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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陳毓華 -【媳婦說的是】《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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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6 01:44:5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關在宅裡照開店(2)

    當人牙子把一群人帶進府時,芮柚紫對著段氏說了,“往後大廚房就歸你管,既然是你要用的人手,你也挑挑看有沒有合適的灶上婆子,等挑到人就去廚房看看吧!”

    片刻前才把自己的隨身物歸置好的段氏一臉意外。

    “奴婢哪能管著那麼大一個廚房?”

    “讓你管茶水吃食是有些大材小用了,不過大娘也知道我身邊就你們幾個,你就暫時委屈幫幫我吧。”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是怕辜負了郡王妃的期望。”

    “我還沒見過誰會做一百種泡菜,七十種醬料,三十種香醋,還有三百種菜色的人。”

    芮柚紫直接用她的能力堵她的嘴。

    段氏被這話打動,這才爽快的點頭同意。

    於是,她先問誰擅長熟食、誰擅長冷盤、誰能腌菜?誰又對各地甜品糕點能了若指掌的?

    有幾個婦人鬥膽的站了出來。

    於是,她挑了五個粗壯的婆子,還有四個三十歲上下的媳婦,七個打雜、打下手的粗使丫頭。

    芮柚紫也讓回雪挑了六個面貌平凡樸實的丫頭,六個打雜丫頭,前面六個丫頭訓練後要是堪用,便可以升等為二等丫鬟。

    有個被段氏挑走的婦人跪了下去,伏在地上不住的給芮柚紫磕頭。“郡王妃,民婦和女兒相依為命,小女名叫酥兒,能算能寫,能不能……”

    那些被挑剩行列裡有個瘦骨嶙峋的小丫頭也跪了下去。“郡王妃,我叫酥兒,不管粗細活我都願意做,一定不會吃閑飯,郡王妃買下我吧……”

    她那放在褲管上的手青筋凸起,是雙做慣粗活的手,若不是活不下去了誰會帶著孩子來賣身?

    反正她現在正是用人之際,“酥兒,你想和你娘親一塊做事還是來伺候我?!”

    正常,只要有點想法的女孩子一定會想到她這裡來,廚房裡又是湯又是水,可不是什麼小姑娘想去的地方。

    “酥兒聽郡王妃吩咐,郡王妃叫酥兒去掃院子,我一定把院子掃得一片落葉都不見。”

    芮柚紫微笑,是個心裡有主意又老實的。“你娘說你會寫也會算?”

    “是,我爹……曾經辦過蒙學,我也跟著識了幾個字,前不久因病過世了。”提到父親,她的聲音微微顫抖。

    原來如此,若非家中支柱不在,她母女倆也用不著賣身求活,而能開設學堂,秀才身分少不了。

    “起來和你娘親一道吧。”

    觀察一陣子,若是個性穩妥,再把她提升為大丫鬟,她的身邊只有回雪一人伺候著,是該給她找人分擔了。

    酥兒母女重重給芮柚紫磕了頭。

    隨後,芮柚紫多挑了一家人,這一家子的父親帶著微微蠟黃的病容,兩個兒子也沒什麼好氣色,卻始終眼光堅定的扶持著他。

    “我的園子裡欠個花匠,也缺兩個跑腿的小廝,不過你這身子不行。”她不是開善堂的。

    人牙子慌了,咚地跪下直給芮柚紫賠不是,反回過頭來責怪那面帶病容的男子。“鄭三我就跟你說不成,你瞧瞧,這下害了我。”

    “我能、我能的,我原是舟州首富李家的花匠……咳咳咳……”因為心急,一下咳得撕心裂肺,兩個不到十歲的小子一個拍胸一個拍背,眼裡全漾著慌張的淚。

    就因為這病,他被刻薄成性的李家給攆出來,活兒沒了,他妻子早逝,只給他留下兩個兒子,可因為這病花光了多年存下來的銀子,實在沒辦法,才讓兩個孩子跟著他流離失所,又因為之前和人牙子曾有過幾分見面交情,這才去求了他給條活路。

    人牙子勉為其難的帶他來了,但處處碰壁,想也知道不會有人要聘像他這樣的人,這條活路……看來也是不成的。

    芮柚紫看著那抱成團的一家子。

    舟州首富李家的園藝在雒邑王朝是出了名的典範和考究,一年絡繹不絕的參觀人潮讓李家賺足了錢水,如果這個男人真是從李家出來的花匠,或許能用用看。

    “這樣吧,去帳房支六十兩銀子先把病看好,倘若你有把握在明年開春把我的園子變成半座京城最漂亮的園子,你就帶著兩個小子回來,若不成,那六十兩就當成醫藥費,也不用還了。”

    好吧,她濫情,她最見不得病弱,之前段大娘也是,就當這六十兩丟到水裡去好了。

    六十兩雖然心疼,總歸再賺就有,她這樣告訴自己,再不然,就算……就算給肚子裡的小子積福吧。

    最後她干脆好人做到底,小手一揮,讓這父子仨住到思過院去,她的雞、她的白羊和快產小豬仔的大豬也得有人喂食,菜地裡的菜不吃也可惜了,浪費是不好的習慣。

    付了銀子,將所有人的身契拿到手,這些個人花了她一百多兩銀子。

    芮柚紫便讓段大娘帶著他們下去洗澡,換了制服,重新打扮再出來。

    人牙子見一次賣掉二十幾個,這是一筆大生意,離開前恭恭敬敬的朝著芮柚紫行禮。“郡王妃,小的做了半輩子人牙,您是小的見過最心慈的。”

    “就算你這麼說,下回再給我帶這樣的人來,看我用不用。”她可不領這情,哼,就說她不是什麼善良心慈的人,她最討厭這一套了!

    初步打理好內院的一切,剛剛喝上一盅雪梨百合燉燕窩,月牙就在門口喊了聲,“郡王妃,兩位姨娘想見您。”

    段大娘管著廚房,月牙自然擔起替她看守門戶的責任,他也是內院的總管,不過,這職位只是暫時的,她對他還有別用。

    “不見,你跟她們說別有事沒事來找我聊天!”

    “是。”

    她哪來的時間見她們,她得把握任雍容還沒歸家之前出門去驗看作坊。

    方掌櫃讓魏子回來回話,說作坊已經整理妥當,讓她過去一趟。

    “好了沒?”她催促著幫她換裝的共犯。

    “小姐,要是姑爺問起……”

    “他問的話,你也挨不著他的罵,你得跟我出去。”

    “奴婢……也能出去嗎?”回雪的眼睛發亮,之前出門去的記憶太美好,小姐一提,她壓根子忘記自己苦口婆心勸說的立場。

    “趕快去換衣服,跟不上我可不管你。”

    “奴婢這樣是不是牆頭草?”回雪咬著唇,對自己搖擺來搖擺去的姿態很是唾棄。

    “你只要別忘記擺蕩回來我身邊就好了。”

    “小姐……”回雪淚崩了,小姐的意思是……她真的是株牆頭草?!

    “對了,我讓你挑得用的丫頭,你為什麼盡挑一些面目普通,不是出挑好看的?”這丫頭心裡到底在盤算什麼?

    回雪還沉浸在之前的打擊裡,她應得有些淡然。“奴婢不想她們往後給小姐添堵。”漫雨和之前那些姐妹妄想爬上主子的床,這血淋淋的前車之監害小姐多受傷,她不得不防。

    芮柚紫聞言噴笑,又有些感動。“你這鬼靈精怪的丫頭,腦子裡都是什麼啊?”

    “這不就是未雨綢繆嘛。”

    “好好好……好丫頭!”

    “小姐,您干麼揉奴婢的頭啦!”

    芮柚紫帶著月牙和回雪兩人先去了食鹽作坊。

    經過工人們極力整修後,器具一應俱全,這裡的人都是趙森帶來的人,有十幾名之多,一個個精神抖擻,即便有幾分市井之氣,卻還不到惹人厭的地步。

    和他們頷首為禮後,芮柚紫也不羅唆,她撩起袍子,挽高窄袖,“你們都過來看我示範過濾粗鹽的法子,往後作坊就要靠各位了。”

    那些漢子面面相覷,他們以為只要把這地方整修好就沒自己的事了,想不到這年輕的東家是要繼續雇用自己嗎?

    他們眼巴巴張著大眼直往趙森瞅,卻見他雲淡風輕的說:“誰想繼續吃這口飯的,還不睜大眼睛去瞅著!”

    郡王妃這是給他面子,也信任他找來的人,心中不由得生出感激之情。

    十幾個漢子歡天喜地,面露笑容,對於他們這些吃不起鹽的人來說,要是能學到這過濾鹽的法子,這是一技之長啊,就再也不愁沒飯吃,家裡的孩子也不會再餓得嗷嗷叫了。

    芮柚紫先讓人將鍋灶起火,再將一袋向灶戶買來的粗鹽溶進開水鍋,至於向灶戶收鹽,在她認為自己煮海水熬鹽太過費事,而且將粗鹽變成精鹽的利潤是熬鹽的幾百倍,兩相比較,自然去向灶戶收鹽劃算。

    她用細麻布過濾幾遍後,省略了把灶下燃燒著的木柴用水浸滅,刮下層木炭粉末用麻布包好再過濾鹽水的這步驟,而這木炭粉便含有工法裡不可或缺的堿。

    她只是直接洗淨鍋子,再將濾過的鹽水倒進鍋裡,小火熬煮蒸餾等水干,一層淡黃色的結晶就留在鍋底。

    其實過濾蒸餾得到的鹽還不是白色的,口感稱不上好,這些鹽裡面還有雜質,這雜質是能溶解於水的,過濾只能過濾掉那些不能溶於水的泥沙雜質,這些東西還要加上驗才能除去,最後完成的才是芮柚紫想要的精鹽。

