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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晴】回收負心漢(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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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2 01:23:4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子晴 - 回收負心漢

這男人真以為她非他不可嗎?
三年前為了臥底狠心拋棄她,
現在還敢打著保護她的藉口,
出現在她面前,
一巴掌先招呼過去再說,
最氣人的是,她的心不但失速狂跳,
還臉紅紅、頭昏昏,移不開視線,
唉!剋星,他真的是她命定的剋星啊!
就在她沒志氣的準備舉手投降時,
竟發現自己又被耍了一次,
原來他再次出現只是因為工作,
而這次臥底任務目標竟是針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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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2 01:23:57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小陶子,我們……分手吧!」

  上天也在為她哀悼早夭的愛情是吧,否則為何晴空萬里的藍天,不多時即黑雲密佈,雷聲隆隆作響?

  站在住家附近的小公園裏,原以為他迫不及待和她約在這,是有什麼好事想當面跟她分享,沒想到他所帶來的消息,竟是令她措手不及的分手。真是晴天霹霹!

  天?,他不愛她了嗎?

  「這次的任務得到美國受訓,時間三五年跑不掉,而我不想耽誤你……」看她不發一語,空洞的眼神緊瞅著天空,就是不想看他。,這使得他的心揪痛不已。

  放下她是他這輩子最難舍的抉擇,但若不如此痛下決定,他即將出任的臥底工作,可是危機四伏,他實在無法要求她,犧牲自己的青春為他守候。再如果他有個什麼萬一……他不希望辜負了她的一生!

  她……能懂嗎?

  曾經他說過要守護她一輩子;曾經他允諾她畢業之時,就是兩人成婚締造幸福家庭的開始;曾經……好多的曾經,但此時此刻任務在身的他,命在朝不夕保間,又如何留下一絲希望讓她苦等。

  如果兩人真有緣分,總是山水會再相逢吧。唉!他也只能這麼期盼了。

  雨開始滴滴答答的混染大地,也滿布在她的粉頰上,代替她不願流出的淚水。

  他就當地是溫室裏的花朵那麼脆弱,無法堪受環境的變化?老實說,他毫無預兆便私自為兩人做下分手的決定,她的心底是有怨的。

  既然他不顧兩年來的真心交往,說分手就分手……哼,她也是有骨氣的!

  在離別的此刻,她絕對絕對絕對不哭。

  雨絲紛飛不停,寒氣漸漸襲心,雖說分手,他仍然掛心她的點點滴滴。

  脫下了西裝外套,他直接遮覆在她頭頂上方。

  「雨愈下愈大了,我送你回家。」他不改習慣的說。

  而且他扯著她的手肘,準備先帶她離開公園,找個騎樓遮雨,不料——

  「啪!」一道巴掌聲響起,他俊美無儔的臉龐,立即留下火辣的五指印。

  「我永遠不想再見到你!」她甩開他的牽扯,撥開他的外套。既然分手,幹麼還對她那麼好……

  這麼藕斷絲連下去,只會令她更加心痛,她不要!

  丟下這句話,她狠狠的轉身跑開,不再回頭。既然他想當個負心漢,好,她成全他!

  呆看著她遠去的倩影,他任由大雨打在身上,毫無避雨的動作。

  失去了她……

  他這麼做,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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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2 01:24:1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桑聿臣西裝筆挺的坐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中,無聊的把玩著胸前那張令他既愛又恨的職員證。

  夕陽西斜透過玻璃窗照在他俊美的臉龐上,昏黃的光線配合溫暖的氣氛,使得疲累的他身軀不由自主的窩在沙發上。

  今晨他才剛從南美轉機抵國,沒有稍作休息,即被上司召喚回辦公室。

  最好是有要緊事傳呼他,否則他會讓他上司跟他一樣頂著一副熊貓眼!他幸幸然想。

  現在辦公室外頭鬧烘烘一團,大批媒體記者圍繞著他的上司在訪問,放他孤零零在這兒坐冷板凳。

  想起來真夠窩囊!

  每回他破了案、立了功,總是由他頂頭上司出面領宜,殊不知那些都是由他嘔心瀝血拼回來的成果!

  不過沒辦法,誰叫他只是個見光死的臥底員警。當初他滿懷抱負理想立志當個英勇的警務人員,鏟奸除惡,沒想到當上國際刑警後,卻因年輕資淺無法獨當大局,而被指派查辦一些偽造文書等芝麻綠豆的案件。

  等到終於熬到年事稍長、資歷漸豐,可一展抱負時,上司卻內定他成為臥底刑警的人選,反正面孔生好辦事。於是他憑藉著優雅斯文的長相,周旋於各大名門淑嬡之間,專門查辦上流社會的

  貪贓舞弊、桃色糾紛等。從此「名媛殺手」的尊稱便不徑而走,令他為之氣結。

  眼看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而記者們不打算輕易放棄的態度,令他漸顯不耐。

  但媒體久聞警界「名媛殺手」大名鼎鼎,卻總不見其真面目,況且這回破獲的是跨國洗錢的大案件,豈有再三埋沒幕後功臣的道理。

  現場傳來記者們的叫囂聲,並夾雜員警的喝止聲。

  「請體恤警務人員辦案的辛苦,恕無法奉告任何有關‘名嬡殺手’的事情!」他的上司回絕了一切有關他的問題。

  「傳聞‘名嬡殺手,是你弟弟,這件事情是真的嗎?」有記者仍緊咬不放。

  「無可奉告!今天記者會到此結束,感謝各位的參與。」

  不顧四下譁然,上司由幾名貼身警員護送回辦公室去。

  桑少軍是桑聿臣的大哥,同時也是他的上司,是國際刑警中出名的冷面悍將。此時他的兩道濃眉因為疲于應付記者而糾結,看得出來他差點就招架不住記者死纏爛打的功夫。

  這會兒辦公室內,就剩他們兄弟兩人。他們桑家人對於警界的貢獻實在應該頒予楷模獎勵,想當年他們父親——桑威真可是鼎鼎大名的「黑道剋星」,頭頂刑事局長官階,手擒黑白兩道的惡棍,其聲名威震整個東南亞警界,他在警界服務滿三十年之後,從容的功成身退。而他的兒子也不辱家風,紛紛投效警界,早已為他桑威真的功名再記上一筆。

  大兒子桑少軍,頗有乃父當年風範,近年辦了不少黑道官商勾結的案件,從不向黑金、威權妥協,被警界譽為「桑青天」。至於小兒子桑聿臣,則比較少人曉得他的英雄事蹟,只約略知悉他進入警界五年,三年前開始臥底生涯,常不在國內,至於那個聲名遠播的「名嬡殺手」頭銜,任誰也不會與他聯想在一塊兒。

  桑聿臣右手撫著下巴,不敢置信的睜大眼。「大哥,不會吧?!才區區一個記者會就把你整垮了,這樣有失‘桑青天’的美名哦!」他就是喜歡逗他大哥。

  「還說!要不是為了保護你‘名嬡殺手’的身分免於曝光,我才懶得理那群非挖出新聞不可的記者。」桑少軍沒好氣的瞟了他一眼。

  「承蒙大哥的呵護及愛戴,小弟千恩萬謝——」桑聿臣雙手成蓮花指收在左側腰際的耍寶道。

  「噗哧!」桑少軍剛毅的臉頰線條綻出淺淺一笑,笑著他老弟的頑皮樣。

  「大哥,你真的應該多笑一點,笑容可以幫助臉部血液迴圈,促進臉部肌肉組織代謝,還有……」

  桑聿臣的話語被他大哥不曉得何時拿起的漢堡給塞了滿嘴所阻斷,害他差點噎著的輕咳了兩聲。

  「你呀!多吃少說,絕對百利而無一害。」桑少軍遞給他一杯奶茶的椰榆著。

  他用力吸了口奶茶,順便槌了胸口兩下。「你想謀殺你惟一的親愛老弟啊,你忍心嗎?」

  桑少軍兩手一攤,肩頭微顫,努力忍住不笑,心裏感謝著老天賜給他這麼個愛耍寶的弟弟,保他二十多年來笑料不斷。或許他該向聿臣討教討教——臥底生涯中,他不會正是以這副痞樣遊走各大淑女名媛之間的吧?

  他把手搭在弟弟肩上,順勢坐入他左手邊的沙發。「想不想同我聊聊這次臥底工作的甘苦?」

  這句話是他的習慣用語,頗具大哥關切小弟的照顧味道。

  「不。」桑聿臣習慣的拒絕了。既然所有案件的來龍去脈都一清二楚,何妨讓自己保留一絲工作的成就與隱私。桑聿臣咬下最後一口漢堡,直問:「大哥,你要我千里迢迢由南美回國來,不會只是專找我跟你抬杠的吧?」

  桑少軍歎口氣不語,眼神卻漸轉為深邃。

  針對聿臣這回破獲跨國洗錢集團的案件而論,其結果並不算圓滿,被捕入獄的儘是充當人頭的小角色,幕後黑手仍逍遙法外!這集團在東南亞等地專門綁架臺灣富商子女,然後要求巨額贖款,匯進哥倫比亞的帳戶中後,再借由貿易買賣名目將錢轉到美國的貿易商帳號。

  而他之所以清楚細節,當然是透過聿臣的打探,可惜在東南亞捉到綁匪循線追到哥倫比亞時錢已被轉出,之後美國該貿易商宣佈惡性倒閉,至於被綁架的富商也沒多少人願意挺身作證。

  無法一擒幕後黑手,至少要把他的爪牙剪得一乾二淨,以免讓敵人有機會再坐大!於是他桑少軍帶領國際刑警一舉拿下臺灣、印尼、泰國及哥倫比亞相關人犯共五十多人,通通判罪入獄,連不知情的簽關押匯小姐也吃上偽造文書的官司,令這組織元氣大傷。

  雖說未逮住幕後黑手,然而美國方面還是有眉目可尋,父親利用警界多年累積的人脈,找出貿易商的負責人——姚山洛,可惜他上個月掛了!遺囑指定由他惟一的親生女兒繼承公司。

  桑少軍臉色轉為凝重,一副被事情所困擾著。

  桑聿臣望了他大哥一眼,並不打算追問。

  他們兩兄弟的長相差異極大。大哥屬於深沉的氣質,棱角分明的臉龐,加上一雙深邃漆黑的眼眸,通常面無表情的時候居多,給人一股不容忽視、蓄勢待發的冷峻感,他不愛笑,源自於對警務工作的專業素養。大哥早在他們父親未告老還鄉之前,已靠自己的實力在警界出頭,也許是身為長子與肩負大哥的使命感,他要求自己必須堅強獨立。

  而他則恰恰相反,結實的身材矮了大哥近十公分。他有張白皙俊美勝過電視明星的臉,曾在西門町連續被星探相中,不熟識他的人常被他溫文優雅的肢體語言,外加低沉悅耳的嗓音迷得七葷八素,熟識他的人都曉得他急公好義、熱心助人,一如他迷人無害的笑容!

  假如把大哥比喻成伺機而動的獅子;他就非靈活、略帶神經質的花豹莫屬。

  桑少軍厚實的身軀離開沙發,走向辦公桌拿起一疊資料遞給他,深沉的眼眸再度與他交視。

  由於他們兩兄弟回異的個性,加上無懈可擊的默契,三年下來倒是合作了不少案件,功績彪炳!通常是桑聿臣悠然穿梭於敵前佈陣,再交由他來個黃雀在後,一網打盡。

  如今他心思深沉,有一半是來自對弟弟的擔心。

  他擔心的是檔案上的女子,也就是美國紐約唐人街勢力極大的黑道老大姚山洛惟一親生的女兒。

  她正是聿臣的第一位女朋友!三年前聿臣因投入臥底工作,怕走漏身分的危機,於是毅然離開她。但是三年過去了,即使大家不講破卻也心知肚明聿臣常利用閒暇,到她任教的學校偷偷探視她。

  但姚山袼的女兒怎麼會是她?!在他的記憶中,她是個怕生不愛講話的美人兒,來自單親家庭,母親在她十七歲時,不幸辭世,之後便跟著舅舅一家人生活。由於環境使然,致使她有點超乎年齡的早熟。

  若她是這次案件的主角之一,那麼聿臣肯定比他有線索。

  見桑少軍不語,桑聿臣決定親自翻間檔案內容。這一看,他才豁然明白大哥神色深沉的緣由。是她?陶清梵——曾誓言這輩子永遠不想再見到他的人!

  他歎了口氣,眼前不由得浮現她聰明伶俐的俏臉蛋。

  但怎麼會是她?!不該是她的!

  想到他們分手的那一幕,桑聿臣的心硬是揪得緊。小陶子空洞的眸清晰的浮現他腦海,這輩子還有誰能令他黯然?他不禁籲了口氣。

  「歎氣容易導致衰老,如果沒有更好的理由未老先衰,那就留著以後再歎個夠吧!」桑少軍拍了下他肩膀,提醒他該回來現實。

  「死大哥,你竟敢糗我。」桑聿臣作勢要掐他的脖子。

  的確,「逝者已矣,來者可追!」現在再去感歎過往,似乎已起不了任何作用,還是聽聽大哥的計畫要緊,畢竟這次任務是保護小陶子……原以為他與她的生命不會再有交集,看來這次是上天賜予他的絕佳機會!

  兩兄弟交換了個眼神,一切都如此默契相通。

  「看完了檔案內容,你有何感想?」桑少軍問他。

  正由於姚山洛逝世,美國唐人街的黑幫勢力趨向瓦解,確切的說法,是再一次黑幫廝殺,地盤範圍重劃。姚山洛走了,他的手下有誰不想趁機冒出頭來,儘管他的遺囑將名下所有財產轉由他親生女兒繼承,但誰又會服氣一個未見過世面的黃毛丫頭?

  話說姚山洛雖是黑道出身,但近二十年來已棄暗投明,經營正當事業,累計身家超過上百億美金,包括他們這次佈線追查擄人勒索所得的錢在內。因此當他們父親一探知線索,立即要他們兩兄弟去調查。

  而引起他注意的倒不是黑幫械鬥或未了的案件,而是小陶子!他們交往時,她對於她父親的描述少之又少,只依稀記得她父親曾給了她們母女一筆不少的安家費,不過全數被她母親回絕,以致她母親後來積勞成疾而病逝。

  小陶子曾揚言,這一生她都不認親生父親,因為都是他令她們母女體認到世間炎涼的!至於緣由,他倒是不曾聽她提起。

  他擔心黑幫爭鬥,小陶子必然成為眾矢之的……如此一來,他豈能袖手旁觀,就算不為感情,他也要保護她。

  「反正成天周旋于淑女名媛之間,早使我生厭,而這次似乎有機會讓我大展拳腳了。」桑聿臣喃喃自語,然後興奮的把雙手關節弄得咋咋響。

  他真的太久沒活動筋骨了,天曉得他一身功夫,皆因為優雅自若的「名媛殺手」形象而拗到快生銹了。

  桑少軍笑著。看來他應該為老弟收起擔心,不是嗎?

  「你這次的身分是代課老師,因為陶清梵任教的學校,臨時有老師發生事故請假,校長及教務主任方面都打點完畢,他們完全不曉得你的身分,只知道你是美國留學回來的商學博士。」

  「不會吧!把我塑造成商學博士?誰不知道我是理工派出身的!商學?!我可一竅不通。」桑聿臣扁起嘴,沒好氣的嘟噥著。

  雖說臥底必備條件是成功的隱藏身分,但也差太多了吧。

  「上課講義都準備好了,你只要依樣畫葫蘆,不懂的地方,局裏多得是人才讓你發問,還有任何問題嗎?」桑少軍簡單說完。

  大哥早已安排妥當,豈有他質疑的地方。

  警局外街燈亮起,夕陽的餘暉因太陽西落而漸失蹤影。對於新計畫,兩兄弟沙盤演練過一遍,各自帶著滿意的笑容。

  「老媽叫你明晚回家吃飯,她已經兩個多月沒見著你了,再不讓她見見,恐怕她會把你登報作廢!」桑少軍轉移話題的說著。

  「什麼登報作廢?老媽才捨不得咧,她會高額登尋人啟事先。」他回睨他。

  「你想得美哦!」

  兩兄弟一來一往,絲毫沒有結束的意味。 .

  「不過話說回來,要刊登尋人啟事,大嫂可能更需要,她與你也不比我常見,小心連愷原都不認識你嘍!」他顯然占了上風,頂得大哥接不下話。

  想起那個剛滿三歲、聰明伶俐的小侄子愷原,老愛在他面前叔叔、叔叔的叫,可真愛死他了。

  「我先走了。」

  桑聿臣丟下邪氣的一笑。趁大哥失魂之際趕緊走人,否則等會兒若再搬出老爸來,又有得嘀咕的了,而他可是累死了,再不回住處休息個徹底,他恐怕真的會沒命玩下去。

  聿臣應該到了吧?二十分鐘前打手機告知,他人已在前兩個路口處,就算以烏龜速度爬行也該到了。

  屋內有兩老、兩少、一小外帶一條沙皮狗,全都在等待桑聿臣,熱騰騰的飯萊乏人問津的躺在餐桌上,小狗因受不了美味的誘惑狂吠了幾聲,隨即被小孩趴到它身上玩耍。

  「聿臣再不出現,我發誓會把他的飯菜分給狗吃,它可覬覦餐桌上的食物很久了!」桑少軍不耐煩的叨絮,實在是他的肚皮已餓到呱呱叫了。

  突然有人猛按門鈴,看來貴賓終於大駕光臨。

  「叔叔!」

  桑愷原興高采烈的跳到桑聿臣身上。

  「剛才我的耳朵忽然一陣癢,莫非有人想我想得緊。」他皮皮的一笑,接受小侄子熱情的口水洗臉招待。

  難得家人齊聚一堂,他手上提了兩瓶酒回來慶祝。

  「快進來,飯菜都涼了。」他大嫂婉約的召喚。

  桑聿臣抱著他愛極了的小侄子進門,向屋內的兩老打招呼。

  「老爸、老媽;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快過來吃飯,否則飯萊涼了,可白費你媽及大嫂的心意。」桑威真提醒他趕緊就座的說。

  「吃飯就吃飯,哪來那麼多話。」桑母夾了一大塊雞腿進丈夫碗內,然後也夾了塊給小兒子,「多吃點,單身住在外頭,可不是時常能吃到美味的晚餐。」

  近兩個月都在南美棲身,足足瘦了一圈,真是令她心疼不已。

  桑聿臣見他大嫂溫婉的喂小侄子吃飯,心b想母性天生的女人最美。

  「喂!少打你大嫂主意。」一旁的桑少軍可注意他很久了。

  「大哥,別小氣了!要不是你老弟我人脈廣,憑你這粗枝大葉、身猛如虎的形象,豈能娶得美嬌娘?」他回給大哥邪邪的一笑,揶揄的神情不加修飾。

  上輩子他一定欠聿臣這臭小子不少債,這輩子才會被他吃得死死的!桑少軍埋頭吃飯先,免得自討無趣。

  小叔如此一說,葉晴玉臉龐飛上兩抹紅潮。

  當初桑聿臣還在三流高中就讀時,整天打架滋事,被學校退學過一次,以致沒有一間學校敢收留他,他就這樣夥同一群豬朋狗友遊手好閒了半年。

  有人好奇三流高中肆業的小混混能當國際刑警嗎?別懷疑,浪子回頭金不換!

