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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迷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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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要離刺荊軻】 我要做皇帝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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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0 20:23:5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八十五節 殺使

成望看著滿殿的朝鮮君臣,心中無數個念頭此起彼伏。

作為遼東郡目前官階最高的官員,成望手里掌握的信息,遠比其他人多。

他不止知道了朝廷的態度,他還聽說了,連自呂后以來,一向反對戰爭的東宮,這次都出奇的表示了支持。

朝廷已經在調兵遣將了。

從燕國運來遼東郡的軍需物資,已經開始增加。

成望掃了一眼滿殿戰戰兢兢的朝鮮君臣。

一個瘋狂的念頭,從他心底浮現。

這個主意確實很瘋狂!

但……

成望看了看這殿中內外,數以百計的士兵,還有他眼前這些在他面前大氣都不敢出的朝鮮君臣。

蘇秦張儀藺相如的故事,從他心底浮起。

“大丈夫生于世,當建功立業,光宗耀祖!”成望在心里想著。

他的胸膛也因此劇烈的起伏起來,深藏血脈深處的野心開始勃勃生長,轉瞬,就占據了他的全部意志。

在野心的支配下,成望板著臉,對跪在他面前的朝鮮王衛準道:“朝鮮王,爾好大的膽子!竟敢欺君?不怕我漢家天兵一到,朝鮮舉國,立為齏粉?”

衛準聞言,心里頭雖然難受的緊,但,卻不敢有任何的不滿表示,只能深深的低頭,匍匐在地上道:“天使,冤枉啊,小王向來忠心漢室,為漢藩臣,屏障東夷,謹守與漢太宗孝文皇帝之約而不敢有畔,請天使明察!”

衛準的軟弱。給成望的野心澆下了第一桶水。

得到鼓勵的野心,迅速的沖垮了成望心中所有的顧忌和畏懼心理。

此刻,他完全無視了自己身處朝鮮國都之內,除了三五個隨從外,他沒有任何力量可以借助。而,他將要挑釁的對象,朝鮮王國,擁有數以萬計的軍隊,即使一人吐一口吐沫,都足夠把他淹死。

但人就是這么奇怪。

倘若朝鮮君臣稍微有些硬氣。成望,也斷不會像這樣肆無忌憚了。

沒有了畏懼和顧忌的成望,說起話來,張牙舞爪,氣勢洶洶。

“有沒有冤枉。本使怎知?”

“朝鮮王,還是請你去長安,當面與天子解釋罷!”

說完這兩句話,整個大殿,頓時靜的都能聽到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

朝鮮王衛準的胸膛,更是此起彼伏,顯然,他是真的憤怒了!

就連成望。也被自己那囂張的行為,嚇了一大跳。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說出那樣找死的話來。

衛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行按捺住招人來把眼前這個可恨的漢朝官員拖出去切成碎片的沖動。

“孤要忍……”衛準在心里對自己說。

他本就是忍術大師。

衛準生下來不過一年的時候,衛滿朝鮮的創造者衛滿就病逝了。

因此,他其實是被貴族大臣們當木偶傀儡養大的。

過去三十多年的時間里,他起碼當二十年傀儡,是靠著熬死那些掌握著大權的貴族,才獲得朝鮮國的大權的。

在當傀儡的日子里。衛準明白了一個道理——當你實力不行的時候,那就乖乖低頭當孫子吧!

而漢朝的國力軍力。即使只是漏出一個指甲,都足夠碾死朝鮮了……

帶著這樣的想法。衛準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牙齒,然后在心中發誓:“今日之辱,孤發誓有朝一日,一定要跟漢朝皇帝討還!”

“只要我那出使匈奴的太子帶回匈奴大單于的口信,孤就不用再受漢朝皇帝的氣了!”

在衛準看來,匈奴比漢朝強,只要自己能攀上匈奴的高枝,有匈奴的保護,漢朝必不敢動他。

然后,等匈奴入侵漢朝時,他再領兵,好好的報今天的一箭之仇。

“孤還要吞并遼東,遷都薊城!”

帶著這樣的野望,或者說催眠。

衛準叩首道:“天使容稟,小王自幼體弱多病,怎經得起車馬奔波!”

“還請天使見諒!”

成望愣了,他怎么也沒想到,這朝鮮王居然是這樣的軟弱之輩。

就聽衛準繼續道:“不如這樣,小王遣一大臣,隨天使歸漢,至長安向圣天子解釋如何?”

衛準也是真怕了!

長安小皇帝的詔書,他看過,話里話外,殺氣騰騰。

現在,匈奴的高枝還不知道攀不攀得上。

萬一,匈奴單于不愿意為了朝鮮與漢朝交戰,而他又惹惱了漢朝皇帝,漢朝軍隊一到,他真沒什么信心跟那些精銳漢軍交戰,更何況,朝鮮屁股后面的真番、馬韓、沃沮,可都是一心親漢甚至想著內附的二五仔。

要是這些家伙在背后也給朝鮮捅一刀,那腹背受敵之下,朝鮮就真要滅亡了!

特別是馬韓人,衛準很清楚,只要漢朝軍隊一動,馬韓人肯定就會傾巢而出,來找他算賬。

但去長安的話,他也沒那個膽子。

沒辦法了!

只能放一個大臣去長安,去給漢朝小皇帝出氣,順便拍馬屁了!

衛準很不想這樣做,但現實逼迫他不得不如此!

說到底,還是朝鮮太小了!

離天堂太遠,漢朝太近,注定只能仰漢人鼻息而生存。

不過……

只要匈奴單于肯保護朝鮮,那么,這個戰略窘境,就不復存在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衛準匍匐在地上,叩首道:“還請天使許可!”

成望看著衛準,心中,思慮來思慮去。

這衛準看樣子是死都不肯隨他去長安,他那個單騎說降一國,兵不血刃為天子開疆拓土的算盤,算是落空了。

但衛準的表現,卻進一步的刺激了他的膽量。

許多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的想法,此刻一一浮現出來。

每一個想法都是那么的瘋狂!

想來想去,成望最終決定了下來。

“想要功名,不博一把,怎么成?”成望心里想著。

嘴上卻道:“那貴國準備遣何人去長安謝罪?”

衛準回頭看了看自己的臣子,親漢派的大臣們,自然是拼命的給他擠眉弄眼,人人都想自己去。

但衛準清楚,這些家伙去了長安,估計就不會回來了。

而且,他們去了長安,肯定會把事情統統倒出來——實際上,下令去漢地擄人的,就是衛準自己,那純粹是衛準為了報復真番王和馬韓王等大搖大擺的去漢朝朝覲的舉動,那成想捅了個馬蜂窩?

所以,這些家伙是不可以派的。

但其他人又扶不上臺面!

這些早就夷狄化的家伙,真要去了長安,怕是火上澆油!

沒辦法!

衛準心里嘆了一口氣。

對一個年輕的大臣道:“張卿,勞煩愛卿去一趟長安,代孤向圣天子謝罪,解釋!”

“臣奉命!”這個年輕的大臣,算是衛準最喜愛的一個臣子了,他是在王險城長大的少數漢學造詣不俗,但同時對衛家忠心耿耿,沒有成天想著鬧著要回漢朝的貴族。

這大臣又對成望一拜,道:“小臣張長,見過天使!”

成望嘿嘿一笑道:“免了,爾準備一下,立刻隨本使回去,向長安天子解釋吧!”

“諾!”張長頓首道。

當天,成望就帶著張長以及一大票隨行的朝鮮使團成員,回歸遼東。

兩天之后,這支隊伍就到達了唄水。

渡過唄水后,張長還沒來及觀察這漢朝故國的景色,就發現,他和整個使團,已經被團團包圍了起來。

原本一路上,對他還算客氣的漢使成望,此時騎在一匹戰馬上,全副武裝,冷冷的看著他,一揮手,下令:“殺!一個不留,為我漢家死難邊民報仇雪恨!”

因為甲子詔諭明發天下,早被天子詔書激得血氣沸騰,只想找朝鮮人復仇的漢軍士卒,見到這些朝鮮人,又有了上司的命令,哪里還想那么多!

立刻就沖上去,刀砍槍刺,一刻鐘功夫,就將整個使團成員給殺了個干干凈凈。

成望看著這遍地的尸骸和殘肢斷體。

口中發出瘋狂的笑聲。

他知道,他這樣做很冒險。

更清楚,他這樣做的行為,一定會挑起戰爭。

但是,人生在世,倘若抓住機會,還要瞻前顧后,不肯下注。

他什么時候才能出頭?

幾天之后,一封來自遼東東部都尉的奏報,就來到了劉徹御前。(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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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0 20:25:0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八十六節 制度

劉徹看著遼東郡東部都尉成望的奏報。  心里面真是哭笑不得。

成望在奏報上說:臣奉陛下詔諭,往朝鮮曉諭其君臣。

劉徹確實下過命令,讓遼東郡派一個官員去通報朝鮮君臣關于甲子詔諭的事情——既然要對朝鮮開戰,那肯定要先教育一下朝鮮君臣。

漢律中有不教而誅是為罪的豁免條款。

作為皇帝,劉徹也需要一個能進一步激發國民愛國情操的借口。

派人去朝鮮,教育一番。

然后,隨便學一下后世米帝的手段,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告訴天下人,朝鮮人是自己作死,并非朕想要侵奪他的土地。

然后,與朝鮮的戰爭,就將變成一場正義的戰爭,維護秩序的戰爭,而非一場侵略戰爭。

同時也可以瓦解朝鮮國內的部分抵抗意志。

只是,劉徹萬萬沒有料到,成望這個遼東郡現在最高級別的軍事官員,居然親自去了朝鮮?

夠膽!

更有種的事情,還發生在后面。

成望在奏報上說:然朝鮮君臣,終不肯奉詔!

然后,他就——“臣出于義憤,于是,殺朝鮮將……斬首百余,筑為京觀,以慰慘死邊民,在天之靈……”

真是有種啊!

劉徹拿著奏疏,站起身來,踱了幾步。

成望的說辭,劉徹一句都不肯信!

什么朝鮮君臣終不肯奉詔?

不肯奉什么詔?誰的詔?

這個成望春秋筆法玩的真是順溜!

至于后面的什么出于義憤,劉徹就只能呵呵了。

整個事情,這個遼東郡東部都尉給劉徹的感覺。就是在拿著雞毛當令箭,自作主張!

劉徹活了三輩子。這樣的事情,豈能瞞過他?

看著這奏疏。劉徹就不由得想起了小豬統治時期發生過的同樣類似的事情。

一個叫涉何的小豬近臣,奉小豬的詔書,去朝鮮出使,回來的順手宰了送他的朝鮮大將和貴族,然后,上報小豬……

只能說,歷史真是出奇的相似啊!

這些官僚們,還真不能小看了他們!

這個事情,劉徹現在有三個選擇。

第一個。就是派出使者,調查整個事情過程,然后,根據事實來決定——這樣的話,這個成望妥妥的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矯詔、欺君,哪一個都夠殺他全家了!

只是,劉徹除了愛與正義外,找不到要這么做的理由。

后世歐米的殖民者們,哪一個不是敗類人渣王八蛋呢?

但就是這些敗類人渣。生生的給白皮們創造出了一個嶄新的世界,即使到了新千年,歐洲白皮都還享受著這些敗類人渣的遺產。

因此,像成望這樣膽大夠種的官僚。劉徹倒是希望能多一些。

起碼,膽大妄為,比遇事膽怯。因循守舊好多了。

況且,真要那么干了。劉徹覺得,他恐怕會打擊以后的殖民者的積極性。

想要殖民。首先的第一條,就得學會把夷狄當牲口看。

跟他們講禮義仁恕的話,不止會養出一條條白眼狼,更可怕的是,他們未必會領情!

譬如說,三哥家的賤民們……

但,要是不處置這個成望,朝野上下的輿論就不提了。

劉徹擔心,以后某些家伙有樣學樣,玩出類似后世霓虹一樣的下克上,那就不好玩了。

始作俑者,其無后乎?

