了方媽媽在買糕點!」

  這會兒,大夫人的臉青的發紫了。

  方媽媽就住在青石街。

  她昨晚高興了一夜都沒能睡著,她真的以為沐清柔能做太子妃,將來做皇后,可誰想竟然是方媽媽收買的道士!

  現在,事情被清韻捅了出來,老夫人看她的眼神,就跟穿過了幾十層寒冰似地,叫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穩了穩心神,不通道,「怎麼可能,是我親自下令杖斃方媽媽的,她怎麼可能還活著?是不是暗衛看錯了,那人只是相貌和方媽媽相似?」

  聽著大夫人的話,清韻都無語了。

  世上哪來那麼多容貌相似的人?

  就算相似就算了,還一心為沐清柔鋪路,一個陌生人,會吃飽了撐著收買道士為個不相干的人謀帝后之位嗎?

  尤其這個人還知道侯府不少事,知道老夫人住在什麼方位,侯爺住哪裡,大夫人的生辰,侯爺的生辰,還有沐清柔是五月出生的。

  這樣的解釋,怕是連她自己都不信吧。

  反倒是沐清柔的解釋更為合理些,她道,「方媽媽在紫檀院待了十幾年了,不少丫鬟都是她一手提拔出來的,受過她恩情,杖責之時,手下留情也未可知。」

  這解釋合理的叫老夫人都笑了。

  「受了方媽媽的恩情,就敢把當家嫡母的話當成是耳旁風?如此下人,還留著做什麼?!」老夫人怒道。

  大夫人聽得心一慌,還不等她說話,就聽老夫人道,「把紫檀院那些受過方媽媽恩惠的丫鬟都給我賣了,還有當日杖責方媽媽的婆子,杖責三十,賣掉!」

  大夫人連忙道,「那些丫鬟都不知道,怎麼能就這樣把她們……。」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老夫人給打斷了,「你是如何知道她們不知道的?!」

  孫媽媽有些想笑。

  老夫人問話,最是犀利,不論你怎麼回答,都是錯。

  大夫人說她不知道方媽媽還活著的事,那方媽媽活著,必定是有人放了水,沒有丫鬟會主動承認,那紫檀院裡的每個丫鬟都有嫌疑,侯府丫鬟多的是,沒必要用這些陰奉陽違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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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笑話

  可是這些丫鬟都是大夫人的人,換一批新的,調教收買,可不是件省心的。

  大夫人捨不得那些丫鬟,除非她承認放方媽媽是她的主意,否則這個啞巴虧,她只能咽下。

  這一刻,大夫人是恨方媽媽恨得牙根癢癢。

  她費盡心思,只為留她一命,她為何要多管閒事?!

  可是那些丫鬟,她如論如何得都保住,尤其是大丫鬟和二等丫鬟。

  大夫人正想輒呢,然而清韻丟了個炸彈出來。

  「祖母,那道士被刑部侍郎帶走了。」清韻道。

  老夫人原就發青的臉,這會兒都找不到詞形容了,勉強用怕什麼來什麼能形容。

  她怕道士來侯府的事被人捅出來,要是道士還活著,她都動了殺念了。

  可清韻卻告訴她,道士不僅還活著,他還進了刑部!

  刑部那些酷刑,有幾個硬骨頭能扛著不說的?

  周梓婷也驚呆了,「道士進了刑部,那方媽媽收買道士來侯府說的那些話,道士肯定會招的,到那時……。」

  沐清柔急了,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似地,拽著大夫人的雲袖道,「娘,道士要是招了,那樣我豈不是會淪為京都的笑柄了?」

  說完,又把苗頭指著清韻了,「你為什麼不讓暗衛殺了那道士?!你是存心讓侯府淪為京都的笑柄!」

  沐清柔指責的義正言辭。

  清韻還未發怒,老夫人就怒了。

  手裡的茶杯一摔。老夫人冷笑道,「讓侯府淪為笑柄的不是清韻,是你娘這個侯府當家主母!連自己院子裡的下人都管不好。留方媽媽一命導致的!」

  清韻不怒反笑,「讓暗衛當著刑部侍郎的面殺道士,虧得五妹妹你想的出來,你憑什麼讓鎮南侯府的暗衛為你去蹲刑部大牢?」

  沐清柔氣的臉都紅了,再加上心急,她都急的跳腳了。

  清韻望著沐清柔道,「我讓暗衛去找道士。不是為了揪出方媽媽,讓你淪為京都的笑柄,是為了保護他不被人滅口。這事就算是方媽媽做的,可她早不是侯府的人了,你那麼擔心做什麼?」

  周梓婷聽得,又不厚道的抖肩膀了。她努力忍著道。「三表妹說的對,方媽媽是個早就死了的人,賣身契也毀了,就算活著也不是侯府的人,她做什麼,都和侯府無關。」

  事實是這樣,可是大家都不是傻子。

  方媽媽一個原本該杖斃的人,卻活的生龍活虎。還處處為以前的主子效命,這其中的彎彎繞。哪個不懂?

  該笑話的,一個不少呢。

  正想著呢,就聽丫鬟來報,「老夫人,三老夫人和大太太來了。」

  老夫人當即腦殼一疼。

  外面,三老夫人邁步進來,見一屋子的人,還臉色不大好,她挑了下眉頭道,「看來刑部發生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老夫人心又是一沉,她恨不得轟三老夫人走了。

  三老夫人走過來,笑道,「昨兒丫鬟來侯府送東西,聽道士說侯府要出一位皇后,還有可能是清柔,我還替侯府高興呢,打算今兒來道賀一番,畢竟那道士若瑤郡主都說靈驗,那就是十拿九穩的事了,誰想才出門,就碰到了老太爺,就說了兩句,老太爺當即皺眉讓我別來,說現在京都不少人都知道那道士是侯府收買來的,目的是為了把五姑娘嫁給二皇子……。」

  老夫人臉青紅紫輪換了變。

  沐清柔咬著牙,不讓眼淚流出來。

  昨天她有多高興,今天就有多恨。

  恨方媽媽,恨道士,但更多的還是恨清韻。

  恨清韻多事,抖出道士弄虛作假,不然她只會被人羨慕,而不會淪為笑柄。

  老夫人沒說話,大夫人則道,「侯府沒有收買過道士,是方媽媽自作主張,和侯府無關!」

  三老夫人呵呵一笑。

  那笑彷彿在說:你說這些沒用,大家認定是侯府收買的,侯府幾百口人齊齊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屋子裡氣氛很奇妙,誰也沒說話。

  直到侯爺進屋來,侯爺那臉黑的,就跟剛剛挖煤礦回來似地。

  他進屋就冷聲道,「誰能告訴我,為什麼今天有好幾個大臣在背後笑話我,說我想當未來的國丈想瘋了?!」

  侯爺這麼生氣,都沒人敢說話。

  可是沐大太太卻撲哧一笑,很「好心」的解釋給侯爺聽。

  侯爺聽得額頭青筋暴起,手攢緊了,都聽到骨頭嘎吱響。

  大夫人站的近,天知道她有多怕侯爺會忍不住賞她一拳。

  她顫抖了聲音道,「我,我可以讓方媽媽去刑部澄清……。」

  聽大夫人說這話,侯爺心底就一個想法:休妻。

  蠢成這樣的女人,怎麼能做侯府嫡妻,不休掉她,侯府遲早要被她玩掉!

  不但侯爺這樣想,老夫人聽到這話,腦袋裡閃過的兩個字,也是休妻。

  大夫人讓方媽媽去刑部澄清,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她是怕別人不知道方媽媽有多聽她的話吧?!

  「鬧這麼一齣,我侯府還不知道會被人笑話幾十年,要是被御史彈劾,史官寫進史冊裡,怕是要遺臭萬年了……。」

  老夫人話音剛落,外面就有小廝進來道,「侯爺,不好了,有人往侯府門前扔爛菜葉和臭雞蛋!」

  「什麼人,如此大膽?」侯爺沉眉道。

  小廝忙回道,「就是一些刁民,聽說侯府耍手段,藉道士之口,謀帝后之位,覺得侯府心術不正,就跑來丟爛菜葉和臭雞蛋了,還說什麼要是侯府真出皇后。那真是老天不長眼。」

  侯爺聽著,拳頭攢緊,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拍。

  好好一張紫檀木椅子。瞬間被拍的七零八落,不少丫鬟嚇的身子一抖。

  饒是清韻,也驚了一下。

  侯爺拍了桌子,就站起了起來,甩袖走了。

  大夫人猶豫了兩秒,也跟了出去。

  她得去跟外面那些人解釋一番,不然她女兒當真是要嫁不出去了。

  要說侯府誰最氣定神閒。只有清韻了。

  她已經許配了人,還是聖旨賜婚,鎮南侯喜歡她。就算這些流言蜚語很難聽,也不會影響到她。

  可是其他人就不同了,雖然京都百分之九十的大家閨秀都想做皇后王妃,但是她們還沒有低劣到為了攀附皇家。不惜耍這樣的手段。

  要是侯府花一點點銀子。藉道士之口,就被皇子高看一眼,八抬大轎來迎娶,她們會被氣吐血的。

  而且世家望族面子上都清高,娶妻娶賢,娶閨譽清白的姑娘做嫡妻,可沒人會娶一個把攀龍附鳳寫在臉上的大家閨秀。

  這事要是不擺平了,沐清柔她們想嫁的好。除非那人真的非她不娶,不然只能期盼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清韻臉色如常。周梓婷有些難看,但是不明顯。

  畢竟她只是侯府表姑娘,她姓周。

  她是要從周家出嫁的,只要周家名聲沒那麼差,她嫁個差不多的人家還是沒問題的。

  再說大夫人她跟著侯爺去前院。

  老遠的,就聞到了臭雞蛋的味道。

  她捂著鼻子往前走。

  臭雞蛋繼續飛,侯爺身手敏捷,輕輕鬆鬆躲開。

  可是大夫人躲不開啊。

  一腳邁出侯府,然後一個臭雞蛋迎面而來……

  當時,大夫人一隻腳在外面,一隻腳在裡面。

  臭雞蛋砸過來,她身子往後仰了仰,要換做尋常地方,她也不會摔倒,可偏偏位置特殊。

  這不,臭雞蛋直接把大夫人砸倒了。

  摔的那叫一個慘啊。

  侯爺都驚呆了。

  侯府外面那些人也嚇住了,要是丟臭雞蛋,把侯夫人給傷了,他們一個都逃不掉。

  然後,有個很突兀的聲音道,「她是裝的!」

  說著,他又丟了個臭雞蛋。

  一群人又開始罵了,「收買道士不算,還裝柔弱,真是不要臉!」

  看著迎面而來的臭雞蛋,爛菜葉,侯爺躲閃之餘,恨不得要打人了。

  可是他一個堂堂侯爺,如何跟手無縛雞之力,只能丟臭雞蛋和爛菜葉的貧民百姓一般見識,哪怕這些人膽大不怕死的上門挑釁。

  侯爺退進侯府,周總管把大門關上了,然後扒拉身上的爛菜葉,叫苦不迭。

  一旁的小廝道,「有兩個人在慫恿那些百姓,我都看出來了,為什麼不抓起來?」

  周總管無奈道,「你也說了,是他慫恿那些百姓,要是真抓起來,只怕他又要叫侯府仗勢欺人了,連朝廷都不敢犯眾怒,侯府又怎麼敢,你去跟著那兩個人,看看是誰在背後鬧騰侯府。」

  小廝連連點頭。

  侯爺看了眼緊閉的大門,和不絕於耳的謾罵,眉頭皺了皺,再看著錦袍下的臭雞蛋液,侯爺嫌棄的抖了抖,邁步往回走了。

  至於大夫人還暈著,侯爺壓根就沒搭理。

  走在回泠雪苑的路上,聽綠兒說大夫人被臭雞蛋砸暈的事,清韻嘴角的笑也癟不下去。

  活該她自作自受。

  可是笑完,清韻又望天了。

  說到底,她也是侯府女兒啊,侯府名聲盡毀,她或多或少都會受些牽連。

  往後出門,有人在她面前,或者背後議論這事,她能不尷尬嗎?

  為什麼那麼喜歡做皇后呢,做皇后哪裡好了,雖然皇宮富麗堂皇,可到底沒有自由,不過是座好看點的鳥籠罷了。

  感慨完,清韻又笑了,鎮南侯府又何嘗不是座鳥籠呢,想到以後出府還得請示楚北,請示過他,還得請示楚大太太,清韻就忍不住磨牙。

  衛馳隱藏在大樹上,聽清韻和丫鬟議論侯府女兒做皇后一事,他就忍不住撫額。

  昨天,那道士當眾說侯府有女兒要做皇后,他還暗暗驚嘆,這道士有幾分真本事。

  可誰想,那道士竟然是被收買的。

  現在鬧成這樣,侯府女兒這輩子都別想做皇后了,這不是變著法的坑爺嗎?

  要不是刑部侍郎趕到,他估計真的會殺了那道士。

  可是,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了。

  這爛局面,只能等爺回來收拾了,也不知道爺找到大皇子沒有?

  清韻邁步往前走,青鶯忍不住問道,「姑娘,方媽媽自作主張,收買道士弄虛作假,這事大家認定是侯府指使她做的,現在街頭巷尾都在議論這事,皇上肯定會知道,會不會貶了侯府啊?」

  「不會。」清韻聳肩道。

  道士作假,坑害寧王妃的事,是她捅出來的。

  她又不是傻子,會猜不出來道士來侯府說那些話是被人收買的?