  桑聿臣之所以打架鬧事、逞兇鬥狠,無非是想忘卻他是桑家養子的事實。他是桑威真大學同窗的兒子,因為家裏窮困,妻子又體弱多病,他父親恐怕養不大孩子,就讓桑威真收養他,之後卻失去了他親生父親的下落……

  反正身為養子所背負的命運無非感恩圖報,努力用功考上好學校,投效警界,一如桑威真常稱讚桑少軍「虎父無犬子」般驕傲。但是他不是,永遠也不會是桑威真受人稱許的「犬子」!直到他歪打正著遇上了葉晴玉,一個婀娜多姿的漂亮女孩,看來未滿二十歲。她彆扭的躺在潮濕陰暗的小房間裏,她說她的初夜被他朋友以五千元買下,她不怪命運的捉弄,只恨生不逢時。

  她是母親再嫁的拖油瓶,繼父覬覦她的姿色多時,當她母親留下兩名幼小的弟弟撒手歸西後,繼父一屁股賭債無人償還,索性把她賣到妓院。她水靈清澈的眼眸滾落幾滴淚珠,看不見對繼父的恨,勉為其難只是不甘心罷了!

  她曾夢想自己好好過活,若要有出息勢必得再念書深造,但當她被困在昏暗的房間裏時,也只能試圖說服自己幻滅的事實,為眼前一個乳臭未乾的少年獻上她的初夜,怎麼也不可能有出息了,她哪里也不能去。或許該可悲的人是他……對照她的遭遇,桑聿臣如夢初醒,聽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除了替她掬把同情的淚,更感慨自己的自暴自棄。

  天曉得他哪來的勇氣?!瘦弱的身軀竟不顧妓院裏幾個身材魁梧的保鏢追殺,硬是拉著葉晴玉死命地跑,直到逃出那個世上最晦暗的角落。

  故事的終場總是英雄現身救美,實際上,桑威真及桑少軍都加入援美的英雄行列,讓那間妓院永遠關門大吉,葉晴玉也順利完成學業,可惜她沒與桑聿臣進出愛的火花,倒成了他的大嫂。

  每每提及這段往事,父母總笑他不懂把握良機,好好「憐香惜玉」,竟給大哥追了去!而桑聿臣因不能忍受大哥獨佔接頭,眾人崇拜他為英雄的局面,所以下定決心投考員警。多麼完美的結果,一來粉飾自己年少無知於無形,二來還成為受人稱許的人民保母。

  大夥吃完晚飯到客廳聊天,葉晴玉乖巧的端上一大盤冰涼的水果。她最近懷孕了,仿佛天下准爸爸症候群一般,桑少軍總提心吊膽,對老婆呵護備至。瞧高大的他委身廚房中清洗碗盤,挺無法想像他身上一塊塊為抓匪徒訓練出來的肌肉,還能做這些「入得廚房」的細活。

  「大哥,碗盤少不了你洗,先出來吃水果吧。」

  明知他正在與油膩膩的碗盤搏鬥,桑聿臣還故意出聲調侃。

  「臭小子!等哪天你結了婚,我一定讓弟妹請吃飯。」桑少軍沉不住氣的冷哼一聲。唉!誰叫他是授胎來克他的。

  「聿臣,這次南美行動還順利嗎?」桑母充滿慈愛的眼神,雙手輕輕換著他的臉頰。不問桑家人在外辦案的情況,是桑家女人訂下的鐵律。因為男人在外工作面臨的壓力及挑戰已經夠受的了,回家肯定不願再聽些嘮叨的話。而不把工作的怨氣帶進家門,則是桑家男人謹守的教條。

  桑母如此問,著實是因為兩個多月沒見的桑聿臣瘦了一圈,她看了心疼。「媽,我會保重身體的。這回到南美臥底兩個月,實在吃不慣那裏的食物,看來我的胃被你寵壞了。」他緊握桑母的手,母子情深溢於言表。「單身住在外頭,總是少個人照顧,有空就回家吃飯,知道嗎?」雖然她不盡瞭解臥底生涯的甘苦,但孩子終究是孩子,尚未成家前,仍受父母羽翼保護。

  那是父母一相情願的看法,桑聿臣也順其心意。

  「是,親愛的母親大人!」

  反正之後母親跟父親就要去澳洲度假,他依舊自由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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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臺北的夜生活是熱鬧且吵雜的,若又緊鄰著夜市,則更不在話下!

  陶清梵的租屋處位於通往夜市的小徑上。早晨出門到學校教書,得忍受昨夜小吃攤打包好卻未處理的垃圾,冬天氣溫低,通常鼻子也比較不靈,所以尚可忍受,但一到夏天,要是不以手帕或面紙捂住口鼻,恐怕難逃惡臭熏昏的摧殘。

  到了夜晚可就更熱鬧了,除了逛夜市的人潮,小巷內常有躲避員警取締的小販,聚賭的三五人群,甚至是喝醉酒誤闖民宅被轟出門的嫖客。

  如果撇掉這些林林總總,夜市生活還滿可愛的!像是晚上不怕沒得吃宵夜,尤其寒冷的冬夜來碗熱呼呼的海鮮粥,炎熱的夏夜來碗刨冰,不知多麼暢快! 、

  陶清梵從下公車站牌一路走回住處,因為喝了點酒,走起路來有些搖晃,微醺的腦袋竟令她瘋狂的想唱歌助興。

  今晚校長大壽,請她及其他老師到他家慶祝,這可是何等榮幸的事。她在校任教一年,當教師的資歷停留在萊鳥階段,也稱不上熱門教師,有長眼睛的老師都看得出端倪,校長之所以邀請她,無非是想介紹他兒子給她認識,尤其自從上次校長的兒子在校慶中見過她後,便開始窮追不捨。

  周詮格,交大研究所剛畢業,即被美商集團所網羅。典型的文弱書生,氣質非凡,清秀的臉頰上常掛著靦腆的笑容,是足以迷倒眾多少女的標準帥哥。

  整晚周帥哥勤勞的為她夾萊添飯,生怕她不好意思而吃少了。不過她卻深感無福消受,既然不可能與他發展出結果,那麼還是少惹為妙。

  因此,她謝絕了周詮格載她回家的提議。

  夜晚是這般迷人,不過倒是有兩個西裝筆挺、看起來並非善類的大男人挺殺風景的,從她下公車後,便開始跟蹤她。

  又來兩個不怕死的人!陶清梵笑著想。

  晚上十一點,就女孩子而言,走在黑暗的巷子中都得小心提防,何況像她這般有著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女子。她身上著了件緊身T恤和牛仔褲,為的是方便坐公車,雖然再平常不過,但在昏暗燈光下勾勒出的曲線效果,卻足以叫人噴鼻血。

  上禮拜有個色狼趁她走進窄巷,摸了她屁股一把,她對天發誓,那色狼的鼻血何止用噴的形容,根本血流成河,只因她不安分的長腳正巧踢在色狼臉上,不為別的,只是小小展露一下柔道黑帶的實力。

  想吃她豆腐,門都沒有!

  陶清梵用眼角餘光掃了身後兩名彪形大漢一眼,他們距離她兩公尺遠,一個金髮、一個黑髮,都戴著墨鏡,不過從輪廓看來,長得還挺酷的。

  「小姐!你是不是叫做陶清梵?」黑髮男人三步並成兩步,快速上前詢問。

  「你們是誰?有何企圖?」

  她警覺的聳起肩,語氣震驚且短促,抓起皮包抱在胸前,活像驚嚇過度的小綿羊。

  電影中受騷擾的柔弱女主角都像這樣,她在心裏暗自吐舌。

  並非是她活得不耐煩,要不是她感受不到對方的敵意,也不會想瞧瞧這兩名酷哥在玩啥把戲?

  「你們……到底……想幹……幹什麼?如果要劫……色我沒有,劫財……我這兒……倒有幾千元……」她聲音發抖得厲害。

  「陶小姐,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我們老闆想請你——」

  「吃宵夜啊!」

  陶清梵在心裏暗忖,豈料有人替她先開口。

  一個男人瀟灑登場,趕來英雄救美。

  「我們走。」不想惹事的兩人,決定離開。

  她用眼角餘光掃了男人N次。好像挺眼熟的咧!

  「小陶子,別再裝蒜了,你柔道黑帶的實力跑哪去了,掃堂腿也不管用啦?」

  那男人走到她面前摘下墨鏡。

  是他——桑聿臣!

  陶清梵猛吞了一口口水。這無情的負心漢竟然敢出現在她面前!往事一古腦的湧上心頭。

  「別太訝異。」瞧她快被口水噎著了,他悠然的說:「我今天出現不是來救你的,只是路過碰巧遇到。我是來告訴你一聲,我回來了。」

  然後他俏皮的給了她一記飛吻。

  「多餘!」陶清梵臉色並不好看,她對他可謂深惡痛絕。

  「如果這是你歡迎我的方式,那麼我接受。」他嘻皮笑臉的表示。

  「0K!戲演完了嗎?大情聖,我可沒時間陪你耗,明天一早我還得開教務會議,我要回家睡覺了。」

  她說完轉頭就走,不曉得對於他的出現是興奮過頭,還是惱羞成怒?!

  「請便,明天見。」桑聿臣咧嘴一笑。

  明天見?!

  她有沒有聽錯?或是他講錯?!算了,管他的!她決定不再受他影響……

  古人說:「一日之計在於晨!」忙碌的一天又將展開,但是迎接陶清梵這一天開始的並非好運。

  她向來是守時守紀律的人,但是今早的教務會議她遲到了!

  雖然她趕在會議結束的前一分鐘踏進會議室,但校長最痛恨不守時的人,而且昨晚他還千囑咐萬交代,今天有新老師要來代江老師的課,他必須介紹兩人認識。因為江老師是她班上的統計學老師,由於臨時出了意外得請假到期末,而她帶的班級明年就要參加升學考試,馬虎不得。

  當陶清梵賠不是賠得腰快斷之際,發現校長介紹新來的代課老師時,讓她差點就挺不起腰。

  竟然會是他!那個破壞她一夜好眠的負心漢——桑聿臣!

  說起她與桑聿臣的結識必須回溯到五年前,她大一,而他正準備完成大學畢業報告,相識于她表姐打工的泡沫紅茶店。

  每天下午,泡沫紅茶店一角都會出現相同的身影,已連續兩個星期了,他每天都點不同的飲料,然後手中拿著一疊厚重的筆記,像在登錄什麼或是寫報告。他醒目的面孔及優雅低沉卻酷斃了的神情,令許多女孩沖著看他一面而來,又一傳十、十傳百。

  「有什麼稀奇的?!不過是個男人,犯得著把我叫來——」她邊被她表姐拉扯邊嘟噥。真是的,她正在準備明天的英文小考耶!「如果我明天英文小考成績不佳,絕對是你害的!」

  心綠表姐闡述著他的事蹟,當然她是左耳進右耳出。

  「反正你無非是想探知他是否有女友,能不能與你交個朋友,對吧?」她兩眼一瞪,不耐煩道。

  表姐點頭如搗蒜,仿佛找到了救星。在泡沫紅茶店打工,她每天下午總會瞧見一群小女生對著他品頭論足。他沉默寡言,也不見約朋友來,舉手投足間儘是悠然自若,她可好奇死了!

  後來據她打探的結果——他姓桑名聿臣,二十四歲,單身,正在尋找女友中。為了完成畢業報告,每天下午跑到泡沫紅茶店找尋「靈感」。 、

  可笑的是,她壓根兒也猜不到桑聿臣竟會與她談起戀愛。

  而這戀愛一談便是兩年,原本他們約好在她畢業後成婚的,豈知成為刑警的他的人事命令下達,必須接受遠赴國外受訓,而他毅然提出分手,理由是為免辜負她的前程。

  如今三年時光飛也似的過去,他回來了。昨晚意外再見到他,說實話,她是興奮的,否則不會任由他的身影,打擾了她一夜好眠。

  不過桑聿臣也真是夠了!竟慫恿校長要她自我介紹,並回答他一些無關緊要的屁話。

  「陶老師,感謝你的協助,倘若我有不周之處,還希望你別吝於指教。」他非常禮貌性的伸出右手。

  陶清梵也禮尚往來,伸出右手與他交握回禮,而且不經意的使出點力。

  「請多指教!」

  桑聿臣不禁閃了下眼神,隨即恢復正常,看著她滿懷笑意的臉龐。

  會議桌上未婚的女老師仍不停的吱吱喳喳,對新來的代課老師品頭論足一番,仿佛幾輩子沒見過俊男。

  「陶老師,桑老師麻煩你多照顧嘍!」

  「校長您放心,我一定會多關照他的。」

  她不關照他似乎不行了。她的手受桑聿臣箝制著,見他邪惡的笑容,莫非是她大意了?

  陶清梵不著痕跡的掙脫他的手。她得好好研究如何關照他

  怎麼受關照的人似乎是她?!

  陶清梵的謀第三堂才開始,在這之前她可以先吃個早餐,外帶補個小眠。

  一早校長秘書打電話吵醒她時,她很可恥的把罪過通通推給壞掉的鬧鐘。

  而它確實壞了,倚在牆角奄奄一息。宿醉已惹得她頭痛欲裂,外加惱人的身影,她哪還承受得起它在耳邊滴答滴答,令她神經更加衰弱,於是她索性來個耳不聞為靜。因此總歸一句,若鬧鐘安然無恙,她不會晚起,不晚起就不會遲到,更不會肚皮一路唱空城計到現在。

  令人氣結的還有那一早就笑得邪惡的男人桑聿臣,他不是應該與她老死不相往來,當他的刑警去嗎?怎麼他三年受訓回來便改行當教師,而且還是他一竅不通的商學?真是想不透?,莫非前陣子政府辦肅清專案,所有道上兄弟都被掃去綠島高唱小夜曲,員警混不到飯吃,紛紛轉行了?

  她吐丁吐舌頭,嘲笑起的胡思亂想。

  還是先祭自己的五臟廟要緊!畢竟現在時間八點四十,早已距第一堂上課鐘響三十分鐘了。

  陶清梵拿起錢包,慌慌張張向導師辦公室門口沖,生怕浪費了寶貴補眠時間。孰料眼前一道黑影閃入,與她撞個正著。

  沒空辨識黑影,她一個踉蹌正好向地板撲去,幸好有只強壯結實的臂膀摟住她的小蠻腰,防止她與地表親吻。

  「是誰這麼沒禮貌?」驚魂甫定的她大叫。

  辦公室內沒有半個人,早到的老師都趕去上第一堂課了,其他不必趕上第一堂課的老師,通常九點過後才會到。

  「陶老師的功夫不僅退步,運動神經也不平衡了。」桑聿臣揶揄道。

  他鬆開努力掙脫的陶清梵。雖然她柔道黑帶的實力蕩然無存,但是那一下扭腰還滿帶勁的。

  他笑眯了眼。

  「把色情思想從你腦中抹去!」

  她受夠了他的嘲諷!自己怎麼搞的?老在他面前出糗,而且她老早以前就是這副德行,一點進步都沒有。

  桑聿臣笑而不答。他向來十分有君子風度,但遇到她一切都派不上用場,誰叫他們是一對歡喜冤家,一見面老是抬杠。

  當初小陶子陪她表姐約他看電影,結果兩人竟為了小事起衝突,他說他不曾如此失去風度,她也說她未曾如此喪失理性,於是乎兩人吵出了火花。 .

  「除非你現在有更好的理由說服我留下,否則別堵住我的去路!」她不客氣的說著。

  「如果以這些為我在早晨的無禮賠罪,不曉得陶老師願意接受否?」

  桑聿臣溫文優雅的露出一抹笑容,拿出另一手預藏的早點。

  培根蛋餅配冰奶茶,是她的最愛,他還記得!

  陶清梵馬上接收了早點,得了便宜還賣乖道:「別以為買早點賄賂,我就會接受你嘲笑的道歉,你可明白公私分明的道理?」她走向自己的坐位,開始一口一口的把蛋餅往嘴裏塞,邊嚷著。

  她可不打算輕易接受他的賠罪!

  桑聿臣好氣又好笑的替她把冰奶茶遞上讓她吸兩口,生怕她噎死。

  「坐下來慢慢吃嘛!,你又不是餓死鬼投胎的。」

  「閉嘴!小心等會兒你嘴巴上多一條拉鏈……咳、咳……」

  陶清梵趕緊吸一大口冰奶茶,把梗住的蛋餅順利吞進胃裏去。

  他們總是這樣挑起戰火的。他不在乎她喪失理性,她不理會他風度不風度,反正增進生活情趣嘛……

  啊,錯!誰跟他增進生活情趣啊!她可是發誓不再見他,不再與他有交集,如今豈能輕易淪陷在他的花言巧語中。

  陶清梵快點清醒,敵人正在眼前,淑女報仇三年不晚!

  「非常感謝你帶來的早餐。」她抽了張面紙擦拭嘴角,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

  桑聿臣不解她突然保持疏離感,所為何來?

  「首先我想問你,為何改行當教師,而且是你一竅不通的商學?」

  她狐疑的眼神直視他,要他招供。

  「這個問題我保留回答,等我想到最佳答案後再告訴你。」

  「嗯,我同意。」她點頭示意。

  反正她不想再與他有交集,那麼他改行與否關卿啥事?她只是好奇隨口提起,他不回答更好。

  「無論你出現在這兒目的為何,我只想跟你說清楚,三年前我們的關係因你提議分手而結束,那麼就完全結束了,現在我們的新關係是……」陶清梵猶豫一會兒才道:「同事。」

  連朋友也不是!

  桑聿臣在心裏暗忖,明白了她的心意。

  基於同事一場,希望我們相處愉快,況且校長特地表明要我關照新老師,我肯定會竭盡所能。」

  她絕對會關照他,不過必須按照她的計畫一步一步來,不能讓他有所逾越。

  桑聿臣兩手搭在胸前,靠坐在陶清梵旁邊的辦公桌上,狀似認真的聽她說,事實上他正神遊太虛中。

  原以為別後重逢的戀人,會熟稔的相擁訴說種種離別的思念,甚至喜極而泣能再度重逢的緣分。但是在她身上不僅完全不是這回事,還斷然劃清界線以表清白。究竟她是認真的,或者只是想證明自己的身價,不得而知。

  哼哼,小陶子喜歡玩,他就跟她玩,而且規矩並未規定只能由她訂!

  桑聿臣突地想起昨晚那兩名黑衣人。看來保護她刻不容緩,他需要變更方式。

  原本他計畫親近她來套出姚山洛的事情,以免引起她懷疑,看來這計畫也告失敗,她不讓他靠近。沒關係,孫悟空可會七十二變咧!

