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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Love Actually(下)
第二天頂著熊貓眼去打早飯,恰巧碰見李楠師兄,他越來越跟我較真,也越來越八卦,端盤子取粥的時候還不忘回頭跟我絮叨,“小師妹,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要跟韓晨陽約會才獨自守在實驗室的?”
我哭笑不得,“我騙你我就是小狗!”
他白我一眼,隨即露出狐疑的表情,“真的不是?”
我坐下來剝雞蛋,耐心的澄清我,“真的不是,我不過就是說了一句韓晨陽不中聽的話,結果觸犯了他的龍顏了,讓我十萬火急的趕,沒良心的傢伙!”
他拔了一口飯,然後用手在桌子上指指劃劃的,“我看最沒良心的人是你吧,韓晨陽的說的也很明確了,他準備回來,你小子安分的意思,這麼大個人了,連個臉色的都不會看。”
我心猛然的跳了兩下,決定好好消化一下被“歪曲”的解釋,李楠師兄一臉不屑的望著我發呆的樣子,不遺餘力的繼續寒磣我,“唉,女人戀愛時候智商果然是負值。”
他最近春風得意,說話肆無忌憚了許多,可把我氣的歪歪的,“我說李楠師兄,你的智商就很高,臉色也白裡透紅,每天用大寶的吧!”
他還真的摸摸自己的臉,“這麼快就看出效果了呀,這國產的還真不錯。”
韓晨陽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我問自己,呆呆的望著窗台上的那束雛菊,手下輕輕的在桌上劃他的名字,然後站起來走到他的桌子前,看他資料上的簽名、標注。
我翻開一本毫不起眼的本子,以為只是單純的數據計數本,仔細一看,原來是一本類似於日記的本子,日期是幾年前了,大概是韓晨陽上大學的時候。
“晨琳從美國打電話給我,她生病時候想吃粥,打電話回家問怎麼做,家裡一個人都沒有,說著說著她就哭出來,讓我心裡也酸酸的。”
“今天從朋友聽到一個好玩的消息,他們學校補考一門磅,兩門磅,要麼別補考,要補考就要多補,有折扣,我想,這個制度真的很人性化,可惜我應該是沒機會領略了。”
“遭遇辦事效率低而且呆板的英國人是一個大挑戰,咨詢郵件得不到回覆,去辦公室預約也很難見上老師,索性換了一個華裔的導師。”
他寫的每一頁都很簡單,寥寥的幾句話,我卻看的津津有味的,這些話語串聯成一個個小小的故事,折射出韓晨陽大學研究生時候的生活,規律簡單。
窺探到小小的秘密,我不由的竊喜,可是翻到越後,卻發現好幾頁都被撕了下來,他的記錄,從回國開始就中斷了,一根線索,戛然而止。
“居然沒有八卦!”我重重的嘆氣,“難道他的感情生活一片空白?拜託,好歹留下一蛛絲馬跡吧!”
再往回翻,都只是寥寥的記事,一個人感情都不摻雜,韓晨陽這個人難道真的是太理智了,面對自己的空間,還是固守秘密,半都不讓以後的自己窺見。
我忽然覺得自己的舉動實在是幼稚,幹嘛費盡心思的挖掘他的隱私,僅僅是好奇?難道我是真的很在意韓晨陽,想了解更多,再多,才能不讓自己迷失?
就像我永遠沒有辦法猜透唐君然一樣,韓晨陽對我來說,會不會永遠神秘、而且陌生。
因為愛一個人的時候,永遠沒有辦法窺探他的所有,愛情中,往往是我們自己矇蔽了自己的雙眼,讓自己陷入迷局,等一切煙消雲散,才幡然悔悟。
手機響起來,我不假思索的接了起來,唐君然的聲音傳了過來,“江止水,昨晚謝謝你了,我現在已經退燒了,你還好吧?”
“恩,我沒事,你工作別太累了。”他的聲音在我聽起來精神了許多,恢復的不錯。
“我是想問你,平安夜晚上有時間嗎?”