  可是她依然選擇了捅出來,她這也算是大義滅親了。

  看在她的面子上,皇上也不會遷怒侯爺的。

  不過,以父親的性子,他肯定受不了,要辭官離京了。

  如清韻所猜測的那般,侯府收買道士,妖言惑眾,朝野震驚,不少大臣都奏請皇上貶了侯爺。

  寧王笑看著那大臣道,「你知道道士作假,是被誰揪出來的嗎?」

  大臣搖頭,「臣不知,還請寧王指教。」

  寧王道,「是安定侯府三姑娘,安定侯在朝為官多年,為人正直,大家都是知道的,他能教出如此蕙質蘭心的女兒,收買道士的事,他可能會做嗎?就算安定侯御下不嚴有錯,也不應貶爵。」

  大臣就道,「寧王此言差矣,安定侯府收買道士一事,影響惡劣,不重重處罰,要是大家都效仿,豈不是……。」

  寧王抬手打斷他,道,「經此一事,以後那些江湖道士的話,還有幾個人信?」

  大臣頓時啞然。

  然後有大臣出來道,「要說算命,臣只相信慧淨大師。」

  然後一堆人附和,說慧淨大師才是得道高人,仙風道骨之類云云。

  侯府被貶的事,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侯爺遞上的辭官回鄉的奏摺也被送了回來。

  侯爺卻沒有顏面去上朝。

  大夫人那一跤摔的很慘,大夫來看了,要她臥床修養半個月。

  至於賣丫鬟的事……最後也不了了之了。

  因為有丫鬟跑老夫人院子裡跪著,說是她受了方媽媽的恩惠,才買通兩個婆子手下留情,也是她給方媽媽找的大夫給她治病的。

  她一個人把錯攬在了身上不算,還當眾撞死在老夫人院子裡,只求老夫人饒過紫檀院那些姐妹們。

  丫鬟此舉把老夫人氣的夠嗆,但是賣掉其他丫鬟的念頭也不得不打消了。

  但是,休掉大夫人的想法卻是更加的強烈了。

  再說沐清柔,因為方媽媽好心辦壞事,她一腔委屈都沒地方說,只能在芙柔苑裡哭。

  哭的一雙眼睛都腫了,也沒人去安慰她一番,被她連累慘了,誰還去安慰她,她們也焦急的哭好嗎!

  她又焦急外面人是怎麼談論她的,讓丫鬟出去打聽。

  聽了丫鬟稟告,又是一陣哭。

  就這樣斷斷續續的哭了整整兩天。

  然而,在一個天氣格外明媚的下午,事情出現了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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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良心

  碧空如洗,高遠明淨。

  屋內,臨窗小榻上,清韻正在繡針線。

  喜鵲拿著團扇輕輕煽著,隱約可見上面美人嗅梅的圖案。

  珠簾晃動,紫箋進來道,「姑娘,表姑娘來了。」

  清韻手拈針,頭也未抬的嗯了一聲。

  紫箋便退了出去。

  很快,周梓婷就帶著丫鬟走了進來,見清韻在繡針線,而且還是大紅的綢緞,上面繡著鴛鴦,活靈活現。

  這像是在蓋頭?

  周梓婷想到了清韻出嫁那天,那被亂作的狂風吹掉在地,最後被炸破了洞的蓋頭。

  雖然最後還是蓋了蓋頭出嫁了,可是蓋頭和喜服終是有些不搭,

  周梓婷就笑了,「三表妹重繡蓋頭,喜服也重新繡嗎?」

  聽周梓婷這麼問,喜鵲當即朝她搖頭,讓她別提這事,姑娘連蓋頭都不願意繡啊,讓她繡嫁衣,那不是做夢嗎?

  就繡這蓋頭,她幾天前就把繡繃子準備好了,到了今天,姑娘實在閒的無聊才動的手,要是姑娘有別的事做,她根本不會碰一下針線的。

  清韻把繡繃子放下,皮笑肉不笑道,「蓋頭會破,是我不小心讓風颳了,我重繡也應該,嫁衣弄髒,是因為花轎被退回來的緣故,並非是我的錯,要是鎮南侯府嫌棄嫁衣髒了,大可以再送一套來,我不會再繡一回嫁衣了。」

  要依照她本意,蓋頭她都不想繡。

  平心而論,在那麼糟糕的天氣裡出嫁,受盡顛簸,結果好不容易到了鎮南府。楚大少爺卻丟了她,騎馬跑了。

  雖然他說了會擇日再娶,但這明擺著是折騰人,換做誰心底都不好受。

  不過,就是這樣,她還是羨慕清韻的。

  「楚大少爺當眾說過,此生有你足矣。絕不納妾。誓言懇切,整個京都都能幫你作證,那麼湊巧的離京。並非是他樂意,三表妹還生他的氣呢?」周梓婷看著清韻的眼神,帶著羨慕。

  清韻臉微微紅,她把玩了手中繡帕。轉了話題道,「梓婷表姐來我這兒。可是有事?」

  周梓婷搖頭,「也沒什麼事,只是閒的無趣,四處走走。就走到你這裡來了。」

  說著,她嘆息一聲,道。「自打那天侯府收買道士弄虛作假的事被捅出來,我就沒見外祖母笑過。一天裡大部分時間都在禮佛,五表妹她們也都待著屋子裡不出來,侯府好像一下子就沒了生氣一般,我來侯府三年多了,還是第一次瞧見這樣,心裡覺得難受。」

  「尤其那些人,做錯了事,非但沒有悔改之心,反而把錯往旁人身上推,舅舅性子正直,如何忍受的了京都那些人的奚落,都萌生了辭官離京的想法,雖然皇上沒有答應,可舅舅已經兩天沒有出門了,今兒上午我去書房找他,舅舅都沒見我……。」

  周梓婷聲音有些哽咽,她望著清韻道,「三表妹,我知道你素來主意多,你就忍心侯府名聲就此毀了?」

  她說沒什麼事,她還以為真的沒事呢,敢情是來做說客的。

  不過大夫人應該收買不了她,老夫人更不會讓她來做這個說客,看來她是真心希望侯府好。

  只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她好說話,所以來找她。

  清韻眼眸低斂,掩去眸底光芒道,「梓婷表姐太高看我了,祖母和父親吃的鹽都比我吃的飯多,他們都沒輒的事,我又有什麼辦法?我要是有好主意,會藏著掖著不說嗎,侯府名聲毀了,對我又沒有好處。」

  清韻說著,周梓婷一眨不眨的望著她,她知道清韻說的是真心話,可是她還是忍不住道,「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清韻聳肩,無能為力道,「除非侯府真的出一位皇后。」

  整個京都都知道侯府收買道士說侯府將來會出一位皇后,是弄虛作假,那侯府真的出了一位皇后,那道士說的就是真的,誰還會笑話侯府,巴結都來不及呢。

  周梓婷聽得苦笑,以前侯府名聲沒毀,侯府出一位皇后的希望都渺茫,何況現在名聲差成這樣了?

  「侯府真的沒救了嗎?」周梓婷聲音透著祈盼。

  祈盼也沒有用,她又不是救苦救難的菩薩,她沒那本事摁著那些有希望爭奪皇儲的皇子郡王來娶沐清柔她們。

  清韻端起青花瓷茶盞,掀開茶盞蓋,輕輕撥弄著,道,「我記得江家幫侯府恢復爵位,她們說侯府因為江家被貶,江家幫忙恢復是應該的,現在她們闖了大禍,她們會有那覺悟想盡辦法恢復侯府名聲的。」

  清韻一臉她看好大夫人的神情。

  周梓婷嗤之以鼻,「三表妹,侯府都被禍害成這樣了,你還有心情說笑,不知道有些人只會嘴上說嗎?這麼大的事,除了把過錯往旁人身上推,就是讓一個丫鬟出來頂罪,差點把外祖母氣暈過去,除此之外,她們做什麼了?罵嗎?要是哭能解決問題,侯府都能被眼淚給淹了!」

  周梓婷的氣憤,毫不遮掩。

  清韻好整以暇的喝著茶,笑道,「有什麼好生氣的?自己氣壞了,她們還過的比誰都舒坦。想想這兩個月來,她們犯了多少錯,祖母氣了多少回,可哪一回不是雷聲大雨點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杖斃個方媽媽,還能弄出個假死來糊弄人,闖下如此大禍,最後死的也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小丫鬟,你要怪她,她還比誰都委屈了,侯府的家規也就對我們有用,對大夫人她們來說,不過是廢紙幾張罷了……。」

  清韻正說著,外面綠兒一溜煙跑進來。

  跑的有些急,還把紫箋給撞了下,撞的紫箋叫疼不已。

  「對不起啊,紫箋姐姐。我有急事呢。」綠兒飛快道。

  說話忽然被打斷,清韻有些生氣了,難得的呵斥綠兒道,「什麼急事,要這麼急的?」

  綠兒上前,連忙道。「以後不會再有人說侯府弄虛作假了!」

  清韻聽得一愣。周梓婷就問道,「為什麼?」

  綠兒咯咯一笑,道。「因為那道士說的是真的啊。」

  清韻和周梓婷面面相覷,皆是一頭霧水。

  青鶯就去戳綠兒的腦門了,沒好氣道,「你尋常拿我們開心就算了。居然敢拿姑娘尋開心,方媽媽收買了道士來侯府弄虛作假。道士自己都認了好嗎,還怎麼真?」

  青鶯用了些力氣,綠兒被戳的腦門一疼,她躲的遠遠的。揉著腦門,可憐委屈的看著清韻道,「奴婢說的都是真的。」

  清韻眉頭挑了下。道,「仔細說來。」

  綠兒不敢耽擱。就把她聽到的事告訴清韻知道。

  事情是這樣的。

  道士被抓進刑部,招認方媽媽收買他來侯府弄虛作假,說侯府將來會出一位皇后,當時審問時,不少人在刑部大堂外聽審。

  這事,很快就傳遍京都了。

  雖然經過了兩天,可是議論此事的人非但沒少,還越來越多了。

  連那些去棲霞寺進香的貴夫人遇上了,都聊了起來,畢竟當初沐清柔幾個在棲霞寺進香的事,不少人都知道。

  幾位貴夫人也生氣呢,覺得侯府那麼做,實在太齷齪了些。

  這不,聊著聊著,當日說清韻抽到兩極之籤的小和尚就聽見了。

  他歪著腦袋看著那貴夫人道,「你們說的是安定侯府會出一位皇后嗎?」

  貴夫人笑道,「是安定侯府。」

  然後,她身邊跟著的丫鬟,就站出來把安定侯府收買道士弄虛作假的事說了一遍。

  小和尚有些懵,「不對啊,安定侯府確實會出一位皇后啊,道士沒說錯。」

  小丫鬟嘴角的笑還在呢,聽到小和尚的話,頓時僵硬,有些生氣小和尚的話,她道,「安定侯府收買道士的事,人盡皆知,那道士自己都承認,他不止弄虛作假,他還差點害了寧王妃,你卻說他算命算的對,你是不是也被安定侯府收買了?!」

  小丫鬟嘴巴犀利的很,說的小和尚面紅耳赤。

  他連忙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安定侯府確實會出一位皇后,這是師伯說的,當時我還很詫異,師伯說天命不可違。」

  兩極之籤,那註定要做皇后的。

  可是沐三姑娘卻許配給了鎮南侯府楚大少爺,他質疑是不是弄錯了,師伯笑說天命不可違。

  他記得清清楚楚,怎麼可能弄錯呢?

  還有沐三姑娘出嫁那天,狂風亂作,讓他對師伯的話深信不疑。

  小丫鬟很生氣,叉腰怒道,「你師伯肯定是被安定侯府收買了!」

  小和尚氣紅了眼,「不許這麼說我師伯!」

  小丫鬟重重一哼,「做都做了,還不許被人說?!」

  小和尚木訥的很,如何是小丫鬟的對手,說不過,只能生悶氣了。

  倒是一旁有看客笑道,「小和尚,你師伯是誰啊,讓他出來對峙不就行了?」

  小和尚道,「我師伯是慧淨大師,他在閉關,不見外客。」

  小丫鬟臉騰地一紅,恨不得鑽地洞了,她剛剛說什麼了,她說慧淨大師被安定侯府收買了啊!

  其他香客都傻眼了,然後面面相覷,有些不敢置信。

  慧淨大師何等人物啊,他說安定侯府會出一位皇后,那還能有假?

  最驚詫的莫過於那貴夫人了,她擰眉道,「慧淨大師真的說過安定侯府會出一位皇后?」

  小和尚有些生氣了,他望著巍峨的佛像,雙手合十,念佛號道,「佛主跟前,誰敢撒謊?撒謊者會墮入拔舌地獄。」

  其實,小和尚不用發誓,大家只是被他說的話給怔住了,一時轉不過彎來,才會質疑他。

  仔細一思量,就知道他說的是真的了。

  棲霞寺還沒哪個和尚有那個膽量拿慧淨大師說事,而且一旁還有好幾個和尚在,都未阻止他。

  要是安定侯府將來不出皇后,棲霞寺和慧淨大師的名聲都會受損,這可不是小事。

  然後,大家就竊竊私語了,「難道那道士真的有幾分本事,算出安定侯府會出一位皇后?」

  「不是有本事,就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哎呀,你們說那道士得多想不開啊,明明可以靠才華謀生,非得要靠出賣良心,賣良心賺來的錢,他也用的安心?」

  「誰知道呢,這世上怪人多的很。」

  「……。」

  漸漸的,慧淨大師說安定侯府會出一位皇后的話就從棲霞寺傳開,很快傳遍大街小巷。

  然後,就傳到了侯府來。

  聽到周總管稟告這消息時,侯爺都蒙了。

  蒙過後,又開始頭疼了。

  不是他這個做父親的蔑視自己的女兒,他那幾個未嫁的女兒,實在不能做皇后啊。

  這不是禍害完侯府,又去禍害大錦朝嗎?