  「你的話我聽得一清二楚,或許現階段當同事是你認為較妥切的安排,那麼就隨你吧,反正上帝絕不忍心拆散我們的,這由我們能再度重逢得到證明!」

  他拋給陶清梵一個曖昧的眼神,修長的身影消失在導師辦公室門口。

  什麼跟什麼!說一切安排隨她,然後卻可笑的為兩人的將來下了定論,她真是活該倒了八輩子楣,才愛上這樣一個男人。

  再說吧!反正她一定會查到他出沒於此的目的。

  傍晚時分,陶清梵現身她表姐陶心綠的公寓中,巴著她講述兩天來與桑聿臣重逢的種種。

  自從母親去世後,她即跟著舅舅一家人生活,跟舅舅惟一的、女兒心綠,因年齡相仿,自然想法接近,溝通容易,相處融洽不在話下。

  「你千里迢迢飄到我家,不會就只是要講桑聿臣的故事吧!」

  什麼叫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再清楚不過。看表妹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電腦,她便心知肚明表妹有事相求。

  電腦螢幕秀出對方詢問她為何字句斷斷續續,因表妹而分心的她,只好趕緊向對方打出道歉字樣,解釋自己的疏忽。

  陶心綠正在上網跟人聊天。她是個電腦神通,相對于陶清梵這電腦白癡,她的存在更形崇高。

  「你不是說過從此不再找我幫忙?」她下了線,轉身與表妹相對。

  陶清梵因為上回舅舅介紹男孩子給她認識,她因不喜歡對方而與陶心綠大玩「真假公主」的交換身分遊戲。孰料表姐兩杯黃湯下肚之後,嘰哩咕嚕講出實情,讓對方一狀告上陶家,說她們沒家教、過度放肆,也害她被舅舅念了三天,耳朵差點沒被念聾念爛!

  所以得一次教訓學一次乖,對於表姐的幫助,「敬謝不敏」是她的結論。

  奈何,現在有狀況發生,不得不低頭。

  「親親吾姐,若多了你的幫助,我肯定更能如魚得水、如虎添翼,無往而不利……」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擔當不起你崇拜的物件。」她一腳踢開陶清梵諂媚的嘴臉,不希望她的違心之論折煞了她耳朵。

  「我懷疑桑聿臣仍是個員警,只是不知為何潛入學校裏當教師。」她道破心中的疑惑,這也是今天她來找表姐的主要目的。

  「你要我利用網路潛入警署的安全資料庫,這麼危險的任務我不幹,上次幫你查桑聿臣的資料也看不出任何特別之處,倒是差點被國安局抓去詢問,連出門都怕被人尾隨跟蹤。我只是一個尋常百姓,習慣平凡過日子,要出鋒頭的事你做即可,別算我一份。」 .

  「表姐別那麼不近人情嘛,虧我對你這電腦神通崇拜有加,想不到也只是個輕易就被國安局捉到的三腳貓罷了。」她輕哼,顯出不屑的神色。

  「什麼三腳貓?!你太小看我了!」

  陶心綠敵不住她的刺激,連上網路,準備破解警署資料庫去了。

  陶清梵拉過椅子坐到旁邊拍手致意,一方面觀賞表姐神乎其技的電腦技巧,一方面竊喜自己策略成功。等到陶心綠發覺上當時,她早輕易破解資料庫密碼鎖,調到桑聿臣的人事資料。

  可惜資料是機密,要有密碼才能解。

  「上回他的資料能看,為何這次卻上了鎖?」這令她更加確認他潛入學校是有所目的的。「試試他的生日。」

  「密碼不對。」

  她又思索一會兒。既然他的目的是她……

  陶清梵仿佛有些線索在腦中浮現。「試試我的生日。」

  「試你的?!」

  不待陶心綠再有所疑問,資料檔案竟然開了——

  接下來兩人望著螢幕,除了瞠目結舌外,無法以別的詞形容。

  「喔!」兩人齊發出歡呼聲。

  「真不可思議!」

  檔案中記載桑聿臣種種的豐功偉業,包括他騙她,說上司要調派他到國外接受訓練,其實是被指派臥底任務。

  整整三年光景,她竟一點都不曉得,當年他恐怕是怕連累她而提出分手的決定!他怎麼不向她說明白一切?致使他們無端受罪三年。

  訝異之際,她想起與他惡言相向的過往,自己沒給他好臉色.瞧過。

  桑聿臣真是天下最一等一的大傻瓜!既然如此在乎她,又何必強迫自己捨下她?

  陶清梵心疼起他的癡心與憐惜之情。或許她應該考慮原諒他,給他一個機會。

  圓圓的杏眼笑眯成一直線,她兀自沉溺陶醉其中,顧不得她表姐手舞足蹈在一旁呼喊她。

  「清梵快看,否則你會後悔一輩子!」

  豈有任何事能比得過她瞭解桑聿臣對她的愛重要!為何表姐非得在這時刻殺風景的打斷她的思緒?

  她最好真的有重大發現!「看什麼?」陶清梵沒好氣的應聲。

  陶心綠早瞧見她這寶貝表妹情緒的轉變,看出她腦袋瓜中閃現的念頭。

  只見她手指輕巧的移動滑鼠,在畫面上點取一個又一個關於他的資料檔。

  桑聿臣現今的臥底任務,是找出姚山洛與他日前追查的綁架案關連何在,想當然耳,接近她表妹是條捷徑,而那就是他出現在學校的真正目的?!

  電腦螢幕前一片鴉雀無聲。這發現的確太重大了!

  陶清梵差點咆哮起來。原來已準備原諒他的,未料劇情急轉直下,桑聿臣理應再清楚不過,陶家與姚家誓不往來,況且她可是姓陶的,姚山洛早是上輩子的恩怨,此刻她只想平凡知足的過生活。

  這一切他明白得很,究竟還有什麼值得他探查的?!

  她不禁大為光火。此時,她正成為親密愛人覬覦的對象,如果淪為他臥底生涯中另一件豐功偉業……那麼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無論你現在在想什麼,我深信桑聿臣不僅是以打探姚山洛為目的如此簡單,不然他大可飛到美國臥底,何必大費周章跟你。周旋。」陶心綠提醒她、想必她也不是沒想到這一層。

  果然姐妹倆心有靈犀,早在她光火的同時,也考慮到這一點了。

  「講周旋太難聽了吧!言和還文雅一些。」

  「言和……嘻!你決定跟他言和嘍?」

  話才說完,陶心綠即接到表妹的一記白眼。小妮子被道破心事,害羞了。

  也許,天時、地利加上人和,這未嘗不是個完美的結局,呵!

  「表姐,這畫面是怎麼回事?」

  螢幕上出現一個員警吹著哨子,喇叭裏傳出嗶嗶的刺耳哨音。剛才陶心綠開玩笑時,好像……那麼一個不小心觸到了檔案的警戒區域,畫面閃現紅色緊急訊號,檔案正被緊急關閉中。

  她與陶清梵面面相覷,被嗶嗶聲嚇得不知所措。

  那表示竊取資料的行為被人發現,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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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2 01:24:4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大哥,用這種手段讓她們知道詳情,不等於自殺?」

  桑聿臣不停的踱步,望向窗外華燈初上的街景,他的不安並未因來回踱步而稍得抒解。

  傍晚時分,大哥召他回辦公室,因為警署資料庫正遭人竊人,而對方也不是何許人物,恰巧是陶心綠!於是大哥決定將計就計,開啟他的個人檔案供她調閱,讓她瞭解整個實情後,再按個罪名給她。

  豈料小陶子也在案發現場,剛好一起逮捕了事!

  雖然曉得小陶子絕對會好奇他進學校的原因,但萬萬沒想到她動作如此迅速,還被逮了個正著。

  「她們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等她上門討回公道吧! 」

  桑少軍由弟弟一陣青一陣白的臉色反應,肯定他比熱鍋上的螞蟻還急。

  總之將計就計,一方面讓陶清梵清楚聿臣的真實身分與目的;一方面聿臣不必再左右為難、進退維谷。他早瞧膩他為了向她表明來意的糗樣,那種無從開口的苦處他挺能理解。所以不妨讓他扮黑臉,就當日行一善吧!反正弟弟總得向她說明白的,那麼不趁此機會,更待何時!

  桑聿臣仿佛被趕鴨子上架。說來說去還不都怪大哥雞婆,拿出母親臨去澳洲前交代他看好弟弟的口諭當擋箭牌,插手他和小陶子的事。

  以前他只匆匆見過她一面!「我真迫不及待想見陶清梵,看她有何改變?」桑少軍笑道,炯炯的眼神在看見窗外停下的警車後,有了些微的改變。

  窗外那女子從下了警車之後,嘴裏便嘀咕個不停。他要求帶她們回局裏的刑警多禮遇她們,只見刑警們安靜無聲,一副恐怕惹火大人物的模樣。

  「每次都是你!」陶清梵犯著嘀咕。算她活該倒楣,表姐在臨門一腳時又出了亂子,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應該拜託她的,當鄰居們紛紛探頭以好奇的目光送她們坐上警車時,天曉得她的臉究竟得往何處擺?

  這回是刑事局並非國安局找上門,不過有啥差別?倒是刑事局的同仁效率高一點,警哨才嗶嘩兩聲,她敢斷言連表姐都尚未回過神,還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情的當口,刑警們即在表姐家的公寓門口按門鈴了。

  她們被請人桑少軍的辦公室。

  相較于陶清梵的不停嚷嚷,陶心綠安靜多了,事實上她受的驚嚇不輕,還懊惱自己一開始就該斷然拒絕這檔差事的。

  現在惹了一身麻煩,還被「請」入刑事局;她往後的生活將會一團糟。她長籲一口氣。

  桑少軍坐在辦公桌前,桑聿臣則站定他身旁。

  「是你?!」當陶清梵進入辦公室看見他時驚呼了起來。

  就說嘛!假如員警辦案抓人的效率有如此神速,臺灣治安就不會這麼差了。

  「你們擅自闖入警署的安全資料庫有何目的?背後是否另外有指使者?」桑少軍板起臉孔斥責。

  他的聲音如猛獸怒吼,差點把天花板掀起來,透過一層玻璃。窗,辦公室外的同事面面相覷,流露出驚恐的表情。

  不過,陶清梵眨眨她的大眼睛,不為所動。他的演技太遜了,勉強六十分及格吧!瞥見他證件上的姓名,她心裏有了譜,瞧他還有什麼話說?

  桑聿臣看老哥不對勁的神情,暗笑在心底。小陶子可是一向不按牌理出招的!

  「偷看國家機密檔案是要被判死刑的,而且你們是不法竊入資料庫,若資料流入歹徒手中,後果可不堪設想。」見沒收到威嚇的效果,桑少軍又說。

  陶心綠愣住,一動也不敢動。打從進辦公室後,她的頭硬是低得緊,一聽他說完此話,仿佛是坐在電椅上被宣判極刑的死囚,一生不就完了,還可能提早超生去陪爺爺奶奶,她怎會這麼命苦?

  顯然這番威脅對她非常有用,看來朝她下手會快一些!

  「對於我的部屬桑聿臣的個人檔案,包括他臥底的真實身分,你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基於維護國家機密安全及保護臥底刑警身分免于被揭穿的兩項原則,我不能留你們兩個活口,除非……」桑少軍刻意望向陶心綠。

  「除非什麼?」她早嚇得發抖的急問。

  接得好!桑少軍正等著她起下一句話頭。

  「除非你們發誓絕不宣揚此事。」

  「我……發誓……絕……不……宣……揚……」陶心綠趕緊舉起手發誓。 。

  反倒是陶清梵悄然不發一語。

  他設的陷阱挺完美的!想必桑聿臣的個人檔案是他故意開啟讓她們閱讀的,否則密碼豈有輕易就被開啟的道理。不過細想

  才愈覺得可笑,就算桑聿臣的個人資料放進資料庫中供人查閱,對於他臥底的部分也該要被粉飾或掩藏,沒道理讓所有人都知道,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她深深明白,盯著人瞧是件多不禮貌的事情,但她非常好奇他葫蘆裏到底賣什麼藥?還有站在一旁偷笑的桑聿臣,他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一大堆問號充滿她的腦袋,靜觀其變是她以不變應萬變的原則。

  「陶清梵小姐,你也願意嚴守秘密嗎?你願意保護桑聿臣的安全嗎?」

  「哦。」

  令人錯愕,她只答出一個字。

  「若是你無法謹守桑聿臣的臥底身分,無法保護他的安全,那麼你們都沒法活命——」

  「大人饒命啊!請原諒我這呆呆的表妹,她已經驚嚇過度,昏了頭,你別怪罪她呀!」陶心綠抓住她的手猛向桑少軍低頭。

  「答應是可以,不過我有個疑惑。」陶清梵的聲音突地揚起。

  她當真不怕他!

  「什麼問題?」桑少軍問道。

  「替桑聿臣保守臥底身分倒還合理,憑什麼我得保護他?若他不小心走在路上被車撞死,靠在電線杆旁被高壓電電死,或喝飲料被人毒死,警方都誣賴我們告的密,讓他身分洩底,那我們豈不倒楣!」

  陶清梵講了一串,圓瞪的杏眼隱隱露著狡猾的光芒。不怕你不吐露實情!

  乍看她這樣一個聰敏靈活的女子,頂多跟時下一些年輕人沒兩樣,好於爭辯、好嚼舌根罷了,但沒想到藏在她腦袋瓜下的東西,才真正不可輕忽。

  但真金不怕火煉!他要保護聿臣的出發點完全基於善意。

  「我是桑聿臣的大哥,想必你都看見了。」他揚起別在左胸前的證件。

  陶心綠聞言輕呼。她進辦公室這麼久一點也沒注意到,難怪名字挺眼熟的。

  「其實他當教師隱身學校待在你身邊的原因,是想繼續追查姚山洛那幫人的消息,但是他知、我知,相信你們更明白——自從你母親過世後,你不再與姚山洛有所聯絡,因此這個目的只是表面性的,保護你免于黑幫廝殺不被波及到,才是他真正直接而想要的目標,你瞭解嗎?」

  「他要保護你,而做哥哥的更有責任照顧弟弟,所以我要請你保護他,避免引起敵人的注意,讓你明瞭他的身分與工作任務,才能與他合作無間,並肩打擊犯罪。」

  賓果!她的目的達成。陶清梵露出滿意的笑容。

  保護?保護誰?誰又需要保護?誰要求保護?怎麼她一句也聽不懂,仿佛在繞口令一般?陶心綠聽得頭昏。她還是與電腦溝通容易些,這些人盡愛繞圈子,玩文字遊戲,太難理解了。

  桑少軍驚覺被陶清梵解了套的同時,瞧見身旁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正憋住笑的桑聿臣。好小子!誠如他所言,他承受不起這小妮子厲害的嘴上功夫,他遇到高手了。

  「可否借一步讓我跟桑聿臣說句話好嗎?」陶清梵的嘴角還掛著那一抹勝利的笑容,毫不畏懼桑少軍的要求說道。

  「沒問題。」

  小妮子要興師問罪嘍!他帶著尚搞不清楚狀況的陶心綠閃人,留下愕然的桑聿臣與她待在房內。好戲上場!

  「我哥夠兇神惡煞吧!凡是見到他的人,無不被他的氣魄唬

  住,而你卻一點也不怕他。」他隨便找話題聊。

  「你最好主動說明三年前,答應去國外受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檔案上寫得清清楚楚。

  「相信你聽見我哥說的,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想要保護你,怕你受到我臥底任務的連累……」桑聿臣實在不願意吐出這番話語。他是怕她太過癡心一片而無法放開他,也顧忌著她的安危。

  「笨蛋!」說時遲那時快,一個火辣辣的巴掌貼上他白皙的臉頰。

  聲音之響亮,玻璃窗外的同事齊向辦公室內行注目禮,包括一臉不可思議的桑少軍在內,錯愕的看著襲警的現行犯——陶清梵。

  喔!明早聿臣肯定躍上刑事局裏的八卦頭條。

  又是一巴掌,如同分手那時一樣。錯愕的桑聿臣臉頰留下五指分明的巴掌印,除了尷尬的微笑外,他不曉得該做何表示。

  「你是全天下最癡最傻的大混蛋!」

  她在罵什麼?他怎麼搞不太清楚!桑聿臣輕皺眉頭。

  「別擅作主張!現代可不時興英雄救美了,國外的女太空人都登上外太空了,你的觀念還停留在遠古時代啊!我努力學習柔道,無非是想功夫在身以求自保,不願讓你操心,你卻連一句話也沒跟我商量,就把我推開——」陶清梵的眼眶內有淚水在打轉。想起桑聿臣對她的情真,卻無端造成兩人都在活受罪,不值得啊!

  「你的意思是——」他緊張的問,在過去他會毫不猶豫的安慰她,為她撫去滴落的淚,但現在他遲遲不敢伸出手。

  「人家說,不知者無罪!況且,我把三年來所受的苦一同還給你。」她指著巴掌印示意。

  她也未曾告訴過他,她學柔道目的何在。想當初,她忍受鼻青臉腫的皮肉傷努力練習,就是不願成為他的包袱。

  所以一比一打平嘍!

  裏頭男女主角咕噥咕噥的叫嚷,外頭卻一句話也聽不見。

  「順便告訴你一聲,我原諒你了!」

  她轉頭擦掉臉頰上的淚水,喊出自己的想法。

  一臉驚愕的桑聿臣更顯惶恐,直懷疑自己的耳朵。

  你真的願意原諒我?!一句話硬卡死喉嚨間,遲遲說不出來,

  陶清梵暗暗揚起滿意的笑容。唉,可憐的男人,終究得被她吃定一輩子。

  「原諒你,並不代表答應與你複合。記得今早我告訴你的,我們的新關係是同事,要想發展成情侶,你得再重新追求我,也順便告訴你一聲,現在我身邊還有人想‘奪標’。」

  言下之意她不是沒有身價的,他得加把勁嘍!

  留下又想哭、又想笑、又想大聲尖叫的桑聿臣在辦公室內,她走出門,一把拉了表姐回家。

  「你被甩了?」桑少軍一進門趕緊好奇的問。玻璃窗外的同事,部下重注賭聿臣被陶清梵甩了。

  「她原諒我了,還給我重新追求她的機會。」

  桑聿臣抱著他蹦蹦跳跳,欣喜若狂到想向全世界宣佈這天大的喜訊。

  桑少軍不禁揚唇一笑。看來這小妮子不僅異于常人,根本就不是人嘛!他得趕快回家告訴老婆這件事情,及如何上演全武行的種種。人說愛情令人盲目,看來聿臣這小子變傻變笨指日可待,陶清梵那小妮子絕對不會讓桑家人感到無聊!

  午休時分,大部分老師紛紛頂著隨時會把人曬中暑的大太陽,外出用餐去了,辦公室內僅剩幾位耐不住酷暑的老師,獨享室內的冷氣,卻仍不停揚動手上以作業簿或紙板權充的扇子,他們有人帶便當,有人是早早出外買午餐回來吃。

  桑聿臣的教師辦公室,距離陶清梵的導師辦公室有數十公尺之遙。他是少數待在辦公室內的老師之一,不過他並非想在裏頭避暑解決午餐,而是準備等會兒要約心上人吃飯戶

  人家女孩子給了他機會,還向他下戰帖,如此給他面子,他是該好好表現,總不能眼睜睜的錯失良機吧?

  他移動雙腿往導師辦公室走去,一身亞麻布料的休閒裝扮完全符合他俊俏瀟灑的優雅格調,他手上捏著兩張新開幕餐廳的優待券。

  小陶子下午第三節才有課,他早抄了她的課表,還注意到她在午休時間會先批閱學生周記,或讓學生問完習題之後,再去吃飯。他看了下手錶指著十二點半,相信她正起身準備外出。

  陪進導師辦公室,眼尖的未婚女老師早撲到他身邊,關切他的需要。

  她不在!

