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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元柔 -【搶親武將(娘子駕到終回)】《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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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7 00:22:1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查江寧沈氏沈東青之女,為盤龍織法傳人,其藝珍貴不凡,性良溫善,秀外慧中,才貌兼備。令特下此詔,封沈女耬荳為江寧縣縣君,欽此——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沈氏縣君年方十八,今天予賜婚,嫁予官拜正四品左金吾將軍尉遲秀,才子佳人,天作之合,特令擇其良辰吉日,拜堂成婚,欽此——

  兩道聖旨同一日下到沈家,頓時轟動全江寧,百姓議論紛紛地討論這件事情,當日在沈家門口目睹一切的人,更將那日所發生的事情廣為流傳。

  一時之間,沈家顏麵盡失,人人都唾棄沈東青功利的舉動,更加同情沈耬荳。

  沈東青不但丟了臉,還丟了一個被封為縣君的女兒,而沈老爺子的喪事,甚至不在沈家舉辦,而是移靈他處,由失蹤許久的沈家小姐沈蘭——也就是王芸,負責老爺子的身後事。

  與前幾日的紅彩飄揚完全相反,白布掛滿了整個廳堂,道士的搖鈴聲不斷,沈老爺子的棺木就停放在後頭,前堂供放著靈位,供來人祭拜。

  白燭燃點,歸來的沈蘭與沈耬荳兩人一同跪在地上,披麻戴孝,穿著素白色的喪服為沈老爺子燒著紙錢,希望他能一路好走。

  這間房子是宮中一位同儕在江寧空置的屋子,大方的借給他辦理這些事情,除了隨同的詔官外,還有不少將兵也跟著一起來。

  尉遲秀雖然還沒跟沈耬荳拜堂成親,但天子賜婚,名分既定,所以她們兩個女人無法行的禮,都讓尉遲秀代沈家男子完成。

  但沈家人當然不甘心,尤其是沈東青,他錯失了這個翻身獲利的大好良機,恨得咬牙切齒,但卻苦無門路靠近他們一步,因為這房子的四周,駐守了許多士兵,使他不能放肆的進來將沈耬荳帶走,再加上沈蘭對他深惡痛絕,怎麼也不肯讓他進屋,所以他隻能氣怒的在沈家發脾氣。

  唯一一個沈家能進來的人,隻有沈夫人。

  沈夫人對丈夫的所做所為也是寒了心,因此隨著沈耬荳離開沈家,來到這裏。

  “大人,謝謝您,若不是您及時趕來……”看著白縵高掛的靈堂,沈夫人忍不住鼻酸,掏出巾帕在眼角壓了壓。

  “嶽母用不著這麼客氣,要是我再快一點趕到,也許……”尉遲秀話語未竟,但其中的遺憾是那麼的深,痛是那麼的明顯。

  陰鬱的雙眼緊緊凝視火光旁跪著的嬌小人影。要是他能再快一點就好了……

  半個月前——

  “爺爺!”幾乎繞遍了整座尉遲府,小似終於找到陳伯,喘著氣衝到他身邊。

  “幹啥啊?莽莽撞撞的,真是沒禮貌!”正在跟別人下棋的陳伯被孫女嚇了一跳,不悅地斥責一聲。

  小似沒時間多解釋,硬是將坐在自個兒爺爺對麵的林伯給拉了起來,“爺爺!出大事了!”話落,她將懷中的東西往棋盤上一丟。

  “啊!我快贏了啊!”陳伯心痛的看著那盤被打亂的棋,眼眶含著淚,惡狠狠地瞪著孫女。“幹麼?”口氣凶狠極了。

  她急忙把剛才發生的事對他說了一遍。

  陳伯聽完後,臉色跟著一綠。以他的直覺,沈小姐的大哥來帶她回去,恐怕是不安好心眼,這麼一想……糟糕!那沈小姐現在的處境不就很危險?

  “爺爺!現在怎麼辦?少爺跟老爺都還在宮裏頭,咱們哪有辦法進宮啊?”小似急得都快瘋了。

  “別吵。”陳伯瞪她一眼。都想不出法子了,這死丫頭還在旁邊嚷嚷!

  他苦思許久,倏地一道靈光閃過,“對了!魏將軍不是因傷公休嗎?”他記得魏齊將軍因為得罪了少爺,被少爺狠狠地修理了一下,足足休了十多天的假呢!

  小似點點頭,“對啊。”

  陳伯將棋盤上的信全揣進懷裏,急忙的站起身,直往大門口奔去。

  她愣了一下,“爺爺!你要去哪?”

  “去找魏將軍……”聲音未停,人已經跑得不見蹤影了。

  陳伯急忙跑到了魏府,向魏齊說明事情的嚴重性之後,他馬上整裝進宮,代替尉遲秀值巡。

  尉遲秀出宮後,見到陳伯馬上掏出信給他,一點時間都不敢耽擱。

  他看著信,越看臉色越凝重,到了最後一封的時候,臉都黑了,怒火衝天的模樣,讓陳伯看了都害怕。

  尉遲秀看著信,思索了許久,突地站起身離開。

  “少爺你去哪?”