  要說是清韻,他會覺得是大錦之福,可偏偏……

  想到什麼,侯爺身子猛然一怔,像是被雷電擊中了一般。

  雙眸震驚,不敢置信。

  肯定是他想多了,楚大少爺怎麼可能和大皇子是雙生子呢,皇后生的是龍鳳胎啊,鎮南侯不可能做偷龍轉鳳的事!

  侯爺臉色太震驚,把周總管都嚇了一跳,忙喚道,「侯爺?」

  連喊了好幾聲,侯爺方才回過神來,他搖搖頭,把那些不應該有的想法丟開。

  他神情恢復如初,道,「侯府名聲算是挽回了,是件可喜可賀的事。」

  豈止可喜可賀啊,簡直是高興瘋了。

  大夫人還趟在床上,聽丫鬟稟告這事,她的病就好了一半了,整個人容光煥發,比當初道士說那話時高興百倍。

  畢竟道士說的話,連她都不怎麼信,其他人又怎麼會信呢?

  可是現在不同了,慧淨大師說清柔會做皇后啊,這還能有假?

  丫鬟在一旁,福身道,「慧淨大師說五姑娘會做皇后,那斷不會有假了,那道士著實可惡,憑白害五姑娘受盡委屈,哭了整整兩天,眼睛都腫如核桃了。」

  大夫人也很生氣,不過人在高興的時候,脾氣總是格外的小一些。

  「道士是很可惡,不過也算是有功了,他要不把這事鬧大,慧淨大師又怎麼會說那話呢,清柔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大夫人笑道。

  聽綠兒吧啦吧啦倒豆子,清韻和周梓婷兩個是目瞪口呆。

  周梓婷咽了咽口水,望著清韻,問道,「你相信五妹妹會做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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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賜婚

  信個毛線啊,她又不信佛,清韻赫然一笑,「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皇子郡王們相信。」

  周梓婷也笑了,「怕是侯府的門檻要被人踏破了。」

  清韻望著她,神情帶了些捉狹,「梓婷表姐你也沒許人呢。」

  周梓婷臉騰地一紅,她連忙起身,逃似地道,「我該回去了。」

  說完,轉身便走。

  身後,是清韻愉悅的笑聲,像清涼潤柔的溪水。

  青鶯望著她,嘴撅了撅,姑娘也太沒心沒肺了,五姑娘做皇后,雖然對侯府好,可是對姑娘只有壞處沒有好處好嗎,現在沒權沒勢,就處處刁難姑娘了,以後當了皇后,那還了得?

  「姑娘,你還笑!」青鶯急的跺腳了。

  清韻知道青鶯是為了她好,要她急著想法子補救。

  她有些失笑,這還真有些為難她了。

  讓她去找沐清柔服軟,她做不到。

  讓她打消皇子郡王娶未來皇后沐清柔的心,她更做不到。

  不過俗話說的好,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何況是皇后了。

  清韻壓根就沒將沐清柔放在心上,可是皇上不急太監急啊,這不,幾個丫鬟都快急哭了,清韻忍不住笑道,「放心吧,她要真嫁給皇子,將來做皇后,我最多辛苦些,成為連皇上都惹不起的存在,這總行了吧?」

  聽清韻這麼說,幾個丫鬟你望著我,我望著你,眸底擔憂之色更甚了。

  在她們眼裡,這世上最大莫過於皇上了,有什麼人是皇上不敢惹的,一道聖旨下來,不僅可以讓你人頭落地,還能滅你滿門啊。

  這樣掌握多少人生死的皇上,姑娘居然說要比皇上更厲害。姑娘肯定是魔怔了,在說胡話。

  幾個丫鬟用一種姑娘有病,需姑娘自己就是大夫。她們說找大夫,姑娘肯定會生氣的神情交流著。

  清韻怎麼看不懂,又好氣又好笑氣道,「你們這麼擔心,要不我把賣身契給你們。讓你們出侯府,各自安生去?」

  幾個丫鬟一聽清韻要放她們走,青鶯想也未想,就急急忙開口了,生怕清韻真的會轟她們走,「奴婢不走,奴婢死也要跟姑娘死在一起!」

  青鶯帶頭,喜鵲和紫箋幾個爭先恐後的表忠心,表的清韻額頭一跳一跳的,她只是開個玩笑。至於這麼認真嗎?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明天就要被處以極刑了呢,不過幾個丫鬟能放棄自由,選擇跟她同生共死,這份赤誠之心,叫她動容。

  明媚無雙的眼眸,帶著閃爍笑意,清韻朱唇輕啟,道,「我只是說笑的。看你們一個個緊張的,你們家姑娘我命大著呢,定會逢凶化吉的。」

  她聲音如涓涓細流,潤物無聲。幾個丫鬟焦灼不安的心,好像一瞬間就平靜了下來。

  是呢,姑娘幾次遇險,都逢凶化吉,還把大夫人和五姑娘她們整的那麼慘,她們怎麼可能會是姑娘的對手呢?

  想開了。丫鬟們臉上又重新洋溢了笑容,比窗外陽光還要燦爛。

  皇宮,昭陽宮。

  朱甍碧瓦,桂殿蘭宮,闥雕甍,花團錦簇,高貴奢侈,亦不失典雅。

  這是雲貴妃的寢殿。

  殿內,雲貴妃正斜躺貴妃榻上,一旁有丫鬟拿了孔雀羽扇輕輕扇著。

  不遠處,有精緻香爐,有縷縷清香散發出來,沁人心脾。

  因為天有些熱,貴妃榻旁的小几上,還擺了小冰爐。

  殿內,很安靜,只聽得見微開的窗戶外,傳來的風吹樹葉颯颯作響聲,和清脆悅耳的鳥鳴聲。

  忽然,有一陣腳步聲傳來,腳步聲有些沉,讓斜靠著的雲貴妃眉頭微蹙。

  她很享受這樣的寧靜,被人打斷了,有些不悅。

  丫鬟上前,喚道,「貴妃娘娘,宣王妃來了。」

  雲貴妃睜開眼睛,眼神還帶了些惺忪和慵懶,但很快就清明了。

  「快請,」雲貴妃坐正了身子道。

  這會兒時辰不早了,若不是有要緊的事,宣王妃不會進宮來。

  丫鬟扶著她起身,才走了兩步,那邊宣王妃就進來了。

  她走的有些急,呼吸沒那種悠閒踱步的舒緩,額頭上還有些細密的汗珠。

  雲貴妃眉頭更皺了,她腳步也快了兩分,問道,「你這麼急的進宮,出什麼事了?」

  宣王妃是雲貴妃一母同胞的嫡妹,她進宮見雲貴妃,不用先遞帖子,可以直接進來。

  宣王妃眼睛往丫鬟身上掃了一下,雲貴妃就道,「你們都下去吧。」

  丫鬟們就福身告退了。

  宣王妃上前,扶著雲貴妃道,「姐姐,棲霞寺發生的事,你可知道?」

  雲貴妃一頭霧水,「棲霞寺發生什麼事了?」

  宣王妃一聽,心頭頓時一松,不枉她緊趕慢趕的從棲霞寺趕來,總算是沒白跑一趟。

  她今天去棲霞寺上香,無意中聽到小和尚說的那一番,她當即沒有猶豫,添了兩百兩銀子的香油錢,就急急忙坐上馬車進了宮,既然安定侯府會出一位皇后,那娶未來皇后的不就是未來皇上了,她怕被安郡王搶了先,所以急急忙跑了來。

  雖然她和雲貴妃一樣,先前都是支持安郡王,可是安郡王再親,能親的過二皇子嗎?

  宣王妃不敢耽擱,她望著雲貴妃道,「姐姐,我今兒去棲霞寺幫二皇子祈福,碰巧聽到棲霞寺小和尚說慧淨大師說安定侯府會出一位皇后。」

  雲貴妃聽得一怔,「安定侯府會出一位皇后不是安定侯府收買道士弄虛作假的嗎?」

  宣王妃連連搖頭,「不是假的,是真的。」

  雲貴妃坐在羅漢榻上,她直勾勾的望著宣王妃,「真的是慧淨大師說的?」

  宣王妃知道雲貴妃有些懷疑,她笑道,「我聽到這消息時,也是不敢相信,可那小和尚真的是慧淨大師師弟的小愛徒,他說的。斷然不會有假,況且,又有誰敢拿慧淨大師開玩笑呢?」

  「連皇上都是慧淨大師的記名弟子,他說安定侯府會出一位皇后。此事非同小可啊,安郡王的耳目遍布京都,我怕被他捷足先登,得到消息就趕了來,姐姐要早做打算啊。」

  雲貴妃坐在那裡。神情有些遲疑,「安定侯府只是一個侯爵,給不了皇兒多大的助力,真的會出一位皇后?」

  宣王妃搖頭,「說實在的,我也有些懷疑,以安定侯府嫡女的身份,嫁給尋常皇子都不夠資格,可偏偏就能出一位皇后了,我想應該和鎮南侯府還有江家有關。沐三姑娘聖旨賜婚給了鎮南侯府楚大少爺,兩府聯姻,江老太傅更是安定侯的岳父,有這樣兩座大靠山,安定侯府在京都的地位,也不容人小覷了。」

  聽宣王妃這麼說,雲貴妃連連點頭,「依你這麼說,安定侯府出一位皇后的可能性當真是不小了,我不可能讓安郡王搶了先。」

  宣王妃拿帕子捂嘴笑。「安郡王之前和逸郡王兩個胡鬧,險些害死沐三姑娘,二皇子和安郡王一同求娶沐五姑娘,二皇子的勝算更大。」

  雲貴妃也笑了。「話雖這樣說,但安郡王有太后扶持,太后這幾天身子不適,已經被氣暈過一回了,皇上不敢再忤逆她,我只能先下手為強了。」

  說著。她吩咐丫鬟道,「瑞珠,把燕窩粥端上,本宮要去禦書房看望皇上。」

  以前,雲貴妃去御書房給皇上送吃的,十次裡,最多只有一回皇上準了,其他時候都無功而返。

  自打皇上打算扶持二皇子之後,雲貴妃再送吃的去,皇上極少會駁了她。

  雲貴妃有信心,她能見到皇上。

  她帶著丫鬟,拎著食盒,去求見皇上了。

  和之前一樣,皇上準了。

  雲貴妃送上的燕窩粥,皇上也吃了幾口,雲貴妃這才道,「皇上,之前臣妾提議讓您把江老太傅的嫡孫女嫁給皇兒,您……。」

  才說了幾個字,皇上眉頭就皺了,眸底帶了些不悅的神情。

  雲貴妃連忙道,「皇上,臣妾來不是為了舊事重提。」

  皇上眉頭鬆開,望著雲貴妃道,「不是為了這事?」

  雲貴妃點頭如搗蒜,道,「臣妾知道安郡王也想娶江家大姑娘,皇上夾在他和皇兒之間,會左右為難,臣妾放棄娶她了,只是皇兒畢竟年紀不小了,到了該成家立業的年紀了,婚事不能再拖了,臣妾和宣王妃商議再三,覺得安定侯府五姑娘不錯,她容貌俏麗,才情不凡,求皇上賜婚。」

  「安定侯府五姑娘?」皇上眉頭又皺了,他以為他聽錯了。

  雲貴妃嫵媚一笑,「就是她呢。」

  皇上看著龍案上的燕窩粥,他努力在想安定侯府五姑娘是誰,老實說,一點印象都沒有啊。

  不過,他雖然不知道沐清柔是誰,可他了解雲貴妃啊。

  能讓她放棄江家嫡女,轉而求沐五姑娘,那沐五姑娘必定有過人之處,否則她不會放棄的。

  見皇上蹙眉,還有些走神。

  雲貴妃就有些心裡打鼓了,她怕皇上會拒絕啊,她拽著皇上的胳膊道,「皇上,臣妾都退而求其次了,你怎麼還不答應啊,你就應了臣妾吧。」

  雲貴妃的聲音,酥軟入骨。

  聽得皇上直起雞皮疙瘩,他道,「你當真要朕將她賜婚給二皇子?」

  雲貴妃慎重的點頭。

  「一旦賜婚,可就沒有了反悔的餘地了,京都大家閨秀不少,要慎重挑選。」皇上提醒她道。

  娶妻不賢禍及三代,皇上對皇子的親事,還是很上心的。

  這樣一個名不顯,甚至連點印象都沒有的姑娘,怎麼能給他做兒媳婦?