  令桑聿臣感到萬般失望。她今天比較早批完學生周記,還是沒有學生前來請教習題,所以早早外出吃飯去?

  「陶老師去吃了飯?」他禮貌性的問向身邊的女老師,殊不知他迷人的豐采已迷得那女老師七葷八素。

  「校長的兒子周詮格邀請陶老師去吃午飯了,就在前面路口轉角處那間歐式自助餐——」熱心的女老師不忘指點一番。

  「這樣啊!」他喃喃自語。

  連眉頭微蹙的神情都無懈可擊!

  「桑老師有什麼緊急事找她嗎?需不需要留言給她?」幫帥哥老師的忙是何等榮幸。

  「哦,我想請教陶老師班上學生的問題。」他一時心急隨口虛應道。

  「那你必須等陶老師回來嘍!」她不忘幽幽的說,「對了,桑老師吃過午飯了嗎?我正要出去吃,一塊兒去好嗎?」

  辦公室內其餘的老師都投給她勇氣可嘉的眼神,誰不清楚校內單身男老師屈指可數,像桑聿臣這般優雅俊逸、氣質迷人的貨色,更是難得一見,成為單身女老師競相爭奪的目標。

  他才來一個星期,人氣指數直線攀升,照理說他只是個代課老師,不大可能認識全校的老師,不過很多老師爭先恐後來讓他認識倒是真的。 ’

  「我下午沒有課,既然陶老師不在這兒,我要先回家了。」他笑著婉拒,趕緊把手上兩張優待券塞進口袋。

  沒戲唱了?!辦公室裏的老師紛紛把視線收回,那女老師也只好作罷。

  然後桑聿臣用著追逃犯的速度沖向目標——校門口前面轉角那間歐式自助餐。

  周詮格?!是從哪里跑出來瞎攪和的人物,他怎麼沒聽過他的大名?

  非得調查清楚不可,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十分鐘之後——

  「先生要點什麼?」服務生問道,又替他倒了一杯水。自他坐定後,已咕嚕喝下兩大杯水了。

  幸好座位與座位間有些花草佈置隔開,否則他鐵定被她發現。

  「該死!」

  桑聿臣隱身一叢深綠色的盆景後面,隔壁就坐著陶清梵與那個周詮格,他骨碌碌的眼珠忙碌的不停轉動,非得瞧仔細那膽敢

  搶先一步約走他心上人的傢伙不可。

  「先生您需要點什麼?」

  他完全沒空理會服務生,只顧著仔細分析周詮格。他有一身斯文的書生氣息,說話談吐溫文得體;更不可原諒的是,他有與自己相似的身材,和他不相上下的英俊臉孔……

  當他目睹周詮格幫陶清梵加黑胡椒到她的玉米濃湯內,還細聲詢問她的需求時,桌上的餐巾快被桑聿臣揉皺了。

  真可惡!這些原本是他的福利,竟然給周詮格搶先一步!他懊惱得仿佛要將他碎屍萬段般。

  「先生!您要點什麼?」服務生露出不耐煩的表情。這句話已重複問了三遍!

  他把餐巾丟開,「我什麼都不要!」

  天曉得妒意把他的腦袋轟得粉碎。

  服務生火大了,面對這種奇怪又刁難的客人,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只好請出餐廳經理協助處理。

  「抱歉,我並不是不消費!」桑聿臣憨笑的向出面詢問的餐廳經理解釋,「只是一直沒注意到服務生罷了。抱歉!」

  「咦,是你啊?」坐在隔壁的陶清梵,好奇這桌發生什麼事情,吵吵鬧鬧的,探頭便望見了他。

  「你們認識?」周詮格問道。

  桑聿臣不好意思的向他們點頭致意。

  一副傻呼呼的模樣,只會咧著嘴說抱歉!瞥見這樣的桑聿臣,她不禁抿嘴而笑。 -

  「桑老師是新來的代課老師,由於教我們班統計學的江老師臨時請長假,所以由他來代課。桑老師,這位是校長的兒子。」她刻意提高些許音調。

  「桑老師你好,我叫周詮格。」他放下手中的湯匙,伸出手。

  「你好,我叫桑聿臣。」

  他也熱烈的伸手與他交握寒喧,輕易的分辨出他眼中對她的愛慕之情。

  「周先生,你們認識?」餐廳經理趕緊客套的問,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要想賺錢就得懂得見風轉舵,況且是老主顧的朋友耶!

  「桑老師還沒吃飯吧?過來一塊吃啊。」

  周詮格騰出左邊的空位,邀請桑聿臣坐下。

  「謝謝。」他禮貌性的笑答。

  事情完完全全走了樣!原先他只想躲在一旁觀察的,怎麼也料不到周詮格竟會邀他一塊吃飯,這下子糗了,要是讓小陶子知道他是為了一睹情敵的真面目,而現身於此,她非笑掉大門牙不可。

  看來他要想個周密的計畫,向情敵挑戰,贏回美人的芳心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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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2 01:24:5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窗外的天空晴朗一片、萬里無雲,一群小麻雀吱吱喳喳停在對面的電線杆上。

  陶清梵望著那群小麻雀出神。若能化身成那些小傢伙也不錯,至少不必像個囚犯,困在辦公室內,做著一成不變的動作,像批閱學生的周記、關心學生的學習情況、寫著絞盡心思硬擠出來的觀感。

  大家都說當老師是項好職業,能夠教育英才、傳承學問,最重要的是,它是個鐵飯碗、能領終身俸,還能跟學生一塊休寒暑假。

  不過看在她的眼底,這些福利都算理所當然,殊不知現在的學生愈來愈難管教,思想早熟得很!打架鬧事、逞兇鬥狠,公然挑釁老師,動不動就罷課威脅校方。想她求學時代,打罵教育不足為奇,處罰學生家常便飯,若現代老師使用這些招數,肯定明天就跟家長法院見。

  她長籲了口氣,為了顧及三餐及家計問題,只好認命的再埋頭振筆疾書去。

  「桑老師好風趣哦!你都沒聽到他說文解字每個老師的姓名……」

  一陣吵鬧聲傳來,一旁伏案的陶清梵被吵得抬起頭。她好不容易才想出學生周記上如何結語呢!

  陳芳如坐在她的正對面,為人還不錯,只不過講話學不會輕聲細語,有什麼說什麼,而她之所以會知道桑老師好風趣,想當然耳,她一定也跟那群未婚女老師爭相「泡」在桑聿臣的身邊嘍。

  「你覺得像桑老師這等瀟灑俊逸、風度翩翩的男人,會中意怎樣類型的女孩?」陳芳如逮著她直問,畢竟他是教她班上學生的老師,接觸比較頻繁。

  陶清梵本想白她兩眼的,不過也不能怪她,誰叫學校內單身的男老師不多,要順眼而且稱得上英俊的更是少之又少,再者老師的教學時間固定,活動範圍小,相對往外擴展交遊的機會也大大減少。就像周詮格,當初也是大夥爭先恐後描准的物件,在曉得他喜歡她後,熱潮才退了大半。

  為了求份清靜,她刻意的說:「無論從服裝、品味、氣質來說,像你這樣類型的人,理所當然桑老師會喜歡嘍!」

  瞧陳芳如樂不可支的神情,也知道她順利制止了她的話題。

  不再理會陳芳如的自我陶醉,陶清梵提起筆落完結語。還是批完手頭上這本周記簿最要緊! .

  「陶老師還沒忙完?」

  不知何時,桑聿臣竟出現在她身邊。

  「桑老師有事嗎?」陳芳如一改形象,溫婉的問他。

  「學生們約了要去打保齡球,你忘了嗎?」他提醒陶清梵,沒注意到一旁的女老師。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她依稀記得前兩天班上男同學來邀請過她,說是要為某個同學慶祝生日,結束後再去唱KTV的。但是她沒答應,不是嗎?!

  她偏頭想了想說:「我馬上就來!」

  桑聿臣則悠閒的等在一旁,沒多表示什麼。

  最後,陳芳如憤然的望著兩人離開的身影,嘴裏嘟噥了幾句。

  即使分開了三年之久,屬於兩人間的默契雖然無增,但似乎也無減。

  桑聿臣只消一個眼神,陶清梵就知他有事跟她談,而她也沒拒絕。所以說,與學生去打保齡球根本是個幌子!

  距離她處於這間房子的半小時前,桑聿臣半挾持著她往目的地出發。

  說他挾持她,一點也不為過。

  她曉得他已忍無可忍。自從三天前,他在餐廳出盡窘態,目睹心上人與情敵同桌而食,他若不親自找她問個明白,絕不會善罷幹休的!

  於是乎,她被載往逼供地——桑家。

  今晚是桑聿臣大哥的生日。

  桑家傳統是全家人團聚慶祝,因為大家長桑威真偕同妻子到澳洲避暑,剩下的桑家人理所當然依照傳統行事,所以桑聿臣領著她到這兒來。

  而大嫂葉晴玉則是對她這個不怕桑少軍的英勇小女子,感到萬分好奇。她回憶起自己初見桑少軍第一面時,無不驚恐於他魁梧壯碩的體格,及不怒而威、儼然天生的嚴肅面容,她沒想到竟然會有人不怕他。

  再加上老公為她完整描述了案發當時,陶清梵在眾目睽睽之下,摑了小叔一巴掌,以及令人跌破眼鏡原諒他的精采情節。雖然她未能親眼目睹,但在老公唱作俱佳的表演中,仿佛也親自經歷了一番。

  所以趁著今夜難得相聚的機會,她特地煮上一桌好菜,說服桑聿臣把她帶來。

  殊不知她還不是桑家人耶!壽星桑少軍吃味的抗議。

  今晚的主角似乎易主了?!不過抗議無效,桑母不在,由桑大嫂葉晴玉作主,挾著母親大人口諭,審視未來的弟妹要緊。

  「陶小姐來這兒作客千萬別拘束,多吃點,今晚菜色挺豐富的。」葉晴玉為陶清梵夾萊,看她不只長得漂亮標緻,主要還挺合眼的。

  「謝謝。」

  桑大嫂是個漂亮的美人兒,連女人都不由自主欣賞她的美麗,她散發溫婉大方的母性特質,桑聿臣說她懷孕了,微凸的小腹更顯出她無限的韻味!

  她實在無法想像高大威猛的桑少軍,竟能娶到這般細緻婉約的女子,兩人氣質天南地北,可是怎麼桑大嫂只需使個眼色,他就乖乖就範?!

  這兩人能相處在一塊兒,除了緣分之外,自有其溝通協調的方式吧。

  嗯,挺好的總結!

  還有那個被桑少軍喂著吃飯的桑愷原,正是桑聿臣口中聰敏絕頂、可愛惹人疼的小侄子,幸好他只遺傳到爸爸百分之四十的輪廓,她覺得遺傳自媽媽多些,滿值得慶倖的。看他又圓又亮的眼睛骨碌碌的轉著,好動又不怕生,打從她一踏進門後,他就「姨——姨——」不停的叫,令人不疼愛他都不成。

  「聿臣沒欺負你吧?」

  據葉晴玉的觀察,桑家男人個個是新好男人,別看他們在外辦案如神、精敏銳利,只要一進家門,絕對對妻兒愛護有加,她有監于公公及老公的前例,相信在耳濡目染之下,小叔肯定也跑不出多大的範圍。而且聽她老公的闡述,小叔還恐有被「欺負」之慮呢!

  陶清梵笑了笑。桑聿臣是個好人,對她愛護有加不在話下,除了老愛找她抬杠外,其實沒什麼大缺點。

  「他是個好人,我受他照顧滿多的。」她答得很中肯,因為她直覺葉晴玉是個很好相處的人,沒必要答非所問。

  頭一次從她口中聽到稱讚他的言詞,桑聿臣反倒有些不習慣,他沒表示什麼,不過挺感激大嫂的幫忙。

  「若聿臣敢欺負你,桑家自衛隊——桑媽媽及我,無條件讓你當靠山!」

  期望那一天不會到來,否則他必定慘兮兮。桑聿臣心裏暗付著。

  看他一臉寡不敵眾的苦相,陶清梵不禁連聲笑起。

  葉晴玉見她被自己這一番話逗得哈哈笑,連她自己也不好意思的想笑。她怎麼盡說一些無厘頭的話?不過,這陶小姐看來是個真性情的好女孩,這下她得盡速稟明遠在澳洲度假,卻頻打探消息的爸媽嘍!

  一頓飯在談笑間結束,整個過程並沒有陶清梵原本想像的嚴肅拘謹,只是餐席間兩個大男人不敢多發一語,低著頭猛扒飯的情景,令她感到十分有趣。

  這會兒,桑聿臣帶小侄子到房裏陪他玩騎木馬、坐飛機,不時傳出笑聲,而桑少軍則奮力的與碗盤廝殺去了,原本她是想要去幫忙的,但桑大嫂卻直說那是他的工作。

  瞧他怪辛苦的彎著龐然身軀,輕巧的清洗著碗盤,真是令她料想不到。

  「你會擔心聿臣是個執行危險任務的員警,甚至跟所有員警家屬一樣,要求他停止危險的行動嗎?」葉晴玉細聲的問。

  雖然陶清梵沒有回答,但從她轉為深沉的眼神仿佛看見了答案。

  「縱然當個員警是非常艱辛且充滿危機的工作,但若他能在英勇保家衛國的同時,為憂心的家人盡保護自己的一份力,也就足夠了!」葉晴玉執起她的手,軟軟柔柔的說道。

  陶清梵不可思議的望向溫柔呢喃的桑大嫂,猶如大夢初醒般,頗有同感的猛點頭贊成。

  這是她所期待的!既然她考慮與桑聿臣共度一生,那麼就得有些改變了,憑藉當初冒著被摔得鼻青臉腫的痛苦去學柔道的勇氣,她必須接受他的所有一切,方能讓他完全走人她的生命,不是嗎?

  感覺自己對他的體認以及感情又再進一步發展的時候,陶清梵整個人不禁興奮起來。

  一輪皎潔的明月,高掛在無雲的夜空,伴隨著星光點點,微微的涼風,輕拂起衣角。

  桑聿臣把車子停在兩百公尺遠的停車場,然後陪陶清梵慢慢散步回家。夜市裏燈火通明,來往的人潮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一路上,陶清梵並未有任何表示,只是輕挽著他的手漫步,不過已經令他十分滿足了。

  「你大嫂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她是個偉大的女性,也只有她能輕易讓大哥投降。」桑聿臣笑著說。

  他可是親眼目睹大哥如何用心照顧老婆,看大哥粗手粗腳的血性漢子外表下,僅為大嫂輕解柔情呵疼的心意。. 「那你呢?」她故意語帶雙關的問起。看見桑家人相親相愛的

  樣子,可羨煞了她。

  「你說呢?你可是親眼見到我大哥的‘表現’以及我大嫂口口聲聲保證桑家男人的品行優良,相信我肯定青出於藍!若你願意成為桑家人,得到的優待絕對不少於此。」

  桑聿臣體恤陶清梵的家庭遭遇。她可比他慘多了,至少他有一家於人關心他、疼愛他,當然若她嫁給他,桑家人更會讓她享受到家庭無限的溫馨。

  他兀自笑開了嘴。

  「什麼事讓你這麼開心?」

  陶清梵也仿拂感染到他的開心,雙手緊緊圈住他結實的腰,滿臉好奇的問。

  其實毋需他的保證,從葉晴玉滿足而溫暖的話語間,她知道自己會得到他們一家子人的疼愛及呵護!

  「清梵——」

  「嗯?」

  桑聿臣轉過俊秀的臉龐望向她,把手搭在她略顯單薄的肩膀上,轉而認真又嚴肅的問:「你說過學柔道的事,難道你真的怕成為我的包袱,認為我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護你嗎?」

  實在無法承認身為男人,卻讓心愛的女人親口說出未能善盡保護的質疑,那令他自尊心受創。

  「別盡想些英雄主義的大男人事蹟,我可不是柔弱到任人宰割的小女人。」陶清梵笑睨他。

  「你是女權主義擁護者——」他趕緊收口,以免待會兒被她這大女人唇槍舌戰到無葬身之地,還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陶清梵被桑聿臣的表情給逗笑了。她才不是女權主義的擁護者,她只是受不了自大的沙豬主義。

  「才怪呢!我擁護現實主義。」她杏眼圓瞪,輕吐舌頭扮了個鬼臉。「我深信你有足夠的能力保護我,但是你無法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否則試問你去執行任務的時候,難不成把我捆在你身上?。所以身為愛你的女人,你不覺得我也應該有保護自己的能力與責任?」她圈緊他的手臂,顯現無限嬌媚風情。

  這小妮子!

  桑聿臣挑高一道眉,「那麼請你答應我,善盡保護自己的責任!」

  警務工作原本就不是個簡單的任務,除了追賊辦案外,也得小心提防仇家找上門來。

  「你才必須多保護自己咧!」話鋒一轉,她想起他現在處在全是一副饞相的未婚女老師堆裏,憑他的溫文優雅、才色出眾,有誰躲得過他的魅力。

  瞧見桑聿臣不解的輕蹙起眉頭,她不甘願的補了句。

  「依我看,那群女老師會讓你疲於奔命。」

  他終於瞭解她的意有所指。

  「你吃醋嘍?!」他揶揄的調侃她。

  「才沒有!」她頓時羞紅了臉,把頭深埋人他的胳臂。「我家到了。」

  正當她準備開啟公寓大門回去住處的時候,桑聿臣冷不防的勾緊她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視了她臉頰一記。

  「晚安,我的愛,下回我希望得到你的香吻當成回饋。」他低頭在她的耳際軟語,聲音輕得不能再輕。

  陶清梵古然紅了臉,兩抹紅雲立即佔據她的臉頰。

  「明天見。」她說得有些漫不經心。事實上,桑聿臣的耳語早已讓她一顆芳心大亂,方寸盡失。

  誰說只有他被她吃定,她可也好不到哪里去!

  月亮閃動著皎潔的光芒,美麗的夜色,襯著愛人的心,早令人沉醉得飄飄欲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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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2 01:25:1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校園內流傳著一則八卦消息,在眾多吃飽沒事幹的三姑六婆奔相走告下,這則八卦甚至還愈傳愈烈;

  陶清梵依舊坐在辦公室裏,批閱那些猶如春風吹又生,怎麼改也改不完的學生作業。外頭的氣溫高達三十六度多,令人昏昏欲睡、欲振乏力。

  唉!又是個一成不變的陽光午後。

  她把窩在座位一整個下午的筋骨動了動,外面氣溫高得嚇人,裏面氣氛則冷得詭譎,仿佛每個人都對她射出看戲的眼神。

  八卦的來源是有人瞄見一對男女教師在校園中散步,親密的牽著小手,還耳鬢廝磨的咬耳朵,也不過就被撞見那麼一次,傳進那些三姑六婆耳中,再輾轉而出的可全然不是這麼回事。

  什麼世風日下啦,道德淪喪啦,做老師沒個老師的樣子,還談何以身作則?以後該拿什麼教化學生等……

  雖然學校的校風還算開放,不過是男女老師談談小戀愛,但那些未婚老師們可個個口誅筆伐,惟恐天下不亂般,尤其女老師的反應聲浪最盛。

  唉!回頭可要記得向桑聿臣提出嚴重警告,別輕易成為八卦消息的來源。雖然他一直口口聲聲強調,男未娶、女未嫁,大家都有追求的自由,為什麼要閃閃躲躲的,又不是見不得人,他們只想光明正大談戀愛,難不成憲法規定身為教師就不能談情說愛?

