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墨沫 -【星光拂曉】《全文完》

蔡仲子

☆、第30章 星光30

「程老師，我想給我爸爸畫幅畫，可以嗎？」怯怯的女孩摳著手中的畫筆，很認真的看著程微曉。

她一怔，隨即笑道：「可以啊，老師教你。」

週五，程微曉跟著余時安等人來到一間子弟學校教畫畫。

這是當初余時安所說的民間小組織，當程微曉真正參與其中才發現其實並不是將繪畫掛在高檔優雅的畫廊才是對藝術的追求。

就比如現在，她手把手握著小女孩的手，一筆一筆勾畫著那個赤膊搬運木材的父親時，心底莫名的驕傲和滿足。

她沒有那麼無私，不過是熱愛油畫，感恩生活。

女孩很認真，程微曉僅僅只是幫著打了個輪廓，女孩便小心的畫上父親的眉眼，專注而虔誠。

程微曉始終坐在女孩的身邊，看著畫上其實畫的並不好看，並且毫無技巧可言的人物。

「老師，我畫的好看嗎？」女孩忽的抬頭問。

程微曉摸摸她的小辮子，「好看，很好看。」

「老師畫的最好看，我以後一定要好好學畫畫，等我畫的跟老師一樣好看的時候，就在我們家擺滿我給我爸爸畫的畫。」

「真棒！」程微曉動容，打開顏料幫女孩調色。

不過是半天的教學，一眨眼的時間，程微曉竟已開始期待下次的相約。

與余時安和另外兩個姑娘整理教室裡有些雜亂的畫盤和顏料，她盤算也許什麼時候能帶顧淵來這裡看一看。

「怎麼樣？感覺如何？」余時安挽著袖子，將清理好的畫盤一一疊放，整整齊齊依次排成隊伍，幾乎讓程微曉脫口想問是不是處女座有強迫症。

「很棒！我媽媽有個學生，他也致力於公益事業，改天可以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好啊。」余時安接過顏料，又打量了眼紮著馬尾笑容甜甜的女孩，「快畢業了吧？」

程微曉摘下發圈，重新紮了個馬尾，「對，快畢業了，那你呢？我以為醫生忙得昏天黑地，唯一的休假只會躺床上睡大覺。」

「嘖，咱這種被人唾罵的麻醉科小醫生可不用這樣。」

帶著濃濃的自我調侃意味，程微曉笑得開懷。

然後，她猝不及防聽到陸言墨的名字。

「臥槽！陸言墨！」

下意識朝大教室門口望去，程微曉幾乎以為真的是陸言墨來了。

可怎麼可能！

仔細一聽，原來是另外兩個姑娘正對著手機欣賞陸言墨參加綜藝錄製被劇透的美照。

「我大男神果真帥的不要不要。」

「這輩子我要行善積德，下輩子爭取把他娶回家！」

噗……

那她上輩子一定是做了數不清的好事，這輩子才能換來一個陸言墨。

她勾唇，忍俊不禁。

「姑娘，和好了？」

冷不丁的，余時安壓低的聲音裡夾雜著笑意。

她一驚，也壓低聲音避開那兩個一邊收拾一邊議論的姑娘，「什麼和好了？」

余時安笑得意味深長，「特需病房的vip大爺！」

「……」要不要這樣？

她迅速低頭，手中的顏料忽然被一隻大手半路攔截，「位置反了。」

愉悅的笑聲就在耳邊，程微曉破罐子破摔抬頭問：「你怎麼知道的？」

那時候，他們明明還沒在一起。

「姑娘，用畫筆畫世界的人眼神就是這麼好使和犀利。」他得意。

真是欠揍！

果然一點都不像個救死扶傷嚴肅的醫生。

她看著他將顏料畫盤整理完畢，恍然大悟，「所以那時候你真是故意的？」

「你猜？」

不想猜……

全部整理完畢，程微曉跟在兩個姑娘身後出校門，她任余時安揶揄了一陣，這人終於識趣的終結話題，與她約好下次再來的時間。

五月的天氣有點熱，程微曉穿著中袖蕾絲裙，額頭隱隱冒汗。

正猶豫是打車回去還是坐公交車，校門口樹蔭下那輛熟悉的大眾瞬間讓她兩眼發光。

「我先走了，下次見。」她忙朝余時安打招呼。

余時安向她盯著的方向看了兩眼，了然道：「去吧去吧，你的情敵這麼多，過馬路的時候可得小心了。」

程微曉笑吟吟的穿過馬路上車。

車上的男人沒有戴上墨鏡，漆黑的雙眸直直的看著她。

「你怎麼來了？看我幹嘛？」她低頭看了眼，沒什麼呀。

陸言墨的視線越過程微曉，透過車窗看到遠去的男人歎氣，「小鮮肉這麼多，我得好好看著你才行。」

「你吃醋了？」她湊近他，他卻往後一仰，點火發動，「你真吃醋了？」

他爽快承認，「是啊，我吃醋了。」

她哈哈大笑，身側的男人沒理她，她得意洋洋挽著他的手臂說：「別怕，我就喜歡老男人！還是又帥又溫柔的老男人！」

他也笑了，趁著紅燈停車，狠狠咬了她的嘴唇一口。

他心滿意足，她嗷嗷大叫，「禽.獸！」

「只對你這樣！」陸言墨春風得意，綠燈一亮，一腳踩下油門。

這人一定修煉成精了，怎麼句句話都能讓她面紅耳赤、無言以對？

忽的想起余時安，程微曉悄悄伸手戳戳他的手臂，「誒，陸言墨？」

男人沒應，她繼續戳，「陸影帝？」

「陸大叔？」

陸言墨轉頭，無奈瞥她一眼，「開車呢，別鬧。」

「我沒鬧，我就是好奇，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他將方向盤打到底轉了個彎，輕笑，「我以為你會問我要把你帶到哪裡去。」

「去哪兒都好。」她歪頭看他，「你還沒回答我呢？別逃避話題。」

車子轉了個彎駛進安靜的小道，周圍的車輛漸漸少了。

「等我求婚那天我就告訴你。」他依舊沒有看她，輕輕踩了下剎車，車子穩穩停在小區大門。

程微曉瞬間噤聲。

陸言墨拿出門禁卡，搖下車窗對著感應器一刷，又踩油門繼續朝前開。

「你家？」安靜了一小會的程微曉又坐不住了，往車窗外看去，只感覺到陸言墨駕車左拐右拐，不知拐了多少個彎還沒能停下。

她湊近車窗看了好幾眼，「誒，據說明星住的地方都差不多，我是不是能在你家小區遇上幾個明星？」

陸言墨失笑，真不知道該說這姑娘心大還是太過信任他。

「除了我，你還喜歡誰？」拐了兩個彎，他將車子駛進地下車庫。

「大影帝，你下次演個霸道總裁吧，就剛那樣就好，霸道總裁愛上我的即視感。」

陸言墨一邊開門，一邊攬著與初見時大相逕庭的姑娘問：「只要霸道總裁就好？霸道總裁要娶你，你嫁嗎？」

「嫁啊。」她幾乎沒有猶豫的回。

「好，滿足你。」

電梯一路上了16樓，程微曉靠在陸言墨身上，心裡冒著甜泡泡，想笑又不肯在他面前笑。

「你最近這麼閒？」她忍笑問。

陸言墨輕捏她的鼻尖，帶著她開門進客廳，「嗯，五月下旬開始就要忙了，趁現在沒什麼工作好好陪陪你。」

陸言墨的家並沒有程微曉想像中明星豪宅的模樣，與秦景笙家的格局差不多，四室兩廳，裝修簡潔，簡直就像原樣精裝房。

她放下包粗粗參觀了一圈，追著陸言墨到廚房，「孫導的電影不是要六月才開拍了嗎？五月下旬還有工作？」

「不是電影，正好有點事。」他打開冰箱翻了翻，他和程微曉不方便去超市，阿姨早已準備好的食材全部都在。

程微曉低低「哦」了聲，到底沒有追問到底。

她與他都該有屬於私人的空間。

她不強求。

「晚上就吃糖醋排骨、土豆燒肉、生菜、捲心菜和蘑菇三鮮湯好不好？」他轉頭看著她。

「你會做菜？」

「我沒有你想像中那麼養尊處優。」他穿上圍裙低頭整理食材，「大小姐，等會兒賞臉多吃點。」

程微曉不經意間看到廚房微波爐上擺著的菜譜，忙取出來翻了兩頁，全是江浙滬家常菜，她詫異：「現學的嗎？」

「嗯，正在學。」

她蹦蹦跳跳蹭在他的身旁，「真棒！要是把你現在這副賢惠的模樣傳到微博，一定羨慕死你的粉絲。不過你怎麼忽然想到要學做菜了？」

專注的男人抬頭涼涼的瞥了她一眼，低頭繼續摘菜。

程微曉不在意，墊腳湊近他狠狠親了口，「別不說話嘛，我才捨不得把你現在的樣子放到微博，你這樣的留著我一個人看就好。」

陸言墨搖頭，低頭吻上她的唇瓣。

淺淺的吻，一觸即離。

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寵溺的笑，「真是個小笨蛋。」

「我不笨……」她反駁，又見他唇角上揚，也跟著笑，「我幫你洗菜。」

他忙擋住她伸來的手，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手機塞到她的手中，「你的手是用來畫畫的。」頓了頓，他又說，「你一邊玩去，不是要拍我嗎？今天隨你拍。」

握著手機站在原地，程微曉微怔，「你怎麼跟我爸說的一樣。」

難道真的是爸爸預言成真？

陸言墨回頭，目光裡的姑娘就站在他的邊上，傻傻的盯著他看，他莞爾，「我與岳父大人的想法這麼一致，看來以後登門拜訪的時候不用擔心了。」

不用擔心什麼？

程微曉躲開他的視線，心頭似瀰漫著草莓味的糖果。

真好，穿上圍裙的影帝才是最帥的。

可這樣的他，也只有她能珍藏。

蔡仲子

☆、第31章 星光31

安靜得詭異的客廳裡，只有程微曉敲擊鍵盤輸入准考證的鍵盤聲。

準時卡點查分，在爸爸和媽媽分坐兩邊的包圍下，她亞歷山大。

b2查分決定她能否填報意大利的學校，爸媽比她更緊張。

「過了！」今晚明明是正正好的踩點，誰曾想網速竟是出奇的好，一個回車，意料之中的合格讓程爸爸歡呼。

程微曉卻盯著自己的成績沉默了。

「好了。」程媽媽起身準備打電話，「曉曉，可以填報米蘭美院了，你馮阿姨就在意大利，我先跟她聯繫。」

程微曉回神，握住程媽媽欲撥號的手，試探道：「媽，要是最後我沒考上呢？」

「什麼叫沒考上？都準備這麼久了，怎麼可能考不上？」程媽媽的語氣有些嚴肅，話音一落，就將手機湊到耳邊打電話。

安靜的客廳裡只剩下她和程爸爸。

她略心塞，並沒有想像中那麼期待。

「怎麼了？從前你只是擔心自己考不上，現在好像是你不願意考上似的。」

爸爸犀利的話就在耳邊，程微曉緊張。

果然瞞不過爸爸。

她低頭，悶悶道：「爸，您又沒長第三隻眼睛。」

「哈哈，你可是我女兒，你想什麼我用一隻眼就能看清楚。更何況，曉曉，你想什麼從來就不會掩飾。」程爸爸又看了幾眼筆記本電腦上的成績單。

陸言墨也說她不會假裝和掩飾。

那面對他的時候可怎麼辦呀？

程媽媽仍在陽台打電話，似乎心情愉悅，程微曉偷偷瞥了好幾眼，才對身旁的爸爸說：「爸，我是說假如，假如我做了什麼違背您意願，或是您不希望發生的事情，到時候能不能請您像小時候我悄悄躲起來不肯拿畫筆那樣聽一聽我的解釋？」

程微曉的眼神無比認真，程爸爸一怔，「什麼事情能讓你這麼緊張？坦白從寬！」

「哈哈，沒什麼，我都說了是假如了。」她放棄，仍沒勇氣坦白與陸言墨的關係。

「那就乖乖準備資料，九月就飛意大利。」程爸爸看著女兒失落的神情歎氣，「曉曉，不論你做了什麼，你總歸是爸媽的女兒，同樣，無論我和你媽媽為你做了什麼決定，出發點始終都是為了你好，為了讓你活得更加輕鬆。」

