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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yzsiem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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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蒼天白鶴】通天仙路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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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9 23:18:5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百七十一章 血脈覺醒

    金剛寸步不離地跟著樹人,不知道走了多遠。

    他可是渡過六道天劫的尊者,就算在死亡森林這種地方,也是如履平地。

    終於,這樹人走到一處絕壁之上的時候,樹葉無風自動,輕輕碰在一起發出嘩嘩的響聲,糾在一起的腳掌分開,片刻之後,化為無數顏色漆黑的根莖,向著岩石深處蔓延而去,深深紮根其中。

    這樣詭異的一幕,可讓見到之人心頭駭然。

    多臂金剛圍繞著樹人轉了幾圈,臉色陰沉,一股狂暴的氣息由他身上散出,心裡真想用盡全力將這樹人轟成粉末,但只要一想到自家主人與好友大黃都被其吞下之後,只有把心頭的火氣強行壓下。

    思忖良久,依然未曾找到進入之法。

    然而,就在這個剎那,那大樹卻是忽然動了一下,樹人的枝葉全都搖晃起來,樹葉紛揚而下。

    緊接著,一個黝黑深暗的洞口陡然從大樹中央裂開,就如大地被突兀撕裂口子一般猙獰,洞口黑暗,彷彿能將人的心神都吸入其中。

    多臂金剛大喜過望,毫不猶豫地踏前,來到了洞口之處。一股龐大的吸力瞬間從中釋放,一下子將金剛纏繞,吸了進去。

    ※※※※

    地宮之內,歐陽明和大黃瞠目結舌地看著那巨大骨架。

    這骨架並不完整,似乎僅僅是一頭巨獸的部分軀體而已。但縱然如此,卻依舊透著一股子難以形容的恐怖威嚴,讓人無法在它面前挺直身軀。

    歐陽明的臉色變得極為古怪,如果他沒有弄錯的話,這具骨架應該是一個了不起的東西啊。這東西,本不應該出現在靈界之中,但不知為何,卻流落至此。

    沉吟片刻,歐陽明取出手環空間,朝著那骨架微微一晃。

    他身上的空間袋雖然有著不少,但是能夠容納這具骨架的,卻也唯有兩個手環空間而已。

    然而,就在手環空間釋放能量之時,一股不可思議的霸氣卻是陡然從骨架中爆發而出,生生的將那空間能量阻擋在外,似乎這毫無生機的骨架竟然在主動地排斥手環空間的吸納。

    歐陽明的心中微動,意識海內的頭顱突然爆發,將龍族的力量釋放了出來。

    下一刻,那搖搖欲墜,正釋放著強大威能的骨架子突兀地停了下來,在感受到頭顱的氣息之後,它竟然是詭異地安定了下來。

    而幾乎與此同時,一股極為強烈的信息卻是突兀地湧入了歐陽明的腦海之中。

    唯念訣!

    三個大字在歐陽明的腦海中一閃而過,讓他茫然地怔了片刻。

    從意識海中傳達而來的信息讓歐陽明知道,這所謂的唯念訣竟然是一種精神力的修煉秘法。

    不過,並不是所有生靈都能夠修煉這門秘法。

    因為這門秘法是龍族秘法,若是沒有龍族的血脈或者是能力在身,根本就無法摸到其中門檻。

    歐陽明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他張開雙目之時,卻是陡然一怔。

    只見大黃也瞇著眼睛,一臉的若有所思。

    在大黃的臉上出現這樣的表情,可是極為難得的事情。歐陽明心念電轉,立即明白過來,這傢伙肯定也是得到了與自己同樣的待遇。

    果然,大黃轉過了頭,道:“小明子,唯念訣是什麼東西,好像很了不起啊!”

    歐陽明啞然失笑,正待說話,臉色卻是陡然一變。

    手環空間光芒大盛,終於將平靜下來之後的骨架給吸了進去。而就在此刻,那骨架上空處卻是突兀地裂開了一個漆黑洞口。

    隨後,一道身影從中跌落了下來。

    “金剛?”歐陽明難以置信地叫道:“你怎麼來了?”

    金剛的眼眸亮了起來,道:“主人,我終於找到你了!”

    他將上面所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歐陽明頓時明白,他的突然出現,肯定與龍族骨架有關。

    不過,金剛跌落下來的時間太晚,已經錯過了唯念訣。而這種修煉秘法極為詭異,在尚未學成之時,根本就無法通過口述進行傳授。

    當然,歐陽明十分懷疑,就算他日後修煉有成,能夠將這門秘法輕易地傳授於人,但沒有龍族能力的金剛怕也是無法修煉的。

    搖了搖頭,歐陽明道:“大黃,走吧。”

    大黃應了一聲,抽動了一下鼻翼,繼續前行。

    歐陽明並不知道它是否再度找到了什麼好東西,但大黃腳步不停,一直前行,卻是讓他們充滿了期待。

    一路而行,歐陽明心中堪堪稱奇,這麼龐大的地宮,真不知是誰建造的,其中竟然還有龍族殘骸,這等能力,實在太過恐怖。

    不知何時,地宮之中已經被霧氣瀰漫,天空落下的光芒也被遮掩。

    霧氣越來越濃,過了一炷香功夫,一座破舊宮殿出現在眾人眼簾之中,一道黯淡的光點,突兀出現在歐陽明的精神世界之中。

    歐陽明冷哼一聲,眼中精光一閃而逝,同時釋放出精神力量。

    片刻之後,他一聲長嘆,這小型宮殿之下竟然另有乾坤,而此刻,那精神世界之中的頭顱也是搖搖擺擺,竟也透出一種激動之感。

    進入大廳,氣息滄桑古老,大廳中佈置了一種簡單的禁制,袖子一掃,剛一臨近,無數黑霧飄蕩而起,阻擋在歐陽明身前。他改變了一個方位,繼續前行,但無論他從那個方向,這霧氣就如附骨之疽,阻擋在他前方。

    歐陽明眉頭略皺,知道繞不過去了,他氣勁迸發,身子半蹲,右手四肢與拇指相扣,凌空劃出一條灰色弧線,左手捏拳,向外一推,黑色拳影如來自太古,烏光閃速,殘影快速疊加,將野草吹得東倒西歪。

    他雙目一凝,長嘯一聲:“解禁!”一剎之下,長袍無風自動,忽然一條通道突然出現在大廳之中。

    一縷寒風從通道之中吹來,稍帶著幾分濕潤。

    歐陽明看著眼前的通道,眼底露出笑意。

    通道漆黑幽深,兩邊的牆壁凸起,色澤黯淡。一股寒風從深處吹來,暗道頂端突起的地方水滴滴落,敲打出滴答滴答的聲音,給人一種陰冷之感。

    歐陽明從空間袋中取出一個火折子,輕輕點燃,火光昏黃,搖曳不定,將他的身影映在凹凸的石壁之上,帶著一種古老神秘的韻味。

    很快,一口靈泉出現在他們身前,這靈泉只有一尺見方,碧波蕩漾,無數的靈魚在泉水之中遨遊嬉戲,很是熱鬧。

    而在這靈泉中央,一株紅色靈藥就如紮根了一般,將泉水之中的靈氣吸收了大半,生機磅礡,忽然,靈草散出一道氤氳之光,讓四周的景物都披上了一層神聖的光輝,徒然間,霞光萬丈,瑞彩齊飛,光芒倒映在碧波之中,絢爛奪目,一種沁人心脾的香味從靈藥之內傳出,聖潔的光輝瀰漫四周,彷彿置身於仙境之中,如夢似幻。

    歐陽明連吸了兩口冷氣,這種靈藥,簡直超過了他的想像。

    就在這個時候,大黃咽了一口唾沫,身影如灰色旋風一般激射而出,趟過靈泉,一口將這一株不知名靈藥吞了下去,這速度太快,幾乎在電光火石之間,頓時,大黃的身體之上瀰漫著電弧,傳出如炒豆一般的脆響,不停地哀嚎起來。

    歐陽明臉色微變,驚呼道:“不好,這是龍涎草!”他陡然想起此物來歷,深知不妙。

    不假思索地打開空間袋,從中取出一枚血色果子,這果子只有孩童的拳頭大小,但流光異彩,鮮紅無比。

    “大黃,接著!”手腕一抖,朝著大黃扔去。

    大黃舌頭一卷,頓時將這枚果子吞了下去。

    一霎之下,一股磅礡的靈力從這果子之中迸發出來,就如奔流不息的大江一般洶湧澎湃,不停沖刷著大黃的筋脈,將它身體之中的雜質剔除,它的身上釋放出五顏六色的光芒,如同籠罩在氤氳之中。

    半晌之後,它的氣息已經無限接近高階靈獸,僅差臨門一腳了,而它的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像浸泡在溫泉之中,舒服到了極致。

    足足過了十來息,大黃身上光芒才黯淡下來,這空間之中並不昏暗,天空中各種光芒落下,反而顯得明亮無比。

    而與此同時,一股無形的氣浪橫掃八方,而它身上的毛髮就如鋼針一樣豎了起來,顯得極為猙獰,筋脈之中的靈力就如奔騰的長江一般,將它的氣勢快速拔高,尤其是它的頭頂,隱隱有一對黑色犄角就要浮現一樣。

    金剛眼中露出擔憂,微微跨出半步,正要出手,就被歐陽明用眼神止住,他眼中露出思索之色,聲音平淡道:“再看一看,這或許是個造化。”

    這龍誕草之中的精華不停融入大黃的血肉,甚至是靈魂。

    它全身冒出無數黑絲,如絲如縷,將自身身體直接淹沒,轉眼之間,不停收籠,將它裹得嚴嚴實實,如一個碩大的蠶繭,這蠶繭之上的紋路,隱有一種霸道之感,讓人眼花繚亂。

    大繭之中,大黃的眼眸變得無比冷漠,沒有一點情感。

    一股讓人心悸的氣息從大繭之中透出,這氣息並不磅礡,但就連多臂金剛心頭都為之一冷,這是血脈壓制!

    龍誕草,以龍之心臟為根本,靈泉為基石。獸族吞下之後,有極小的機率覺醒龍族血脈傳承。

    龍性本淫,共有九子,鴟吻、蒲牢、饕餮、椒圖……而這一珠龍誕草則是以椒圖之心為根本生長千年而成。

    大繭之上了紋路神秘,沒過多久,這大繭就化為黑霧消散,大黃像人一樣,爪子合十,雙目睜開,眼中如蘊涵無數玄妙大道,不過一瞬,眼中的深邃就淡了下來。頭頂長出兩個漆黑的犄角,略顯古怪。

    歐陽明和金剛面面相覷,他們都知道,在大黃的身上,發生了難以置信的巨大變化,它身上的血脈,從此再也不同凡響了。

    許久之後,大黃咆哮了一聲,陡然站起。雖然他的體型沒啥改變,但內在卻已經完全不同。

    歐陽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好,做得不錯,繼續走吧……”


第八百七十二章 幻即是真

   地宮之中,青石小道蜿蜒崎嶇,透著一股蕭瑟破舊之感。

    小道旁邊插著斷劍,氣息古老滄桑。歐陽明曲指一彈,一道流光飛出,這斷劍就化為一縷黑煙,緩緩飄散。

    沿著小道向前走去,沒過多久,一個小型露台出現在歐陽明眼前,露台下方幽光閃爍,佈置了一種簡單的禁制。

    歐陽明沉吟片刻,袖子一掃,無數碎石掉在露台之上。

    就在這碎石接觸露台的瞬間,一層肉眼可見的黑氣一閃而逝。青煙冒出,飄向上空,牽一髮而動全身,只見這露台之上肉眼可見之處全是瘴氣。

    念頭一動,右手掐訣,嘴中低吼道:“啟!”聲音落下時,一塊手掌大小的流光飛出,迎風而長,細細一看,竟然是一個如龜殼一般的物品,這物品通體漆黑,其背部有無數條繁瑣複雜的紋路,看起來滄桑無比,正是遠古龍盾。

    “啪!”地一聲,露台之上霧氣四濺而開。

    歐陽明目中光芒一閃而逝,身子向前一邁,跟在遠古龍盾之後衝進露台。

    可身體剛一臨近,露台上方的天空之中出現大片霧氣,由內向外擴散,蔓延的速度快到了極致,這霧氣之內,傳出一股磅礡的阻力。

    “禁制!”歐陽明心中了然,換了一個方向,繼續前行。

    但無論他從那個方向,這霧氣都突然出現,無論他怎麼用力,都無法逾越,如隔天塹。

    歐陽明沉思片刻,吐了一口濁氣之後,腳步一點,左手化圓,右手畫方,兩者相合,如演化眾生一般,無數道殘影出現在身前。他再次一點,雙手拍掌的速度驀然加快,以一種特殊的韻律向上遞增,不再局限於實物,而是信手塗鴉,是方是圓,是曲是直,全憑一念思量。

    眼中的光芒瞬間已到極致,“啪……”,他的腰間突兀的一聲脆響。

    步子向前一跨,前方的遠古龍盾突兀移動到他腳下,身前的虛影快速重疊,如金剛怒目菩薩低眉一般,同時手掌凌空向外一翻,捲動而出。

    頓時這殘影快速連接,相互纏繞,似庖丁解牛如羚羊掛角,把這禁制從中解開。

    這種解禁之法是他妙手偶得,但這也跟歐陽明的陣法修為脫不開關係,陣法與禁制雖然屬於兩個不同的分支,卻也有異曲同工之妙,而且,這只是最簡單的禁制,所以歐陽明才能輕鬆破解。

    歐陽明並沒有急著前行,反而觀察起露台下方那一條條繁瑣線條,這線條漆黑如墨,相互交錯,向露台每個地方蔓延而去。

    歐陽明心守靈臺,在精神世界之中不停推演變化,同時與自己學過的陣法相互比對。

    眼中光芒越來越亮,過了一盞茶功夫,他將胸間的濁氣吐出,輕笑道:“陣盤符文可組成陣法,但若按另一種方式組合,就可成為禁制。不過話雖如此,但這種方法太過玄妙,以我如今的陣法修為,很難琢磨得透。”

    將露台之上的符文線條全都記在心裏之後,這才起身向前走去。

    走過露台,一道石門就如強行擠進歐陽明眼中一樣。

    這石門凹凸不平,甚至全是劍痕,但大多數劍痕,都被青苔覆蓋了大半。一滴滴晶瑩剔透的水珠從石門頂端,順著石門上陷進去的痕跡,向下滾動,被青苔吸收。但最奇異的還是石門兩旁的對聯,歐陽明僅僅看了一眼,只覺得眼睛一花。

    精神世界之中突兀出現一位女子,她穿著一襲紅衣,長髮披肩,如墨一般漆黑盪在身後,膚若凝脂。

    當她視物時,雙目之中就如失了焦距一樣,更添一分嬌憨、三分明艷。只見她玉手一抬,一支軟毫沾墨,軟毫之尖如有鬼神之力,一下筆便是草書,一筆可寫數字,字跡詭譎異常,大氣磅礡,又游刃有餘,就如天河之水倒掛在石門兩端,所帶來的震撼之感,簡直難以形容。

    這字體並不是一般女子的娟娟秀氣,反而透著磅礡與正氣。

    “心存邪念,任爾燒香無點益,持身正大,見我不拜又何妨?”歐陽明嘴中低喃喃,眼中精光一閃,推門而入,一霎之下,雙眼混混沌沌,滿以描述,一種幻之意境蕩漾而開。

    等再緩過神時,眼前地場景變了。

    房間古色古香,燭火昏黃,三人合抱的檀香爐子冒著青煙。

    他目光環視一圈,眼中露出古怪之色,心中暗嘆,我怎麼會在這裡,之前我不是……嗯,我先前在哪裡,我好像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他雙眉緊蹙著,就連這個念頭都徹底忘記了。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吱呀”一聲輕響,武涵凝氣質清冷,面容嬌媚,輕輕推門而入。

    “陽明……”武涵凝迷離地看著歐陽明,嬌媚的臉上露出一抹潮紅,纖手不自覺地拽著衣角,欲拒還迎。她臉頰緋紅,氣吐幽蘭,處子清香撲鼻,撩人心魄。

    輕聲開口:“我的心意,你想必懂的。我什麼都不要,只求與你同甘共苦。”話音一落,她就羞紅了臉,清純喜人。

    歐陽明志得意滿,而武涵凝也生得明艷動人,心裏頓時有幾分意動,輕聲說道:“這不好吧,現在還是白天。”

    武涵凝低下頭,面露羞怯,吐氣道:“這有什麼不好的,修士本就是逆天而行,不畏天,不畏地。況且,從你闖入我的轎子開始,我就是你的人了。”聲音一落,美眸顧盼,一步跨來,將歐陽明推倒在床榻之上,解開頭髮上的絲帶,長髮飄飄,嘴角勾起,露出羞意,姿態美妙,誘人心神。同時,輕輕吐氣,將昏黃的燭火吹熄,屋內頓時暗了一些。

    歐陽明手掌張開,抬手撩去,只覺得一種讓人心顫的觸感襲來。

    忽然,一聲低喝,倪英鴻推門而入:“你們……你們在幹什麼?”她眼中露出絕望,如傷透了心,怨恨地瞪著歐陽明,苦澀一笑道:“夫君,今天,我做了七道菜,都是你愛吃的,等了你一整天,可你……可你卻在這做這些,對得起我嗎?”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歐陽明脫口而出,趕緊把武涵凝推開,從床榻上起身。

    緊接著,他嘴角抽搐,這畫風好像不太對啊,這太狗血了吧?

    他看著倪英鴻微微隆起的小腹,從中透出磅礡生機,隱隱約約,靈光一閃而逝。

    哪裡不對,究竟是哪裡不對……他不停拷問自身。

    這一幕真實無比,讓人無法擺脫。

    忽然之間,他身前出現一個老人,手中提著一柄長劍,慈眉善目。他不練劍,每日整理鬆土,瞭望繁星降臨,取出刻刀雕刻一些木雕,有人有鳥獸,談不上生動,只有七八分相像,但他卻一絲不苟。有一日,他提著劍,一劍斬出,所有的木雕全都碎裂,老人眼中露出明悟,笑道:“原來如此……”

    他出生王侯家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一怒則伏屍百萬,血流成河。

    他站在城牆上放風箏,微風撩人,藍天白云如最優美的畫卷。他拉著線,風箏更高了一下,突然間,他袖中匕首劃出,切過這根白線,風箏斷了線,幾瞬之間就消失不見,他又是一嘆:“原來如此!”