  但話雖如此,終究敵不過輿論紛紛,況且他是眾家女老師覬覦的黃金單身漢,地勢必成為爭相征討的目標。

  而聰明人才不做傻瓜做的事!

  下班時間到了,陶清梵整理好手邊的作業簿歸位,順手帶了三本教科書準備回家。自從東窗事發之後,她不再讓桑聿臣光明‧正大的到導師辦公室接她下班,而是要他在停車場等她,如果他早些時刻下班,則乾脆叫他先走,不過他總是會等她一起回家。

  像今天下午他完全沒課,便至圖書館翻閱報章雜誌,等她一塊兒下班。

  那群好事的女老師們似乎不急著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反而由多嘴又直言不諱的陳芳如領軍,朝她這兒走來。

  「你沒有話說嗎?真看不出你惦惦呷三碗公!」她語帶尖酸,道。誰不曉得陶清梵搶了她的心上人。

  「有什麼好說的?」沒想到這些老師這麼喜愛爭風吃醋。

  「說你腳踏兩條船,承認你是教職界的恥辱!」陳芳如說得已失去分寸,倒像人身攻擊。

  「我哪里腳踏兩條船?」莫非她把周詮格也加罪上來?

  「別想打哈哈混過,有人不只一次看見你跟桑老師出雙人對在校園走動,你到底有何居心?難道有周詮格對你表露愛慕之意還不夠,你竟水性楊花地又招惹上桑老師?」審判的話語中,欲望私心完全表露無遺。

  「陳老師,你說的都是真的嗎?」此時,周詮格竟突然出現。

  他今天提早下班,便驅車到學校想接啕清梵,心想來個晚餐約會也不賴。但方才他剛走到導師辦公室外,即被人莫名其妙的抓進「戰局」內湊熱鬧。

  而他的加入,非但未幫陶清梵喝止吵鬧的蔓延,各而擰眉站定一旁,對她投以批判的眼神。

  「快回答啊,變啞巴了?」

  直到陳芳如一把打落她手中的教科書,才激起了她心中一點點怒意。

  「陳老師別太過分了,人家陶老師也沒做錯什麼。」

  當下,陳芳如的行為被另一派湊熱鬧的人揚聲制止,沒輪到陶清梵有發怒的機會。

  那也好,省得她多費唇舌,變成跟眼前這個面紅耳赤的醜八怪一樣。人不知羞是一回事,盡做些破壞氣質的事情,才真讓人貽笑大方呢。

  陶清梵在心裏猛搖著頭。不智之舉啊!

  顧不得眾說紛紜的指責聲爭相而起,陳芳如仍不可一世道:「不要以為你一副無辜相,就能收服大家,誰知道你是不是以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奪得桑老師的憐憫?」

  「你有完沒完?!」雖然她忍著不願發火,卻實在受不了這女人一而再的冷嘲熱諷,若想贏得青睞,可得各憑本事。還有那在一旁滿臉質疑的周詮格,她原以為他是文明人,不過看來她是看錯人了。 ‘

  「你不要臉!」陳芳如忍不住咆哮起來。

  「住口!」一聲低沉威怒的男性吼聲,把這群正在聲討陶清梵的觀眾嚇住了。

  眾人紛紛抬頭轉向門口處,看到桑聿臣異于平常優雅迷人的氣質,橫眉豎目地生起氣來,著實令人退避三舍。

  他在門外站一會兒了,因為他在停車場久等不見陶清梵人影,才跑來導師辦公室一探究竟的。

  只見桑聿臣怒火沖天地踏進辦公室內,移動到陶清梵的座位旁,眾人不敢多發一語,僅以視線跟隨著他的腳步移動。

  他敢發誓,小陶子已注意他站在窗外好一會兒了。看見她閃動崇拜英雄的眼神,不消多言,壞人由他當就對了,她則繼續她可憐兮兮受萬人征討的慘相。桑聿臣在心底苦笑。

  「別再讓我聽見你們盡說些不堪入耳的諷刺,現在我鄭重告訴你們,我和陶老師正大光明的談戀愛,何來腳踏兩條船之說?我不懂,要不請周先生公開表明對陶老師的愛意,我不怕有人宣戰,重要的是陶老師的決定,對否?」乾脆來個了結,以免她老向他埋怨讓人看見他們在一起。

  他的話語具有不容忽視的威迫性,眼光還惡狠狠的投射到周詮格身上,叫他硬是把卡在喉嚨間的回答給吞了下去。

  嗯,不愧是狠角色!

  陶清梵差點沒鼓掌稱好。

  「你怎麼來了?」她打破沉寂,佯裝不曉得桑聿臣英雄救美的行為,然後嚇得輕拉他背後的衣衫。

  桑聿臣回頭瞟了她一眼。這小妮子,回頭得向她討個公道先。

  隨即他轉過頭嚴肅的說:「你們充其量只是披著文明人皮相的野蠻人罷了,以後別讓我知道你們又欺負清梵。」

  非常好!四周一片死寂,只見大家面面相覷,瞠目結舌早已不知所措了。 ’

  「我們走。」桑聿臣左手抱起她的三本教科書,右手摟著狀似嚇得傻眼的陶清梵,當大家沒空細想反應時,先溜為快。

  才剛走到走廊盡頭的樓梯轉角,陶清梵已忍不住捧腹笑出聲。

  「你又調皮了。」他寵溺的擰了下她的俏鼻,然後將嬌笑不休的她摟入懷中。

  她吻了他的臉龐道:「感謝英雄相救。」

  「這謝禮太輕了吧!」他還記得必須討回公道的。

  桑聿臣輕啄了下她紅潤的雙唇,欣賞她滿臉的驚奇與羞澀。

  「色狼!」

  「色狼?我馬上就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色狼……」語畢,他一手摟緊她的小蠻腰,拿教科書的那一手靠著她的頸椎,鼻息熱呼呼的吹在她俏麗的臉頰上,.靠得愈近,他英俊的臉龐笑得愈邪惡。

  直到他溫熱的**吻住她的櫻唇,侵犯著她,完全佔有。

  她腦中一片空白,尚來不及思索,一陣酥麻延著背脊直攻腦門,讓她陷入那情感的漩渦中,熱烈的回應**著他,愛意和渴望表露無遺。誰說念念不忘對方的只有他?

  幾乎有一世紀的光景,他才放開她的唇。

  陶清梵靠在他的胸膛急喘不休,她聽見他急促起伏的心跳聲,與她的一樣。

  「你不怕被人撞見?」

  「被人看見更好。」他刻意邪邪的說著。

  戀愛中的人都一樣,就算天皇老子也管不了。

  「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桑聿臣再度吻住她。

  愛已像重生的花朵再度綻放於他們心中,任誰也拔除不了。

  呼!應該感激老天有眼,還是佩服自己的意念感動了上蒼…

  他抱著她兀自笑開懷。

  自從桑聿臣公開兩人談戀愛的事實之後,他們反倒落了個輕鬆,不必再像先前一樣偷偷摸模,也可以在人前名正言順的出雙人對。而經歷過那天的事件,周詮格也沒有臉再出現在她眼前。

  日子一天天過去,上下班有人作陪,吃喝玩樂不再孤單一個人,若學生不招惹麻煩給她,生活肯定百分之百愜意。

  好比今天下午,桑聿臣上完兩節課以後,告訴她要先回刑事局查些資料,等她上完末兩節課,他再駕車回學校載她。

  明明約好在校門口等她的,孰料她等了將近四十分鐘,硬是看不見他的人影。

  現在正好是下班時間,或許他塞車吧。陶清梵的肚子早餓得呱呱叫,一來中午只吃了個麵包充饑,二來下午連續頂著酷熱與學生奮鬥四堂課,她餓得前胸都快貼後背了。

  她苟延殘喘的抱著咕嚕叫的肚皮,打電話給桑聿臣,沒想到直接轉入語音信箱中,她只好留言,然後直奔學校最近的速食店去。

  而塞在車陣中的桑聿臣,則是煩躁不安極了。

  下午他進刑事局查那黑髮及金發黑衣男子的背景,案情竟急轉直下。他們是一個叫做姚擎的手下,而他正是姚山洛的義子,早年被培養成他的接班人,若小陶子不能如期認祖歸宗繼承姚山洛的遺產,那這人將是新一代的繼承人。

  依此推斷,這個叫姚擎的男人有十成十的動機,找人加害小陶子。但是令人訝異的是,姚擎竟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連資料中心的小姐都驚呼這人根本就是他。

  除非他們有血緣關係?!他正納悶不解,一顆心懸在半空中,卻只換來他大哥的一句,「我完全不知情,你問老爸!」

  事實上,這張照片正是他老爸托人從美國傳回來的,所以事情分明有蹊蹺。

  等他一回神,才發現與陶清梵約定的時間已過了半個鐘頭,他顧不得滿腦子的疑惑,趕緊從刑事局開了車直沖回學校。

  而半路上想打手機給她時,才發現自己的手機沒電了。 。

  腦海中不停的出現那張與他相似的臉孔,心裏一陣不安。兩星期來,他刻意與小陶子形影不離、當然不似他戲謔的嚷嚷著要追求她那般簡單,他曉得對方在近期內將會有所行動,所以義不容辭的跟在她身邊保護她。

  希望他的不安只是多想。

  車陣仍是以牛步的速度前進中——

  晚餐時間,速食店擠滿了貪求方便的年輕學子。

  陶清梵點了一杯大可樂、一個漢堡和一份炸雞塊,面對美食她不禁食指大動。

  漢堡三兩下被她解決掉後,她吸了口冰可樂,非常過癮的將炸雞塊全數下肚祭五臟廟。

  她故意轉了轉身,活動一下吃撐的肚皮,順道偷瞄那兩個從她在校門口等桑聿臣時,即一直跟蹤至此的黑衣男子,一個是黑髮,另一個是金髮。咦?好像似曾相識……喔!就是兩個星期前在她家門口被桑聿臣趕走的兩人嘛!

  也不知陶清梵是膽識過人,還是毫無危機意識,在她要離開前,為了看清楚這兩人,她還刻意由他們的座位前經過。

  來到櫃檯前,她想幫桑聿臣點一份特餐,猜測他的肚子可能也正餓著。

  「陶小姐,我們老闆想請你賞臉吃頓飯。」黑髮男人不知何時靠近她身邊。

  這時,她才真正看清他們的長相。黑髮男人絕對是華人,而那個金髮男人則皮膚白了點,瞳孔略帶深藍色光澤,似乎也會講中文,看樣子像是混血兒。

  可不會吧?她剛剛吃下一堆食物尚未消化,現下又要請她吃飯?!他們把她當成豬喔!

  「很抱歉,我不認識你們,更不認識你們老闆,恕不奉陪。」陶清梵不客氣的說。這兒人多,諒他們也不敢對她一介小女子如何。

  她抱著點給桑聿臣吃的食物,正愁接下來應該怎麼辦,難不成賴在店裏陪他們耗嗎?結果她正好看見桑聿臣將車停好,正要往學校走去。

  真巧!

  趁他們不注意的當口,她卯足全力向他停車處沖了去。「桑聿臣!」

  「快追,別讓她跑了。」黑髮男人向金髮男人叫著,這次他們誓在必得。

  聽到她叫喚的桑聿臣回頭,並向她跑來。突地,一台越野機車遠遠從紅磚道上馳來,惡狠狠的從陶清梵身邊呼嘯而過,再近個一公分,她肯定被撞個正著。

  「快上車,還猶豫什麼!」他一把將她拉進車裏。 .

  瞄見那台越野機車轉了個彎,迅速折了回來,陶清梵急忙拋掉手裏的食物,把車門帶上。

  他們被包圍了!

  一時間,從四面湧出眾多車輛,有越野車、有轎車,將他們團團包圍。後頭又馳來另一輛黑色轎車,那兩個黑髮及金髮男人就坐在後座。

  「我的小陶子,歡迎提前親身感受警匪追逐的樂趣。」桑聿臣笑得邪魅的說。誰叫她滿臉驚奇的不停伸出頭想一探究竟,要是尋常女子早嚇到腳軟嘍。

  車子沖向大馬路,接連幾發槍聲掃過來。

  桑聿臣一手摟緊睜大眼睛四處亂瞟的她,不讓她落入對方的描准範圍內,一手伶俐的操控方向盤,死命在街道中穿梭,驚險程度比起電影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不開槍?」對方都不客氣的開槍了,還跟他們君子什麼!

  「別太快曝了我們的底,我們只是平凡的老師。」他輕捏一下她的俏鼻。 、

  桑聿臣把她的頭壓低,只見眼前兩輛轎車撞在一塊,冒出濃濃的黑煙,緊跟著後面一台機車閃避不及也「吻」了上去……

  「坐穩!」他警告道。

  二話不說,他旋即調轉車頭,駛離案發現場。

  車子一路攀至山頂。

  陽光已完全隱入地平線,山腳下一片萬家燈火。

  桑聿臣敞開襯衫的兩顆扣子,結實的胸膛曲線畢露。他與陶清梵並肩坐在水泥椅上,任向晚的涼風掠過。

  應該有所改變了。

  這個惹他無限憐愛的女子,不畏生死的願參與他的生命,夫複何求呢?但他應該向她坦誠員警任務的危險,又或者是這次任務的危險嗎?

  桑聿臣望向燈火通明的山下,眼底有絲茫然。

  「在想什麼事?臉色好難看哦!」陶清梵拍拍他出神的臉龐。

  見他沒有答話,她曉得可能有事情困擾著他,所以當下決定做個聰明的女人,別太探男人的隱私。

  「我應該稱讚你是個有膽識的女人,還是你真的那麼不怕死?」

  「幹麼,在想藉口騙我啊?」

  陶清梵不滿的嘟起了嘴,「因為我知道你會保護我啊!」

  這小妮子撒嬌的模樣真可愛!他輕捏她的粉頰,然後無奈的深深歎了口氣。

  「每歎氣一次會多三根白頭發哦!」她在他懷裏鑽動。

  他必須保護她的率真,以期往後五十年都有人抬杠。呵,他可愛死她了。

  「今天的場面勉強算小Case。」桑聿臣望向滿臉好奇的她,「準備與我共度驚險刺激的一生了嗎?我的小陶子?」

  「嗯。」她猛點頭。

  她都不假思索就答應了,那他還有什麼話好說?他將陶清梵抱了個滿懷。

  「難道你不怕你的男人得每天面臨槍林彈雨?」他揶榆道。

  「沒關係!我已經把政府所有的福利與補助津貼的辦法搜集到手,若是你因公受傷,我會幫你申請津貼,如果因此無法再執行任務,還能申請就業補助;若情況慘了點因公殉職,國家更會從優撫恤。你一點都不需要擔心——」她細說各項福利方案。

  「你有完沒完?!」他沒好氣的大叫。

  「騙你的啦!」陶清梵雙手環住他的腰際,輕聲的說:「記得你大嫂說過的,我只要你在執行任務時,多注意為我保重你自己,就心滿意足了。」

  「能得到你的愛,這一生我還有啥奢求?我的小陶子,我發誓會為你多保重,方能與你朝夕共處。」他吻了下她。

  「你是怕不能找我抬杠吧!」她故意笑睨他。

  唉!亂沒情調一把的。

  「還記得我告訴過你,我是桑家養子的事嗎?」

  「記得。」沒想到他換了個話題,想必他要說的不只這些。

  陶清梵好奇的伸手觸摸他胸前幾道疤痕,代表英雄事蹟的標記。

  他伸出大掌包住她在他胸膛上遊移的「毛手」。

  「你常說未曾享受過真正的家庭溫暖,那麼嫁給我肯定不賴,保證你不只嫁給一個疼你的丈夫,還嫁給一家子愛你的家人。」他摟著她瘦弱的肩頭,聲音輕柔到快把她嵌人心坎裏o

  「嗯!」當她細細品嘗完他說的話語,頓時愣住。

  他在向她求婚?!

  沒有玫瑰示愛,沒有定情禮物,充其量是在花前月下,有那麼一點氣氛罷了,她才不答應!

  「誰求婚像你這麼沒誠意的,沒有拿朵玫瑰花或者戒指什麼的,也沒有下跪求愛,我才不答應呢。」她的嘴嘟到快半天高o

  「那麼以我的吻當定情信物,你覺得如何?」

  才管不了她如何抗議,他硬是朝她嘟得半天高的唇印了上去,宣誓今生要定她了。

  何必照著那些愛情片中千篇一律的求婚戲碼,來點新鮮的嘗試,日後回憶時才有趣味嘛,況且,他可是回應她的不按牌理出招的哩!

  桑聿臣在結束了與陶清梵的山頂約會之後,即打了通電話示意大哥帶齊資料,到他公寓會面。

  牆上的鐘不偏不倚指在十點一刻,客廳地板上散落一地資料,有些是他搜集來的,有些則是他大哥請資料中心意忙趕印出來的。全是有關姚山洛身旁的人物資料,包括令他耿耿于懷的姚擎在內。

  桑聿臣蹺起二郎腿,將資料往腿上一擱,手指按著太陽穴的部位;桑少軍則進廚房泡了兩杯咖啡出來。

  他們尚未明瞭他與姚擎之間的關聯性,但是可預測的是,若查不出個所以然,他肯定會繼續拗下去。

  「你確定老爸沒別的事情交代?」他以下巴點了點姚擎的資料,希望沒有任何線索被遺漏。

  「沒有。」桑少軍揮著手,趕緊無辜的表明自身清白。

  「沒有?」像在逼供犯人般,桑聿臣強勢的吼道:「那你幹麼要我去問老爸?分明作賊心虛,其實你什麼都知道,只是老爸叫你別說,對不對?」

  他火大了!當個臥底的邊緣人最怕無法掌握實情,這是非常危險的情況,倘若連對方兵力戰火有多少都不曉得,恐怕被將了一軍都不知道。

  「老爸說這回情況特殊,只能由你化解。」他也很納悶,每次行動老爸絕對再三提醒他要多照應弟弟,隨時準備出擊,但是這一回老爸卻遲遲不讓他出手,到底為什麼? .