    至於,得摻上什麼重要的東西才能去除苦味,就留給這些工人自己去瞎琢磨,這是她的獨家秘方,自然不能說。

    他們只要負責將粗鹽再次加工的基礎配方完成便好。

    有個工人壓抑不住的用手指沾了些那還不算純白的鹽放進嘴裡嘗了嘗,表情宛如吃到了什麼美味的食物般。“想不到好吃的鹽居然是這味道。”

    其余的漢子見芮柚紫和趙森都沒阻止,也紛紛去沾來吃了一口,每個人都嘖嘖稱奇。

    芮柚紫本想阻止他們,但是想到等她將精鹽推展到市面上,而大家都能買到便宜又好吃的鹽便不去攔阻了。

    等他們能吃上真正的精鹽,那才叫好吃。

    對於這些住在低下層,甚至貧民區的人來說,別說池鹽,有的基至買不起最粗糙的海鹽,至於井鹽是只有富貴人家才吃得起的東西。

    偌大的事情,竟然便利索的辦好了。

    接著,她召集所有的工人,稱贊他們的工作成果,說了一些鼓舞人心的話,大伙都充滿干勁。

    趙森對芮柚紫的本事簡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見過她的造酒技術,那時,他已經在想天底下有幾個男人能有她這本領,這回她再出手,是鹽,酒與鹽,除了驚嘆以外,他幾乎可以看見無限美好的前景朝著他奔來。

    “趙大哥,可否請移步,小妹還有事要相商。”

    此時,趙森對她已無昔日的輕慢,神色恭敬地隨著芮柚紫去了作坊的一處小廳,並且讓月牙在外面守著,不讓人進來。

    “往後,這作坊就拜托趙大哥了。”

    “你這般信任我……我很高興。”他不是擅長甜言蜜語的男人,做不來諂媚之事,能這樣對芮柚紫敞開心扉,對他來說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我還有事要托付您。”

    “只要我能做的,郡王妃盡管說就是了。”

    只見芮柚紫從荷包裡掏出一張紙頭,裡頭詳細寫了要如何取得燒堿,如何溶於水,如何再次將雜質過濾蒸發水分,取得純白粉末狀的精鹽的配方。

    趙森看過之後,錯愕到說不出一句話來,良久,才坑坑巴巴的說道:“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我稱呼您一聲大哥可不是叫著玩的。”

    “為什麼?”這可是賺錢的法子啊,值千金、值萬金、值萬萬金吶,任誰手頭上有這張紙,死也要帶進棺材,別說輕易示人,更何況交到他手上?

    “我把這方子交給您,自然因為您是值得我信任的人。”這件事她深思熟濾過,才下這個決定的。

    如今的她回到棲鳳院,別說出門再無自由,任雍容又豈能任她隨便去搗鼓些什麼,她思來想去,用人嘛,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今她也只能信任這些與她一路走過來的伙伴了。

    後來的後來,趙森果然不負眾望,不只將作坊打理得井井有條,更把數目可觀的灶戶收攏起來,成了生產一條線。

    於是乎,前面商鋪一炮而紅,後面作坊亦是如火如荼的生產。

    而造酒坊,芮柚紫交給了月牙管理。

    那晚,月牙將此事稟告母親,母子倆抱頭痛哭,這是他們從前想也想不到的日子……

    不久,屬於芮柚紫的第二家鋪子開張了,這間賣鹽的鋪子就賣兩種鹽,一種定價便宜,賣給平常百姓,一種高檔的,賣給達官勛貴,謀取高利。

    人人聽聞這家鋪子的鹽賣得便宜,紛紛來問,伙計也不會大小眼,細心解釋,生意走的是完全的平民路線,物美價廉,本著人人都吃得起鹽,讓利於民的方針來經營。明白不是傳言,一傳十,十傳百,鹽鋪年輕東家的名聲傳遍整個京城。

    而芮柚紫成堆的銀票也因為精鹽滾滾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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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6 01:45:08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成親首次回娘家(1)

    忙完手頭上成堆的事,芮柚紫清閑了許多天,每日吃飽了睡,睡飽了吃,放風能去的地方只有太妃的鶴壽堂。

    這種糜爛的生活絕對不是出自她的本意,實在是為情勢所逼,而且身子好像也不允了。先說身子好了,最近動不動嗜睡疲累,常常看兩頁書眼皮就直往下掉,頭一歪,人就睡著了,而在人多的地方,只要時間一長,還容易暈眩,這睡啊睡、暈啊暈的一天下來,還能做什麼?

    任雍容還為此請了個女大夫,只要她出行,大夫就得隨行。

    至於所謂的情勢……唉,就要追溯到她去驗看作坊收工那天。

    那天她和回雪從造酒坊出來,主僕倆正商量既然辦妥正事,時間還早,不逛逛大街,買點稀奇的東西回去對不起自己,誰知道就在遍地都是勛貴的偌大京城和謝語來了個不期而遇。

    頭帶紫金冠,身穿銀白錦袍的謝語,後面跟著面熟的小廝,煌煌的貴胄形像。

    早在她計畫要把食鹽作坊開起來後,便暫停提純酒的制作,而先前趕制的幾批酒都已經販售一空。

    隨後陸續上門的訂單都被方掌櫃的給推掉了,以至於許多人家根本買不著她家的酒,甚至有許多富貴老爺和爺兒們跟方掌櫃約好,若有新一批的醇酒制出,必須得先賣給他們才行。

    造成如今洛陽紙貴、有價無市的行情,在她看來,謝語這位公子替她打響腳店名氣的功勞不可少。

    他把腳店的酒介紹到後宮,後宮是多驚人的消費地方啊,因為他,腳店多了將近三成的收入。

    謝語見到她,萬分驚喜,兩人寒暄聊天聊得十分融洽,她正想請他到茶樓喝茶致謝時,卻聽見輕快的馬蹄聲噠噠噠的傳來,芮柚紫偏過頭迎著冬日難得的暖陽看去,只見一匹格外高大的駿馬,通體白色油亮水滑,四蹄墨黑,上頭端坐著青面獠牙……不不不,是她的夫婿,板著一張快可以擰出水來的臉孔出現了。

    可看在路人眼裡,不管男女,瞧著他一人一騎,背著金燦燦的日光而來,加上他驚心動魄的美貌,幾乎都看傻了。

    芮柚紫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堪稱完美無瑕。

    任雍容卻是氣不打一處來,瞧她那雙杏眼對著謝語笑出兩汪清泉的模樣,怎麼,他才一不注意,她就出來招蜂引蝶了?

    明明跟她說了,他應個卯就回府,結果哩,府中不見人也就算了,他轉身循線去了作坊,孰料食鹽作坊又撲空,瞧他緊趕慢趕是為了什麼?還不是想把拿到手的鹽引給她,哪知道她居然在大街上和男人調笑!

    他把牙磨得咯咯響,恨不得直接把人拽過來打她一頓屁股才能解氣。

    他夾住馬腹,勒了韁繩,衣袂翩翩的下馬。

    全心全意都在芮柚紫身上的謝語,順著芮柚紫的眼光也看到了任雍容,他咧著明朗的笑容道:“逡灝兄,你來得正好,本公子正想約幾個人到城郊的別莊泡熱泉、吃烤肉,恰好瑞弟也在這,我們幾人正好聚上一聚,你意欲如何?”逡灝是任雍容的字。

    “為兄有家務待處理,不能同行。”任雍容這手拱得很敷衍,有那麼點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的意味。

    可他們是多少年的交情,其實謝語也不在乎這些表面話,只不過他能有什麼家事?

    這時的茜柚紫正給回雪遞眼色,她們這時候跑還來得及嗎?

    回雪微微搖頭,想也知道是來不及了,郡王的臉色很難看呢。

    芮柚紫撓撓頭,又不能和他撕破臉,又逃不了,這下怎麼辦才好?

    哪知這對主僕的眉來眼去全讓任雍容看在眼底。

    “過來!”

    見任雍容身上的煞氣驚人,芮柚紫只好磨磨蹭蹭的走過去。

    任雍容瞧她那副無可奈何又不得不過來的樣子,心情莫名的變好。

    “逡灝兄,你這是做什麼呢?”把這一切看在眼裡的謝語雖然不知道他的瑞弟是怎麼得罪了任雍容,但他既然叫他一聲瑞弟,作為兄長的肯定得出面為他美言幾句才是。

    化干戈為玉帛。

    “你這個柚子,出門多時,還不跟為夫的回府!”

    嗄?

    謝語公子震驚極了。

    任雍容所謂的家務,指的是他跟瑞弟?他們是什麼時候牽扯在一起的?他的心忽然沉了下去。

    “逡灝兄……你們?”

    “這是拙荊,她就是頑皮,酷愛女扮男裝出來玩耍,多有得罪元樞的地方,但請見諒。”

    謝語望向始終低著頭的芮柚紫,想從她那裡得到只字片語。

    “你干麼這樣說,我又沒做什麼得罪謝兄的事情。”這樣編派她,芮柚紫不依了。

    “你是……”

    “我是女子,對不住了。”平心而論,她還真的欺騙了謝語。

    原來她是女子……

    謝語先是震驚,而後悵然若失,她就站在他面前,之前卻看不出她是女的,就算知道,那又如何?她已是人家的妻室。

    但是,他們是什麼時候成親的?

    莫非……她就是那不受逡灝待見的嫡妻?!

    難怪啊難怪,難怪她總沒什麼好臉色給任雍容看,一回兩回三回都只差沒給自己的夫婿甩耳刮子。

    他們這一對簡直是令人無言。

    對著芮柚紫一臉真摯歉疚的表情,謝語振作了精神,輕輕搖頭,他除了搖頭還能做什麼嗎?