    他三十而立,娶得一位嬌妻,溫柔賢惠,賢良淑德。

    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平平淡淡卻恩愛無比,又老來得子,兒子孝順,做事老持穩重,心裡再無一絲牽掛,夕陽下,他們容顏遲暮,面容不再精緻,全是鶴斑皺紋,兩人相互依偎,緩緩前行,背影被拉夕陽拉得很長,他悠悠一嘆,沉聲道:“原來如此……”

    這一幕幕,閃現在歐陽明眼前,他眼中逐漸露出了然之色。

    原來這才是幻,直指人心的愧疚與遺憾。越是握不住之物,就越想握緊,越是渴望,陷得也就愈深,幻即為真,真卻非幻,幻之真意並不是幻,而是真,是愧疚與遺憾。

    夕陽下,歐陽明瞥了一眼陪伴了他一生的老伴,悠悠一嘆:“我還有很多事要做,肩上擔子太沉,怎麼能沉溺這美好之中?”

    臉上全是皺紋的老嫗似有所感,抬頭看了他一眼,道:“你要走了嗎?”

    “嗯,走了!”他臉上沒有遺憾,輕聲回道。

    聲音剛一落下,臉上的皺紋快速消散,一股磅礡的生機圓潤如一,從丹田之中傳遞出來。

    他臉上露出感慨,聲音低沉:“此時不碎,更待何時?”

    話音未落,天空由遠及近,被撕扯而開,徹底化作虛無。

    功名、利祿、纏綿終老、子嗣平安本就是人內心深處所渴望的東西,但慾望只會越填越多,越陷越深。正所謂欲求不滿正是如此,貪嗔癡、愛別離、怨憎晦所有一切,皆浮在眼前,原來如此,幻並非幻,真才是幻。

    他眼中光芒明亮,再次睜開眼時,身前光線昏暗,身後石門緊閉。

    而在他的前方,正是六個翻滾著霧氣的大陣,一股滄桑悠遠之意迴盪而來。

    這陣法符文線條不多,卻極為精練,似看上一眼就會徹底迷失在內。

    至於更遠之處,則是九道石梯,石梯頂部,瀰漫著霧氣,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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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0 21:31:48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7-10-22 17:33 編輯

第八百七十三章 破陣

    地宮之中冷風捲動霧氣,一股陰森濕冷的氣息迴盪而開。

    歐陽明瞥了一眼身後的兩位,他們的眼中都流露出了擔憂之色。輕笑一聲,他道:“你們退開一點兒,我先破陣。”

    大黃與多臂金剛交換了個眼神,同時退開,同時凝聚體內靈氣,靜靜等待起來。

    歐陽明袖子一捲,大步疾馳,一步踏入陣法之中。陣法之內冒著黑氣,無數五顏六色的毒蛇從黑氣中鑽了出來,吐著信子,可歐陽明就如沒有看到一樣,繼續向前走去,不急不緩,就在他踩到毒蛇的剎那,這些毒蛇全都扭曲,嘶吼之下,化為黑霧消散。

    歐陽明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神色,低聲囔囔道:“幻即為真,真卻非幻,毒蛇由霧氣幻化,我才可破陣!”聲音剛落,第一座大陣之內的霧氣翻滾,無數磅礡的靈力直撲歐陽明而來,他整個人如變成了一個氣旋,將這精純至極的靈氣全都吸收,身體之中傳出如雷鳴一般的悶響。

    大黃與多臂金剛臉上同時露出喜色,對視一眼,又將目光移了過來。

    歐陽明並未急著前行,細心觀察著陣法之上的線條與符文。片刻之後,他輕聲道:“之前我佈置的幻陣,殺招雖說不錯,卻容易被避開,趁此機會,改進一下。”

    這話要是被其他陣法師聽到,恐怕非要罵歐陽明不知好歹,能以陣法滅殺巔峰凶獸,還說殺招容易被避開,那我們還在推演符文節點排列方法之人,要怎麼活?

    不知道過了多久,歐陽明嘴中吐出一股寒氣,雙目緩緩睜開。

    此時,在他雙眼之內就如有一片不停旋轉的星空,看上一眼就能讓人徹底沉溺其中。

    他臉上露出一絲喜色,輕笑道:“第一陣所講的是陣法基礎,看似平庸,卻大道至簡,通天摘星的樓宇,也是平地而起,根基穩固,才可將一個符文化為萬千符文,做到收放自如,陣由心發。”之前,他雖然能佈置陣法,但卻未能由道及理,而現在,將第一陣之內的節點符文明悟之後,基礎已經補了上來。

    不再猶豫,一步邁入第二陣之中。

    黃沙漫天,風暴鋪天蓋地而開,天地昏暗。

    颶風倒立,將風沙旋轉送上天空。

    颶風如同刀片一般鋒利,切割著歐陽明的皮膚,一股疼痛之感襲來,甚至嚴重的地方,還出現了一道道細密的血痕。

    歐陽明抬手把臉上的血漬擦掉,舌頭一舔,輕輕捲入嘴中。

    眼中露出疑惑之色,心中暗嘆,濃郁的血腥味,這是真的?

    凝神沉思片刻,他的身子如老僧入定般,就這麼站在風沙之中。風暴劇烈,但他的雙腳卻紋絲不動,就如紮根了一般。

    風沙刮了三天,終於停下,艷陽高照,沙漠之中酷熱難耐,他就如一根枯木一般立在沙漠之中,無欲無求,沒有一點生命波動。

    一年、兩年、三年……

    他身上的衣衫已被腐蝕,覆滿黃沙,他不知道已看過多少風暴,雙目也不知在何時已經緊閉著。

    第二陣外,大黃爪子輕輕抓起一把泥土,用狗爪子捏成圓形,開口道:“金剛,小明子已經發呆發三個時辰了,你看那一步抬起,怎麼都落不下去,這是怎麼回事?”從他的目光看去,歐陽明一腳抬起,作金雞獨立狀,而他腳下,正是一個閃爍著光芒的符文節點。

    多臂金剛身上毛髮豎了起來,氣勢迫人,回答道:“主人的心思豈是我能揣度的……”

    大黃也是幽幽一嘆。

    陣法之內,日出日落,滄海桑田,歐陽明的身體被黃沙埋葬,如一具冰冷的屍體。

    忽然,天空之中鉛雲凝聚,越壓越低,隱隱有一道黑芒一閃而逝,朵朵雨花落下,滴在沙漠之上,很快就消失不見。

    “醒來!”歐陽明心中低喝。

    一霎之下,他身上塊狀的黃沙落下,眼中光芒散出。

    輕笑道:“第二陣,以禁制融入陣法,增強了其攻擊力。”這種將陣法禁制融為一體的手段,就像是為他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話音未落,他袖子一揮,手掌凌空一抓,一滴雨滴被他握在手中,化為水霧飄散。

    他搖了搖頭,心中暗道,以雨水為禁制,這等手段,真不知留下這遺蹟的是何人,這等手段,實在是難以想像。同時腦海之中又突兀浮現出一位紅衣女子,是她嗎?他喃喃自語。

    抬起的右腳,終於落下,頓時石破天驚、天崩地裂。

    第二陣之中所有霧氣全都倒轉,所有符文節點轟然一碎,歐陽明竟能感覺到自己的陣法修為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進步,這簡直匪夷所思,他心裡無比火熱,暗嘆,單論陣法修為,在整個靈界,同輩之中,我應當是第一人了吧!

    第三陣、第四陣、第五陣……

    歐陽明均是一步破陣,而其中的陣法之道愈發高深,讓他心中升起一種酣暢淋漓之感。

    大黃與金剛臉上都露出驚喜之色,這石門緊閉,幽光閃耀,而且隱隱的有著一種強大的壓抑感,讓他們不敢輕易靠近。

    但沒想到歐陽明在陣法上的造詣如此之強,竟然連破五陣,如今就剩下最後一個,也讓他們信心百倍。

    歐陽明看著身前泛起霞光的陣法,輕聲道:“最後一陣了!”

    腳步一動,一步邁入陣法之中。

    頓時,一種天旋地轉之感襲來,地面霧氣飄蕩,夕陽斜掛在天邊,光芒昏黃,一顆巨大的古樹頂天立地,枝葉繁茂,盛開著白花,花香四溢。

    古樹之下一張上好的黃木棋盤凌空而立,平平穩穩,棋子一黑一白,就如同一陰一陽。

    就在這個時候,第六陣之中所有的符文節點全亮了起來,光芒大盛,無數小型氣旋平地而起。

    光芒落下之後,一位紅衣女子出現在他對面,女子一襲紅衣,膚若凝脂,長髮束在頭頂,看起來英姿颯爽,正是先前在歐陽明精神世界之中浮現的人。

    她手執白棋,一襲紅衣如血,施了一禮,輕聲開口道:“公子在這種年紀,竟能破開五陣,這等陣法修為,實在難以想像。此陣不說陣法,單論問心,你我下棋,一共有三次機會,若三次都失敗則要送出一百壽元,可離開此陣,但九道石階之上的獎勵,就拿不了了。”

    歐陽明腦中咯噔一聲,心中無比震撼。

    竟能在陣法之中幻化修士,且有自己的思維氣息,這種陣法玄妙,簡直超過了他的想像,心中嚴陣以待,一百壽元作為破陣失敗的懲罰,不可謂不重。

    連吸了兩口涼氣,這才將心中的震撼壓下,歐陽明眼中精光凝聚,正襟危坐起來。

    女子見他一臉嚴陣以待的樣子,掩嘴輕笑起來,露出精緻的鎖骨,囔囔道:“不知公子可喜歡喝茶,現在時間還早,小女子可為你煮一杯。”

    “麻煩姑娘了!”歐陽明施了一禮。

    “不麻煩,很久未見到這麼有趣的人了。”她看了歐陽明一眼,雙目就如一個幽深漩渦一般旋轉起來,似乎將他的骨骼、血肉全都看透了一樣,就連天鳳之火與吞噬之力都無所遁形,女子眨巴了下嘴,露出一抹奇異之色,起身煮茶。

    她動作不慢不慢,每一個動作都做得一絲不苟,不似煮茶,反似問道。

    水是無根水,茶則是這頂起蒼穹的古樹之葉。

    她手指纖細,給歐陽明斟了一杯,衣袖輕輕一甩,這個精美的茶杯就落到歐陽明身前。

    茶水色澤明艷,剛一入口,就化作一股磅礡的靈氣融進丹田之中,歐陽明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舒坦得要張開一般,無數霧氣散出,氣息無限逼近高階靈者。

    女子笑而不語,抬頭遠眺,不知再想些什麼。

    過了半響,歐陽明拱了拱手,沉聲道:“多謝姑娘!”

    紅衣女子一怔,輕嘆道:“我叫許君清,公子叫我君清就好……”

    一杯茶喝不了多久,歐陽明把茶杯放到一邊,執黑先行。只見他兩指夾住一枚棋子,在一個不起眼的位置掛了一子,他並不是縱橫十九道的大國士、大高手,落子談不上大氣磅礡,顯得無比中庸,但這枚黑子落下之後,陣法空間之中,卻有一種金戈鐵馬之意。

    端坐在其對面的許君清沒有絲毫猶豫,以白子落天元,一石激起千層浪,大氣磅礡,殺機凜然。

    五十手後,白棋黑棋相互交錯,歐陽明兵敗如山倒。

    許君清手指如蔥花一般纖細,輕聲笑道:“公子,你已輸了一次,再輸兩次就得送出一百壽元,還望多加努力。”

    第二局,歐陽明開局凶悍異常,一心想提妖刀屠大龍。

    卻被許君清一記巧妙的太極推手,輕鬆化解,許君清走一步看十步,打法凶悍,寸土必爭,沒過多久,歐陽明再一次潰不成軍。

    她瞟了茶杯一眼,眼中透著一抹遺憾之色,但很快就淡了下去。

    紅裙輕飄,聲音溫潤,很是好聽,嘆息道:“公子,圍棋一道,定式打譜雖說重要,卻也可積累,用時間去堆,用功去磨,總能成功,但這之中最重要的,卻不是打譜,也並非天賦悟性,而是胸懷,棋如人生。

第八百七十四章 龍鬚之根

   第六陣內,樹蔭將昏黃的陽光攪得支離破碎,斑點落在棋盤之上。

    陣內霧氣瀰漫,如夢似幻。歐陽明眉頭緊蹙,第三局剛開局數十手之後,他就陷入了劣勢,天元不敢爭,大龍不敢做,每一手,都要思考良久。

    他心裡知曉,這棋盤之上,他是爭不過許君清了。

    突兀地,他腦中突兀想起紅衣女子的話語,此陣不論陣法,單論問心。

    “單論問心……既然問心為何要下棋?”這聲音在他腦海之內轟鳴,逐漸成了唯一的聲音。

    他眼中光芒越來越亮,這棋盤就如變成一個黑白交錯的木魚圖,不停旋轉。一個光點突然出現在他精神世界之中。

    沒有一點猶豫,右手黑子磅礡而落,提氣連子,整個棋盤都被盤活。

    許君清笑了笑,頓時整片空間都明亮了起來,開口道:“身為男子,應當以天為棋盤星為子,這樣下著才夠味,你天賦極好,卻不想多爭,這點雖難能可貴,但大劫將至,天地就如一個熔爐,誰不在其中摸爬滾打,陣法之道作為輔助自然極好,卻不可作為主道提升啊。”

    這聲音還未落下,這棋盤之上所有光點全都活過來了一般,發出絢爛奪目的光芒,第六陣破,落子破陣,紅衣女子的身影,緩緩消散。

    歐陽明怔住了,精神世界之內刮起颶風。過了一會,這才抱拳一拜。這一陣,其實只能算平局,紅衣女子未贏,他卻輸了,輸給了自己,輸給了道心。

    大黃與多臂金剛同時走了過來,大黃毛髮柔順,咧嘴一笑道:“六個大陣全都破了?”

    多臂金剛也是豎起耳朵,唯恐錯過了一點細節。

    歐陽明吸了口氣道:“破了,但第六陣……”他沒有說完,反而重重地嘆了口氣。

    走過陣法,歐陽明放眼四望,這地宮之中看起來空曠。

    燃著燭火,火光黯淡,卻別具一番韻味,在地宮地盡頭出現九道石階。

    而石階下方,形影獨單地擺著一個木架,木架上擺著許多樞機盒。

    歐陽明與兩獸一起,步子起起伏伏,走到木架之下,嘴角勾起,露出笑意,拿起一個破舊木盒。

    木是楠木,質地中等,不好不壞,盒子上佈滿灰塵,一股滄桑之感蕩漾而開,被蟲子咬出針孔般的小孔,似稍稍碰一下,就會變成木屑碎開,與架上其餘材質不詳,卻火燒刀劈都沒傷痕的樞機盒相比較起來簡直寒酸到家了,

    歐陽明上下打量,調笑一聲:“細細看去,倒別有一番味道。”

    從破舊木盒之中取出一本古卷,翻開第一頁,僅僅看了數字,立即心頭大震,情不自禁地默念出聲:“靈界之災由來已久,應當追溯至中古往前。但最嚴重的一次當屬萬年之前的大劫,千萬生靈泯滅,綿延的山脈幾乎被移平,我當時修為不過尊者,僅能自保,做不到救濟蒼生,是為生平一憾。至悟透大道,破空而去之後特留下此處地宮,供有緣人參悟陣法,問道問心,落款,許君清。”

    這字體狂傲,一氣呵成,如硬生生用篆刀刻入宣紙,映入心神。

    但其後記載的大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歐陽並沒略過,逐字逐句看完。忖度之後,心中疑惑萬分,萬年之災到底是什麼?文中根本就沒有提起啊。

    他腦中就如一團漿糊,越來越亂,最後幽幽一嘆:“罷了,這一切終究會水落石出。”

    緩緩邁步走至台階之下,一攤如清泉一樣的星光從台階之上灑下,映照著木架,看起來神秘無比。

    步子一邁,身形如一縷清風,踏入第一道石階之上,頓時一片璀璨星空倒映在他眼中。星光散發著迷人的光輝,如夏日夜晚的螢火蟲,相互連接成無數條完美的弧線,悠遠空曠,相互交錯,如能幻化紅塵三千,諸天妙有,讓人眼露痴迷,就連心神都徹底沉寂其中。

    而一條似可登天的青石一道接一道鑲嵌星空之中,沒有任何依托,蜿蜒而去,如沒有盡頭一般。

    歐陽明眼中露出疑惑之色,喃喃道:“不過是九道石階,怎麼似沒有盡頭了一般……”心中對許君清的手段又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冷漠的聲音在歐陽明腦中炸響。

    “何為槍?”這聲音化作音符,直接炸開。

    歐陽明沒有思索,低聲道:“拈花摘葉,皆可為槍,手中花瓣樹葉,即為槍。”聲音一落,跨上第一道青石階,身邊閃爍著星光,似隨手可抓,星光畫出一道道完美的弧線,將他簇擁而起。

    “何為槍?”這聲音沒有絲毫變化,在次迴盪開來。

    歐陽明沉吟了片刻,低聲道:“心中有槍即手中有槍,觀雪山大河皆可為招。”又向前跨了一步,距離天空更近,一次,兩次,每次都是同一個問題,何為槍?歐陽明也不停醒問自身,究竟什麼才是槍?手中六尺長的凡鐵嗎?

    不知過了多久,他踩著青石,身軀站在空中,手可摘星,腳踩如月。

    但是眼中的疑惑之色越來越甚,一道一道血絲在瞳孔深處浮現,身上汗湧如注,整個人如被泡在鹽水裏,嘴中喃喃自語:“什麼才是真正的槍道?”看著腳下星空,竟生出一種茫然,什麼是真什麼又是假?