  “進宮。”他冷冷地回了兩個字,轉身離去。

  一切都很緊急,尉遲秀進宮之後也不羅唆,直接就找到禦書房去,軟硬兼施還拿出先皇賜給尉遲家的金牌,就為了換得賜婚的聖旨。

  其實,他早就打算向皇上求旨,請求皇上賜婚,因為從芸姨口中,他知道了沈家是怎樣的功利,如果他要順利娶得耬荳為妻,除了搶婚之外,另一個方法就是天子賜婚了。先前他還一直認為時機未到,沒想到事情卻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發展。

  高宗一向仁慈,眼見他為了一名女子跪在禦書房裏不起,縱使心底不舍痛失了一名乘龍快婿的人選,但還是擬了旨,而且還多做了人情給他,賜予沈耬荳一個縣君的稱號。

  縣君這婦人的封號始於晉朝,到他們唐朝來,多指皇帝封賞五品官之母或妻,曰為“縣君”。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沈耬荳留下的信中,除了告訴他,她為什麼要離開的原因之外,還另有一個懇求,就是希望他能帶著姑姑一起來江寧找她。

  芸姨回不回沈家,對尉遲秀來講一點都不重要,但他預料到,事情若是往另一方麵發展的話,他就很需要芸姨的這個身份。

  “芸姨,你決定好了嗎?”來到宋府,尉遲秀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王芸。

  “我……”她為難地擰著眉,心裏不停的掙紮。血濃於水,她畢竟無法忘記父親曾是如何的疼愛她,但卻又恨他對自己還有宋啟那麼的無情。

  “芸姨,耬荳已經出發趕回江寧,她為什麼會突然回去,你心中應該也有底了吧?”尉遲秀直視著她。

  王芸驚愕地抬眸,神情一時間有些茫然,“回去……”耬荳突然回去了?那不就代表爹已經……

  “夫人,我們回去吧。”宋啟走到她身邊,深吸口氣後說:“當年的種種,你就忘掉吧。嶽父既然有心尋你回去,代表他已經後悔了,若他沒半絲悔意,怎會讓耬荳千裏迢迢到長安來找你呢?”

  其實,他是以一個同為人父的心情而體諒沈老爺子,他若有生下女兒,同樣的自然也會希望女兒能嫁進富貴人家。當年他一個窮小子,什麼都沒有就想高攀,也難怪沈老爺子會這麼生氣。辛苦養大的女兒,放著輕鬆的少奶奶生活不過,硬是要嫁給一個什麼都沒有的文弱書生,換作是他,他也不會答應。

  “啟哥……”王芸遲疑的望著丈夫。

  歎口氣,宋啟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你有一半也是顧慮我,怕我心有芥蒂,但我從來都不在乎,你知道的不是嗎?”尤其是自己也為人父後,他開始能諒解當年沈老爺子的作為,隻能說是愛女心切。

  “……”王芸噙著淚水看著他,終於輕輕點頭。

  尉遲秀等在一旁,鬆了口氣,垂眸看著自己微微緊握的掌心。耬荳,你等我,我馬上就到了……

  為了讓等那兩道聖旨,他們一行人不得不在長安多待了好幾天,禮部遲遲不派人將聖旨交給尉遲秀,氣得他產點拿劍砍禮部尚書。

  最後是十六衛的將士兄弟們,拿著刀包圍禮部尚書府,他才將那兩道聖旨交了出來。

  一路上,尉遲秀已經先向宋啟夫婦說明情況,也讓他們知道,沈耬荳目前是處在怎樣的處境裏。

  雖然他心急如焚的想要快點來到沈耬荳身邊,但拖著宋啟夫婦,行程快不了,足足慢了近十日才到達江寧。一到江寧後,他們馬不停蹄的又趕往沈府,這才正好碰上了沈家押著沈耬荳成親,而尉遲秀恰好趕上救人……

  法事告一段落了,沈耬荳和沈蘭起身上香,道士們又開始搖鈴誦經,兩人這時退到沈夫人跟尉遲秀的身邊。

  尉遲秀伸手輕撫沈耬荳的臉頰,劍眉攏緊,不舍地看著她,“要回房歇息一會兒嗎?”這些法事太過冗長,他擔心她的身子吃不消。

  這分別的短短半個月,他憂心如焚、思念成疾,夜裏無法成眠,脾氣越來越暴躁,一直擔心著遠方的她會不會出什麼事。

  每當想到她,他的心口就如他被一顆大石壓著,令他無法喘息,隻能在夜裏看著窗外的明月,希冀她能夠一切安好。

  可惜明月沒有聽到他的願望,沈家人仍是將她折磨得不成人形,整個消瘦了一大圈,原本的鵝蛋臉變得更尖了,那雙水汪汪的眼,也更柔弱得令人心痛。

  眷戀的依偎在他身上,沈樓荳點點頭,雖然身體覺得很疲倦,但她的心卻很滿足,有他相伴,她終於不再夜不成眠,慌亂的心情也慢慢地平穩下來。


*****

“等等。”沈蘭喚住了正要轉身離去的兩人。

  兩人同時轉過身看她,而沈夫人對她點個頭,她接著開口道:“過些日子,等頭七後,耬荳你就跟著姑姑回長安吧,你直接從長安出嫁便成了。”

  心疼地看著沈耬荳,沈蘭在心底深歎口氣。

  又是一個沈家的悲哀,娘當年將織法教給了耬荳,究竟是對還是錯?耬荳雖然學會了織法,在沈家有了低位,但卻從沒有自由,一雙手讓人千般保護,為的卻是那雙手能創造出的利益,而今,卻也是這些利益,將她逼成這副模樣。

  “要這麼急嗎?”沈耬荳撥開頭上的麻布,看著母親跟姑姑。習俗上,她知道百日內要成親,但離開江寧……至少可以等到爺爺七七法事做完之後吧?

