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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愛逢對手的青梅竹馬(下)
我挫敗,乖乖伸回腦袋,沒想到他興趣來了,開口問,“你經常來這裡看病嗎?”
我點點頭,撇撇嘴,“沒看到那個老頭都認識我,我四年在外地,他居然還沒忘。”
“哦,看你樣子不像體弱多病的。”
我“哼”一聲,目光直直的往輸液管上望,“我出生三個月得了中耳炎,八歲時候得了過敏性紫癜,差點死在這家醫院,之後感冒、發燒、扁桃體發炎,折騰的不亦樂乎,然後得了慢性胃病,急性腸炎,然後心肌炎,現在又是發燒。”
沒敢去看他的表情,輸液管的滴度在慢慢減少,我忽然感覺,我的生命就像這一瓶葡萄糖溶液,不知不覺的在時間中消逝。
我笑起來,聲音有些不自覺的顫抖,“所以我想找一個做醫生的老公,這樣我生病時候,不用考慮醫藥費,不用擔心沒人照顧,多好!”
不遠處,正有一對情侶,女孩子打著點滴,男孩子摟住她,輕吻她的額角,無限憐惜。
他低下頭看報紙,側臉融入無盡的白色光華中,說不出的性感,我離他很近,眯起眼睛露骨的勾搭他,“韓老師,如果你女朋友生病了,你還會不會跟她接吻?”
“嘩啦”一聲,他收起報紙,歪著頭看我,“話真多!”
忽然,手機響起來了,我摸出來接通,常澤的聲音,“止水,小七今晚請去紅泥吃飯,你去麼,要不要我去接你?”
我苦笑,“大哥,我在醫院吊針,我能走的了嗎?”
他驚訝,聲音聽起來有一絲的焦急,“怎麼了,是不是又感冒發燒,扁桃體發炎,在哪家醫院,我馬上過去。”
我連忙拒絕,“沒事,沒事,你去吃飯吧,如果有好的幫我打包一份。”
他有些不滿,“止水,在哪家醫院?”
我扭不過他,只好承認,“省中,我真的馬上就吊完了,你不用來了。”話還沒說完,手機就被掛上,我翻白眼,這是第一次有人甩我電話。
也只剩下半瓶了,韓晨陽托著腦袋在看報紙,我也變得老實多了,百無聊賴的張望,忽然看見門口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向我走來,我笑笑,“你來了呀!”
韓晨陽聞言抬頭,並不驚訝,起身跟常澤打招呼,風度翩翩。
常澤驚訝,向我使眼色,我硬著頭皮介紹,“我的老師,韓晨陽。”
常澤笑,坐下來用手機打了三個字遞給我,“師生戀?”我回,“扯淡,他只是教本科生的,暫時是我的大賽指導老師。”
也許是這兩個男人太耀眼的緣故,幾個小護士都偷偷的探了腦袋看,更有一些護士借機幫我調整滴度,光明正大的看。
拔針之後,我和常澤一起去飯店,韓晨陽也去應酬了,路上,和常澤說起韓晨陽,他囑咐我,“韓晨陽這個男人不簡單,那雙眼睛生的傲氣十足,背景一定不簡單。”
我大笑,“你背景也不錯,怎麼沒生的傲氣十足的。”
他想了想,認真的回答,“我的傲氣都被你磨盡了,找不回來了。”
我牽牽嘴角,滿不在乎,“還有其他人吧,我可沒對你人生產生什麼致命的影響!”
他不做聲,只有電台的歌還在放,“when I need you, you almost here, and I know that is not enough, when I with you, I close to tears, cause you only almost here.”