“呃——”我有半刻的失神,目光落在那本小冊子上,然後斟酌了一下,“對不起呀,我有論文還沒有做完,老闆會來查班的,看來是沒空了。”
他的口氣隱隱透出一絲的沮喪,語調還是平和,“呵,知道了,那你忙吧。”
我“恩”了一聲,就輕輕的按斷了電話,心裡說不上什麼感覺,一半的歉疚,還有一半的舒坦,我想看清楚自己的心意,在此之前,只退不進。
大街上人來人往,今晚就是平安夜,然後就是新年,商店裡面擺著聖誕樹,掛著彩燈,窗戶上噴著!!的字樣,廣場上的音樂噴泉五光十色。小孩子在廣場上奔跑歡呼,情侶們手挽手親密無間,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喜色,。
我從沃爾瑪回來,提著大包小包的往宿舍走,挽著男朋友的女孩子們都打扮的光鮮靚麗,接近零下的天氣,只是迷你短裙和長靴,實在是勇氣可嘉。
不如躲進有空調的實驗室,一杯草莓酸奶,半塊芝士蛋糕,美美的望著這個城市的上空,也許有馴鹿飛過,聖誕老人背著大口袋從煙囪裡爬到孩子的床頭,捎上最美的祝福。
我想要一隻潤脣膏,實驗室太乾燥,如此小小的願望而已。
韓晨陽會回來嗎,我問我自己,手裡草莓酸奶慢慢的變溫了,時鐘在雪白的墻面上滴滴答答的行走,一分一秒的敲擊在我的心上。
沒有心思繼續論文,打開電腦專門找小道八卦看,笑完了又覺得空虛,惶惶惴惴的,連起身倒一杯水大半的心思都在門外的動靜上,似乎下一秒就會有人轉動門把推門而入。
整個晚上,我都在心有戚戚中度過,好似高考查分的那個晚上,想知道,又拼命的抵制,可是最後結果出來,就罵自己沒出息,現在亦然。
空調噴薄出再多的熱氣,窗台上即將枯萎的雛菊微微的搖晃,時不時宿舍區有歡呼聲傳來,氣流震在窗櫺上,嗡嗡作響。
暖即是冷,如果心底一片荒蕪。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兩手已經被枕的麻到動不了,電腦上刺眼的光亮映在眼底,已經是半夜多,原來這個平安夜是被我睡了過去的。
可是,仿佛做了一個悠長的夢,然後如空白磁帶上,即使倒帶也沒有任何痕跡,沒有任何人來過,在我熟睡的時候時間彈指而過。
我這才恍然,余光瞄到一旁的手機,未接來電上赫然顯示的是韓晨陽的名字,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撥了過去,很長時間的音樂,終於一個女孩子接了起來,“您好,找哪位?”
我一愣,不是韓晨陽,難道是我撥錯了,口舌一下子亂了起來,“我……我找,那個,剛才有人打電話給我的,我沒接到……”
對方笑了,“韓晨陽這個傢伙,手機丟在我這裡都不知道,你等等我去叫他。”
“不用了,不用了!”我連忙喊住,“我沒事,就是確認一下。”沒等她回話,自己就慌忙的把手機給按掉了,然後久久的凝視著手機。
那個女孩子的聲音,讓我的腦袋裡有幾秒鐘的空白,實驗室裡靜悄悄的,我睜大眼睛,瞪著天花板,已經全然沒有睡意了。
突然,我覺得一切好可笑、好荒謬,自己一系列反常的舉動,讓我覺得陌生。
天啊!瞧我讓自己落在一種怎樣荒唐的鬧劇裡,我明明喜歡的應該是唐君然,那個溫和淡然的人,我怎麼會和韓晨陽這樣一個心機縝密的、冷酷無情的花花公子糾纏不清,明明知道這種人的心沒有岸際,還妄圖能停留片刻。
難道他又是一個我得不到不甘心的人,不對,我為什麼要得到他?
沒一會手機響起來了,陌生的號碼,我接起來,韓晨陽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有些氣喘的厲害,聲線還是難得的鎮定,“江止水,你是不是又睡著了?”
我輕輕的“恩”了一聲,他繼續問到,“是不是在實驗室?”還沒等我回答,他頓了一下,“江止水,剛才接電話的是我表妹,韓晨琳。”
實在想不出什麼話可以跟他說,我笑不由衷,“我的論文寫完了,你什麼時候要看?”
“江止水,我……你怎麼還在實驗室,就為了趕論文?”
我頭開始隱隱的作痛,沒好氣的回答,“論文寫完了,我可以回去睡覺了吧!”
他愣了一下,“恩,江止水,對了,聖誕快樂!”
我禮貌的笑笑,“恩,你也聖誕快樂。”
“對了,我過幾天就回去了。”
沒有任何的喜悅,連自己都驚異於自己的平淡和冷漠,我聽見自己輕輕的說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沒有了任何聲響,我按下手機,身心疲乏的只想好好睡到地老天荒。
如果一個人沒有心,對誰都不會動感情,是不是更容易活的快樂一。
中午的時候,被窗外一陣嘶叫的北風喚醒,睜開惺忪的眼睛,向窗外定神看了一會兒,忽然想起,這北風執著的刮了一夜,從我回來一直到睡醒。
記得昨夜睡覺前原本是想看無聊的小說打發心中的郁積,窗外陣陣的北風,挾著尖銳的呼嘯,縈繞在窗外遲遲不肯離去。聲聲尖叫,仿佛宣洩一種難忍的疼痛,呼喚所有生靈的憐憫,也像絹帛的撕裂,脆聲聲的扯斷,叫人不忍。在這尖利的聲聲中,我難以集中精神,思緒被扯得斷斷續續,一會一個熟悉的面孔閃過,混沌中困意襲便睡了。
手機裡滿滿的都是別人的祝福,可是唯獨少了江風和董安妍的回覆,我心裡隱隱的覺得有些不對勁,心想也許是他們疏忽之間忘記了,也沒做多想。
難得的聖誕節在星期六,平常去的小飯店老闆家的機靈的小女兒戴著一頂聖誕帽,在人群裡竄來竄去的,逢熟人就問,好不好看,我覺得小孩子喜氣極了,把路邊散髮的宣傳小氣球扣在她的手指上,她咧了兩顆小虎牙衝我笑。
冷不防後面響起熟悉的聲音,“小丫頭,你又才起床是吧?”