  “耬荳,你聽話,過了頭七,你就跟著姑姑走吧。你的嫁妝,娘都已經準備好了,過兩日就會拿給你姑姑。去了長安,就別回來了。”沈夫人上前一步,愛憐地拍著女兒的手。所有的風雨過後,終於能見天晴,她苦命的女兒覓得一位這麼好的郎君,她這個當娘的,以後就不用擔心了。

  “娘,是不是爹……”心一悸,她馬上就想到可能是爹還不肯放棄,所以娘才要她快點離開這裏。

  沈夫人歎口氣,勉強地勾起一抹笑,“這些事你被管,聽娘的話,這事就這麼定了。蘭妹,你跟耬荳先下去休息吧。”她轉過頭對著小姑說。

  沈蘭點點頭,“耬荳,走吧。”她知道大嫂有些話想單獨跟秀兒談一談。

  沈耬荳也知道,看了尉遲秀一眼。

  他安撫地拍拍她的頭,“你快去,我等會兒再進房陪你。”

  她這才跟著姑姑一起離開了,留下丈母娘跟未來女婿對看。

  “大人,我沒什麼要求,隻希望你能好好對耬荳,不要傷她的心。我知道你們這些高官將領難免會有三妻四妾,我也不奢求你能一生隻守著耬荳一個人,但我要你保證,耬荳永遠會是將軍夫人,你會一輩子照顧她。”沈夫人說出了藏在心底的話。

  尉遲秀深邃的黑眸目光堅定,直視著她,“弱水三千,我隻取一瓢飲。嶽母,你會有很長的時間,看著我怎麼一生隻守護耬荳一個人。”他用最堅決的話,告訴沈夫人他最堅決的情意。

  黝黑的俊眸裏清澈如水,沒有遊移不定,看了好半晌,她安心了,“耬荳,就交給你了。”

  “耬荳。”

  輕輕推開房門,尉遲秀緩慢走進房裏,看到她正坐在鏡前,呆呆地看著自己。

  他輕笑一生,來到她身後,學她瞧著鏡中的倒影,“怎麼了?”看見一旁的木梳,他拿起來幫她梳理一頭的青絲。

  沈耬荳嘟著嘴,一顆小腦袋左搖右晃,不開心地將秀氣的柳眉皺緊,“秀哥,我好像變醜了?”不是她的錯覺,比起之前的自己,她是真的變醜了。這下怎麼辦?本來就不是什麼國色天香了,現在還變醜,秀哥會不會嫌棄她?

  尉遲秀一愣,壓根沒想到這個問題,他轉過她的身子,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然後低頭用力地在她小巧的唇上啄吻一記。

  “哪有變醜?我看都一樣。”是變瘦不是變醜,看她傻乎乎的。

  她感動地看著他,心中一暖,伸手勾住他的頸子,整個人賴在他懷裏,“一樣就好。”喜孜孜地笑著,隻要秀哥不覺得她有變就好。

  尉遲秀寵溺地揉揉她的頭,小心翼翼抱緊她,心底滿是憐惜不舍,他察覺得出她的腰身纖瘦了許多,連多出點力氣,他都怕會抱疼了她。

  “回到京城後,等到成親的日子定好了,你就得乖乖的養胖身子,準備當我的娘子。”不養點肉,以後抱起來就不好玩了。

  “真要這麼急嗎?縣君的封賜,不是要等縣府的老爺到這裏賞給我?”她想多陪陪爺爺。

  要不是爺爺拚死拖了那麼點時間,隻怕她早讓陳雄拖上花轎,嫁到陳家去了,哪還撐得到秀哥趕來。

  不過她想,就算她跟陳雄真拜了堂,秀哥應該還是會不顧一切地將她帶回來的。

  “不用了,回到京城,皇上自會親令禮部為你行禮,縣君的封賜也都會一並給予。”他不想在江寧多做停留,光看到沈家的人一直在府外徘徊,他就有股想殺人的衝動,要不是芸姨極力阻止,他絕不會讓那些人好過。

  “我爹……他應該還沒放棄想見我,對嗎?”沈耬荳輕歎口氣。那場結婚的鬧劇,在皇上的兩道聖旨下了後就停止了,天子賜婚,縱使婚禮已經辦了一半,陳沈兩家這場婚宴也算是完了,現場的人如縣太爺等,孰人敢犯天威?陳家的人,也早就抬著斷手的陳雄跑了。

  可笑的是,爹在這麼對待自個女兒之後,聽到她將要嫁給一個比陳雄更好上百倍的對象,登時又擺出一張慈父的臉孔,要丫鬟扶著她進房休息。

  秀哥當然不會把她留在沈家,一揮手,幾名他所帶來的禁衛軍立刻從門外進來,不客氣地推來上前的奴仆。

  懶得多說廢話,秀哥伸手抱起了她,吩咐那些禁衛軍處理她爺爺的事情後,當下就跟著姑姑一起準備離開沈府。

  而爹他怎麼肯讓一塊到嘴的肥肉飛了,當然想盡辦法的阻止,但所有的長篇大論,在禁衛軍將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之後,就安靜無聲了。

  “沒事,你別管這些,好好休息就好。”尉遲秀轉開話題,不想她再為沈家的事煩心。

  知道他的意思,她也不追問了。“嗯,那你是怎麼勸姑姑回來的?”把頭靠在他的頸邊,她懶洋洋地問。

  “不是我。”他抱著她走到床畔,將她輕柔地放到床上,細心地蓋好被子。

  “是姑丈?”眼珠子轉了一圈,沈耬荳馬上想到另一個人,同時她還掀開被子的一角,拍拍床,期望地看著他。

  佳人的無聲邀請,身為一名男子漢,而且是一個愛著佳人的男子漢,怎麼可以讓她失望呢?