要是以后的軍官大臣,都這么玩,他這個皇帝就該去玩泥巴了。

第二個選擇,自然就是獎賞這個官僚,給他升官加爵,作為典型,到處宣傳。

只是,這么做除了激怒整個朝鮮君臣,使之不顧一切甚至于倒向匈奴外,沒有任何好處!

劉徹現在面對的局面,可不是后世小豬面臨的局面。

小豬征伐朝鮮時,匈奴人縮在漠南,頭都不敢露。

當時,匈奴人恐怕還會對漢軍攻擊朝鮮,感到慶幸。

但現在可不同。

匈奴人的勢力如日中天,一旦朝鮮放棄一切顧忌,全面投向匈奴,甚至成為匈奴的一個附屬勢力。

那時候,就麻煩了!

更麻煩的是,現在,劉徹還沒做好軍事上的準備。

打朝鮮,只是他的一個戰術目的,通過打朝鮮,拿到梁隊的控制權,才是他的戰略目的。

這個成望打亂了他的計劃和部署,還想要好處,做夢吧!

劉徹沒馬上下令,派出使者去抓他回長安,就已經很給面子了!

至于第三個選擇,那就是裝啞巴,裝作沒有這個事情,不予任何回應。

很快,劉徹就做出了決定,他將手上的奏疏,丟進王道的手中,吩咐道:“拿去燒了!”

這封奏疏是成望的密奏。走的是特殊途徑,沒有經過丞相府,所以,只要燒了它,除了劉徹與成望自己外,沒有人能知道整個事情。

只是,這樣一做,劉徹清楚,成望就得看他的命了。

朝鮮人是肯定忍不下這口氣的。

而衛滿朝鮮,別的可能沒有,但刺客、亡命之徒多的是!

許多在漢朝被通緝的罪犯,最后都是跑去了三越、匈奴和朝鮮避難。

小豬的那個涉何,就是死于朝鮮人的報復。

然而,這與劉徹何干?

成望既然敢做出這種事情,就得承受因此而來的風險!

他要是能躲過朝鮮人的報復和暗殺,那就證明,他還有點用。

躲不過正好!

“恐怕這也是小豬當年放任涉何的原因罷?”劉徹心里想著。

然后,劉徹就不再去此事了。

對劉徹來說,眼下最大的事情。毫無疑問就是即將舉行的考舉。

根據內史衙門和少府衙門的預計,今年的這次考舉。參考的士子人數,恐怕會超過一萬人!

這么多人同時在長安參考。無疑是對劉氏政權組織能力的一次考驗。

為了維持秩序,劉徹已經下令,從灞上抽調用于防備匈奴入侵的一萬軍隊回到長安協助南北兩軍。

目前來看,長安治安大體良好。以往惹是生非的游俠兒們,今年都在忙著賺錢。

關中各種工程的開工,使得這些游俠兒不是受雇去做了監工,就是忙著在長安城招工,沒那么多時間去行俠仗義了。

這次考舉,對漢室而言。意義重大。

假如一切順利,這次考舉過后,漢室就將開啟從封建軍事貴族集團政體向官僚利益集團政體的過渡。

為了能讓這一切順利進行,劉徹做出了大量的妥協和讓步。

譬如說,他下令,凡有列侯勛臣子弟參考,成績一律自動上升一檔。

前兩天,他又下詔,以照顧功臣為名義。所有兩千石以上官員的子侄參加考舉,一律依照列侯勛臣子侄待遇處理。

黑嗎?

確實很黑!

但卻必須如此!

不然,萬一鬧出最終錄取者大部分是寒門子弟的悲劇出來。

那舊貴族勛臣官僚階級必然會仇視和抵制考舉的進一步擴大化。

想要讓改革順利推進,劉徹就必須在這方面做出妥協。

劉徹從來就沒幻想過。官僚貴族階級會以國家社稷為重這樣天真的事情。

人都是自私的,為了國家和人民這樣的口號,中二少年或許會信以為真。但,每一個成熟的官僚。都不會把它當成一回事情。

喂飽了貴族勛臣和官僚們以后,劉徹就得以對考舉進行制度化和系統化的規范。

到今天為止。粗略的考舉制度以及規范條例差不多出來了。

主要就是將考舉的三輪考試分為三檔。

通過第一輪的士子,將有資格被錄用為關中地方的基層官員,譬如亭長、游繳、廧夫等等,從事基層的管理工作。這類士子被稱為秀才,就是優秀人才的意思。

通過考舉第二輪的,必然可以獲得亭長、游繳、廧夫的任命,同時有機會出任地方縣衙的刑曹令吏、書吏以及長安九卿衙門的低層文官。

這一類士子被稱為貢士。

通過考舉第三輪的,必然將出任縣一級衙門的各種低階官職,同時有機會進入到九卿衙門乃至于成為天子侍從官。

這一類士子被稱為茂才。

這三類,在未來的升職以及考核方面待遇一樣,全部都將從最底層的一百石官員起步。

但,很明顯,基層的廧夫游繳在進步速度方面完全拼不過在縣衙里的人,更不用說九卿衙門中的人和皇帝身邊的人。

之所以要如此劃分,既是要選取最優秀的人才來進行培養,更是劉徹不得不對現實做出的妥協。

畢竟,后世打個游戲,還要分個大神菜鳥,這考舉,若沒有個等級,就很難服眾。

不然,別人肯定會問,為什么某某是九卿衙門里工作,哥卻要去基層?

有了這套等級,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進行分配。

誰叫考了秀才而不是茂才呢?

更重要的是,這套等級制度的出臺,可以堵住舊貴族勛臣官僚階級的嘴。

朕都給你們的子侄加分了,優待了,還考不上,考不好,那是他們草包的緣故,不要再來埋怨朕不優待功臣了!

而與這套等級制度相對應的,則是劉徹對考舉士子安排的出路的規定。

劉徹已經下令,所有考舉士子,不管哪一類,全部必須從四百石以下開始工作。

沒有特殊原因,譬如天子詔書、太后諭旨,一年最多升一級。

所有士子,三年內,不得出任一地主官如縣令某曹首長等。

這就明顯是給列侯勛臣官僚階級們上枷鎖了。

不然,那些家伙把自己的子侄安排到某些肥差上,讓他像火箭一樣的躥升,三五年就運作到朝堂上或者某郡主薄、司馬甚至郡尉郡守上。

那十年八年后,這個國家豈不是就是他們說了算了?

為了防止后世腦殘子孫,被官僚們忽悠了,搞什么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劉徹下令,將他的那道手令,勒石于未央宮溫室殿花園之中。

只要這個國家的皇帝還姓劉,誰違反這條規矩,誰就是不孝子孫!

現在,劉徹主要要頭疼的事情,就是考舉的試題了。

現在,前兩輪考舉的試題都已經出爐了。

第一輪,主要是考基礎的知識點,像基本的書讀寫以及基本的算術計算和一些常識性的問題。

只要讀過幾年書,不是太草包的,基本都能通過。

因此,這一輪的試題,劉徹是交給顏異和汲黯去編纂。

反正,要求不高,只要能有點基本的能力,就可以勝任廧夫、游繳一類的職位。

這第二輪就稍微復雜些了,要考校一些專業的知識。

像什么某里有戶xx戶,田xx頃,口xx,請問,該里本年度賦稅多少?

又或者某甲犯xx罪,請問該處什么處罰?用那一條律令裁決?

這個事情,劉徹就已經交給了丞相府和御史大夫衙門去搞定。

一般能通過這一輪的,不是官宦世家就是名家弟子。

當然,混進草包的可能性也很大。

譬如那些自動提升一級成績的列侯勛臣子侄。

但,那些家伙混進來了,也沒多大影響,最終能脫穎而出的,必然是那些真正有能力的人。

第三輪的考題,劉徹親自來出題。

目前,題目劉徹也考慮的差不多了。

與去年那次考舉相比,今年的考舉,劉徹個人的政治色彩,更加濃厚了。

這第三輪的考舉,就是劉徹挖掘那些未來的政治之星的途徑。

什么樣的人才叫政治之星?

當然是善于揣摩他這個皇帝的意圖,能堅定的執行他的意志,并且貫徹下去的人才。

所以,這第三輪的考題,第一題就是——朕聞之,昔者管子曰:夷狄豺狼,不可厭也,華夏親昵,不可棄也。倘使諸公為某地官員,該地夷民居多,試問,何以化夷為夏?

要是白癡敢用懷柔施德來回答,劉徹肯定一腳把他踹出去。

其他的題目,大體也類似如此,都是一步步的問參考士子,假如他們成為某個夷狄地區的行政長官,面對夷狄之民,或鬧事,或撒潑打滾,他們的應對策略。

毫無疑問,這是劉徹在計劃培養一批未來殖民地管理人才。

要求不高,心狠手辣,對外人能下得了手段,同時還懂的變通,沒有滿腦子的文青思想和仁義道德的人才。

劉徹可記得清楚,后世西方殖民者在他們的殖民過程中,也并非完全是壓榨和欺凌殖民地的人。

譬如英國人發達了后,就想著推廣他們的那一套價值觀,玩什么人人平等,結果,人三哥的賤民不答應,于是,就有了印度大起義。

嗯,這也是三哥唯一一次對英國殖民者說不!

居然敢動搖賤民們的生活,簡直活得不耐煩了!

等這批人成長起來,應該剛好就是漢室殖民主義大興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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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0 20:29:1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八十七節 地獄之花

關中北方門戶蕭關。

匈奴正使須卜雕難,騎在馬上,緩緩的走出蕭關的甬道。

一個去年他來漢朝時,所未見到的場景,猛然浮現在他的眼前——數以百計的漢人,正拿著各種工具,頂著烈日,在蕭關城墻之外,直道旁邊的土地上工作。

一條條木制的器物,被他們一根根的按照嚴格的比例安放。

起初,須卜雕難以為這是某個漢人富豪在玩什么花樣。

但隨著他繼續沿著直道向長安前行。

在漫長的直道一側。

漢人的工匠和監工,數之不盡,到處都是在工作的人們。

道路兩旁,一座座過去所未見過的建筑,正在拔地而起。

須卜雕難很輕易的就辨別出來,那些建筑,明顯具有類似馬駟一類的功能,可以供馬匹休息、進食以及保養。

“漢朝人,這是要做什么?”須卜雕難感到難以理解。

一路走來,須卜雕難僅以肉眼觀測到的工人和工地,就有上百處,這意味著至少有一萬多人正沿著直道建造著某種工程。

這顯然,已經不可能是任何私人所可以承擔起來的巨大工程。

甚至,當世除了漢朝這個擁有近乎無窮無盡財富與人力的國家外,不可能有其他任何勢力,能進行一個如此龐大的工程。

“或許,漢朝人是在修建類似水渠一類的工程吧?”須卜雕難心里想著。

但是,須卜雕難看著那些在忙碌的工人,心中。隱隱有著不安。

在這個時代,不管是漢室派往匈奴的使團。還是匈奴派來漢室的使團,都是寫作使團讀作間諜。

收集一切沿途所見所聞的情報。回去整理備案,也是須卜雕難的工作之一。

于是,須卜雕難讓人請來負責迎接他的漢朝官員,問道:“敢問貴官,貴國這是?”

負責迎接須卜雕難的是大鴻臚的一位丞令。

這丞令神秘的笑了笑,拱手道:“貴使何必關心這等俗物呢?”

然后就堅決不再對此發表任何意見。

這就更讓須卜雕難心中難受。

可惜,一路上,漢人的軍隊一直都在監視使團的成員。

不然,須卜雕難真想找人好好問問。漢人修建一個這樣的工程,到底是要做什么的?

須卜雕難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工程,恐怕十之與軍事有關!

而這次使團自從進了蕭關,監視他的軍隊,就比以往出使漢朝時的軍隊數量要多上一輩。

很顯然,漢人并不希望他有任何打探的行為。

漢人越不希望他知道,須卜雕難反而越想知道。

“我一定要弄清楚,漢人。這是在做什么?”須卜雕難心里想著。

一如漢人有著在匈奴內部的情報來源一般,匈奴人也在漢人中有著情報來源。

這個世界,只要有錢,沒有買不到的東西!