就像給她取的名字，黎明拂曉，惟願一生笑顏暖暖。

「嗯。」

*

週末，秦景笙的攝影展即將結束，忙了大半個月的大忙人終於有了空閒，開始天天在4人群裡追著陸言墨討要「媒人飯」，結果，陸言墨竟真的答應了。

等陸言墨帶著程微曉來到上一次因為記者而半路跑路的餐廳，秦景笙和宋雅致早就等在包廂，點了一桌好吃的就等著他們來結賬。

真是一點都不客氣啊！

這不，見他們手拉手出現，秦景笙還拿出特意帶的單反，毫無預警的連按快門。

「嘿，我們可不是白吃白喝，給你們倆照相了的。」

欠揍！

「順便你們倆以後的結婚照可以讓秦景笙承包。」宋雅致補充，「當然，紅包就就此免了。」

果真是夫妻！

程微曉無語，陸言墨卻慢悠悠抄起筷子給她夾了幾塊肉，涼涼的瞥了對面的逗比夫妻一眼，「滿月照也承包？」

更不要臉！

程微曉黑線，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說的就是他們。

秦景笙看完自己的傑作，從桌底踹了對面的男人一腳，「我就客氣客氣，你還真順桿子往上爬了？」

「謝了。」他毫不客氣，「要加菜嗎？」

「……」

程微曉徹底不想理這群人，一個人低頭默默吃菜。

偏偏某些人就是不肯放過她。

比如，這個曾一直以「哥哥」自居的秦景笙。

「微曉啊，老陸這人其實挺悶騷的。表面謙謙君子，內裡就是一個毫無節操底線的小人，要是什麼時候你看清了他的本質，記得來找哥哥，哥哥保護你。」

「哦。」才怪。

「他還一肚子壞水，不動聲色背後捅你一刀，你還得盡心盡力為了這一刀替他賣命，冤不冤？」

秦景笙自顧自羅列陸言墨的槽點，到最後竟把自己逗笑了，「所以，我為什麼要跟他做朋友？」

問你呀！

程微曉忽然笑了，眨眼看著身旁淡定的陸言墨揶揄，「你看，你多遭人嫌棄啊，只有我肯要你。」

「對，只有你肯要我。」他附和，挽起襯衫袖子給她剝蝦。

當年陸言墨的一部電視劇裡，他一身西裝白襯衫，卻安靜的坐在麻辣小龍蝦的路邊攤給女主剝蝦。

那一幕曾讓程微曉回看了無數遍，然而，今時今日，這一幕居然在現實裡上演。

她羞紅了臉，低頭默默咬著盤裡的蝦。

「臥槽，秀恩愛死的快！」宋雅致忍不住夾了只蝦扔到秦景笙碗中，「學著點人家。」

「老婆，咱不適合這個調調，會剝蝦有什麼用，還不是到現在才終結單身？」秦景笙冷哼。

「呵呵！」

這場所謂的「媒人飯」在幾人的互相拆台裡結束，結賬的時候，陸言墨和秦景笙走在最前面，程微曉跟宋雅致距離兩步落在後邊。

身前的兩個男人還在你爭我辯，身後的程微曉忍俊不禁，卻又覺得陸言墨能有這樣的朋友似乎並不奇怪。

「微曉，恭喜。」宋雅致冷不丁開口。

程微曉轉頭對她笑，「謝謝。」謝謝身為他朋友的他們從來都毫無保留的支持她和他。

「未來的路還很長，秦景笙嘴賤，但本意是為了你。」宋雅致看了眼走在前邊，一身躲記者標配裝備的陸言墨，想了想到底還是多了句嘴，「我跟他都希望你們能走到最後。」

「會的。」她揚起笑，無比堅定。

分開的時候，秦景笙和宋雅致開車走人，留下程微曉和陸言墨站在離家並不算太遠的路上。

今晚的天氣很好，遠遠的，似能看到隱隱間閃光的星星。

程微曉抬頭，像傻子似的望著看不出顏色的天空。

「陸影帝。」她忽然叫他。

「嗯？」他就站在她的身後，低頭很認真的理著她披散的長髮。

她舒服的瞇眼，嘴角的笑意怎麼都無法掩飾，她說：「如果今晚你表現的好，我就告訴你一件事。」

陸言墨用手梳理她柔順的長髮，三千髮絲盡繞指間的感覺讓他心頭縈繞著淡淡的溫柔。

「什麼？」

「你表現好就告訴你。」

被黑色鴨舌帽遮擋了雙眼的男人笑彎了眼，手指一鬆，指間的長髮隨風飄揚。

然後，他調整下帽簷，一個轉身半蹲在她的面前，「背你回家算不算好表現？」

程微曉睜眼，視線裡的男人微彎腰就蹲在她的面前，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她卻急了，使勁拉拉他的手臂，「別，人來人往的，被認出來怎麼辦？」

「上次就說了被認出來就昭告天下。」他轉頭衝她笑，又彎了下腰，「快上來吧，今晚做你的白馬王子。」

真是情話說得一溜一溜的。

她不再猶豫，背上包挽著他的脖子，雙腿被緊緊的托在他的大手間，她低頭將腦袋埋在他的脖頸。

「你們娛樂圈的人不都流行隱婚和地下戀情嘛！怎麼到你這裡就這麼積極？連經紀人和助理都不反對我。」

女孩長長的頭髮拂過脖頸，癢癢的、柔柔的。

他笑：「你也說了，除了你沒人肯要我。」

「胡說，明明是全世界的粉絲都巴不得能站在你的身邊。」她側臉，輕輕的吻落在他的脖間，她明顯感覺到他身體一震。

惡作劇得逞般得意，她呵呵笑。

陸言墨挺直腰桿，又將背上的姑娘往上托了托，「誰都沒有你這個小迷妹厲害，又是為我畫畫，又是來劇組看我，還特意給我買豆腐花。」

秦景笙真說對了，這人就是悶騷！

程微曉臉紅，不甘示弱，「那你對迷妹也真好，又是推薦攝影展，又請吃炸醬麵，還帶開車送回家的。」

仔細想想，當初的欣喜若狂，如今看來真是吃味。

他怎麼能對粉絲這麼好呢？

陸言墨聞言腳步微頓，眼底閃過一絲猶疑，卻又立刻調侃：「你這是自己吃自己的醋了？」

「是啊是啊，就是吃醋了，你幹嘛對我這麼好啊？」

「傻姑娘。」他笑吟吟的回頭看她，「但最後能讓我這麼心甘情願背著的也是你。」

她悶在他的背上偷偷傻樂。

算他說得好！

這是程微曉第二次覺得回家的路怎麼這麼短。

她最後還是沒有讓陸言墨真的從頭背她到家，兩人手牽手走到樓下的時候，記性特別好的男人忍不住討要報酬，「今晚的表現還算好嗎？」

「還不錯。」她仰頭朝他笑。

「那就好。」

程微曉朝樓下的大門邁了幾步，與陸言墨保持五六步的距離，「說完我就上樓了，我就想問問你，我打算去北京旅遊，現在就缺個導遊。」

一句話，點亮了陸言墨的眼眸。

他眼底的柔光因為這簡簡單單的話匯成熾熱的火焰。

「隨時恭候。」他說。

他還想上前抱抱這個女孩，更想親親她的臉頰，然而，笑容甜美的姑娘朝他揮揮手，轉身就跑。

陸言墨輕笑。

來日方長。

程微曉跑進電梯，心砰砰亂跳。

她到底還是說了。

等去了北京，她一定要告訴他，她很喜歡很喜歡他，就想一輩子粘著他。

電梯上跳閃的數字越來越快，「叮」的一聲，她揉揉臉蛋，邊走邊掏家裡的鑰匙。

豈料，剛走到家門口，感應燈下，站在門口神情嚴肅的身影讓她戛然止步。

「爸？」她蹙眉忐忑。

程爸爸半靠在牆邊看了眼時間，又將視線鎖定在女兒的臉上。

「曉曉，我剛才正好在四樓你岳叔叔家的陽台。」

蔡仲子

☆、第32章 星光32

「曉曉，我剛才正好在四樓你岳叔叔家的陽台。」

爸爸的聲音嚴肅得讓程微曉不知所措。

「爸……」她低頭叫了聲爸爸，卻不知道說什麼。

程爸爸揉揉她的腦袋，在安靜的樓道裡，低低的聲音幾乎想讓程微曉哭鼻子。

「曉曉，爸爸不反對你談戀愛，你也到了該談情說愛的年紀。」

程微曉猛地抬頭，等著那句「但是」。

「但是。」程爸爸又道，「爸爸不希望有什麼事情能夠牽絆你前進的腳步。你總有長大的一天，可在爸爸沒能徹底放手以前，總希望你可以得到最好的。」

以一個父親的心，她懂。

程微曉上前挽起爸爸的手，坦白的話幾乎就在嘴邊，可她知道爸爸不會接受，於是，她問：「那假如我已經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呢？」

「這麼堅持？」他反問。

「對。」她點頭，「為自己的人生負責，這點我懂。」

「這就是你不想去意大利的原因？」

程微曉沉默。

程爸爸像小時候那樣攬著女兒的肩膀說：「有照片嗎？」

「爸？」

「傻女兒，你當爸爸真的是超人透視眼不成？」程爸爸笑，「大晚上的，他又戴著帽子，我怎麼看得清楚他長得是圓是扁？」

原來爸爸沒看到。

程微曉悄悄鬆口氣，「爸，那下次我把他帶回家好不好？」

她屏息，看到自己的爸爸也不過是微微一怔，便莞爾對她說：「好，爸爸等著。」

簡短的談話到此為止，和小時候一樣，這是只跟爸爸之間的小秘密。

她想，等她從北京回來就向爸爸坦白。

*

跟陸言墨一起下飛機，兵分兩路從不同的通道趕到停車場匯合，車上陳之望早早的等著，羅擎坐在駕駛座，陸言墨戴著墨鏡靠窗看她。

「我說，等微曉畢業了挑個時間公開吧。」一等程微曉出現，羅擎邊發動邊說，「光明正大手牽手多不容易啊。」

程微曉下意識看向副駕駛座低頭刷手機的陳之望。

她始終沒明白這個娛樂圈的王牌經紀人為什麼在對她和陸言墨這件事上不曾有過一絲絲的反對。

「等先見了曉曉的爸媽吧。」陸言墨伸手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大掌握著小手，掌心間的柔軟讓他心間暖暖的。