  尉遲秀當下二話不說,脫了鞋就躺進被窩裏,一伸手,將她納進懷中。

  聞著她一身清香,他輕笑,希望這輩子都能這樣抱著她。

  沈耬荳靠在他胸膛上,聽著他穩健的心跳聲,眼皮漸漸沉了,她挪了挪位置,嬌小的她整個人半躺在他的身上。

  “秀哥……”在要進入睡夢前,她喃喃地喚了聲。

  “嗯?”尉遲秀的聲音從她頂上傳來,一手規律地拍撫著她的後背。

  “這輩子,我們都不要再分開……”閉上眼,她小小聲地說出腦海中最後殘留的想法。

  垂眸看著懷中已經沉睡的佳人,尉遲秀眸光閃爍著不容懷疑的愛意,唇畔的笑是那麼的深情,他輕吻她閉上的眼,小聲地在她耳旁說:“好。”

  睡著的她,像是聽見了他的回答,嘴角的微笑好甜、好開心。

  這輩子,都不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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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7 00:22:2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回到長安後,一連串忙碌的生活占據了沈耬荳所有的時間,成親的日子,由欽天監擇選,百日內唯一一個好日子,就在一個月後。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太過倉卒,但宋家跟尉遲兩家都盡力的籌備婚事,而沈耬荳整天讓人拉過來、扯過去的準備嫁裳等等,忙得都沒有空去想沈家後來究竟怎麼了。

  沈家的下場,也隻有一個慘字能形容了。

  自從沈耬荳被逼下嫁的事情傳開後,江寧人都厭惡起沈家織坊,許多大戶人家甚至發起了罷用沈家織品,一時之間,沈家的貨全無路可銷,就算降價出賣也沒人要買。

  陳家也是如此,因此兩家人一天到晚爭吵不休,互相怪罪對方,覺得都是對方的錯才會造成今日的局麵。

  憑著尉遲家的聲望,四方各地都有人上門祝賀尉遲秀的婚事。

  宋啟雖然隻是一名小參軍,但他隨性不居功的好脾氣,也讓他在各大將軍間頗有人緣,送上門的禮,堆得宋家都快放不下了。

  當尉遲秀來宋家找沈耬荳的時候,她便迫不及待地拉著他出門,成日一直不停的被當成娃娃般裝扮,她也快受不了了。

  來到大街上,這對俊男美女的組合,自然引起不少人的注目,有些眼尖的人,馬上認出他們是即將成婚的尉遲秀跟江寧縣君沈耬荳。

  其實,一直以來,沈耬荳可還沒有好好地在長安城走過,真的很難相信,一個在長安住了將近兩個月的人,居然連城裏最有名的小吃是什麼都不知道。

  這也不能怪她,誰教她來到長安之後,她先是苦命的在城裏四處奔波,接著陳家追上門,她之後的時間便都躲在尉遲府裏,唯一出門的地方,即是那座美滿鎮而已。

  於是,她睜大了眼珠子,沿路看見什麼都覺得有趣,什麼都覺得好玩,而尉遲秀疼她,不管她做什麼,都隻是笑著陪在她身邊。

  “哇,將軍大人真疼他未來的夫人啊……”

  一群少女聚在一起,同時羨慕地看著那對未婚夫妻。

  瞧,沈小姐低頭挑飾品,尉遲將軍就守在一旁,任她挑得滿意高興為止,什麼話都沒說,還一臉寵愛的直點頭。

  吃個東西也是,熱湯是將軍大人吹涼了些才遞給她,菜一上桌,沈小姐不用動半根手指,坐在那兒等著,將軍大人自動就幫她布菜舀湯,這自然流露出的種種嗬護,半點都騙不了人,一眼就能看得出將軍大人有多愛沈家小姐。

  “這將軍大人,不知道缺不缺妾室啊?”其中一個姑娘忍不住脫口說道,她不奢求當正妻,隻要能夠當上這男人的妾,應該也很幸福。

  “你作夢去吧!”眾女同時白了她一眼,異口同聲說道。

  尉遲將軍跟沈小姐的愛情故事,經過有心人的渲染,早就已經傳遍了整個長安城,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擁護他們這一對鴛鴦呢!要是誰敢拆散他們,鐵定是跟長安百姓為敵!

  也多虧如此,不然皇上原本還打著主意,憑他先前賣給尉遲秀大人情,讓他娶個公主應該不成問題……現在看百姓們這麼擁戴他們,他這下要賜婚,肯定會引起暴動,皇上想了想,他還是別沒事找事做好了。

  “好吃嗎?”尉遲秀疼愛的用衣袖擦擦她額上滑下的汗珠,笑著瞧她貪心吃食的模樣。

  沈耬荳嘴裏啃著一顆又大又香的饅頭,舍不得鬆口,“我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饅頭耶!”長到這麼大,饅頭她怎麼會沒吃過,是這個真的太與眾不同了,才讓她如此“愛不釋手”光是拿起來,就有一股甜膩的香味撲鼻而來,一口咬下去,口中的滋味更是綿密、香甜,實在是太好吃了!