可惜。須卜雕難永遠都想不到。

漢朝想瞞著他的,不是這個正在施工的工程——軌道馬車,這個事情。是瞞不住的,一旦它竣工。必然會被天下人包括匈奴人知曉它的存在和運作方式。

劉徹真正想隱瞞須卜雕難,不讓他知道的事情是——就在須卜雕難進入蕭關的同時。另外一個來自匈奴的使團,已經出現在長安城中。

此時此刻,劉徹就正在宣室殿中,看著這支使團所呈遞上來的一份長長的采購清單。

“胃口還真不小啊!”劉徹看完清單,心里冷笑著。

五千匹上等絲綢,一千石茶葉,五百石大黃,一百石花椒,這就是對方開出來的價碼。

這幾乎是獅子大開口了!

五千匹絲綢,即使以漢地的價格,也足足價值幾千萬錢了。

其他茶葉、大黃、花椒,加起來,差不多也值一兩千萬。

但是,對方開出來的交易籌碼也不低!

各種珍奇物種,足足裝滿了二三十輛大車。

全部都是漢室本土所沒有的,其中,甚至就包括棉花這樣的神物。

甚至,還有著三十匹種馬!

即使不算這些東西,單單就是,可以給匈奴單于添堵這個理由,劉徹都會很樂意做這個買賣!

誰叫這個使團是烏孫國的大祿牽頭,加上一幫匈奴國內政治斗爭的失敗者聯合起來的呢?

因此,只是稍微考慮一下,劉徹就在這張清單上寫了一個可字,然后交給王道,讓王道去轉達給少府衙門。

這筆交易,劉徹就不走國庫了,直接從少府的物資里抽調。

反正,少府東西多,而且放在庫房里難免會有發霉變質的情況。

還不如拿去換些東西。

當然了,劉徹也不是冤大頭,別人說什么,就是什么。

此次交易的各種物資,劉徹會讓人一個個的去標價,然后把價格告訴來人。

漢室需要的,有用的,自然不妨給個高價。

那些沒太大作用的東西,隨便給個價格就行了——總之,只要最終價格差不多達到對方的期望值就成了。

這樣下次交易的時候,對方肯定會把那些高價的商品運來。

劉徹借此,輕而易舉的就可以實現許多目標。

“王道,再去將烏孫人送給朕的那幾盤花拿來……”劉徹忙完此事,就對王道吩咐了一句。

“諾!”王道點點頭。

不多時,幾個宦官就捧著幾盤色彩艷麗,芬香無比的鮮花,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

這幾盤花,是烏孫大祿作為‘禮物’‘免費贈送’給劉徹的。

大體上,那位烏孫的大祿,是想用這種美麗無比的鮮花來討劉徹的歡喜。

不得不說,他做對了!

劉徹確實對這幾盤贈品很感興趣!

劉徹看著那幾盤美麗無比,正含苞待放的鮮花,他的心,卻是冰冷無比。

“莖直單花不分支,花朵如此艷麗……”劉徹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地獄之花啊!”

他雖然不是什么植物學家,也從未見過那傳說中曾在近代風靡全球,毒害無數國家和民族的地獄之花。

但,對于這種原產三哥家,其后遍布全球的這惡魔之花,真是如雷貫耳!

哪怕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

而這地獄之花的特征又是如此明顯!

說起來,這種植物,其實在最初,僅僅是作為一種觀賞植物出現的。

就如現在這樣,被人送來送去,當成一種好看的玩物。

而它的藥用價值和更深層的魔鬼屬性,此刻還未被人發覺。

“朕該怎么處置它們?”劉徹看著這幾盤花,陷入了沉思。

很顯然,劉徹很清楚,他現在面對著一個潘多拉的盒子。

作為穿越者,劉徹很清楚,這種來自地獄魔鬼的贈品,就是一柄雙刃劍。

它能殺人,也能殺了使用者!

后世大英帝國全盛時期,確實用此物害了不少人。

但也害了它自己的人。

大英帝國的大煙鬼,從人口比例上來說,與我大清是大哥別笑二哥。

然而,同時,它巨大的藥用價值,也使劉徹無法忽視它。

在這個時代,再沒有比這種地獄之花更靈驗的麻醉藥和殺蟲藥了。

有了它,南方的寄生蟲病以及各種折磨人民的疾病,就不再可怕。

甚至許多人的生命可以被再次拯救!

前提是,只能小劑量的使用,而且,必須嚴格控制次數。

但是……

“呵呵……”

“控制的了嗎?”

“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開,誰能阻止?”

劉徹非常清楚,那些閑得無聊的貴族們,假如發現了這個東西,會怎么對待它?

看看現在的人參就知道了。

魏晉時期,可不缺吃了五石散,連自己都不知自己是誰的‘風流名士’。

“傳朕的命令,把這幾盤花,放到未央宮的蘭臺上,沒有朕的許可,敢有接近此物百步距離者,殺無赦!”劉徹躊躇許久,最終也還是沒下定決心,只能將這些花還有它的種子,全部放到只有他這個皇帝才可以進去的蘭臺,更下了嚴令,禁止一切靠近和查探者。

對劉徹來說,這花,如它的外表一樣,即美麗誘人,又危險無比。

他有心想學杜邦,但又怕控制不住。

只能暫時先擱置到一邊。

不過,在轉身的那一刻,劉徹忽然想道:“話說,倘若將此物制成蠟丸,然后招募一批夷狄敢死之士,待其上陣時,分發此物……”

人類的戰爭史上,使用興奮劑的次數,數不勝數。

沒道理和尚摸得,貧道就摸不得?(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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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0 20:31:2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八十八節 展示肌肉(1)

次日,早朝之時。

匈奴正使須卜雕難,就帶著他的使節團,邁步走進宣室殿這個漢朝的中央權力核心。

“外臣大匈奴當戶須卜雕難,敬賀漢皇帝登基!”須卜雕難恭身下跪,以匈奴的禮儀伏地一拜。然后,就拿出一封木牘所著的國書,呈遞在手上,站起身來,道:“此我主大匈奴撐犁孤涂親筆所書之國書,呈與皇帝御覽!”

劉徹揮了揮手,一位宦官立刻跑下去,將那國書,接過來,然后,轉交到劉徹手上。

劉徹拿著那木牘,掃了一眼。

如史書所載一模一樣,匈奴人的國書,長曰一尺二寸,寬也差不多。

抬頭第一段文字,就是囂張無比的——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單于敬問漢皇帝。

這樣的國書形制,是中行說那個漢奸教匈奴人搞的。

目的是為了羞辱漢室君臣。

但,俗話說的好,出來混,早晚要還的!

歷史上小豬,后來就報了這一箭之仇!

他不止在戰場上狠狠的教訓和報復了匈奴人,更在外交國書上,將匈奴君臣羞辱的體無完膚。

小豬是這么說的——南越王頭已懸漢北闕,今單于能戰,朕自將待邊,不能,則南面而稱臣,何苦遠走亡匿漠北寒苦無水草之地,毋為也!

更戲劇性的是,匈奴人的單于,早被打破膽子了,連半句硬話都不敢放,就那樣眼睜睜的看著傳信的漢使大搖大擺的離開單于庭!——伊稚斜以后的匈奴單于,可謂一蟹不如一蟹。

烏唯那個軟蛋一度曾經想干脆投降算了。且鞮候更加不堪,居然說出了‘我兒子,安敢望漢天子,漢天子,我丈人行也’。明擺著把自己放到了漢室藩臣的地位。

劉徹不認為,他三世為人,有著漢室兩代天子為他打下的堅實無比的基礎,又有著臣民的支持,拿著這么好的一副牌,還打不出小豬那樣的牌局出來!

所以劉徹也懶得去看國書的具體內容了。他微微一笑,道:“請貴使轉達朕對匈奴單于的問候……”

現在,匈奴的軍事力量遠超漢室。

漢室還處于戰略防御階段。

劉徹很清楚,現在還不是開戰的時機。

所以,表面上的客套和禮節。他還是會的。

須卜雕難微微欠身,道:“外臣代大匈奴撐犁孤涂,多謝皇帝問候!”

話雖然說的很客氣,但那態度,卻是囂張無比,只差沒把鼻孔朝天了。

看的殿中的大臣人人怒目相對。

劉徹卻是揮揮手,不以為意——假如換位思考,他是匈奴人。見了老對頭家里面新上臺的是一個十幾歲的毛孩子,他也會這樣。

不為別的,只為了試探那個毛孩子的城府和性格。

類似這樣的戰略試探。史書上屢見不止。

便是后世天朝與米帝之間,也常常會出現這樣的故意挑釁式試探,為的就是摸摸對方新上臺的那位大統領(總書記)到底有幾把刷子。

說實話,這次匈奴人是派出使團而不是軍隊來試探,已經出乎劉徹的預料了!

劉徹本來都已經做好動員關中及邊郡民兵應對匈奴入侵的準備了。

既然匈奴方面不想動刀兵,劉徹自然歡迎之至。

當然。劉徹深知,一位的軟弱。只能讓人認為你好欺負。

只有展示肌肉,才能嚇阻戰爭!

所以。他給這次的匈奴使團,安排了一次別開生面的接風宴。

劉徹微微笑道:“貴使來得正好,朕明日將于上林苑觀兵,貴使不妨與朕同去!”

自打墨家開始重新為漢室效力后,劉徹已經借著楊毅網羅了近百名墨家子弟。

這些人,與少府的機器一結合,立刻就爆發了空前的效率。

到今天為止,墨家的學者們在少府的工匠以及軍隊將領的幫助下,已經成功的發明兩種新式武器,并改進了漢室多種在役主戰兵器。

其中就包括了大黃弩和連弩這兩種威名赫赫的武器。

按照劉徹的命令,這些新式武器將首先在南北兩軍開始裝備。

這段時間,正好有一個南軍的司馬已經完成了換裝。

七百把陌刀,五百副連弩,因此展開的火力,將告訴所有敢于挑釁漢室的人,你們這是自尋死路!

須卜雕難聞言,自然不會拒絕這樣一個近距離觀察漢室軍隊的情況。

他于是恭身道:“皇帝有請,外臣不敢拒絕!”

劉徹哈哈一笑,道:“那么貴使就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朕會讓人來帶貴使去上林苑觀摩的!”

這么好的一次展示漢家肌肉的機會,劉徹自然不止請了匈奴人。

他還請了目前在長安的真番王、馬韓王以及其他小國國王。

除此之外,劉徹還特別沒有節操的邀請了另外一支‘匈奴’使團。

當然,在安排上,劉徹將這兩支使團做了有效的隔離,基本可以確定,雙方誰都沒有機會與對方接觸。

“諾!”須卜雕難恭身一拜,罕見的說了一次漢語。(注)

待得須卜雕難一行退下去后,劉徹一揮袖子,將那封匈奴國書,往地上一砸,極為憤怒的道:“高皇帝遺朕平城之憂,高后時單于書絕勃逆,太宗、仁宗兩代先帝忍辱負重,今日匈奴再辱朕之顏面,昔者襄公復九世之仇,春秋大之,朕誓必令匈奴人知道,什么叫做——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這是他這個皇帝必須要表的一個態度!

漢人剛烈,尤其劉氏天子更是如此!

當初,劉徹的皇祖父太宗孝文皇帝十四年,匈奴撕毀和親協議,悍然入侵,這位天子親被甲胄,發三輔兵,置三將軍,又以中尉周舍為衛將軍,郎中令張武為車騎將軍,屯于渭北,征集了一千輛戰車,騎步兵十萬,太宗孝文皇帝御駕親至渭北,教訓士卒,慰問官兵,激勵鼓舞軍民的斗志,甚至,他還堅決要御駕親征。

要不是薄太后拉著,漢匈在當年就全面開打了!