    心裡淡淡的綺思被掐斷,恐是不能了……

    任雍容跨前兩步,彎下腰,一手托住芮柚紫的背,一手架在她膝彎下,起身一站,芮柚紫整個人就被他凌空抱了起來。

    忽然騰空的感覺讓芮柚紫發出小小的驚呼,下意識就用胳膊抱上了他的頸子。

    “你做什麼?”她發現兩人的距離過近,刻意的往後仰了一下。

    任雍容瞥了她一眼,直接大步流星的走到白馬旁邊。

    “等等,叫頂轎子給我乘坐吧。”這個莽夫,她這會兒是能騎馬的身子嗎?這男人有時精明,有時粗獷,有時冷酷到不行,有時卻也讓人想吐血。

    “就是,小姐可是雙身子的人。”為了自家主子,回雪克服了任雍容強大的威壓,趕緊上前附和了聲。

    “來人,去找頂軟轎!”他向旁處喊了聲,只見嗖嗖身影從四周各處兔起鸧落,瞬間消失。

    芮柚紫驚得微微張大嘴,這就是傳說中的暗衛吧!

    任雍容蹙起好看的眉毛,抱在懷抱裡的身子依舊輕盈得跟羽毛差不多,這是要當他孩子娘的人該有的身材嗎?顯然他的喂食動作做得不夠好。

    “回府後,你被禁足了!”

    任雍容一聲令下,驚駭的不只有芮柚紫而已,更早之前,已經完全石化變成路人甲的謝語已經失去思考能力。

    今日的芮柚紫沒有用束腰,寬松松的長袍遮去了她大半的身材,外面罩著披風,更讓人絲毫看不出她雙身子的模樣。

    謝語再度無語。

    等他們來到巷口,街上已經停了一輛油壁車,外表不起眼,裡面卻布置得非常舒適。任雍容將芮柚紫放下,卻見她匆促的扯住他的衣襟。

    “你先聽我說一句話,我還不想回府,我想回娘家一趟。”

    自搬到思過院後,她從來不自稱妾身,開口閉口就是我啊你的,其實這是非常沒有禮貌的行為,聽著聽著雖然任雍容也不以為忤,但這會有求於他,語氣仍談不上恭敬,這可不成,不想個法子捉弄捉弄她,他為夫的威嚴何在。

    “妾身。”他說道。

    “郡王是何意?”

    她傻傻的模樣可愛極了,任雍容眼睛微微一眯,瞳孔收縮。“往後你和本王說話,要是自謙稱妾身,若允諾,本王就陪你回娘家。”

    沙豬!她在心裡重重的唾了他一口,誰稀罕你陪不陪啊。

    她原先打算驗收過作坊,趁著身子還輕便,想回一趟外家,畢竟她答應過雲謹,而之所以想去逛街,為的也是想買一些伴手禮回去,哪裡知道這些盤算都被他的突然出現給破壞殆盡。

    叫就叫吧,反正不過是一個稱呼,也折不了她的腰。

    “郡王好威風,妾身給郡王道萬福了。”芮柚紫低著頭,聲音回蕩在車廂裡,聲音怎麼聽都悶悶的。

    她這副擺明了不樂意的模樣,任雍容雖不滿意,但還能接受。

    他吩咐馬車改道,蓋上厚布簾子,車子便往南走。

    蔣氏完全沒想過女兒會在這天寒地凍的時節回來,漫說女兒新婦歸寧時鳳郡王府沒放人回來,平時也不曾遞過什麼消息風聲,她這掌上明珠嫁人後宛如一滴水滴進了大海,全無消息。

    思念之余,她也忍不住向夫婿抱怨,芮景之卻只會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不要惦記。

    雖如是說,但午夜夢回,枕頭靠枕頭,她也能知道夫君對鳳郡王府的作為是生氣的,只是礙於人微言輕,只能暗吞苦果。

    這回未曾知會,姑奶奶連同姑爺一起上門,後頭還帶著好幾車的禮物,芮家下人忙著去幫任府的僕役把一箱箱的禮物往裡搬,蔣氏迎出去之余,趕緊讓人去書房把芮景之請出來見客。

    “你什麼時候去備了那些東西?”芮柚紫可沒想到任雍容背著她讓人准備了那麼多禮,心中不由得小小的感動了一下。

    “你第一次回娘家,總不能失禮。”她看起來還挺中意他給的小驚喜,心中頗有些小得意。

    “謝郡王設想周到。”她行了個萬福。

    “什麼?太小聲了。”

    真是給三分顏色就開染坊了,芮柚紫自顧的下車,下車的後腳“一不留心”就踩上了任雍容的腳。

    “你這是故意的嗎?”被踩的腳稱不上痛,只是她的膽子越來越大,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裡……說不慣她還是把她慣壞了,唉。

    “自家人,客氣什麼。”她回頭睨了他一眼,嘴邊帶著得逞的狡黠笑意,接著向前撲進她娘親的懷裡。

    “要回來也不派人說一聲,雲謹和雲厚都出門了,小柳子,趕緊去叫少爺們回家,說姑奶奶回來了。”蔣氏擁著女兒,濕了眼角,看她穿了件鹿絨軟細皮夾襖,又摸她十指暖和,嘴角微動,像是想說什麼最後又收了回去。

    “就臨時決定的,想回來看娘親就回來了,您也別忙,弟弟他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咱娘兒倆好好聊聊不成嗎?我才不要他們來分走娘的注意力。”她噘嘴撒嬌。

    憑著原主的記憶,她一眼就認出蔣氏,這讓她想起了前世的爸媽,然而更多隨之而來的是猶如潮水的後悔,當時她要是能多體諒爸媽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心情,好好跟他們溝通,告訴他們自己的想法,哪會因為自己的堅持造成往後那許多年的親人如陌路?

    是她太不會想,太不懂事了,以為親人是會一直在那裡,沒有什麼來不來得及這種事情,然而,她因為鍋爐爆炸,一命嗚呼,再也沒有回到父母跟前向他們撒嬌使壞的機會了。

    從前很多事情只要想法轉個彎,就不會留下遺憾,然而世上許多事是從不等人的。

    那她和任雍容是不是也應該這樣?珍惜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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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成親首次回娘家(2)

    她心一動,目光便往任雍容身上挪移,卻見他氣度雍容的朝向母親鞠躬行禮。

    “還要請岳母、岳父見諒,女婿多時不曾帶柚娘返家探親,因為柚娘懷孕了,女婿顧忌她的身子,直到這幾日她的身子穩妥了些,才一起返家向岳母岳父稟報這好消息。”

    “什麼……有身孕了?!這是天大的喜事。”蔣氏喜極而泣,她太知道女兒這胎兒對鳳郡王府代表著什麼意義。

    鳳郡王府對子嗣之看重,勛貴之家沒有不知道的,而對於將女兒嫁進鳳郡王府的他們來說,又何嘗不希望女兒的肚子能爭氣?能在夫家占有一定的地位,這會兒聽到女兒有了身孕,怎能不欣喜萬分,趕緊叫人去外頭放鞭炮。

    “咳……”這時站在門口的芮景之也聽見了他們的對話。

    “女兒給父親請安。”

    “女婿給岳父見禮。”

    “都免了,你一個懷著身孕的女人不乖乖在一旁待著,見什麼禮,我有女婿給我見禮就成了,你能不要動就不要亂動!”嘴裡嚴厲,但語意裡是一片拳拳愛女之心。

    芮景之不過四十歲左右年紀,高大健美,穿著鴉青色直裰,留著三綹小胡子,面貌清俊,要芮柚紫說,就是個美大叔。

    “我們男人去外邊說話,你們娘兒倆留在這,別忘記叫廚房多做點菜,把女婿女兒留下來用飯。”

    “這事還要你多嘴,我剛剛就已經吩咐下去了。”

    芮柚紫以為,在容貌上父親略勝母親一籌,可在管家氣勢上,母親是帶頭羊。

    “走吧,去瞧瞧我前些日子購得的綠玉髓,顏色似透非透,半濃半淡,據說是千古難得的絕品。”沒說兩句話,翁婿一同去書房看芮景之急著要炫耀的收藏品。

    “真是個小孩。”蔣氏只有搖頭的分。

    “娘,您這樣慣著爹,真的可以嗎?”她回來有泰半就是為了這件事,怡情養性她不反對,但是花錢花到搖動家中根本,那就太離譜了。

    “他就這點歪毛病,講了那麼多年,講也講不聽,隨他去吧。”

    “不管怎麼說也得替雲厚和雲謹留點銀子,他們一個將來如果走上仕途,那得要銀子打點,雲謹也要娶妻都要花錢。”

    母女倆倚在西次間臨窗的大炕前說話,芮柚紫手裡拿著蔣氏給的琺琅纏絲手爐,心中湧起有娘的孩子是個寶,沒娘的孩子像根草這話。

    “雲謹那孩子說他如今在你的鋪子裡做事,是真的嗎?”

    “我看他是真的對經商這塊有興趣,而且他也想用自己的力量去扶持雲厚,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娘,以後您有得福可以享了。”

    “娘倒是不寄望這個,娘只希望你們一個個都平安順遂。郡王對你好嗎?太妃不難相處吧?”為人母的,叨叨絮絮說的全是希望女兒好。

    芮柚紫在娘家用過午飯,飯桌上氣氛融洽,直到暮靄四起,才在蔣氏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和任雍容乘車離開。

    車聲轆轆。

    “見著岳母怎麼不高興?”不騎馬改和芮柚紫一起搭車的任雍容見她小臉繃緊,怪模怪樣的,便試探著問。

    回娘家之前不還興奮的直往外看嗎?還巴不得馬車能飛,這會卻看起來有些蔫蔫的。

    “被我爹說了幾句。”趁著母親去安排事務,她和父親相談了幾句話,父親卻以出嫁的女兒不該管娘家事為由打發她。

    “可以說給我聽嗎?”

    這也沒什麼不行的,於是芮柚紫把父親酷愛買古玩金石,拿田產去換喜愛之物的荒唐事情說了一遍。

    這是她頭一回向他說事,任雍容聽得很認真,很順手的將芮柚紫的手覆在自己大手裡,輕輕搓揉。“這事交給我,我知道怎麼辦。”

    “當真?”