  看來大哥應該不知道內情,否則以他呵護自己的大哥氣派,早就有所行動了。

  桑聿臣的濃眉因理不出頭緒而更形糾結,咖啡的苦澀濃郁到化不開,仿佛眼前的疑惑成了咖啡黑不見底的狀態。

  陽臺窗簾被夜風吹得沙沙響,倒與客廳內的沉寂形成對比。今夜繁星爭輝的景象,恐怕照不亮他們心中晦黯的思緒。

  事實上資料顯示,姚山洛的企業體制中一直存在兩派人員鬥爭——一派要屬姚擎這邊,他算是忠心的,因為感念義父的養育之恩,忠誠投效其麾下,近年來帶領企業闖出好成績,想完成姚山洛的遺願,找回陶清梵繼承遺產。

  至於反對的那一派則屬姚千傑,他是姚山洛弟弟姚瑞峰的兒子。由於姚山洛的弟弟頗具野心想霸佔哥哥的財產,活在這樣的環境中,姚千傑理所當然耳濡目染,豈有可能讓陶清梵這個素未謀面的丫頭回來繼承姚山洛的遺產。

  依此判斷,姚擎該是個戰友而非敵人。

  「傍晚你打電話跟老爸聯絡,他有特別交代什麼嗎?」

  「老爸說他會傳真告訴你詳細情況。」桑少軍小心翼翼的說,免得又引起弟弟的怒氣,他可是以好脾氣、少動肝火出名的。

  「真的!」他興奮的瞪大眼,希望老爸會帶來他渴望揭曉的事實。

  突地,傳真機嗶嗶發出聲響。

  兩兄弟有默契的互望一眼。肯定是老爸的傳真!說曹操,曹操就到。

  距離傳真機較遠的桑聿臣一躍而上,二話不說即拿來傳真閱讀。

  聿 臣:

  收到此封傳真之時,你肯定為以下我要解釋的事情感到好奇及無法諒解,別怪罪你大哥沒有在參與行動之初,向你表明一切,事實上我也是近期才得知真相的。

  你絕對納悶姚擎究竟是誰?與你有何關係?為何你們長相一模一樣?在瞭解真相之初,我也十分訝異。

  他是你的雙胞胎弟弟,從小被姚山洛收養,為了報答其養育之恩,決定幫助陶清梵認祖歸宗。相信這已解了你心中的迷惑。

  聽晴玉提起你與陶清梵的交往情況,若她真值得你付出,老爸絕對舉雙手先贊成,不過務必得小心行事。

  至此,少軍你也要多照應聿臣,一切以安全考量為優先!

  為了怕引起你們老媽擔心,我會陪她繼續在此度假,有事隨時聯絡。

  父 威真筆

  桑少軍也逐字看完了傳真,雖然解開大部分的疑慮,但是接下來的行動才讓人傷腦筋。

  「這是老爸給我的考驗,以前,我老嚷嚷想知道自己的身世,身邊還有哪些親人……因此這是個大好機會,對不對?」

  「你現在有何計畫否?」

  桑聿臣一直都是善於計畫、精於部署的。他啜了口咖啡,鎮了鎮心頭澎湃的思潮,著實已有計謀油然而生。

  「先從小陶子下手吧!」在今晚的追逐戰中,他可看清了對方的強大火力及誓在必得的野心。他不會讓對方得逞的,很快的,他要給他們好看!

  「你是說讓她搬到這兒,好就近掩護?」

  賓果!不愧是和他默契一等一的大哥。

  雖然亂了些分寸,他們也趕緊抓回處理事情的節奏感——壞人,準備接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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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2 01:25:3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桑聿臣想進行的計畫沒人改變得了!

  他出動大批人馬,外帶一台卡車,直接殺到陶清梵家。

  然後又祭出桑少軍及葉晴玉兩張王牌,說服她搬家。所持的理由再簡單不過,就是他必須保護她的身家安全。

  他好像生怕一個不留神,她隨時都會被人綁走。

  桑聿臣總習慣將她當成弱不禁風的女子……不過這樣也好,不用花錢就有個身手非凡的超級保鏢隨侍在側,吃穿不愁,出門專車接送,回家還有人噓寒問暖。更高興的是,住在這兒除了免房租,連水電瓦斯都由他包辦,讓她省了不少。

  其實他根本沒必要大費周章來保護她的身家性命,只需告訴她這次任務萬般危險即可,唉——不過就是男性自尊作祟,說什麼也要頂天立地讓女人依靠,既然她早有心理準備,何妨滿足他的虛榮。反正再如何抗議一樣會被駁回,她還是當個需要接受保護的聰明女人吧!

  桑聿臣是個挺愛乾淨的男人,屋裏的擺設不多,除了沙發、床及簡便的家電用品外,牆上少有釘些掛飾之類的東西,整齊清潔又二日了然,令人感覺十分舒服。

  打開冰箱更能感覺他的簡單主義,裏面食物少得可憐,幾瓶易開罐飲料及微波食物,他家的冰箱分明形同虛設。

  而他老大的回答才讓人七竅生煙咧,說什麼他每個月賺來的錢是做啥用的?!花錢現買現吃,既新鮮又不怕腐敗,何樂而不為!

  在聽完他的說詞後,她差點沒昏倒在地。

  她真替不擅廚藝的男人感到可悲。不過,這也是她能夠自豪的時刻,上帝派她來拯救他的胃。呵,夠偉大了吧!

  執起家中的煮食大任,陶清梵不自主有股感動油然而生。她要為心愛的男人做飯,多麼光榮神聖的一刻!平常晚餐她大都自己動手,相信她的廚藝算不上頂尖,倒也有個中上程度。

  興高采烈邀桑聿臣陪她上超市採買食物,載回了滿滿一冰箱的新鮮蔬果魚肉及白米。

  但她自稱中上程度的廚藝,是將蛋炒飯炒成黑漆漆一鍋,新鮮紅潤的牛排煎成了炭燒口味,秋刀魚成了乾巴巴的煎魚……儘管如此,她卻說肯定是鍋子新未過油,造成食物煮焦;或者是爐具‘過新,瓦斯過盛才把食物煮焦;抑或是買的沙拉油跟鍋子特性不符,造成食物太易熟而焦黑……

  面對她的振振有詞,再加上一片心意,他又如何忍心將罪過推到她身上?而且他桑聿臣可是三生有幸,才能吃到她用心為他烹調的晚餐。他再三告誡自己,下回記得多買兩罐胃藥回家存放。

  慶倖自己的不挑食及與生俱來的好胃口,桑聿臣索性將眼前這些菜色當作黑糯米團、灑多了黑胡椒的煎牛排、秋刀魚幹……

  端詳他萬般捧場的吃到盤底朝天,陶清梵不由得替他的鐵胃叫屈。她並非要謀殺親夫,實在是她連多嘗一口的勇氣都沒有,而他又捨不得將食物丟棄,於是乎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將就的讓它們塞進他胃裏。

  「雖然它們外表不養眼,味道倒還普通……」他是這樣回答的。

  她趕緊為桑聿臣舀上一碗貢丸湯,生怕他被完全辨不出形貌的食物噎著。

  在看到他吃得飯一粒也不剩後,她原先的憂慮一掃而空,心情豁然開朗。

  每一對男女能有緣在一塊兒,是上天的恩賜,若想這緣分持續下去,除了靠老天爺幫忙,更需要靠男女惜緣。

  陶清梵撐著雙頰觀賞桑聿臣險些吃破肚皮的表情,雖然非常不好意思,但是此刻她卻突然心血來潮,興起惡作劇的念頭。

  她倏然靠近,**貼靠著他,令他毫無預警的差點噴出鼻血。她故意引誘他,寬大的T恤絲毫掩藏不住裹在裏面的好身材,柔軟的觸感讓身為男人的他胯下蠢蠢欲動。

  小陶子分明在考驗他嘛,在哄她搬入他家時,他曾經信誓旦旦絕不侵犯她,更不會有小人作為,因他自認是個坐懷不亂的君子,除非她先把持不住而勾引了他。

  「你不吃飯在發什麼神經啁?你不曉得這樣很容易“引火自焚”嗎?!」

  「引火自焚?」她刻意裝糊塗,胸部硬是貼他貼得緊。

  「小魔女,我可先警告你,再這樣玩下去,待會兒要是有啥後果,我可不負責。」—股燥熱直沖他腦門,滿腹欲望急待宣洩,他恐怕就快要守不住嘍!

  「桑老師,你的自製力可真差,難不成想押我飛奔最近的沙發?」她邪邪的笑。他能支持到現在著實了不起。

  「你在挑釁嗎?我只要地板就行了!」不給她反擊的機會,桑聿臣轉身反制她的攻勢,摟緊她魅力無限的身軀,將戰場移至他臥房的床上。

  打從搬進這裏,陶清梵盡想著如何向他探口風,因為她最好清楚事件的來龍去脈,才能曉得如何面對,又該如何應付。可惜

  他要她當個完全接受保護的女人,不愛她過問,她才不甘願當個愚笨的女人,因此決定自力救濟。

  「我去洗碗。」她推開他的胸膛,玩著欲迎還拒的招式。

  可他豈有容許她回避的道理,這場遊戲可是她先開頭的!

  桑聿臣早巳控制不住的勾住她的纖腰,精確的吻上她溫熱的**,宛如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波濤洶湧的情潮向他狂奔而至,瞬間淹沒了他的理智。

  事情進行得非常順利。

  陶清梵輕笑著,她的舌頭挑逗著他輾轉**,纏綿舞動……

  看見她眼底閃現意圖不軌的笑容,怎麼他又中計了嗎?!桑聿臣急促的吸了幾口氣,力圖清醒。

  「臣,你口口聲聲說要保護我,那麼更應該讓我免於恐懼嘍?」她貼在他的唇際,有氣無力的問。

  「沒錯。」他配合著回答。

  「那麼你更應該告訴我這次行動的計畫,至少也透露一下讓我知道嘛,這樣我才能有點心理準備呀。」

  她明明吻得無法自拔,竟還能理智的說一長串話,除了演技一等一,只能說這小妮子道行夠高,若加以琢磨,肯定會成為臥底圈中的狠角色。

  「待在我身邊讓你感覺恐懼?」桑聿臣好奇又嚴肅的打住動作,嚇了她一跳。

  陶清梵趕快勾下他的頸項,以為他發現了,深吻道:「人類最怕鬼,因為對鬼一無所知,你不希望我像害怕鬼怪一樣,畏懼你此次的任務吧?」

  「快別殺風景了好嗎?什麼鬼不鬼的!我答應你,下次有任何動靜或行動前,一定先告訴你……」他急喘著氣,決定不讓她知道汁劃失敗的事實。

  桑聿臣掀起她寬大T恤的下擺,沒想到她衣服底下竟未著內衣,頓時雪白豐胸一覽無遺。看來,小陶子為了想引誘他,簡直是豁出去了!

  受不了當前養眼的美色,尤其這副姣美的嬌軀又是他心愛的人,要他把持住君子之風,更是難上加難。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撫向白皙雙丘上,那對嬌豔欲滴的粉紅**。

  陶清梵被揉搓得渾身發熱,欲火煎熬,不時扭動著,「嗯……好熱……」

  她這嬌態惹得他不禁動手還動起口來,舌尖開始不停的逗弄那誘人的**,仿佛那上頭沾了蜜般,熱情不已的輾轉**著。

  半睜開氤氳欲色的美眸,看著俯首在自個兒胸前的頭顱,她雙手不禁撫上他的發,按著他的頭更靠貼在她挺起的胸脯,好似想得到更多她無法預料的終極快感。

  在他飽嘗她嫩胸之際,他的大掌順沿而下,挑開她熱褲的紐扣,肆無忌憚的伸進她的底褲裏,來到她的秘密花園,他輕柔的挑弄,逼得她**泛流,高潮初至的渾身顫抖。

  跟著,他更伸指探進幽徑,準備直搗黃龍,但一觸及那層貞潔的最後防衛,她忍不住的呼疼,「好痛好痛……」

  桑聿臣頓時理智回神,踩了煞車。如果以後他們的溝通方式,都必須在床上解決,他還算什麼男人?!

  他說過他會在結婚之後才要她,雖然她姣好的身子挺令他欲罷不能的,但是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迫!如果這是她給他的考驗,那麼她百分之百成功,且得到優先溝通的豁免權,直截了當到達他靈魂深處,深深震撼著他。

  只不過現在還不是要她的時候!他不願小陶子把男歡女愛當作索求的籌碼,他不會讓她計畫得逞。

  收回大掌,扣上褲上的鈕扣,拉高拉鏈,將卷至她胸前的衣服拉了下來,蓋住白皙光滑的肌膚,他硬生生的將臥在他懷中,嬌喘吁吁的可人兒推至安全範圍內。

  看來他得找個機會與她深談,雖然他相信彼此心靈相通,但那畢竟是三年前的事了,他們的新關係開始於三星期前。唉!又有事足夠令他掙扎一陣子了,畢竟他們整整隔開三年的時間及空間耶!

  「我先去洗碗。」

  直到急喘稍微平緩,陶清梵才坐直身子,不可思議的望向躲進廚房洗碗的桑聿臣。他一定看出她全身嫣紅似火、不知所措的窘態,她真害怕若他不歇手放過她,她還有沒有臉演下去?

  並非她羞赧於男歡女愛,因為在兩情相悅下,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只是一來非發于自然,二來她有所求,相形之下她有點自慚形穢,糟蹋了桑聿臣對她的愛意——不過得到了他願意透露行動計畫的首肯,仍頗值得慶賀。

  也許她下次該用光明正大的手段,來獲得他的允許。她羞愧的想。

  「等等我,我也要幫你洗碗——」她起身大叫。

  然而事情的發展倒有些令人料想不到。

  趁午休碰面的時間,桑聿臣拉著陶清梵到校園一角蔭涼隱蔽的草坪,明白表示若她有事情溝通,他隨時接受賜教,毋需以身體當武器,他不是真的專制霸道成那副德行……表明他識破她的詭計了!

  他像抱小貓似的一把抱起她因慚愧而差點增進地洞的頭,認真的說:「我執意不告訴你有關這次任務的內容及危險性,實在是擔心你的承受能力,因為知道得愈少恐怕對你愈好,人性的黑暗面及殘酷現實,你不會想多瞭解吧?」

  桑聿臣歎口氣將她摟進胸膛,續道:「不過一切終究只是我個人看法,其實昨晚我思索了一夜,誠如你所言,一無所知令人感覺恐懼的確是個事實,但是依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情,若讓你瞭解全部內情,又怕你莽撞行事。唉!你叫我如何是好?」

  因為他的表態,她方才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她的氣度及思想不僅遠不及他,還只會一意孤行給他惹麻煩,或許她直嚷嚷要有所改變,只是一味想改變他吧?!陶清梵突然驚覺。

  柳眉輕蹙,與她清秀俏麗的臉龐頓時不相襯。

  「小傻瓜!我並非怪你,所以你也別盡想著怪自己。我瞭解你成長過程中的許多不確定感,造成你務求事情的真相,因此才會要求我告訴你一切事情,那表示你十分在意我對吧!」他吻著她額頭,瞧她一瞼被猜中心事的驚訝神情。

  「你怎麼曉得?!」

  「難道我說愛你是愛假的呀,既然你相信我,就更要信任我決定不告訴你的選擇。」他擰了她俏鼻一下,就是想欺負她。

  「一點點都不能讓我知道嗎?」她有被看扁的感覺。

  容不得陶清梵有絲毫的懷疑,他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眼中帶著無庸置疑的肯定,「你放心!我一定會告訴你,不過——你得包客我僅能告訴你一些些,因為職責所在,我必須承擔告知你的後果,是否會危及工作夥伴,OK?」

  「嗯!」她點頭如搗蒜。

  「若有需要你配合之處,我更會義不容辭的讓你瞭解,減少你的恐懼,這樣可以嗎?」

  「可以、可以,你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她欣喜的啄了他的臉頰好幾下。

  「答應我一件事,別輕易誘拐一個對你無法自製的男人,否則下回我不會善罷甘休的。」桑聿臣邪魅的瞟了一眼,令陶清梵頓時呆若木雞。

  這輩子她肯定慘敗在他手頭上!不過這樣也罷,她要賴定他一生一世,讓他用也甩不掉她。

  
  陶清梵腳步停留在陶心綠位於四樓的公寓住處前。

  回想近一個月來,她的生活不僅多彩多姿,也添加了危險任務的緊張色彩。她整理一下被風吹亂的發絲,等待表姐來開門。

  對於表姐,她其實滿過意不去的,桑少軍為了促成她和桑聿臣複合,害表姐成為受害者,雖然事後她再三向表姐解釋及保證,表姐依舊無法理解——不過是要求複合,需要勞師動眾想出天大的計畫,把她架進刑事局,惹得鄰居們都好奇她犯了什麼滔天大罪,或私生活不檢點才被刑警請去,使她三天三夜沒臉出門見人?! .

  而今晚她會在這兒出現的原因無他,因為心綠表姐明天一早要去美國留學了。

  「你來了,桑聿臣呢?」陶心綠前來應門。

  「我去停車!」他恰巧從樓梯間現身。

  她才在想,桑聿臣怎麼可能放表妹一人來找她?自從表妹被人追殺之後,整個桑家鬧得雞犬不寧,桑少軍加派人手到學校及她家嚴加戒備,又命令桑聿臣得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表妹左右,使得表妹怨聲載道失去人身自由。

  「進來坐吧!」她領著陶清梵及桑聿臣入門。

  玄關前,放了陶心綠的兩大件行李,沙發上還擺了個背包,她此次遠赴美國求學,最快也要兩年光景才能夠回來。

  「該帶的證件及日用品都收拾好了沒,需要幫忙嗎?」桑聿臣不放心的再度叮嚀著。她不同于小陶子的鬼靈精怪,老是迷迷糊糊的。

  「早收拾完畢,若你擔心再幫我檢查一次就是了嘛!」

  「表姐,舅舅、舅媽那邊你聯絡過了嗎?」這半年來他們都在埃及考古,對於她們選擇工作或升學,他們都采放任態度,絕對支持她們的決定。

  「爸媽那邊我已聯絡過了,美國那邊也有朋友接應,別顧著憂慮我,我懂得照顧自己,而且還有他照顧我。」陶心綠說得神秘。她的白馬王子到美國工作兩年,早是美國通了。

  丹尼爾是她的學長,工作沒多久即被公司指派到美國去,這回她申請學校及尋找住所,靠他幫助甚多。

  「兩年後學成歸國,記得帶丹尼爾回來哦!」陶清梵托著粉頰,不懷好意的說著。

  「還久啦,也許他在異鄉早結交紅粉知已了。」

  「你不會先下手為強!」仿佛沐浴愛河中的人,都巴不得見身旁的人也一塊沉醉。

  陶心緣知道她的好意,不過緣分的事有時候也沒人說得准。

  「你才要小心點,雖然有桑聿臣保護你,但是對方肯定不好意,又牽扯出姚家的勢力,情況沒有想像中簡單。」陶心綠轉身向桑聿臣道:「我姑姑只有這個女兒,我也僅有這個表妹,懇求你保護她毫髮無傷,答應我!」

  桑聿臣是個頗值得依靠的男人,相信他能帶領表妹走向無限光明的未來,這更是她兩年後回來,渴望看到的景象。

  「現在小陶子的靠山何其多,敢動她一根毛發的人肯定不想

  活了。我答應你,賭上桑家的信譽!我一定會保護她的安全。」

  或許前途困難重重,而他與小陶子之間也還有莫大的考驗,但是他誓死也要保護自己心愛的小女人!