  皇上覺得應該要慎重些,可是雲貴妃就認定她了,她撒嬌道,「皇上,臣妾就二皇子這麼一個兒子,對他的親事,可是最上心的,哪敢馬虎啊,您就答應臣妾吧。」

  她手搖著皇上的胳膊,搖的皇上一晃一晃的。

  他無奈道,「行,朕答應了。」

  只要不有事沒事纏著他把江大姑娘賜婚給二皇子,他就心滿意足了。

  雲貴妃心頓時一鬆,連忙道,「臣妾給皇上磨墨。」

  皇上更詫異了,磨墨代表著讓他即可寫賜婚的聖旨啊。

  不過,他都答應賜婚了,早寫晚寫都是寫,就寫吧。

  孫公公把空白聖旨拿來,皇上提筆沾墨,寫了聖旨,然後蓋上玉璽,雲貴妃高興的眼睛都冒精光了。

  拿了聖旨,又道了謝,雲貴妃就福身告退了。

  她走後,皇上笑了,「不過是個賜婚的聖旨,朕怎麼瞧她像是拿到了朕寫的傳位聖旨那麼高興?」

  孫公公點頭,深表贊同。

  他記得沐三姑娘才及笄沒幾個月,五姑娘是繼室所出,應該比沐三姑娘至少小一歲吧,也就是說她還要幾個月才及笄,雲貴妃那急切的樣子,像是有人要跟她搶似地。

  「看來貴妃娘娘對沐五姑娘是喜愛有加了。」孫公公笑道。

  女人心,海底針啊。

  前一刻還非要迎娶江大姑娘,轉過臉,又換人了,當真是奇怪,得派人去打聽打聽。

  孫公公和皇上不知情,但那聖旨雖然只是賜婚聖旨,可在雲貴妃看來,和傳位聖旨也沒什麼區別了。

  安王府。

  棲霞寺發生的事,傳開之後,很快就有人傳到了安郡王耳朵裡。

  當時,安郡王正在作畫,心神絲毫未受這事的影響。

  靜心凝神,行雲流水,大氣磅礡。

  可是,就差最後一點點了,暗衛來報,「郡王爺,雲貴妃求皇上把安定侯府五姑娘賜婚給二皇子了,皇上答應了!」

  聲音很緊張,像是如臨大敵。

  然而,安郡王笑噴了。

  手一抖,一幅上好的《看泉聽風圖》就這樣毀了。

  這麼急的求賜婚,這是怕他和二皇子搶未來皇后呢?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古人誠不欺我。

  安郡王笑的腮幫子都疼。

  暗衛看著安郡王,幾次側目,根本不懂他為什麼笑,還笑的那麼酣暢淋漓,他許久未見郡王爺那麼笑過了。

  外面,暗衛躍身進來道,「爺,楚大少爺和逸郡王找到『大皇子』的屍體,並未發現什麼端倪,他們護送大皇子的棺槨回京,目前已經到青州了。」

  從青州回京,大約要四天。

  安郡王神情帶笑,眼神有些陰魅道,「那些人都收拾乾淨了?」

  「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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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奏摺

  清晨,朝霞升起,泠雪苑籠罩在柔和的光暈中。

  花葉上還有露珠,晶瑩明亮,在縷縷清風中,像一顆顆渾圓的珍珠,閃爍著璀璨奪目的光芒。

  一縷陽光透過窗柩,射進屋內,照耀在床邊高几上的蘭花上。

  風吹進來,拂過花枝,去掀紗帳。

  清韻醒來了,她掀開帳篷,伸著懶腰,笑看向窗外。

  雖然看不見,但是她聽到樹上有鳥兒在歡叫。

  吱嘎一聲傳來,喜鵲進屋來。

  見清韻已經坐了起來,她趕緊打了珠簾過來道,「姑娘什麼時候醒的,這就起了嗎?」

  「睡不著了。」清韻揉著脖子道。

  昨晚睡得早,睡得她骨頭都酥軟了。

  穿好衣裳,清韻拿竹鹽漱口,洗過臉,便坐到梳妝台前,讓秋荷幫她梳頭髮。

  秋荷一手拿著象牙梳,梳著清韻柔滑的青絲,問道,「姑娘,今兒梳流雲髻吧?」

  清韻看著鏡中的自己,但眸光還是落在手鐲玉簪上,她笑的隨意,「就流雲髻吧。」

  自從秋荷傷癒之後,她的髮髻就一直是她幫著梳的,她手法迅速,一樣的髮髻,喜鵲要一刻鐘,她大約半刻鐘就梳完了。

  這不,很快就給她梳了個流雲髻。

  打開梳妝盒,秋荷挑了支靈芝竹節玉簪幫清韻戴上,耳朵上墜著碧玉竹枝耳墜,和玉簪遙相呼應。

  再加上她今兒穿的是鵝黃色裙裳,碧色束腰。臉上只淡淡的抹了些胭脂,整個人看起來清麗無比。

  秋荷看著鏡子中的清韻,笑道。「姑娘這樣就很美了,只是稍微素雅了些,再添一支……」

  話還沒說完,外面綠兒跑進來,老遠就道,「姑娘,皇上給五姑娘賜婚了!」

  清韻正在梳妝盒裡挑頭飾呢。聽綠兒說這話,她扭過頭來,笑問道。「賜婚給誰了?」

  綠兒連忙道,「皇上把二皇子賜婚給五姑娘,不對,是把五姑娘賜婚給二皇子了。」

  一著急。就容易說錯話。綠兒俏皮的吐了下舌頭,然後道,「這事已經傳遍侯府了,不過賜婚聖旨還沒到,但也快了。」

  青鶯撇了撇嘴,「慧淨大師說話還真靈驗,昨兒才知道五姑娘將來會做皇后,今兒就賜婚給了皇子做皇子妃。那二皇子豈不就是將來的……?」

  綠兒點頭如搗蒜,不用說了。二皇子肯定就是將來的太子,未來的皇上了啊。

  可惜,三姑娘和五姑娘關係並不融洽,而且五姑娘的肚量還很小。

  綠兒想不明白,同樣都是府裡的姑娘,為什麼五姑娘就能做皇后呢,二姑娘她們是庶出就算了,可三姑娘是嫡出啊,容貌比五姑娘漂亮,比她有才華,就連身份都比她高貴三分。

  雖然楚大少爺很好,可他外室所出庶子的身份,比二皇子差太遠了,根本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綠兒望向清韻,卻見她神情溫和,正拿了一個花鈿遞給秋荷。

  秋荷幫清韻戴上花鈿,清韻便起了身,見她們一個個的都看著她,不由得好笑,「一個個的都看著我做什麼,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說著,她去摸自己的臉,她起身時,還看了眼銅鏡,臉很乾凈好吧。

  丫鬟們有些心酸,清韻知道她們在想什麼,她走過去,拍了站的最近的綠兒額頭一下,道,「我的早飯呢?」

  綠兒呀的一聲叫了,臉大紅道,「奴婢聽到這消息,就連忙跑回來了……。」

  說著,她趕緊道,「奴婢這就去大廚房取飯。」

  話音未落,人已經消失在了屋子裡,只餘下珠簾晃動。

  她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邊啜著一邊道,「不要胡思亂想,二皇子想要勝過安郡王,奪得儲君之位,需要江家鼎力支持,在二皇子登基之前,他們都要巴結我。」

  聽清韻這麼說,幾個丫鬟仔細一想,還真是這樣,不由的臉色好轉了許多,但很快又擔心了,「可是二皇子登基之後呢?」

  「皇上身體健朗,二皇子登基至少是二三十年以後的事,想那麼遠做什麼?難道你們不相信楚大少爺能護住我?」清韻笑容清淡,如一朵盛開的山茶花。

  衛馳躺在屋頂曬太陽,聽屋子裡的傳話,他忍不住發笑。

  沐五姑娘會是將來的皇后,這不是在逗他玩嗎?

  慧淨大師只說安定侯府會出一位皇后,為什麼大家就自動自覺的認定是沐五姑娘呢,就因為她未嫁,還是嫡女?

  還有二皇子,他這麼心急的求皇上賜婚,實在是草率。

  不過,二皇子這會兒應該沾沾自喜,畢竟他如此神速,勝過了安郡王啊。

  別說,衛馳猜的還真對。

  二皇子很高興,高興的一宿都沒睡,慧淨大師都說安定侯府五姑娘將來會是皇后,現在皇上把沐五姑娘賜婚給了他,還有什麼好說的,之前幾位大臣,他讓他們表態,是支持安郡王,還是支持他,一個個的都含糊其詞。

  他今兒再問一回,看他們到底站在那邊!

  二皇子心情很燦爛的騎著馬出宮,剛出宮,就見到騎馬要進宮的安郡王。

  見安郡王臉色有些難看,二皇子的好心情瞬間又燦爛了三分,他笑道,「安郡王心情不好?」

  安郡王眸光冷淡的瞥著他,「二皇子心情這麼好,本郡王心情怎麼好的起來,說來二皇子還住在皇宮,沒想到消息竟是這般靈通,以前我當真是小覷你了。」

  二皇子微微擰眉,他是高興糊塗了,有些事他都沒注意。

  安郡王之前派人去棲霞寺。使苦肉計要跟在沐三姑娘身邊,好跟著她一起陪嫁進鎮南侯府,打探機密。

  雖然沐三姑娘沒有要那丫鬟。後來那丫鬟就把主意打到了沐五姑娘身上,藉她的手,進侯府。

  說來,她也進安定侯府一個多月了。

  以安郡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子,他肯定在沐三姑娘身邊安插了人。

  現在江老太傅是他的人,鎮南侯遲早也是。安郡王和鎮南侯為敵,不就是跟他為敵?

  二皇子神情斂緊,他夾了下馬肚子。朝安郡王走近兩步,聲音壓低了三分,道,「把你安插在安定侯府的人撤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安郡王瞥著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道,「沒想到,我竟然有被你威脅的一天。」

  四目相對,刀光劍芒。

  安郡王先把眼神挪開,二皇子還以為安郡王怕了。

  隨想安郡王笑道,「楚大少爺和逸郡王已經護送大皇子的棺槨在回京的路上了。」

  安郡王聲音低沉,帶著邪魅。

  尤其是眼神,像是在說:那就是和我爭皇位的下場。

  他連大皇子都敢殺。何況是他二皇子了?

  成功見到二皇子臉色僵硬,最後冷青。安郡王笑道,「恭喜二皇子賜婚之喜,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說完,安郡王朝皇宮奔去。

  他剛要進皇宮,就見兩輛馬車駛出來,後面還跟著四名侍衛。

  那是出宮宣旨賜婚聖旨的隊伍。

  安郡王眸底笑意更深。

  清韻吃了早飯,便帶著丫鬟去春暉院給老夫人請安。

  只是走進院子裡時,覺得有些不對勁。

  因為幾個大丫鬟都在屋外。

  周梓婷幾個也是。

  清韻微微詫異,道,「怎麼都在外面啊?」

  周梓婷搖頭,「不知道呢,祖母和舅舅商議事情,不許我們進屋,不過,三表妹你可以進。」

  清韻更訝異了,「我能進?」

  周梓婷連連點頭,「舅舅進屋前,說你來了,讓你進屋。」

  清韻輕點了下頭,邁步上台階,推門進去。

  等她進屋後,青鶯幫她把門關上。

  繞過屏風,清韻就見到老夫人和侯爺坐在羅漢榻上,神情有些糾結。

  清韻上前,福身請了安,然後問道,「祖母和父親兩個眉頭緊鎖,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老夫人看著清韻,輕嘆一聲,道,「皇上賜婚的事,你可聽說了?」

  清韻輕點了下頭,然後道,「皇上把五妹妹賜婚給二皇子,這是件好事啊,怎麼祖母愁眉苦臉的?」

  老夫人又是一嘆,她撥弄著手中佛珠道,「方媽媽收買道士,弄虛作假的事,損害侯府名聲,雖然現在名聲是挽回了,但是祖母還心有餘悸,大夫人囂張跋扈,身上一股小家做派,祖母實在看不上眼,現在清柔又許配給了二皇子,要是真如慧淨大師說的那般,侯府會出一位皇后,應該就是清柔了,有一個身為皇后的女兒,祖母實難想像大夫人將來會有多囂張,前兩日,祖母和你父親搜查證據,證明是大夫人放了方媽媽,導致侯府被貶,也寫好了抬秋姨娘為平妻的奏摺,那些證據足夠讓忠義伯府無話可說,可現在……。」

  可現在,皇上下旨把沐清柔賜婚給二皇子了。

  侯府要是這時候奏請皇上抬秋姨娘為平妻,就是和大夫人撕破臉皮,老夫人猶豫了。

  「祖母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老夫人嘆氣道。

  清韻聽的一怔,她沒想到老夫人和侯爺已經打算抬秋桐為平妻了。

  只是太不湊巧了,皇上把沐清柔賜婚給了二皇子,要是這關頭,父親遞上奏摺,要抬秋桐為平妻,這不明顯是對大夫人不滿嗎?

  侯爺望著清韻,問道,「你覺得父親該怎麼做?」

  清韻窘了,父親,這是你的事啊,你怎麼問我,我一個小輩,管不到你抬平妻好嗎?

  不過侯爺既然問了,那她回答便是,「雖然這事是挺觸二皇子霉頭的,不過秋姨娘是皇上賜給父親的,我想滿朝文武都有心裡準備,秋姨娘會被抬做平妻,所以並不會引起很大的轟動,不過,父親的奏摺最好比賜婚的聖旨要早……。」

  賜婚很突然,侯府壓根就不知情。

  那昨天,侯爺遞上抬秋姨娘的奏摺,很正常。

  聽清韻這麼說,侯爺眼前一亮。

  奏摺送到皇上跟前,要經過好幾位大臣的手,有些奏摺被扣下來的都有。

  所以昨天的奏摺,皇上明天甚至後天看到很正常。

  為了保守起見,這奏摺可以直接遞給孫公公,讓他代呈。

  侯爺笑了。

  他為擁有這樣聰慧的女兒感到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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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道賀

  清韻出的主意切實可行,且不宜耽擱,侯爺便忙去了。

  侯爺走後,周梓婷幾個就進來了,見老夫人精神奕奕,面容慈藹,像是之前的煩心事一掃而空了。

  周梓婷請過安後,就站在清韻身邊,她輕推了清韻一下,壓低聲音道,「三表妹,你本事可真不小,外祖母之前憂心忡忡,你進來沒一會兒,外祖母就心情愉悅了,你是怎麼勸外祖母的?」

  清韻側過臉,看著周梓婷一臉關心和好奇的模樣,清韻笑了,這是拐著彎的套她的話呢。

  不過也確實夠好奇的,想她聽到侯爺和老夫人在商議事情,她也好奇他們在說什麼。

  只是,她能洩密嗎?