    突然,一陣刺痛傳來,他狀若瘋魔,驀然驚醒。

    “槍法之道本就是虛無縹緲之物,得失之心越強,越想靠近,反而會漸行漸遠,如一根直線向兩端蔓延,再無相交之日。”

    他吐了一口污濁之氣,緩緩閉上眼睛,心守靈臺,一種灑脫意境驀然一盪,芳草悠悠一望無際,波波蕩漾如同浪潮,腦海之中的槍影招式一點一點浮現,全都是最頂尖的槍法,要是丟入靈界這個大染缸中,怎麼都得鬧出一陣兩陣血雨腥風。

    但他卻看都未看一眼,陷入自己的世界。

    在一座破舊小院之中,手中握著一桿木槍,只練劈砍刺掠撩,不用靈氣,不沾氣機,木槍刺出,平淡無奇,沒有波瀾,更談不上跌宕。

    夏日頂著焦陽,累了就擦擦汗,咧嘴喝上一口甘甜井水,冬日迎著大雪,順著呼嘯的北風一砍一刺,絲毫不見高手氣機。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無論寒暑,劈砍刺掠各是五千次。

    他身上的道之真意越來越淡,在這茅屋中如沒有時間,他也如忘記了時間,身上氣血收斂,如個普通人一樣,會老會病,氣機若有似無。

    忽然,就在他彌留之際,他猛地睜開眼睛,平淡道:“已經夠了……”

    這茅屋一點一點藏入他的靈魂之中,身子挺直,看著天空,低沉道:“槍為不屈,縱然平平淡淡,但生死魂不滅,我手中有槍,便可蕩盡世間不屈。”

    這聲音剛一落下,天地簾幕如被撕開,這無窮無盡的青色石階凝為一道,他一步跨上,嘆道:“槍法本沒有那麼複雜,複雜的是人心。這青石階也沒那麼多,不過只有一道,只需一步,懂了便就是一步,不懂便是永恆。”

    他看著掌心,一道槍影迸發,平淡無奇,歐陽明搖了搖頭:“到了今日我才徹底明悟槍法之道上的真意,這才是真正的槍法入微大成之境。”隨即手掌抬起,以掌作槍,向前一劃,無數槍影迸發,如真龍入海,竟直接將這星空簾幕從中化成兩半。

    星空一碎,一個錦盒出現在石階盡頭,就如矗立了萬古一般。

    大黃與多臂金剛也同時走到歐陽明的身邊,悶聲問道:“這盒子裡裝的是什麼?”說著,就想抬手去抓。

    “小心!”歐陽明輕呼一聲,一種解禁手法打出,手腕翻飛,頓時,一縷黑氣飄蕩而去。

    他心裏長舒了一口氣,許君清至少是堪破那一步之人,誰曉得她的手段有多高明,恐怕尊者被這瘴氣侵入身體,也會身受重傷吧?

    錦盒打開,一根六寸長漆黑如墨的根莖躺在其中,上面佈滿一圈一圈花紋,深邃難測。

    大黃嘟囔道:“這麼普通,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嘛……”

    反倒是多臂金剛面色凝重,心中隱隱有著一種壓抑之感。

    歐陽明手中鑑定之光亮起,頓時,一道信息立即浮現在他精神世界之中。

    他臉色微變,尖聲道:“龍鬚之根,惡龍鬍鬚,以天地精華淬煉,是最頂尖地煉器材料,龍性本傲,龍鬚難融凡火。”聲音一落,他的臉上就露出狂喜之色,自從凝血長槍自爆崩潰之後,他連一柄順手的武器都沒有,沒想到卻在這地宮之內得到龍鬚之根,怎麼不叫他心喜。

    多臂金剛微微拱手,道:“恭喜主人,以此物煉製長槍,天下之大,主人皆可去得。!”

    歐陽明笑罵道:“你這個馬屁可不高明。”

    多臂金剛訕笑著摸了摸頭,略顯憨厚,大黃則一臉財迷的模樣,口水都快滴了下來。

    歐陽明小心地把龍鬚之根收入空間袋中,環視了一圈地宮,嘆道:“死亡森林之中造化無盡,果然不假。”

    這一次他在地宮之中得到的好處,可以用豐厚到極致來形容,先是大黃覺醒龍族血脈,緊接著,自己明悟真幻之道,六座大陣,更是讓他的根基打得無比厚實,還得到龍鬚之根……僅僅一種,都可讓人羨慕無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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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五章 救援

    死亡森林上空死氣蕩漾,如縷縷青煙,將冬日的陽光全都阻隔。

    樹林幽深,薛萱樂面容千嬌百媚,一襲紅衣,就像夏日之中最絢爛的紅花,額頭滲出虛汗,眉頭輕輕蹙在一起,一臉急切與擔憂之色。跟在薛伯仁身後向前疾行而去,不時將枯枝踩斷,發出“咯噔”的脆響。

    薛伯仁目光一轉,身形如風,抬頭望著薛萱樂道:“萱樂,你的心神亂了。”

    薛萱樂眼角微紅,道:“是。”

    薛伯仁長嘆一聲,道:“天睿老弟的事情緊急,我以靈力帶你前行吧!”

    薛萱樂稍稍思忖,點頭稱是,想起那清秀耐看的面容,雙目之中輕微地恍惚了一下。

    薛伯仁長袖一甩,靈者高階的靈力捲起一道指風,帶著薛萱樂向前騰挪而去。

    ※※※※

    吳家,因為薛家與騰家發動滅族之戰的事兒,防守極為嚴密,可以說三步一哨十步一崗。

    所在的位置也極好,靈氣充裕,蘭台樓閣林立,竹樹環合,在整個匯尋城之中都算得上一流的門閥世家。

    閣樓之中,佈置儒雅,古色古香,香氣四溢的紫煙緩緩升空,帶著一股意蘊悠長的韻味。

    薛衍與吳蕭荒相似而坐,眼神均無比凝重,氣勢勃發,身前黑子白子交錯,正在對弈。

    薛衍正襟危坐,落子如有神助,一手妙棋直落天元,殺氣四溢,又統籌兼顧,頗有一種國士之風。

    但吳蕭荒不慌張,一手妙棋輕鬆化解,進攻則劍走偏鋒,煞氣四溢,防守更是滴水不漏,穩如山岳,數十手後,大龍做成,貫穿全局,薛衍在棋盤之上在無一點抗衡的餘地。

    薛衍把手中的黑子放入棋簍,瞇著眼睛喝了一口香茶,長舒了一口氣,一臉不慌不忙的樣子。

    吳蕭荒眼見大局已定,勝券在握,連忙急聲催促道:“薛兄,快落子啊,現在拖延時間可不是好計策,反正遲早都得輸。”

    薛衍氣勢十足地瞪了吳蕭荒一眼,冷聲道:“慌什麼,我縱橫棋局這麼多年,從未一敗,這一次也不會例外,靠的就是兩手妙棋,接下來,你可得小心了。”說著還伸出兩根手指在吳蕭荒眼前晃了晃。

    吳蕭荒雙目突然一凝,瞥了一眼棋局,冥思苦想那手妙棋在哪裡,只覺得到處都是絕境,沒有絲毫翻盤之力,只得腆著臉問道:“哪兩手妙棋?還望薛兄指教!”

    薛衍慢慢悠悠,嘴中吐了一口寒氣,在身前交錯出一道霜花。

    眼中露出如狐狸一般狡猾的光芒,不過一瞬就消失不見,輕聲道:“第一手,不跟棋藝比我高之人下棋!這一點很重要,我奉之為金科玉律,只要不下就不會輸。他強任他強,反正也贏不了老朽。”他又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品了一口。

    吳蕭荒嘴角輕輕抽搐,看了一眼棋盤之上的殘局,苦笑道:“難怪之前我邀薛兄下棋,薛兄一直找理由推脫,原來是存在這個念想,但這一次你恐怕得老馬失蹄了,既然已經下了,不敗的神話,就得敗了。”

    薛衍衣袖向前一揮,捲動起一縷空氣中飄蕩的紫煙,臉上依然沒有慌亂之色,沉聲道:“這不還沒贏的嘛!”話音未落,立即驚叫一聲,臉上立刻佈滿細密的汗珠,整張臉都抽了起來,毫無血色,看起來似乎痛苦到了極點。

    吳蕭荒臉色一變,一個箭步跨來,急切道:“薛兄,怎麼回事?”眼底露出一抹狠辣之色,心中暗嘆,若是騰家下的毒手,我吳蕭荒就算拼著吳家這點家底不要,也要讓騰家付出代價,不說平了騰家祖墳,起碼得血債血償。

    這念頭在他腦中閃動浮現,可當他右手落在薛衍肩上之時,臉色立刻變得古怪起來,甚至眉頭都黑了下來,這與自己相交甚深的騰家主氣血充盈,生機磅礡,哪有一點受傷的跡象?心裡知道,這應該就是他的第二手了,拖字訣,確實高妙,不落子,就不會輸。

    果然,這在整個匯尋城中都可排得上前列的高手聲音虛弱,渾身顫栗起來,小聲道:“吳兄,在下今日身體不適,這局棋咱們改日再下,你看如何?”

    事實上,拖字訣,薛衍也就用了這一次,也是跟吳蕭荒情同手足,有過命的交情,他才會不顧臉面地耍賴,否則,以他的性子,用的還是第一手妙招,不跟棋藝比自己高的人下棋。

    吳蕭荒苦笑不止,正當他喉嚨微動,準備拒絕之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與薛伯仁急切的聲音同時傳了進來:“家主,天睿兄弟出事兒了,必須得趕快去救啊! ”

    吳蕭荒與薛衍臉色同時一沉,尤其是薛衍,身上氣機圓潤如一,眼中隱有一道血色浮現,煞氣四溢。

    經過薛伯仁的試探,他心中已然篤定,歐陽明傳承必然無比驚人,只要牢牢攀附這根高枝,薛家不但能在灰燼之中重生,甚至再進一步也不是沒有可能,但現在,歐陽明卻發生了意外,這直接讓他怒髮衝冠,在他心裡,歐陽明可是寶貝啊!

    身上寒氣四溢,大袖一甩,沉聲道:“走,邊走邊說!”話音還在樓閣中迴盪,他的身子已躥出了數十丈,竟將靈者巔峰的修為全面爆發。

    吳蕭荒也是如此,音未落,身已行,長袖捲起薛萱樂,追身趕了過去。

    街道熱鬧繁華,吳蕭荒眼神凝重,沉吟稍許之後,壓低聲音邊走邊道:“你是說,就在你們深入密林的過程中,有一顆古樹陡然裂開,出現一個幽深的黑洞,並且從洞口處傳來一股強大得難以抵禦的吸力,將天睿老弟吸了進去?”

    “正是如此!”薛伯仁重重點頭,信誓旦旦地保證。

    薛衍身上煞氣流轉,與吳蕭荒交換了一個眼神,都看到各自眼底的驚恐之意。

    縱然死亡森林之中就如一座大墓一樣,藏了無數的秘密,但如此離奇的事兒,就算是以二人見多識廣的閱歷,也是首次聽說,未知就意味著危險,心中愈發急切,將自身速度施展到極致,風風火火地疾馳而去。

    深入死亡森林之後,速度稍微緩了下來。

    但也比薛伯仁帶著薛萱樂來的時候快上太多了,畢竟這兩位巔峰靈者,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還有多遠?”薛衍沉著臉,輕聲開口。

    薛伯仁立即拱了拱手,回答道:“就在前面,之前有兩頭巔峰凶獸激戰,捲動虛無的同時,將很多事物都化為粉末。”但隨即,他身上的冷汗就唰唰的流下來,心神恐懼。

    薛衍雖然心裡急切,卻還是耐著性子問道:“怎麼回事?”

    “凶獸……先前前面有兩頭死去的凶獸,現在不見了!”薛伯仁抬手指著前方,聲音都結巴起來。

    薛萱樂腦中更是一片空白,那兩頭小山坡一般大小的凶獸,竟然還不到一天的功夫,就這麼憑空蒸發了,這足以讓所有人心底升起寒意。

    薛衍與吳蕭荒身對視一眼,心裡也是一瘆,毛孔之中寒氣滲出,不寒而栗,竟有一種落荒而逃的衝動。

    薛衍輕摸著空間袋,把心底的恐懼壓下,開口道:“不管這麼多了,先過去看看,以我與吳兄的修為,只要不遇到三頭以上的巔峰凶獸,就沒有大礙。”聽到這話,薛萱樂與薛伯仁的心裡,這才有了一點心安之感。

    亂石、殘枝、鮮血到處都是,兩頭兇**戰波及之處一片狼藉,殘桓斷壁。

    薛衍心裡更為震撼,以殘留下的場景來看,這兩頭凶獸,就算是巔峰靈者對上,都是一番苦戰。

    忽然,薛伯仁臉上露出一抹頹廢之色,撿起一塊焦黑的木屑,心中竟生出一種荒唐之感,瞳孔猛地向內收縮,如同見到了最不可思議的事一樣,喉嚨振動,卻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薛衍見他這個樣子,腦中“咯噔”一聲,心裡隱隱有種不妙之感,冷聲道:“做事畏畏縮縮,成何體統,有什麼話直接說出來!”

    薛伯仁聲音乾澀嘶啞,看著一片狼藉的四周,開口道:“之前這一片區域有一顆古樹,但是現在,卻不見了。”他目光不停掃視,卻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未發現。

    薛衍與吳蕭荒臉色大變,同時將精神之力探了出去,但四周除了亂石碎枝,再無其他。

    “找,快找!”話音未落,變如一道白色閃電一般衝了出去。

    半個時辰之後,四人聚攏在一起,都沒有興致開口,尤其是薛萱樂,臉上露出淒然之色。

    兩頭巔峰凶獸的破壞範圍,誇張點說也不過數百丈,以眾人的修為,這麼小的範圍根本用不了這麼長的時間,但幾人始終不願相信,這古樹連同樹洞就這麼消失了,這才來回尋了無數遍。

    “走吧……”薛衍長嘆一聲,緩緩轉身,向前走去,背影竟有幾分蕭瑟。

    他心中暗嘆,若是有天睿兄弟相助,這次劫難定會容易很多。可現在,唉,怎麼就出了這種事,要是傳回“那個”地方,事情就麻煩了,那些大宗弟子,哪裡是講理的啊?

    吳蕭荒一步跨出數十丈,與他並肩而立,感慨道:“騰兄,這就是命,時也運也,爭不過的。”

    薛衍鬢角斑白,苦澀一笑道:“我知道,先將眼前的事處理好吧,這個攤子,已經亂了,得整理整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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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1 23:23:1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百七十六章 騰家密謀

    東臨城,騰家祖宅。在這寸金寸土之地,足足覆蓋了十里範圍,其中樓臺閣樓林立,美輪美奐。門窗之上雕刻有精緻的雕花,靈石碾碎成粉末,散在這十里範圍之內,讓這其中的靈氣充裕到一個難以形容的地步。別院精緻,小橋,長亭,走廊,均是由上好的黃花梨木建造而成。

    然而,若是有外來強者進入其中,卻會在隱約間感受到一股危機縈繞心頭。

    這裡,竟然是一種簡單的防禦陣法,這一切一切,無不彰顯這一戶人家,華貴到難以形容的地步。

    這正是東臨城第一世家,騰東臨之府。

    以城名作為他的名字,可想而知其桀驁之處。

    而在這別院後方,小湖之邊,一間樓宇可觀波濤望湖水,這樓宇不大,看起來極為普通,可只要細看,就能察覺其中磅礡的靈氣波動,與一股毀滅氣息交映之下,極為駭人,似只要一引爆,就會產生難以想像的後果。

    樓閣之內點著無數紅燭,黑煙從燭心冒出,一圈一圈卷上天空。

    但當這黑煙接觸屋頂的剎那,瞬間消散,就如被一股磅礡的力量強行驅散了一樣。

    在這樓閣正中間,一根黑柱從樓頂穿出,上面雕刻著一條栩栩如生的黑龍,鱗片漆黑,寒光四溢,爪子鋒利無比,似凌空一抓就能將蒼天掏個窟窿,尤其是這黑龍的眼睛,緊緊閉著,但給人的感覺就如睜開一樣,血霧縈繞,猩紅一片。

    在這柱子之上,點燃無數魂燈,火焰為綠色,如同鬼火一般,讓人心頭一寒。

    忽然,一陣清風吹來,柱子上端兩道魂燈突然熄滅……

    房門前盤膝而坐的老者眼睛猛地一睜,眼中綠色火焰一閃而逝,沉吟片刻之後,自言自語道:“騰明澤、騰明墟兩兄弟被轟殺,是誰在針對我騰家?這種強者,在騰家已屬於頂尖戰力。”

    沒有猶豫,轉身從這樓閣之中走了出去。

    踱步走騰東臨的書房門前,開口道:“家主,明澤、明墟兩兄弟的魂燈在一刻鐘前突然熄滅了。”

    騰東臨衣袖輕輕一揮,一陣冷風平地而起,房門卷開,將院中冬梅捲成碎片,沉聲道:“看來,吳家這次是鐵了心要相助薛家了。這兩兄弟心念相通,戰力極強,就算是我對上,都得花不小的功夫才能拿下。”

    黑袍老者低聲道:“那現在該怎麼做?”

    騰東臨輕輕掀開身前珠簾,冷聲道:“大墟中帶出的物品,都帶著神鬼莫測之力。這問心鏡,我騰家志在必得,況且,滅族之戰既已經打響,那騰家與薛家便已經是不死不休,退一步說,就算吳家騰家聯合,又豈有抗衡我騰家的實力?東臨城格局太小了,打下薛家與吳家,就相當於告訴天下,我騰家來了!”他眼中紅芒一閃,嘴角勾起,露出一抹殘忍嗜血之色。

    黑袍老者重重點頭,道:“家主英明!”

    騰東臨面容滄桑,帶著一種獨特的魅力,沉聲道:“將族中外出歷練的弟子全都召回,這一次,我要讓所有人都對我騰家刮目相看。”

    黑袍老者再次點頭,心中極為感慨,這個家主,不但手腕了得,而且心思深沉,打下吳家與薛家之後,騰家定可在匯尋城中佔據一席之地。

    ※※※※※※

    死亡森林之上黑霧濃郁,隨風輕舞。

    薛萱樂的心情也是如此,心間就如有一團死氣縈繞,亂糟糟的,極為茫然。

    她看了一眼天空中的死氣,笑容淒慘,心中暗嘆,本來還想問你,那次風雪中、破廟下救我的人是不是你,但怎麼都沒想到我還沒有勇氣說出口,便再也沒有機會說了。她放目遠眺,四人雖然都沒有明說,但他們心裡都清楚,歐陽明這次恐怕兇多吉少了。

    癡兒……薛伯仁見到這一幕,心中暗嘆,輕輕拍了下她的肩頭。

    薛衍與吳蕭荒也有所感,但都很有默契地沒有點破,感情這東西,只得用時間打磨,才會平淡如水。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驚呼,在林子之中響了起來:“前輩,我終於找到你們了!”

    話音剛一落下,歐陽明就如一道閃電般竄到眾人身前,笑容燦爛之極。

    薛萱樂怔在當場,手足無措,差點喜極而泣,臉上不知道是哭是笑。

    薛伯仁臉色一喜,低聲道:“天睿兄弟,你怎麼……怎麼逃出來的?”其餘兩位家主也將耳朵豎起,細細聽著,畢竟這種詭異的事兒,他們也是首次聽說。

    歐陽明早就想好了說辭,輕笑道:“那巨大的古樹其實就是一個能夠將修煉者隨機移動的陣法,具有強大的傳送之力,將我傳送到了百里之外,費了好大的勁才找回來。”這幾人心頭無比感慨,不約而同地暗嘆道,陣法之道,當真博大精深,竟能把修士傳送至百里之外,心裡雖然還有幾分疑惑,卻也相信了大半。

    歐陽明神色凝重,朝薛伯仁微微拱手,道:“讓前輩擔憂了!”