我意外的轉頭,對上唐君然清澈的眼睛,忽然覺得心情大好,冥冥之中真的是巧遇,於是指指對面的椅子,“我的論文寫完了,自然要好好放縱一下咯,你吃什麼?我請客!”
“尖椒牛柳一份,少放辣椒。”
小女孩咯咯的笑,“大哥哥,少放辣椒就不叫尖椒牛柳了,你這麼大人了還怕辣?”
我偷偷告訴她,“大哥哥是醫生,小心你生病了栽到他手裡,他會公報私仇。”
小女孩氣鼓鼓的瞪了他一眼,轉身去叫菜,“一份尖椒牛柳,少辣椒,多辣椒醬!”
唐君然托著腦袋笑,茶杯輕霧淡裊的熱氣升騰著,掠過他的鼻尖,他漆黑的眼睛仿佛帶著水汽,濕漉漉的,看上去生動的像一個稚氣未脫的大孩子。
他告訴我,“晚上帶你去一個地方,現在不許問,想知道就跟我來。”
在公交車裡一路望去,濃濃的節日氣氛已經洋溢在這個城市的商場、酒店之中。一座覆蓋著皚皚白雪的木屋,一棵掛滿禮物的聖誕樹,一位身穿紅袍飄著大鬍子的聖誕老人,一架雪地中等待飛馳的雪橇,節奏明快的聖誕歌作為背景音樂,在反覆播放。
他帶著我繞過一條長長的街道,我只識得這裡是太平南路夫子廟那塊地方,可是映入眼前的卻是鎏金大字——聖保羅堂。
我興奮極了,眼睛都閃亮亮的,“唐君然,這個就是你以前說的那個基督教堂嗎?”
他頭,臉龐在五顏六色的彩燈下生動異常,“今晚有聖誕節的音樂崇拜,你看都來這麼多人了,我們快進去,興許還能找個好位置。”
教堂已經滿滿的都是人了,我們找了靠在邊口的位置坐下,旁邊是一個年過花甲的老太太,手裡捧一本聖經,放眼望去還有幾個外國人。
我低聲問他,“唐君然,我不是基督教徒唉,會不會對上帝不恭,你是麼?”
他笑著搖搖頭,“當然不是,只是在市中醫院以前實習的時候經常來這裡看看,那時候是夏天,外面的常青藤滿滿墻,一坐進來,安安靜靜的聽唱詩、禱告,心裡會很平靜。”
我頭,目光轉向五彩斑斕的玻璃窗戶,“我也很喜歡這裡,那時候聽你描述,我就很想去,可是每次都錯過了。”
“這不是來了麼?”他微微笑,“雖然遲了一,總算是趕上了。”
從默禱到合唱,然後是英文詩班的合唱,最後是阿門頌,歌聲最後傳的好遠,歌聲搖曳著唱詩班孩子手裡捧著的蓮花燈,溫馨安寧。
結束後,我們走在路燈通明的大街上,唐君然轉過頭問我,“是不是Cranberries也有一首歌叫This is the day?”
我茫然的搖搖頭,“我只記得那首never grow old,很迷魂的一首歌。”
“迷魂?”他笑起來,眼睛裡面亮閃閃的,在燈火璀璨的秦淮河畔,眸子裡盪漾著無限溫柔,“想起有一年我在酒吧裡聽到這首歌,只盼望就此沉睡,永遠不要醒來。”
我和他相識一笑,輕輕的吟唱起來,“I had a dream,strange it may seems,it was my perfect day,open my eyes,I realize,this is my perfect day,hope you never grow old......”
簡單的幾句,然後我的視線越過他的肩膀看見流光溢彩的教堂頂上,有白色的鳥兒在黑幕中飛過,秦淮河的水靜靜在身邊流淌,我聽見他對我說,“Well,this his my perfect day。”
月日
在凌晨看完這部電影,滿心的溫暖。
那些串成的愛情小故事,如同今年這個溫暖的聖誕節,讓人感到溫馨和無比回味。
最喜歡的莫過於凱拉奈特利的那個故事。
愛在心裡,卻因為不敢開口而錯過,這多少會留下無以挽回的悔恨,更何況是一種可能無法挽回的情況。
的錄影帶告訴我——我的腦海里都是你,你的笑靨如花,你的喜怒哀愁。
那個內向的男人拿著寫字板,訴說著他的愛戀、他可能無以挽回的情感。
唱詩班還在唱,只一個人走在黑暗的街道上,笑笑,然後說:“有些時候,愛不需要完美的結局,你愛一個人,就不用去管結局是否完美,重要的只是自己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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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每個人都為了自己的真愛而奔跑,又或者在一個個頓悟之後,堅定地站在愛的旁邊。
當獨自一個人在這個城市,徘徊在感情的迷途中,我穿過街道和人群,多少有落寞,我想,真愛至上,那麼只要相信愛,自然就會有答案。
我只需要安靜的等待,愛,也需要時間證明,不是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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