程微曉的視線落在兩人糾纏在一起的手，她微微一動，豈料，霸道的男人索性兩隻手將她的手夾在掌心，疊漢堡似的一手與她十指緊扣，一手輕輕揉著她的手背。

大影帝怎麼這麼粘人！

「還是抓緊的吧！你都老牛吃嫩草了，別到最後微曉不要你了！那可真沒人要了。」陳之望刷完消息，頭也沒回就開黑。

程微曉無語，陸言墨竟又湊到她耳邊悄聲重複：「你看，連老陳都知道了。」

用力捏住陸言墨的小指亂按，程微曉一通出氣，被捏了半天的男人卻低聲愉快的笑著，她又氣又惱。

「再多說一句話，我今晚住酒店。」她壓低聲音警告，身旁的男人卻旁若無人將她的手抓得更緊了。

一路開車來到陸言墨在北京的家，七兜八轉，嚴重路癡的程微曉早已迷失方向。

車子穩穩停在車庫，陸言墨拎著她小小的行李箱坐電梯上樓，羅擎帶著陳之望開車離開。

程微曉怎麼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竟會直接住到陸言墨的家。

到底是怎麼被他騙來的？

她被陸言墨攬著進電梯，出電梯，直到大門被推開，年輕的女人出現在她的面前，程微曉才從這個問題中跳脫出來。

誰能告訴她在和現男友手拉手打開大門，卻出現了一個穿著居家服的陌生女人是幾個意思？

與她對視的女人隨意的將長髮束在腦後，身上穿著淺藍色的圍裙，唇角微勾，眼眸裡淡淡的柔光讓她生出無限好感。

「初穎。」陸言墨換鞋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親暱而熟稔。

程微曉大概知道她是誰了。

「微曉，你好。」孟初穎朝她笑，主動伸手打招呼，「我是孟初穎。」

「你好。」程微曉伸手，還沒來得及握緊，孟初穎的手一觸即離。

她一怔，轉而看向陸言墨。

孟初穎打完招呼不多話，轉身回到廚房。

陸言墨將程微曉的行李拎到客房，見杵在門口的她似乎欲言又止，幾步上前輕捏她的鼻尖：「別糾結，我表妹就是這樣的。」

「哦。」她還以為她不喜歡她呢！

「不過，我妹妹小時候跟你現在一樣可愛。」他輕啄她的唇瓣，在她臉紅的時候，又愛憐的戳戳她的臉頰。

程微曉推開粘人的某人，「什麼叫跟我現在一樣可愛，別把我當成小朋友。」

「我會跟小朋友接吻？」他大笑，半擁著她回客廳。

欠揍！

她不想理他了！

餐桌上孟初穎已經將熱好的飯菜端上桌，看到程微曉忙說：「聽硯台說你喜歡吃肉，我廚藝不好，你將就著吃吧。」

「不會，很棒了！我連開火都不會開。」她到底還是有些拘謹，又想到孟初穎對陸言墨的稱呼，「硯台？你叫硯台？」

陸言墨無奈，朝孟初穎瞥了眼，對方卻聳肩幸災樂禍。

「別人都可以這麼叫我。」陸言墨替她拉開椅子，等她穩穩坐好才坐在她的身旁說，「就你不可以。」

程微曉不服，「挺好聽的啊，接地氣！」

噗……

逗！

程微曉怎麼都止不住嘴角的弧度，悶頭低笑。

孟初穎看著笑容暖暖的姑娘，又看看那個嘴邊噙著縱容的、淡淡的笑意的哥哥，忽然覺得這一幕真美好。

三個人的餐桌略顯冷清，孟初穎不愛說話，只是偶爾參與一句程微曉與陸言墨的對話，其餘時間皆是安安靜靜吃飯。

「要喝水嗎？」陸言墨問，「我去給你拿。」

「好。」程微曉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不知道什麼叫客氣了。

誰知孟初穎也跟著起身，「我也去，我喝果汁，微曉，你要嗎？鮮搾的。」

本想跟著一起去，卻見孟初穎看著陸言墨時眼底的笑意，程微曉徹底斷了跟過去的念頭。

也許是兄妹兩個有話要說吧！

其實，她也沒有陸言墨說得那麼傻。

廚房間裡十分乾淨，陸言墨極少在家開火。因為程微曉要來，臨時讓孟初穎去添置的油鹽醬醋整齊的擺在架子上，給這個從前乾淨得一塵不染的廚房增加了點人氣。

孟初穎將橙子去皮塞進搾汁機，在嗡嗡的聲響裡看著陸言墨似笑非笑。

「想說什麼就說吧。」陸言墨低頭拿玻璃杯。

「就是有點詫異，看著年紀小了點，比我還小三四歲吧。」

陸言墨將三個杯子排成一排放在搾汁機旁，抬手如同揉著程微曉腦袋一般揉亂了孟初穎的長髮，「你也不大，別總把自己當成老大人。」

「習慣了。」她無所謂道。

「初穎……」

「誒，別教育我啊。你已經有你的小姑娘了，你的教育經就留給她吧。」孟初穎躲開他的魔手，沒給他機會說下去，「放心吧，今晚我跟媽媽說好了住你家，不過，舅舅舅媽知道微曉來嗎？」

陸言墨不多言，順著她的話回：「曉曉還沒做好準備，她能來我已經很開心了。」

「你真的變了挺多的，但我更喜歡程微曉。」她意有所指，相信他會懂。

「她很好，能遇上她是我的幸運。」

孟初穎眼中的哥哥因為當年的巨變從此沉默寡言，現在卻難得因為一個姑娘彷彿又回到了大學時期的金融才子。此刻，他的目光停留在廚房門口，哪怕看不到她，也眉眼溫柔。

真好。

她拍上他的肩膀，揶揄：「我哥哥多棒啊，不然怎麼能老牛吃到嫩草！」

「……」今天第二次聽到這個詞，陸言墨忍不住摸摸自己的下巴，心塞。

搾汁機發出「滴滴滴」的聲響，孟初穎將炸好的橙汁全部倒入三個杯子，讓身邊的苦力一齊端到客廳。

桌上的菜解決了一大半，孟初穎主動拿公筷給程微曉夾了小半碗的東坡肉。程微曉敏感的感覺到，似乎去了一趟廚房，做了杯鮮搾橙汁，這個從最初就顯得有些疏離的姑娘對她多了那麼一點的親暱。

「微曉，等吃好飯我幫你回房間整理行李，晚上我請你跟硯台吃飯吧，吃完晚飯就早點休息。」孟初穎自動將這個未來她會叫一聲嫂嫂的姑娘當成了小朋友，「今晚我住你隔壁，硯台住我隔壁，他跟你隔了一個房間，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叫我。」

真是個獨立的姑娘，在她的身上程微曉找到了程徽妍的影子。

她忙擺手：「沒關係，我自己整理就好。」

「那好，你別客氣，硯台比較不解風情，你要有事就告訴我。」

程微曉差點沒忍住，悄悄偷看這個號稱「不解風情」的男人，沒想到他也正含笑看著她。

誰說他不解風情的？

還不等她強忍笑意維護男人「不解風情」的招牌，急促的門鈴聲接連響個不停。

孟初穎率先起身跑到門口開門，一開門，風風火火的兩個身影連鞋都沒來得及換，直衝到陸言墨和程微曉的面前。

陳之望眉宇緊蹙，羅擎默默憋著苦瓜臉將手機遞給陸言墨。

突如其來嚴肅的兩人讓程微曉莫名緊張。

果不其然，等她湊近羅擎的手機屏幕，屏幕上已經被頂上熱門的微博刺眼得生疼。

她如墜冰窟。

xx娛樂：[小三橫行，言歌戀慘遭重創]

蔡仲子

☆、第33章 星光33

xx娛樂：[小三橫行，言歌戀慘遭重創]

文字不長，僅有一張陸言墨與程微曉相擁而笑的照片。

照片裡的她笑容明媚，仰頭望著他。

他低頭看她，眉目裡滿是歡喜與溫柔。

原來，那時候的他們是這樣的。

大概就是那次做群演後，祝賀用全班的報酬來換他一個擁抱時被拍的。

可早已來不及去探究照片到底是怎麼流出去的。

被爆料的微博裡，寥寥幾句話提及陸言墨與韓歌的舊情，說到韓歌的突然辭演以及程微曉和陸言墨相擁在一起的照片。

似是而非，點到為止，竟是增添了無限想像的空間。

所有的想像裡只有一點清晰明瞭：陸言墨和韓歌曾在一起，而她程微曉是橫插一腳致使兩人分道揚鑣的小三。

簡直胡扯！

可這樣三角戀的戲碼卻偏偏讓人信服。

程微曉並沒能看完完整的微博，渾身只覺刺骨的冰冷。

忽然想到仍在上海的爸媽，她快速跑到客廳的沙發從包裡拿出自己的手機。

屏幕上一連串的未接電話，她甚至沒有勇氣去解鎖。

「曉曉。」陸言墨看著她，握緊她顫抖的雙手，接過她幾乎握不住的手機。

一時間安靜無比的客廳裡，只有他手中的手機嗡嗡嗡震動的聲響。

程微曉僅僅是瞥了一眼，就又拿回手機，遲遲沒有接通。

她不敢。

「硯台，需要律師就找我，友情價。」孟初穎對程微曉笑笑，「微曉，剛才忘了一點自我介紹，我是律師，很厲害那種。」

程微曉扯開嘴角，怎麼都笑不出來。

狂風暴雨不過如此。

「老陳，聯繫方凝。」陸言墨依然盯著程微曉，伸手輕拂她垂落的髮絲，她卻抬頭看他。

「言墨！」

陳之望深深盯了陸言墨幾眼，徹底放棄！

草泥馬！

可轉念一想，他又懂了。

「曉曉……」陸言墨上前一步半擁著她，想解釋卻被她打斷，她說，「不用說了，我知道。」

依然是那雙乾淨的眼睛，哪怕此刻置身水深火熱也沒能掩蓋那抹純粹。

他心疼，只想狠狠擁她，直到天荒地老。

可是，「我的北京之行大概是結束了，我想回家。」她低頭，聲音悶悶的，掌心的手機磕得她手生疼生疼。

陸言墨抽走她的手機，輕柔的揉散她掌心紅紅的痕跡，「我讓老陳送你回家。曉曉，別怕，我很快就來。」

「嗯，我知道。」但其實她更想說，跟我一起回去吧。

*

回到上海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陳之望開車送她回家。

這一路，她始終將手機保持飛行模式，不肯看更不肯聽手機不斷傳來的聲音和微博上早已炸開鍋的評論。

陸言墨慣坐的那輛車停在程微曉家的樓下，她戴上陳之望給她準備的口罩，下車道謝。

豈料，這個一路上始終沉默不語的經紀人忽的叫住了她。

「微曉，言墨告訴我他恐怕捨不得對你放手的時候，我對他說過一句話。」他下車看她。

她也看著他，等他下文。

他說：「十年前，我先是言墨的經紀人，其次才是他的朋友，但是十年後，我先是他的朋友，而後再是他的經紀人。」

所以……

「所以。」他很認真，甚至是帶著一絲絲程微曉不懂的鄭重，「所以，作為他的朋友，我想告訴你，言墨重情重義，這是他最大的優點，卻也是他最致命的。」

「你別擔心，我都懂。」程微曉捏著行李箱的拉桿對他笑。

可是，正因為太懂，所以才更加難過。

電梯很快到了家門口，聲控燈因為行李箱滾輪的聲音，倏地都亮了。

程微曉望著近在咫尺的家門，腳步遲疑。

沒有想太久，她拖著行李獨自靠在自家門口的那堵白牆上，掏出手機就著飛行模式連上自家信號超好的無線。

網上果然鬧開了。

韓歌：我與他曾在一起，勿擾，謝謝。

回應的時間就在她離開陸言墨家不久。

輿論因為這句平淡的、帶著濃濃委屈的微博而將她又一次拉上頂峰。

她竟真的成了網友和粉絲們眼中徹頭徹尾的小三。

楊玥：她是編劇的助理，時常要在片場逗留，這照片沒什麼，很正常。//娛樂：[小三橫行，言歌戀慘遭重創]

陸陸續續有圈內的明星轉發微博，楊玥這句看似解釋，實際上竟連施芯露都被拉下了水，也讓網友們更順利的找出她的身份和微博，更似乎暗指某些不得不說的「真相」。

然後，她刷到了袁承歡依然毫不留情、我行我素的微博。

袁承歡：呵！向來兩面三刀的白蓮花又開始使出看家本領了喲~/白眼//楊玥：她是編劇的助理，時常要在片場逗留，這照片沒什麼，很正常。//娛樂：[小三橫行，言歌戀慘遭重創]

這個袁承歡，還真是不留情面。

程微曉佩服自己，都這樣了還有心情去點評袁承歡。

但是，當她真的點開粉絲們的評論後，真的徹底絕望。

青檸很甜：難怪我家女神會辭演！當初指責大牌罵得狗血淋頭，誰知道是因為小三插足！！！女神我頂你，小三滾粗！

可樂糖：尼瑪的，真不要臉！還以為陸言墨是什麼大眾男神，結果天下烏鴉一般黑，玩女人劈腿樣樣在行！

巴拉巴拉：支持我人肉小三的給我點個贊！

張膩膩：我就想知道當初言歌被扒出玫瑰鎖手鐲的時候，韓歌是抱著怎樣的心情轉發陸言墨的澄清微博的。

最恨小三：呵呵，100塊求小三高清正面照！

喵喵噠：200塊求小三家住址，我去守著潑貓屎！

程微曉不知道這些到底是不是韓歌的粉絲，幾乎一邊倒的評論連陸言墨的死忠粉都無法力挽狂瀾。

大部分的墨迷們依然團結對外，對自己的偶像深信不疑，也有部分脫粉從此江湖不見的，更有一些粉轉黑將炮火開向她和陸言墨。

評論很多，她看不完，也沒有勇氣一條條全部看完。

「回來了？」

彷彿救星的聲音，程微曉幾乎落淚。

她的姐姐終於來了。

她鎖屏，看著程徽妍不知所措。

「程微曉。」程徽妍朝她走近，蹙眉問，「你忘了答應過我什麼了？」

她半靠在行李箱，始終不敢看程徽妍，「可我控制不了。」

「控制不了什麼？控制不了喜歡陸言墨？還是控制不了現在發生的局面？」

程微曉無言以對。

「你呀你，要我說你什麼才好？陸言墨這樣的人是你可以輕易碰的嗎？」

「他很好。」她忍不住為他辯駁。

程徽妍卻冷哼，「好？好個屁！鬼影都不見的人能好到哪裡去！」

「他讓我等他。」他說了等，那她就等。

她答應過他的，從此只信他一個。

「也就你才會信。」程徽妍不忍，拉著程微曉重新回到家門口，「杵在這裡當門神？進去吧，叔叔嬸嬸很擔心你，我這邊的電話都快被打爆了！」

「嗯。」她拿鑰匙開門，程徽妍替她拎著行李箱，剛開門換鞋，透過玄關處的透明玻璃，她就看到爸爸和媽媽正坐在沙發等著她。

真是場硬仗。

「終於捨得回來了？看來你去北京根本就不是畢業旅行了？」程媽媽被程爸爸壓著手，卻怎麼都忍不住心底的怒氣，一見程微曉立刻從沙發上走到她的面前，「你翅膀硬了是嗎？學會撒謊了？」