  要是叫大夫人知道是她幫著出了個主意,讓秋姨娘扶正,在她興頭上潑冷水,估計半夜去泠雪苑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只是周梓婷都問了,她要是不回答,她會更好奇,所以清韻笑道,「皇上讓外祖父教二皇子學識,還把五妹妹賜婚給了二皇子,可你也知道,大夫人對江家的態度,祖母怕外祖父性子執拗,就算他願意幫二皇子,有大夫人和五妹妹在,外祖父也提不起精神了,我說會幫著勸勸外祖父,祖母就心情好轉了。」

  清韻說著,周梓婷連連點頭。

  她在侯府待了三年,她知道大夫人有多不喜歡江家,甚至為了離間侯府和江家,不惜讓方媽媽做那樣的噁心事,現在想起來,還雞皮疙瘩亂飛了。

  平心而論,要換做她是江老太爺,她也不甘心,辛辛苦苦,嘔心瀝血幫二皇子打江山,最後全便宜了大夫人母女,還不得氣吐血啊。

  可誰讓人家命好呢。周梓婷嫉妒的想。

  幾人在屋子裡說笑了會兒,外面,有丫鬟跑進來,道。「老夫人,聖旨到了!」

  聖旨賜婚的事,大家已經知道了,可乍一聽聖旨來了,還是抑制不住激動。笑意爬上臉頰,老夫人站了起來,顫了聲音道,「快,快去請五姑娘去前院接旨!」

  丫鬟連忙笑道,「老夫人放心,周總管已經派人去請了。」

  公公來宣旨,老夫人不敢耽擱,讓孫媽媽扶著她去前院。

  清韻幾個尾隨其後。

  到了正院,見守門丫鬟。老夫人問道,「五姑娘來了?」

  丫鬟連忙搖頭,「五姑娘還沒來,大夫人也沒來。」

  老夫人眉頭皺了下,沒有說什麼,邁步往前走。

  屋子裡,周總管在陪宣旨公公說話。

  今兒來宣旨的公公面孔很生,既不是孫公公,也不是孫公公的心腹公公。

  老夫人進去時,周總管就笑道。「老夫人,這位是雲貴妃身邊最得力的公公,徐公公。」

  徐公公笑著給老夫人見禮,「見過老夫人。老夫人面色紅潤,身子硬朗呢。」

  老夫人搖頭笑著,「一把年紀了,骨頭哪裡還硬朗的起來,倒是勞煩公公久等了。」

  徐公公連忙搖頭,這門親事可是宣王妃保媒。貴妃娘娘親自求來的,未來的皇后娘娘啊,他能來宣讀賜婚的聖旨已經是榮幸至極了,哪敢嫌等久了?

  老夫人坐下來,請徐公公喝茶。

  喝了半盞茶,大夫人才來。

  她是兩個丫鬟扶著進來的,臉色還有些蒼白,老夫人見了眉頭蹙了下。

  徐公公見了詫異,「安定侯夫人這是怎麼了?」

  大夫人苦笑一聲道,「讓公公見笑了,前兩日侯府受流言所累,不少刁民來侯府跟前鬧事,我前去勸說,被刁民用石頭給砸了,躲閃之間,不小心閃了腰。」

  被臭雞蛋砸中腦門,還摔了一跤,這麼丟臉的事,大夫人說不出口。

  還是被石頭砸傷,閃的腰,面子上好看一些。

  這些事,徐公公也是有所耳聞的,他有些同情侯府,明明道士說的是對的,可偏偏被人說成是弄虛作假,這不是遭受了無妄之災嗎?

  大夫人坐下,發現侯爺不在,問道,「侯爺人呢?」

  周總管回道,「侯爺有事進宮了。」

  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一陣叮鈴悅耳之聲。

  眾人尋聲望去,只見一女子款款走來,她穿著一襲裙裳,長及拽地,腰束雲帶,襯的她纖細柳腰,不盈一握,雲帶上面嵌著寶石,在陽光下,閃耀著光芒。

  她梳著驚鴻髻,髻戴著綠雪含芳簪,耳朵上掛著赤金纏珍珠耳墜,映她的膚如白雪,面似芙蓉,嬌艷無比。

  她手上還拿了美人扇,見眾人望著她,有些含羞帶怯的拿著扇子遮住了臉頰。

  清韻見了,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樣打扮和舉止,簡直和之前的沐清柔判若兩人啊,要是在大街上遇到,她估計會以為是林妹妹轉世了。

  還有那美人扇,清韻絕對相信,她不是拿來遮羞,而是遮笑的。

  徐公公見了連忙恭維道,「這位就是五姑娘了吧,只聽貴妃娘娘說你長的漂亮,性情好,今兒一見,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名媛淑女,姑射神人,傾國傾城啊。」

  聽著徐公公拍沐清柔的馬屁,周梓婷碰了下耳朵。

  不愧是宮裡出來的,這馬屁拍的比誰都溜。

  他長沒長眼睛啊,沐清柔雖然漂亮,可比三表妹差遠了好嗎,就連她都比不過,還傾國傾城。

  不過,徐公公的奉承,沐清柔很是受用,然後用一種大家從來沒聽過的嬌羞語氣道,「清柔蒲柳之姿,實難當公公謬讚,姍姍來遲,還望公公見諒。」

  這柔弱裝的,清韻覺得可以打九十九分了。

  至於另外一分,不給她,不是怕她驕傲,而是她沒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啊,雲貴妃可是指著她做未來皇后的。

  皇后要的是端莊大氣,不怒自威,不是柔弱的風吹就倒啊。

  弱的風一陣來,皇后就被風帶著跑,讓丫鬟太監們怎麼活啊,天天追著後面喊。「娘娘,娘娘,你沒事吧。」

  喊完,估計就是罵了。「這該死的風,娘娘,咱們以後還是多吃點飯,提高點防風本事吧。」

  清韻想的出神,不自覺的笑了。

  青鶯跟在清韻身邊。見她走神,走的大家都準備跪下接旨了,她還沒反應過來。

  青鶯忍不住伸手推了清韻一下。

  清韻這才回過神來,正巧見沐清雪和沐清芷兩個一臉古怪的看著她,問道,「你笑什麼?」

  清韻輕咳一聲,道,「我做的夢成真的了,高興啊。」

  沐清芷無語了,夢見別人做皇后。還成了真的,她自己卻嫁給一個身份低賤的外室所出庶子,她不應該氣死才對嗎,她居然高興成這樣,腦子被門夾了吧。

  正好公公要宣旨,幾人就跪了下去。

  本來她們還抱了兩分希望,畢竟慧淨大師只說侯府會出一位皇后,但沒有點名說是沐清柔,當然了,沐清柔希望最大。可她們也是侯府女兒啊,憑什麼她們就不行?

  可是聽到賜婚的聖旨,她們心墜進谷底,那點希望也跟著煙消雲散了。

  不過。沐清柔成了皇子妃,未來的皇后,她們雖然羨慕嫉妒恨,但她們清楚,這事對她們有百利而無一害。

  有個未來皇后做妹妹,誰不高看她們一眼?

  徐公公用他那被人掐了脖子的公鴨嗓子宣讀完聖旨。然後送到沐清柔手上,就讓大家起來了。

  「聖旨宣讀完了,我還要回宮跟貴妃娘娘復命,就告辭了。」徐公公笑道。

  大夫人連忙給周總管使眼色,讓他送徐公公出去。

  等徐公公和幾位小公公出了門,大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們就出來討賞了,大夫人高興的笑著,「侯府上下,賞兩個月月錢!」

  丫鬟們高興的合不攏嘴,連連謝賞。

  這時,有丫鬟進來,她手裡拿著封信,道,「三姑娘,若瑤郡主派人給你送了信來。」

  說著,她把信送上。

  清韻接了信,然後拆開。

  老夫人有些擔心,「別是寧王妃又出什麼事了才好。」

  寧王府那灘水混著呢,她怕清韻攪合進去,會脫不開身。

  清韻看了信,笑道,「若瑤郡主給我寫的是告別信,寧王原打算過兩日再送寧王妃去避暑山莊休養,可是臨時改了主意,今天已經出發了,她來不及跟我告別,就給我寫了信。」

  「沒事就好。」老夫人笑道。

  清韻點點頭,但是嘴角的笑很勉強。

  寧王不是無緣無故臨時改主意的,昨晚,寧王得知楚大少爺護送大皇子的棺槨回京,寧王妃和皇后親如手足,大皇子更是寧王妃看著長大的,寧王妃沒有兒子,她也沒什麼閨中好友,她有多疼愛若瑤,就有多喜歡大皇子,寧王怕寧王妃知道大皇子出事的消息,會悲痛欲絕,對她身子不好,只能盡量瞞著她。

  清韻忍不住凄哀,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是真聽到大皇子過世的消息,她還是忍不住會想起在宣王府桃花林見到的大皇子,那樣一張俊美絕倫到叫她都羨慕妒忌的臉,從此在這個世上消失,她實在於心不忍。

  尤其耳畔歡笑聲不絕於耳,清韻聽不下去了,她出了正堂。

  看見她走,沐清芷笑道,「大家這麼高興,三妹妹怎麼走了啊。」

  沐清柔哼道,「皇上給我賜婚,她不高興了唄!」

  沐清柔的不高興,不僅擺在臉上,還付諸於行動。

  大夫人高興,侯府上下賞兩個月月錢,但是泠雪苑沒有。

  泠雪苑的丫鬟婆子去拿賞錢,不僅沒拿到,還被訓斥了一頓。

  蔣媽媽見她們興高采烈的出去,垂頭喪氣的回來,不由的問道,「這是怎麼了,方才不還很高興嗎?」

  綠兒性子最活乏,憋不住話道,「發錢的李媽媽說,皇上給五姑娘賜婚,咱們姑娘都沒有給五姑娘道賀,就先走了,所以不給咱們發賞錢,除非姑娘去給五姑娘道賀。」

  綠兒說話,屋子裡都聽得見。

  青鶯氣的胸口都起伏,「姑娘在佛香院就說做夢夢見五姑娘做皇后了,當時就道賀了,還不夠嗎?!」

  她是故意挑起泠雪苑丫鬟對姑娘不滿!

  誰都得了賞賜,就泠雪苑的丫鬟沒有,還是因為姑娘沒有給五姑娘道賀才沒的,她們肯定會心生埋怨。

  清韻將耳際一縷碎髮勾起,笑道,「拿三千兩銀子給秋姨娘送去,就說我給她道賀了。」

  青鶯聽得有些懵,她是不是聽岔了?

  姑娘不給五姑娘道賀,怎麼給秋姨娘道賀啊?

  青鶯聽得有些懵,她是不是聽岔了?

  姑娘不給五姑娘道賀,怎麼反倒給秋姨娘道賀啊?

  若說秋姨娘懷了身子大喜,可過去十幾天才道賀,是不是晚了些?

  青鶯想不通,那邊喜鵲已經把錢匣子抱了來,數了三張千兩的銀票,拿錦盒裝好,遞給青鶯道,「快去快回。」

  青鶯撇撇嘴,雖然她知道秋姨娘人不錯,姑娘掙錢也容易,可是哪有姑娘這樣給人道賀,一出手就送三千兩銀票的啊。

  可是清韻吩咐了,青鶯只能照做。

  青鶯去了碧月居,把錦盒遞給秋姨娘道,「這是我家姑娘讓奴婢給秋姨娘送來的賀禮。」

  「賀禮?」秋姨娘正要接錦盒,聽青鶯這麼說,她手又收了回來,滿眼不解的笑著,「大喜的是五姑娘,怎麼三姑娘給我道賀了?」

  青鶯搖頭,「奴婢也不知道,姑娘讓送來的,賀禮送到,奴婢就先回去了。」

  說著,青鶯把錦盒放下,福身離開。

  屋子裡沒外人,青鶯走後,秋姨娘拿起錦盒,看著三千兩的銀票,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三姑娘怎麼會送這麼重的賀禮給她?

  賀禮這麼重,喜事必定非比尋常啊。

  秋姨娘想不通,外面丫鬟敲門,秋姨娘就把錦盒合上了,道,「進來吧。」

  丫鬟就進屋來了,她手裡拿著個荷包,雙手送給秋姨娘道,「這是五姑娘大喜,府裡賞給姨娘的兩個月月錢。」

  秋姨娘輕點了下頭,隨口問道,「泠雪苑可有異常?」

  丫鬟眨眼,捂嘴笑道,「姨娘怎麼知道泠雪苑有異常?因為三姑娘沒給五姑娘道賀,五姑娘生氣了,府裡上下誰都有賞賜,唯獨五姑娘和泠雪苑的丫鬟沒有。」

  秋姨娘聽得越加困惑,隨即失笑。

  三姑娘聰慧異常,行事又偏於怪異,她這麼做,必定飽含深意,她得好好琢磨琢磨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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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回京

  秋姨娘想了一夜,也沒想明白,清韻為何跟她道賀。

  直到第二天上午,一道聖旨傳來,她才恍然大悟,原來清韻給她道賀是祝賀她抬為平妻。

  她昨晚確實也想到平妻上了,但只是閃過這樣的念頭,就很快被她給否決了。

  五姑娘將來會成為皇后,侯府怎麼可能抬她做平妻,來羞辱大夫人給她和五姑娘難看呢?