  “吃慢點,沒人跟你搶,”他愛憐地搖頭,摸摸她的臉,舀了碗熱湯給她。

  “嗯嗯。”由於饅頭實在太好吃了,她三兩下就吃光了,還意猶未盡。“這饅頭這麼好吃,等會兒要走,我們買幾顆回去給姑姑他們還有尉遲伯父吃好了。”她好奇地看著這間大酒樓生意真好!滿滿的都是人潮。

  他們坐在二樓,所以沈耬荳從上往下看,酒樓外麵還有不少人站在外頭等著呢!

  “這是不可能的。”等她吃了八分飽後,尉遲秀才動筷。

  “為什麼?”咦?沈耬荳看著下方,店小二從酒樓裏走了出來,一邊對排隊的人發著白紙,發到手上的白紙沒了,他又對著後麵排隊的人彎腰陪笑。

  一陣惱歎聲響起,樓下沒拿到白紙的人紛紛發出失望的聲音,幾個人原本不甘心的還想等,但在店小二的勸說下,也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這間酒樓的饅頭一天隻賣兩個時辰,兩百個饅頭賣完了,就算是皇上想吃,也得明日請早。”他與沈耬荳能有饅頭吃,那可是他前一天就來預訂的,要不早就被搶購一空,哪輪得到他們。

  “為什麼一天隻賣兩百個?”多賣一點不成嗎?這麼好吃的東西,多賣一點一定賺錢賺到手軟了。

  尉遲秀看她一眼,“這跟你一年隻能織出一匹盤龍織是一樣的意思。”

  沒料到他會這麼說,沈耬荳先是一愣,而後露出一抹尷尬的笑,“你知道?”

  其實說什麼盤龍織難造,多半都是騙人的,沒錯,一匹布是要花上很多時間去織造,但一年少說也能織出個五匹布出來,那些織法,她閉著眼睛都能做了。

  雖然沈東青不是個好父親,但卻是個出色的商人,他抓緊了世人“物以稀為貴”的想法,故意一年隻產一匹布,就算有做多的,也絕不拿出來賣,說直白點,這就是商人賺錢的方法,也是他們的生財之道。

  “這家酒樓隻是老板在長安的一個分行,酒樓的主子,在我們軍中也頗有名氣,來自四川鑄劍世家楚家。

  楚家上一代以前,專門為軍隊鑄造武器,直至這一代,楚家出了一名經商的天才,他不但擴大了楚家的商業範圍,還涉足了其他的版圖,看這酒樓生意有多麼的熱絡,就知道他有多麼成功了。”尉遲秀說著說著,也想起了那位故友。

  “你跟他好像很熟?”沈耬荳好奇地挨到他身邊,瞧秀哥說的模樣,好像跟那位楚家經商天才熟識似的。

  他點點頭,開口才想說些什麼,一旁一道聲音已先一步響起——

  “的確是很熟。”

  沈耬荳轉頭一看,瞧見一旁站著一對夫婦,男的俊美,女的嬌俏可人,婦人身邊還牽著一名約莫三、四歲的小女孩,十分可愛。

  兩個男人對望一眼,尉遲秀站起身上前一步,兩人豪氣地拍胸搭肩,感情看來真的很好。

  “終於來了,能讓你移動尊駕來到長安,我還真是不簡單。”尉遲秀笑道。

  那氣質與他有幾分相仿的男子一笑,“你的婚禮我怎敢不到呢?將軍大人。”

  這話裏有別的意思。

  尉遲秀好氣又好笑的搖頭,“真是愛計較,當年你成婚的時假,我正巧到邊關駐守去了,可不是我故意不去,這點小事你要記在心上多久?”

  “一輩子。”男子很快地回他,兩人又對看一眼,而後朗聲大笑。

  過一會兒,尉遲秀才介紹他們給沈耬荳認識。

  原來這對夫婦,就是這間酒樓的主人,楚和謙跟饅小柔,還有他們的女兒,楚芙柔,他們是特意來長安參加她跟尉遲秀的婚禮。

  兩個男人叫了幾瓶酒,開始閑話家常,兩個婦人對看一眼,也跟著男人們一起談天說笑了。

  沈耬荳抱著可愛軟綿的楚芙柔,忍不住直親吻她的臉頰,小娃兒不討厭她的觸碰,跟著她玩了起來,兩個人親過來,親過去的。

  “你這麼喜歡娃兒,等成親後,你就能自己生一個來玩了。”饅小柔捏捏女兒肥嫩的臉頰,笑盈盈地說道。

  她臉一紅,害羞地低下頭,“這還要緣分呢……”成親之後夫妻會做什麼事情,姑姑早已告訴過她了,也開始教她一些抓住丈夫心的方法。

  唐風十分開放,對於男女情事,比起前朝更來得大膽許多,談起閨房之事,多半都是落落大方。

  “放心,一看就知道你會是個好母親,送子娘娘會很願意把孩子給你的。”饅小柔是真的挺喜歡眼前這嬌嫩嫩的姑娘,很難得能看到一雙這麼清澈的眼睛,讓她想到遠嫁他地的妹妹。

  “希望如此。”沈耬荳偏著頭看向坐在身邊的人一眼,甜蜜蜜地一笑,一手撫過自己的肚子,真希望能夠快點出現,她跟秀哥的孩子。

  尉遲秀瞄到她對著自己傻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傻乎乎的。”她要真當了娘,那他可能要一天到晚提心吊膽了,誰教她那麼不會照顧自己。