「媽，我……」

「你別叫我！電話不接，短信不回，微信不理，程微曉，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意料之中的風暴，程微曉下意識看向爸爸。

誰知，程爸爸並沒有如往常一樣幫她，「曉曉，這次我站你媽媽這邊。」

孤立無援，眼眶裡酸酸澀澀的，怎麼忍都忍不住。

可媽媽冰冷的話還在鋪天蓋地朝她襲來。

「回答我，程微曉，你知不知道後果到底有多嚴重？你的前途不要了？你的人生不要了？程微曉，你到底想要什麼？」

「媽，我很喜歡他。」她抬頭，很認真的看著自己的媽媽。

「喜歡？你懂什麼叫喜歡嗎？」程媽媽板著臉，目光冰冷，「你所要的喜歡就是被千夫所指、萬人痛罵成為小三？」

「我不是小三！」

「嬸嬸……」

程媽媽打斷程徽妍，「妍妍，你別說話，更別幫她。程微曉，你以為你說自己不是就真的不是了嗎？你看看網上是怎麼評論你的？橫刀奪愛？狐狸精？這些字眼居然是用在你的身上！你知道別人是怎麼看你的嗎？你知道我今天在學校被人攔著問你和陸言墨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我有多丟人？」

「程微曉，你有想過你以後要怎麼出門見人嗎？被人指著鼻子罵？還是被人拳打腳踢高喊小三？」

媽媽還是這麼不留情面。

程微曉倔強的不肯低頭，更不肯放棄。

她咬唇不願發出一絲聲響，眼淚滑落，她又一把抹開，洶湧而出的淚越來越多，她抬手遮住眼，讓眼淚全部落在衣袖。

正無措，肩膀忽的一暖，她微怔。

是程徽妍。

「嬸嬸，是我不好，曉曉還小。」程徽妍護著她，視線裡的嬸嬸已被氣得坐在沙發邊緣不肯看程微曉，偏偏自己包裡的手機此時又開始作響。

「什麼事？我這裡有……」

程微曉擦乾眼淚，耳邊程徽妍的聲音漸漸斷了，然後，她看到程徽妍盯著手機久久不語。

她上前湊近，就一眼，頓時頭暈目眩、天旋地轉。

我叫樂樂：呵呵，小三是種病，絕對會遺傳！有個當人家小三的姐姐，就有當小三的妹妹！姐姐逼得原配自殺，妹妹就有樣學樣，指路某名牌大學中文系姐姐。

程微曉驚慌失措，一把挽住面色發白的程徽妍。

蔡仲子

☆、第34章 星光34

當年，程徽妍與鄭清遠的戀情進行得轟轟烈烈，結束得淒淒慘慘，甚至讓她自此性情大變。

最悲哀的大概莫過於一直以為是彼此相伴終生的唯一，最後卻發現對方竟是有老婆有孩子的渣男。

被小三、被譴責、被指指點點，程徽妍整整花了半年的時間才走出這個她這輩子都忘不了的陰影。

可如今怎麼都沒有想到，好不容易結痂的傷疤又一次被硬生生的撕扯，鮮血淋漓。

「姐，對不起。」程微曉沒有勇氣去看屏幕上網友們對於程徽妍和她的指責和謾罵，更不敢去看程徽妍此刻慘白慘白的臉色。

她能夠在謾罵和壓根不存在的指責中依然堅持與陸言墨站在一起，但是，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最愛的姐姐被牽連。

那一刻，絕望鋪天蓋地的襲來。

她抓緊程徽妍的手，任視線中的程徽妍越來越模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除此以外，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所以，程微曉，這就是你執意要追求的？」程媽媽扔掉手中的ipad幾乎失控，「就因為一個陸言墨你究竟要傷人傷己到什麼地步？」

她低頭，沉默。

「什麼都不用說了，6月份的畢業典禮你也不用參加了，讓錦疏幫你取完畢業證書就算數了。這段時間你準備準備，提前飛米蘭。」

「媽，錯得並不是我！」她怎麼就成小.三了？怎麼就成了被網友們攻擊的對象了？

程媽媽不再理會程微曉的抗議，逕直走到程徽妍面前，神色複雜，「妍妍，這件事是程微曉連累了你，這幾天……」

「嬸嬸。」程徽妍忽的收起手機，安撫的拍拍程微曉的手，打斷程媽媽的話，「我知道錯不在曉曉，反正網友們說的也沒錯，不管是自願的還是不知情的，當初做了小.三的是我，不過是舊事重提而已。過去自己走過的路，自己犯下錯總要學會承擔。」

「姐，我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程微曉終於不再壓抑自己的抽泣聲，在氣氛凝重的客廳裡放聲大哭。

到底還年輕，從未經歷過風雨，這場暴風雨來得猝不及防，傷人傷心。

程徽妍卻笑了，伸手輕彈她的額頭，「哭什麼哭？你以為這些陌生人的話能傷到我嗎？別逗了！」

程微曉不怕難過甚至是罵她、責怪她的程徽妍，卻獨獨害怕這樣明明被挖開傷心事，仍選擇安慰她的姐姐。

然後，她聽到程徽妍說：「我的事沒什麼大不了的，也沒指名道姓，鄭清遠與我再沒什麼關係，我無所謂。但你呢？你想清楚，暴風雨沒有你想像的這麼簡單，尤其主角是陸言墨，大影帝啊！他是別人茶餘話後閒聊的對象，可我們只是普通人。你有你的人生，他有他的演藝道路，道不同不相為謀。」

程徽妍走了，爸爸和媽媽也回自己房間了，只有她一個人坐在房間冰涼的地板上，背靠大床盯著微信出神。

手機從在北京登機後至今始終處於飛行模式。

她不知道陸言墨有沒有給她打電話或是發短信，但是，微信上他的消息她再也沒有點開過。

坐了很久，程微曉戳開施芯露的頭像，接通視頻。

「曉曉，到底怎麼回事？你現在還好嗎？還有，為什麼又會牽扯到程徽妍？你和陸言墨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剛一接通，施芯露辟里啪啦朝她扔了一堆問題，程微曉眨眨又酸又澀的眼睛，問：「玖玖姐，當初你被說成是白蓮花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

視頻裡的施芯露穿著睡衣靠坐在床頭，神色間是顯而易見的著急，更多的卻是心疼，「我跟你不一樣。那時候我還在跟邵溫徵慪氣，沒工夫去理會二次元無端的指責，更何況呂安琪還算有良心，在我和邵溫徵的照片上打了馬賽克。可是，曉曉，現在你面臨的不是我當初所面對的二次元。那時候大不了我就破罐子破摔關了電腦完事，你可以嗎？」

「所以，你也是反對的？」意料之中的答案，她也不知道在期待什麼。

「我真後悔當初帶你去見陸言墨。」施芯露看著她說。

一句話就足夠了。

程微曉結束視頻通話，一個人趴在床沿。

微信裡陸言墨的對話框信息已經顯示到9，,4人群裡的聊天記錄也早就超過99，她來回滑動屏幕，遲遲不願點開。

她不能自私的將程徽妍推上風口浪尖。

她不可以連累自己的家人替自己承擔。

所以……

陸言墨，她可能會堅持不下去。

可是，她還是捨不得啊。

第二天睜開眼的時候，程微曉渾身酸痛。

昨晚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就趴在床邊睡過去了，她點亮屏幕，9點48分，而微信圖標上刺目的145的紅色數字讓她意識到原來昨天發生的都是真的。

她沒有再去看炸開了的微博，等她洗漱完推開房門去客廳的時候，餐桌上如往常一樣擺放著程爸爸買的生煎和豆漿。

鼻子忽的酸酸的。

「醒了？」

程微曉微怔，一轉身就看到沙發上正捧著ipad的顧淵，他抬眼淡淡的問：「睡得還好？」

「你怎麼來了？我媽請你來的？」她坐在餐桌機械的夾起生煎包，重重的咬了一口。

已經涼了的生煎真難吃。

顧淵放下ipad坐到程微曉對面，撐著下巴狀似欣賞道：「還能吃，不錯！」

「你沒什麼要問的？」

「我要問什麼？還是你希望我問你什麼？」顧淵反問。

程微曉索性放下筷子，「那你總不可能無緣無故就坐在我家客廳等我起床吧。」

哭了大半夜的眼睛腫得厲害，漲漲的、酸酸的，但她不在乎，反正在顧淵面前再怎麼丟臉都不算丟臉。

「不吃了？」他笑得和從前沒什麼不同，彷彿壓根就不曾發生過小.三事件一般，「不吃了就趕緊收拾收拾衣服，我帶你去黃山。」

「為什麼？」

她被他推著回到房間，這人一進她的房間就順手收走了她放在床頭櫃的手機。

「你幹嘛？」她著急。

顧淵從容的坐在程微曉房間的小沙發，大爺似的翹起二郎腿慢悠悠道：「沒為什麼，也不幹嘛，最近網絡不大健康，小孩子家家的還是少看為好。」

誰是小孩子啦！

她不服，大抵只能用無理取鬧才能發洩從昨天開始心底滋生的鬱悶，而那個發洩的對象依然是顧淵，「我不管，還我！不還我就告訴阿姨說你欺負我，讓顧叔叔狠狠揍你一頓。」

「哈哈，我爸都沒我高了，你當我們還是小的時候那會兒？」

顧淵的話特別欠揍，偏偏下一秒，他又溫和輕哄：「好了好了，不生氣了，明天就可以在黃山看日出了，你不是老想著去看日出了嗎？現在就去！」

她有氣無力，「我恐高。」

「不怕，閉閉眼就上去了！」

「顧淵，可我去人多的地方瞎湊什麼熱鬧？」她鬱悶，低頭絞手指。

「放心，給你找了位導遊，還有另一個姑娘作伴。你今天就去黃山上的酒店好好休息休息，明早起來看日出。」顧淵又補充，「這總比你被你爸媽限制在家的好吧！去不去，一句話！」

想了想，她歎氣，「去。」

去黃山總比呆在家裡好。

等她收拾好東西，顧淵就開車送她去黃山。

一路上，廢話特別多的顧淵有些沉默，而程微曉也心不在焉。

被沒收手機，隔絕了所有的評論和謾罵，哪怕明知道此刻網上還是腥風血雨，她反而莫名鬆了口氣。

也許，去一趟黃山的時間足夠讓她想清楚了。

到達黃山的時候已經是下午，顧淵將她送到預定好的酒店，當地的導遊姑娘早已等候在大廳。

程微曉戴著帽子和以前陸言墨出門一樣壓低帽簷，唯恐旁人將她認出。

「你好，我是楚卉。」導遊楚卉主動上前，瞥了眼因為低頭看不清長相的程微曉後對顧淵說，「大致安排看過了嗎？明早看日出，然後就是宏村之行。」

程微曉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雙眼緊盯自己的鞋尖，任一旁的顧淵替她安排。

「可以，這是程微曉，楚導，這兩天小姑娘就麻煩你了。」

顧淵推了程微曉一把，她不情不願的抬頭。

果不其然，在看清她臉的瞬間，就站在她正前方的楚卉笑容一僵，眼底透露出明顯的不可思議。

八卦的力量可真大。

程微曉自嘲。

「好的。」楚卉不動聲色探究著她和顧淵的關係，仍揚起笑對程微曉說，「我先帶你去房間，跟你一起的姑娘叫童雨寧，就住你隔壁，等一下我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程微曉點頭，「嗯，謝謝。」