  「麻煩你了。」陶心線語重心長的說。

  三人捧高水杯以水代酒,為他們各自無限的未知前程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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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2 01:25:5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自從槍擊追逐事件之後,已過了近十日,對方竟未再有任何動靜,氣氛平和到讓人不敢相信。

  桑少軍著手調查姚擎身旁的兩名保鏢,黑髮男人名叫喬伊,金髮男人叫做肯恩,都是美國華裔第二代,之前在保全公司當保全人員,後來被姚氏企業網羅做私人保鏢,現跟隨姚擎。

  令人料想不到的是他倆日前現身街頭,照理說姚擎理應同行;但海關的入境資料中卻僅有姚千傑的大名,而且入境日期已超過一個月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錯?姚擎並未隨行前來,難道喬伊及肯恩是保護姚千傑前來台的?!那也不對呀,既然他倆是姚擎的保鏢,應該是忠心的,為何要追殺陶清梵?

  陣陣疑雲擾得桑少軍頭痛欲裂。待會兒弟弟將進刑事局大門,這要如何是好?!

  弟弟的第一步計畫是將陶清梵安頓妥當,依他們目前形影相隨的情況,對方應該無機可趁。因此他近幾日下午開始進刑事局辦公室與他討論下一步計畫,放學時間再趕回學校接她下班。由於時間緊迫,弟弟討厭浪費時間或一無所獲,若今天事情再沒任何進展,他肯定又會大發雷霆。

  「嗶!」辦公桌旁的傳真機響起,出現令人振奮的消息——海關據報,二十分鐘前有名叫姚擎的男子持美國護照入境。

  桑少軍興奮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而剛進門的桑聿臣,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真是歡喜到不曉得該如何表達,畢竟他盼了許久,因為弟弟計畫中的第二步驟就是找姚擎接頭,一來表明心跡,二來跟雙胞胎弟弟相認。

  這會兒想不到姚擎會自動送上門。

  「哥,你在高興什麼?」從未見過他笑到闔不攏嘴的表情,想必有萬分令他喜出望外的事發生。

  「你快看。」桑少軍現出手上的好消息。

  是姚擎!他們正愁案情遇到瓶頸的時刻,老天竟好心的讓他自動現身。

  「那現在怎麼辦?」桑少軍隨手點燃一根煙,吸上兩口。平時他不愛抽煙,也沒有煙癮,只有在待別興奮或低潮時才來個一根。

  「先查他的落腳處。」桑聿臣按按酸痛的脖子道。

  假使桑聿臣的第二步計畫要能順利進行,找到姚擎並登門拜訪是最佳捷徑。

  「然後呢?」

  先查出來再說吧!嗯……我想我必須親自去拜訪他。」他挑起一道眉,些許點子在他腦子閃現。

  「你親自出馬?!」

  「沒錯。」桑聿臣點頭示意,「保護小陶子身家性命是此次任務的重點,但半路突然殺出個姚擎,還是我的雙胞胎弟弟,叫我不重視行嗎?」

  「好吧!我迅速派人去查。」

  「記得別打草驚蛇。」他揮手致意。

  望瞭望牆上的鐘向五點整邁進,他得加快腳步趕回學校裏,否則遇到下班尖峰時間,他恐怕又會被塞在車陣中。因此桑聿臣三步並作兩步,快速向車庫沖去。

  「好。」桑少軍目送他消逝的背影。

  奇怪,怎麼猶如在接受命令般……他才是上司耶!

  夏日高掛的豔陽快把人烤焦了。

  雖然已近傍晚,但熱度的威力不減,若非他坐在車中吹冷氣,恐怕也像街邊舌頭大吐的流浪狗吧!

  桑聿臣今晚身邊少了陶清梵跟隨,他交代大哥去接她,因為他有正事要辦。

  車子往姚擎的落腳處前進,那住處是登記在姚山洛私人名下的產業,與姚氏企業沒有任何瓜葛,是警方費了番工夫才查到的。

  姚擎此行僅有一人,身旁沒半個秘書或隨從,幾乎沒有行李,入境事由登記為觀光……此番來台,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自從父親說明姚擎是他親生的雙胞胎弟弟之後,他的思緒顯得複雜,或許是在失去親人消息多年以後,忽然獲得對方訊息,難免有種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矛盾心理吧!

  桑聿臣來到目的地,顆企圖平靜的心依然起落不定,分外複雜。

  「你好,我是桑聿臣,我是你的雙胞胎哥哥……」

  「抱歉打擾你了!你是我的雙胞胎弟弟……」

  「我真不曉得該說什麼才是……」

  「你相信你還有個雙胞胎哥哥生存在世上嗎……」

  他口中喃喃自語,不斷演練想了一整晚的對白,正擔心待會兒見到姚擎,會是熱淚盈眶抱頭痛哭的感人場面?抑或是怒目相向、互不相認的冷漠結果?不管是上述哪個情況,他大概都會無所適從,不曉得如何應付。

  說親情,似乎太遙遠了!

  桑聿臣腳步停住,硬是沒勇氣跨越馬路去敲門,猶如他心底那條鴻溝。

  突地,他望見對街大門打開來,一道身影閃出,背後還出現四、五道人影。

  姚擎是被猛踢出門的,臉上掛了彩,嘴角溢著鮮血,身上也早已傷痕累累。而踹他出門的人,一個是喬伊,另一個是肯恩,都是他的保鏢,看那站立旁擠眉弄眼奸笑的人,竟是姚千傑?!

  「想不到喬伊及肯恩會投靠我吧?你的弱點就是太過相信別人,可惜你忘了有錢能使鬼推磨的道理,哈哈哈!」姚千傑滿臉賤笑,拍著被架住已快奄奄一息的姚擎。

  桑聿臣原本想沖過街與他們拼個高下,救出已被整得不成人形的姚擎。但是眼前有四、五個打手,自己孤軍難敵,就算多出四、五個桑聿臣,赤手空拳也沒有把握能打贏他們。

  所以他借著陰暗處隱身,希望別讓對方發現。

  「先前你在美國,那兒是你的勢力範圍,我不敢動你,如今我讓喬伊與肯恩假借已尋獲陶清梵的下落為誘餌,叫你隻身赴此,你才有今天。」

  呃!原來是如此,難怪姚千傑會笑到臉都扭曲了。

  「想死得痛快些,這是讓我慢慢折磨你?我最痛恨你這副嘴臉了,只會在我大伯面前賣弄愚忠,誰不知道你不過想逢迎巴結,求個平安富貴罷了!」他吐了口口水到姚擎俊美的臉上,順勢將他踢下階梯。

  簡直慘不忍睹,再不救他恐怕就完了!

  桑聿臣轉過頭打手機。向大哥求救要緊!看到姚擎與他一般的臉龐,慘遭姚千傑**成那副德行,他巴不得沖向前賞姚千傑兩巴掌,拳頭緊握到手指關節咋咋作響。

  「帶他走。」姚千傑指示道。

  只見四、五個大漢把姚擎扛上箱型車,行人揚塵而去;

  顧不得大哥在電話那端急得滿頭大汗,吱吱喳喳的呼喚,桑聿臣開了車急起直追,怕慢個一秒鐘,姚擎的生命會不保。

  「大哥,我現在要去追姚千傑那班人,無法一直向你報告所在位置,我會打開手機,讓你們追蹤到我。」他將車子緊急拐了個大彎轉到大馬路上。

  桑聿臣小心翼翼的緊跟著,惟恐一不留神就會跟丟。前方紅色箱型車開得不算快,所幸現在路上沒太多車輛阻礙視線,令他得以順利跟蹤其後。

  透過透明玻璃,他清楚看見他們仍在痛毆姚擎。

  可惡!若不將這群匪類繩之以法,他就不叫桑聿臣!他咬牙切齒的想。

  車子駛出郊外,靠著工業區的排水溝邊停住。桑聿臣也趕快將引擎熄火,把車子開進路旁的雜草堆中隱藏。

  姚擎又被人踢下車,手腳都被組麻繩綁住。

  工業區外的大排水溝,烏漆抹黑又臭氣沖天,平常人幾乎不可能到這兒走動,儼然是個下手行兇的治安死角。

  姚千傑掩起口鼻,受不了散發在空氣中的氣味。

  「姚擎,現在我就丟你下去找你義父吧!」他又踢了姚擎一腳,才讓肯恩把他丟人黑不見底的大水溝中。

  「老闆,不用個麻布袋將他套住再丟下去,難道不怕他掙脫嗎?」喬伊在一旁叫道。

  看他被打得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了,怎麼可能逃得出死神的

  魔掌。哈!」他一邊邪惡的冷哼,一邊眼睜睜看著姚擎逐漸被水淹沒,被水順勢沖向下游。

  「老闆,好像有員警。」

  遠遠傳來警車的鳴笛聲,伴著紅藍閃爍信號燈,向這兒駛近。

  「媽的,我們走!」姚千傑皺眉道。

  原本他正沉醉于勝利中,如今等不及姚擎完全沒入水中,他們沖進車中匆忙逃離現場。

  桑聿臣見狀,緊急跑到溝渠邊一躍而下,顧不得喝了幾口髒水,使勁的一把抓住臉色已呈死白的姚擎。

  警車鳴笛聲大作的停在水溝旁,桑少軍及組員紛紛跳下車,與桑聿臣合力將姚擎垃起來,剛剛遠遠望見他奮不顧身躍入水溝,大夥兒無不為他捏一把冷汗。

  「快呼叫救護車!」看著弟弟不停以口對口人工呼吸方式為姚擎急救,桑少軍不禁快速指示。

  「唔——」不久,姚擎終於虛弱的吐出髒水。

  太好了,他沒死!

  桑聿臣撫著他濡濕的頭髮,沒想到他們竟在如此緊急的場面下相見,一時間發不出半句聲響。

  「你是誰?」姚擎張著空洞的眼,有氣無力的問著。

  「我是你哥哥,你的雙胞胎哥哥!」桑聿臣興奮的大叫,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呃……」他輕輕閉上眼睛,昏眩了過去。

  「這怎麼回事?!」他歇斯底里的咆哮起來,以為姚擎沒救了。

  遠遠駛來一台救護車,桑少軍趕緊將情緒已陷入極度不穩定的桑聿臣拉開。

  「你盡力了,接下來讓醫護人員處理吧!」他安慰道。

  「大哥,他會沒事吧?!是不是?」

  「聿臣,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

  他摑了他兩巴掌,硬是將激動的弟弟制止住。

  「聿臣,聽我說,你已經盡力了,你也非常努力,聽到了嗎?」

  「嗯。」他點頭表示聽見,情緒也漸漸穩定下來。

  「現在是關鍵時刻,你不能先被自己擊倒了,知道嗎?」桑少軍撫幹他淚濕的臉龐。

  「嗯!’

  其實他該感激大哥及警方迅速趕到,否則後果更不堪設想。

  目送姚擎被救護車載走,桑聿臣對天發誓,他絕不讓姚千傑一行人逍遙法外!

  經過醫院一陣手忙腳亂的急救之後,姚擎被推至普通病房,醫生嚴密的檢查發現,他除了輕微腦震盪及左小腿骨折是較嚴重的傷勢外,其餘都是些皮肉傷。

  當姚擎醒來時已近晚間十點,他處弱的躺在病床上,圍在他身旁的除了桑少軍,還有應該不知道此事的陶清梵及葉晴玉。

  她們怎麼會在這?

  都是那個多嘴長舌的陳芳如,今天下午她到市立醫院探望親戚,卻恰巧碰見正被送往醫院急救的姚擎。

  由於警方封鎖了所有消息,包括姚擎的真實身分,醫護人員僅被告知他叫桑聿臣,因此她並不曉得他的真實身分,以致真以為是桑聿臣出了事,回學校後便大肆宣傳。

  早先陶清梵跟桑聿臣約好下班由桑少軍來接她,後來又致電表示會有兩名刑事局同仁來載她回他家與葉晴玉碰面。那時她

  便發覺事情有蹊蹺,多虧陳芳如奔回辦公室說出他受傷送醫的消息。

  真過分!他們竟然沒通知她桑聿臣受傷的事。

  於是她立刻和桑大嫂會合,而乍聽此消息,桑大嫂也認為非同小可,立刻打電話給老公問個明白。

  這下桑少軍說也不是,否認也不成。更讓他頭痛的是,老婆竟然已聯絡在澳洲度假的父母,而且母親聞訊後,決定馬上回台。

  哦,這回玩完了!

  「臣,你醒了。」陶清梵喜極而泣的叫出聲,看見他滿身傷痕,不禁心疼的難過起來。

  「真是謝天謝地,多虧老天爺保佑你平安無事。」葉晴玉也淌下熱淚,激動的握住他的手。

  一旁看得有口難言的桑少軍,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怎麼會被打成這副德行,而且竟然沒找人通知我?!」陶清梵想撫摸他的臉,又怕弄痛他。

  「他傷得那麼重,你竟然沒有第一時間通報我們,難道真要等認屍才叫我們來嗎?!」葉晴玉斜睨了桑少軍兩眼,真不曉得人命重要,還是辦案要緊?

  而姚擎則瞪大眼睛,顯得非常莫名其妙。

  「你們是誰,我怎麼會躺在這裏?」

  「臣,難道你不記得啦?!你為了追逐歹徒,跟對方起衝突而受傷,你都忘了?」陶清梵擔心的看著他。

  姚擎張著極空洞無神的眼,一臉疑惑的道:「你們究竟是誰?」

  「怎麼你不認識我們了?我是小陶子呀!他們是你的大哥、大嫂啊……」她說完便泣不成聲。

  「不!我不認識你們,你們究竟是誰?!而我又是誰?」姚擎無助的用兩隻手抱住頭,像是驚嚇過度的小孩,蜷曲著身體縮在床角。

  之後經過醫生診斷,發現他可能因為腦震盪而喪失了記憶,不過還是得再經儀器精密檢測,才能確實瞭解真正病因。

  此時病房內,陶清梵擔憂的守在姚擎身旁。

  而桑聿臣隱身在雙面鏡後,將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雖然心疼她的傷心,但為了大局著想,他暫時還不能現身。

  「你說你要假扮姚擎,混入姚氏企業?!」桑少軍來到桑聿臣身邊,聽聞他說出的最新計畫,不禁猛吞口水,生怕聽錯了。這是挺冒風險的建議,一來聿臣不懂商業活動,極可能露出馬腳;二來姚千傑認為姚擎已死,豈有復活的道理?何況他也沒有姚擎的記憶啊!

  「別擔心,我目睹了一切。而且姚擎的失憶症來得正好,就讓他權充‘桑聿臣’的身分,以免引人懷疑。」桑聿臣閃動著靈黠深沉的目光。

  「你不怕……一切太過倉促?」

  「怕?我已經發誓要替小陶子及姚擎,向姚千傑討回公道!」

  戰火已然在他眼中蔓延……

  落地窗外清朗的天空,一絲雲彩也不掛。

  桑聿臣剛陪姚水依在唐人街的高級餐廳吃過午飯,稱作休息之後,即趕赴下午兩點鐘的姚氏股東大會。

  一到達會場,他目睹了姚千傑見到他時,那目瞪口呆的樣子,及喬伊及肯恩震驚的神情,以及令人感覺虛偽的熱情。

  「妹妹你怎麼現在才來?我等你好一陣子了。」姚千傑裝出起一抹笑容。

  「還不都是在等擎嘛!」她嘟起嘴撒嬌。

  「臭小子!別只顧著和我妹戀愛而忘了正事。」他親昵的槌了桑聿臣一拳頭。

  桑聿臣別過臉,怕再多看他一會兒,會忍不住出手揍他。

  「別大囂張,之前我能打得你像落水狗,現在我照樣能,以為抓我妹妹當擋箭牌,我就不敢動你嗎?呵!現在喬伊與肯恩可是都為我效命呢。」他在他耳畔輕言道。

  「我倒想開開眼界。」桑聿臣挑釁的回答。

  他身邊有四名保鏢,個個身手不凡,而且都是警隊中的菁英。

  憶及三天前,他決定冒充姚擎的身分,到姚氏一探究竟,桑少軍說什麼也不肯答應,但是他心意已決,任誰也擋不了,大哥只好退而求其次,加派四個特警,掩藏身分一塊陪他臥底去。

  他輕慢的挑起眉,不懷好意的笑著,看得對方臉色一片慘綠。

  他絕對有備而來!姚千傑不敢再小覷。

  「所有人都到齊了,快坐下來,兩個大男人見面就耳語不斷,不怕我吃醋啊。」姚水依勾住桑聿臣的手臂,硬是沒好氣的睨了哥哥一眼,才拉著他到會議桌旁坐下。

  他眼神流轉,望著身旁這位扮相成熟的女子。她視姚擎為其理想的丈夫人選,假如小陶子繼承無望,那姚擎勢必升格為繼承人,那麼她將是姚氏的總裁夫人。

  唉!兩兄妹一個樣,都是向錢看!那一副財迷心竅的嘴臉,真叫人作嘔!

  牆上的鐘敲了三下,桑聿臣呆坐會議桌前無動於衷,會議桌的另一端有某位大人物開始報告,身後的兩位秘書埋頭振筆,記錄下會議的重要事項及決定事宜。

  「擎,我建議緊縮亞洲興建資金,減少新據點,你覺得如何?」姚瑞峰滔滔不絕說了一個小時後,朝他開口問。

  「事關重大,雖然姚氏占了近半的股權,但還尚未請教在座各位股東意見,況且更動任何一項計畫,都可能使公司營利受到考驗,我認為有待商榷。」

  這事若讓姚擎做抉擇,肯定馬上拍案決定,畢竟他可是真材實料的商學碩士,才不會像他坐在位置上不知所云?!

  「爹地,已開了一小時的會,我想大夥兒都累了,先休息一會兒好不好?」姚水依坐在桑聿臣右手邊,一副死纏不放的姿態。

  拗不過她的撒嬌,姚瑞峰示意休息二十分鐘,並吩咐秘書泡來咖啡。

  「擎,你今天吃錯藥啦?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平時你對處理公事都是胸有成竹的。」姚水依端了杯咖啡給他。

  「可能昨晚沒睡好,有些疲倦罷了。」話鋒一轉,桑聿臣裝出一臉倦態。呼!可別被揭穿了才好。

  「誰叫你老愛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才會這麼累壞身體的。」她儼然一副賢內助的姿態。

  「對了,會議幾點結束?」他問道。

  「當然要有結果才會結束。怎麼?你累了?」姚水依為他按按肩頭,暗自心喜姚擎改性了!之前他最會找藉口謝絕她的接近,如今卻願意親近她。

  「我想我應該好好休息一會兒。」

  「你呀,平常要你多照顧自己的身體,硬不聽勸,現在無法逞能了吧!」她早已樂不可支了。. 或許生意經桑聿臣並不拿手,但對付嬌氣的千金小姐,他可遊刃有餘。

  「好吧,等會兒我去求爹地,你示意讓他全權處理好了。」

  姚瑞峰求的無非是這個吧?!

  姚水依並非公司股東,豈有權利坐在這裏頭發號施令,連虎視眈眈的姚千傑也僅有坐在他父親身邊乾瞪眼的份。誰叫她是姚瑞峰的王牌,自認比任何人更有資格坐在姚擎身旁,以總裁夫人自居。

  而會議上引起桑聿臣注意力的,尚有一位謝其為。

  他是姚氏企業的法律顧問兼執行董事,年輕時與姚山洛共同奮鬥至今,奠定了姚氏企業的基礎,可謂「開國元老」,擁有近三成姚氏企業股份,淩駕姚瑞峰之上,就異姓而言,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而今桑聿臣感興趣的不只這些。他的身影曾出現于父親的大學畢業合照中,反當初在檢閱姚山洛的相關檔案時,他即眼尖的辨出他的影像,因為其紳土斯文的氣質,令他印象深刻。

  這個人究竟扮演怎樣的角色?是忠是奸?!