  “我哪有?”拍掉他的手,看到楚和謙夫婦掩嘴而笑,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桌子底下,小巧的纖足發泄地踩住尉遲秀的腳。

  他裝模作樣的表現出一副很痛的樣子,“饒了我吧。”非常配合演出。

  一桌的人全讓他的舉動給逗笑,幸福很簡單的降臨了,來自他們深深相愛的兩顆心。

  頂著沉重的鳳冠,穿著華美的嫁裳,沈耬荳靜靜地坐在床沿,等待著。

  穿著相似的衣服,但她的心情卻是截然不同,那些悲傷的痛苦回憶,都像一場夢似的過去了,而如今的美好,對她來說,也是像一場夢,一場永遠不願醒來的美夢。

  “小姐,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填填胃?”穿著喜氣洋洋的紅衫,小綠也眉開眼笑,終於讓她等到小姐成親的這一天了。

  輕輕搖搖頭,眼前珍珠所串成的垂簾也跟著晃動,讓沈耬荳覺得有點頭重腳輕,頸項上那塊閃亮到快刺瞎她眼睛的金牌,重得她脖子都快抬不起來了。

  “我不餓。”她已經緊張到忘記肚子餓了。

  “小綠,怎麼還叫小姐?要叫少夫人了。”喜娘白了小綠一眼,一副“你真不懂規矩”的模樣。新娘子怎麼可以亂動?一定要等到新郎倌回來才成的。

  小綠吐吐舌,不敢再亂說話,乖乖地站到一旁當木偶。她今天已經高興得快要飛上天了,沒想到小姐要出嫁,還記得要將她一起帶過來,為此,她已經樂得三天都睡不著了。

  瞧瞧此際天色,不過才正午呢,最起碼也要點燈了以後,新郎倌才會進門。

*****

正當喜娘這麼想的時候,緊閉的新房門就讓人給推開來了。

  “將軍大人?”喜娘訝異地看著來人。

  坐在床上的沈耬荳兩手緊握,緊張的輕喘著氣,沒想到……秀哥這麼快就進房了?

  尉遲秀穿著紅蟒袍,頭係紅彩,胸前還綁著一顆他認為很蠢的同心結。但蠢歸蠢,今天這種大好日子,他還是很開心。

  “大人,時候還沒到呢!”喜娘又道。

  “都下去吧。”他擺擺手,早已跟十六衛的將軍們都談好了,要是誰想拖延他進洞房,那就等著日後校場見吧。

  所以,其餘的十五位將軍,個個都摸摸鼻子,心想算了。打是不見得會輸,但贏得了應該也沒多好過,光看魏齊身上還纏著的白布就知道了。

  “大人,還有……”喜娘端著盤子來到尉遲秀身邊,還想羅嗦時,他突地舉起一手製止,拿出紅包放到她手上。

  喜娘開開心心的拿了紅包,總算轉身吆喝房裏其他的丫環都一起離開。

  尉遲秀看她們非常快速的離開,笑了笑,真是見錢眼開,拿了錢就跑得飛快。

  他走到床邊,靜靜地看著新娘子,滿心愛戀濃得就要衝出胸口,沒想到光是這樣看著她,他就覺得很滿足了。

  “秀哥,我頭好沉,你快一點啦。”沈耬荳原本是想跟每個新娘子一樣,嬌羞地低著頭,等待丈夫上前掀開她的紅頭巾,可是她的頭都快抬不起來了,秀哥還站在一旁不動如山,她隻好小聲的催促一下。

  尉遲秀笑逐顏開,可沒看過這麼急又這麼直的新娘子,他一伸手,取下蓋在她鳳冠上的紅頭巾,瞧見了那張熟悉的秀美臉龐。

  今日的她,雙頰上抹上了淡淡的胭脂,唇點紅彩,頰邊的發微微卷起,多了一股平日所沒有的嫵媚,風情萬種,讓他看得癡了。

  沈耬荳羞紅著臉,她能感受到尉遲秀那火熱的目光,一想到等會兒要發生的事情,她更害羞到連腳趾頭都縮起來了。

  目光從她的臉往下移動,來到她的胸前,一看到那塊都快比她胸膛寬的金牌時,他實在很難不笑,因為金牌上居然寫著“贈江寧縣君”,下頭還加注寫著——“陳沈兩家沒出半毛”。

  老天爺啊!這些江寧縣民還真是有趣!哈哈哈哈……

  他剛剛拜堂的時候還沒看得那麼仔細,怪不得一堆人都笑個不停。

  所有的旖旎氣氛都讓他的朗笑給破壞了,沈耬荳皺皺鼻,不等他了,自己伸手把頭上的重擔給拿下來,再取下那塊閃亮亮的金牌。

  “笑笑笑……討厭鬼!”她背對他,不滿地咕噥著。

  尉遲秀瞧她生氣了,從後方摟住她的腰,靠在她身上,“別氣了,今兒個是大喜日子,不適合生氣的。”雖然真的很好笑,但他晚上想要有人抱的話,還是控製一點好了。

  沈耬荳其實也很無奈,她一拿到這塊金牌的時候,原本是一樣狂笑不止,但後來姑姑居然要她出嫁的時候戴在脖子上!說什麼江寧太守也來了,不掛上去會失禮……因此,從他出了宋府房門到嫁進尉遲府新房的路上,已經聽了不知道多少的笑聲了。

  “你換件輕鬆的衣裳,吃些東西填填胃,我晚點再回來。”

  她納悶地回頭看他,“你要去哪?”不是都進來了,還要去哪裏?