    言語一落,又分別對著吳蕭荒與薛衍施了一禮,誠懇道:“多謝兩位前輩趕來相救! ”

    在見到這兩人之時,他已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推測出了大半,心裡確實有幾分感動。他與薛家眾人不過萍水相逢,與吳家更不用說,但薛家與吳家聽聞之後,就連家主都親自前來救援,也算是極為難得的了,同時對薛萱樂與薛伯仁也是好感大增。

    吳蕭荒輕撫鬍鬚,笑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現在還是狩獵大會期間,我與薛兄還是偷偷進來的,外面還有一局棋沒下完,就先走了。”

    薛衍心裡冷哼一聲,暗道,棋在棋盤外在,棋子不過是死物,哪有人生精彩,反正那局棋我是不會再碰了。隨即將目光移到歐陽明身上,笑容和藹,聲音關切,道:“天睿兄弟,在死亡森林之中一定得多加小心,這裡就如一座大墓,秘密數之不盡,就算是巔峰靈者,都有隕落的可能。”

    歐陽明連忙拱手,道:“晚輩知道了。”

    這二人不再多言,輕笑一聲,化為兩道黑色旋風,消失在死亡森林深處。

    歐陽明袖中匕首滑出,上面花紋精緻,輕聲道:“我們也走吧,現在距離狩獵結束還有很長時間,就去外圍轉轉,以我們手裡的血晶,第一那是穩的,沒必要在深處冒險了。”

    薛伯仁長舒了一口氣,這件事兒就算歐陽明不主動提及,他也會開口說個明白。

    薛萱樂回眸顧盼,小拇指在平坦的小腹前不停繞圈,結結巴巴道:“瑜大哥……上次……”

    歐陽明將目光移了過來,啞然失笑道:“上次怎麼了?”

    薛萱樂臉頰緋紅,銀牙狠狠一咬,問道:“上次古廟旁邊,是不是你出手救了我?”這聲音越來越低,如同蚊叫,精緻的下巴也垂了下去,只敢用余光瞟向歐陽明。

    歐陽明微微一怔,也沒作隱瞞,抿著嘴輕笑出聲:“確實是我。”

    薛萱樂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心裡竟升騰起一種細微的甜蜜之感。

    步子放緩,踩著落葉,看著歐陽明那稍顯羸弱的背影,只覺得無比心安,似天塌下來她都不怕。

    薛伯仁眼中奇異之色一閃而逝,卻沒又多問,選擇閉口不言。

    夜晚,死亡森林被黑暗吞噬,漆黑如墨。

    而此刻,距離歐陽明百里之處,一道烏光從林子深處激射而出。

    竟是一頭血色烏鴉,它身上的羽毛掉落大半,半邊身子光禿禿的,鮮血淋淋,血肉已經開始腐爛,氣息萎靡,但目光極為執著。

    這烏鴉背上端坐著一個青年,他眉清目秀,很是耐看。

    但是現在,他身上的衣服殘破,已經被鮮血染紅,披頭散發,顯得極為淒慘。

    “公子,你沒事吧?”血色烏鴉聲音虛弱,話音剛落,就扯動身上傷勢,鮮血從腹部滾滾流出。

    吳徐寧搖了搖頭,虛弱道:“還撐得住,這兩人已經追了咱們好幾天,真想回頭殺了他們!”他身上傷勢極重,一絲絲黑氣從毛孔中透出,不斷侵蝕他丹田之中的靈力,甚至,皮膚都已經顯出烏黑之色。

    聲音未落,就噴出一口黑血,嘴角一片漆黑。

    血色烏鴉眼睛通紅,殺意湧動:“公子,我回頭與他們拼了,你趁機逃走!”

    “逃,怎麼逃?”忽然天空中刮起狂風,吹得落葉紛紛揚揚,在這大風之中,兩道人影如閑庭漫步一般追了過來,眼中透著戲弄之色,就如獵人看向自己的獵物。

    其中一位穿著獸皮,三十來歲,一手指天,這狂風頓時一散,他輕撫鬍鬚,笑道:“舒雅小妹,我正好缺一頭坐騎,這低階靈獸讓給我如何,那男娃就給你作為採補之物,包括他身上的煉器材料都屬於你,你看如何?”他目光灼熱,看著吳徐寧身下的血色烏鴉。

    “大哥如此照顧小妹,自小妹哪敢說二話。”女子聲音又酥又魅,身材極為火辣,說話的同時身子一彎,胸口擠出一條美妙的弧線,看得人口乾舌燥。

    但就在這時,血色烏鴉,翅膀猛的一扇,眼中血色一閃,吹出一口青氣,身上羽毛掉落,首尾相連,就如一道從萬丈懸崖上奔騰而下的黑色長龍,它翅膀一揮,向前一指之下,這由羽毛組成的長龍就對著兩人所在的位置一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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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1 23:24:3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百七十七章 途中

    “獸皮男子一臉嗤笑,冷哼一聲道:“哼,冥頑不靈!”

    只見他手掌向下一壓,一個紫葫蘆迎風而長,對準這由羽毛組成的長龍一撞而去。

    這時候,修為之上的差距便顯露出來,只聽到“哢擦”一聲,這黑色長龍直接被攔腰撞得支離破碎。獸皮男子凌空一抓,這紫葫蘆頓時化作一道紫光,被他收入袖中。

    舒雅美眸一亮,恭維道:“鄧大哥的手段愈發高深了,可喜可賀。”

    鄧長風眼中也露出一抹自得之色,輕笑道:“舒小妹過譽了。”

    忽然,血色烏鴉翅膀扇動,無數羽毛掉落。首尾相接化為一道黑色弧線,將靜默的夜空攪得支離破碎。

    “雕蟲小技罷了,而且還透支潛力,這種手段,我倒還要看看你還能使幾次?”鄧長風冷哼一聲,這次並未扔出紫色葫蘆,反而彎腰躬身,兩腿分開,整個人如一張拉成滿月的弦弓,丹田之中靈力迸發,化作一雙巨手,轟然向前一捏。這一條黑色弧線就如一條蚯蚓一般被他捏在手中,猛然用力,頓時化作無數灰燼。

    但這樣一耽擱,血色烏鴉與吳徐寧的身影再次遠去。

    “意志挺堅韌的,這還給他們跑了。”鄧長風輕輕踩在樹枝之上,輕聲開口。

    舒雅媚眼如絲,掩嘴輕笑道:“鄧大哥,你的小心思小妹怎會不懂,你不過時怕那血色烏鴉護主心切,自爆丹田,否則,前幾日就可擒住他們。”

    鄧長風摸了摸鼻子,淡淡一笑道:“舒小妹果然心思玲瓏!”

    舒雅笑而不語,她修習的功法就需採補年輕修士,特別是純陽而洩之人,更是大補,所以才對吳徐寧緊追不捨。至於是誰家公子,作為一個散修,無牽無掛,她才不怕。

    只要不招惹到有尊者坐鎮的家族,憑藉她靈者高階的實力,天下皆可去得。

    鄧長風與她差不多,也是刀口舔血的散修,無惡不作,罄竹難書。兩人相遇之後一拍即合,還一起在漳州散修之中,闖出了偌大的名頭。

    舒雅被稱作黑寡婦,而鄧長風則被稱為笑面虎,在散修中算得上聲名顯赫。

    ※※※※

    夜間的死亡森林更為危險,歐陽明三人尋了一個樹洞,燃了一堆篝火。

    火光忽明忽暗,說不上有多溫暖,但似能將身體之中的寒氣全都驅逐。火堆上一縷黑煙向著天空飄去,劃出一道詭異弧線。

    薛萱樂坐在歐陽明身邊,火光將她的臉頰映紅,看起來更顯明艷動人。她瞇著眼睛,臉上帶著一抹愜意,小心地偏過頭瞟了歐陽明一眼,眼中已經有了一抹滿足之色。

    歐陽明抖了抖肩,看向薛伯仁,淡然笑道:“前輩,距離狩獵結束時間太早,但有的話還是得說開,否則要是因此生了芥蒂,就得不償失了。”

    薛伯仁眼珠轉動,爽朗一笑道:“天睿兄弟,但說無妨。”

    歐陽明微微頷首,語速平緩很有節奏:“這次我與薛家一起參加狩獵大會,為的就是天外閣的特殊材料,我可用靈石靈草補足差價,還望前輩可以割愛。而狩獵大會的名聲,則是薛家的,你看如何?”

    薛伯仁眼睛一亮,卻依然沉聲道:“天睿兄弟,這話就說得生分了,這一次深入死亡森林,我與萱樂根本沒幫上多少忙,全依仗老弟的陣法,要說補償,應當是我薛家補給你才對,至於煉器材料,老弟只管拿去便是。”

    活了半輩子的人,人情世故何等通透,立即就做出取捨。人情這東西,你就得讓別人欠你,兩人相處的時候,就得比別人多付出一點,有來有往,感情也就濃了。

    薛萱樂眼睛彎著,如同一輪月牙,輕輕吐了一口香氣道:“瑜大哥,確實如長老所言,這一次狩獵大比,你可是大功臣。而且,薛家現在所缺少的就是名聲,我們還佔了大便宜呢!”

    薛伯仁心中腹誹,真是女大不當留,還沒嫁出去呢,胳膊肘已經往外拐了,女生向外啊!

    但他臉上卻不露絲毫,反而開口附和:“嗯,萱樂言之有理。天睿老弟,你就別推辭了。”

    歐陽明向火裡加了一點柴,輕輕抱拳道:“既然前輩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好好好!”薛伯仁拍手大笑。

    歐陽明不再多言,心守靈臺,進入入定之中,觀想精神世界之中的雪山,雪峰巍峨磅礡,寒風冷冽,一圈寒風如龍,在雪山頂部呼嘯。

    觀想雪山,這已經融入了他的習慣之中。

    如果現在有人能進入歐陽明的精神世界之中,就會驚訝地看到,這巍峨的雪峰就如一柄長劍一般矗立在天邊,透著一股刺穿蒼穹的鋒銳。雪層引而不發,藏著一股滂湃磅礡的力量,可以想像,一旦雪峰崩塌,所迸發的力量必然驚天動地,這就是大雪崩,這是不屈,這是強者之心。

    一夜無話,晨光被死氣阻隔,落不到林子之中,縱然已到清晨,死亡森林之中依然昏暗無比。

    突然,歐陽明眼眸一閃,凝望側方。

    薛伯仁神情一動,身影如鬼魅一般閃爍出去,手起刀落,直接將一頭初階凶獸心臟轟碎,動作熟練地取出一枚血晶。

    然而,他的眼中卻露出一絲駭然之色,心中暗嘆,天睿老弟的精神力實在太強了,我都沒有發現的凶獸竟然被他輕鬆發現。恐怕在那天驕並立的傳承之地,都可排上前列了吧,甚至是最核心的道子?

    這種情況已出現了許多次,剛開始薛伯仁還不肯相信,認為這不過是意外,但數次之後,他不得不承認,歐陽明的精神力量,比他強橫太多了。

    薛萱樂一步跨來,笑顏如花道:“我來,我來!”

    伸手接過血晶,意念一動,就將血晶收入空間袋之中,沒過多久,又取出來數一遍,眼中露出如財迷一般的目光,心裡卻是想著,這一次薛家可是要出大風頭了,小心地看了歐陽明一眼,心裡有些雀躍,也有些滿足。

    就在這個時候,四道光點忽然出現在歐陽明的感知之中,這光點正在快速移動。

    他細細感知,精神之力猛地一凝,腦海之內浮出幾人的樣子,歐陽明臉色微變,輕呼道:“吳家小公子吳徐寧是不是也參加狩獵大會了?”

    他在吳家住過幾日,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薛伯仁思忖之後,點頭回道:“嗯,參加了,帶著一頭血色烏鴉與一位高階靈者,並且他自身也是靈者中階,僅在外圍,應該不會出事兒吧?”

    雖然這麼說,但他也不確定,畢竟這裡可是死亡森林,誰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麼。

    歐陽明臉色微變,沒有回答,腳上就如纏繞著颶風,如飛一般竄了出去。

    薛伯仁與薛萱樂也是眼神凝重,心中隱隱有中不好的預感,連忙跟了上去。

    一處山崖之下。

    “砰!”鄧長風手掌抬起,輕輕向前一拍,頓時,手掌中白光一閃。

    血色烏鴉身體之中的靈氣早已透支,根本避不開,直接被轟中翅膀,身體踉蹌倒退,強行提在胸間的那一口氣也被大散,從半空落下,“轟”地一聲落在腐葉之中,冷風擴散而開,被毒蟲啃殘的落葉倒飛而出。

    “再跑啊,這次我看你往哪裡跑!”鄧長風和舒雅並肩而立,臉上均是嘲諷之色,鄧長風猛地向前一抓。

    血色烏鴉慌亂無比,暗道:“對不起了公子,不能再陪著你了。”他翅膀一揮,一道柔和的靈力迸發,將吳徐寧的身子捲了出去,以精神意念為引,調動丹田之中最後一點靈力,向前撲殺而去。

    他要纏住這兩人,等自家公子走遠之後,他就自爆!

    “不!”吳徐寧淒厲大吼,眼中紅芒閃耀。

    “我若不死,吳家定與兩位不死不休!”

    但鄧長風眼眸之中的精光更亮,大笑道:“不愧是我看中的靈獸,就是不同凡響。”至於後面這一句,卻未放在心上。

    舒雅補刀道:“這麼護主的靈獸,小妹也是第一次見,鄧大哥的眼光果然令人欽佩。”

    “那小子已經修煉到靈者中階,元陽未洩,也是上好的採補之物,舒小妹的眼光也不差。”

    兩人說說笑笑,猶如閑庭散步,似沒有見到撲殺而來的血色烏鴉。

    突然,舒雅似想到了什麼,壓低聲音:“這小子說是吳家之人,聽聞吳家在匯尋城中並不簡單。”

    鄧長風擺了擺手,道:“無妨,又不殺他,魂燈不熄,等吳家察覺之時,我們早在千里之外了。”

    說話的同時雙手向中收攏,就將血色烏鴉束縛起來,就連她丹田之中的靈力都徹底凍結,就算是想要自爆也做不到,這烏鴉“砰”地一聲,滾了很遠。

    鄧長風朝著吳徐寧走去,輕笑道:“別擔心,舒雅小妹可是疼人的主,肯定會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如同羽化登仙,到時候只怕你這世家弟子還會食之入味,哭著喊著就是不肯下來呢!”他歪著頭,故意看著舒雅。

    舒雅不但不生氣,反而柔媚一笑。也朝吳徐寧走去,那纖纖細腰搖曳起來,風情無限,看到人眼中,不免讓人生出擔憂,這一手便可盈盈而握的細腰會不會被風吹斷了呢?


第八百七十八章 救人

   吳徐寧心裡充滿了絕望,就如掉入無底的深淵,似乎連一點亮光都沒有,整個世界變成黑白兩色,似乎等待他的將是無盡的痛苦與折磨。

    舒雅故意撩了撩黑色長發,露出完美的鎖骨,胸部更是波瀾壯闊,弧線驚人。她畫著淡妝,彎著眼睛,咯咯笑道:“小男人別怕,鄧大哥說得很對,我是個很會疼人的主,保准讓你食之入味,離都離不開我。”說著,步態曼妙地朝吳徐寧走了過來,她的每一步,都如一記重錘死死敲在吳家小公子的心上。

    吳徐寧披頭散發,想倉皇倒退。

    但他修為不過靈者中階,又被追殺多日,氣力早已消耗殆盡。況且,鄧長風強橫的氣勢如一座大山一般壓在他的肩頭,讓他就連動動手指都覺得困難,又怎麼會退得了?眼中閃過一抹決絕之色,他要自爆丹田,這是世家弟子不堪受辱最後的尊嚴。

    可就在這時,一股如茉莉花一般的香味已在他鼻尖迴盪,侵入肺腑。舒雅笑了,笑容沒有一點風塵意外,反而透著一股清純的味道,那燦爛如火的紅唇張來,吐著熱氣道:“睡一會吧,醒來以後你就會對我癡迷與留念。”

    這聲音似乎帶著一種奇特的魔力,吳徐寧只覺得眼皮不停往下塌,似用兩根火柴都撐不住,困得不行。

    “滾開!”

    忽然,一聲怒喝從林子深處傳來,這聲音聽起來似乎並不大,但在這兩人耳中卻如平地驚雷。掀起一陣無形風暴的同時,橫掃八方直撲舒雅而來。

    吳徐寧只覺得腦子一疼,就像被萬千根銀針同時扎進腦中一樣,一股劇痛襲來,渾身一個激靈,這才緩過神來。

    舒雅與鄧長風交換了個眼神,均看到各自眼底的驚恐之色,心中暗嘆,這種威勢,怎麼都是一個高階靈者,莫非是吳家?不過吳家之人是怎麼知道的,那個高階靈者的長老,不是已經被我們宰了,吳家應當不會收到消息才對啊。

    他們心中雖然驚駭,手上的動作倒也不慢,丹田之中靈氣鼓動,袖子對著天空一卷,霧氣從袖中散開,頓時,這風暴便平復下去。循聲看去,只見三道長虹激射而來,一名靈者高階在前,面容乾巴巴的,兩名靈者初階在後,年齡均不大。

    見到幾人之後,舒雅與鄧長風相似一笑,心裡不約而同地舒了口氣,他們在生死之間摸爬滾打過許多次,知道審時度勢。若是兩個高階靈者,他們或許還會猶豫,但若只有一個,哼,做完這一錘子買賣,我就離開匯尋城,就算你吳家手段了得,又能如何?

    想到此處,鄧長風的態度立馬強硬了起來,冷聲道:“死亡森林太深,不知藏了多少污垢與黑暗,喜歡管閒事、逞英雄的里面不知死了多少,三位確定要管?”

    說話的同時直勾勾地盯著薛伯仁,暗嘆,這老傢伙莫非與這小子有什麼淵源,在見到這小子之後,連臉都黑了。

    不過,此刻他們的心中卻並無怯意,僅僅一位靈者高階,以兩人的手段,確實沒必要放在心上,倒是舒雅還多看了歐陽明幾眼,媚眼如絲暗送秋波,還有一點勾引的味道。

    吳徐寧先是一喜,但隨即又變得無比忐忑起來,僅一位高階靈者,能敵得過這兩人麼?

    而且自己還在別人手中,若是用來威脅,又該如何是好。

    他雖然認識歐陽明,但以吳家公子的身份,卻並未將一個靈者初階放在心上。而吳蕭荒也未將歐陽明的“身份”告知家人,所以他並不知曉。

    薛伯仁目光閃爍,他很生氣,甚至可以用怒髮衝冠來形容。

    薛家吳家世代相交,這兩家子弟情同手足,說通俗一點,就是好得差點兒要穿一條褲子了。

    更何況,薛伯仁與吳徐寧並不陌生,昔日初見之時,還被吳徐寧尿濕過後背衣衫、抓過鬍鬚,心裡早就將吳徐寧當成親侄子來看,見到他這幅淒慘模樣,心裡怎能不怒火中燒?