  可明黃的聖旨握在手裡,由不得她不信。

  秋姨娘眉間難掩一抹欣喜,要是以前,她或許對平妻之位沒那麼在意,以她皇上賞賜,曾經二品御侍女官的身份,侯府丫鬟婆子不敢慢待她,她也不用去正妻面前卑躬屈膝,這就足夠了。

  可現在不同了,她懷了孩子,她不希望孩子出生,就頂著庶出的名頭。

  秋姨娘很高興,可是大夫人就不高興了,臉色那叫一個難看,黑的就跟夜幕降臨時的天空似地。

  聽到有公公來傳旨,她以為是皇上賞賜東西給沐清柔,卻沒想到是一道抬秋姨娘為平妻的聖旨!

  這道聖旨對她來說是羞辱,是奇恥大辱!

  大夫人疼的鑽心,她拳頭攢緊了,望著侯爺道,「侯爺是什麼時候遞的奏摺要抬秋姨娘為平妻的,為何我都不知道?!皇上才給清柔賜婚,她將來是要做皇后的,侯爺卻在這時候抬秋姨娘為平妻,是存心羞辱我們母女,讓整個京都看我們母女的笑話嗎?!」

  被大夫人當著一眾丫鬟婆子的面給吼了,侯爺臉色鐵青。

  他冷看著大夫人,「我為何會抬平妻,你回忠義伯府。讓忠義伯解釋給你聽!」

  侯爺的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大夫人臉色慘白,身子虛晃。

  她塗著鮮紅丹蔻的指甲狠狠的掐進手心裡,可是她都沒覺察到疼,她只覺得天旋地轉。

  侯爺這麼說,就不怕忠義伯府來質問他,給她討公道。

  侯爺抬秋姨娘為平妻。沒有知會她。卻和忠義伯府通了氣,這麼大的事,忠義伯府都不跟她說一聲!

  昨天下午。大嫂還來侯府跟她套近乎,她都隻字未提!

  大夫人恨不得馬上回忠義伯府問個究竟,可是她等不及,她望著老夫人道。「侯爺遞奏摺抬秋姨娘為平妻的事,老夫人你也知道?!」

  看著大夫人布滿血絲。駭人的臉色,老夫人皺了下眉頭,「秋姨娘是皇上賜給侯爺的,她原就是二品女官的身份。你難道就沒點心裡準備,她是給侯爺做平妻的?現在聖旨已下,秋姨娘是侯府二夫人的事已經板上釘釘。她懂規矩知禮儀,有她幫襯你。你會輕鬆許多,你若是覺得侯府待你涼薄,委屈了你,你可以去跟皇后告狀,到那時,會是什麼後果,你若是不清楚,可以去問忠義伯。」

  侯爺和老夫人根本就不願意和大夫人談論抬秋姨娘為平妻的事,直接推給忠義伯,因為他們都知道,大夫人很生氣,不論他們說什麼,她只生氣,只覺得侯府對她不公,那樣還有說的必要嗎?

  就衝大夫人離間江家和侯府,是善妒,乃七出之條。

  明著杖斃方媽媽,暗地裡卻放了她,是不順父母,更是七出之條。

  縱容方媽媽收買道士弄虛作假,縱然侯府真的會出一位皇后,可這種行為是犯了國法的,按理該處以死刑。

  其實還要多一條偷盜,大夫人指使丫鬟偷清韻的銀票,只是沒鬧大,所以不知道,但這卻是她犯的錯。

  要不是侯府顧忌顏面,就該休了她,直接扶持秋姨娘做正妻,而非平妻了。

  屋子裡氣氛很怪異,老夫人要回春暉院了。

  孫媽媽扶她起來,老夫人發現清韻站在那裡扭帕子,一臉糾結神情。

  老夫人見了,就笑問道,「想什麼想的這麼出神?」

  清韻望著老夫人,道,「祖母,有件事,我想不通。」

  清韻聰慧機靈,還有她想不通的事?

  她倒是要聽聽是什麼事難住她了,便問道,「什麼事想不通?」

  清韻拿帕子碰了下鼻子,掩去嘴角笑意,不枉費她傻站在那裡,做了半天木樁子,總算問她了,那她就不恥下問了。

  清韻看了眼秋姨娘,又望了眼沐清柔道,「祖母,昨兒皇上給五妹妹賜婚,侯府上下賞了兩個月月錢,但我沒給五妹妹道賀,所以泠雪苑上下沒有,我今兒早上,態度真切的給五妹妹道賀了,五妹妹說晚了,丫鬟們還是沒賞錢,現在皇上又給秋姨娘下了聖旨,抬她為平妻,我猶豫著要不要早點跟秋姨娘道賀,不然回頭泠雪苑上下又沒賞錢,她們該埋怨我了。」

  聽清韻說這話,一屋子人都倒抽氣。

  五姑娘膽子真大,大夫人氣都快氣死了,她還要給秋姨娘道賀,還當著她的面,這不是往大夫人傷口上撒鹽嗎?

  而且她撒鹽的方式,是那麼的獨特,叫人挑不出錯來。

  因為是五姑娘埋怨三姑娘在前,三姑娘在反省,畢竟犯了一次錯,不能再犯第二回了。

  秋姨娘站在一旁,她拿著聖旨的手有些顫抖,她何德何能,讓三姑娘如此幫她。

  沐清柔得了聖旨,侯府高興上下賞賜了兩個月月錢,整個侯府都歡呼雀躍。

  今天,她抬為平妻,對侯府來說也是喜事一件,畢竟多了一個知規矩懂禮儀的二夫人。

  但是,大夫人這麼生氣,侯府怎麼可能跟昨天一樣賞賜丫鬟們月錢呢,怕是連一個銅板都沒有,也沒那大膽的丫鬟敢提這事。

  可是清韻提出來了,還點名了替泠雪苑丫鬟們要賞錢,老夫人能不給嗎?

  給,是幫她立威,讓侯府上下為有這個二夫人高興。

  不給。就是駁她這個二夫人的面子,往後那些下人對待她時難免存了慢待之心。

  屋子裡氣氛很微妙。

  老夫人還站著,嘴角有些抽,她要是知道清韻在糾結這事,她絕對不問。

  可現在清韻都說了,她連打馬虎眼都不行。

  倒是周梓婷望著清韻,問道。「三妹妹不是不懂禮數的人。昨兒你忽然走了,應該是有什麼心事吧?」

  清韻低斂眉頭,道。「昨天看著若瑤郡主寫給我的信,讓我想到了大皇子,楚大少爺為了找他,才忽然離京……再想到二皇子。道賀的話實在說不出口,我才先走的。」

  二皇子能有如今的風光。全是因為大皇子出了事,也算是把快樂建立在大皇子的悲慘上,對即將嫁進鎮南侯府的清韻來說,確實不是什麼可喜可賀的事。

  周梓婷笑而不語。她確定,清韻這是為丫鬟們討公道。

  五表妹到底還是太嫩了,她現在應該巴結三表妹才對。她卻處處和三表妹作對,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周梓婷不說話了。屋子裡就沒人說話了。

  最後,還是老夫人先說話,「侯府有了二夫人,是件可喜可賀的事,侯府上下賞兩個月月錢!」

  聽老夫人這麼說,沐清柔不滿了,「祖母,娘又沒做錯什麼事,爹爹抬秋姨娘為平妻,娘已經夠委屈了,你還要賞下人們月錢,侯府要是容不得我們母女,那我們走就是了,以後侯府……!」

  大夫人站在一旁,聽沐清柔的話,心咯噔一下沉了,忙將沐清柔拉住。

  老夫人最討厭的就是數典忘祖的不肖子孫啊。

  誰要是背棄侯府,背棄祖宗,老夫人也會棄之如敝履的。

  沐清柔話沒說完,但是她話裡的意思,大家都聽清楚了。

  她這是仗著皇上聖旨賜婚,未來皇后的身份,要挾老夫人打消為秋姨娘抬了平妻一事道賀,甚至以後把秋姨娘這個平妻乾晾著的想法,不然她就和大夫人離開侯府回忠義伯府。

  這算是要和侯府恩斷義絕了,以後她做了皇后,侯府別想靠著她謀榮華富貴。

  清韻聽得嘴角都在抽,從來只聽說過過河拆橋,或者過了一半把橋給拆了,還沒見過沐清柔這樣的,橋都還在建呢,她就要拆橋了……

  她是不是覺得只要她是命定皇后,哪怕蠢成豬,皇后之位都是她的?

  清韻真心覺得慧淨大師是不是忽悠人的,就跟上回她抽到兩根籤,他就說她抽籤姿勢不對,難不成他算出侯府會出一位皇后時,姿勢也不對?

  老夫人臉沉著,冷看著沐清柔,聲音像是從遠方飄來一般,「你們要回忠義伯府常住,我現在就讓馬車送你們去!」

  沐清柔性子倔強,讓她認錯,還真不容易。

  大夫人攢緊拳頭,說好話道,「清柔只是一時嘴快,說錯了話,老夫人別跟她一般見識。」

  說著,拉著沐清柔道,「聽話,快跟老夫人賠不是。」

  沐清柔咬著唇瓣,一臉的委屈,大夫人跟她一再使眼色,她才賠禮道歉。

  她就不明白了,她可是未來的皇后,她們都該巴結她才對,可現在呢,還是被她們欺在頭上!

  她忍無可忍。

  道了歉之後,大夫人就拉著沐清柔出了門,她沒有回內院,而是坐馬車去忠義伯府。

  忠義伯府還不知道侯府把秋姨娘抬了平妻的事,聽到大夫人說,個個都睜大了眼睛,「怎麼會呢,清柔賜婚給了二皇子,是未來的皇后啊,侯府就算落你的面子,也不敢落二皇子的面子啊。」

  外面,忠義伯走進來,眉頭皺緊道,「侯府鬧出收買道士的事,第二天下午,我就知道侯爺有意要抬平妻的事了,當時我想跟你說的,只是侯府門前鬧事的人多,侯爺也閉門不出,我想抬平妻的事不至於這麼急,或者你也知道,就沒說了,後來又知道清柔是未來皇后,料想侯爺看在清柔的面子上也打消這念頭了,誰想這麼快抬平妻的聖旨就下來了,怕是侯爺把供詞給我看時,抬平妻的奏摺就已經送進宮了。」

  「供詞?」大夫人敏銳的捕捉到這兩個字。

  忠義伯輕嘆一聲,吩咐小廝去書房把供詞拿來。

  大夫人見到供詞,臉都白了。

  那是方媽媽在刑部大牢招認的供詞。

  方媽媽供認不諱,是大夫人指使的她在給江家的賀禮上動了手腳,也是她讓婆子手下留情,留她一命的。

  還有其他一些大夫人做的事,比如貪墨侯府銀錢等,更重要的是,當初清韻會吃到夾了針的饅頭,也是因為大夫人生氣沐清柔推倒沐千染,清韻不甘心背黑鍋。

  大夫人把要清韻認罪的事交給方媽媽,方媽媽就想到讓清韻畏罪自盡。

  這樣心狠手辣的嫡妻,休了都不為過。

  侯爺念在十幾年的夫妻情分上,才開一面,只抬了個平妻,沒有休了她,已經仁至義盡。

  如果再讓他發現大夫人視侯府家規如無物,他不會再留半點情面了。

  忠義侯看到供詞時,臉火辣辣的燒疼著,只覺得教女無方。

  要是以前,他或許還會訓斥大夫人兩句,現在看在沐清柔的面子上,也是盡量忍著。

  他道,「奏摺送進宮時,還沒人知道清柔會是未來皇后,不然侯爺也不至於做這樣落人臉面的事,可現在事已至此,也只能認了。」

  大夫人捏緊拳頭,道,「可是我不甘心!」

  忠義伯笑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清柔將來做了皇后,你還會把一個小小侯府看在眼裡嗎?做人別眼皮子太淺,你把陽哥兒教好才是正經,還有大好的前程等著你們呢。」

  之前,忠義伯還心急伯府恢復侯府的事。

  現在他不急了,他外孫女會是將來的皇后,只要生下皇子,這大錦朝都是他們一家的。

  經過忠義伯一番開導,大夫人心情好了許多。

  她也明白,她現在要盯著的不是侯府,而是那九五之尊的位置,安郡王是二皇子的勁敵啊,得扳倒他才行。

  回了侯府後,大夫人沒有再吵鬧,甚至幫秋姨娘換住處,吩咐周總管找人牙子給秋姨娘挑丫鬟,總之,很賢惠。

  轉眼,一天就過去了。

  侯府抬了平妻的事,沒有在京都引起轟動,因為有另外一件事更轟動。

  楚大少爺和逸郡王護送大皇子的棺槨回京,距離京都不過四十里路了。

  以他們的腳程來看,明天上午就能回京了。

  因為之前就有猜測,說大皇子出事了,所以真知道時,大家並不震驚,只感慨一聲:英年早逝。

  這一天上午,城門口,不約而同的聚集了一群百姓。

  還有下了早朝的文武百官,都來城門口迎接大皇子的棺槨回京。

  看著從遠處而來的送葬隊伍,一溜煙的白綢緞,還有漫天的紙錢,看的人鼻子都發酸。

  為首一人,身穿錦袍,一張銀色面具在陽光下,格外的耀眼。

  安郡王和幾位皇子騎馬走近,臉上都帶著凄哀之色。

  逸郡王看著安郡王,又望著二皇子,他笑了,「本郡王不過離京了幾日,沒想到京都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本以為大皇子掛了,皇儲之位是安郡王的囊腫之物,想本郡王那幾日,是吃不下睡不著,猶猶豫豫了好幾天,想著要不要就此浪跡天涯,再不回京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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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踹飛

  在這麼凄涼悲傷的氣氛下,逸郡王的爽朗笑聲,格外的突兀。

  可大家卻並不覺得詫異,因為大家早習慣了逸郡王的口沒遮攔,哪壺不開提哪壺,往人家傷口上撒鹽的奇葩性情。

  他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不合時宜,要他期期艾艾,傷心的淚眼婆娑,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的可能性都比這大。

  大家只當他是說笑的,然而他說的卻是真心話。

  要是安郡王真的成了儲君,將來的帝王,以他和安郡王結下的梁子,他只有兩個下場。

  第一種,是他浪跡天涯,運氣好的話,還能閒雲野鶴,要是倒楣的話,那就只能做一隻被人追殺顛沛流離,忙於奔命的野鴨子了。

  第二種,是他奮起反抗,舉兵造反,奪了安郡王的皇位。

  不論哪一種,他都不喜歡。

  他對身份要求不高,大約天老大,皇帝老二,太子老三,祖父老四,他排第五就可以了,排太靠前,壓力太大,不合適他。

  只是其他人不敢指責逸郡王,但是這其他人不包括安郡王,他瞥著棺槨,望著逸郡王道,「在大皇子的遺體前,逸郡王覺得說這些合適嗎?」

  逸郡王摸著馬油毛順華的鬃毛大笑,「有什麼不合適的?如果大皇子氣的從棺材裡蹦出來,安郡王覺得他是想掐死我,還是更想掐死你呢?」

  安郡王的臉色頓時一青,偏逸郡王當沒看見似地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就是大半夜的。大皇子詐屍去找獻王府找我,本郡王一定會好酒好菜的款待著,何況是青天白日了。」

  安郡王說的雲淡風輕,可是卻聽得人毛骨悚然。

  二皇子覺得頭皮有些發麻,他和顏悅色的看著逸郡王道,「逸郡王行事坦蕩,叫人欽佩。」

  安郡王瞥了二皇子一眼。這還沒進京呢。就開始拉攏逸郡王了嗎?