因而,對劉氏來說,繼承太宗孝文皇帝遺志,向匈奴討還血債,就是政治正確,即使是最堅決的主和派,也沒法子在這個問題上設置障礙,最多說些什么實力不濟,不該跳起戰端或者兵者兇器,圣人不得已而為之的屁話。

因而,劉徹此話一出,主戰派們自然是嗷嗷叫著,鼓舞不已。

便是主和派們,也只能勸道:“陛下暫息雷霆之怒,此刻,還不是開戰之時……”

劉徹看了一眼大臣們,心知,這個戲演到這里應該是剛好,再演下去就要過猶不及了。

于是他道:“朕知道,所以朕才要忍辱負重,然,有朝一日,朕,必親執匈奴單于問罪于朕階前!”

這不是嘴炮,而是一個政治信號。

劉徹完全就是想借此告訴長安的貴族們,都給朕去讀兵書,練武藝吧!

整天斗雞走狗,小心上了戰場,有命去沒命回!——漢室與后世王朝一個截然不同的特征就是,一旦發生戰爭,作為最頂級的貴族列侯們,必須上陣殺敵。

這是一傳承自先秦時代的傳統。

是以,列侯們再怎么草包,基本都有過軍旅經歷。

即使是出了名的三代單傳,以病秧子聞名天下的平陽侯曹家,在小豬時期,也是披著甲胄上陣了。

館陶太長公主劉嫖的兒子成蟜,現在就已經在北軍中擔任起一個都尉的官職了。

太皇太后竇氏的族人,也都是在軍隊中服役過的,甚至有不少竇家人本身就是現役軍人。

譬如南皮候竇彭祖,不久前剛剛從長樂宮衛尉職位上卸任。

現任大將軍竇嬰更是確確實實的現役軍人。

上層的貴族,都如此尚武,底層的民眾,是個什么情況,想想都知道了。

這才是為什么,漢獨以強亡!

劉氏王朝,本質上,就是一臺戰爭機器!(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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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0 20:34:4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八十九節 展示肌肉(2)

翌日,天色剛剛放白。

義縱就已經起床了。

他習慣自己穿衣,自己洗漱,自己做飯,自己整治行裝。

即便他今日已經身為大漢奉車都尉,位列天子近臣,家姊又貴為天子寵妃,他也依舊不改本色。

義縱雖然年輕,但少年時的苦難,使得他比其他多數成年人還要穩重。

他默不作聲的穿戴好甲胄,對著銅鏡整理了一番儀容,然后,系上佩劍,便出門坐上馬車,朝著武庫而去。

當義縱抵達武庫時,武庫的庫房前,已經站滿了士兵。

這些士兵,就是他麾下所管轄的北軍精銳。

總計是三曲的編制。

因為是北軍,編制相較邊關滿元的部曲,縮水了一大半。

但每曲也編有五百二十人。

每曲轄三屯,,屯下有隊,隊下設什,什下轄伍。

這套軍事編制制度,是承襲自秦軍,經受過無數次戰爭考驗的科學配置,部曲屯隊什伍,層層配置。

幾乎已經臻為這個時代最合理的制度。

今上即位后,就以他義縱和劇孟為兩個支點,直接掌握兩支北軍的精銳宿衛部隊。

尤其是他義縱麾下的這支部曲,本身就是未央宮的天子宿衛部隊。

不久前,天子更親自下詔,為義縱統帥的這支部隊命名為‘羽林衛’。

意為‘為漢羽翼,如林之盛’。

經過這兩個月義縱的調整和篩選,如今,這羽林衛轄下一千五百余人。全部都是從南北兩軍甚至是灞上的野戰軍,隴右的駐屯軍中精挑細選出來的精干士卒。

每一個衛士的身高都不低于八尺,俱是勇武忠誠,淳樸忠厚的良家子。

而良家子在漢室,只代表一個意思——地主階級的子弟。

這些士卒中。家中條件最差的,也有兩三頃土地!

因而,這些士卒,才有如此素質。

義縱下了馬車,然后,再整理一下儀容——自從跟隨周亞夫出征回來后。義縱的一舉一動,都帶了些周亞夫的影子。

周亞夫為人倔強,治軍嚴整,嚴于律己,更嚴于律人!

經過周亞夫調教后的義縱。對軍容軍紀最為看重。

等義縱整理好自己的儀容,確認無誤后,才精神抖索的走進武庫前的校場中。

見到義縱到來,一千五百余名站的筆直挺立的士卒,人人依舊筆直的挺立著。

沒有人竊竊私語,也沒有人東張西望。

所有士卒,上至軍官下至步卒,如同一個個雕塑。

義縱走上校場的臺子。掃了一眼黑壓壓的方陣,大聲道:“諸君,早上好!”

“義都尉早上好!”士兵們整齊劃一。大聲答道。

他們紛紛用拳頭擊向自己的左胸甲胄,頓時,校場中就只有砰砰作響的金鳴之聲。

義縱也用右拳砸了一下自己的左胸,算是回禮。

這套全新的軍禮,是天子親自制定的羽林衛軍禮,即使是天子當面。倘若士卒甲胄在身,也只需如此行禮。

義縱放下拳頭。整個校場再次變得鴉雀無聲。

然后,他大聲問道:“吾等何人也?”

“吾等羽林衛!”士卒們大聲答道。

“吾等為何而戰?”義縱再問。

“吾等為陛下而戰。為大漢社稷而戰,為天下黎庶而戰!”

“為國羽翼,如林之盛!”軍官們帶頭喊起了口號!

義縱擺擺手,用盡全身的力氣,嘶吼著問道:“吾等誓言是什么?”然后他就單膝跪下來。

所有士卒頓時都在軍官們的帶領下,與義縱一樣單膝跪下,面朝未央宮方向。

一時之間,慷慨無比,也狗血無比的聲音,響徹整個長安。

“吾等立誓,永世忠于天子,忠于大漢社稷,忠于華夏先祖,旦有一息尚存,吾等矢志不渝!”

“吾等誓言,拼死守護大漢天子,維護大漢社稷!”

“吾等誓言:遵從漢天子的詔命,服從漢天子的指揮,聽從漢天子的召喚,謹奉甲子詔諭,為天下黎庶福祉,大漢社稷江山而戰!”

“今日如此,日日如此!”

“蒼天作證,上帝為鑒!”

“如違此誓,請上帝予大罰齏之!”

亢長的誓言說完,義縱才緩緩起身。

但他的整個人依然沉浸在誓言所掀起的熱血之中,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干勁,恨不得為漢室江山社稷拋頭腦灑熱血,獻完青春獻子孫。

回望麾下士卒,多數也是如此。

當今之世,世人重信守諾。

便是混蛋人渣,一旦立下誓言,也輕易不敢破壞。

像這種以神明上蒼為證,立下的誓言,只要有人膽敢破壞,那么,舉世厭之棄之!

一個很明顯的佐證就是曲周候儷寄,違背了與呂祿的友誼,結果至今為人非議。

儷寄不過是賣了一個沒有立下過任何誓言的朋友,都被人天天非議,這一千五百多士卒軍官中,誰要將來敢背誓,立刻就會被家族除名,世人唾棄。

更何況,這誓言,每日清早全軍集訓之時,必然會復述一遍。

這是來自天子的旨意。

義縱也不得不佩服今上,能想出這么一個主意來收攏軍心。

有了這個誓言,這校場中的一千五百余人,從士卒到軍官,恐怕人人都會變成天子的死忠。

而且,因為這些士卒將校,俱是良家子,等他們服役完成退役歸家之后,在他們的影響下,他們的子侄族人,恐怕也會連帶的被影響,成為漢室最忠誠可靠的力量。

這一千五百余人。足可影響數千戶家庭,輻射萬余戶。

再算上同樣被要求如此立誓的駙馬都尉劇孟麾下的一千五百余人。

五年之內,整個漢室軍隊,都會逐步的完成這一的誓言改編。

以天子的意思是,將軍隊指揮權。完全收歸國有。

一個國家,一個領袖,一個意志,一個聲音!

第一批將接受這個改革的軍隊,將是來自梁國的張羽、韓安國所部。

“陛下真是圣君……”義縱心里想著:“恐怕等張羽、韓安國所部打完朝鮮后,梁王就會發現。這支軍隊,他已經指揮不動了!”

對于這一點,義縱有著完全足夠的信心。

因為,有些東西,一旦習慣了。就很難改變!

譬如義縱這兩個月下來,已經習慣了,每天早晨帶著將士們誦讀誓言。

假如有一天沒有誦讀,他渾身都覺得難受,就好像丟了什么東西一樣。

將心里的這些思緒拋之腦后,義縱看向所有士卒,道:“陛下有詔,今日。我等羽林衛,護持天子,觀兵上林苑。維護秩序,保證陛下安全,諸君,可有信心?”

“我等羽林衛,誓死效命!”

金鳴之聲,頓時不絕于耳。

“所有將士。聽吾號令!”義縱拔劍出鞘,下達命令:“全體都有!向后轉!以什伍為單位。踏步走!”

“諾!”

一千五百余人,立刻如同一臺上了發條的機器一般。開始在軍官們的指揮下,全副武裝,轉向走出校場。

首先走出去的是三百名羽林騎兵。

所有騎兵皆身披重甲,戰馬選用漢室馬場中最好最優秀的馬匹,馬鐙馬鞍馬蹄鐵三件套全部配齊,每一個騎兵,背上皆備有兩套連弩以及一背包的弩箭,手上更是拿著經過改良后的,適用沖陣的長槍。

這種長槍,是經過特殊設計,多次改良后的產物。

它的槍柄有特殊的托槽,便于騎士握持。

槍頭以鋼鑄而成,鋒利無比。

義縱聽說,這種騎槍,只是試驗性質,裝備在他的羽林衛,測試性能。

真正的制式騎槍,還需要不斷的試驗和測試,以確定完全符合實戰需要,才會量產裝備。

在本質上來說,他的羽林衛與駙馬都尉劇孟麾下的那支虎賁衛,都是漢室試驗武器裝備的軍隊。

所有新式武器和裝備,從今以后,都會先在這兩支部隊裝備,通過實際使用,反饋給少府意見,不斷改良后,才會大規模的列裝其他部隊。

甚至,某些武器,暫時只會裝備這兩支部隊。

譬如,緊隨騎兵之后的五百陌刀兵。

這五百人,人人身上都穿著堅固輕便的皮甲,所有士卒,都是選用力大無比的勇士。

他們裝備的武器,主要就是一柄足有一人高的鋒利長刀,刀刃以精鐵鑄成,厲害無比,最是適合沖陣,在多次練習中,義縱就已經發現這種武器,最適合的就是墻式推進。

在演練中,幾乎沒有任何兵種,能與陌刀正面抗衡。

一旦被陌刀近身,敵人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被亂刀分尸。

只是,這種武器,對精鐵和鋼鐵的品質需求極高。

暫時,即便是少府,一時間也沒有那么多資源來供給漢軍換裝陌刀。

而且,義縱聽到風聲,天子似乎也沒打算大規模武裝陌刀。

陌刀兵的定位,只是輔助兵種。

據說,一種全新的甲胄以及它的配套裝備,正在少府研發中。

大抵三五年內就會裝備羽林衛,屆時‘將改變戰爭的模式’,讓所有與之對敵的一切兵種黯然失色。甚至使得‘絕大多現役武器與兵種,立刻面臨淘汰’——這些事情是某次王道與義縱閑聊時所說,可信度非常高!

對此,義縱非常期待。

陌刀兵之后,是漢室傳統的優勢兵種——弩兵。

他們裝備的是全新改進型的連弩和大黃弩以及各種輕重弩機。

現在的連弩經過墨家的初步改良后,已經大大減少了故障率,更應用了秦代的標準化零配件制度,所有弩機的零件。基本實現了可以互換。

而大黃弩,則經過了重新設計,雖然使其射程從四百步降到了兩百步,但準確性和實用性都得到了加強,不再需要好幾個人才能上鉉。

最后的則是儀兵。俱是帥哥,身材健碩偉岸,拿著斬馬劍,披著厚甲,專門用于為天子開道。

與此同時,在武庫的另外一個方向。

駙馬都尉劇孟。同樣在帶著自己手下將士,面朝未央宮,誦讀著效忠誓言。

誓言誦讀完畢后,劇孟就看向他麾下的一千三百多名將士。

他麾下的這支軍隊,名為‘虎賁衛’。與羽林衛一般,都是天子欽賜名號、旗幟。

羽林衛的旗幟,以山河為像,意喻這是一支始終守護大漢天子的近衛軍。

而虎賁衛的旗幟,則是一頭嘯傲在山林之中的猛虎。

與名字一樣,這支軍隊,就是專門面向實戰,以戰爭為目的的軍隊。

它的全部士卒。俱是從今年東征吳楚的平叛軍中挑選出來的精干之士,每一個人,都有戰功在身。全部都是殺過人,見過血的真正戰士!