    “我何時說話不算話了?”

    這倒是。

    “不過,為夫要是能把岳父的小毛病修正過來,娘子要怎麼報答我?”他指著自己的臉頰索吻。

    這是亮敞敞的勒索了。

    “那就不勞駕郡王了,妾身總能想出法子來的。”

    任雍容瞧著芮柚紫一臉沒得談的模樣,心思電轉。“要不,換個方式。”

    “什麼法子?”

    “譬如這般。”任雍容笑得腹黑狡猾,頭一低,吻上她的唇。

    他覬覦很久了。

    滋味,很銷魂。

    因為意猶未盡,抬起頭時,卻見她陣光朦朧,柔皙的皮膚隱隱透著一種曇花乍現的清艷,臉上還有一份怔忡的恍惚,好像迷路的孩子不知道該往哪去的苦惱和迷惑樣。

    他心念一動,她對他也不是都沒有感覺的不是?

    “我們和好吧?”

    幾乎沒有女人能拒絕這樣的求和,她一直以為只有濫情的女人才會因為交換口水而心軟,又或許是因為對她來說,這是她的初吻。

    “哼,先留校察看吧!”

    “什麼叫留校察看?”

    “因著你素行不良,有待觀察,所以算是暫時和解的意思。”

    她曾考慮過,即便生下肚裡的胎兒,她也可以自己養育,可往後再細想,在這個社會可以容許她小打小鬧的開鋪子做營生,但凡事攸關到規範道德禮儀時,又怎麼可能容許她這般作為?

    對於她想自己養孩子這件事,別說太妃那關過不去,更甭提眼前這男人,唉,她前景一片茫茫。

    那時的她並沒有把任雍容算進她的人生裡,但是經過這些時日的觀察,他也不是一無可取,雖然有時嘴巴毒的很,有時卻對她言聽計從,凡事可以商量,甚至對她私自外出、經營酒鹽的事情也不曾置喙過一詞,這種男人,即便前世的現代男人也不見得有這種度量。

    仔細一想,他硬生生的變可愛了。

    接受他,好像也沒有那麼難。

    難道她連愛一回的勇氣也沒有嗎?她一向是個知道自己需要什麼、想要什麼的人,倘若這條路不通,她也不會一意孤行非要獨自奮鬥不可,還有,她既然不是那種會屈意去奉承丈夫的人,那麼就讓丈夫屈意來討她歡心吧!

    不選擇這世間的規範,她願意試看看,試著和這男人生活看看。

    這人也太說話算話了吧!

    一回到鳳郡王府,她就被禁足,被看管了起來。

    任雍容在外的“惡名”徹底落實的用在芮柚紫身上,一回郡王府,他就一口氣下了堪比秦檜的十二道金牌的命令,用一堆莫須有的理由禁止她出郡王府大門一步。

    這是暴政!暴政必亡!

    芮柚紫只能拉幔帳出氣,做無言的控訴。她真是看錯人了,還以為他的和好裡也包括這件“陳年舊事”。

    事實告訴她,他壓根記得牢牢的。

    這睚皆必報的男人將她實行禁閉後,他倒好,屁股拍拍,人去了西北。

    身為任雍容的禁向,她唯一能放風的時間只有清晨,打扮妥當後,規規矩矩坐著軟轎去給太妃請安,陪她吃早飯,閑聊家常打發時間,然後回自己的院子,吃過午飯,再接著打發時間,晚膳……一天告終。

    對這位祖母,芮柚紫一開始是有些戰戰兢兢的,老實說她嘴不夠甜,人又不夠諂媚,討不了好,一直沒什麼老人緣。

    但意外的,她的某些觀點和太妃很是契合,她發現太妃性情豁達,對她在思過院那陣子拋頭露面做營生,甚至偷偷跑出去,她絲毫不以為忤,只淡淡的說道她要年輕三十歲,坐困愁城也不是她的路數!

    祖孫聊開了之後,她也知道不少攸關任雍容小時候的糗事,包括因為任雍容是任府的獨苗,小時候為了他能平安長大,聽信鄉下習俗把男孩當女孩養,便能瞞過黑白無常的眼睛,不讓他們來勾魂。

    而他那面貌,不知內情的人常常被瞞了個結實,常常把已經懂事的任雍容氣了個仰倒。可那麼小的他抱怨歸抱怨,卻知道祖母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他好,抱怨過去,仍舊著女裝讀書寫字過生活。

    “男人嘛,有時候難免粗心,可他是個心腸很軟的孩子。”太妃意有所指的這麼說。

    明明是個男孩子,小小年紀便知曉男女有別,能忍住身為女子的所有不便,努力擺出女孩家的樣子,那得有多別扭和不自在!

    看來,外頭那些有關於他的傳言,或許攙水的成分很大哩。

    有一回她在鶴壽堂的裡間睡個午覺起來,見太妃在理事,她沒敢上前,便從後門去了回廊,正巧碰上太妃的大丫鬟如畫,手裡端著一盅人參養氣湯,看見芮柚紫便隨口和她聊了兩句。

    如畫偷偷告訴她,自從簡嬤嬤離府,內院的事便由太妃收回來管著,太妃年紀大了,對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實在不耐,但又不得不每天聽著內外管事回事,著實辛苦。

    芮柚紫聽著不吱聲。

    如畫還透露為了不讓她堵心,太妃也讓桃姑姑回家榮養去了。

    的確,她天天來這蹭飯、蹭睡,倒真的沒再見過桃姑姑。

    又過兩日,各州縣和京城裡的鋪子掌櫃紛紛搭車帶著帳冊來到府裡做年終回報,一波波的人去了又來,來了又去,芮柚紫只見太妃面帶疲憊,卻撐著精神應酬那些從江南、極西而來,必須搭船,再搭乘馬車一路緊趕慢趕,才能抵達京城的掌櫃和莊頭們。

    到了第三天,才輪到京裡的各處掌櫃。

    芮柚紫看了心中不禁咂舌,這郡王府瞧著低調平靜,吃穿用度也和一般富人家差不多,想不到莊子、山頭、租業、鋪子多不勝數,若非她得天天來鶴壽堂報到,挨著太妃聽事,還真不知道任家家底這般優渥,財富盈門,即便往後的子孫都不做事,吃喝三、五代也不成問題。

    不過,她是不會允許她的孩子過這種生活,想吃飯,就得自個兒干活去!

    可看著太妃辛苦,芮柚紫不由自主的接替過秋菊手上的美人槌,替老人槌起腿來。

    太妃欣慰的瞥了她一眼。

    她淡淡的聽著那些各地掌櫃們稟報今年的盈余利潤,偶爾幫忙出些餿主意,太妃若是覺得她的法子可行,便讓那些掌櫃照著做,若有瑕疵,便在掌櫃離開後細細告訴她,哪個細節需要更加斟酌注意,管家理事,人情來往絮絮而談……

    但即便如此,她也沒有向太妃主動爭取管家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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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久別重逢更恩愛(1)

    等年終帳冊的大事一了,冷靜自持的太妃再也沉不住氣了。

    “我說,這丫頭究竟想讓我這把老骨頭給她管家管到何時?我不提,她真當沒這回事。”她向剛打西北風塵僕僕返家的任雍容抱怨著。

    想當個甩手掌櫃怎麼這麼難,早知道這燙手山芋就不接了,簡直是自找不痛快!

    “她現在身子重,一切偏勞奶奶您了,不然,奶奶院子裡的梅嬤嬤、花嬤嬤不都是老人,她們能寫能算,挑個您順眼的來替您效勞不就得了。”他回來至今氣都還沒歇一口,媳婦兒也還沒去看一眼,倒讓奶奶叫來聽一頓抱怨。

    “你說得容易,你以為奶奶這麼不看重我未來的曾孫?存心折騰我那孫媳婦兒嗎?我把她接到這裡來,給她吃好的、用好的,不就是怕你們這小倆口不知輕重,照顧不好我的金曾孫,再說,我之前接這爛儺子,為的還不是想試試你那媳婦有沒有管家能耐,既然她是個能干的,打鐵趁熱,這管家權就該她拿回去,等出了月子正好可以理事,你以為老婆子我愛管事嗎!”她打好如意算盤,怎知遇上那狡猾如小狐狸的孫媳,落成空。

    “奶奶別氣,氣壞了身子怎麼幫我帶孩子,不如我去同柚子說說,您等孫兒的好消息不?”

    “這還差不多,快去快回!”這世間有哪個婦人不想掌家?鳳郡王府可是雒邑王朝最尊貴的宗室,要把主母權力掌在手裡,可知道那是多大一筆家產?

    那丫頭就是個傻子!

    果然,如畫和秋菊扶著她在鶴壽堂前的園子裡小逛了一圈後,換過一身家常衣服的任雍容和芮柚紫一同乘轎到來。

    兩人一同給太妃見過禮。

    “管家的事,容哥兒都與你說道了?”

    “孫媳婦愚鈍,怕不能把家管好。”這一大灘子事,她還真的沒興趣。

    “不如這樣吧,我把如畫和秋菊給你,這兩個丫頭跟在我身邊多年,是我看著長大的,在我身邊久了,管家一事也懂得不少,你如今這身子不宜操勞,有事就吩咐她們,她們很好用的。”這臭丫頭,害她還得割愛兩個大丫鬟,真是個精明狡黠的,不過這麼一來,她也放下心裡一顆大石,娶妻娶賢,容哥兒能娶到賢妻,子嗣能夠綿延,任府能長長久久的傳承下去,她總算沒有愧對祖先。

    “謝謝祖母賞賜。”都說到這節骨眼上了,她還能說不嗎?