不知道是顧淵有意為之還是真的太過放心她，他將她送到房間後就立即瀟灑的揮揮手開車回上海，只有導遊楚卉還在跟她講解詳細的安排。

可是，那強烈的視線讓程微曉怎麼都提不起勁。

「主要就是這樣的，現在我帶你去認識認識你的同伴？」楚卉帶她去隔壁的房間，一本正經道，「童小姐常年在國外，難得才回國一次，不過你放心，她很好相處。」

「嗯。」

大約是早就知道程微曉要來打招呼，門鈴只響了兩聲，房間門就被打開，一身飄逸長裙卻留著利落短髮的女孩笑容明媚。

「你好。」她盯著程微曉，忽然問，「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蔡仲子

☆、第35章 星光35

「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童雨寧打量的目光讓程微曉心塞。

原來，連美國來的朋友都知道了嗎？

「大約是人有相似吧。」楚卉笑笑，「我也覺得微曉跟我一個朋友長得特別像。」

意料之外的解圍，程微曉轉頭看她，只看到楚卉朝她笑得友善。

明明楚卉是認出她了的。

可是……

「也許吧。」童雨寧沒有多做探究，將她們迎進自己的房間。

她們住的酒店就在山上，直接佔據有利的地理位置，明早她們可以直接從酒店出發去丹霞峰看日出。

楚卉一齊交代好所有的注意事項就準備離開。

離開前，她猶豫看了程微曉一眼，欲言又止，但最後她只是安靜的轉身離開。

「奇怪，真是越看你越眼熟。」童雨寧托腮盯著程微曉。

程微曉無奈，索性坐到她的面前任她看個夠，「看吧看吧。」

破罐子破摔，多一個少一個，也不差被認出來了！

童雨寧樂了，終於捨得收回目光，「你這樣就像被待宰的小豬仔。」

「……」有這麼說人的嘛！

一時間，程微曉竟不知道怎麼接話，幸好童雨寧這個在國外長大的姑娘向來性子跳脫，幾句話就與她聊到一起。

然後，程微曉知道童雨寧從小在美國長大，知道她是做設計師的，知道她回國的次數屈指可數，也知道她其實有心事。

年紀相仿的兩個姑娘意外聊得無比融洽。

也好，這樣她就沒時間去想陸言墨，更不用去糾結網絡上那些指責與懷揣著惡意的猜測。

一起跟童雨寧吃了晚飯，被顧淵沒收手機的程微曉拒絕童雨寧主動提供的ipad，晚上不到九點就躺在床上閉眼催眠自己入睡，只等凌晨童雨寧來叫她起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晚大半夜沒睡，很意外的，今晚的她毫無負擔的迅速入眠。

等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童雨寧正對著她的房門敲得辟里啪啦響。

程微曉用最快的速度穿衣服洗漱完畢，穿上楚卉特意交代的保暖外套，在凌晨三點半就與童雨寧一起去丹霞峰。

「我覺得除了我們大概沒誰這麼早了吧。」童雨寧姐倆好的將自己的麵包分給程微曉一半，手中點亮的手機在漆黑的夜裡給了她們前行的勇氣。

程微曉挽著她，「誰讓我們這麼奇葩呢？」

兩人笑著來到丹霞峰，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裝備席地而坐。

時間還早，整個丹霞峰籠罩在黑夜中，只有不遠處的山峰隱隱約約在黑暗中現著影子。

很安靜，也很恐怖，但向來膽小的程微曉竟沒有覺得害怕。

「你說我要是現在給你講個鬼故事，你會不會把我一把推下去，讓我來個墜落懸崖什麼的？」童雨寧望著沒有星星的天空，與程微曉靠在一起取暖。

程微曉也仰頭，脖子有些酸酸的，她又將目光落在身旁的姑娘身上，「你當我們是在拍武俠劇？」

「哈哈，你怎麼知道我小時候的夢想就是當個俠女，行走江湖，行俠仗義的？」

「真的是武俠劇看多了？」程微曉忍俊不禁，「俠女和高跟鞋設計師之間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

童雨寧忽的沉默了，程微曉幾乎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

然而，寂靜的夜裡，童雨寧的聲音就在耳邊，莫名的夾雜著感傷。

「是遺傳嗎？我爸爸是個生意人，我哥哥也是學工管的，我們家就我從小就喜歡拿畫筆。誒，跟你有點像，不過你是拿畫筆畫畫，我是拿筆做設計。」童雨寧將腦袋枕在程微曉的肩膀，「然後，我沒有見過面的大伯也喜歡畫畫，畫的是建築設計圖，你說，我遺傳的是誰呢？」

童雨寧很漂亮，一看就是被嬌養的大小姐。

可是，程微曉卻想到了那些不得不說的豪門隱秘。

「設計師多棒啊！自己喜歡什麼就設計什麼！我逛商場買衣服買鞋子的時候就特別希望能有個設計師朋友，把我不喜歡的去掉，把我喜歡的加進來，這樣就不用每次挑挑揀揀卻還是買不到合適的。」她拍拍童雨寧的腦袋，如同陸言墨每一次揉著她的發頂那樣傳遞她的溫暖。

童雨寧一下沒忍住，哈哈大笑，「本來還想深沉一下的！都怪你，讓我想裝文藝一回都不行。不過，咱們跨了那麼久的時差還能相遇就是緣分。親愛的，以後你的高跟鞋姐姐承包了，喜歡什麼樣的儘管說，我可是很厲害的！」

「那先謝謝了！」程微曉拆了桶薯片，取了片遞到童雨寧的嘴邊，等她嚼得啪啪響才又拿出一片塞進自己嘴中，「認識你我也很高興。」

「那你呢？怎麼一個人來黃山，你不是說自己恐高嗎？怎麼還爬這麼高來看日出？」

或許是環境所致，憋了一天的程微曉難得有了傾訴的欲.望，「遇到了一件想不通的事情。有一個人我很喜歡很喜歡，但繼續或是放棄，我必須二選一。我明知以他的性格做不出落井下石的事情，我也知道他所處的圈子不是常人能理解的，但我還是矯情的在事情發生後，在他選擇先去多問前女友一句的時候難過得不想見他，甚至產生了退卻的念頭。」

「屁！要我我就狠狠拉著他，不許他找前女友。」童雨寧起身搶過薯片瞪她，「你傻不傻，一個人跑來這裡給前女友騰位置？」

「噗，你別激動啊，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事情比較複雜，我至今沒能想出解決的辦法，所以只能躲在這裡逃避煩惱。」程微曉悶悶的回。

「有什麼好想的？事情發生了男人得衝在前面，不然要他們做什麼？你喜歡什麼樣的？我給你介紹個最好的。」

遠處的山峰漸漸變得清晰，丹霞峰上陸陸續續來了觀日出的遊客，程微曉看著遠方喃喃自語：「可在我心裡，除了我爸爸外，沒有人會比他更好了。」

「傻！」童雨寧搖頭，與程微曉並肩站著遠望從黑暗的天幕中泛出的魚肚白。

白天與黑夜幾乎是一線之隔。

突然，東方地平線上透出縷縷紅光，頭頂的天色也被那道絢麗的紅光渲染的無比美麗，峰下的水源因為霞光光彩奪目。

程微曉站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她的視線中，那抹紅色的光火紅火紅，一點一點努力的往上升，最後，終於完全衝破雲霄冉冉升起。

身後是不斷傳來的讚歎聲和照相機快門的「卡卡」聲響，程微曉仰頭看頭頂其實與往常沒有什麼區別的太陽心情激動。

「真好看。」童雨寧連拍了很多張照，回頭的瞬間語塞。

陽光肆無忌憚灑在程微曉的臉上，她的嘴角掛著淡淡的笑，莫名的透著一股安然。

不曾上妝的臉龐，兩行清淚在紅光的折射下閃著亮光。

她竟哭了。

童雨寧躊躇，輕拍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問：「怎麼了？怎麼哭了？」

程微曉抬手輕觸臉頰，後知後覺才發現不知何時臉上的淚痕已僵硬，可她忽的笑了，如釋重負。

「沒有，我這是高興。」

原來她是能做到的！

她似乎找到答案了。

「你高興什麼？因為高興，所以哭？」童雨寧不解，「看個日出都能看哭？」

程微曉不管，又上前走了幾步。

她朝下探去，清水叮咚，五光十色。

「我恐高，可我還是看到日出了！」她得意的說。

「然後呢？」

程微曉張開雙臂，文藝的感受著旭日初升的明媚，「然後，我想我要準備回上海了。」

童雨寧站在她的身後，舉起手機鎖定那個突然間心情飛揚的女孩。

屏幕中，女孩迎著光而立，金色的光芒籠罩在她的身上，如同一幅畫一般，特別好看。

哪怕只是一個背影，童雨寧都能感到她秒變的畫風。

她想，她應該是懂了。

然後，她用手機留下這一幕。

「我們走了嗎？」程微曉轉身朝童雨寧笑，「人生短暫，總要做些自己喜歡的才行。」

她忽如其來的心靈雞湯讓童雨寧失笑，一掌拍上她的背沒好氣道：「這還用你說？別文藝巴巴的給我灌心靈雞湯！」

「我才沒想給你灌雞湯呢！」程微曉挽起童雨寧的手，又說，「就是不好意思了，我可能要拋下你跑路了。現在有件事情對我很重要，有個人也對我特別重要，我不想就這麼錯過。」

她的語氣認真，帶著一抹鄭重與決絕，童雨寧什麼都沒問，輕輕的祝福她：「祝你好運吧！」

「謝謝。」

丹霞峰的頂峰上都是來看日出的路人，有拿著相機單反的，也有捧著手機玩自拍的。程微曉下意識想要拿出口罩，轉念一想，又覺得沒什麼意義，立馬放棄了這個念頭，坦然的拉著童雨寧準備下山。

剛走沒兩步，幾個姑娘朝她的方向興奮的跑來。

她側身讓路，豈料，她們竟徑直衝到她的面前你一言我一語。

「姑娘，你別怕，我們都支持你！」

「你放心，我們墨迷永遠都會是你和陸爺最堅強的後盾！」

越來越多的人朝她湧來，她們禮貌的與她保持半步距離，卻又說著類似的話。

她莫名。

到底發生了什麼？

蔡仲子

☆、第36章 星光36

程微曉從沒想過自己會遇上面前這一幕。

沒有被認出來後的指責與謾罵，只有友善的、甚至讓她感到暖心的問候。

她微怔，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要回去了嗎？給，戴上這個。」年齡並不大的姑娘忽的遞給程微曉一個一次性口罩，「還沒拆封過，全新的。」

程微曉低頭就看到她面前那個包裝完整的一次性口罩。

其實她包裡也有，但她還是伸手接過，「謝謝。」

她拆開口罩，在更多的人認出她前用口罩遮擋了自己大半張臉。

難道微博上的那場暴風雨又演變得愈加激烈了？

不然，怎麼會真的被認出來？

她動動唇，還是不好意思問。

看到程微曉接受口罩，其中一個戴著鴨舌帽，牽著孩子的墨迷也趕忙摘下自己的帽子，很認真的遞到她的面前，「不是新的，可我沒戴多久。剛才上來我坐的是纜車，也沒出汗。」

愛屋及烏不過如此。

程微曉想，當年她粉上陸言墨的時候就曾無數次設想過，假如哪天他找到了屬於他的另一半，那她一定不問緣由，像喜歡他一樣喜歡那個幸運的女孩。

就像是眼前的墨迷們，如果今天站在她們中間的是她，她也會這麼做。

於是，她直接將鴨舌帽戴上，揚起笑，「謝謝，我臉皮比較厚，所以死皮賴臉也會賴在他的身邊不走。」

圍著她或替她遮擋別人探尋的目光、或為她遞上口罩帽子、或暖心安慰她的姑娘們都笑了。

那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程微曉說完拉著童雨寧欲離開，其中一個姑娘卻忽然拉住她，她止步看她。

「我想送送你，可以嗎？」紮著馬尾的姑娘身材嬌小，背著大大的登山包，小人大包的模樣有些滑稽，可此刻她眼底的執著竟讓程微曉說不出一句拒絕，「我就遠遠跟著你，把你安全送到酒店就走。你別擔心，我保證不會偷拍發微博，更不會暴露你的坐標。我就是想送送你，既然遇上了，總想把你安全送回去才安心。」