劇孟挺起胸膛,大聲對著他手下的將士們問道:“今次陛下,將于上林苑,觀吾等虎賁衛士之勇,屆時。匈奴、烏孫以及東夷諸國,皆列席其中!”

“陛下的意思。便是讓我等虎賁衛,以鋼鐵的意志。頑強的斗志,向四夷諸國,展示我漢家威武,叫他等不敢再有犯漢之心,諸位,可有信心?”

“虎嘯山林,以武衛國!”虎賁衛的士卒大聲喊著虎賁衛的口號,給予他明確而清晰的回答。

劇孟看著信心十足,斗志昂揚的手下們,心中也頗為自豪。

他擺擺手,然后道:“下面,請程司馬給諸位講解本次觀兵,具體安排與諸君所司各職!”

劇孟不比義縱,他年紀大了,在軍事上的眼光和天賦也都有限。

然而,劇孟是個聰明人。

他知道,可以借助其他人的力量,來管理和約束這些士兵。

這位程司馬,就是劇孟能將這一千三百多號士卒管理的井井有條,各種制度與訓練和任務都能圓滿達成既定目標的依仗。

劇孟在見識過這位司馬的才能與才干后,就果斷的將這虎賁衛的實際日常管理權力與作訓權力交給了對方,他只保留下人事權和指揮權。

事實證明,劇孟的選擇沒有錯。

這位程司馬,在軍事上的天賦遠勝于他,能力也是不凡,兩月以來,虎賁衛能與羽林衛并駕齊驅,甚至在某些地方超越羽林衛,這位司馬功不可沒!

劇孟已經做好打算了,等這次觀兵之后,就向天子舉薦這位司馬。

隨著劇孟的命令,一位身穿甲胄的軍官,越上臺階,先對劇孟行以虎賁衛的軍禮——如羽林衛一般,以右拳砸擊左胸,道:“卑下虎賁衛甲曲司馬程不識謹受都尉之命!”

待劇孟回禮后,程不識才轉身,面朝整個虎賁衛,行以軍禮。

回應他的是整齊劃一的金鳴之聲。

程不識看著虎賁衛的士卒,心中也是感慨良多,過去一年多的經歷,于他而言,簡直就是災難!

一年半以前,他就已經是一位前途光明的司馬了。

但,即使經過了吳楚之亂,他立下大功,卻依然還是司馬。

究其原因,只能怨他自己站錯了隊伍。

誰叫,當初力舉他為司馬的人姓田名蚡,現在已然是被打倒在地,還被踩了一萬腳的‘居心叵測’的小人!

受其牽連,程不識的仕途大受影響。

即使他隨太尉出征,立下了不少功勞,但,等論功行賞的時候,大家都選擇性的無視了他。

還是丞相周亞夫看不過去,吩咐了一句,將他調到這虎賁衛,他才迎來了新生。

特別是劇孟,并不因他的‘田黨’身份而排擠甚至打擊他,反而授予重用,將這虎賁衛的訓練與整編管理之權,交托于他手。

因此,程不識對劇孟的知遇之恩,甚為感動。一直都是全心全力的輔佐劇孟,管理著這虎賁衛的大小事務,從最初的整合,到如今的初具戰斗力,程不識。在這上面耗盡了心血,甚至連頭發都白了好幾根!

如今,看著這傾注了自己全部心血與精力的虎賁衛,程不識臉上也露出些欣喜的笑容。

再想到這支軍隊,馬上就要接受天子的檢閱和視察,還將在諸夷使者國王面前。展示虎賁衛的戰斗力,他的心就忍不住澎湃起來。

他懷著這樣的心情,清了清嗓子,對著虎賁衛的將士們,道:“這次。圣天子觀兵,意在揚我漢室尚武之風,諸部曲屯隊什伍各令丞,一會都來虎賁衛演武廳,聽候安排!”

程不識向來喜歡將所有的細節都考慮到。

為了這次觀兵能順利,他已經足足三天三夜沒有合眼。

自接到命令以來,程不識就不眠不休的開始策劃起觀兵與演武的所有步驟細節,力求完美。

“諾!”諸軍官紛紛得令!

虎賁衛的軍官。全部是從現役的漢室野戰軍中調來的。

即使只是一個伍長,放在其他地方,也能勝任一個隊率甚至司馬。論起作戰素養和素質,即使是羽林衛,也不如!

因此,虎賁衛對羽林衛的那幫花架子是看不上眼的。

他們總覺得,自己是從死人堆里殺出來的。

與那幫估計連死人都沒見過的溫室花骨朵,那是兩個世界的人。

再加上。作為目前漢室唯二的兩支天子親自賜名賜旗,天天關注的新式軍隊。

虎賁衛與羽林衛。難免就會產生競爭的意識。

對于這次觀兵,主角是自己。而非羽林衛那幫娘娘腔(程不識語),虎賁衛從上到下,都非常滿意。

幾乎人人都卯足了勁,這次要讓羽林衛的家伙們好好瞧瞧,什么叫真正的大丈夫,真正的軍人。

程不識看了看時間,接著道:“現在是辰時,天子將于午時,御駕抵達上林苑,其余諸將士,利用這段時間,各自檢查自己的武器器具與甲胄!”

“諾!”

劉徹此時,剛剛起床。

迎著晨曦,他在御花園中晨練了起來。旁邊,王道恭身低頭,匯報著長安城中各方面的動靜。

“陛下,昨日,長安士子們聞說匈奴使者來了以后,紛紛串聯,有人鼓噪,說要聯合公車上書朝廷,不可再授匈奴訛詐!”王道小心翼翼的匯報著這個不算太好的消息。

劉徹聽了,微微笑了一聲,繼續自己的‘劉氏太極拳’。

“哦,是那些人在串聯?”劉徹問道。

此事早在劉徹的預料之中。

文人嘛,指點江山激揚文字,嘴炮治國,空想論政,這都是他們中二時期必然有的事情。

劉徹前世在天朝時,也干過鍵盤政治局的勾當,對此很清楚。

但他與天朝一樣,對這些讀書人這么急著表現自己的政治欲望,有些不以為意。

中二少年們,總是恨不得馬上屠日滅美。

但真要聽他們的,這國家就要亂套了。

然而,誰沒有中二的時候?

而且,倘若國家的讀書人都變得沉默,面對外侮,不敢開口抗議,那這個國家的前途也就可以想象了。

“有位叫公孫弘的士子,尤為活躍……”王道低頭答道:“其與來自東南齊魯的士子,紛紛鼓噪……”

“公孫弘?”劉徹聽到這個名字后微微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這可真是一個熟悉的名字啊!

想不到,這位前世的權相,居然也有中二時期。

不過想想秦儈都當過憤青,汪精衛也有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的時候。

公孫弘當個憤青,似乎也沒什么不妥。

況且,實際上,目前民間的主戰派聲音,基本都是來自儒家。

與后世的酸儒們不同,此時的儒家,主流就是推崇大復仇。

什么叫大復仇?

意思就是十年前某人打了你一頓,十年后,你揍回來,天經地義!

在此思潮影響下。當世的儒生,基本都是主戰派。

這也是前世小豬時期儒家能坐大的根本原因——從皇帝到民間,大家都在推崇大復仇,主張對匈奴進行復仇戰爭,在這樣的大勢之下。黃老派還想維持和平,那自然是被歷史的車輪碾碎了。

劉徹將這個事情放到一邊——此事,自然有內史去管。

他看了看太陽,問道:“羽林衛已經出發了吧?”

“回稟陛下,義都尉剛剛派人來通秉,羽林衛一千五百三十一名士卒。已全副武裝,進入上林苑!”王道答道。

劉徹點點頭。

羽林衛與虎賁衛,是他的兩個試驗品。

兩者都是以后世的軍官教導團為原型進行打造的。

只不過,羽林衛基本由良家子,也就是中產階級以上的家庭的子弟為兵源。

而虎賁衛。則不講究出身,只以成熟的軍官士卒為根基。

劉徹想看看,這兩種兵源組成的軍隊,最后,究竟誰更厲害一些。

只是有個事情,讓劉徹感覺比較奇怪。

劇孟明明沒有任何的軍隊組織管理經驗和背景,他是怎么把虎賁衛管理的井井有條,甚至。在許多方面比義縱的羽林衛還要強的地步?

劉徹看過幾次虎賁衛的操演,以其操演表現出來的水準來看,這支軍隊已經具備了作戰能力!

兩個月。就讓一支成員來自五湖四海的軍隊具備戰斗力。

這劇孟難不成是孫子在世,司馬驤且復生?

要知道,義縱能把羽林衛管理好,那是因為他的便宜岳父老泰山周亞夫將他的得力家臣以及幕僚派過去幫忙。

即使如此,義縱也常常有些力不從心。

這么想著,劉徹就好奇的問道:“王道。你可知道,劇孟最近跟什么人走的比較近?”

王道想了想答道:“回稟陛下。最近劇都尉常常邀請其麾下甲曲司馬程不識回家吃飯,兩人常常秉燭夜談。抵足而眠!”

“程不識?”劉徹嘴角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

這貨什么時候跑去劇孟手下,與劇孟搞基了?

若是程不識的話,劇孟的虎賁衛能有今天,就解釋得通了。

這位前世與李廣齊名的大將,最出名的就是練兵啊!

而且是流水線式的練兵,程不識麾下的軍隊,幾乎都有點類似后世十八世紀的歐陸軍隊的風范了。

刻板,一絲不茍的執行所有的命令,即使是前面地震火山爆發,他的軍隊,也會按照既定的命令前進,扎營,防御,然后繼續前進。

這么一想,劉徹還真覺得,虎賁衛確實有那么一種味道了。

“但愿,虎賁衛不要把匈奴人嚇出心臟病……”劉徹心里想著。

陌刀軍陣連弩急射強弩打擊,這一套下來,恐怕還真會嚇出幾個心臟病。

可惜胸甲騎兵還沒影子,不然來個墻式沖鋒,估計匈奴人回去后就得準備怎么來維持目前的局勢了。

“墨苑那邊進展怎么樣?”劉徹又問道。

墨家的弟子們,集體被劉徹安排在少府為他們興建的墨苑中。

劉徹為了拉攏這些技術宅,已經許諾,墨苑之中的墨者,只要不造反,隨便他們玩什么。

因此,這幫家伙就常常玩的有些大。

行為呢,也常常有些出格。

不過都在劉徹可以接受的范圍。

養科學家和文學家,就得學會接受這些家伙各種各樣的怪癖。

劉徹最近除了督促這些家伙好好的研發水利鍛壓技術,幫著關中鋪架水車外,還交給了他們一個任務——研究一種更先進的專用于軌道的運輸馬車。

王道聞言,苦笑兩聲,答道:“陛下,最近墨苑中的墨者們,都出門去關中各縣了……”

“哦……”劉徹一拍腦門,心道:“怎么把這事情忘記了!”

說起來,這些墨家的科學家,比后世的圣母們還圣母。

后世的圣母只是嘴炮圣母,真要他自己親力親為,十個圣母九個肯定不干。

但墨者們就是真正的言出必行。

每年的六月和十二月,這些墨者都會拿著自己的俸祿,分發給民間的貧苦農民,還會去鄉下最貧窮的地方,與農民同甘共苦,共同生活一段時間,等把所有的俸祿和錢財散光,自己再赤腳走回長安,繼續工作。

這個傳統,在秦代時,墨家的人就已經堅持了上百年。

如今,重新活躍后,這些家伙又故態萌發了!