    芮柚紫等兩個大丫鬟收拾細軟,領著眼眶泛紅的她們回到棲鳳院,這時回雪和另外一個提上來還沒多久的丫頭晚晴便迎了出來。

    她身子有些困乏,讓回雪將如畫和秋菊帶下去安頓,好好跟她們說說棲鳳院的規矩,讓她們休息一日,明日再上工。

    回雪本來就是芮柚紫的大丫鬟,這些事情她做來駕輕就熟,帶著年紀比她大上幾歲的如畫和秋菊出去。

    “前幾日茶園管事送來的六安瓜片給郡王沏一杯。”她吩咐晚晴。

    晚晴囑咐外頭的幾個丫頭要打起精神聆聽屋裡動靜,要是郡王妃一有吩咐,便要趕緊照做,自覺滴水不漏之後才往小廚房去。

    而所謂的小廚房自然是任雍容的手筆,自家媳婦那身子板,他非常不中意,既然媳婦愛吃段氏的菜,便讓她管著大廚房之余過來給媳婦開小灶,至於大廚房,府裡就他夫妻兩人,他都在媳婦這裡吃飯了,大廚房如果連管事婆子的飯都做不上,就再換一批人!

    任何事情都沒有他老婆孩子重要。

    也不過前後腳時間,太妃便讓人把如畫和秋菊的身契拿來給她,太妃做事雷厲風行,果然一點都不含糊。

    “你這幾個丫頭看起來都是不錯的。”任雍容隨口稱道。

    眾人都出去以後,芮柚紫左看看,右看看,看似無人可差遣的情況下,慢慢踱到任雍容身邊,見他松開領子,闔眼歇息,便打算走開。

    “過來!”

    她又重新慢騰騰的挪過來,任雍容倒在她懷裡,一臉疲憊。

    芮柚紫見他這模樣,慢慢幫他松開發髻,手指伸進頭發裡,柔柔的按摩頭皮,男人逐漸松開他打折的眉頭。

    她不是扭捏的女子,在現代也談過幾段感情,感情一事並不陌生,但總是因為工作,不是她忙得走不開,要不就是他分不開身,感情禁不起這樣的慢慢疏遠,剛萌芽的感情很容易就斷頭。自來到這裡後,雖然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被命運洪流推著走,但既然有心和任雍容一起生活,那麼她也會努力學習一個妻子該做的事情。

    再說,她這身子都有了人家的孩子,某些親昵,只要不是太過分,雖然不免慌亂,也還能應付就是了。

    譬如,他很喜歡躺在她的大腿上……

    “是西北之行遇到什麼難題嗎?”

    任雍容的西北之行,表面上是替朝廷辦差,因為這時代內陸的馬匹很少,塞外地方產馬眾多,朝廷缺馬,他去西北廣辦馬市大量換取吐蕃、回紇等土著的優良馬匹,用以保衛邊疆,暗地裡卻是去戍兵,那邊有十萬兵力是他的自保資本。

    任雍容曾不諱言的告訴她,他這般未雨綢繆,不過是希望一家老少可以平安過日,求自保罷了,對於謀反之類的危險行為,他毫無興趣。

    這也是,試問歷代以來,叛國奪權成功的例子寥寥可數,弄得國破家亡、血流成河後,坐上那把龍椅的人有比前朝將國家人民治理的更好嗎?倒也不見得,所以這種耗費心力、財力的事情,要不是刀懸於頸了,還是不干的好。

    雒邑王朝的爵位都是因為軍功而來,任家祖上是開國名將,歷代皇帝最怕外戚坐大奪權和勛貴繁衍龐大,為此,雖說世襲爵位,可世襲是什麼?每一代便會自降一級,慢慢削弱你的權勢。

    又勛貴之家多紈褲,一代一代下來既無建樹,只剩一個空殼爵位,加上這些貴族並沒有實際職務,便沒有實權,沒有實權便沒有說話權,像任雍容便是,一個小小觀政,只能在六部九卿當打雜的,要是不願意被人差遣,便只能仰仗祖蔭過活。許多貴族在朝堂並無太大影響力,腰杆子並不比官員要硬。

    鳳郡王府是雛邑王朝最顯貴的宗室,但是從他祖先輩至今,與皇室的關系只存太妃這一條脈絡,他們家已經和皇家不太熟了。

    人道大樹下好乘涼,但是皇家是什麼,全憑皇帝的一念之間。

    人無後顧之憂怎麼可以,什麼朱紅紫貴到頭來都是一場空,所以,他怎麼能不打算?“你那鹽鋪的名聲不知怎麼傳到西北去了,往日,那些胡人倒好商量,金帛茶鹽,只要相談甚歡是什麼都收,這幾個月,幾乎口徑一致的要鹽,還指名要芮家的鹽。”妻子這般能干,他不知道該歡喜還是苦笑。

    因為她的低調,鹽酒兩家鋪子和作坊都掛娘家的姓氏,至於東家是誰,伙計學徒口風極嚴,要真有推托不掉的時候,便把芮雲謹推出來應付,至今除了知情的謝語和談觀,沒有一個外人知道後面的藏鏡人東家其實是一個女子。

    “郡王的意思是?”

    “我們合作吧,你把條件開出來,我能力所及絕對允諾你。”

    “嗯。”對她來說這是互蒙其利的事情,為什麼不答應,不過她有但書。“原本郡王的事就是我的事,可是呢……我正籌劃著要開分店,為了公平起見,開店資金你幫我出,至於鹽的供貨本錢妾身也不好拿多,我就賺你交換馬匹中間的差額就好。”

    她早有意思要開分店,她要開分店不是為了牟利,而是希望方便各州縣的人都能用最便宜的售價買到她的鹽,而且省卻長途跋涉的辛苦。

    任雍容的表情微妙,像被灌了一湯匙的醬油。奸商,在商言商,分毫不讓,而且所有的賺頭全進了她的口袋,自己這算什麼,免費勞工嗎?

    “可有為夫的好處?”

    “你不是要鹽?”

    他一頭霧水。

    “既然要到手,不就是你要的好處。”她總結,險些笑了出來。

    “你這丫頭,便宜都被你占光了!你沒聽過夫妻、夫妻,妻的也是夫的?”他翻身過來,棲鳳院裡不吝嗇照明燈油蠟燭,燈光下,她的五官帶著玉一般的光澤,越靠近看,越舍不得眨眼。

    或許是這些日子強制她飲食,她面色染緋,好似菡萏初綻,清麗中倍添明艷,肌膚晶瑩無瑕,令她整個人都生動了起來。

    但是只能看不能吃,實在傷身,原來煮熟的鴨子也會飛走……

    芮柚紫揩揩眼角,沒注意任雍容緊盯自己的目光,“那夫君也該聽過親兄弟明算帳,何況是夫妻,這帳是絕對亂不得的。”

    本朝成例,女子嫁妝歸自己私有,她自己攢的產業她歸在嫁妝裡,自然不屬於婆家。

    “你信不信,為夫就是被你這三寸不爛之舌勾引得一愣一愣的栽在娘子手上的,你不去殿上和那幫讀書人耍嘴皮子真是可惜了。”

    芮柚紫羞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胡說什麼!”

    “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他捏了下她的俏鼻子。

    “我會把這事交代給雲謹,有事你就讓你的人和他碰頭聯系。”她這阿弟已經有獨當一面的能耐,是該放他出去歷練歷練,更往上一層樓了。

    “你這是內舉不避親。”

    “親人不就是要互相提攜、幫助護他們周全,不然怎麼叫親人。”她回得臉不紅氣不喘的。

    “娘子說得好,往後我們生一堆孩兒,然後把你今兒個說的話當成傳家寶,告訴他們兄弟便是要這麼做的,你說好不好?”他把人抓來亂親一通。

    芮柚紫被他親得害臊,但是孩子這種事情肯定要先說清楚。“我只想生三個……頂多四個,再多就沒得談。”

    “好好,咱們就生三個。”他原本沒打算要那麼多個,他是知道女人生產等於在鬼門關走一遭,要他說生個一男一女也就可以了,但是既然娘子說要生三、四個,其他的就當成撿到的好了。

    呵呵,他這娘子也有傻的一面呢。

    因為得到芮柚紫的答應,任雍容刻不容緩的去了外書房把這件事吩咐下去,接著又回到主院。

    “你怎麼不回自己的院子去歇息?”和段大娘商量年夜飯的菜色樣式的芮柚紫見出去又回來的男人,口快的問。

    段氏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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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6 01:46:3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久別重逢更恩愛(2)

    “這裡不也是我的屋子,往後我就在這裡住下了。”房子大的壞處就在這裡,各人有各人的院落,想多賴一會兒都有話說,最可惡的是這女人好像從沒拿他當夫君,他說什麼也得拚命加深她的認知不可!

    他是夫君,想和妻子一起睡誰敢說話?!

    往後他一定要買一間小小的房子,就一間房,前頭可以看見後頭的那種,到時候看誰還能叫他去自己的屋子歇息。

    “是是是。”

    這男人在生哪門子悶氣?他的衣服褲子,他經常看的書,他的筆墨紙硯……不早就放在這兒了?就連程得和回事也都直接往這兒來,方才不就是順著他的習性說道嘛。

    自從兩人一塊生活後,因為相處的時間長了,她能總結出個規律,他出門要不是去兵馬司,要不就在家看書,他甚至不再和朋友出去消遣玩樂,有時朋友邀約,半路上也會借口回家看她肚子裡的孩子,他總是將臉龐貼在她肚皮上,細細聽動靜,偶爾那肚子裡的小混蛋踢她一腳,他也能樂上半天。

    離家最長的時間也就去西北這一趟。

    以前的她不相信父母親,甚至祖先輩那種沒談過戀愛便走進婚姻的結合模式,如今反觀自己,她的愛情會不會從婚姻開始?