  他以為逸郡王是隨隨便便可以拉攏的嗎?

  他未免太高看了自己,小瞧了逸郡王。

  正想著呢,就聽逸郡王上下掃視二皇子。一臉驚詫道,「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果不其然,二皇子才跟江老太傅學了幾天為人處世的道理。跟以前比,就跟脫胎換骨了一般。難道以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好吧,逸郡王只是小小的踩了二皇子一腳,然後狠狠的碾壓了安郡王一腳,至於捧江老太傅。全是順帶的。

  安郡王臉色陰沉,他有些忍不住想要揍逸郡王了。

  整個京都只有他有本事挑起他想不顧一切湊人的衝動。

  二皇子心裡也有些不虞,以他皇子之尊。大庭廣眾之下求和,且被他這樣笑話。實在是顏面掃地。

  可他也清楚,逸郡王絕非三言兩語就能收買的,以他和安郡王的矛盾來看,安郡王拉不下臉面拉攏他,他也不屑於和安郡王為伍。

  反倒是他,這麼多年,一直屈居安郡王之下,也知道逸郡王是獻王府的寶貝孫子,能不招惹盡量不招惹,是以就算有什麼矛盾,也都是極小的,至少他沒和逸郡王動過手。

  至於吵架,和逸郡王有過口舌之爭的人太多太多,多的他都數不過來了,所以不值得一提。

  他有把握拉攏逸郡王,進而拉攏獻王府。

  獻老王爺雖然身子骨硬朗,但年紀擺在那兒,膝下又只有這麼一個孫子了,他總要為他的將來鋪路吧?

  逸郡王拉攏難度大,但是楚大少爺難度就小的多了。

  以他鎮南侯府外室所出庶子的身份,絕沒有繼承鎮南侯府的可能,他眼神深邃,眸底深不可測,可見不是一個沒有野心的人。

  有野心,就好辦了。

  二皇子正要說話,結果人家一夾馬肚子,馬兒就朝前走去。

  安郡王和二皇子只能跟著掉轉了馬頭,朝城門口走去。

  兩人不疾不徐,好像很享受這一刻。

  馬走的不快,城門前,站著兩排官兵。

  文武百官個個面帶凄色,為大錦朝痛失大皇子哀慟,簡直如喪考妣。

  那哭聲大不說,還層次不齊,聽得逸郡王額頭一顫一顫的,恨不得捂住耳朵了。

  等走近了,勒緊韁繩。

  那些文武百官們就跟上早朝似地,齊齊跪下,表示他們對大皇子過世的哀傷悲痛之情。

  正哭的傷心呢,忽然一個聲音傳來,「誰告訴你們本皇子死了?」

  說話聲醇厚,像是遠山晨鐘暮鼓,原該讓人心神安寧的聲音,此刻卻格外的震撼人心。

  離的近的左右相,聽得最清楚。

  兩人身子一怔,抬起頭來。

  正好見到逸郡王身邊站著的穿著一襲錦袍的男子,將面上的銀色面具摘下來,露出那張俊美絕倫,天妒人怨,人神共憤的臉來。

  他豐姿奇秀,宛如一塊無瑕玉石精緻琢而成。

  就那麼看著,左右相腦中迸出無數用來讚美的詞。

  蕭蕭肅肅,爽朗清舉。

  肅肅如松下風,高而徐引。

  遙遙若高山之獨立,其醉也,巍峨若玉山之將崩。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

  這些都是古詩中對歷朝歷代那些絕世男子的描寫,可用在眼前之人身上,只覺得無力,因為實在難述之萬一。

  可這張臉,他們再熟悉不過了,是大皇子啊!

  大皇子還活著!

  左相更多的是震驚,而右相則是喜悅。

  大皇子還活著,他還活著!

  他連忙站起來,然後見禮道,「臣給大皇子請安。」

  後面那些大臣哭的正起勁呢,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一個個臉上的哀慟盡去,換上震驚的神情,一臉不敢置信。

  大皇子還活著?!

  他不是死了嗎,怎麼又活了?

  他戴著面具回來,大家還真沒想到他會是大皇子,只當他是楚大少爺了。

  大皇子活著,那棺槨是空的,還是有人死了?

  能讓大皇子和逸郡王一起護送棺槨回京,裡面要是有人,其身份必定非比尋常啊。

  至於是誰,大家很好奇,但是他們更好奇朝堂上的風雲變化。

  沒瞧見安郡王和二皇子的臉嗎,那叫一個青紅紫輪換了變,要是眼睛再瞪大半分,眼珠子都能掉出來了。

  滿朝文武都認定大皇子死了,皇后還悲痛吐血暈倒,就連皇上都扶持二皇子,給他造勢,讓他能跟安郡王一爭高下,誰想大皇子竟然回來了,瞧樣子還毫髮無損。

  安郡王和二皇子站在一旁,死死的盯著大皇子的臉,那眼神犀利,像是鷹隼看中了獵物,要伸出利爪一般。

  大皇子神情微動,但是一旁的逸郡王就顯的心虛了。

  那樣子,像是很怕安郡王和二皇子多看大皇子幾眼,就看出破綻來一般,甚至緊張的額頭都冒冷汗了。

  安郡王看了逸郡王兩眼,又瞥著大皇子,見他額頭光潔,沒有絲毫膽怯,他就冷笑了。

  果然是戴了人皮面具,連逸郡王都怕露陷,他還能氣定神閒。

  他派了那麼多暗衛去殺大皇子,還有當日鎮南侯府前渾身是血的暗衛,大皇子肯定出事了。

  就算沒死,也不可能這樣安然無恙的回來了。

  安郡王瞥了二皇子一眼,兩人到底兄弟多年,就算最近為了皇儲之位鬧掰了,可多年的默契還在呢。

  且不說他相信安郡王的手段,其實,二皇子根本就不希望大皇子還活著,他能有今日風光,全是建立在大皇子死了的基礎上,大皇子要是活著,那他恢復原樣都是好的了,誰讓他和安郡王鬧掰了,一次背叛終身不用。

  那種前一刻,還覺得前途無限光明,皇位在朝他招手,下一刻卻墜入地獄的感覺,就好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無法呼吸。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不然他會瘋的。

  這不,兩人毫無徵兆的朝大皇子出手了。

  在滿朝文武還沒反應過來時,大皇子一腳將安郡王和二皇子踹飛了。

  那姿勢,是那麼的熟悉。

  如果地上還有一坨牛糞的話,就更熟悉了。

  安郡王和二皇子砸在看熱鬧的人身上,很快穩住心神,冷眼看著馬背上的大皇子,「你到底是誰?!大皇子沒有你這麼高的功力!」

  逸郡王騎馬上前兩步,他雙手捂著肚子,笑的前俯後仰,他就知道他們懷疑大皇子是假的,所以故作害怕的神情,引他們上鉤,沒想到一向鎮定的安郡王也有這麼莽撞的時候。

  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質疑大皇子是假的,他憑什麼質疑啊?

  「安郡王和二皇子像是認定大皇子已經死了,眼前的大皇子是人假扮的似地,難道大皇子離京,幾次遭遇刺殺,險些喪命,是你們指使人幹的?」逸郡王冷聲問道。

  到這時,安郡王才回過神來,他是中計了。

  他拳頭攢緊,骨頭發出嘎吱響聲,他瞥了逸郡王道,「我和大皇子認識十幾年,他是不是大皇子,我心裡清楚,皇室血脈,豈容他人混淆?!」

  安郡王在給他貿然出手做解釋,他是為了以防有人易容成大皇子,混淆皇室血統,才出手驗證的。

  然而,這解釋在逸郡王眼裡看來就是一個笑話,「你認識大皇子十幾年了,本郡王認識的時間比你短幾天?本郡王和大皇子勾肩搭背的時候,你只有遠遠觀望的份,論對大皇子的熟悉,本郡王甩你幾條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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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4 23:26:3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七十九章 計謀

  眾人無語,郡王爺,勾肩搭背這個詞是貶義好嗎,你這樣貶義褒用不合適吧。

  可逸郡王說的不錯,論對大皇子的熟悉,逸郡王確實比安郡王要熟悉的多,可他們對大皇子再熟悉,也比不過皇上和皇后啊,一個假冒的大皇子,還曾有流言說他已經死了的大皇子,能蒙蔽的過皇上皇后?

  雖然逸郡王做事少分寸,可這樣的玩笑,卻是不敢開的,畢竟這玩笑之大,形同謀反,罪不容赦,連獻老王爺都護不住他。

  逸郡王見安郡王和二皇子依舊不信,他兩眼一翻,道,「都說了他就是真的大皇子,怎麼就不信呢,要不你們過來看看大皇子的臉,看看能不能揭下來一層面具,想我們小時候還在一起泡過溫泉,身上有什麼胎記,都一清二楚,要不要讓大皇子當眾脫下襪子讓你檢查下他腳底的北斗七星痣,還是脫下褲子讓……。」

  逸郡王說著,大皇子嘴角一抽,抬手把逸郡王的啞穴給點住了。

  瞬間,安靜了。

  只留下逸郡王瞪圓了眼睛,像是在罵:我在幫你啊,你怎麼能敵我不分呢,快給我解穴!

  大皇子掃了安郡王和二皇子一眼,騎馬往前走。

  文武百官自動把路讓開。

  但是心底都掀起驚濤駭浪來。

  腳底有北斗七星痣,是帝王之相啊,主天下太平。

  大家面面相覷。

  人群裡,有兩個纖弱的身影,正被人推來擠去,苦不堪言。

  正是青鶯和綠兒。

  青鶯眼睛橫掃,眸光落在騎在馬背上。穿著黑衣勁裝的男子身上,她歪著頭道,「衛風大哥寸步不離楚大少爺,為何他騎在馬背上,卻不見楚大少爺人呢?」

  綠兒有些呲牙咧嘴,她快被人擠扁了,她抓著青鶯。生怕被衝散了。一邊喊著別擠我啊,一邊道,「實在是太擠了。咱們還是回府吧,大皇子還活著的消息,姑娘知道了,肯定會高興壞了。」

  青鶯也有些扛不住了。點點頭,兩人往外擠。

  短短幾米的路走想來。整個人都像是瘦了一圈似地,太兇殘了。

  等走到人群外,綠兒有些撅嘴道,「想我們之前那麼辛苦的擠到最前面。就這樣出來的,真是不甘心啊。」

  青鶯白了綠兒一眼,道。「你再擠進去吧,我知道這難不住你。」

  要不是綠兒開道。僅憑她還真不一定能擠進去。

  綠兒有些得意,她道,「前面看的清楚些,你方才瞧見沒有,大皇子長的可真是好看,比我見過的所有男人加起來都好看。」

  青鶯撲哧一笑,抬手戳綠兒的腦門道,「你見過幾個男人啊,除了侯爺就是府裡的小廝,你……。」

  綠兒呲牙,拔高了聲音道,「侯府辦過宴會,世家少爺我每個都仔細看了!」

  青鶯臉一紅,她怎麼把這事給忘記了,說話太快,果然容易出差錯,然後青鶯就瞥了綠兒道了,「讓你幹活,你卻偷偷看那些世家少爺,羞不羞?!」

  綠兒臉騰地大紅,她跳腳道,「說不過我,你就故意找我茬,哪有你這樣的,再不理你了!」

  青鶯輕輕一笑,拉著綠兒的手道,「是我說錯了,我也覺得大皇子長的好看,我以前覺得世上只有姑娘最美,好像大皇子比姑娘還要美一點。」

  雖然,她不是第一次見大皇子了。

  早在宣王府桃林裡,她就見過大皇子,當時就驚為天人,覺得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他真的是人嗎?