我們都是貪心的人,如果只是only almost here,這樣的愛遠遠不夠。
雨天終於過去,深秋也慢慢降臨,可是沒來由的,天空越發的湛藍,連雲朵飄過的痕跡都可見,有鴿子飛翔,樹葉唰唰的落下。
我在夢境的這一端,張望他彼端的背影,瘦削脊骨,硬淨如玉。
我記得那一年,就是在這樣的天空下,手裡捧著醫師執照考試資料的唐君然,蹲下來,握住我的腳踝,仔細診視之後告訴我,“沒事,是扭傷了,能站起來嗎,我扶你走。”
他的眉眼是淡淡的溫柔,仿佛一笑起來就可以把寒冬驅散,梧桐樹在我們頭頂上輕吟,他的體溫由手臂傳給我,溫熱有些炙人,我的心頓時就被揉起了褶皺,手心細密的汗珠,怎麼也擋不過內心的洶涌。
他卻當我是疼痛,就如以後他一直當我對他的感情,是妹妹對哥哥一樣。
光天化日之下,忽然回憶往事,思念如潮汐驟漲,洶涌凜冽,心口瑟瑟,一動,翻天覆地的痛。
去圖書館找參考資料,數值分析要考試,我臨時抱佛腳急得快瘋掉。
一排一排的找資料,不知道圖書館怎麼排書的,居然都在我伸手不可及的地方,只好找來凳子,搖搖晃晃的上去取一本,再換一個地方。
聽見身後有腳步聲,然後就是熟悉的聲音,“江止水,你在找什麼?”
我頹喪,沒好氣的轉頭,“我要考試了,數值分析,我們學校不是有一本題庫,據說考試題目都是從那上面出的,你知道不?”
他“哼”了一聲,“你上課不是都睡了,考試前就著急了,活該!”
我氣惱,站在凳子上居高臨下看他,感覺很棒,韓晨陽今天穿著白襯衫,袖口上一枚銀色的袖口,頗有十八世紀英國貴族遺風,他嘴角微微上挑,冷冽的線條很漂亮,當時我只有一個念頭,我只想知道那張薄脣如果吻上去,是不是如看上去一樣性感、情慾十足。
我心一動,脫口而出,“韓老師,是不是有很多女人強吻過你?”
俊眉一挑,他也不否認,眼神還是那般高傲,“那又如何?”
我輕輕笑,身子不由的傾了過去,睜著眼睛就直直的吻了過去,他不躲閃也不迎合,還是那般冷冰冰的任我的脣劃過他的。
冷冽的脣,沒有任何的溫度,我頓時失了興趣,一陣沮喪涌上心頭,原來,我找了那麼長時間,還是沒能找到一點溫度,能讓我沉醉迷失的嘴脣。
因為沒有愛,所以什麼都沒有,連赤裸裸的情慾都提不上勁。
我迅速的離開他,嘆氣,“韓老師,對不起,我錯了。”
他笑起來,眼睛對上我的,可以看得見他黑眸裡的點點光華,“哪裡錯了?”
我攤手,“好吧,我承認我對你有企圖,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了,我道歉了,以後我們誰都不提這件事,你也不能用這件事要挾我。”
他挑起我耳邊的頭髮,似笑非笑的問,“你對我有企圖,什麼時候?”
我甩開他的手,心裡悶的慌,“現在沒有了,好了吧,當我頭腦發熱,神經兮兮!”
忽然,他的手臂環到我的腰間,沒等我反應過來,整個人騰空,然後脊背就撞上身後的書架,他傾身,牢牢的把我困在狹小的空間中,動彈不得,灼熱的呼吸繚繞在我的耳旁,“你剛才的吻是小孩子的吻,江止水,你還真是什麼都需要老師教!”