    她沒把握,只是和任雍容在一起的日子像倒吃甘蔗,總帶著絲絲的甜,她的心裡已經不介意他對她的殷勤是因為孩子,還是真心喜歡她表現出來的體貼,不在意什麼天長地久,畢竟誰也活不了那麼久,倒不如把握當下,幸福一天便是一天,幸福一年便是一年,往後,誰知道會發生什麼,那不重要。

    “我已經娶妻,不再是個年少輕狂的年紀,還快當爹了,哪能做事不靠譜,我想成為你可以倚靠的臂膀。”男子信誓旦旦的說道。

    “是是是。”男人在表現氣概的時候,絕對不要澆他冷水。

    任雍容過來把芮柚紫抱在腿上,“你一定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娶你進門吧?”他伸掌貼著芮柚紫的肚皮,眼神變得非常柔軟。

    “不就因為你病了,需要一個妻子來衝喜?”芮柚紫覺得舌頭沉了鉛,一句短短的話卻覺得滿嘴苦澀。

    “一半一半吧。”什麼叫一半一半?

    “鳳郡王妃,本就不能是高門大戶之女。”

    任家自從第一代親王起,便一直秉持著娶妻娶低的原則,而皇室知道這是親王府對他的忠心。

    任家一門從開國便貴不可言,然而再矜貴,皇室正統嫡支與其余宗親仍有君臣之別,若再因婚姻之故,結到顯赫門庭,權勢便會過於驚人,容易觸犯皇家忌諱,若是與親王府門第過於懸殊,便無此慮,因此第一代親王便勒令任家的子子孫孫都必須嚴格遵守這條家訓。

    她拉長了耳朵認真聽,一臉謙虛的問:“可那範貴妃是怎麼知道我,讓聖上下詔的?”

    “這就是姻緣天注定嘍。”他笑得格外有深意。

    “滑頭!”她拍了下他的手。

    “為夫的可不是滑頭,”瞧她這樣,任雍容笑著捏捏她的耳垂,“根據範貴妃的說詞是,她還未入宮選秀之前,轎子經過芮家門口,向正在門口看著你玩耍的岳母討了水喝,撮合你我倆姻緣,是為了報答岳母那杯水之恩。”

    很顯然的,岳母已經不記得這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

    姑且不論後宮鬥爭、爭風吃醋有多嚴重,那是今上的問題,但是任雍容以為皇室後宮那群人在爭寵的過程中,不論是不是誤打誤撞,還是另有算計,因此娶到老婆的他算是運氣最好的那個人。

    至於他那場病,則是飛來橫禍。

    他是替某個行九,身為皇室子弟的人喝下他人陷害的毒酒,逃過一劫的某人因此欠下他一個天大人情,縱使後來尋到解藥也給他送來了,讓他死裡逃生——這還不算還了人情,將來,他會視情況,看看未來局勢如何,要不要跟他索討這份人情。

    人情欠著,利息總能越滾越豐厚。

    至於皇宮那些齷齪事與他無關,自來聖心獨斷,性子又多疑,他既不想在風尖浪頭選邊站,也沒意思去扶持哪一位,奪位的手段有多黑,那是因為人家的孩子多到死不完,他家不成,老的老,小的小,且他剛娶妻,還沒誕下子嗣,就算孩子生下來,他還有責任要養大他們,肩上的責任非常神聖。

    芮柚紫抱著他的胳膊,笑咪咪的像朵向日葵,把腦袋挨著他的肩頭,“只要我們一家人能平平安安,什麼榮華富貴我都不稀罕,就算你要去荒郊野地、深山老林,我也願意跟你一起做夫妻。”

    “媳婦說的是。”任雍容摟緊了她,心裡軟綿滿足得像擁有了整個天下,他反手摟住藥柚紫,一顆心搔癢難耐,一只手慢慢的往她胸脯摸去。

    他是真想她,從身到心都想。

    芮柚紫按住他越發不規矩的手,臉色紅若石榴,嗓子發干。“別胡鬧。”

    任雍容瞥了眼她的肚皮,唉,孕婦最大。

    “你千萬別累著了,有什麼事就告訴我,還有,岳母也叮囑說外頭天寒地凍的,千萬別讓你回娘家。”

    “嗤,我娘想我想的緊,才不會這麼說,這話是你自己編出來的吧?不過你何時回我家去了?”

    “回府之前,我帶一位上京知名的玉石監賞家去見了岳父。”

    “還有、還有呢?”她咬著唇瓣,問得可急迫了。

    任雍容曾允諾要把芮景之那愛花錢的毛病給扳回來,但是帶著玉石監賞家去見父親,能得什麼用?她一時沒想通裡面的彎曲。

    原來那位王先生和芮景之在書房待了將近兩個時辰,芮景之可是久聞王先生大名,忙不迭的將自己的收藏都搬出獻寶,哪知道那王先生眼兒毒,他直言不諱芮景之滿屋子收藏品只有一兩樣值錢,其余皆是贗品。

    這打擊對芮景之簡直比青天霹靂還要大。

    芮柚紫捧住肚子,咬著唇忍笑,做子女的不好笑話自己的父母,但只希望經過這回教訓,老爹能收斂一點。

    她故帶笑謔的說:“改天父親要發現你這般作弄他,看他怎麼收拾你!”

    “王先生是大家,不眶人的。”

    見她忘形笑得東倒西歪、齜牙咧嘴的,全無半分好形像可言,露出半截如玉光滑的頸子和那起伏的胸脯,從來是柳下惠君子的男人一把抱起她,逕自往炕床上走去。

    “我好幾天沒睡,陪我歇歇。”唉,看得著,吃不著,心裡像貓抓撓似的癢得難過。兩人上了榻,他只湊過去從背後摟住她的身子,靠在她的脖頸上蹭了蹭,兩腳把她的腳夾在自己雙腳間,緊緊擁著她。

    “你要不想管家?我把程得福叫回來,程得和管外院,他管內院,如何?”程氏兄弟是他的左右臂膀,弟弟程得福幾年前便讓他派駐在西北主持大局。

    有必要他不介意把他召回來。

    他溫熱的男性氣息濡濕的噴在她頸後,芮柚紫背靠著他厚實的胸膛,一只手挾著軟胖的墊子,一只手無意識的覆在自己的小肚子上。

    “我想我做得來。”

    “謝謝。”

    “我們不是夫妻嗎?道謝就見外了。”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男主外,女主內,事到如今,她不接難道真的丟給侍妾?

    她腹中已有自己的骨血,就算她不替自己打算,也要考慮孩子的未來。

    “你有了身子,我卻老往外跑,還把家丟給你。”

    “說什麼呢,你要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守在家裡,我還不知道樣怎麼伺候你。”

    他舔了她的耳垂一口,手慢慢的往她身上搓揉,氣息越發沉重了。“我知道用什麼法子伺候我,可以讓你不費力氣。”

    芮柚紫臉色爆紅,翻了個白眼後抑不住心頭亂跳,她就算看不見這男人的臉部表情,也能隱隱感覺到他極具侵略性的目光,好像自己是他的盤中飧一樣,然後又要印證這不是她的錯覺,瞧瞧她背後那堅硬的實物又是什麼?

    他根本就是一只禽獸!

    “你要不……回長榻上去睡……”叫他睡長榻不睡硬是賴上床,居然還軟土深掘的求歡,她要不要一腳把他踹下床去?

    口頭便宜討到了,雖然和他想要的效果差距天差地遠,但是這些都阻擋不了他由衷想對她傾吐情意。

    “柚娘,我要你,我會盡我所能護你一生一世,讓你不愁吃穿,事事皆要你如意,比任何女子都要高貴安樂,活得坦蕩自由。”

    她的心微微發疼,感受到男人的擔當,斬釘截鐵的承諾,更讓人體會到男人的力量。

    美好的氣氛慢慢安靜下來,芮柚紫半睡半醒的想著愛情此物,可惡就可惡在越是想不到的人,越是以烈火燎原的姿態席卷而來,非要叫人把一顆心貼給他不可……

    但最終,任雍容還是只摟著自家只能看不能吃的妻子,補了個夢中把她這樣這樣又那樣那樣,翻過來還要這樣那樣的綺夢,但夢境一轉,腦子裡懵懂的轉到某件風馬牛不相干的事情上面,他這是吃素吧,這素一吃可得吃上好幾個月,忽地腦門子冒出一波又一波的冷汗。

    他不該一時興起賴上床,賴上小妻子的軟玉溫香,可那長榻那麼冷,與其去抱硬邦邦的長榻,自然比不上身邊人的柔滑嫩香,可眼巴巴的得不到紆解,他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相較於他不為人知的辛苦,他身邊的小女人卻已經睡得人事不知,又可能因為睡熟了,粉粉的雙頰泛發著櫻花色的美麗,叫人愛不釋手。

    任雍容咬著牙,壓抑自己不去碰她的欲望,就連她披散在床上的青絲也撈起一小把後很快放下,深吸了好幾口氣,在不驚動芮柚紫的情況下抽出自己的手腳下床,走了兩步轉身回來將她的被角給掖好,這才赤著腳過屏風去了淨房,磨蹭了半個時辰出來。

    咳,為了小妻子好,也為了自己只要一看到她就萌發的“獸性”,他大可回隸柳堂歇息……想歸想,早就忘記內院裡他還有兩個備胎的男人,卻又躺回了長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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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感情最後的考驗(1)

    掌了鳳郡王府的經濟大權,芮柚紫的御下之道很簡單。

    這偌大的郡王府外有程得福,以前內有簡嬤嬤,針線房、庫房、馬車房……每一處都有管事,她一上工就把各處管事叫來,對著冊子認過一遍,又問司職的心得還是意見,覺得不適任的,便待機換到合適的位置上,又郡王府承襲親王已有數代,禮尚往來凡事都有舊例可循,她並不需要大費周章重新整頓什麼。