  到底桑威真又瞞了他多少事?

  沒多久會議再次進行後,姚瑞峰又開始報告他的企劃案,反他再度詢問桑聿臣的意見,很明顯是在刁難他。

  「你覺得如何?」他打算趕鴨子上架。

  「就麻煩你下次會議提出重新評估後的資料,不曉得各位股東有何提議?」桑聿臣將姚瑞峰的提案延到下次再審,不理會姚水依質疑的眼神。聰明人不打沒把握的仗,況且他得加把勁惡補商學知識先。

  席間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表示會議如期散會。

  「爹地要我謝謝你給他機會。」姚水依當眾給他一吻,驕縱的小姐脾氣表露無遺。

  沒多久一干人等全走光了,剩桑聿臣留在偌大的會議室內整理檔。

  「擎。」

  又有人喊住他,竟然是謝其為!席間他雖不發一語,但從眼神可看出他若有所思。

  「你今天怎麼任姚水依為所欲為?這不太像平常的你。別太輕視她,親密的人往往也是最隱密的敵人。」 .

  「我知道。」從姚水依欣喜若狂的表態中,他頗能感受姚擎平常對她及今天他對她的差異性。

  「有事情一定要找我商量,我是你的最佳盟友。」謝其為表示道。

  「我記住了,謝謝。」桑聿臣禮貌性的答謝。 .

  或許他會是朋友!謝其為的表態無疑是項佳音。

  他拍拍他肩膀,然後留下他在會議室中。

  望著謝其為離去的背影,若干計謀在桑聿臣腦中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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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2 01:26:0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姚擎在醫院內躺了足足兩個星期,才搬到桑聿臣的房子居住。桑母及時晴玉曾苦口婆心要他搬回家住,並且百般規勸陶清梵配合,可惜她堅定的意志力與桑聿臣不相上下。

  算一算姚擎回家已近兩個月,但是病情卻始終沒有任何起色。

  今晚是月明如晝的中秋夜,在傳統的習俗中,家人會歡聚一堂,遊子得回家團圓。順應節日,桑家人理所當然齊聚在一塊,這也是陶清梵與姚擎會列席的原因。

  家中除了桑少軍曉得姚擎的真實身分外,桑威真也知道了。為了減少出現破綻的機會,關於桑聿臣臥底一事,他們對桑家女人嚴密保密中。況且她們關心姚擎的病症都來不及了,也無心懷疑其身分之真假。

  姚擎站在草坪上,望著天邊偌大明亮的月兒。桑家人吃過晚飯後,即搬出桌椅到頂樓的人工草坪賞月、說笑,可是無論如何,他也融入不了。

  看見與他一般心思的陶清梵,心裏頭難免多了幾許惆悵。

  「臣,你曉得嗎?」

  「嗯?」他實在被嚇了一跳,她突然緊緊貼在他身後,還強摟住他的腰身,由於她喝了點紅酒,身體散發著火熱。

  「今早起床,我的心情格外愉快,有種前所未有的感動想與你分享,希望你別再逃避了好嗎?」對於他憶不起他們過往種種,她的內心很掙扎痛苦。

  「很抱歉,我無從接受你的感情。」任他如何想去記起他倆的過去,總是徒勞。

  「為何你無法接受我?!難道過去你對我的愛並非真實,所以今日你才逃避我的接近?」她的臉頰通紅,深情的眸子無所畏懼的與他交視。

  「你別逼我……我就是想不起來……」他推開陶清梵。

  「聿臣,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清梵?!」葉晴玉端著水果,適巧聽見他們的談話,激動的打翻盤子。

  所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吸引注視,紛紛查看發生了什麼事?!破裂的白色磁器,仿佛陶清梵破碎的心,深深割傷了姚擎。

  她是個美好善良的女子,他應該接受她的,就算他真的無法恢復記憶,也不該傷她的心。

  「我想我得先走了,抱歉!」陶清梵掩面想離開。

  「清梵,別放在心上,你說過會等他恢復記憶,你要陪他度過人生的低潮,難道你都忘了?」葉晴玉一把拉住她的安慰著。

  但愈是安慰,陶清梵的淚愈是不聽使喚的流下來。

  四周一片死寂,只能依稀聽見她哽咽的聲音。

  桑少軍目睹了事情的經過,差點說出實情,硬是被父親阻止。他何嘗忍心眼睜睜的看著陶清梵難過!她在這端受苦,弟弟也咬著牙關遠在美國奮鬥……

  快了,他倆的苦難即將遠離。

  這時姚擎卻開口了,「我答應你,不論記憶恢復與否,我絕不會辜負你的一片真心。」

  
  中秋夜原本該屬於家人相聚的時光,這是他第一次與家人分開過節,以往無論他與大哥的工作再如何忙碌,也一定會回家團圓。

  桑聿臣泡了一杯牛奶,喝不慣咖啡的他,胃硬是被折騰得厲害。他走到辦公桌前,拾起一堆資料,任意坐了下來。電腦螢幕前閃爍著要求輸入處理指令的訊息,顧不得晚餐未吃,他又開始工作。

  先前大哥在電話那頭向他告知小陶子的近況,令他恨不得拋下姚擎的身分,奔回臺灣與她傾訴離情依依。

  但是他不能,絕對不可以,否則將會前功盡棄。

  可他的日子也實在不好過!許多經營上的專業名詞,他可死背了兩星期才記牢,這些都稱尚可,沒引人懷疑,反倒是他假扮姚擎,有幾次險些遭謝其為揭穿。原因無他,只因他特有的急性子和直率,令謝其為起疑。

  一旁的印表機正列印出幾間姚氏企業分公司的帳目。

  桑聿臣大口喝著牛奶,藉以緩和胃痛。他在比對了公司這半年來的盈利時,發現除了美國總公司賺錢外,加拿大及澳洲分公司皆虧損,且原因不明。

  「怎麼會這樣?」他被眼前的帳目嚇到。

  他翻閱大哥傳給他,所有姚山洛分公司帳戶中由綁架得來的金額,與他手頭上這份分公司帳目明細多處相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原本他只是假設虧損的事,與姚瑞峰父子有關係,因近一年來,自從姚山洛中風之後,幾乎少管公司的事,全權由姚擎接手處理。

  而某些大筆的訂單都來自臺灣,金額與那幾件綁架案雷同,且全經過姚瑞峰父子之手?!

  桑聿臣愣了半晌,將所有線索加以拼湊。

  「應該是這樣!」他興奮的將半杯牛奶一飲而盡。取得了關鍵線索,相信破案指日可待。

  姚瑞峰將綁架勒索來的金錢,以貿易訂單名目入帳,之後逾期毀約,再將款項匯進他私人帳戶……而為何如此大筆的訂單取消,姚氏都沒人發現?

  道理很簡單,他們兩父子聯手,而且用的也是較名不見經傳的分公司名號,就算總公司要調查,他們老早做好假帳,還怕姚擎不查咧。

  他們可以說帳務小姐輸入訂單錯誤,也可以說訂單趕不及出貨,為免毀約被告,只能先行取消暫停等……反正有嘴巴就能說,至於愛說什麼就隨他們高興了。

  桑聿臣拿起這些帳目笑咧了嘴。姚瑞峰父子,等著他以牙還牙吧。

  「好像有人朝這裏來了。」四大護法中,一個守門的方臉男子道。

  看著監視器上那道熟悉的身影,有人喊了起來,「我們需要回避嗎?」 ‧

  「不必。」桑聿臣揚起微笑表示。他正要去找他,看來可省下不少工夫,因為他正踏進辦公室中。

  「你還在辦公?!」謝其為驚訝的問。

  他早知道姚擎有蹊蹺!

  「你不也來了。」桑聿臣面無懼色的看著他。他很清楚謝其為總有一天會找上門,但希望不是現在,因為他尚不能被揭穿身分。

  謝其為可是姚山洛的死忠兼換帖,他可是期望假姚擎之手,共同尋找陶清梵回姚家繼承。

  「你瞧,這是我的重大發現。」他趕緊秀出手頭拿的帳目表。

  「這倒十分有趣。」謝其為接過那些報表,眼神中充滿玩味。

  「我們找了兩個星期的問題點,全在報表中一覽無遺。」顯然謝其為尚無揭發他的打算,他得小心應付。

  「原來姚瑞峰父子真有不法情事,還借機圖了公司不少好處。」他早看見一旁的四大護法,心中已有答案。

  桑聿臣直盯著他,觀察他的表情。

  結果謝其為忽然語出驚人,「我不曉得你動作如此迅速,竟在姚氏臥底兩個月了,聿臣!」他挑起眉又道:「姚擎在哪里?」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就是姚擎啊。」面對他的指控,桑聿臣決定裝傻,並示意身旁的四大護法別輕舉妄動,以免不打自招。

  「好小子,你的確很會演戲,確實是當臥底的料。」

  「刷!」一眨眼工夫,謝其為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尖銳的小刀劃破他右腳褲管。

  「你……」桑聿臣反應不及的跌坐到椅子上。

  他的大腿完全顯露出來,如同他隱藏的身分,完全叫人看透。而他跟前的四大護法,早將謝其為擒拿住。

  「我的確是桑聿臣,你到底是誰,怎麼會知道我的身分?」瞞不住還是有瞞不住的作法,況且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早巳想到這步棋該如何下。

  「你實在不該抓住我的。」謝其為使勁的抬起頭與他對望,「我是你與姚擎的親生父親!」

  乍聞這驚人的消息,桑聿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如果這是他預備要承受的一切,似乎也來得太突然了。

  「你有何證據證明你是我的親生父親?」他連忙露出鎮定的樣子,生怕不小心把驚訝顯出。

  「姚擎的右大腿上有道疤痕,而你沒有。」

  「隨你怎麼說,姚擎的疤也未必人盡皆知。」憑這個證明,未免太薄弱了。

  「在你的右背上有道縫了二十多針的疤痕。」他笑道。

  桑聿臣再也抑不住自己的情緒。曉得他背上那道小時候便留下疤痕的人,可說少之又少。

  他揮手讓他們放了謝其為,「你把事情說清楚。」

  「真不曉得桑威真是如何向你闡述我這個大學同窗,也不知道他如何講我這個親生父親的?」

  想必老友並未向聿臣提起他這號人物,否則他不可能滿臉困惑的模樣。

  「想聽我講個故事嗎?」他以一種陌生、低沉的聲音詢問,仿佛在找尋塵封已久的回憶。

  「嗯。」桑聿臣點頭。

  「三十年前我獨自一人到美國討生活,那時候的唐人街相當混亂,而我也在這裏遇見了姚山洛。他是唐人街的新興勢力,當我向地下錢莊借錢,因為沒錢還慘遭追殺之際,是他挺身救了我。」

  「所以你為了報效他,與他為非作歹了三十年?」桑聿臣不置可否的挑高一邊眉。沒想到自己的生父竟是個壞人!

  「你先聽我說完……」他愣住一會兒,不希望兒子誤解他。

  唉!一切都怪三十年前的那段孽緣。

  「那時因為初識你的母親,她體弱多病而我又身無分文,在情勢所逼之下,只好向地下錢莊借錢……我和你母親的命根本是姚山洛救回來的,他甚至拿錢援助我們的生活。你或許非常好奇,姚山洛為何對我們如此好?照理說,他不過是唐人街中,殺人不

  眨眼的惡勢力罷了。」

  不僅桑聿臣好奇的瞪大眼睛,連在旁的四人也不約而同的豎起耳朵聆聽。

  「姚山洛一直有想改邪歸正的打算,可惜他接觸的圈子一概全是黑社會,所以他借助我的法律專才,來幫他洗心革面。我還記得很清楚,剛開始經營事業的前幾年,黑道根本不放過他,常有黑幫老大來向姚山洛討公道,公司被砸猶如家常便飯。

  後來你母親生下你們,身子更是大不如前,必須終日臥床。兩年後,我因姚山洛到加拿大洽商,必須扛起公司事務,寸步不離的守在公司。孰料昔日仇人殺上門,你母親為了救姚山洛剛懷孕的老婆,因此身中數刀,等我趕回家去,只見房屋已被大火肆虐,你母親被救出火場時,右手抱著你,左手護著你弟弟,早喪失了生命跡象。而你被碎片割傷右背,姚擎被刺傷右大腿,但都沒有生命危險。」

  這會兒只見現場五個大男人,聽得目瞪口呆。

  其實會要你加入保護清梵的行列,也是在你破獲姚瑞峰父子勾搭綁架案件開始,而我在與桑威真取得聯繫之後,才確定了你的下落。」謝其為聳肩道。

  難怪這些日子以來,老爸總隱約透露出案中有案的玄機,莫非指的正是他尋親的事情?

  那麼老爸也丟給他太大的考驗,讓他承受了吧?!

  「難道尚有我更無法相信的事?」對於自己的身世,他已帶給他太多震驚了。

  「姚山洛的老婆怨恨他案發時不僅沒在身旁保護她,還讓你母親為了他仇人尋仇而慘死,毅然決然帶著三個月的身孕遠離他回到臺灣,誓死不再與他相見。後來她生下一名女嬰……」他深歎了口氣。

  「那我們兩兄弟又如何會分散?為何姚擎會被姚山洛收養,而我被桑威真領養?」桑聿臣憤怒的沖向前想問個明白。

  謝其為慚愧的低下頭道:「害得姚山洛一家妻離子散,我深深自責那天若是守在家中,悲劇或許根本不會發生。於是我將擎送給姚山洛收養,而把你送給桑威真,一個我最要好的大學同窗收養,除非姚山洛的老婆帶著女兒回家團聚,否則也讓我承受天倫破碎之苦。」他自責得老淚縱橫。只因當年他們的義氣恩怨,落得下一代受苦受難。

  桑聿臣茫然的後退幾步,傷感的流下眼淚。

  窗外飄起了毛毛細雨,打濕了明亮的大落地窗,遮掩住皎潔美麗的滿月,也如同他沾染淚意的眼。

  「為何找上我?!」他咆哮起來。

  二十幾年前他能為兄弟兩肋插刀,不顧兒子的命運如何,現在更不必假慈悲的向他懺悔。

  「找上你是希望你能夠尋回清梵繼承姚氏,更祈求由你們兩兄弟,化解這場近三十年的恩怨。上一代受了太多苦,而你們毋需再承受了,不是嗎?」

  「別再說下去了!」桑聿臣拒絕再聽。

  他或許會原諒他,但是並非現在,他需要一點時間來療傷,以及平復情緒。

  原來……他要的親情竟是那麼沉重。

  
  窗外的明月鬥大的高掛天際。

  姚擎躺在床上輾轉難眠,今晚發生的情景,一幕幕在他眼前重現。怨只怨他喪失記憶,才無端令清梵為他心碎。

  他因無法成眠而來到窗臺前,望著遠方的天空,有些煙花散落的影子,肯定有人為了歡度節日而慶祝著。

  「為何我的失憶症不快些恢復?」他自責的用手槌打自己的腦袋,看看能否快點回復,別再讓更多人為他傷心難過,包括家人在內。

  此刻他是脆弱的!

  茫然無助的他踱回床上躺下,暗自承受那份深沉的無奈感,躺著躺著,漸漸陷入昏睡狀態,有聲音仿佛在耳畔響起——

  我發誓會尋回義父的女兒回來繼承佻氏……

  姚擎,我們已找到陶清梵了,快到臺灣一聚……

  「不!」半夢半醒間的姚擎尖叫著,現實和記憶不斷交疊,他的頭似乎要裂開般,許多對話與景物,正在他的腦袋裏復蘇。

  先前你在美國,那兒是你的勢力範圍,我不敢動你,如今我讓喬伊與肯恩假借已尋獲陶清梵的下落為誘餌,叫你隻身赴此,你才有今天。

  他看見姚千傑扭曲的嘴臉對他賤笑。

  想死得痛快些,還是讓我慢慢折磨你……

  姚千傑吐了口口水到他臉上,順勢將他踹下階梯。

  現在我就丟你下去找你義父吧!

  他依稀記得自己望了姚千傑最後一眼,即被肯恩丟人黑不見底的水溝。

  咕嚕咕嚕……他被水嗆了好幾口,以為要就此一命嗚呼了…

  你是誰?

  他虛弱的看著將他救出黑水溝的人。

  我是你哥哥,你的雙胞胎哥哥!

  望著那個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救命恩人,他以為自己在作夢,之後他又迷迷糊糊的昏死了過去……

  姚擎的記憶一點一滴被喚醒,在渾渾噩噩間驚醒過來。

  床頭的鬧鐘顯示一點鐘,他全身被汗濕透,連頭髮都是濕淋淋的,臉頰上的淚水仍滾燙。他的記憶是如此真實的又回到腦海中!

  從床上一躍而下,姚擎沖進浴室去沖了個澡,把那些濕透的衣物換下。

  他想著救起他的人,莫非正是謝其為口中他的雙胞胎哥哥?!還有他躺在這裏的種種緣由,他必須去求證。

  姚擎急急忙忙的沖向外頭,啟動車子去找桑少軍一探究竟…

  
  砰!」一聲巨響,姚擎的車子在刑事局外,與迎面而來的車子相撞。

  「還好我們煞車煞得快,車子只有輕微碰撞,人沒什麼大礙。」駕駛者驚魂未定的直呼。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的,以為深夜就能逆向行車?!」桑少軍拎起剛買回來的宵夜,不容許被人壞了他的胃口。

  他是接獲弟弟求援的電話,說在美國的任務大有斬獲,並要求刑事局的支援,才會中秋夜與家人歡慶到一半便先閃人,回到刑事局坐鎮,豈料外出買個東西會與人發生了擦撞。

  「組長,那人好像暈了。」駕駛者慌張的跑下車一探究竟。

  桑少軍馬上好奇的驅前探看。

  「是姚擎?!」他這麼晚到刑事局來幹什麼?

  「組長,快將他抬進屋裏再說吧。」

  他倆合力將姚擎抬人刑事局辦公室,放置在長沙發上,用熱毛巾沾濕試圖把他弄醒。

  「我的頭好痛。」姚擎終於醒了,卻直喊頭疼。

  他一把推開熱毛巾,滾落在地上,用手拼命抱緊頭部。

  「你怎麼了?!」桑少軍由旁人手中接過阿斯匹靈,讓他配水服下。

  慢慢的,藥物發生作用,姚擎停止了掙扎,呈現昏睡狀態,大夥兒又將他扶回沙發上。

  當他再度掙扎醒來時,已經淩晨三點鐘了。

  「桑少軍,快告訴我真正的桑聿臣在哪里?」他握住桑少軍的手激動的問。

  「你是不是恢復記憶了?!」

  姚擎吃力的支撐住身體,輕輕的點著頭。不一會兒又向後傾倒,他的頭尚有些昏眩。

  「雖然恢復了記憶,不過頭內卻陣陣劇痛。」他抱著頭說。

  「別緊張,我們先讓醫生診斷再說。」桑少軍當下立即要帶他去看醫生,怕他還有什麼後遺症。

  至於他要知道事實的真相,他一定會告訴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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