「我們陸爺的小姑娘就是我們的小姑娘。」她又說道。

程微曉沉默，抬眼看童雨寧，見她聳肩無所謂，才點頭。

丹霞峰距離她住的酒店並不遠，來的時候天色仍是黑漆漆的，只有她和童雨寧手挽著手就著手機手電筒的燈光爬上這觀景的頂峰。

然而此刻回去的時候，程微曉心頭已是豁然開朗。

她並沒有回頭去看身後跟了多少人，也沒有去擔心身後的姑娘是否會信守諾言不偷拍不發博，她只想快點回到房間，訂最近的一班動車回上海。

她想見陸言墨，很想很想。

回到酒店，程微曉轉身想要道謝，卻發現身後原本跟著的幾個人影已背著包離開，留給她的只是幾個瀟灑的背影。

「難怪覺得你眼熟。」童雨寧全程圍觀，一路安靜的走在程微曉的身旁，直到回到酒店才說，「我以前覺得我的人生已經夠精彩的了，沒想到你更有意思。」

程微曉邊走邊掏門卡，「對不起，之前沒告訴你。」

「行了，我又不是小氣的人，等回房間我把ipad給你，你想看車票還是看微博八卦都隨你。」

「謝謝。」她現在只想快點回到上海。

坐電梯上樓，遠遠地，程微曉就看到在她房門口徘徊的楚卉。

一見到她回來，楚卉快速衝到她的身邊，「微曉，我在你門口等很久了。」

掌心被硬塞進一部手機。

「我幫你訂了最近的動車票子，訂單短信已經發到這個手機上，等會兒我就送你去車站。還有，你不是手機不在身邊嗎？這個手機是我之前換下來的，雖然卡了點，但還能用。新的手機卡我已經給塞進去了，錢也給你充好了。」

一連串炮彈似的話讓程微曉措手不及，傻傻的捏著手機看楚卉。

總覺得發生了什麼？

她刷卡進房門，後知後覺點開手機摸到陸言墨的微博。

瞬間，被壓抑的委屈瀰漫心頭。

就在今天凌晨，陸言墨的工作室發佈了一條長微博，題名很簡單，就是兩個字：說明。

長微博裡解釋了陸言墨曾與韓歌的關係以及他們和平分手的時間，除此之外，還有他和程微曉因為施芯露的小說翻拍劇而結識的戲劇性緣分。

微博不長，很簡單很平淡，更沒有華麗的辭藻，彷彿局外人一般的描述。

可是，當她滑屏翻到最後，黏貼在長微博裡陸言墨手寫的一段話讓她眼眶模糊，更想立刻回到上海。

他說：無論我在娛樂圈有多少粉絲，無論我在你們眼中過得多麼瀟灑，但在我和她的生活裡，我欠她的是一輩子的手牽手如同尋常人一樣簡單的約會、甜蜜的親吻。遇上她不容易，欠她的還不清，只能用盡餘生陪她、護她、愛她。

然後，在她還不能平復他那時低入塵埃的「宣言」，她就輕易刷到他主頁被置頂的轉發。

陸言墨：嫁妝已備，求嫁。[圖片]//陸言墨工作室：[說明]

胡亂抹開阻擋她視線的眼淚，她點開圖片。

圖片是兩張小圖拼成的大圖。

一張是之前在微博瘋傳的她與他相擁而笑的照片，另一張是那次與秦景笙、宋雅致吃飯時，秦景笙惡作劇偷拍的他挽袖為她剝蝦。

這人怎麼這樣！

連昭告天下的方式也這麼委委屈屈，弄得像她欺負了他似的！

什麼叫欠她的？什麼叫求嫁？

要不要臉？

到底是誰教他的？

可是，她偏偏就是愛死了這樣的陸言墨。

程微曉沒有閒心去翻他微博下的評論，也不想管韓歌是怎麼回應的，她在手機輸入爛熟於心的號碼。

果然如楚卉所說有點卡，一個數字卡了半天才悠悠然被點開，她心急如焚，一邊擦眼淚一邊用力按屏幕。

好不容易按下撥號鍵，聽筒裡「嘟嘟嘟……」的聲音響了半天，直到更急促的「嘟嘟嘟」響起。

沒人接電話。

她又撥了一個，等了很久，依然無人接聽。

真是急死人。

想了想，她給他發了條短信。

「你先整理行李，我送你去車站。」楚卉看程微曉又哭又笑的，心情一樣激動，「我就知道我們陸爺最棒了。」

童雨寧也刷完自己手機上這兩天腥風血雨的消息，大致瞭解事情過程後，她看著楚卉幽幽道：「那你還騙我說微曉是大眾臉。」

豈料，楚卉一點都沒有被戳穿的羞赧，反而自豪的回：「沒辦法，誰讓微曉是我們陸爺家的姑娘呢？我是墨迷我就得護著她。」

理所當然的一句話讓童雨寧無語，卻讓程微曉感動。

「我把車票錢先給你，手機等我到了車站就還你。」她低頭從包裡拿出皮夾掏現金，誰知楚卉一把拒絕。

「不用了，有生之年能遇到陸爺喜歡的人大概就那麼一次了。這車票和手機就當是我這個迷妹送給你們的祝福。」楚卉幾乎被自己感動，聲音哽咽，「微曉，陸爺說欠了你一輩子，他欠你的我們沒法幫著還，但以後如果還有機會恰好遇到他牽著你的手去約會，我一定假裝沒看到。」

陸言墨一定是故意的！

程微曉又一次淚流滿面。

這個心機boy，明知道她也是他的墨迷，明知道她最瞭解墨迷們的心思……

然後，楚卉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帶著笑意的聲音就近在耳邊，「祝你們幸福，不要去管網絡上那些嫉妒恨的惡毒，我們永遠在你們身後。」

「嗯，他欠我的我得慢慢討回來才行。這次他害我被圍攻，罪上加罪，一輩子加一輩子，他總共欠了我兩輩子了。」她破涕為笑。

*

楚卉開車送她去車站的路上，程微曉低頭刷手機。

原本微博上沸沸揚揚的「姐姐小三說」此時也被鄭清遠這幾年攬著各色美女出入聲色場合的照片所掩蓋。

很突然的，他的照片就這麼被瘋狂轉發。

前天「小三說」爆發後，那些莫名其妙冒出來的所謂是程徽妍和鄭清遠的聊天截圖徹底消失，不留蹤跡。

鄭清遠一隻腳踏在娛樂圈，靠著白富美前妻發家，偶爾投資投資電影，與網紅們拍拍照秀秀恩愛。這次忽然一下子被爆出了從與前妻結婚不到兩個月後就出軌的各類照片開始，到網絡現在傳言的公司被收購、資金被凍結，簡直被評為年度渣男。

而那些隱隱透露程徽妍的個人信息也已經消失無蹤。

程微曉鬆了口氣。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陸言墨動的手腳，但至少現在的情況沒有讓程徽妍又一次陷入幾年前的絕望。

到達車站，楚卉和童雨寧送她去取票，等她們取完票坐在候車廳，她關了微博上微信。剛一登錄，震動不停的手機和湧入的無數消息讓這部卡得不要不要的手機瞬間死機。

強制重啟，開機的時間無比漫長，手機屏幕被楚卉設置的陸言墨屏保剛一跳出來，陌生的手機鈴聲狂響不停。

陸言墨……

程微曉滑屏解鎖。

「曉曉，你在哪兒？我剛到黃山腳下。」

他急切的、乾澀的聲音讓她鼻子酸酸的。

在童雨寧玩味的目光裡，程微曉低頭吸吸鼻子，委屈道：「可我都到動車站了。」

蔡仲子

☆、第37章 星光37

「好，你別動，我來接你回家。」他說。

他的聲音就在耳畔，這麼近，這麼溫柔。

然後，隔著電話，她又忽的笑了。

楚卉將車子停在最近的商場地下車庫，大約是因為太早，車庫裡格外冷清。

楚卉依舊坐在駕駛座，童雨寧和程微曉坐在後座。

童雨寧捧著手機惡補這兩天微博上的腥風血雨，抬頭的時候正看到楚卉盯著後視鏡整理自己的髮型，她忍不住打趣道：「楚姐，你已經夠美了！」

楚卉俏臉一紅，下意識透過後視鏡看看程微曉說：「我第一次見到陸爺真人，總是有點小激動。」

「嗯，我剛開始見到他的時候也激動壞了，比你還緊張。」程微曉體貼的接過話，回憶起在劇組見他時的忐忑笑笑，「壓抑了很久才在他面前表現得鎮定自若。」

「你是什麼時候迷上他的？真的是因為一部電影結緣的嗎？」楚卉好奇，又想到什麼趕忙回頭解釋，「別誤會，我就是純粹的好奇，如果不方便可以不說。」

程微曉低頭怎麼都掩飾不住噴湧的甜蜜，「沒關係，其實挺戲劇化的，一個北京人卻偏偏撿到了在外灘迷路的上海人。」

哪怕他早已不記得，她卻會放在心上一輩子。

「羨慕，我怎麼就沒被我大男神給撿到？」楚卉哀嚎。

童雨寧哈哈大笑，靠近駕駛座迅速回：「因為世界辣麼大，程微曉就只有那麼一個。」

世界這麼大，陸言墨於程微曉而言也是獨一無二的一個。

等了很久，安靜的車庫裡終於傳來滴滴的喇叭聲，楚卉立馬低頭再次整理衣領，程微曉卻早已推開車門，站在車頭最顯眼的位置等著那輛閃著近光燈，速度不快不慢的車子駛近。

然後，她看到了他。

僅穿著襯衫的男人沒有穿戴絲毫的偽裝裝備，直直的朝她跑來。

她以為他會如同小言電視劇裡那樣狠狠將她抱在懷中。

事實是，這個大影帝、她的男朋友在跑到離她一步遠的位置忽然停下腳步，那雙向來溫和的眼底深藏愛戀與歉意。

程微曉看懂了，也放下了。

她揚起笑，主動上前走進他的懷抱，用力的箍緊他。

「說好了來接我，結果還是讓我等了兩天，該罰！」她深深吸口氣，鼻間沒有從前的煙草味。她蹭蹭，直到怕癢的男人發出愉悅的笑聲才罷休。

陸言墨輕拍她的後背，從頭到腳的滿足感讓他親親她的發頂，又湊近她的耳邊應道：「好，罰一輩子也心甘情願。」

真好，她依然在他懷中，觸手可及。

圍觀了半天的陳之望終於看不下去，提高聲音提醒：「親親我我的回去再說，沒看到這裡還有其他兩位美女嗎？」

陸言墨抬眼，對上楚卉激動的目光。

他捨不得放開懷中的姑娘，轉而將她攬在懷中對楚卉說：「謝謝你們照顧曉曉。」

被點名的楚卉捏著紙筆上前，強裝淡定，「不用謝不用謝，陸爺，我不要合照，但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那是迷妹見到偶像的激動與忐忑。

「好。」他沒有猶豫的接過她手中的紙筆，認真簽上大名，很快就遞還給她。

「謝謝，我回去一定好好保存。」

楚卉拿到簽名笑容璀璨，陸言墨看著也笑了。

「你笑什麼？」程微曉挽著他的手輕捏，「笑得這麼奇怪！」

他毫不介意的在大家面前秀恩愛，一口親上她的臉頰，在她抬手欲揮開他的時候，又將她箍在懷中，「沒什麼，想到第一次見你你問我要簽名的樣子而已。」

她是第一個拿著畫本和鋼筆來找他要簽名的，怎麼能讓他不記憶深刻？

「才不是。」她嘟嘴呢喃，仍沒有糾正他記憶中的時間軸。

眾人起哄笑鬧，程微曉鑽在他的懷中，卻又坦然的任大家打量。

與楚卉和童雨寧擁抱道別，程微曉坐上陸言墨的車回上海。

羅擎和陳之望都跟著陸言墨來了黃山，在她上車後，兩人一個坐駕駛座一個坐副駕駛，誰都沒有向她多言，也沒有如往常一樣使勁的吐槽和調侃，充分將空間留給後面的他們。

車子很快駛上高速，程微曉打開背包，掏出剛取了不久的動車票和隨身攜帶的鋼筆遞到陸言墨的面前，「陸大爺，給我簽個名吧！」

他接過車票，仔細看了個遍，歪頭問：「就差一步我們又要錯過了。」

「哼，你別誤會，是你的迷妹給我買了票非壓著我去車站的。」她一把將他掌心的車票翻了個身，又催促，「快簽快簽，這是證據，是你得罪我的證據。」

她才不會告訴他，直到站上高高的懸崖，看到冉冉升起的旭日，她才終於明白他於她的意義。

她也不會告訴他，即使沒有楚卉，她也只想著快點回上海。

她更不會告訴他，都不需要他哄，她就自己自我治癒了。

但這些，她這輩子都不打算讓他知道了。

「好，我簽。」他低頭，小小的動車票背面很快撐滿了他的簽名。

她心滿意足的將車票塞進錢包，他眉眼溫柔，含笑看著她問：「不問問我這次的事情嗎？」

程微曉一怔，又朝他笑：「陸言墨，我不是個無理取鬧的姑娘。」

「是我不好，傻姑娘，在我面前你無理取鬧才好。」

「不要。」她冷哼，「我才不會給你甩掉我的機會，我就是要懂事體貼到你不忍心放開我的手。」

他重新將她擁在懷中歎息：「從來都只有我怕你離開我。」

「那你還隔了這麼才來接我？我都等你很久很久了！還有，你首先想到的居然是跟韓歌通氣，你就真的以為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嘛？」她悶悶的問。