    眼中狠辣之色一閃,悶聲吼道:“該死的東西,去死吧!”空間袋突兀一亮,落下時,雙刀已經死死地握在了手中,寒芒閃耀。

    躬身曲背,拉出一道驚人的弧度,氣勢勃發,腳步猛地一踏,借勢離地,如一頭猛虎一般衝了出去,手中雙刀翻飛,如兩條蛟龍一般在他手中舞動,一出手便是狠辣殺招,可想而知他心中的怒意有多甚。

    鄧長風只覺得這聲音一下沙啞了許多,似不是先前的人,卻也沒有深想,反而怪自己多心了,不是這人,難道還是兩個靈者初階的螻蟻?

    他沒有猶豫,氣機變得圓潤與難以琢磨,整個身子瀰漫著黑霧,隱隱透著一股隱晦之感,向前一拍而去。這是黑雲十八拍,隨著他的動作,散出的黑霧原來越濃,直接將四周一丈籠罩在黑霧之中。

    無數黑影閃動,快速重疊,似透著一種誘人心神的力量。這黑霧快速擴散,將一圈一圈碎石與落葉捲起,纏繞在自身十丈之內,如戰神一般橫壓而去。

    但薛伯仁的氣勢也絲毫不弱,冷哼一聲,步子變得飄渺起來,如霧似幻,蹤跡難測。

    手中的雙刀翻飛得越來越快,刀光澎湃,將昏暗的死亡森林照得明亮無數,甚至還有幾分刺眼,一道一道刀光相接,或快或慢,或馳或頓,或高或低,就如跌宕起伏的潮水,帶著一股驚濤拍岸之感快速重疊。歐陽明暗自點頭,雖然已他的眼光來看,這雙刀的之中的力道有所欠缺,狠辣也不夠出彩,但勝在連綿不休,不會停、不會止。

    歐陽明沒有妄動,心中暗道,得想辦法將吳徐寧救出來才行,否則要是這兩人狗急跳牆就得不償失了,而我們這邊的優勢就是這二人只當我是靈者初階,只要給那獸皮男子一點壓力,這兩人一定會聯手,想到這裡,就隱晦地向薛伯仁眨了眨眼。

    薛伯仁也是人老成精的人物,歐陽明想得透,他自然也想得透,暗中回了一個眼神,手中雙刀翻動的速度突然加快,竟然傳出一陣雷音,悶響不止,同時一指點在眉心,一滴透著磅礡生機的精血飛出,大吼一聲:“凝!”

    他心中清楚,只有將吳徐寧救出,才不會投鼠忌器。所以,他只能給鄧長風壓力,巨大的壓力,這樣子歐陽明才能找到機會,救出吳徐寧,再以陣法配合,滅殺這兩人。

    隨著這聲音傳出,天空中如一道無形之風吹起。

    他身前刀光徒然一凝,化為一條騰蛇,靈氣鑄其形,刀光鑄其意,精血鑄其魂。

    這騰蛇足有十來丈長,每一塊鱗片上的紋路都看得清清楚楚,就如用最寶貴的漢白玉精雕細琢出來的一樣。血盆大口張開,露著十寸長的獠牙,吐著信子。

    他手中雙刀凌空一甩,這騰蛇仰天一吼,一種似獸非獸的叫聲驀然迴旋,聲音未落,猛然竄出,十來丈的身軀不停騰挪,竟顯得極為靈活,猛然對著鄧長風一咬而來。

    對準的位置,正是鄧長風的胸口,顯然想一口將他的咬成兩段,而他則手提雙刀跟在騰蛇之後,時刻準備致命一擊。

    頓時,鄧長風只覺得一股從未有過的危機在自己心神之間浮現。

    那感覺,讓他全身上下每根汗毛都立了起來,黑雲十八拍同時拍出,手法晦澀難懂。頓時,只見他手心金光一閃,這黑霧就凝聚成一個黑色大鼎,這大鼎通體黝黑,上面刻著無數晦澀符文,在大鼎四面,有山河鳥獸,栩栩如生,每塊砂礫,每根毛髮都如真的一樣,似隨時都會活過來,隱有紅芒流轉,無比沉重,直接將鄧長風的肩膀都壓彎了。

    鄧長風面色微微發紅,厲聲喝道:“快!一起出手,我這鼎太重,他這一擊太強,我擋不住!”

    舒雅也沒有多想,在她心里以為,只要將這個高階靈者宰了,這幾人還不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蓮步向前一移,玉掌快速翻動,落下時,手中已多了一柄碧色長弓,這長弓寒氣四溢,纖細無比,但卻給人一種極有力量的感覺,她細指撥動箭弦,以丹田之中的靈氣凝箭,冷喝道:“懸落十三箭!”

    頓時,一道道破空之音響徹而開。

    只見十三道青光同時從箭弦之上散出,一化十,十化百,密密麻麻,箭羽呼嘯之聲成了唯一,竟直接將空中的死氣透出個窟窿。無數樹枝被折斷,大鼎由東向西而行,而這細密如雨的漫天箭羽則由西向東,對著薛伯仁圍攻而去。

    薛伯仁心頭駭然,舒雅與鄧長風都是靈者高階,給他的壓力實在太大,而且兩人一上來就用了殺招,他就算擋下,一定也會身受重傷,眼中狠辣之色一閃,手中雙刀向前一指,這由刀光凝聚的騰蛇瞬間與這大鼎對撞在一起。

    “轟……”

    一聲巨響,冷冽的氣浪以這大鼎與騰蛇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散開,將無數古樹連根拔起,氣息狂暴無比。

    無數個不停旋轉的氣旋捲動落葉,大地滿目瘡痍。

    而舒雅射出的箭羽也緊跟而至,歐陽明眼睛一亮,他早就在等這個機會,怎會輕易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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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2 20:27:1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百七十九章困敵

    死亡森林之中,寒風冷冽刺骨。

    歐陽明把握機會的能力何等傑出,眼眸中精光一閃,右手抬起,中指向下一按,身體重心前移,袖子用力甩出。

    頓時,無數的幻陣陣盤就像帶著尾翼的流星一樣散了出去,像連綿的陰雨一樣,直接將舒雅以及漫天的箭羽籠罩在內,瞬間演化成為一個三四百丈的大陣。

    這種布陣的速度,恐怕就是邱成旺重生見到,都會震驚得無以復加,因為單論布陣速度,他也沒有歐陽明如此迅速。

    在地宮中悟陣之後,歐陽明對陣法的理解已經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根基穩固紮實,又不缺劍走偏鋒的勇氣。

    在整體陣法的領悟上,雖然無法與邱成旺這樣精研了幾百年的強者相比,但是在某些小技巧上,卻已經有了些許的超越。

    陣法布好之後,只見他步子向前一邁,氣質出塵地帶著一抹道韻,那衣衫無風自動,獵獵作響。

    步子落下時,已經來到吳徐寧的身邊,從空間袋中取出一枚療傷丹藥,遞了過去。

    吳徐寧也不矯情,接過就一口吞下,臉上慌張的神色也淡了下去,將目光移向空中僵持不下的大鼎與騰蛇。

    瞳孔猛地一縮,他心裡清楚,若是身著獸袍的高階靈者一開始就用盡全力,他根本逃不了,心裡連呼慶幸。

    薛萱樂美眸一轉,走到吳徐寧身邊,一臉關切地道:“吳大哥,你沒事兒吧?”

    吳徐寧苦澀地搖了搖頭,回答道:“還撐得住!”

    隨即仰著頭問:“天睿兄弟,這個魔女是靈者高階,不知這陣法能困住她多長時間?”

    歐陽明臉上露出自信之色,又將變異的高階血晶拿在手裡把玩起來,輕笑道:“吳大哥放心,小弟對陣法之道還算有點心得,困住靈者高階不難。”

    在沒有明白“幻即為真”之前,歐陽明就能用幻陣困殺騰家兩位心意相通的高階靈者,更別說現在了。

    對此刻的他而言,利用陣法對付兩個高階散修,那簡直就是牛刀小試,大材小用了。

    吳徐寧神色一凜,雖然沒有反駁,但眼底卻露出一抹懷疑之色,不過一瞬之後,就淡了下去。

    雖然吳蕭荒也在他耳邊提過幾次,瑜天睿的陣法修為遠超同階,但他始終覺得,這個人實在是太年輕了,年輕得讓人無法產生安全感,這種年紀,就算天賦再高,對陣法的理解又能強到什麼地步?

    歐陽明心思通透,將這一抹疑惑收入眼底,幽幽一嘆,也不做解釋。

    反倒是薛萱樂鼓起腮幫,有點為歐陽明出氣的意思。

    眼珠一轉,露出一抹狡黠,感慨道:“瑜大哥,你也太謙虛了,騰家兩位心意相通的高階靈者都被你用陣法滅殺,至死都沒組織起有力的反撲,這可不算有點心得,這可是造詣頗深了,過分的謙虛可就是驕傲哦!”她吐了吐舌頭,顯得俏皮可愛。

    這悅耳的聲音就如灌耳的雷音一般在吳徐寧腦中響起,掀起轟鳴,腦中只剩下一句話:“困殺兩位心意相通的高階靈者。”

    這聲音越來越大,如同掀起的滔天巨浪。

    但隨即,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猛然吸氣,雙目瞪得滾圓,駭然道:“心意相通,這……難道是騰家雙雄,明澤、明墟兩兄弟?”

    這兩人以配合默契揚名,就算在匯尋城之中,都有所耳聞。

    薛萱樂眉毛彎起,如掛在天空的弦月,心裡滿意極了。

    眨了眨眼道:“是啊,就是騰家雙雄,怎麼了?”說著臉上還露出懵懂的表情,心裡卻是舒坦極了,暗道,讓你看不起瑜大哥,哼,打臉了吧?

    歐陽明也被薛萱樂誇得有點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說道:“吳兄,等我先將這麻煩解決了,再好好說道說道。”

    吳徐寧也是目光灼灼,盯著大陣,拱手一笑,道:“天睿兄弟請便。”

    歐陽明輕輕點頭,不再多言,身形一閃,已經落入大陣之中,右手凌空一點,頓時,陣法之內的所有空間節點全都亮了起來。

    他嘴中囔囔自語:“貪嗔癡、恨憎惡、愛別離,不知道你所求之物是什麼?是名利雙收,還是平淡安閒?心裡有怎樣的期盼與願望?藏在靈魂深處的夢魘又是什麼?”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眸之中竟閃爍著一道讓人心寒的冷漠。

    這就是如今歐陽明所佈置幻陣的恐怖之處,直指人心最軟弱的地方,或愧疚,或悔恨。

    吳徐寧嘴裡吐出一道寒霧,走到血色烏鴉身邊,也不怕髒,一屁股坐在地上,仰著頭問:“萱樂小妹,天睿兄弟真的利用幻陣滅殺騰家雙雄? ”

    “嗯,我親眼所見。”薛萱樂一拍胸口,信誓旦旦地保證。

    吳徐寧吸了一口涼氣,將目光移到幻陣之上,沉默不語,不知想到了什麼。

    幻陣之中,歐陽明對著陣法樞紐輕輕一劃,輕呼道:“幻即為真……”

    一霎之下,幻陣空間快速變化,舒雅只覺得一股壓抑之感襲來,像是掉進了樹萬丈的深海之中,壓得她喘不過氣。

    睜開眼時,已經端坐在小院的木凳上面,梳了兩根馬尾辮,一根垂在胸前,一根垂在背後,清純自然,未語先笑,尤其是臉頰之上甜甜的酒窩,更顯喜人,看起來,已經十五六歲,但身材卻尤為高挑。

    歐陽明就如神靈一樣,靜靜觀望。

    “我怎麼回到這兒來了?”她臉上露出思索之色,可就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突然,小院籬笆一聲脆響,一個面容和藹的中年婦女走了進來,她身材略顯瘦弱,卻給人一種干練之感,手裡提著一條一斤大小的鯉魚。

    舒雅嘴角微微一翹,臉上露出兩個可愛俏皮的酒窩。

    迎了上來,輕笑道:“娘,今天吃魚嗎?”

    婦女眼底閃過一抹憐惜之色,揉著舒雅的細密頭髮,笑著道:“是,老王婆送的。”

    舒雅把頭髮辮子甩到身後,將鯉魚接過,聲音提高了許多:“老王婆,她不是鑽錢眼裡,只管牽紅線、拉紅繩麼,怎麼這麼好心,給我們家送條鯉魚?”她用手掂了掂,心裡暗道,這起碼一斤多了。

    婦女臉上露出苦澀,輕聲細語道:“妮子,再過三天你可就滿十六了,今天老王婆跟我說,縣里陳家小公子看上你了,想納一門小妾,你也清楚,他家裡可是有上百畝土地,老王婆還說,縣令老爺都與他家關係匪淺,只要嫁過去,保准能過好日子。”

    舒雅臉色一黯,瞥過臉:“娘,陳家小公子什麼品性,你又不是沒聽說,而且他已經納了三房小妾了,這魚是臭的,我吃不下……”她一賭氣,抬手就把鯉魚丟了三四丈。

    “唉,這妮子!”婦女罵咧了一句,彎腰又將魚撿了起來。

    舒雅也知道,年逢大旱,家裡已經揭不開鍋了,可叫她嫁一個不喜歡的人,她心裡還是有點疙瘩。

    少女都懷有夢想的,舒雅也一樣……

    她要求不高,甚至可以說很低,就想在河邊建一座房子,窗朝東邊,只要打開窗,溫暖的陽光就能灑進來,每日聽聽叮咚的河水聲,相夫教子,看春暖花開,可這終究是她的念想,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幻陣之中,霧氣瀰漫,如夢似幻,亦真亦假。

    歐陽明臉色略有復雜,看著一臉幸福與憧憬的舒雅。

    重重吸了一口氣,之前所出現的場景,都是舒雅內心深處最真摯的獨白。

    他感慨一聲,對幻即為真這種意境,又有了一種更加清晰的認知。心中暗道,既然已將你引入自己構造的幻境世界之中,第一次,也算成功了。

    他不再猶豫,一指點出,陣法空間之中所有的符文節點全都亮了起來,霧氣圍繞著一個黑點旋轉起來,越來越快,快速收攏,變成一個由霧氣組成的巨大氣旋。

    歐陽明悶吼道:“凝!”

    這聲音就如這世界的皇者一樣,言出法隨,只見一雙黑色大手緩緩從氣旋頂端伸出,向外用力一扯。這氣旋直接撕成兩半,引動風雷,所有的霧氣都被黑色大手吸收,由遠及近,對準舒雅所在的位置,一捏而去,所過之處,所有的一切,全都泯滅。

    這速度之快,已經到了靈者高階的程度。

    可就在這雙黑色大手即將捏住舒雅的剎那,她如秋水一般的眸子顫抖了一下。

    猛地用力一睜,就如從夢魘之中掙脫了一樣,渾身都被汗水濕透,快速向後倒退,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

    她心裡無比驚恐,暗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想起小時候了?手上動作倒也不慢,取出長弓,身子向下一折,手指撥動箭弦,無數淡青色流光就如暴雨打芭蕉一樣,對這黑色大手射了過去。

    她怎麼都沒想到,這不過靈者初階的小子,竟有這麼強的陣法修為。

    箭羽如潮,磅礡而落。

    但這黑色大手僅蕩起了一圈細微的波紋,這青色箭羽就消失不見。

    舒雅臉色大變,兩唇微微分開,尖聲叫道:“這……這怎麼可能?”她將精神力附在箭羽之上,但觸碰到這大手的瞬間,箭羽之中的力量、精神力,甚至是神性物質,都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吞噬,這直接讓她頭皮發麻。

    她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但這種情況,卻連聽都沒聽過,更別說見了。


第八百八十章 斬殺

    陣法之外,吳徐寧雖然口乾舌燥,但精神已經好了許多,只是心中對那兩人的怨恨卻是不減反增。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幻陣陣法,想要看清其中變化,可陣法之內瀰漫著濃郁的白霧,卻讓他看不清楚,也不知道裡面情況如何,擔心不已。

    天空中,大鼎與騰蛇依然僵持不下,光芒四射,威能四濺。

    他伸手輕撫手中兵刃,頗有些躍躍欲試地道:“天睿兄弟能贏嗎?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

    薛萱樂笑顏如花,一臉篤定,回答道:“放心吧,以瑜大哥的陣法修為,斬殺靈者高階並不困難。”

    吳徐寧微怔片刻,不由得一臉苦澀,嘆道:“真是天子驕子,以靈者初階修為,就算有陣法輔助,斬殺靈者高階,這……也實在是太過恐怖了吧!”

    薛萱樂眼睛亮晶晶的,聽到別人誇讚歐陽明之時,不知為什麼,她就特別開心。

    吳徐寧也看得出來,這個小妮子,已經陷進去了。但他也不點破,都說女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男人還不也是一樣。

    在見識到了歐陽明的強大之後,他的心思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變化。

    他的眼眸一轉,心中暗道,要是薛萱樂能傍上這個天之驕子,整個匯尋城的局勢都會大變了。

    別說是薛家有著東山再起的機會,就連自己的家族吳家也能夠獲益匪淺啊。

    一般來說,人這一生,有三次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一是投胎,二是修煉,三就是嫁娶。

    而現在第三個改變命運的機會就擺在薛萱樂的面前,他又怎麼會點破?

    忽然,鄧長風身體一個趔趄,小腿連同膝蓋都陷入泥土之中。

    鼎本就是神聖之物,可鎮壓一國氣運,怎會不重?此刻的他,就連嘴角都溢出鮮血,心裡更是苦澀無比。

    他怎麼都沒想到,在他眼中的螻蟻,竟然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陣法師。單是陣法師倒也算了,關鍵是這陣法竟然能困住高階靈者,這簡直就超出了他的認知範疇。

    眼中紅芒一閃而逝,一拍胸口,一口精血噴出。

    聲音嘶啞、乾澀,低聲嘶吼,就如一頭陷入瘋狂的凶獸:“血煉!”話語未落,掌中靈氣一甩,空氣中的精血頓時化作一團血色霧氣。驀然一盪,瞬間融入大鼎之中。

    這變故實在太快,就算薛伯仁想要阻止,也根本來不及。

    只見大鼎之上紅芒湧動,由下向上蔓延而去,所有的山河、鳥獸都如活過來了一樣。

    一霎之下,血光大甚,就如從地獄之中撈出來的一樣。

    群山震顫,大地隆隆作響,無數紅線從大鼎中洩出。

    鄧長風右手抬起,眼中一片混沌,如蘊含陰陽,清氣上升,濁氣下沉,化為萬物,露出一道奇異的光芒。

    凌空一指,一剎之下,這大鼎忽然動了,如小山一樣,直接將身前的騰蛇撞得粉碎,化為光點消散,虛空震動,沙礫橫飛,一圈一圈卷向天空,天地驀然一靜。

    薛伯仁臉色大變,重心下移,向著後方倒退而出。

    一股從未有過的危機之感出現在心中,讓他如墜冰窟。

    鄧長風嗤笑道:“這一擊是我以精血為引,以氣機為線,根本避無可避,只能硬撼,等我將你解決了,再去收拾那小子!”