  要不是後來楚大少爺來,她估計真的以為是遇到了桃仙呢,府裡那些媽媽們,說的神話故事裡,就有桃仙,不過都是女的,但是有女的,自然就有男的啊。

  以前的大皇子給人的感覺是慵懶隨意,但是現在再看,好像多了一分沉穩冷冽,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好像什麼事都難不住他的感覺,這樣的感覺,她只在楚大少爺身上感到過,姑娘有什麼麻煩,找他就一定能解決。

  綠兒捂嘴笑,「美是形容姑娘的,哪能形容男子啊,我只覺得大皇子好看,我要再去看一看。」

  說著,拉著青鶯往前走。

  可是看著滿天飄灑的紙錢,綠兒腳步頓了頓,好奇道,「那棺材裡裝的是誰啊?」

  那麼好的棺材,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起的。

  青鶯踮起腳尖,也看不到什麼,只見到隨風飄揚的白鍛,她拉著綠兒往前走,一邊道,「先前你要回去,現在出來了,反倒不走了,那棺材裡躺著的是誰,有那麼好奇嗎,你要真想知道,回頭問問衛風大哥不就知道了?」

  楚大少爺自從離京,就沒在泠雪苑出現過了,開始她都有些不適應。

  那天,他當眾丟下姑娘騎馬跑了,姑娘見了他,肯定沒好果子給他吃。

  姑娘說過,若是楚大少爺不給她一個說的過去的解釋,她會用銀針扎的他哭爹喊娘。

  姑娘可是說得出便做得到的人啊,她得回去勸著點才放心。

  青鶯和綠兒坐馬車趕緊回侯府。

  她們從後門進的府,守門小廝見了她們,先是巴結,然後道,「你們聽說了沒有,大皇子他沒死,他還活著。」

  綠兒脖子一昂,笑道,「不止聽說了,我們還見到了呢,大皇子沒死是好事啊,怎麼你嘆氣?」

  小廝知道清韻是希望大皇子活著,因為大皇子是鎮南侯的外孫,說來,她還算是大皇子的表嫂呢。

  可是大皇子還活著……

  他嘆氣,是憂國憂民。

  「你們說,五姑娘是命定皇后,皇上把她賜婚給了二皇子,現在大皇子還活著。二皇子將來還能做皇上嗎?」小廝最關心這個。

  不止是他,府裡上到主子,下到丫鬟都關心這事。

  青鶯可不希望沐清柔做皇后,所以大皇子活著她最高興,她道,「好奇歸好奇,可別亂嚼舌根。不然被人聽去了。還以為咱們侯府巴望著大皇子出事呢。」

  小廝身子一凜,連忙道,「這不是在兩位姐姐前才這麼說的嗎。換成旁人,我可不敢說。」

  他這麼說,就是信任青鶯和綠兒了。

  見他守門也辛苦,青鶯把買來打牙祭的糕點。給了些給他,小廝連忙道謝。

  等走遠了。綠兒就道,「消息傳的可真快,我們都沒耽擱就回府了,沒想到府裡已經知道了。」

  進了二門。兩人直奔回泠雪苑。

  進了屋,喜鵲就迎上來,接過她們手裡的東西道。「怎麼這麼久才回來。」

  青鶯一臉苦色道,「別提了。街上人太多了,都能擠死人,所以耽擱了些時間。」

  說著,她去看坐在那裡喝茶的清韻,神情溫和,姿態嫻雅。

  喜鵲把東西放下,笑問道,「那見到楚大少爺沒有?」

  青鶯搖頭,「沒見到,不過我見到了衛風大哥。」

  「衛風大哥跟著楚大少爺一起離京的,他回來了,那楚大少爺肯定回來了。」喜鵲高興道。

  清韻哼了一聲。

  喜鵲捂嘴笑。

  青鶯解開包袱,把買的小吃食拿出來,一邊道,「之前我和綠兒還把大皇子錯認成了楚大少爺呢,他戴著銀色面具,又和逸郡王站在一起,我就這麼認為了,幸好我和綠兒擠不過去,不然我都要當眾喊了,幸好沒有,不然我們可就給姑娘丟臉了,不過,不止我們是這麼認為的,大家都是這麼認為的。」

  說著,青鶯一臉的慶幸,「你說他為什麼要打扮的跟楚大少爺一樣呢?」

  喜鵲想不通,她望著清韻。

  清韻輕輕一笑,並不奇怪。

  有人要殺大皇子,而且都認定他已經死了,若是知道他沒死,肯定還會招來刺殺,假扮他人是最好的選擇,雖然要讓大家誤會一段時間,但至少可以確保安全無虞。

  更何況,要是大皇子沒死的消息早些傳回京都,又哪來京都這半個月的熱鬧?

  清韻有些懷疑,這是不是鎮南侯府耍的計謀了。

  大皇子詐死,讓皇上扶持二皇子,以達到離間二皇子和安郡王的目的。

  這半個月來,離間計用的很順利,二皇子和安郡王已經反目了。

  就算他們知道被騙了,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親密無間了。

  因為皇上用事實告訴了安郡王,縱然大皇子被他鬥垮了,他還有二皇子。

  二皇子敢去指責皇上嗎?他不敢。

  以後皇上再扶持他,他照樣不會拒絕。

  這就是皇位的誘惑。

  只是他作為大皇子的第一備胎,以後安郡王在打壓大皇子的同時,還得提防著他,免得他和大皇子鷸蚌相爭,二皇子漁翁得利。

  這樣糾葛的皇位爭鬥,別說參與了,就是聽聽,清韻都覺得頭疼了,虧得他們還那麼可勁的去爭去搶,不惜頭破血流。

  正想著呢,外面丫鬟來報,「姑娘,表姑娘來了。」

  清韻瞥頭,就見周梓婷走進來。

  她臉色不怎麼好看,清韻見了,有些詫異道,「怎麼了?」

  周梓婷咬著唇瓣沒說話,她的丫鬟就氣道,「方才在花園,姑娘說大皇子腳底有北斗七星,是帝王之相,五姑娘聽見了,以為姑娘實在寒磣她,氣的把姑娘一推,姑娘被花上的刺划傷了。」

  丫鬟說著,清韻這才注意到周梓婷的手,用帕子包著,掩蓋雲袖下。

  周梓婷咬了唇瓣,嘲弄一笑道,「只怕以後侯府都不能在她面前提大皇子三個字了。」

  譏諷完,周梓婷又望著清韻了,乞求道,「我不想手上留疤,三表妹能不能……?」

  清韻還訝異她劃傷了不去找大夫,反倒來她這裡,原來是要祛傷疤的藥膏啊。

  她和周梓婷的關係雖然不算好,但也不算壞,她要藥膏,給她一點也無妨,「我看看嚴重不嚴重。」

  周梓婷聽得鬆一口氣,她生怕清韻拒絕,或者要錢,那藥膏太貴,她用不起。

  清韻沒提錢,就算是答應幫她了。

  她忙把帕子摘下來,露出傷痕來。

  手背上全是血,看著很滲人,但是傷的並不重,用不了一點祛傷疤的藥。

  清韻正要吩咐喜鵲拿藥來,外面,一個丫鬟跌跌撞撞跑進來,粗喘氣道,「姑娘,不好了,楚,楚大少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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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4 23:26:4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章 原因

  這消息,就如同是晴天霹靂,嘭的一聲在清韻腦中炸開,炸的她怔在那裡,半晌都沒有反應。

  她肯定是聽錯了,楚北怎麼會死呢?

  一直只有流言說大皇子死了,現在大皇子活著,楚北卻死了,逗她玩呢?

  清韻沒說話,青鶯就怒了,幾乎吼道,「作死啊,敢跟姑娘開這樣的玩笑!」

  說著,她還把丫鬟往外推,恨不得要打她板子似地。

  丫鬟咬著唇瓣,委屈的眼眶通紅,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不是她開玩笑,外面大家都這麼說,府裡都傳遍了,還有大皇子和逸郡王把棺槨送到了鎮南侯府,這件事,整個京都都知道。

  而且,她只是一個小丫鬟,就是向天借膽,她也不敢跟姑娘開這樣的玩笑啊,不要命了還差不多。

  周梓婷受傷的手背還被清韻握著,她望著清韻的眼神,她已經從之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了,但是神情說不上來,哀傷雖然有,但是並不明顯,更多的還是不信。

  她不相信鎮南侯府楚大少爺死了。

  確實,這樣震駭人的消息,饒是她一時間都接受不了,何況是清韻了!

  楚大少爺可是她未來夫婿,不僅僅只是定親,更是聖旨賜婚啊!

  她有求於清韻,這時候,她應該說兩句話寬慰清韻的,可偏偏她笨嘴拙舌了。

  她勸清韻節哀嗎?那不是說楚大少爺死了,她要真這樣勸,不是勸她,而是火上澆油。

  她望著清韻道,「三表妹,你別太。」

  她話還沒說完,清韻抬手打斷了她,轉頭吩咐喜鵲道,「把藥膏拿給她。」

  喜鵲恨不得跳腳了,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姑娘自己都自顧無暇了,還管別人手上會不會留疤,表姑娘的傷是五姑娘弄的,幫她祛除傷疤是五姑娘的事。與姑娘何干?

  清韻吩咐完,就轉了身,她回小榻上坐下了,給自己倒了盞茶。

  她現在腦袋暈的很,她需要平靜一下。才好想事情。

  楚北不可能死了,衛馳這幾天心情很好,這絕不是死了主子能有的心情。

  喜鵲有些不甘心,可是清韻都吩咐了,她只能照做了。

  她出了門,去藥房拿藥。

  等回來時,手裡多了個小玉葫蘆,遞給周梓婷。

  拿到藥膏,周梓婷一顆心算是回落到了肚子裡,隨即騰起一抹感激來。

  方才聽到楚大少爺死了的消息時。她心咯噔連跳了兩下,第一下自然是震驚,第二下就是害怕了,她怕清韻傷心了,就不會給她藥膏了,卻沒想到清韻不僅給了,還送了一瓶子。

  她心中感動,抬步走過去,要跟清韻道謝。

  然而,走了一步。就被喜鵲攔下了,她道,「表姑娘,你先回去吧。姑娘現在沒心情招呼你。」

  周梓婷輕點了下頭,道,「多盯著點你家姑娘,千萬別讓她做傻事。」

  周梓婷不說還好,一說這話,喜鵲差點氣炸肺。

  拿了姑娘的藥膏。她就不能盼著點姑娘好,她就那麼篤定楚大少爺會死嗎?

  要不是周梓婷說完話,就轉身走了,喜鵲估計忍不住要拿掃把轟人了。

  喜鵲恨恨的剜了下周梓婷的背影,然後望著青鶯了,她有些擔心,聽到這麼震驚的消息,姑娘不吵不鬧也不哭,太不正常了,最起碼,她不能連喝兩盞茶吧,她應該去找侯爺和老夫人問問啊,怎麼也要去鎮南侯府一看究竟吧。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啊。

  青鶯朝她搖搖頭,讓她別提這事。

  再說清韻,連喝了兩盞茶後,心情平復了許多。

  不僅平復了,嘴角還掛著一抹自嘲的笑,她幾次懷疑楚北的身份不僅僅只是一個外室所出庶子那麼簡單,卻從未深想過!

  他一個外室所出庶子,憑什麼讓傲嬌目中無人嘴還很毒的逸郡王心甘情願的為他賣命,不惜和安郡王杠上,成為死敵,最後被罰在城北軍營掃了一個月的馬廄,還無怨無悔?!

  尤其是逸郡王知道她醫術超群時,還特地找過她,問她會不會易容改貌,還叮囑她便是可以,也不要幫楚北換了容貌!

  還有鎮南侯,他讓外祖父教楚北制衡之術。

  制衡之術,乃是帝王之術,那是儲君才應該學的!

  還有大皇子的令牌在楚北手中,他進出皇宮比來侯府還要容易,尤其在皇上那裡,他是有求必應!

  她還記得楚北說過,鎮南侯對他和她聯姻一事,唯一的不滿之處就是她身份略差了一些,她伯府姑娘的身份配不上他!

  清韻嘲弄一笑,當時聽到這話,她只覺得好笑,覺得鎮南侯太寵溺楚北了,一個病歪歪一身毒的孫子,就算是嫡長孫,也沒幾個人會稀罕,居然還嫌棄她身份差了些,現在想來,可笑的那個是她。

  她只是一個伯府嫡女,在遍布權貴的京都,便是侯府都看不上,何況是皇子之尊了!

  她嫁給鎮南侯府外室所出庶子,人人都同情她,覺得她低嫁了,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卻沒想到,最後是她高攀。

  楚北不是牛糞,她才是!

  當日,興國公府大少爺當眾羞辱他,要是楚北真的只是一個外室所出庶子,他十有八九會隱忍,可他是皇子,是天之驕子,如何忍的?

  他敢把興國公府大少爺一腳揣進牛糞中,因為他有足夠的底氣,會有人給他善後。

  就算他不是皇上寵愛的皇子,可自己的兒子被人比作牛糞,笑話他一身的毒,沒法行房,還不如進宮伺候皇上,皇上也會龍顏震怒,要不是楚北的身份見不得光,興國公府大少爺又是興國公府嫡長孫,他幾顆腦袋都不夠皇上砍的,就這樣,興國公府還指望皇上給他討公道,當真是可笑至極。

  還有大皇子說過,楚北的容貌比之他絲毫不差,有過之無不及!

  她只好奇楚北的容貌有多驚人,卻從未懷疑過他的臉和大皇子如出一轍!

  甚至她要看楚北的臉,衛風會毫不留情的阻攔,甚至恐嚇她。

  現在,她總算是知道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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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0-5 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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