不過,這樣也好!

多一些這樣的慈善家,有助于社會和諧,更可借助這些墨者,為他這個皇帝爭取民心。

于是,劉徹命令道:“傳朕的命令,墨苑的墨者們,每人加薪五成,另外,讓內史單獨劃一個貧困縣出來,給墨者們治理!”

劉徹對墨家很了解。

他清楚,這些家伙有個怪癖——假如他們覺得,他們為當政者服務,而自己的理念,卻沒有施展的空間,那他們絕對會撂挑子走人!

在秦代的時候,也是如此!

而秦人的做法與劉徹一樣,將幾個窮的掉渣的縣丟給這些墨者,讓他們去實踐自己的治政理念,同時派些法家官僚監督,防止他們玩脫了。

這樣子,墨家在秦代居然覺得自己的理想得到了實現……

好吧,只能說,科學家什么的,確實心思太單純了,玩不過政治家,那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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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0 20:47:2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九十節 展示肌肉(3)

午時三刻,劉徹御駕自未央宮啟程,隨行的有丞相周亞夫、御史大夫晁錯以及內史田叔等重臣。


東夷諸國國王也跟著去打醬油。

對于能隨漢天子同行,不管真番王也好,馬韓王也罷都是心滿意足的。

倒是隨后趕來的兩撥來自匈奴的使團,都懷著各自的心思。

須卜雕難心里是盤算著,如何的盡量多訛詐些錢財與東西回國,好向單于交代。

而另一撥匈奴人,心里面也沒打什么好主意。

這些人中的烏孫人也就罷了,他們與漢室隔著一個匈奴,對漢室的一切都不太關心。

但其他人的心思就復雜了。

對他們來說,漢室,只是他們的利用對象罷了。

只等將來大事成功,他們就將全力南侵!

歷史,有時候就是如此荒唐!

現在,漢室的敵人,匈奴單于軍臣的使團,其實是匈奴國內對漢室相對溫和,主張和平的派系。

而漢室的‘朋友’,運著各種匈奴人嚴格限制甚至禁止交易的違禁品來長安的使團,卻是匈奴國內最為敵視和仇視漢室的派系。

這讓劉徹看了,都有些恍惚。

只能說,歷史常常就是這樣的諷刺!

“真是感謝這些家伙……”劉徹心里想著。

劉徹現在已經弄清楚了,那位左賢王的兒子,就是后來在軍臣死后,逆襲上位的梟雄伊稚斜。

但這位前世一生都在仇漢,與漢室戰斗的匈奴人。恐怕永遠都想不到,他這次的使團帶來的東西。將會使漢室的軍事農業經濟,從此躍升一個等級吧?

他給劉徹送來了小豬后漢室最主流的戰馬烏孫馬的馬種。

烏孫馬對漢室騎兵的意義重大。

因為。有了烏孫馬后,漢室就可以組建真正的標準重騎兵集團了,也擁有了與匈奴人在草原上一較高下的本錢。

除了烏孫馬外,伊稚斜與大祿聯手送來的棉花種子,將為漢室開發東北提供充足的保證。

他們送來的苜蓿草種子,將使得漢室的養馬成本大大下降!

他們送來的黃瓜、石榴等物種,也將極大的豐富漢室的農產品,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

若有可能,劉徹真想發一個一噸重的獎章給伊稚斜和大祿。上書‘大漢人民的老朋友’七個大字!

當然,交易還需要繼續。

劉徹需要更多的烏孫馬以及棉花、苜蓿草的種子,來盡快的擴大烏孫馬的種群數量以及棉花、苜蓿的栽培面積。

當劉徹的御駕抵達上林苑時,早已經列隊在上林苑道路兩側的羽林衛士卒,立刻就抬頭挺胸,三百重騎人人側目,舉起手中的騎槍,這種義縱的帶領下,高呼:“恭迎陛下。敬禮!”

三百桿騎槍放在胸前,寒光閃爍,讓真番王與馬韓王,看的口水直流。羨慕無比。

“果然是上國啊!”真番王嘆道,就是這三百重騎,就已經足夠橫掃他的真番國了。可漢室還是對他這樣的小國。以禮相待,禮遇甚厚。還約束衛滿朝鮮,不許侵略真番。

這不由得讓真番王對漢室的傾慕心態更加深厚起來。

“這是自然!”馬韓王道:“我華夏自古就是統帥的天朝!”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兩撥匈奴使團雖然被刻意分割,甚至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但見了這三百重騎,這些人仿佛被一個錘子直接砸在了頭頂上。

匈奴、烏孫,都是馬背上的國家。

他們對騎兵也最為看重。

現在,出現在他們眼前的這三百鐵騎,從裝備上來說,已經是完全超越了匈奴與烏孫。

須卜雕難甚至眼睛都看直了。

他看的仔細,這些騎兵,全副重甲,加上手中的騎槍,恐怕,光是裝備都有上百斤了。

可是,那些騎士跨下的戰馬,卻依然能駝動。

這樣的馬,匈奴與烏孫都有。

但他們沒有如此精良的裝備!

更讓他們無法理解的是,這些騎士,緩緩的策馬過來,他們一手舉搶行禮,一手拉著韁繩保持著相同的節奏。

從這一點上,就能看出,這些騎士的騎術,已經不亞于匈奴最優秀的騎兵了。

但,這些漢人騎兵,明顯比匈奴騎兵,多了不少裝備。

他們的戰馬都得到了特殊的器具承載。

須卜雕難一時半會還不明白那些器具的用途。

但是,很快他就將明白,這個世界,已經不再屬于匈奴帝國一個人的棋盤。

一位曾經的棋手,將強勢參與進來。

此時此刻的他,只能是張大了嘴巴,看著那三百鐵騎,緩緩的圍繞到漢朝皇帝的攆車左右,然后,護衛著攆車繼續前行。

然后,道路兩側,一排排默不作聲的衛士,舉著看不出名堂,說不出名字的武器,跟在身后,再然后,就是數以百計的弩兵。

他們完全呈作戰隊形展開,簇擁著漢朝皇帝,向著上林苑前進。

這支軍隊,無論是裝備,還是技戰術以及精氣神,都與須卜雕難過去見到過的任何漢朝軍隊截然不同。

他們就像一頭沉默的巨獸一樣。

大家都知道,他會吃人,他很厲害,但沒有人知道,他將怎樣吃人,到底厲害在哪里。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須卜雕難在見到了羽林衛后,心里對漢室的不屑和輕蔑,此刻蕩然無存!

他此時此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回國以后,我要極力勸說大單于,漢人不可輕惹,漢匈兩國,應該世世代代,如兄弟一樣攜手統治這個世界!”

此時,須卜雕難真是覺得,老上單于實在是太偉大了。

他與漢朝的太宗孝文皇帝訂立的盟約,真是太有遠見了!

僅僅只是看到羽林衛,須卜雕難,就已經從一位覺得打也好不打也罷的醬油黨,變成了最堅定支持和力挺對漢溫和以及友善的和平主義者!

而另一側,烏孫人與其他人匈奴人,也都是看的心神劇震。

匈奴人倒還好,他們畢竟與漢室打的交道多,也在戰場上交過手,心里頭還是有些優勢的。

但烏孫人就不同了。

他們的國家在西域,見過最華麗最奢侈的軍隊,也不過是大宛人的那點幾百年前的老古董。

如何能與眼前這武裝到牙齒,強大到連馬腳都保護起來的軍隊相提并論。

這讓他們有種看科幻電影的感覺!

不少人在心中想道:“回國以后,我一定要在大祿面前,歷陳與漢朝結盟,漢人不是喜歡和親嗎?我烏孫嫁一位公主給這位漢朝皇帝,然后再請這位漢朝皇帝嫁一位公主給大祿,這樣一來,大祿就可以借助漢朝皇帝的力量了!”

而在不久前,這位烏孫人打的主意還是讓漢朝皇帝一定要嫁一位公主給烏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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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1 12:37:0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九十一節 馬政

劉德瞇著雙眼,滿臉的微笑的看著在他眼前數百步外表演的虎賁衛。≧

老實說,虎賁衛的演練,稍微有些花哨了。

而且,因為許多裝備甚至兵種,都是全新的事物,都還在探索和摸索怎么應用。

所以,演練過程中,難免有些腦洞大開。

譬如,重騎兵集團,雖然用的是標準的重騎兵隊形,但玩的還是老一套的騎兵戰術……

陌刀兵好好的軍陣不沖,玩起了防守。

本該是掩護和支援的強弩兵,反倒成了進攻的主力。

瑕疵雖多,但,只看那些嘴巴張的都合不攏的真番、馬韓甚至匈奴人,劉徹就知道,這展示肌肉的目的已經差不多達到了。

劉徹相信,匈奴人只要不傻,就斷然不可能再來破壞目前的和平局面。

甚至于,他們可能會盡量的維持目前的和平。

二戰初期,英法的綏靖,真是英法領導人腦殘嗎?

劉徹不這么認為,英法的綏靖,是因為,他們知道,假如再次掀起一次世界大戰,無論勝負,他們都將失去世界霸權。

匈奴人可能沒有人能有這樣的政治見識。

但是,拼命守住自己的利益,這是人的本性。

此時,在劉徹的身旁,丞相周亞夫卻是眼紅不已,死死的盯著場中那些縱橫馳聘的騎兵。

“這才是真正的騎兵!”周亞夫心里想著。

之前,義縱和劇孟分別受命組建羽林與虎賁兩衛時,彼時。周亞夫還是太尉,負責天下軍事。

但他那時候重心都在灞上、長城以及東南的那幾十萬大軍的遣散上。對此,也沒怎么上心。

老劉家歷來折騰。

在周亞夫看來。今上一個小年輕,加上義縱與劇孟,這羽林與虎賁,大概會變成一個類似鍍金的地方。

哪成想,這兩個月下來,今上還真玩出名堂來了!

作為軍人出身的丞相,周亞夫在看到虎賁衛的裝備與騎兵后,心里就只剩下一個想法——大漢軍隊,也應該全面換裝這些先進的武器裝備。

于是。他在稍作考慮后,就出列揖首道:“陛下,臣懇請陛下,將羽林與虎賁兩衛的裝備,列裝漢軍……”

劉徹聞言,看了周亞夫一眼,他自是早就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但是劉徹更清楚,現在,虎賁衛與羽林衛的裝備。其實都還不適合大規模推廣。

陌刀需要大量的鋼鐵,重騎兵同樣是吃鐵大戶,至于那些連弩、大黃弩的改進型,目前少府的產量也不足以維持這種裝備的大規模供應。

更何況。假如現在就換裝這些裝備,那以前生產的那些老裝備怎么辦?

全部存在庫房等著腐爛嗎?

漢室可不是米帝,干不出把衣阿華封存在港口生銹的敗家行為。

劉徹于是呵呵一笑。道:“丞相,別太心急了。現在,可還不是時候!”

劉徹也是感慨一聲。道:“馬太少,鋼太少,不足以支撐換裝之事!”

為了組建虎賁衛與羽林衛的這兩支騎兵,劉徹幾乎把漢室所有的馬場的最優秀戰馬,都搜刮了個底朝天,勉強才湊夠了這些能載動幾百斤物體的戰馬。

對漢室來說,現在,最迫切的問題,就是馬與鐵的問題。

目前,漢室戰馬的存欄數量不過十萬匹,甚至還沒有匈奴人在河套地區的戰馬多!

即使按照輕騎兵的標準配置,一人雙馬,輪流換騎機動來計算,十萬匹戰馬,只能武裝最多三萬輕騎兵,至于重騎兵?

呵呵……

在烏孫馬沒有大規模繁殖前,這重騎兵,也就是個儀仗隊的干活。

而且,劉徹清楚,未來的騎兵,必然是胸甲騎兵的天下。

鐵浮屠什么的,拿來當儀仗隊就好了,真要打仗,靠那些鐵烏龜,沒什么用處!