  尉遲秀捏捏她的小鼻子,對準她的唇深吻,好一會兒之後才放開她,“外頭還有賓客呢!皇上跟一些王公大臣都還在,我不能在房裏待太久。”是因為記掛著她,他才先進來看一下。

  他知道皇上跟一些老臣,可沒打算就這麼簡單的放他進來過洞房花燭夜,皇上甚至還帶了十多名的灌酒大臣,打定主意要讓他軟腳進新房。

  幸好他不笨,也找了十多名的擋酒同袍,君鬥臣,就看是誰比較厲害了。

  “好。”聽他這麼說,沈耬荳乖乖地點頭,反正她能先擺脫這些沉重的衣裳就好。

  尉遲秀看她這麼可愛聽話,忍不住又賴在房裏跟她耳鬢廝磨了好一會兒,直到魏齊衝到新房裏找人,他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他離開了。

  揮揮手,沈耬荳開開心心地歡送丈夫出新房,等他們走遠了,她瞧著桌上琳琅滿目的美食佳肴,嘴角翹起,嗬嗬……

  燭光投影,新房裏的桌上一片狼籍,隻剩下一對龍鳳蠟燭還完好如初——不對,蠟燭也燒去了一半,不算完好。

  尉遲秀渾身酒味,腳步蹣跚地來到床畔,隻見床上已經躺著一位呼呼大睡的美人兒,小臉上紅撲撲,嫩唇也紅濫濫的,很是誘人。

  小美人的睡姿不是很好,一個翻身,將被子給踢開了一半,露出她藏在錦被中姣好的身段。

  錦被裏,小美人隻穿著一件貼身的褻衣,兩條白嫩嫩的腿下竟然什麼也沒穿,雙腿間若隱若現的……讓看的人血脈賁張,渾身火熱。

  跟著,小美人轉了半圈,小腿也壓到被子上,光溜溜的小屁股都露出來了……

  夠了!來人決定這是他所能忍耐的最高極限了,他三兩下就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扒光,撲到床上去。

  躺在床上的沈耬荳睡得可香甜了,下午吃飽喝足之後,她看著桌上應該夫妻一起喝的合巹酒,心癢難耐,忍不住偷喝了幾口,甜甜的,還有濃濃的葡萄果香,結果越喝越覺得好喝,一整瓶都讓她喝個精光。

  慢了一步進來的小綠,瞧著醉倒的少夫人,整個傻了,但她很聰明的將少夫人給扒個精光,以便讓少爺晚上好辦事,可全脫光又怕少夫人染風寒,想了想又幫她穿上一件褻衣,沒想到此舉歪打正著,讓尉遲秀簡直就是欲火焚身。

  睡到一半,沈耬荳突然感覺到身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移動,濕濕的,滑滑的,熱熱的……她不是很舒服地動了動,一股重力卻排山倒海地向她壓下來。

  她睜開迷蒙的睡眼,瞧見尉遲秀就壓在她的身上,而且舌頭正不安分的舔著她胸前的蓓蕾,她一驚,腦海裏閃過好多姑姑說過的話,知道他現在的舉動就叫做“圓房”。

  “秀哥?”她用著自己也沒察覺的嬌膩嗓音顫抖輕吟,感受到他的大掌滑過她的腰,輕撫著那最令人羞澀的私密處。

  “耬荳,我的耬荳。”激情難耐,尉遲秀隻能憑借著本能驅使,吻遍了她的全身,將熱情一並傳染給她。

  紅燭火不停地跳動,床旁的投影,隻見兩道身影緊緊的相疊在一起,輕喘的嬌吟聲,壓抑不住的低吼聲不停地響起,譜成一曲令人臉紅心跳的樂章。

  度過了最初的疼痛之後,隻剩下彼此間熱烈的纏綿,全心全意的愛意交流,在最後的律動中,尉遲秀將所有的自己都交給她,滿滿的毫不保留,而沈耬荳雙腿緊緊地纏住他的腰,感受到他的一切,忍不住感動的紅了眼,望著眼前她最深愛的男人,也是她從今以後唯一的天。

  “耬荳,我最愛的耬荳。”低下頭,尉遲秀深深地凝視著她汗濕的小臉,輕輕吐露埋藏在心中已久的愛語。

  淚水滑落,她終於等到這句話了,她抱緊他,紅唇輕啟,“你也是我最愛的秀哥,我們永遠不離不棄。”

  尉遲秀緩緩地,慎重地頷首,吻上那張他最愛的芳唇,將話吐進她口中——

  “永遠……”

  最愛小花的秀哥,會永遠永遠陪在小花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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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7 00:22:39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娘,娘,怎麼辦?”壓抑的童音從一間房裏傳出來,聲音中夾雜著淡淡的泣聲。