說好的懂事和體貼呢？

去他的……

陸言墨心疼，拍拍她的手臂輕哄，「對不起，是我來晚了。曉曉，我不是個三心二意的人，我也不是護著她，只是看著她一步步從底層爬上來，到底還是有過去的情分在。」

程微曉不吭聲，陸言墨略一猶豫才道：「本來是不想告訴你的，她曾因為我差點被雪藏，總歸還是我承了她的情，但她這次觸及到我的底線，那點僅剩的情誼也就盡了。」

「那我和她，你更喜歡誰？」她開始無理取鬧。

他卻無比認真，「你是你，她是她，我和你的未來又怎麼會還有她？」

程微曉靠在他的懷中，嘴角怎麼都抑制不住的上揚，想笑，又不想讓這個男人太過得意。

「嗯？你怎麼買了個鴨舌帽？不大像你的風格。」陸言墨的目光落在她扣在包上的藏青色鴨舌帽，顯眼的骷顱頭及阿拉丁神燈讓他詫異。

程微曉也看了眼，「不是我買的，你的米分絲送的。」

「我的米分絲果然很喜歡你。」他得意。

「那是因為我太可愛了，墨迷們才會這麼喜歡我。」她理直氣壯，身旁的男人忍俊不禁，被她狠狠瞪了眼，「你怎麼這麼狡猾！明知道我也曾經是你的墨迷，對她們感同身受。」

陸言墨低沉的笑聲在車裡顯得格外清晰，陳之望坐在副駕駛對著手機安排後續的工作和網絡上的言論導向，聞言回頭甩給陸言墨一個大大的白眼。

傻姑娘，這是剛知道陸言墨就是一悶騷大灰狼啊！

真可憐。

「別笑，你怎麼知道我在黃山的？」

陸言墨握著她的手，與她十指緊扣，「一個小米分絲給我發私信告訴我在黃山上的酒店裡看到你了，還祝我們幸福。」

「你知道嗎？假如是過去，我也會像她們一樣祝福你，喜歡你所喜歡的人。」

「那現在呢？」他看著她。

「現在？」她找到最舒服的位置閉上眼，「現在，我答應了你的米分絲，這輩子都會粘著你，讓你怎麼甩都甩不開。」

陸言墨笑彎了眼，順著她躺在他懷中的姿勢換了個坐姿，「我的榮幸。」

這一路，程微曉躺在他的懷中安然入睡，他小心翼翼抱著她，溫柔繾綣。

回到程微曉家小區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程微曉趁著樓下沒人準備下車，卻被陸言墨緊緊抓著手，她回頭看他。

今天上海的天氣很好，陽光透過車窗半灑在陸言墨英俊的臉龐，他漆黑的瞳孔裡閃著亮光，有渴.望也有糾結。

程微曉湊上去主動親親他的唇，「等我回家找到盟友以後，下次你就請我爸媽吃飯，好不好？」

那抹柔光瞬間匯成一道火焰，炙熱得讓她無從躲避。

他說：「我就在樓下等你的微信。」

假如找不到盟友，他就上樓救她。

「好。」她鬆開他，一溜煙下車拎著行李箱就往摟上衝。

坐電梯到自家門口，她放下行李箱跑到樓道轉角的窗台朝樓下看去，那輛黑色的車子依舊停在樹蔭下。

她莫名的心安。

臨進家門前，程微曉用楚卉給她的手機又將微博的消息刷個遍。

韓歌在陸言墨轉發工作室的微博並表態後直接轉發了他的微博，很簡單的一句祝幸福，但她能想像這句話後到底隱藏了多少不甘。

她與陸言墨都心知肚明，爆料與腥風血雨背後的推手大抵是怎麼都與韓歌脫不了關係的，可現在，她不想去追究了。

她只想讓爸媽接受陸言墨。

真是個頭疼的問題。

確認好微博已經再沒有與程徽妍扯上關係的消息，也確定原本氣勢洶洶的留言風向已經徹底調轉，程微曉拎起行李開門，準備面對另一場狂風暴雨。

她打開家門，還在玄關處就聽到電視機裡傳來的女主持人的聲音。

「爸，我回來了。」家裡只有爸爸一人，他應了聲，但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客廳牆壁上的液晶電視上。

「據悉陸言墨公開在微博承認……」

程微曉換鞋的手一頓。

真糾結啊！

她家爸爸怎麼突然愛看娛樂八卦了！

蔡仲子

☆、第38章 星光38

「陸言墨高調示愛，是為哪般？」

程微曉走到客廳，與程爸爸隔著大半個沙發坐到最邊上的圓形小沙發時，電視裡主持人正好說到這句。

要命！

怎麼不斷電呢！

「坐這麼遠做什麼？爸爸又不是洪水猛獸。」程爸爸瞥了眼程微曉，注意力又回到電視屏幕上。

這檔每天整點播出的八卦娛樂對於這兩天陸言墨、韓歌以及自家閨女那些不得不說的事情扒了個遍，節目播了多少次，他就看了多少遍，看一次心塞一次。

他家這麼好的女兒，怎麼就被這麼輕易的拱了？

還是這樣一個人！

韓歌有什麼好的，值得那些亂七八糟的主持人、點評員可惜的？

他女兒就比她好上百倍！

程微曉聞言如釋重負，沒臉沒皮得嗖嗖蹭到程爸爸身邊，「爸，今天沒出去啊？媽媽不在家嗎？今晚咱吃什麼，我請您吃飯好不好？」

程爸爸回頭看了眼肩膀上慇勤按摩的雙手，沒好氣道：「你媽等會兒就回家。」

「哦。」她洩氣，又緊張了，「爸，您別看了，娛樂節目亂八卦的。」

「是嘛！當初你天天看這節目的時候也沒看你說瞎講啊！」程爸爸數落，但到底還是關了電視。

沒了八卦主持人呱噪的聲音，客廳裡又突然變得特別安靜。

「曉曉，當初你告訴爸爸假如有一天你做了什麼違背我意願的事情，讓爸爸一定要全部聽完你的解釋，你指的就是跟陸言墨這事？」

爸爸的表情太過嚴肅，程微曉頓時正襟危坐。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全盤托出。

「爸，其實我本來是打算從北京回來就告訴您的，誰知道會這樣。」她低頭，不敢看父親大人，「我真不是有心瞞著您，但我害怕您會反對，更害怕媽媽知道了一定不問緣由立馬拆了我跟陸言墨。」

程爸爸歎氣，伸手摸摸程微曉的腦袋，「可我記得我也說過，如果你是那個喜歡上大明星的小粉絲，爸爸哪怕辭了工作也會全天24小時看著你，斷了你的念頭。」

又一盆涼水，冰冷刺骨。

可程微曉只是抬頭，認真的看著爸爸的眼睛說：「爸，但我很喜歡陸言墨，我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不是小迷妹的一時頭昏腦熱，是很認真、深入骨髓的喜歡。」

「那你知道自己喜歡上的是怎樣的一個人嗎？他不是尋常人，跟他在一起你也許會失去很多。曉曉，不是爸爸狠心，是娛樂圈太過複雜，誘惑太多，爸爸不會放心把你交給他。」一眨眼，他的女兒長大了，他卻老了。

「我知道，但我不怕，也願意試一次。」她很堅定，不躲不避迎上爸爸的目光，「對不起，爸爸，原諒我這一次的任性，在別的所有事情上我都可以聽您和媽媽的，唯獨陸言墨我做不到。」

程爸爸動唇，欲言又止。

「唉……」

一聲歎息，聽在程微曉的耳中，落在她的心頭。

她多希望自己的爸媽可以接受她最喜歡的人。

可似乎不可能。

此時，房門又傳來聲響，程微曉如臨大敵。

那才是她最害怕的*oss。

她的視線隨著程媽媽換鞋到脫外套，又盯著媽媽拿餐桌上放著的玻璃杯倒水，接著端著水一路走到沙發。

近了，程媽媽與她的距離越來越近。

她手心隱隱冒汗，也不知道媽媽會怎麼教育她。

「這麼早就回來了？」程媽媽自顧自的喝水，「顧淵不是給你訂的明天的車票嗎？」

程微曉一怔，看了程媽媽很多眼才回：「嗯，提前回來了。」

「哦，是陸言墨發表聲明了？」

程媽媽依舊風輕雲淡，程微曉卻如熱鍋裡的螞蟻，簡直煎熬。

可是，媽媽居然沒罵她？

「媽，我……」說什麼才好？程微曉發現，違背了家裡的意願，其實她說什麼都是錯。

程媽媽卻忽然打斷她，「不該做的事情別做，不該荒廢的絕不能馬虎。」

一句話，簡單粗暴的終結了這個本該發生世界大戰的話題。

程微曉久久沒有回神，這樣就完了？

沒反對？

她愣愣的看著媽媽喝完水回房間換衣服，轉頭看向爸爸的時候，卻發現爸爸眼底泛著波瀾，複雜得讓她心驚。

難道是陸言墨遇上回來的媽媽了？

剛一想她就搖頭。

不可能，他不認識她的媽媽，況且媽媽的車子在小區門口就直接進的地下停車庫。

「好了，去洗個澡換個衣服吧。」程爸爸拍拍程微曉的肩膀，她卻受驚般一顫，他無奈，「你的手機顧淵給你放臥室了，快去吧。」

說完，程爸爸也起身去廚房，而程微曉並沒有多少歡喜，沉默著回房間。

剛回房間解鎖自己的手機，她就跑到陽台朝下看。

陸言墨的車還在。

手機裡微信、短信和電話右上角冒出來的紅色數字已經讓她不忍直視，她直接點開陸言墨的微信頭像打字。

程微曉：安然無恙，快回去休息吧。

很快，陸言墨給她回了個ok，然後，她看到樹蔭下的黑色車子緩緩駛離。

心裡空落落的，她一條條點開這幾天來的信息，有程徽妍的、有沈錦疏的、有施芯露的，還有各種大學研究生同學。

最顯眼和讓她緊張的是堂姐程徽妍的那條讓她想哭鼻子的安慰。

她說：替我謝謝陸言墨，終於是讓我徹底看清當年我被排到了小十還不止。但是，程微曉，這並不代表我支持你！

程微曉其實知道程徽妍心裡並不好受，卻還要這樣寬她的心。

她最是嘴硬心軟的姐姐……

可她也清楚，不明真相的網友們大多是跟風的「同仇敵愾」，澄清和進攻只會掀起新一輪的罵戰和刨根問底，她的姐姐承受不起二次傷害。

消息太多，程微曉獨自坐在陽台，一個個回復完後，她登錄許久不上的微博。

剛一登錄，瞬間湧入的消息讓她手機裡的微博閃退。

她又耐心的登了一次，果不其然，自楊玥爆出她跟施芯露的關係後，萬能的網友們輕而易舉就摸到了她的微博。

從起初的謾罵圍攻，到現在她看到的一片祥和，她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但她還是看了最近的幾條私信和最近微博下的評論。