至于鋼鐵的問題,高爐產量,起碼得經過三五年的建設才可以滿足漢室的需求。

而且,比起軍隊,農業需要的鋼鐵更加迫切。

目前,漢室即使在關中的一些地方,農民都還在使用老掉牙的石器甚至木器。

怎么將鐵具,乃至于鋼制農具普及推廣開來,才是真正需要重視的事情。

前世小豬,在軍事上獲勝,卻在經濟上崩潰的事情,劉徹可不想再經歷一次。

說到底,打仗,最終比的還是錢糧,錢糧充足,就可以立于不敗之地。

當然,劉徹也不可能不給周亞夫面子,于是,他道:“丞相不久前上的《論馬政》一疏,朕看過了,就依丞相的意思去辦吧!”

周亞夫前段時間,搞了個馬政的折子,上遞到了劉徹手中。

這個政策,在劉徹的前世很有名。

它的核心思想,就是假如,某人家里養了一匹馬,那么,就可以免除該戶人家三個人的徭役。

這個政策很不錯,前世,漢室的馬匹存量,在這個政策刺激下,不斷增長,十年之中翻了四番。

然而弊端也很多。

首先一個,普通人家肯定養不起馬,能有錢養馬的,必然是地主家庭。

其次,劉氏的徭役政策,是按人口征發的。

也就說是,某地假設有一千人,而當年該地需要服役的人數是一百人。

那么,這些人中的地主家庭,就可以借助養馬的政策,逃避徭役,而本該是他們的徭役,卻會被攤到那些窮苦的庶民和養不起馬的小地主自耕農身上。

最重要的是,戰馬的培育是一個科學而長期的過程。

民間養的馬,能有幾匹合格的?

劉徹對此深表懷疑!

反正,前世,小豬的大軍出塞,基本上都是從漢室的馬場中抽調戰馬,民間的馬匹,鮮有被政府回購的。

因此,劉徹一直很猶豫。

鼓勵民間養馬,自然是對的,但是,怎么保證不會因此而影響其他沒養馬的農民,怎么保證養出來的馬匹的質量,這就是需要進一步思考和探索的事情。

但,此時,為了搪塞周亞夫,劉徹不得不暫時先把這個問題通過。

具體的政策,以后再慢慢調整也行。

畢竟,這個政策在前世還是被證明過,確實能有效增加漢室的馬匹數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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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1 12:37:2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九十二節 忐忑

與此同時,須卜雕難卻是膽戰心驚的看著在表演的漢軍騎兵。

無論他再怎么不愿意,他現在都必須承認,漢室已經擁有與匈奴騎兵平等對話的兵種了。

而以漢朝的人口基數來計算,用不了幾年,當漢人擁有了足夠多的如此裝備的騎兵后。

匈奴還玩毛啊?

須卜雕難感覺,現在,唯一能保持匈奴霸主地位的辦法就是趁著漢人的騎兵還沒發展起來,先集結全匈奴的力量,全面進攻漢朝,爭取摧毀漢朝所有的牧場,殺光所有能見到的馬匹。

甚至攻占長安!

這樣或許就能將這一切危險,扼殺在萌芽之中。

然而……

他不是大單于,甚至,在匈奴國內都算不上一號人物。

他不過是一條狗。

別說改變匈奴的戰略了,就是,靠近長城的那些部落,也沒幾個人會聽他的。

每次出使,他唯一的任務就是給單于庭帶回足夠多的絲綢、美食、財物。

單于庭的大人物,也只有在閑得無聊的時候,才會把他喊過去,問問他在漢朝的所見所聞。

似他這樣人微言輕的小貴族,壓根就動搖不了已經決定下來的西侵戰略!

以須卜雕難自己所知,自從十幾年前,那最后一次匈奴全面入侵漢地的戰爭結束后,西邊的左賢王所部的部落,就堅決拒絕來漢朝搶劫了。

路途遠不說!

關鍵搶不到什么東西,還要被狠狠咬一口!

尤其是云中戰役,西部的貴族吃夠了苦頭,光是戰損在云中城下的貴族。就有七八人之多,其中甚至包括了一位地位崇高,血脈尊貴的大當戶!

與之相比,西域的諸國,又富裕。又軟弱,一個萬騎就能搶回全部落一年享用的財物與人口。

在這樣的情況下,不會有人同意轉頭來碰東邊的這個龐然大物!

這樣想著,須卜雕難就只能苦笑一聲。

他身邊的副使韓劇,卻表現的比他還心急,還狂躁。

“須卜當戶。回國以后,我們必須向大單于進言,必須發大軍來打壓一下漢人的騎兵,削弱漢人騎兵!”韓劇咬牙切齒,一副深惡痛覺的模樣。

韓劇一點都不傻。

他知道。這樣才能讓他顯得自己是個匈奴人,而不是漢人。

最重要的是,漢室的強大,會反證他當初抉擇的愚蠢。

他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選錯了道路的!

叛徒漢奸二鬼子,永遠都是比真鬼子還殘暴,恐怖和兇殘的群體。

因為,他們需要用自己的同胞或者說過去的同胞的血來證明自己已經與過去劃清界限,是全心全意效忠新主子的奴才!

須卜雕難聽完。卻是不置可否的搖搖頭。

假如他是匈奴大單于與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養的一條狗。

那像韓劇這樣的漢人降人的地位,就跟匈奴人牧馬用的鞭子差不多了。

誰會在意一條鞭子的想法?

尤其是韓劇這樣的漢人降人,在匈奴。其實也沒多少人會正眼看他。

甚至,許多匈奴貴族,私底下其實都是用著一種嘲笑和蔑視的態度來議論韓劇的。

相反,對于韓頹當這樣冒著風險,跑回漢地,為漢朝天子效忠的人。匈奴人反倒挺欣賞,覺得對方是條漢子。

韓劇見到須卜雕難搖頭拒絕。他立刻就像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左當戶。你這是背主叛漢!”

須卜雕難忽然感覺有些好笑。

他一時間竟弄不清楚,究竟他是匈奴人呢?還是眼前這位有著百分之七十以上漢人血統的男子是匈奴人?

他哂笑一聲,道:“副使若對我有意見,大可以去單于庭告狀嘛……”

韓劇瞬間啞火了。

自從三年前,匈奴的右賢王暴斃后,軍臣單于流放中行說去北海牧羊。

從那以后,匈奴國內的漢人降人的生活和地位,就一日不如一日。

無數人紛紛逃回漢朝。

只有韓劇這些鐵桿的,已經沒有了退路的人,還在苦苦支撐。

現在,似他這樣的人,連單于庭的大帳,都已經被禁止進入了,還談什么告狀啊?

不得已,韓劇只能悻悻然的道:“你們會后悔的,一定會后悔的!”

只有漢人,才知道漢人的想法。

盡管韓劇早就不認為自己是漢人。

但,他依然很清楚,以漢人的傳統和思想文化來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是他們實力足夠后必然會去嘗試的事情。

自殷商姬周以來,千年以降,這個傳統從未變更!

須卜雕難臉色立刻就變得鐵青起來。

他雖然在單于庭算不上什么人物,但,他的家族須卜氏,卻是匈奴國內地位僅次于單于家族的四大貴氏之一。

不知多少部落的首領身體里都流淌著須卜氏的血統!

他的尊貴,豈容韓劇這樣一個小小的漢人降人來指責?

須卜雕難因此怒道:“韓副使,注意你的態度!你只是我大匈奴養的一條狗,是狗,就得給主人盯緊了羊群,莫叫狼給偷了,其他事情,就用不著你管了!”

韓劇被須卜雕難這么一訓,哪里還敢多嘴?

只能陰狠狠的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須卜雕難去懶得去管他。

他現在只關心一件事情:漢朝皇帝還會不會按照過去的慣例給足匈奴財物?

還有,大單于指名要求的大黃等物資,漢朝人會不會肯給?

若在今日之前,這兩個問題,須卜雕難從不需要擔心。

但今天之后,須卜雕難的心,卻忐忑了起來。

漢朝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將這些東西給他看,作為一個自認為的漢通,須卜雕難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些漢人的文化的和典故的。

“這是執干戚舞啊!”須卜雕難心里想著。

漢人的祖先舜,執干戚舞,嚇阻了有苗,兵不血刃的達到了樹立自己威權的目的。

如今,這個漢朝的小皇帝,大抵也是打著這么一個主意吧?

現在,關鍵問題是,漢朝小皇帝,希望通過這么一個威嚇的演練,來逼迫他做出什么讓步呢?

須卜雕難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直到,一位漢人的官員過來道:“貴使,吾皇有請!”

須卜雕難聞言,立即就知道,漢朝皇帝已經將向他攤牌了。

“但愿,漢朝皇帝還想繼續和親之約!”須卜雕難嘆了口氣,只能在心中如此想道。

假如漢朝皇帝要撕毀和親之約的話……

漢匈必然爆發戰爭!

而他,也沒什么好果子吃!

須卜雕難已經能想到等待他的是什么了?

他回國以后,單于必然大怒。

匈奴單于發怒,他一個奴才,恐怕就要生不如死了!

須卜家族雖貴,但,須卜雕難很清楚,族中的大人物不會為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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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1 20:31: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九十三節 和親

須卜雕難懷著忐忑的心思,來到劉徹的御臺上,微微恭身行禮:“尊敬的皇帝陛下,不知道您喚外臣前來,有何吩咐?”

他用的自然是匈奴語言,但一邊的翻譯,既是準確的將他的意思翻譯成了漢話。

劉徹呵呵一笑,九旒的珠子都有些微微抖動。

“貴使觀朕的虎賁衛,與貴國單于的‘射雕者’相比如何啊?”劉徹故意問道。

射雕者,是匈奴國內最勇敢最強大的騎士才可以擁有的稱呼。

大抵是與后來蒙古人的哲別差不多。

史書上,就曾記載,李廣單騎射殺一位匈奴射雕者,因此被公認為猛將。

由此可見,射雕者在匈奴的地位!

須卜雕難聽完身旁官員翻譯后,微微低頭道:“皇帝有所不知,我主大匈奴撐犁孤涂,英明神武,如日月一般,光輝燦爛,他麾下的射雕者,像草原上的牛羊一樣多,皇帝的軍隊雖然精銳,但與大匈奴的射雕者相比,還是有所不如!”

說著須卜雕難也是硬氣的挺直了腰桿。

匈奴人的射雕者,就是這個時代近乎無敵的存在。

他們射術精湛,能于百步外發箭,射中一只在草叢在奔跑的兔子,更能搭弓彎箭,射下在蒼穹翱翔的大雕。

匈奴人信仰原始的薩滿教。崇尚圖騰崇拜。

雕,在匈奴被視為神鷹。

能射下神鷹的勇士。被認為是受到了撐犁(上帝)保佑的人。

漢人的新軍雖然厲害,但須卜雕難并不認為。這些漢人能挑戰受到撐犁庇佑的射雕者。

劉徹聽完被翻譯過來的話,哈哈大笑。

能讓匈奴人說出這樣的話來,就證明,匈奴人實質上已經底氣不足了!

射雕者確實很牛逼,即使劉徹把整個漢室軍隊里的神射手都找來,估計也還沒匈奴一個大部落里的射雕者多。

然而,時代已經變了。

未來的戰爭,誰還跟人玩個人勇武,單體的射術?

這又不是打三國無雙……

在經過虎賁衛與羽林衛的實踐后。劉徹已經開始調整了自己未來的整軍戰略。

陌刀和重騎兵,這兩個曾經寄予厚望的軍種,從劉徹規劃中消失了。

答案很簡單,陌刀兵和重騎兵,要求士兵具備極高的身體素質和戰術素質。

就是虎賁與羽林這兩支從全國精銳中海選出來的部隊,能符合條件的人也不多。

既然如此,那還玩個蛋!

對劉徹來說,凡是不能大規模列裝和批量制造的軍隊和裝備,都是渣渣。

將來的戰爭。不打則以,一打,肯定是用xx海去淹了匈奴人!

在那樣的局面下,就算真有個開無雙的呂布。匈奴人估計也只能跪了!