    一個運轉正常的機器,只要按時在關節部分加油潤滑便可,無須大刀闊斧,而且洗刷換血後也不見得效果會比舊人好。

    盡管她每天辰時就要起,要做的事不過是墊著厚厚的迎枕,雙腳跨在繡墩上,聽下人僕婦們回稟事務,在要人、要錢的單子上蓋章放行而已。

    接著便可以回自己的院子睡回籠覺。

    這便是家中人口省便的好處,至於後院那兩個姨娘她也很久沒看到了。

    她不知道任雍容明白她懶得在後院費功夫,便下令兩個姨娘沒有主母召喚絕對不許踏出自己的院子,違者,趕出府去。

    芮柚紫落得眼不見為淨,鎮日只是閑著養胎。

    而養胎,即使她對孕事不是很了解,任雍容請了個擅長婦兒科的女大夫在府裡坐鎮,每日替她診平安脈,調理飲食,做安胎之用,如今即使已經進入穩定期,他還是用高薪將女大夫留下,直到她生產為止。

    太妃獲知她輕巧的管起家,笑呵呵的對她身邊的春蘭說:“我年輕時要有這丫頭一半的聰明就好了。”

    她年輕時掐尖耍強,非要在貴婦圈博得個賢慧美名不可,事必躬親,鉅細靡遺,就連懷了孩子也是卯時便起,樣樣要求周正,卻因為操勞憂煩過劇,把孩子弄沒了。

    即便她那夫婿對她依舊愛護有加,她卻於心有愧,那種如影隨形的遺憾令她身子越發不好,調養了許多年後勉強再懷上二胎,戰戰兢兢的生產後,便再也無出了。

    當年她要有這小妮子的一半圓滑就好,或許就能替自己的夫婿多生幾個孩子,那麼所有的情況就會不一樣了吧。

    她欷吁,可人生沒有後悔藥可吃,過去便是過去了。

    很快小年過去了,腊月二十五掃塵去舊,粉飾一新,備年貨,裁制新衣。

    芮柚紫的除舊布新裡也包括兩位姨娘,她給了兩人厚厚的“遣散費”,任她們自選要他嫁還是自己生活,就算兩個姨娘死活不肯,她也隨她們。

    總算兩人的腦子都還不算太差,衡量情勢以後,絕食的也不絕了,痛哭流涕的也把眼淚收起來,收拾細軟,拿了各自的遣嫁金各自歸家,一前一後離開了郡王府。

    二十八那天,廚房應景的做了各式各樣的炸果子和新鮮瓜果當供品祭拜,除夕那天貼門神,年夜飯的誘人香味混雜著爆竹硝煙,紙馬香燭飄散在空中,家家戶戶掛著紅燈籠,闇家團圓共守歲。

    這些極其瑣碎的流程,心裡還沒個章程的時候還真把芮柚紫難倒了,從年味極淡的現代來到這家家戶戶將過年當大事操辦的古代,她就是一門外漢,吃喝玩樂只要隨波就成,但操持這一大家子的一應事物,還真把她難倒了。

    這裡是個完全沒有LINE、沒有FB,不會有任何無邊無際資訊提供的世界,想臨陣磨槍都沒法子。

    見她抱著肚子煩惱的任雍容看不過去,指著她身邊兩個身分高貴的大丫鬟,“奶奶不會讓她們來這裡只當門神吧?”

    一語驚醒夢中人,哎呀,她真是鑽牛角尖了,如畫和秋菊伺候祖母多少年,這類事情不只看多了,操持起來也是駕輕就熟,她居然舍近求遠,還把自己弄得一個頭兩個大。

    於是她動動口,兩個大丫鬟頭一遭被主母委托任務,意圖趁此機會扎根,自然拍胸脯答應,否則她們倆將來如何在這院子裡站穩腳步?

    “郡王英明。”她不忘捧一捧自家夫君。

    大年三十宮中飲宴回府,接下來才是自家的團圓飯。

    鳳郡王府的朱漆大門掛著兩個寫了大大福字與春字的紅燈籠,鶴壽堂裡的地下炭火燒得火紅,屋內屋外亮如白晝,更充滿溫暖喜慶,宮宴就是應酬,哪可能放開肚子來吃,自己家中就不同了。

    多少年來,對太妃而言,所謂的家人團圓每年就只有她孤獨老人和孫子,今年因為孫媳婦的來到,相處的氣氛直線上升,明年,後年,大後年,她幾乎可以想像曾孫繞膝和滿堂笑聲的景況,她活到現下,命長原來也是有好處的。

    闔家吃了頓團圓飯後,芮柚紫開心的收到了太妃給的兩人份大紅包,打算守過歲再放到自己的枕頭下,她也不忘給太妃送禮,那是兩套的中衣、裡衣、褻褲還有襪子。

    東西看起來很平常,卻是她真摯的心意。

    太妃一生備極榮華,想要什麼沒有,錢這種阿堵物她不稀奇,珍奇古玩她什麼沒見過,所以芮柚紫想來想去,便只有此道。

    “祖母,女紅真的不是孫媳婦的強項,您瞧瞧孫媳婦手指的針頭和禮物的用心上面,即便針腳比不上針線房的嬤嬤,衣料剪裁也是我院子裡的丫鬟指點的,還是請您笑納。”

    “喲,這是強迫我收禮呢,我瞧瞧。”

    當著任雍容和芮柚紫的面,她打開了匣子,裡面整整齊齊放著芮柚紫親手做的衣物。

    她一樣樣拿起來看,摸摸料子是上好的雪緞,觸感順滑柔軟。

    太妃這輩子沒有閨女,兒子後來娶妻,媳婦對她也談得上恭敬孝順,卻也因為出身官宦世家女,甚少自己親自動手做點什麼,更別提為她縫制貼身衣物之類這種小事,這回居然收到這麼特別的禮物,那種女兒是娘親的小棉襖的感覺,心底某根柔軟的弦被觸動了。

    她瞧著芮柚紫的目光更加慈祥,眼神柔軟的便向一邊的春蘭說道:“陪老婆子進屋去試穿,要是不合穿,咱們這就立即退貨!”

    這嘴上說著看似嫌棄,但人卻喜孜孜的要進屋裡去試穿。

    “孫媳婦也陪祖母進去瞧瞧,要有不妥的地方,可以立即修改。”

    “你安心坐著吃飯吧,有身子的人就別跑來跑去的,家裡還少不了伺候老婆子的丫鬟嗎。”

    這可真的疼惜她了,芮柚紫萬分感激祖母的開明,“謝謝祖母。”

    春蘭可很少見太妃興致這麼高,顯然對郡王妃送的禮物十分滿意,她讓小丫鬟拿著匣子,自己扶著太妃進西側間去試衣服了。

    “祖母要真不喜歡怎麼辦?”她可是和如畫細細討論研究了太妃的身材尺寸、喜好穿著,才下剪子去裁縫的,不過畢竟是第一次親手做出來的東西,也希望收禮的人會喜歡。

    好難得小妻子會向他求援,任雍容趁機拉過她的小手,這裡樞樞那裡摸摸,用力的吃嫩豆腐。“你沒瞧她喜歡的要去試衣了?要不喜歡,連要也不會要的。”

    因為有丈夫的保證,她算是放下一顆心來。

    只不過,“你只顧著給奶奶衣物,身為夫君的我怎麼沒有?”這是打翻醋缸了的說詞。“怎麼可能會漏了你的,放在房裡。”

    “真的?我就知道娘子對我最好。”被理順毛的男人笑出一口亮晃晃的白牙,也不管當著布菜丫鬟的面上,親熱的摟起如今腰肢圓潤的妻子,和她臉挨著臉,腿挨著腿。

    芮柚紫試圖把這纏人的某種動物踢開,只可惜力有未逮,只能漲紅著臉任他為所欲為,然而她這副又羞又惱,又無處發泄怒火的樣子完全取悅了一直處於劣勢,自覺還要吃素很久,不揩點油回來安慰自己會干枯也說不定的某男人。

    丫鬟們臉紅的臉紅,別過臉的別過臉,就連試穿衣服出來的太妃見狀也是一臉別有深意。

    闔家團圓的這天,白日芮柚紫抽空去了一趟總鋪,腳店如今是總鋪了,分店開了之後,日進鬥金,年度結算下來,兩家鋪子和作坊的營利居然有五萬之譜,所以她也很大方的給員工發錢。

    月牙分得一千兩銀子的花紅,魏子分到兩千兩,芮雲謹分到八百兩,方掌櫃三千兩,趙森兩千兩,每人都笑顏逐開,長眼至今還沒見過這多銀子,可以過一個肥肥的年了。

    這幾人都幫過芮柚紫大忙,芮柚紫自覺還少了,她向幾個人允諾,明年鹽鋪酒鋪的盈利要是超過今年,諸人的紅利肯定往上翻,至於能往上翻幾倍,就得看大家的努力了。

    不菲的年終分紅加月錢讓幾人發下豪語,來年的分店要一家一家的開,然後替東家和自己賺更多更多的銀子。

    魏子向芮柚紫告假,回鄉探望弟妹們,芮柚紫又給了五百兩銀子讓他當路費,讓他過一過衣錦還鄉的癮。

    魏子和回雪是她在思過院那段日子自始至終守在她身邊的人,她可以虧待別人,但絕對不會虧待這兩人。

    子時正,歲末交替,除舊布新,門房已將長長的鞭炮掛在院門邊上,任雍容出去點上引線,劈哩啪啦的爆竹聲響起,響徹夜空。

    舊的一年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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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感情最後的考驗(2)

    任家哥兒生下來那天,一開始是順利的,或許是芮柚紫在懷孕時不像一般內宅婦人小心翼翼的不敢動,反而到處跑運動量不少有關。

    雖說當下她疼得厲害,但以為頭胎估計要疼好久才生,本來是不讓人去把任雍容叫回來的。

    她哪知道任雍容早就上下打點好了,何況攸關主子子嗣這種大事,一干下人沒人敢馬虎,她開始發作進入產房時,在工部都水清吏司值班的任雍容就接到小廝快馬送來的消息。

    有什麼事比娘子冒著生命危險替他生孩子還要重要的?都水清吏司的班也不值了,他搶了小廝的馬,快馬加鞭返家。

    只是他甫進門就被一臉焦灼的程得和攔在路上。

    “別攔路!”誰敢攔,他一律殺無赦!