  “噓,不要哭,咱們偷偷把東西拿到後院洗一洗就好了。”一個嬌柔的嗓音這麼安慰著他。

  不一會兒,原本緊閉的房門緩緩打開一角,一顆頭冒了出來,那顆頭左右轉動了下,確定四下無人後,才悄悄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走出房門的是一位穿著鵝黃色衣衫的婦人,她水靈靈的眼眸四處瞧了又瞧,而後對房裏招手,“快點,沒人啊。”她小小聲地說著。

  房裏傳來一陣悉悉窣窣的聲音,接著,一個可愛的小男孩手裏捧著一團白色的東西走了出來,步履有些蹣跚,有些吃力的來到美婦人的身邊。

  美婦人跟小男孩像做賊似的,兩人一路偷偷摸摸來到家裏的後院水井旁,美婦人吃力的拖來一個大木桶,氣喘籲籲地放在水井旁邊。

  小男孩馬上將手中的東西往木桶裏一丟,一抬頭,看見美婦人正辛苦的打水上來,便乖巧的上前幫忙。

  兩人一前一後的忙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才將木桶中的水給打滿,美婦人於是撩起袖子,開始拿起木桶裏的白色布巾又搓又洗的,而小男孩脫下鞋襪,在木桶裏又踩又跳的,東忙西忙了一陣,木桶中的白色布巾也洗得差不多了。

  “娘,不會有人知道吧?”小男孩低著頭,抓著美婦人的衣袖問。

  美婦人擺擺手,“不會啦。”她忙得滿頭大汗,不習慣做這些事的下場,就是兩隻手搓洗得好疼,腰好酸哪。

  聞言,小男孩原本沮喪的小臉這才染上光彩,知道事情不會曝光之後,他放心了,他的英名不會毀於這些床單上。

  美婦人疼愛地摸摸小男孩的臉,“好了,都弄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給娘,你去玩吧。”拿出手絹,她細心地幫兒子把汗水擦幹,免得風一吹就染了風寒。

  小男孩紅著臉,開心地接受母親溫柔的嗬護。

  “去玩吧。”

  “嗯!”點點頭,小男孩確定秘密不會被知道,高高興興地去找他的玩伴了。

  美婦人看著他跑遠的背影,溫柔地一笑,回頭看到地上的床單,深深地吐了口氣,她抱著沾了水變得更加沉重的床單往一旁晾衣服的竹竿走去,但竹竿太高,美婦人隻好踮著腳尖,想盡辦法想把床單給甩上去。

  忽地,她腳下一滑——

  “啊!”驚呼一聲,她閉緊雙眼,等著落地時的疼痛,但一雙有力的臂膀及時緊緊勾住了她的腰,輕柔地扶著她。

  那份感覺太過熟悉了,美婦人慢慢地睜開眼,果然看見一張熟悉的臉龐,她不禁幹笑了幾聲。

  她的丈夫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正笑看著她。

  “我不是故意的。”美婦人吐吐舌,撒嬌地抱住丈夫的腰,期望他能夠不要生氣。

  “懷了孩子還那麼不安分。”抱著她的俊逸男子無奈地一笑,捏捏她的鼻子,小小懲罰她一下。

  “秀哥,你都看到拉?”美婦人,也就是沈耬荳,疑惑地問著他。

  尉遲秀一笑,鬆開了手,拿起半吊在竹竿上的床單將之晾平,輕輕鬆鬆地解決它。“從你跟翰兒出房門的時候,就跟在你身後了。翰兒尿床了是吧?”話雖是問句,語氣卻是肯定。

  說起兒子,真是令尉遲秀覺得好氣又好笑,兒子出生後,就很愛粘著他娘,導致他娘遲遲懷不上第二個孩子,前兩個月,耬荳好不容易有了第二胎,他終於把兒子給踢出房門,不許他再纏著妻子,讓她太過勞累。

  沒想到兒子才自己睡不到七天,居然偷尿床了!還不敢讓人知道,怕毀了他一世英名。嗤,臭小子一個,要什麼英名啊?

  還累得他嬌滴滴的妻子做苦工,蹲在地上又搓又洗的,就是為了幫那臭小子收拾善後。

  “你知道了?千萬不要說出來,翰兒會覺得很丟臉的。”沈耬荳急忙的說道。

  秀哥一向是兒子心中的英雄,要是被心中的英雄知道自己尿床了,那對兒子一定是很大的打擊。

  弄好了這些雜務後,尉遲秀牽起妻子的小手,帶著她開始散步,“我懂。”氣歸氣,但他兒子自小極愛麵子,他這個老子又怎好戳破他呢?

  沈耬荳好奇的瞧著丈夫,“你怎麼知道翰兒是尿床?”洗床單有很多的解釋,尿床也不一定是唯一的理由。

  尉遲秀丟了一記白眼給她,“你不是看過我娘的手稿了,還不懂?”

  她先是一愣,而後哈哈大笑。原來她的丈夫早就知道婆婆將他的糗事一點一滴的記錄在《織造巧法》裏了!

  “原來,尉遲家的男孩都會這樣啊……”嬌脆的嗓音夾雜著笑意。

  另一個聲音沉默了一下,而後道:“可能是吧,因為我奶奶曾經對抱著床單偷哭的我說……我爹也曾經這樣。”

  “哈哈哈哈……”

  這下嬌脆的笑聲更抑止不住,一路飄得好遠還不停哩……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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