須卜雕難不明所以,他低頭問道:“皇帝因何發笑?”這次情急之下,他居然是用著蹩腳的漢話在問——作為匈奴正使。須卜雕難自然懂漢話。

劉徹一揮袖子,也沒在意須卜雕難忽然會講漢話這個事情。笑道:“朕就是單純覺得好笑而已……”

這句話一出口,須卜雕難的臉都青了。

好笑?

是指匈奴無敵的射雕者好笑嗎?

然而。形勢比人強,須卜雕難,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劉徹見此情景,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他就是故意要用這么一種方式來羞辱一下匈奴的使團。

只為一件事情——給朝堂上那幫主和的朝臣壯膽!

讓那幫家伙看看,匈奴人,也不是不可以羞辱和打擊的。

身處于劉徹的這個時間點,漢室的主和派們的力量是空前強大的。

這些大臣,你要說他們是軟骨頭,賣國賊,那倒未必。

這些人不過是過去幾十年和親政策下的寄生蟲或者說寄生在和親政策上的官僚而已。

在政治上,萬事開頭難,一旦開頭,就很難再有回頭箭。

如今這些主和派大臣,已經習慣了和親,也習慣了跪舔匈奴人,真要一下子讓他們站起來,挺直腰桿,去面對匈奴人,劉徹估計一時半會,他們的三觀也接受不能。

所以,劉徹才要這樣試探一下匈奴使團,叫那幫主和派知道,匈奴人,其實也怕漢室!

唯一讓劉徹慶幸的事情是,幾十年的和親政策,并未在漢室內部形成一個類似后世天朝跪臺辦的機構或者說利益集團。

不然,他就要頭疼了。

現在的話,劉徹清楚,他只需要一步步來,就可以輕易的瓦解掉如今看似強大的主和派官僚體系。

對匈奴在言辭上表達強烈,這是第一步。

消滅朝鮮,開疆拓土,這就是第二步了。

劉徹相信,只要他能征服衛滿朝鮮,將漢室疆土拓展到朝鮮半島上,整個朝局都會發生變化。

這也是他上臺不久,就想打朝鮮主意的根本所在。

朝鮮國小,兵少,就像一只粉嫩嫩的蘿莉,輕柔、體嬌,易推倒。

更關鍵的是,推了以后還能給自己上個buff,振奮士氣,還能練兵。

有這么多好處,衛家的統治,還想維系,已經基本不可能了。

“好了,好了……”劉徹看著還在糾結不已的須卜雕難,得意的揮揮手,道:“朕與貴使開玩笑呢!”

須卜雕難聞言,如蒙大赦一般。他低頭問道:“皇帝陛下,外臣這次受吾主之命,前來朝賀陛下登基,主要就是想問一下陛下,是否還會繼續秉承貴國兩位先帝與我大匈奴之間的盟約?”

剎那間,整個世界都好似凝固了一般。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劉徹身上。

劉徹閉著眼睛,靠在御榻上。

現在的長安,就連三歲孩子都知道,匈奴使團是打著‘朝賀’的幌子,來行訛詐之事實。

上一次和親條約重訂,不過三年而已!

但劉徹又能怎樣?

落后就要挨打!

后世總有人非議漢室的和親政策,說什么用女子和財帛來換得平安巴巴拉拉什么的。

但,當劉徹登上皇帝的寶座后。

他就已經很清楚,暫時來說,和親政策,依然有它繼續存在的必要性。

誠然,主動送錢送物甚至送妹子給匈奴人,這是懦夫的行為。

可是,假如不送……

劉徹甚至不需要用大腦思考,就知道,從漁陽到云中,自代北而至燕趙,漫長的漢匈邊境,將變成地獄修羅場。

前世,馬邑之謀后,匈奴人就報復性的襲擊了漁陽、右北平、云中、代北,造成數千無辜平民死亡。

對付匈奴這樣的惡犬,必須做到一擊斃命,至少也要在開戰后,就打斷他的爪牙。

不然,數以百萬計生活在長城邊境附近的平民百姓以及那些還在打基礎,還在慢慢成長的牧場,誰去保護,誰能保護?

是以,和親還沒到撕毀的時候。

劉徹睜開眼睛,看向須卜雕難,淡淡的說出了自己的意見:“漢匈和睦,此亦朕之所愿也。”

劉徹站起身來,接著道:“只是,一直以來,只問漢嫁公主,不聞單于嫁女,朕以為,恐怕不符兩國兄弟之邦,平等交往的規矩吧?請貴使回國轉告單于,這一次,漢匈換個和親方式,請匈奴單于嫁一公主入長安!”

對于匈奴公主什么的,劉徹其實是一點都不抱希望。

這只是一個政治表述,也是一個拖延時間的招數。

畢竟,送了錢,送了物,居然還要送妹子!

這是劉徹心底很難接受的事情。

所以,他才拋出這么一個想法,娶一個匈奴單于的女兒。

這么做有好處,也有壞處。

但總的來說弊大于利!

而從長遠的角度來說,假如,將來伊稚斜那個家伙真的如歷史上一樣逆襲成功,那么,漢室,就有了名正言順,介入匈奴國內,甚至于接收部分匈奴部族的理由和借口了。

“天單于的名頭,朕還是挺喜歡的……”劉徹在心中想著。

因而,那個匈奴公主是丑是美是傲嬌還是三無,都不重要。

而劉徹也并不擔心匈奴人會拒絕這個提議,匈奴人是出了名的喜歡聯姻的民族。

以史書記載來看,匈奴人幾乎與所有西域國家都相互聯姻,通過聯姻來達到操控對方的目的。

此事唯一的阻力來自于東宮和朝臣。(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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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1 20:33:2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九十四節 說服

天子要娶一個匈奴公主?

這個勁爆的八卦,立刻就在長安傳的人盡皆知。+小說,

有支持的,也有反對的。

而反對最為激烈的,毫無疑問就是東宮的太皇太后與皇太后了。

“皇帝,漢家天子,華夏貴胄,豈可娶夷狄之女為妃?”太皇太后竇氏,在幾個侍女的攙扶下,恨鐵不成鋼的訓斥著。

劉徹只能低著頭,乖乖的聽著竇氏的訓話。

還好,薄太后見到這情況,連忙出來打圓場,道:“母后息怒,皇帝或許有自己的想法……”

“再有自己的想法,也不能納夷狄入后宮!”太皇太后這次是真的動了真怒了,她拄著拐杖,道:“漢室江山五十有四年,自高皇帝以降,未聞有納夷狄為妃者,此例一開,哀家將來,如何去九泉之下,面對太宗孝文皇帝,先帝,列祖列宗?”

劉徹立刻就意識到了:這就是竇氏與薄氏堅決反對的關鍵!

對她們兩個來說,一個眼睛都瞎了,一個本就關心政治。

什么社稷天下,國家大事。

從來不在她們的邏輯思維中。

她們只關心一件事情——百年后的歷史評價以及將來地府與先帝、太宗孝文皇帝相會時的交代。

明白了這一點,劉徹就知道該怎么說了。

于是他叩首道:“皇祖母,母后容孫兒稟報:昔者秦國初定。秦人多與西戎通婚聯姻,故此。至穆公時,方能拓土千里……”

他抬頭觀察了一下竇氏與薄氏的神色。發現,這兩位長輩并未露出不耐煩甚至厭惡的神色,才敢繼續道:“且,方今之世,以孫兒看來,乃是以父系血統為本,夷狄,雖則豺狼,然。華夏貴胄,迎娶夷狄之女,卻是《詩》《書》所推崇之德行!”

何止是推崇啊,春秋戰國時期的中國文化思維,簡直就是鼓勵中國人多娶夷狄之女,布種天下,后宮救國!

在奴隸社會和封建社會。

戰爭和屠殺,并非是解決一個民族的終極手段。

把敵人的女性統統搶走,才是消滅它的最終手段!

當初。西戎何等強大?

如今西戎在哪里?

當年的東胡何等強大,如今東胡在哪里?

這兩個昔日強盛的游牧民族,落得今天斷子絕孫的下場,不是因為戰爭。而是在戰爭中他們失去了他們所有的女人。

而匈奴,最初不過是個草原上并不起眼的小部落。

它能成為今天草原上的霸主,也只因為一件事情——冒頓和老上。幫匈奴的男人搶到了足夠多繁衍子孫后代的女性。

而中國,華夏民族的強大之路。也是從掠奪敵人的女性開始的。

當周室分封諸侯之時,現在的漢室版圖上。遍布著千奇百怪的各種各樣的民族。

南方的荊楚,東方的東夷,吳越的越人,巴蜀的巴人,甚至,中原腹心之處,周王室的家門口就是西戎。

現在,這些民族哪去了?

劉徹敢打賭,隨便找個中國人,從他的血液dna里都能或多或少的發現,那些當初的東夷、荊楚、越、戎、狄的的基因片段。

這就是人口戰爭。

就如同成吉思汗所說,人生最快意的事情,莫過于到處追殺敵人,搶光他們的土地財富,駕馭他們的馬匹,聽他們的妻女哭泣和享受他們的女人。

所謂的民族融合,到最后,其實就是啪啪啪。

華夏民族,漢族,能存在那么長時間,并在久遠的時光中繼續存在無數年,關鍵就在于,中國的男人,尤其是漢人的男人,啪啪啪了足夠的女人,生下了足夠多去開發和占據土地的孩子。

沒有這個基礎,什么偉大的文明,光輝的歷史,最終,只能是深埋地下的巴比倫,被風吹雨打的金字塔,還有留存在傳說中的亞特蘭蒂斯。

中國的祖先,對這一點,了解的相當透徹。

翻開《詩經》,輕易的就能找到種種歌頌中國君子如何如何不凡的句子,而所有的女子,不管怎樣美麗,都是傾慕著這些君子。

中國的女子,基本都是肉爛在鍋里,而男人,則是建功立業,三妻四妾,開枝散葉。

從這個方面來說,后宮救國,應該改叫后宮興邦。

所以,才有了那句著名的話:夷狄入中國則中國之,中國入夷狄,則夷狄之。

以劉徹看來,這句話的本意應該是,娶一個外族婆娘回來,那這個婆娘生的孩子,自然是中國人,相反,中國女人嫁給夷狄,她生的孩子難道還會是中國種?

史書上,中國貴族、君主,與夷狄通婚的記載屢見不鮮。

秦人更是將這個傳統發揚到了極致,秦人與西戎之間,就是在戰爭時期,也不忘記通婚……

現在,當年的秦人依然生活在這片土地,當年的西戎今何在?

是以,劉徹娶一個匈奴公主,主要作用就是想以身作則,帶領起一波娶夷狄女人的風潮。

想到這里,劉徹就很看好自己的弟弟劉勝。

嗯,這個家伙,還是很有潛力的嘛!

聽著劉徹的解釋,竇氏哼了一聲。

她還是覺得,堂堂華夏貴胄,娶一個夷狄女子,太不像話了!

但是,皇帝說的貌似也挺有道理。

開枝散葉,生下足夠多的皇子皇孫,才是皇帝的本職工作。

至于,誰給皇帝生的?

重要嗎?

只要不被立為儲君,也沒什么人真會去計較皇帝后宮里的女人是個什么來路!

想當年,高皇帝可是連臣子的妾,都笑納的!

加上,旁邊薄太后一直在勸,做著思想工作,竇氏漸漸的也就不再生氣了。

她擺擺手,道:“哀家老了,皇帝愛怎樣,就怎樣罷!”

劉徹連忙叩首道:“孫兒不敢,孝順太皇太后,是孫兒的本份,若太皇太后實在不喜此事,孫兒,就去與匈奴人退了這門親事,反正,現在還沒定下來!”

這話就有些半真半假了。

倘若竇太后真是堅決拒絕宮里面多一個匈奴女人,劉徹也不好真的強硬到底,為此跟她頂牛。

反正,這事情還沒有落實到文字上面,耍無賴就好了。

竇氏聞言,卻是擺擺手,道:“不必了,天子金口玉言,出口成憲,既然話都說出口了,那就這樣罷,免得匈奴人說我漢家沒有信義!”

“諾!”劉徹連忙再拜。(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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