    程得和瞥了眼靜悄悄的屋裡頭,又瞥了眼自家主子,破釜沉舟的躡著小跑步子跟著任雍容。“不好了……”

    “你居然敢咒郡王妃?”任雍容眼睛眯了起來,五官凶狠。

    程得和被主子凶悍的目光瞪得手腳發軟,不趕緊澄清,豈不是要死無葬身之地了?那可不成!“郡王,小的哪敢,小的指的不是郡王妃,是屋裡那位,夏侯小姐已經等了郡王一個多時辰了。”他終於一古腦說了出來。

    哎喲喂呀,府裡正一團亂,這位小姐在這節骨眼來湊什麼熱鬧?

    “誰?叫他滾邊去,天大的事也沒郡王妃生孩子重要……”他匆匆的步子陡地被釘在地上,吱呀門開了,一個女子亭亭玉立的站在那。

    “瓊瑤……”

    這聲音太熟悉,思念太久,聽這聲音,夏侯瓊瑤不由得淚盈於睫,全身都有了幾分顫抖。

    “雍容哥哥。”

    任雍容身軀一僵,原本面上的凶狠表情頓時蕩然無存。

    “你來了。”

    女子不施粉黛,洗淨鉛華的臉蛋仍舊美麗得令人屏息,但是任雍容看得出來她不一樣了,陽光與微微的海洋氣息使她顯得更富朝氣,鮮亮得像日正當中的朝陽,但是他對她再無當日的心旌動搖。

    “我回來了,往後不會再出去了。”她像在對他保證似的,露出一個完美無瑕的笑顏。

    任雍容想起當年初見她時,燦亮的雙眸、纖細的柳腰,羅裙下露出小小兩個鞋尖,感覺多看一眼都是冒犯她,他對她一見鐘情,也以為除了她不會再有別人,即便相處後才知曉她是個被寵壞的大小姐,眼高於頂,高傲得不成樣子,他還是認為美麗的姑娘哪能沒有幾分傲氣,一個勁的認定了她。

    直到一杯毒酒,一個衝喜新娘改變了他的初衷。

    他發現一朵更幽美、更適合自己的清蘭。

    “我可以解釋。”美麗的姑娘不知道為什麼,覺得眼前的男人仍是以前的男人,甚至更吸引人,但是他那混雜著淡淡笑意的眼卻清冷如井,那瀲瀧的水光,讓人一下置身於冰水中,她懷抱著篤定的熱情忽然有那麼一絲的不確定。

    “已經不必了,我要當爹了。”

    既然她已經回到京裡,不可能不清楚鳳郡王府的情形。

    而人生中總有那樣的人,來了又去,去了或許又來,有的會在我們生命中留下一點痕跡,更多時候什麼也沒留下。

    夏侯氏,對他而言,只是遠去的風景罷了。

    夏侯瓊瑤臉上的紅潤一點點地褪去,最後變得像紙一樣白,身子搖搖欲墜,而眼淚猝然而至,滿手濡濕。

    任雍容頭也沒回的走了。

    產房前,一院子的丫頭、婆子站在那,芮柚紫的呻吟聲越來越急,也越來越大聲,任雍容聽得一顆心都要碎了。

    忽然聽見裡面一陣驚呼,“生了、生了,是個大胖小子!”

    接著一聲“哇”的孩子哭啼聲傳了出來,整個院子的人全激動了起來,可是接下來段氏從裡面衝出來,對著任雍容叫道:“快,快快救人!”

    剛剛松了一口氣的人忽地心都吊起來了,任雍容竄到門口,更是不管不顧的想進去看個究竟。“怎麼回事?”

    段氏趕緊攔住他,對他直搖頭,“郡王不能進去,郡王妃血崩,大夫正在急救,您千萬不能進去,請郡王快傳御醫!”說完轉身又進了產房。

    任雍容宛如雷劈,心裡除了柚娘二字,其他一片空白,但隨即而來的是從未有過的害怕,讓他全身顫栗,幾乎要為之瘋狂。

    “程得和,把太醫局裡的御醫全部請過來!”

    全部?!

    程得和一驚,但事急從權,全部就全部。

    他運氣,“嗖”地飛躍而起,神行一般的消失了。

    任雍容雙手緊握成拳,芮柚紫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他怎麼活下去?當下顧不得什麼產房不產房,直接衝進房裡。

    產房裡血腥之氣撲鼻而來,只見床上的芮柚紫臉色蒼白,鬢發散亂,安靜得似乎連呼吸都不見了。

    芮柚紫從來不知道生孩子那麼痛,在她拚命使勁的把孩子從產道往外推,腹裡倏然一空後,好像聽到了嬰兒的哭啼聲,但是下腹的熱流無止境的四散奔流,力氣也一點一點的消失,仿佛沒有盡頭……

    任雍容眼赤面紅,他猙獰的握住芮柚紫毫無溫度的手,一字一句狂暴冷酷。

    “除非皇帝親自下旨休妻,否則你和我得綁在一起一輩子,死都要合穴而葬,所以,你休想丟下我,你要敢,我立即另娶他人,虐待你的孩子,讓你死不瞑目……”

    他的厲言宛如丟進大海裡的小石子,芮柚紫的眼皮動也不動,穩婆們在大夫的指揮下仍在忙忙碌碌的進行急救。

    “……混……帳!”

    任雍容覺得自己像等到天荒地老了,床上的人兒終於有了反應。

    “大娘……她說什麼?!”任雍容的眼裡湧上一股熱流。

    段氏又笑又哭,用手肘抹鼻子,“郡王妃罵您混帳!”

    屋裡的穩婆和大夫眼裡都有一絲濕意,這對夫妻情深,令人感動。

    虛弱已極的芮柚紫慢慢撐開眼,“人家不……都找上門……來了,我不要……你了,你去找……她……”

    她整個人疲累至極,說話斷斷續續,竟是負氣的很。

    原來令她心緒不寧、如此驚險的生產過程居然是因為夏侯瓊瑤!他的心忽然痛得喘不過氣來。

    任雍容圈住濕漉漉、宛如水裡撈起來的她,把臉貼在她臉上。“為夫的說過,我要你,你不做我孩兒的娘,誰來做?那女人我把她趕走了,從今往後沒有別的女人,就你唯一一人,我愛你。”

    芮柚紫聞言脫力而眠。

    這時,程得和帶著一群年紀不等的太醫也趕到了。

    任雍容經此一役,嚇破了膽,再也不讓她有孩子,芮柚紫調養身子的那段時日,掐指一算,他硬是撐了一年有余,這對一個大男人來說,要不真愛那個女人到極致,哪能做到。

    就好像老天爺要懲罰他之前對柚娘的虧欠。

    還有,長子生下來那年,任雍容非常守信的在京郊買了一間只有一進的院子,往後的許多年,就夫妻兩人,不帶一個僕役丫鬟去院子小住,他劈柴,她燒飯,他打水,她替他沐浴,他鏟地松土,她種花,他讀書,她看帳,那小屋滿足了任雍容無論誰在做什麼,另外一個都能看到對方的心願,而夫妻的感情也更加親近美好。

    因為任雍容的珍惜,加上郡王妃的底子好,鳳郡王這一生,共得了五子一女。

    太妃一償所願,鳳郡王府在往後的好些年充滿孩子天真的軟糯笑聲,讓她度過心滿意足的余年。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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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6 01:47:31 |只看該作者
年年有餘+歲歲有今朝 陳毓華

    每到書展就必然是一年將盡,新年來臨,現在的生活指標好像變成了這個。

    為了慶祝新的一年來臨,過年嘛,就別太傷腦筋,來一個小品好了,讓讀者大人們不用費力氣,一邊大啖零食的同時一邊看書,一舉數得,對吧?

    還有,今年是出版社創業二十周年的大日子,哇?2015真是個好數字!

    丫華長長的驚嘆了很久,二十年,一個出生嬰兒都能長大成人的時間,何其長又何其短,嬰兒可以成人,成人也能越發茁壯,無論是哪種方式的成長,時間都是一塊砥礪人的金石。

    出版社的二十周年裡,敝人在下也好像待了十幾年那麼久,這十(?)幾年受到出版社裡的編輯許多幫忙,衷心感謝勞苦功高的大小編編們。

    祝大家新年快樂喔!我也快樂!

    祝出版社更往下一個二十年邁進!

    花了很多時間寫這篇後記,其實,壓榨很多腦汁後的人還要繳篇後記什麼的,實在很不人道,二度壓榨,老讓我想到被機械榨干的甘蔗渣渣。

    說真格,寫書的想法一開始是真的有的,不過,完稿了,那些閃過腦子的吉光片羽也化為烏有,什麼都不記得了,而寫完稿子唯一的希望就是養豬,不要花腦筋,不要想跟文字有關系的東西,所以,有時候會羨慕起很純粹的家庭主婦,相信不,我聽過好幾個“少女”們將來的志願就是當家庭主婦,我真是落伍,當年怎麼沒想過這個也能當志願。

    當主婦這件事也沒什麼不能的,前提是要在老公有份可以養家活口的工作,這主婦也才能當得比較心安。

    如果這個前提不成立,那就要學黃飛鴻自立自強嘍。

    有雙手雙腳,要自立自強也不難對吧。

    噢,我干麼扯到這裡來?離題太遠,趕緊收回來。

    丫華翰躬下台,下回見!

    呃,還有一點,丫華發現寫夫妻的故事還滿有趣的,不知道下本書要不要湊成三?(舉棋不定中)我在自言自語,不要理我好了……

    P.S.:淑觀:新年快樂!

    這麼多年都收到你的祝賀,感激不盡,希望你平安幸福快樂喜悅!(寄給你的賀卡不知為什麼又退回來了,所以在這裡祝福你!願你新的一年更加美好笑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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