我靜靜的看著他,表面一片鎮定,內心早已潰不成軍。
他的吻如侵襲的暴雨一般來勢洶洶,無聲席捲了我的呼吸。原本冰冷的脣,如今變得比火還炙熱,我不敢鬆口,身體已經微微顫抖,心裡一片澄清,這個男人不過是想征服我。
我們都在玩一場遊戲,無關愛,因為寂寞。
可是,我沒辦法抵擋這樣的情慾,身體的反應比理智誠實,也許我同樣也那麼渴望他,鬆開嘴脣,不由自主的接納他。那一刻,我所有的理智和冷靜統統背棄了我,絕塵而去。
他的脣就這樣霸道地封緘了每一分思緒。屬於男人的燒灼熱度,從脣舌滲透進我的意識,說不出的霸道,強勢,情慾十足,我覺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滾滾波濤的撞擊,全身上下緋紅一片,手臂不由環上了他的腰間。他的舌尖抵著我的舌根,深深的纏繞,抵死纏綿一般,我不由嚶嚀出聲,努力的別過頭去,大口呼吸,空氣是冷的,身體卻是滾燙。
他終於鬆開我,把頭埋在我的肩上調整呼吸,一隻手還緊緊的環著我的腰,他柔軟的頭髮落在我的脖頸之間,撩撥我內心的躁動和不安。
我幾乎站不穩,雙腿發軟,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羞恥嗎,我問自己,和一個男人接吻,不論時間、地點,甚至和他沒有多少交集,形同陌生人。
還是我墮落了,寂寞太久了,只想找一個肩膀依靠,還是我準備屈從於現實和慾望。
我也不知道,我是個壞孩子,還是一個好孩子。
他直起身子,不放手,仍是把我籠罩在他的氣息之下,我這才注意到他右肘一直撐著書架,還有一本書握在手裡。
我冷笑,真是自製力太好的男人,冷靜到可怕,原來,剛才只是我一個人迷失,對他來說,也許是他千千萬萬吻中最普通的一個,投入又不失自我,迷醉的總是對手。
那本書上寫著“Deutsch”,我對上他的眼睛,頑皮的笑笑,“Ich liebe Dich!”
他再次俯下身,靈活的舌尖含住我的耳垂,輕輕的啃噬,聲音性感沙啞,“Man darf nicht zu laut sprechen, sonst wird man komisch angeschaut.”
我聽不懂,迷惘,眼睛亂眨,他放開我,隨即恢復了那副冷冷的表情,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我有那本數值分析的題庫,不過不外借。”
我噗哧的笑出來,“難道要我賣身?”
“自己拿筆記本來抄,還有,不準泄題!”
日誌 10月27日
好久沒有認真的看看自己了,但是對自己,我也選擇逃避。
我承認,我懦弱,可是有什麼關係,我敢去吻一個帥哥,總比小時候只會偷看坐在我後面那個小帥哥的我,膽大。
今天媽媽跟我說起爺爺家的大院,我想起了很多,大我六歲的七哥哥,隔壁那個壞傢伙,漂亮的雙姐姐,還有看上去幾乎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小姐妹。
可是,他們現在在哪裡,我不知道,都過去十多年了,誰還記得。
我看“Jeux d’enfants”,一個關於“敢不敢”的遊戲。
在校車上處於的小男孩因為小女孩的一句敢不敢證明他喜歡她,就大膽的讓校車衝下了斜坡。於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過了很久,惡作劇很多,冒險很多,長大成年後卻偏偏不敢承認對彼此的感情。可誰會甘心,倔強不肯放手,在於連的婚禮上蘇菲問他敢不敢逃婚,於連家庭穩定後問他敢不敢私奔。答案永遠不變:敢。最後,他們擁抱在鋼筋水泥裡凝固,親吻,連同著哀傷和奮不顧身。
多虧好心的導演給了另外一個可能,魔幻般的童話結局,暮色下的兩個老人,說著“Je t’aime”,相視而笑。
無論這結局是不是最好的夢境,所有的記憶還是殘存在一起捧著糖果盒,永遠和那個人玩著小遊戲。
愛逢對手,我只想到這個詞,合上筆記本電腦,我一片空白。
我沒有青梅竹馬,即使是我喜歡過的七哥哥,那時候兩家人說要給我們定娃娃親的七哥哥,最後還是娶了別的女孩子去了澳洲。
我很久沒有回爺爺家的院子,那裡正在準備拆遷,南京房價貴,現在拆的正是時候。
可是我遺憾,沒有一個人能夠陪伴我,從小到大,一路玩著“敢不敢”的遊戲,可是我知道,有時候青梅竹馬的感情更加傷人。
到底這個世界是怎麼構成的,到底愛情是什麼,是不是棋逢對手才能讓愛情更加珍貴,或是更加難得,不是他們倔強的不肯承認,是他們自己都不確定那種感情叫不叫愛情。
我的愛情裡面沒有對手兩個字,我不習慣反擊,我只擅長躲避。
那個大院裡有鬱郁蔥蔥的植物,還有散落的水泥鋼板,我閉上眼睛都會懷念。
韓晨陽的吻還在嘴脣上,沒有愛情的吻,心如止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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