私信裡最多的是墨迷，和她在黃山頂上遇到的一樣，一個個寬容的給她抱抱和安慰，更多的是類似與托付般鄭重的將她們的偶像交給她。

花旗朵：不能給我男神生猴子了，姑娘，記得多生幾個，未來結個親家可好？

我愛陸少小天使：要是我陸爺不小心惹了你，揍他的時候可不可以輕一點？

焦糖布丁：還缺腿部掛件嗎？讓我天天圍觀你們秀恩愛就好！

下一個春天：真棒！終於有人可以天天監督我偶像吃早飯了，姑娘，你也記得吃早飯喲~麼麼噠~

各種花式評論，看得程微曉一個人在陽台傻樂。

真好，真不愧是墨迷。

她又點開最近微博裡的評論，也不知道是誰發起的，清一色的：請天天秀恩愛，甜到老！

整齊劃一的格式，一模一樣的一句話，齊刷刷由不同的馬甲佔據了她的評論界面。

規整的評論裡，偶爾還夾雜著幾句謾罵和無理取鬧的撒潑，但很快就會被整齊的格式給刷下去，體貼的讓她眼不見為淨。

就她刷了幾條評論空當，右下角的評論數量依然在蹭蹭蹭上漲。

那是同為墨迷的驕傲，又是身為陸言墨女朋友的感動。

於是，她輕點屏幕，很鄭重的打字。

微笑smile：我很好，謝謝。

沒有配圖沒有長微博，只能用這句話來表達她心底最深的感激。

下一秒，特別關注的鈴聲響起，她幾乎顫抖的下拉主頁刷新頁面。

陸言墨：我們很好，謝謝。//微笑smile：我很好，謝謝。

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光明正大的將她列入了他的關注名單。

真好。

她捧著手機，忍不住在陽台蛇精病似的轉圈圈。

真希望如墨迷們的祝福那樣，與他天天秀恩愛，然後甜到老。

想大笑，又怕爸媽聽到，她只好原地轉圈，直到頭暈腦脹才停下上下蹦躂！

真是蛇精病！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腦袋還是暈乎乎的，那一首《旅途》猝不及防響起，她按了好幾下才接起電話。

「曉曉，我到家了。」陸言墨的聲音特別好聽，帶著笑意與寵溺，幾乎讓程微曉覺得下一秒耳朵要懷孕了！

她一頓，對著電話笑，「嗯，你關注我了？」

「是啊。」早就關注很久很久了。

心情好到爆，連程微曉都覺得此刻的自己有些傻白甜，但她不想在他面前掩飾和壓抑，她開心的說：「陸爺，你的好多粉絲都稱呼我大老公了。」

「看來你比我更吸粉，不錯，以後我要仰仗姑娘你來漲粉了。」他開玩笑，邊接電話邊推開陽台的玻璃門。

門外的天空湛藍湛藍，空氣裡都瀰漫著陣陣清香，他靠在半封閉的陽台圍欄，低頭旋轉仙人掌的花盆。

然後，他聽到手機裡傳來的女孩得意洋洋的聲音，「那可不，是你自己說了準備好嫁妝求嫁的，我還得考慮考慮收不收你這份嫁妝。」

「誒，不對，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嫁妝是什麼？」

陸言墨望著仙人掌上頭淺黃色的花蕾，心頭纏繞著抹不開的柔情，他說：「我養的仙人掌開花了，明天我們約會嗎？」

蔡仲子

☆、第39章 星光39

就因為陸言墨的一句話，程微曉起了個大早。

難得的，陸言墨親自開車，而她坐在他的副駕駛座。

車子一路駛向郊區的方向，恰好與爺爺奶奶家是同一個方向。

程微曉看著窗外閃過的熟悉的風景，一邊吃著他給她準備的三明治一邊問：「去哪兒？不會被認出來圍觀嗎？」

陸言墨回頭捏捏她軟軟的臉頰，神情愉悅，「欠了你的總要慢慢還。」

程微曉想到那條長微博，撇嘴不開心。

「原來跟我一起玩耍就是被迫的償還啊。」虧她今早對上媽媽犀利的目光時那忐忑勁。

車廂裡忽然傳來他低低的笑聲，從開始的壓抑到後來肆無忌憚的張揚。

程微曉氣急，幼稚的一把垂上他的肩膀，「陸言墨，你夠了！」

「不錯，知道不跟我客氣了。」豈料，他嬉皮笑臉，絲毫沒有屏幕裡男神的模樣，「但你可以換個稱呼，比如言墨，比如……」

他壓低了聲音，趁著等紅燈的空檔回頭很認真的看著她，「比如，老公。」

這個男人！

程微曉躲開他的視線，頓時紅了臉。

這人怎麼這麼沒臉沒皮的！

說好的男神偶像呢？

「陸言墨，你在我心裡的形象已經跌到谷底了。」她又啃了口三明治，等全部嚥下嘴中的培根才繼續道，「難怪能做影帝！」

陸言墨搖頭輕笑，後邊傳來喇叭「嗶嗶」的聲響，綠燈了。

他踩油門前行，心緒難平。

一路開到目的地，程微曉興奮，原來竟是來到了靠近農家樂的生態園。

沒想到會來這裡，不過，她喜歡。

陸言墨停好車，戴上墨鏡牽著她的手朝裡走，剛走進大門，約好的導遊就上前打招呼。

導遊姓李，185的大高個，本地人，見了陸言墨這個大明星似乎淡定得不可思議。

「給，一人一頂大草帽，先玩還是先去採番茄？」

看著眼前又大又醜的草帽，程微曉內心是拒絕的，但看到身旁的陸言墨毫不猶豫戴在頭頂，也勉為其難戴上。

然後，她看著草帽與墨鏡搭配的陸言墨忽的笑了。

「真該把你現在滑稽的樣子拍下來。」她調皮的墊腳戳他的帽簷，「嘖嘖，就不該穿這個，你要不去問人家買件花襯衫花褲子，再把褲管撩起來，妥妥的受人尊敬的農民伯伯！」

陸言墨一把擰上她的鼻尖，也不管有外人在沒好氣道：「我什麼時候又比你生生大了個輩分？」

「本來就比我大八歲，三個代溝呢！」

血槽已空，陸言墨選擇勾著這個今天特別愛以吐槽他為樂的姑娘尋找存在感。

來到玩樂區，陸言墨挑眉，「會玩那個嗎？」

順著陸言墨的手指看去，曾被他說過與她之間存在年代感的滾鐵環赫然卡在起點。

她調整草帽的位置躍躍欲試，「這有什麼難的？小時候玩遊戲，顧淵和我表哥都玩不過我。」

「行，去吧，我就跟你後面。」陸言墨也笑，轉身對導遊交代幾句，就帶著她去起點。

裝備簡單，就一個鐵環和一個鐵棍。

戴上手套，程微曉提起黑鐵環，用鐵棍勾著一邊，擺了個無比帥氣的姿勢回頭看陸言墨，「看好了，沒什麼難的，以後別老說你的年代我的年代的。我能玩溜溜球也能玩滾鐵環！」

陸言墨笑而不語，滑稽的大草帽遮擋了他好看的眼睛，遠遠看去，竟真認不出大明星的氣場。

他穿著休閒t恤，黑色的牛仔褲，就站在離她兩步遠的位置，看著他的小姑娘得意洋洋一個起跑動作，迅速滾動鐵環。

「匡啷」一聲，黑鐵環應聲落地。

懊惱的姑娘臉紅，將黑鐵環撿起，又重新回到起點。

黑色的鐵環並不大，她輕輕掂量了幾下，做好準備再次出發。

誰知，這小小的鐵環竟真的跟她作對似的，怎麼都不聽她的使喚，滾一次掉一次，滾一次掉一次。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程微曉都沒勇氣轉身去看那個此刻一定是笑容滿面的男人。

怎麼這麼難啊！

不就是一個鐵環嗎？

她盯著手中的鐵棍鬱悶。

忽的，身後一暖。

她渾身僵硬，愣在原地。

「手腕用力，控制方向，別抖別停下來。」陸言墨從她身後半擁著她，將她小小的右手包在掌心，「走吧，老司機帶你上路。」

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邊，癢癢的、軟軟的，他幾乎將她整個人都包裹在他的懷中。

明明她早已是他名正言順的女朋友，她卻仍不可抑制的心跳加速。

可是，她笑，「你確定真的知道老司機的含義嗎？」

「什麼？」他又湊近她，唇角微勾，幾乎親上她小巧的耳垂，「要不你解釋給我聽聽？」

這個磨人的老妖精！

程微曉臉紅，催促他，「快走快走，這次還不行打你哦！」

「放。」他一聲令下，握在她手中的鐵環落地，他帶著她，圓圓的鐵環擦著地面前進。

比方才更輕鬆的前進，速度越來越快。

程微曉笑得開懷，渾然不覺此刻擁著她的男人越抱越緊，直到她興奮的大叫，「比溜溜球好玩！陸……」

後半句話就這麼終結在與他相觸的唇齒間。

唇舌間的糾纏愈演愈烈，舌尖酥酥麻麻的，口腔裡都是男人留給她的甜蜜。

好不容易滾起來的鐵環在原地旋轉了一圈，又一次趴倒在地，手中硬硬的鐵棍滑落在腳邊，無人理會。

一吻結束，她躲在他的懷中喘氣，男人有力的心跳聲就在耳邊。

原來他的心跳也這麼快。

陸言墨摟緊她，瞥了眼地上可憐巴巴躺著的鐵環問：「繼續？」

又氣又惱的姑娘瞪眼，「我不玩了。」

反正怎麼都玩不好。

「好。」他笑彎了眼，擁著她就走。

幸而今天不是週末，生態園中的人不是很多。他們戴著大草帽和大墨鏡，一路上並沒有太多的遊客認出他們來。這樣光明正大手牽手走在公共場合的機會難能可貴，沒有人打擾，更不會有人圍觀。

來到採摘小番茄的暖棚，導遊遞給兩人一人一個小籮筐，指點了幾個方向又默默的消失。

這不是程微曉第一次採摘小番茄，卻是她第一次看到這樣五顏六色的壯觀的果實。

遠遠看去，綠葉紅果，煞是美麗。

「你猜紅色好吃還是黃色？或者紫色？」程微曉紅唇.微腫，抬眼看他，「我猜紫色。」

「那我也猜紫色。」陸言墨輕撫她的唇瓣，來回摩搓，「一定特別甜。」

「沒個性！」她嘟囔，又忽然想明白了她的意有所指，頓時氣得跳腳，「胡扯！」

陸言墨大笑，魔性的笑聲讓程微曉第一次覺得這真的是個悶騷。

她不理他，拎著小籮筐就走。

「陸爺家的小姑娘？」

面對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的姑娘，程微曉一驚。

「真的是你們？我在微博看到的時候都激動了，沒想到真的能遇上你們。」同樣拎著籮筐的兩個女孩辟里啪啦一陣狂說，又意識到過於激動的聲音會引起旁人的注意，忙收斂道，「對不起，剛太激動了，我們不打擾你們，等會馬上就走，但可不可以簽一個名？」

程微曉仍舊懵懵的，陸言墨卻已經上前笑著給她們簽名。

她後知後覺想到微博，迅速掏出手機。

果然，這個悶騷的男人啊。

陸言墨：我家的小姑娘正跟它鬥氣，快哭了。

配圖是他對著她背影的自拍。

照片裡的她穿著娃娃衫，淺藍色牛仔褲，正半蹲著撿鐵環，而他，竟對著鏡頭比了蠢萌蠢萌的二。

傻出了新境界，二出了新世界。

可簡直亮瞎了單身狗的大眼。

程微曉收起手機，心頭湧起甜蜜與酸澀，五味雜陳。

她盯著那個已經簽完名朝她走來的男人。

「喂，這麼秀恩愛做什麼？誰哭了？」她不服氣，似真似假的指控。

陸言墨莞爾，牽著她的手走進園子深處，停下腳步才說：「沒辦法，老男人一把年紀了，追個老婆不容易，只有多秀秀恩愛才能刷滿存在感。」

程微曉「噗嗤」笑了，又聽他說道：「不是說好的一起甜到老？」

怎麼這麼煽情！

這個老男人！

「你過去是怎麼做到在我面前裝深沉裝高冷的？」程微曉低頭挑紫色的番茄就摘，「你哪裡有追我？」

「乖，以後換我主動。」

真是幼稚的對話，偏偏他和她都樂在其中。

原本空空的籮筐裡漸漸多了五顏六色的小番茄，程微曉轉頭看身旁專注的往籮筐裡放紫色小番茄的陸言墨，她略一猶豫，仍對他說：「其實我爺爺奶奶就住不遠。」

「嗯，很漂亮的房子，我在你微博看到了。」他手下的動作微頓。

她搶過他手中一顆無污染的小番茄塞進嘴巴，甜甜的味道瞬間蔓延，「所以，下次我帶你去我爺爺家，摘我爺爺種的小番茄，好不好？」

陸言墨又摘了一顆，輕輕擦拭後遞到她的嘴邊。

他眼底帶笑，眼角細碎的紋路柔軟了整張臉。

「好。」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