    這種以體內精血為引子使用的秘法,他本是不願用的,但這大鼎實在太重了。而且,他的心裡隱隱有種不妙之感,這種突兀出現的感應,幫助他躲過了數次殺劫,所以,他才狠下心來速戰速決。

    薛伯仁強心把心裡的恐懼壓下,一咬舌尖。

    雙刀翻飛,兩道如蛟龍一般的刀光翻飛而出,一道、兩道、三道……

    越來越多,帶著一種特殊的韻律,雖然攻擊力做不到最強,但這一招連綿不休。

    刀光滾滾,不停削弱大鼎之上的厚重氣息,同時將自身速度運轉到極致,拉開距離,為的就是能多斬出一、兩刀,蛟龍一般的刀光快速破碎。

    忽然,薛伯仁眼眸一亮,心裡暗嘆:“是時候了!”

    雙刀相合,同是掠出,大聲吼道:“琵琶落!暴雨臨!”頓時,兩道似蛟龍一般的刀光,相互纏繞,不分彼此,帶著潛龍出山的磅礡氣勢,對著大鼎一撞而去。

    薛萱樂臉色一喜,輕呼道:“這一招'琵琶落、暴雨臨'在整個薛家都算得上最頂尖的招式,薛長老憑藉這一招,斬殺過高階靈者,這一次定能獲勝。”

    吳徐寧臉上也露出驚喜之色,只有將鄧長風宰了,他才算從真正脫險。

    可鄧長風卻一臉嗤笑,並未將這一招放在心上,冷哼一聲道:“找死!”

    意念一動,這大鼎更猛烈的爆發,力量更強,似能鎮壓萬古,壓塌山峰,向前橫壓而去。

    “轟……”

    天地顫抖,刀光僅僅阻擋了一息,就一寸一寸崩潰殆盡。

    虛空轟鳴,掀起無邊的氣浪,這大鼎依然沒有停下,其上寒芒一閃,直接對準薛伯仁的胸口撞去。頓時,一股強橫得難以抵禦的力量從胸口傳入他的身體之中,讓他胸膛塌陷,身體如一枚砲彈一般飛了出去,心肺咳血,五臟六腑全都移位,嘴中的鮮血就像是不要錢的一樣噴濺出去。

    將無數古樹齊腰撞斷,轟地一聲重重摔在地上。

    薛萱樂與吳徐寧交換了一個眼神,臉色同時一白,都看到各自眼底的驚恐。

    尤其是薛萱樂,她簡直不敢想像,琵琶落、暴雨臨這一招竟然敗了,而且還敗得這麼徹底。

    鄧長風嘴巴一咧,露出一口白牙,眼中紅芒閃動,輕笑道:“放心,下一擊,我就要你的命,很快,不會疼的。”手指凌空一點,大鼎對著薛伯仁所在的位置一砸而去。

    薛伯仁臉上肌肉扭曲在一起,五臟六腑全都移位,丹田之內靈氣渙散,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又怎麼會避得開?

    只能眼睜睜看著大鼎越來越大,距自己頭頂越來越近,卻沒有絲毫辦法。

    薛萱樂瞠目欲裂,像是回到破廟下的洞穴之中,被騰驕追殺的時候,無比絕望。

    就在薛伯仁生死一線之際,一聲冰涼到了極點的聲音從陣法中傳來:“狂妄!”

    緊接著,一道身影從幻陣霧氣中竄了出去,手腕一翻,取出一柄長槍。

    同時星痕套裝已穿在身上,背部張開,身體向後一扯,強行拉出一道長虹,對著大鼎撲去。

    但是大鼎落下的速度實在太快,幾乎化作一道殘影,以他的速度,根本來不及阻擋大鼎落下。

    歐陽明眼中光芒一閃,怒吼一聲,氣勢十足。

    體內的天鳳之火熊熊燃燒,丹田之中的靈氣、經脈中的鮮血同時沸騰起來,身體四周空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扭曲起來,就連死亡森林上空的霧氣都以橫掃八荒之勢四散而開。

    星痕套裝之上那似霧非霧、似云非雲的符文銘刻瞬間亮了起來。

    “星痕吐納!”歐陽明冷喝一聲,意念一動,只見五道肉眼可見的青絲憑空凝聚,這絲線極細,比蠶絲還細了無數倍,青絲寒星一閃之下快速變暗,交織成網,對著大鼎籠罩而去。

    就在這大鼎距離薛伯仁的腦袋不足一丈之時,這青色大網快速擴散,就如海中水藻一般密密麻麻,縱橫交錯,一壓而下,直接將大鼎籠罩在內。

    大網之上幽光一閃,一股鋒銳到極點的切割之力迸發而出。

    不過瞬息,這大鼎就徹底崩潰,化為無數黑霧,隨風飄蕩。

    歐陽明在星痕套裝的加持之下,全身經脈漲起,強橫的力量從星痕套裝傳到他的身體之中,在經脈之中流動。動作極為敏捷,如鯤鵬前撲一般,向鄧長風一沖而去,身子就如一道閃電。

    鄧長風臉色微變,冷聲道:“倒是我看走眼了,原來還是個高手。”

    “聒噪!”歐陽明聲音冰冷,手中長槍握緊,上面所有蝌蚪一樣的符文全都閃爍起來,發出幽光,猛地向前一撩,槍影迸發,攜長江奔騰入海之勢,一撞而去。

    鄧長風只覺得思維都被凍結了一般,腦中如一團漿糊,連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只聽見“哢擦”一聲,鄧長風的頭顱已經滾了出去,這一幕所帶來的震撼,難以想像。

    薛萱樂驚訝得紅唇分開,心裡只剩下一個想法:“這可是高階靈者,就這麼死了?這……這是神話嗎?”

    吳徐寧更是連思緒都沒有了……

    看著那一身星痕套裝,如戰神一般的歐陽明,嘴唇竟有幾分乾澀。

    但要數最震驚的還是薛伯仁,他與鄧長風激戰多時,對他的實力向知甚深,但就是這樣一位在匯尋城中都可排得上前列的高手,僅僅一擊,連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就死了。

    他不是陣法師麼,怎麼戰力也恐怖到這種地步?這一霎,這處變不驚的薛家長老,腦中極為混亂。

    歐陽明心裡也長舒了一口氣,暗中感嘆,總算是趕上了。

    他之前正利用陣法的力量滅殺舒雅,剛好將舒雅逼到絕境,精神力量感受到薛伯仁生死危機,這才連忙停手趕來救援薛伯仁。

    正在這個時候,幻陣突然裂開,就如被一股巨力向兩邊撕裂的大嘴,無比猙獰。

    一道頭髮散亂的身影猛地竄出,竟是一種燃燒精血的秘法,畫出一道完美的弧線,衝入死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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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2 20:27:4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百八十一章 交換

    森林中一道長虹劃過,陡然間消失在視線盡頭,那身影雖然有些倉皇,但速度卻絕對不慢。

    歐陽明看了這道弧線一眼,就將目光收回。

    一步跨出數十丈,來到薛伯仁身邊,長袖之中滑出一枚療傷丹藥,遞了過去,輕聲道:“前輩,你受傷不輕,先療傷吧,我為你護法。”

    薛伯仁看了歐陽明一眼,目光極為複雜,甚至隱隱透著幾分幽怨。他心中暗道,老朽這輩子真是活到狗身上了,竟還不如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子。

    這難道就是天才,不但陣法修為達到神鬼難測之境,就連武道修為也達到了無數人終其一生都到不了的境界。

    薛萱樂柔柔地笑了起來,看向歐陽明,非常好看,眼中光芒明亮無比。

    歐陽明手腕一揮,無數個幻陣陣盤從四面八方飛來,將幻陣陣盤收起之後,看了天空中的死氣一眼,心中暗道,就算我不在幻陣之中控制陣法,但這散修能趁這段時間破陣而出,也算本事了。

    正在他思索之際,吳徐寧抱拳拱手道:“多謝瑜大哥救命之恩!”

    先前他是叫天睿兄弟,而現在直接變成了瑜大哥,可見,這吳家小公子也是個識時務、懂變通的人。

    歐陽明輕笑一聲,搖著頭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吳徐寧臉色無比鄭重,沉聲開口:“瑜大哥,此事對你來說是舉手之勞,但對在下來說,卻是關乎身價性命的頭等事。”頓了頓,他誠懇地道;“狩獵大會結束之後,小弟做東,湊一桌酒席,還望瑜大哥能夠賞臉一聚。”

    說著便彎腰作揖,重重一拜,其態度誠懇無比,無可指責。

    這就是吳徐寧的聰明之後,感情只有付出才會加深,而男人,最好加深感情的地方就是酒桌之上。

    歐陽明輕輕擺了擺手,道:“吳兄不必如此!”

    正如吳徐寧所言,此事對他,不過舉手之勞。

    目光一轉,似乎想到了什麼,歐陽明低聲問道:“吳兄,不知這二人為何要對你這麼窮追不捨?”

    吳徐寧神色複雜,沉默了半晌之後,聲音嘶啞道:“鄧長風想奪走血色烏鴉,而舒雅……”他頓了頓,臉色略顯古怪,最後幽幽一嘆,道:“也不怕瑜大哥笑話,她說我元陽未瀉,要抓我去行採補之事兒。此外,他們還要搶奪一種煉器材料。”

    “煉器材料?”歐陽明的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

    “不錯!”吳徐寧點頭,隨即在懷中一陣摸索,取出一個通體白皙如魚鱗一樣的東西。

    歐陽明目光一凝,呼吸急促道:“蛟龍鱗片?”就連心都跟著撲通撲通地挑動起來。

    “蛟龍鱗片?”剩下的三人同時驚呼,在他們心裡,但凡是沾染上龍這個字眼的,都是了不得的東西。

    薛伯仁強行將心中的震撼壓下,清了一下嗓子,聲音虛弱,問道:“真的是蛟龍鱗片,這世上真的有龍?”

    歐陽明一屁股坐在腐葉之上,聳了聳肩,回答說:“確實有龍,但蛟龍只剩下最後一絲斑駁的龍族血脈,只能算是旁支,卻也彌足珍貴了。蛟龍鱗片千年脫落一次,在靈界已經屬於最頂尖的煉器材料之一,可遇不可求。”

    歐陽明眼中光芒閃爍了兩下,靦腆一笑,道:“吳兄,在下有個不情之情!”

    吳徐寧既然拿出此物,心裡已經有所準備,爽朗大笑道:“瑜大哥但說無妨。”

    “在下想交換蛟龍鱗片,煉製一柄長槍,吳兄放心,無論是靈石,還是靈草都一定讓你滿意。”歐陽明看向吳徐寧,聲音無比誠懇。

    “瑜大哥說的哪裡話,我的性命都是你救下來的,只要你要,只管拿走便是。”說著,便雙手將蛟龍鱗片遞了過來。

    歐陽明也不肯讓吳徐寧吃虧,將蛟龍鱗片收好之後,念頭一動,取了一個空間袋遞了過去。

    這空間袋中放著許多琳瑯滿目的修煉資源,吳徐寧用精神力量一掃,就知道自己絕不吃虧,沒有任何言語就抬手把空間袋收了起來,把這個人情深深記在了心底。

    薛伯仁見兩人已經談妥,輕聲說道:“天睿老弟若要煉製長槍,老夫在匯尋城中認得一位鍛造大師,能輕鬆鍛造白銀裝備。狩獵結束之後,我帶老弟前去拜訪,若是有機緣,老弟就能多出一件趁手的兵器了。”

    歐陽明臉色古怪,輕聲嘆道:“多謝前輩,但……但不必了,我在鍛造之上也略有涉獵。”

    薛伯仁嘴角一抽,竟有幾分凌亂。

    心中感慨不已,他才多大啊,怎麼可能懂得這麼多,而且這次所說的“略有涉獵”,得有多強呢……

    薛萱樂手指不停在平坦的小腹前繞圈,眼中的精光已經明亮到了極致。

    半個時辰之後,一行人再次往外圍趕去。

    至於歐陽明隱藏修為的事兒,雙方都極有默契,不提也不問。

    四人相互配合,不停在外圍獵殺低階凶獸。

    夜晚,繁星降臨,死亡森林之外的積雪已經開始融化,草木也開始發芽,春之氣息瀰漫而開,但是死亡森林之中,卻猶如一片被遺忘了的世界,沒有一點變化,樹林陰暗,處處瀰漫著死氣。

    在一個山洞之中,燃起了一堆柴火,雖然不夠明亮,卻也能取暖,歐陽明一行四人圍攏而坐。

    薛萱樂不停地將空間袋中的血晶取出,笑瞇瞇的。

    聲音清脆悅耳:“一個、兩個、三個……”她數完了,抿著眼睛道:“一共三枚巔峰血晶,五枚中階血晶,還有一枚是異變之後的血晶,價值更高,至於中低級的血晶,竟有數十多枚。這一次,我們定能奪得魁首了吧?”她試探著問了一句,眼睛亮晶晶的,如閃爍著星光的星星。

    吳徐寧啞然失笑,打趣道:“這魁首肯定是小馬拴在大樹上——穩穩噹噹。”

    薛伯仁將話語接了過去:“魁首的位置自然毫無懸念,關鍵是,拿出多少血晶才合適。”

    歐陽明眼中光芒徒然一聚,沉聲道:“前輩這話是什麼意思,這其中還有什麼訣竅不成?”

    薛伯仁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回答道:“那是自然,不然天外閣的獎勵會無緣無故地拿出來?說白了,也是用血晶來換的,當然,無論是世家還是散修心裡都樂意,不但換了有用的材料,還得了諾大的名氣。所以,在這裡,咱們就得把握一個度了,血晶要是拿多了顯得太厚就是自己吃虧,拿淺了太薄又拿不到魁首之位,這都需要斟酌,但好在我們的血晶都還未在天元石上劃過,到時候可以隨機應變。”

    歐陽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第二天,晨光破曉,大地被金光染成金色。

    而水懸碑下,足足圍攏了數万人,目光灼熱無比。

    忽然,一陣白光亮起,將晨光都徹底壓了下去。

    四周人頭攢動,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看著石碑之上的名字。

    “今日就是狩獵大會最後一天,看來勝負已經註定。”

    “這……名字深紅,這是獵殺了一枚巔峰凶獸,獲得的血晶?”一位散修呼吸急促,沉聲開口。

    “是啊,巔峰凶獸,已有數十年未被獵殺,沒想到這次王浩彬竟然成功了,看來這次第一再無絲毫懸念。”說話之人氣質出塵,一看就是翩翩公子。

    “嘶嘶……”這聲音傳出之後,陣陣吸氣之音傳出,竟然是巔峰凶獸,這怎麼可能?要知道,參加狩獵大會修為最高的不過靈者高階,現在竟有人以高階靈者的身份獵殺了一頭巔峰凶獸,無論此人使用了怎樣的手段,但這始終是巔峰凶獸,怎能不叫人驚訝。

    因為這枚巔峰凶獸的血晶收入囊中,王浩彬的排名更是遙遙領先,超出了第二名許多,隱隱有種一騎絕塵的味道。

    第一名,王浩彬,三百六十一枚血晶!

    第二名,離恬羽,二百七十八枚血晶!

    第三名,蘇天乾,二百七十五枚血晶!

    第四名,陳博天,二百五十三枚血晶!

    ……

    “王家主,恭喜了!浩彬小侄竟能獵殺一頭巔峰凶獸,看來這一次狩獵大會的頭籌非你王家莫屬了。”陳淡泊輕笑一聲,眼底露出濃濃的羨慕之色。

    王唯念雖然故意掩飾,但眼中的喜色卻怎麼都淡不下去,長袖輕輕一揮,嘆道:“陳兄,博天小侄的成績也不差了。”

    陳淡泊苦笑一聲:“雖然與其餘人相比不差,但與王家相比,差距卻太大了啊!僅僅一枚高階變異凶獸的血晶,就抵得上無數低階、中階凶獸的血晶了,況且,王家這次,還獵殺到了一枚巔峰凶獸的血晶,根本不可同日而語。”他搖了搖頭,臉色略有感慨。

    王唯念心中的巨石也放了下來,暗道,已經到了這種程度,王家拔得頭籌應該十拿九穩了。

    到這時,終於有人看到瑜天睿的名字,但不是誇獎,而是譏諷。

    “你們快看,已經過了一月,竟還有人連一枚血晶都未獵殺到。”

    眾人循聲看去,果然,在水懸碑下方,有一個名字黯淡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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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3 21:00:4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百八十二章 水懸碑下

    “咦,一隻凶獸都不曾獵殺麼,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人啊?”

    “這個人……不會是已經死了吧?”一些初次來此之人紛紛猜測。

    死亡森林之中雖然有著無數珍稀之物,但同樣也伴隨著巨大的風險。在尋覓寶物的過程中,若是一個不慎,就會遭遇到滅頂之災。

    固然有人能夠在死亡森林內得到巨大收穫,但也有更多人永久的埋葬於此,並且消失地默默無聞,屍骨無存。

    然而,他們的話音剛落,就有人失笑道:“呵呵,那人的名字既然在上面,就說明他隨身攜帶者天元石。如果他真的死了,那麼天元石會感應到他的生命氣息消失,他的名字也會從水懸碑上消失的。”

    那些初入匯尋城之人這才明白,原來這天元石還有著如此妙用。

    此物與水懸碑有著一種神秘的聯繫,能夠檢測到隨身攜帶者的生命體徵,如果攜帶者死亡,或者是身上的天元石丟失,那麼這種聯繫就會從此斷絕。

    此物雖然不能說多麼神奇,但卻是頗為實用的。

    在眾人的議論紛紛之中,一位老者緩步上前,慢悠悠地來到了水懸碑之下。

    這裡雖然沒有人駐守,但所有人都下意識的不敢靠近。因為他們都知道,此地可以算是天外閣的禁地了。

    雖說這裡是散修之城,但就算是一手建立城市的兩位尊者大人,也對天外閣保持了足夠的尊敬。甚至於有傳言說,這兩位尊者大人之所以能夠在此建城,並且屹立不倒,沒有被各方強大勢力摧毀和剿滅,就是因為有著天外閣力挺的緣故。

    當然,這只是一個傳言,並沒有人能夠證實。

    此刻,在見到這位老人緩步靠近水懸碑之時,場中眾人竟然都不約而同地壓低了聲音,並且向身周的人悄悄介紹。

    許赫然,天外閣在匯尋城的駐守閣老。

    此人極為神秘,一向以來都是深居簡出,除了一些大型活動,或者是出現了極為珍稀的材料,否則想要見他一面,怕是比見到兩位尊者大人都要困難一點。

    許赫然來到水懸碑之下,他的眼睛瞇了起來,一副老眼昏花的模樣打量著碑文。

    不過,所有人都不會因此而對他有絲毫的小覷,因為任何曾經這樣做的人,都已經化作了一抔黃土,消失在這個世界了。

    片刻之後,許赫然微微點頭,臉上流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在這一界的狩獵大會之中,不但出現了一個變異高階的凶獸血晶,而且還出現了一個巔峰凶獸血晶,可謂是巨大的收穫了。在狩獵大會之前,哪怕是他,都不曾想過有著如此成績。

    只是,當他的目光在瑜天睿的名字上一掃而過之時,卻是閃過了一絲詫異之色。

    一月之內,竟然連一個成績也沒有,這樣的事情,還真是極為罕見的呢。

    抬頭仰望天空,許赫然緩聲道:“各位,待日頭過午,就是一月之期,我們再靜待片刻,他們也應該回來了。”

    這聲音並不大,但卻彷彿充斥著一種神奇的魔力,傳到了在場所有人的耳中,讓他們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一手看似平淡無奇,但是在場真正能夠如此輕描淡寫做到的,卻也是極少數。

    頓時,先前那些對此老略有疑惑之人都是面色大變。原來,這位老人家,果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強者啊。

    遠處,逐漸傳來了陣陣騷動,一批批進入死亡森林的人們回返而來。

    雖然水懸碑上只顯示一個人的名字,但這並不代表進入死亡森林的都是單槍匹馬的獨行客。其實,對大多數人而言,都是成群結隊進入其中,而且必然有著起碼一位的老馬識途者。

    當然,絕大多數人都是抱著試煉的心思,譬如吳家小公子吳徐寧,身邊就僅有一位高階靈者照料罷了。

    但是對於那些想要在水懸碑上展露聲名的家族來說,他們派出去的人手就不止一個了。

    所以,此刻從死亡森林中出來之人也是一組一組,他們的神情或是凶厲,或是疲憊,但無論是哪一組人,都透著一股子彪悍氣息,讓人不敢輕視。

    能夠在死亡森林中活過一個月,並且不斷獵殺凶獸的,哪怕原本是一個翩翩君子,此刻也會變得煞氣沖天了。

    一般人走出死亡森林,自然不會引人矚目。但是,當那些在水懸碑上排名靠前之人出現之時,卻會引起一片驚呼聲。

    “看,陳博天,是陳家後起之秀第一人啊!”

    “蘇掌櫃也出來了,呵呵,這一次蘇家商會能夠排在前三,也算是準備充分,揚眉吐氣了。”

    在逐漸出來的人群中,陳博天和蘇天乾無疑是最引人矚目的,特別是蘇天乾,他的修為雖然僅有靈者高階,但是為人八面玲瓏,創辦蘇家商號,與各方勢力都有著密切關係。

    此刻,當他一路行來之時,無數人與他隔空打著招呼,而他也是一臉笑容,竟然沒有忽略任何一人。

    不說其他,單是這份眼力手段,就已經不同凡響了。

    蘇天乾在眾人的簇擁之下來到水懸碑旁,恭恭敬敬地向著許赫然行了一禮。

    許赫然那張老臉上綻開了一絲發自於內心的笑容,微微點頭,道:“做得不錯,先等著吧。”

    “是。”蘇天乾輕輕應了一聲,退到了一旁。

    四周的有心人相互交換著眼神,他們都隱隱地有著一絲恍然。

    能夠以高階靈者的身份,在匯尋城這等有著尊者坐鎮的城市中占得一席之地,果然不是偶然。

    在蘇家商號的背後,也有著龐然大物做後盾啊。

    陳博天自然來到了陳淡泊的身邊,雖說他的成績尚未進入前三,但陳淡泊卻已經相當的滿意了。

    陳家並沒有尊者坐鎮,也不是天外閣那樣的強龍,能夠壓過其餘散修家族,佔據這個名次,他還有什麼話可說呢?這一點,只要從他臉上那掩飾不住的笑容中就可見一斑了。

    王唯念的眉頭卻是微微一皺,仰頭看向天際。

    時間逐漸接近正午,為何王浩彬還未出來,莫非有什麼變故不成?

    陳淡泊與他相識多年,自然看出了他的憂慮,笑著道:“王兄,他們的身邊都有著老手帶路,應該是掐準了時間才會出來。嘿嘿,你看那邊……”

    王唯念轉頭看去,只見遠處一位華服老者也是如他這般凝視森林。似乎是感應到了他的目光,那華服老者看了過來。

    兩人目光相交,都是微笑頷首,只是在他們的眼眸深處,卻各有一縷精芒閃爍。

    這位老者就是離家當代家主離信宜。

    王家和離家就是手創匯尋城兩位尊者的家族,雖說兩位尊者早已不問是非,但他們的子孫後代卻難免會相互比較。

    當然,只要兩位尊者在世一日,他們就不會內訌,但彼此間的明爭暗鬥,卻是從未停止過。

    此刻,不僅僅排行第一的王浩彬未曾出來,就連第二名的離恬羽也是一樣。

    眼看日頭即將臨近正午,就連他們兩位都有些坐不住了。

    突然,遠處傳來了一片歡呼聲,從那死亡森林中,突兀的出現了兩組人。

    這兩組人聲勢浩大,從死亡森林中出來之時,雖然是涇渭分明,井河不犯,但卻有隱隱的帶著一絲對峙的味道。

    王唯念和離信宜的目光同時亮了起來,他們那懸著的一顆心也是放了下來。

    如果在其它場合,他們斷不會如此沉不住氣。但是,這兩位在家族中的地位不同,雖然年紀輕輕,但卻都是家族中最受尊者老祖痛愛的小輩。萬一有了什麼閃失,就算是他們,也未必能夠承受得住尊者老祖的怒火。

    水懸碑之下,許赫然的臉上也是流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看著這兩位靠近,就像是看到了兩個移動寶庫靠近。

    雖說平時天外閣也能夠從散修手中獲得凶獸血晶,但一般都是以中低階血晶為主,偶然出現一塊高階血晶,就已經是可以驚動他的大事了。

    但是此刻在這兩位的身上,卻帶著超過十顆高階凶獸的血晶啊。

    片刻之後,這兩家最傑出的年青一代已然來到了水懸碑之下。只是,他們的臉色卻是迥然不同。

    王浩彬一臉的笑意,而離恬羽卻是陰沉著臉,眼眸中凶光四濺。

    不過,王唯念和離信宜卻是不動聲色,他們兩位見多識廣,並不會因為這一場較量而大動干戈。

    許赫然緩緩點頭,他輕咳一聲。

    這咳嗽聲竟然清晰地傳入了每一人的耳中,頓時整個廣場都變得安靜了下來。

    許赫然呵呵一笑,道:“各位,紅日即將過午,這一次的狩獵大會也差不多該結束了。”

    王唯念大笑道:“許兄說得不錯,能出來的都出來了,就算有些人未曾出來,也無關大局,這就結束了吧。”

    王浩彬擺明了能夠獲得第一,他自然是極為開心。

    離信宜輕哼一聲,道:“老夫沒有意見。”

    他心中無數念頭轉動,既然在這一場較量中輸了,那麼就要在其它地方扳回一局,不能讓王家壓住離家的威風啊。

    許赫然微微點頭,他吸了一口長氣,正待開口宣布之時,眼角卻是突兀一動。

    在那死亡森林的方向,陡然劃過了五道長虹,如電般的朝著此地激射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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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三章 天外隕石

    許赫然眼眸中寒芒一閃,他雖然看似年紀老邁,但眼神之銳利,在匯尋城內卻是屈指可數。

    僅僅是掃了一眼,就已經認出了來者身份。

    吳徐寧是吳家小公子,而吳家中有著一位巔峰靈者,在散修家族中也算得上是頭面人物,他自然不會陌生。不過,在這幾人中卻還有著另一位,卻讓他泛起了一絲好奇心。

    瑜天睿,這位在天外閣中與離恬羽發生過一點衝突的小傢伙,竟然和吳徐寧走在了一起。

    目光下意識地瞥了眼水懸碑上那黯淡無光的名字,許赫然頓時恍然,怪不得此子連一隻凶獸也不曾獵殺,看來他是抱上了吳家小公子的大腿,將獵殺的凶獸血晶都交了出去。

    不過,這樣的事情在歷代狩獵中並不罕見,所以他也不以為意。

    疾行而來的正是歐陽明等人,雖說其中有著一隻血色烏鴉,但是這種級別的靈獸在靈界中並不罕見。特別是有著王、離兩家靈獸的珠玉在前,也就不太顯眼了。

    離恬羽的目光陡然一凝,死死地盯在歐陽明的身上。

    那一日離去之時,他本以為歐陽明等人肯定是命喪巔峰凶獸之口,卻沒想到他們竟然活著走了出來。

    片刻之間,歐陽明等人也已經來到了水懸碑之下。能夠走進這一片區域的人,都必須是參加狩獵的選手,至於其他強者,哪怕有著再強的修為,也不敢輕易踏足半步。

    歐陽明感應到離恬羽那充滿了殺意的目光,但卻並沒有放在心上。

    對他而言,這等人物就是螻蟻,如果每一個螻蟻都要注意的話,活著也就太累了。

    離恬羽的目光充斥著冷然寒意,突地獰笑一聲,低聲道:“小子,你以為攀附上吳家,就能保你平安無事了麼?”他的目光一轉,在薛萱樂的身上兜了一圈,笑道:“不錯,活著就好。”

    他為人雖然桀驁不馴,但卻也並不是笨蛋,知道在這種場合之下不適宜大聲喧嘩和動手。但是,開口威脅幾句,以他的身份卻沒有任何問題。

    吳徐寧微怔,臉色立即變得凝重起來,道:“離公子,您這是什麼意思?”

    離恬羽不屑地一撇嘴,道:“吳徐寧,我奉勸你離此人遠一點,此人的性命,我要定了。”

    吳徐寧的臉色微變,沉聲道:“離公子,瑜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若是想要對付他,我絕不能坐視不理!”

    離恬羽眼中凶光一閃,正待說話,卻是看到高處許赫然的眼神飄了過來。

    他面色微變,立即收斂兇性,冷冷地道:“那就走著瞧。”說吧,他直接轉身,後退數步。

    吳徐寧轉頭,苦笑著道:“瑜大哥,您得罪過他了?”

    歐陽明雙肩一聳,道:“我沒有得罪人。”

    “那……”吳徐寧疑惑地問道。

    歐陽明一臉的無辜,道:“你走在路上,偶遇瘋狗,一定要叫囂著咬你,又能有什麼辦法?”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也並沒有特別的掩飾,周遭之人幾乎都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在聽到這個形容之後,所有人都是一怔,臉色都變得極為詭異了。

    在大多數人眼中,離恬羽確實與一隻瘋狗沒有什麼區別。但是,有膽量在匯尋城內說出這句話的,卻是屈指可數。

    離恬羽突然轉身,眼神中是殺意再無任何掩飾,從他的身上更是釋放出令人心悸的濃烈寒意。

    離信宜雙目劃過歐陽明,突地輕聲道:“恬羽,不要耽擱了正事。”

    離恬羽緩緩地收回了目光,低眉順眼地道:“是。”他再度轉身離去,不再糾纏於此了。

    不過,歐陽明身邊眾人看向他的眼神卻都帶著一絲憐憫之色,似乎他們所看著的,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在匯尋城內,竟敢如此辱罵尊者大人的獨孫,那絕對是自尋死路的行為。他們的目光在吳徐寧的身上劃過,心中都是頗為疑惑。吳家在匯尋城內雖然也是一方人物,但無論如何都無法與兩位尊者相提並論啊。看樣子,這一次吳家要倒霉了……

    許赫然冷眼旁觀,將一切收入眼底。他暗中輕嘆一聲,目光掠過了眾人,望向了深不可測的死亡森林。

    那森林中雖然隱匿著無數珍寶,但也充滿了危機。而且,因為某種原因,尊者和巔峰靈者除非必要,否則斷然不會進入其中。如果這種級別的強者敢在死亡森林中肆無忌憚地大開殺戒,那麼必將引來不可測之後果。而這,才是收集高階血晶如此困難的真正原因。

    所以,今日離恬羽的所作所為雖然有些破格,但看在他身上攜帶著的高階血晶份上,許赫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視而不見了。

    眼見失態平息,許赫然目光轉動,凜然道:“各位,日光已然過午,狩獵大會到此為止。”他頓了頓,道:“若是還有尚未出林的朋友,日後也可以拿血晶前往天外閣,我們天外閣交易公道,童叟無欺。”

    他的聲音冷冷傳開,不帶任何情緒,但眾人聽在耳中,卻是紛紛點頭。

    如果與天外閣做生意還不放心的話,那麼他們還真不知道應該找哪一家了。

    吳徐寧上前一步,低聲道:“瑜大哥,離恬羽對你已有殺心,一定要小心了。”

    歐陽明輕笑一聲,微微點頭。如果換做離家的尊者親自出手,他自然要小心謹慎。但是,區區一個離家紈絝,哪裡值得他大驚小怪。只是,面對吳徐寧的好意,他卻不好意思反駁罷了。

    許赫然高聲道:“此次盛會,我們天外閣準備了豐厚的獎品,相信絕不會讓各位失望。”

    眾人的臉上都流露出了好奇之色,能夠被許赫然稱之為豐厚的,肯定不簡單。

    王唯念長笑一聲,道:“許兄,你也不用藏著掖著了,那頭名獎品究竟是什麼,可以揭開謎底了吧。”

    王家已經是勝券在握,他自然是極為得意。

    不過,這一次王浩彬所獲極為豐厚,不僅有著一隻變異高階凶獸血晶,甚至於還有著一隻巔峰凶獸血晶。如果天外閣不能拿出足夠的誠意,他還未必願意交換呢。

    許赫然微微一笑,他伸手一拍,已然從空間袋中取出一物。

    這是一塊黝黑的石頭,但是在黑色之中卻似乎還透著一絲異色的光彩。

    許赫然將石頭慢慢地放在了地面上,道:“各位,此乃一顆天外隕石,不僅僅堅不可摧,而且還具有著一種奇異力量。呵呵,各位可以使用精神力量探測一二。”

    王唯念等人都是眼神閃爍,不約而同地釋放出了精神意念。

    修為到了靈者境界,多多少少都會擁有一定的精神力量,區別就是有強有弱而已。當然,一般修武者的精神力量是無法與施法者相提並論的。

    然而,當眾人的精神力量探索到這塊天外隕石之上的時候,卻是都忍不住為之色變。

    因為他們都感應到了,自己的精神力量突然間發生了細微的偏差,明明在探索著這塊隕石,但是不知為何,那精神力量就是被一種莫名的力量牽引到了另一處。

    似乎在這塊隕石的周圍,有著一股看不見,而且也無法感受到的力量環繞,將他們的精神力量在不知不覺中的引偏了方向。

    這種異常之處別說是未曾見過,哪怕聽都不曾聽過。

    王唯念的眼眸中閃過了一抹驚喜之色,單單是一塊石頭就已經有著如此異象,若是淬煉成裝備,真不知道能夠達到何等地步。

    當然,想要順利的將此物鍛造成合適的裝備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但以王家的能量和人脈,他卻有著極大的自信,絕對可以鍛造出來。

    歐陽明也是眼皮子微微一跳,他和眾人一樣,同樣的釋放出了精神力量,也享受到了同樣的待遇。但是,與其餘人不同的是,他的精神力量不僅僅特別強大,而且還隱隱的感應到了隕石之上這股力量的用途。

    能夠牽引精神力量的寶物,若是可以妥當利用的話,絕對可以大幅度的提升精神力量的強度。

    他雖然是一位施法者,但是從接觸武道開始,所擅長的就是武學功法。與人交手之時,壓箱底的能力也是那橫掃天下的長槍。

    所以,他雖然擁有著極為強大的精神力量,以及與之配合的技能符文秘法,但是因為沒有趁手的兵器,所以這個施法者當得不倫不類。

    心中突然一動,歐陽明朗聲道:“請問前輩,此物是否真的堅不可摧?”

    眾人都是怔了一下,目光再度聚焦而來。

    在這個場合之下,竟然還敢質疑許赫然的,也算是膽大包天了。

    不過,在見到歐陽明之後,他們也是為之釋然。既然此人有膽量辱罵尊者家人,那麼做出再狂妄之事,似乎也不足為奇了。

    許赫然不動聲色,只是緩緩點頭,道:“不錯,你若是不放心,可以試一試。”

    歐陽明猶豫了一下,道:“得罪了。”

    他邁開了大步,竟然是真的走到了這天外隕石之前。

    許赫然的臉皮子微微抽搐了一下,他這句話略帶著一絲譏諷,但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是打蛇隨棍上,真的厚著臉皮上前檢測了。

    不過,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卻無法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唯有將這一絲不滿深深地壓了下去。


第八百八十四章 頭名之爭

   歐陽明手腕微微一抖,從空間袋中取出一把大刀。

    這把大刀雖然並不是他鍛造過的頂尖兵器,卻也絕不簡單,而且還有著特別鋒銳的加成,算得上是一把頂級的試驗品了。

    目光朝著許赫然瞅去,歐陽明頓時看到了那一抹淡淡的譏諷之色。很顯然,這位天外閣的強者對天外隕石具有著無與倫比的強大信心。

    歐陽明這才輕喝一聲,一刀當頭砍下。

    “叮……”

    隨著一道清脆悅耳的爆響,歐陽明手中大刀彈了起來,無數火星飛濺四方。

    然而,當火星消散之時,眾人卻都是忍不住駭然色變。

    王唯念和離信宜等人都是真正的強者,他們的眼光之敏銳遠非常人可以比擬。一眼之下就看出歐陽明絕對是全力以赴,沒有任何的留手。而且,此子手中的長刀雖然並非珍品,但也絕不是糊弄人的玩意。

    可是,如此利刃,如此力量,一刀斬下,那天外隕石卻沒有半點傷損,反倒是歐陽明手中長刀之上多了一些細小缺口。

    此石之堅硬,果然如許赫然所言,稱得上是堅不可摧。

    歐陽明微微點頭,臉上綻開了一絲滿意的笑容。

    其實,哪怕這天外隕石沒有如此堅硬,僅僅是那種能夠引動精神力量的特性,他也會將其收入囊中,而如今,他拿下此石之心就愈發的堅定了。

    許赫然嘴角微動,道:“各位,還有誰想要檢驗的,儘管過來吧。”

    他的聲音遠遠地傳蕩了開來,但卻並沒有人冒然上前。

    在場眾人,除了歐陽明之外,怕是也難以找到第二個有著如此膽量,敢在眾目睽睽之下質疑天外閣的人了。

    許赫然滿意地點頭,朗聲道:“好,既然如此,那老夫就此宣布,此次狩獵大會的頭名是……”

    “且慢!”

    忽然,站在天外隕石面前的歐陽明一伸手,利索地打斷了他的話。

    許赫然眼中凌厲之色一閃而過,冷然道:“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雖說天外閣講究和氣生財,但若是連續被人挑釁,就算泥菩薩也有三分火氣啊。

    歐陽明抱拳一禮,道:“請問前輩,您是否要按照這水懸碑上的排名來宣布?”

    許赫然面無表情地道:“那是自然。”

    歐陽明笑呵呵的道:“既然前輩如此肯定,那就好極了。”

    眾人都是一怔,上下打量著歐陽明,實在是想不出有什麼是好極了。

    許赫然眼眸冰冷,歐陽明如此做法,無疑是三番五次搗亂,自然讓他心中不喜。若是換做其它場合,他就算不略加薄懲,也要拂袖而去。但今日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為了維護天外閣的名聲,哪怕心中再是憤怒,也唯有暫且按捺。

    不過,在他的心中已經決定,一旦塵埃落定,必要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悔不當初。

    “哼,你說……什麼好極了?”許赫然冷然說道。

    歐陽明笑瞇瞇地道:“前輩,按照你的說法,獲得的血晶越多,品質越高,就能獲得第一,對不對。”

    “不錯。”許赫然心中微動,道:“你,莫非也想要爭一爭麼?”

    歐陽明肅然點頭,朗聲道:“不錯,在下也要爭一爭。”

    眾人頓時一片嘩然,看向他的眼神更是充滿了詫異之色。

    許赫然冷冷地看了他半晌,突地笑道:“你這小子,可曾看過今日的水懸碑了?”

    歐陽明微微一笑,道:“水懸碑就在那兒,晚輩自然看得到。”

    “呵呵,你既然能夠看到水懸碑,那麼可否知道上面的顏色代表了什麼?”

    歐陽明茫然搖頭,道:“晚輩不知,正要請教。”

    許赫然不屑地一揮袖,道:“無知之輩,也敢……”他已經失去了與歐陽明墨蹟的耐心,正待將其驅走。然而,就在此刻,卻聽身邊蘇天乾朗聲道:“瑜兄,此次狩獵大會,王兄一組不僅僅獲得了三百多顆各類血晶,而且其中還有一顆變異高階血晶,以及……”他停頓了一下,稍稍加重了語氣,道:“以及一顆巔峰凶獸的血晶。”

    微微一怔,許赫然訝然看向蘇天乾。

    他對這小子知之甚深,蘇天乾看似對任何人都和和氣氣,但卻是暗藏傲骨,如果不是入了他的法眼,他絕不會明知道自己生氣的情況下,還要如此解釋。

    心中微動,許赫然的那一絲怒意頓時平息下來,看向歐陽明的目光中就多了一份探尋之色。

    歐陽明訝然道:“巔峰凶獸的血晶啊,確實難得。”他心中頗為驚訝,想不到除了自己之外,竟然也有人能夠得到巔峰凶獸的血晶。

    因為參加狩獵大會有著修為限制,所以除了維護秩序的那幾位之外,其餘人的修為最多不過是高階罷了。這樣的修為,竟然能夠滅殺巔峰凶獸,確實讓人刮目相看。

    當然,歐陽明的情況又是不同。

    利用幻陣對付沒有智慧的凶獸,那絕對是一抓一個準。而且,其中兩隻巔峰凶獸血晶,還是他不費吹灰之力撿來的呢。

    離恬羽終於忍耐不住,怒喝道:“哼,無知的狂妄小子,你知道什麼是巔峰凶獸麼?”他用手一指水懸碑,大笑道:“排名墊底,連一隻血晶都沒有的傢伙,還敢妄想第一,真是不知羞恥。”

    眾人聽後,不由得一片嘩然。

    他們這才知道,這個膽大包天的傢伙,竟然就是水懸碑上那位連一個血晶都未曾刷出來的瑜天睿。

    其實,參加狩獵大會之時,也有人不曾將全部血晶刷出。但是,如同歐陽明這般,連一個血晶都沒有的,卻想要爭奪第一,那就是絕無僅有的了。

    歐陽明微微的笑著,對於離恬羽的咆哮聲充耳不聞,他緩緩地道:“多謝蘇兄。”隨後,他轉頭,朗聲道:“前輩,只要晚輩拿出更好的血晶,是否就有資格爭奪第一,獲得這天外隕石的獎勵?”

    許赫然的心中一百個不信,這小子又怎麼可能拿出更好的血晶,但目光一掃蘇天乾,還是緩緩點頭,道: “不錯,這是規矩,無人能改。”

    王唯念和王浩彬對望了一眼,他們的心中充滿了詫異。但是,他們也絕對不會相信,歐陽明能夠做到這一點。

    王浩彬上前一步,他朗聲道:“許閣老,這是晚輩此次收穫,請您清點。”手腕微微一抖,他取出了一個空間袋,當著眾人的面將所有血晶取了出來。

    在這些血晶之中,除了大量的低階和中階血晶之外,還有四顆血晶最為惹人矚目。

    這是四顆色彩斑斕的血晶,上面環繞著一道道奇異的天生彩圈,彷彿具有著天生的魅惑之力,讓人看上一眼,其精神意識就會被吸入其中。而在這裡面,又有一顆色彩特別鮮豔的血晶,更是讓人望而不捨。

    血晶,乃是從凶獸體內取得之物。

    單從外表來看,這些血晶就已經是價值不菲了,而且,每一顆血晶之中,還蘊含著極為龐大的能量。

    只是,這些能量雖然龐大,但卻也同樣充斥著與之等階相當的死氣,並不是人類或靈獸能夠吸收的。至於天外閣為何要花費如此巨大的精力去收購血晶,那就不為人知了。

    就在絕大多數人迷失於血晶色彩之時,許赫然的臉色卻是微微一沉,道:“王公子,巔峰血晶呢?”他的目光炯炯,緩聲道:“就憑這四顆高階血晶,哪怕有著一顆變異之物,也無法換到天外隕石的。”

    王浩彬輕笑一聲,道:“是,閣老。”他手腕一揮,再度從空間袋中取出一顆血晶。

    當這顆血晶拿出來之時,整個廣場似乎都有著一瞬間的寂靜。

    巔峰血晶,這是一顆真正的巔峰血晶,上面甚至於瀰漫著一層淡淡的五彩薄霧,讓人看之不透。

    王浩彬傲然道:“閣老請檢閱。”

    能夠在狩獵大會之中獲得一顆巔峰血晶,不管他使用了怎樣的手段,都是值得驕傲的了。

    許赫然的臉上這才浮現出一絲笑意,他緩緩點頭,大笑道:“好,王公子果然是人中龍鳳,這天外隕石……”

    “我要了!”

    突然,一道聲音響了起來,無縫銜接的將這句話託了起來。

    許赫然和王浩彬都是一臉黑線,哪怕他們的修養再好,此刻也是忍不住怒火中燒。

    然而,就在他們兩位轉身,想要尋歐陽明麻煩之時,卻見他也是取出了一個空間袋,並且從中取出一物。

    一顆碩大的血晶,上面有著淡淡雲霧繚繞,就這樣呈現在他們的面前。

    “巔峰……巔峰血晶?”許赫然瞪圓了眼睛,喃喃地說著。

    王浩彬同樣一臉的不可思議,他怎麼也想不到,在狩獵大會之中,還有第二人能夠獵殺巔峰凶獸。

    不過,這並不是結束。

    歐陽明笑瞇瞇地再度伸手,從空間袋中又掏出了一顆血晶。

    這兩顆不同的血晶擺放在一起,就像是夜空中最明亮的兩顆星辰,又像是兩座巨大的山峰,沉甸甸地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歐陽明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流轉,道:“請問前輩,這兩顆巔峰血晶,是否可以交換天外隕石?”

    許赫然怔了一下,他深深地看著歐陽明,似乎是這一刻才真正的認識了面前此人。

    隨後,他重重點頭,大手一揮,將這兩顆血晶捲了起來,同時將天外隕石送到了歐陽明的手中。

    那悠遠的聲音陡然傳揚開來,整個廣場清晰可聞。

    “狩獵大會第一名,瑜天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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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五章 回劍峰

    深冬的陽光荒涼得有幾分迷人,卻也能驅驅寒意。

    死亡森林就如一片被遺忘的世界,一如既往的孤寂、冰冷、死氣縈繞。

    而森林之外,那水懸碑散出的光芒也黯淡下來。

    可是,歐陽明身上散發的光芒卻似乎怎麼都無法黯淡。這一霎,所有人都在猜測,這看起來普普通通、修為也不高的年輕人,到底什麼來歷,他竟然有著這種通天手段。

    這可是兩枚巔峰血晶啊,而且,看這一行人中,不過僅有一個高階靈者罷了。這世界是怎麼了?巔峰凶獸真的這麼好獵殺嗎?

    歐陽明身上似蓋著一層黑布,讓人忍不住想要探索其中的秘密,尤其是一些女修,眼睛都直了,氣吐幽蘭,散發著各自的美麗,想要吸引歐陽明的目光。

    “走吧!”歐陽明似如不見,吐了一口長氣,微笑著說道。

    他心中對這次狩獵大會的收穫十分滿意,不但自己對陣法的理解加深,還尋到一種精神力的運用法門,就連煉製長槍的主要材料也尋得差不多了。自從凝血長槍崩潰之後,他就一心想煉製一柄趁手的武器,可獸王宗內,沒有頂尖的煉器材料,這才拖延了下來。

    而現在,有這不知名的天外隕石,還有蛟龍鱗片等材料,這件事算是可以提上日程了。

    薛伯仁聽到歐陽明的話語,立即笑著點頭,他心情極好,這一次,薛家與吳家可謂賺足了名聲。

    雖說許赫然提的是歐陽明的名字,但只要稍加打聽,就會知道歐陽明代表著何人。而且,這樣的做法,可比主動地大肆宣揚要有效的多。

    夕陽下,歐陽明一行人的背影緩緩消散。

    走在大道上,薛伯仁吐了一口濁氣,大吼一聲道:“痛快,痛快!這一次咱老薛家算是揚眉吐氣了。”

    薛萱樂也是瓊鼻一翹,一臉興奮,嘴中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很是悅耳。

    吳徐寧眼珠一轉,配合著恭維了一聲:“這一次還都是瑜大哥的功勞,我們都是跟著沾光罷了。”他一臉真誠,臉上表情並不諂媚,卻剛剛恰到好處,給人一種無限的好感。

    薛萱樂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俏臉一紅,當真粉如桃花,誘人心神,用余光瞟了歐陽明一眼,只覺得心頭跳到了嗓子眼。

    忽然,前方一座足有巨大山峰收入歐陽明眼簾之中。

    遠遠看去,這山峰就如一柄出鞘的利劍。隱隱之間,竟有一抹劍氣迴盪而起,橫掃而開,似帶著一股可將天空都鑿開的決絕之意。由下往上,山峰越來越細,到山峰頂部的時候,已經細如髮絲。而在這座山峰周圍,連一座雜峰都沒有,給人一種死寂之感。

    薛伯仁人老成精,人情世故了然於心,心思通透,見到這一幕。爽朗一笑,主動開口介紹道:“天睿兄弟,這座山峰名為回劍峰。傳說萬年之前,忽有一夜,一聲轟鳴巨響,天地色變,風雲倒轉,天空如破了一個窟窿一般,暴雨沒有一點間歇地下著,只見一道劍芒將混亂不堪的夜空劃成兩半,隨即,一柄百丈長的巨劍從天外驚來,伴隨這種種異象,落下時,就化為這一座山峰,並且,山峰每日都會長高幾寸,經過萬年,便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歐陽明眼中露出思索之色,心中卻不以為意,低聲問道:“這是傳說是不是真的?”

    薛伯仁苦笑一聲,搖頭道:“不知道,但每隔千年,回劍峰都會發出清脆的劍鳴,劍意浩蕩,從峰頂迸發,每次都將天空之中的雲霧都攪得支離破碎,並且匯尋城中所有長劍都會隨著齊齊低鳴,這個詭異的現象,就算是尊者,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薛萱樂眼睛亮晶晶的,一臉好奇,問道 “伯仁長老有沒有見過?”

    薛伯仁捋了捋鬍鬚,面帶滄桑,回答道:“很可惜,不曾見過!”

    歐陽明將精神力量探了過去,一絲細微的劍意驀然出現在精神世界之中,這劍意不強,卻極為堅韌,直到他使用強橫的精神力量碾壓了兩次,這劍意才緩緩消散。他眼中光芒明亮,深看了回劍峰一眼,眼底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吳徐寧遠眺而去,將目光收回以後,想起歐陽明之前說要煉製長槍的事,輕笑道:“瑜大哥,不知你煉製長槍,需要何種輔助材料,無須客氣,儘管開口,吳家還是有一些家底的。”

    見識過歐陽明做出一系列不可思議的事情之後,他下定決心,一定要盡力拉攏此人,獲得他的好感,要是處理得好,恐怕整個匯尋城的局勢都要跟著變一變,他心裡無比篤定,此人身後,最少有著一位尊者。

    這可是尊者啊,在整個靈界都屬於最頂尖的戰力。

    薛伯仁當然也存了這樣的心思,只是他老持穩重,懂得循序漸進,節奏把控得很好。

    歐陽明搖了搖頭:“吳兄有心了!”

    話音一落,便不在言語,疾馳而去。

    這一行人修為最低都是靈者修為,速度放開,那便可用風馳電掣四字來形容。沒過多久,便回到了匯尋城中,速度也隨之放緩,匯尋城街道熱鬧繁華,人頭攢動,濃郁的商業氣息鋪面而來。

    忽然,一聲驚呼不知從角落之中迴盪而起。

    “你們快看,這……這是飛毯?”

    頓時,無論是城中商販,還是修煉者,都同時抬頭,眼中全都是羨慕之色。

    一位衣著華貴的世家弟子吸了口氣,感嘆道:“這可是飛毯啊,整個匯尋城中也沒有幾條,平日很難看見,今天總算能大飽眼福了。”

    “確實如此。”一位長髮束在身後的翩翩公子適時將手中畫著敦煌仙女圖的扇子打開,輕搖了幾下,吹噓道:“飛毯煉製極為困難,單是煉製時對鍛造材料熔點的把握就不是普通的煉器大師能夠掌握的。並且,對空間的領悟力,一定得超乎常人!”這一番說辭傳開以後,立即得到了眾人的認可。

    薛萱樂也是揚起下巴,望了過去,面容千嬌百媚,眼中精光閃耀。

    就連薛伯仁這麼穩重的人,眼底都露出一抹羨慕之色。

    因為這突兀飄過的飛毯,眾人心裡那一根弦都被重重撩撥了一下。

    只有歐陽明臉色古怪,嘴角微微一抽,心裡竟然有一點哭笑不得的感覺。一種惡趣味在他腦中想起,要是你們知道我能煉製飛毯,不知會作何感想。但這個念頭,不過片刻,就淡了下去。

    直到飛毯化為一道銀色光弧消失在天際,眾人依然不肯收回目光。

    薛萱樂右手手指輕輕攥著衣角,看著遠方,念念不捨地把目光收回,感慨道:“這飛毯真精緻、真好看。”

    薛伯仁眼神也稍稍恍惚了一下,吸了口氣之後,輕聲道:“別想了,這可是飛毯,不是我們能夠奢望的,快走吧!”一邊說著,一邊邁著大步,朝吳家疾馳而去。

    匆匆回返吳家之後,歐陽明藉口疲憊回到居處。

    他靜坐許久,拿起一支名貴的軟毫,將從遇到薛家人之後的所有事兒的整理了一遍。事情不分鉅細,不論大小,都用小篆寫在宣紙之上,確定沒有一點疏漏之後,看著宣紙怔怔出神了半天,手中天鳳之火突兀亮起,將宣紙燒成灰燼。

    ※※※※

    王家坐落在匯尋城東邊,臨湖而建。

    夏日里荷花盛開,可乘著小舟採摘蓮子,冬日也可鑿開冰層釣釣冬魚,還能在觀雪亭上煮酒吟詩,好不愜意。

    美輪美奐的閣樓都挨著小湖而建,一開窗就能看到跌宕起伏、翻滾不休的波濤,讓人豪氣頓生,心有溝壑,胸懷天地。

    作為匯尋城內前三的門閥世家,王家的位置可謂得天獨厚。

    在小湖底部,無數詭異的符文閃耀,細細一看,竟然是一個小型陣法,陣法核心之處,一口悠悠的小泉正冒著靈氣,這是靈泉。而靈泉上方十丈之處,一位灰袍老者盤膝坐在水中,將靈泉散出的磅礡靈力吸收了九成之多,但氣息腐朽,氣機堵塞,隱隱有種壽元將近之感。這是王家老祖,也是匯尋城中兩位尊者之一,王墨含,在匯尋城極富盛名。

    可就算是王墨含吸收剩下這還不足一成的靈氣,依然讓這小湖四周的靈氣,達到一種匪夷所思的程度,微微吸上一口,就連身上的毛孔都要舒開一樣,可想而知,在這湖邊修煉,速度將會達到一種怎樣的地步。

    王浩彬面容英俊,一襲紅衣,絢爛如血。

    正獨坐在湖邊垂釣,雙眸緊閉,隱隱透著一種悠閒之感。

    忽然,一陣無形之風從遠處吹來,他眼眸睜開,隱隱透著一抹猩紅意味,聲音平緩道:“來了?”

    “嗯!”老人看了一眼纖細的魚竿,嘆息道: “你這樣靜心沒有作用。”

    王浩彬擺弄了一下魚竿,眼中血色一閃,道:“心不靜當然得靜心,有沒有用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一回事,態度很重要。”

    老人也坐在了小湖邊,吸了口寒氣,說道:“小公子越來越會強詞奪理了。”

    “能強詞奪理也是一種本事。”王浩彬臉上看不出喜怒,語速不急不緩。

    但越是這樣,老人心裡就越明白,這一次,小公子的心真的亂了,無異與驚濤駭浪,王浩彬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心思深沉,甚至可以說薄性寡涼,他從出生到現在,到小湖邊釣魚的次數屈指可數,每一次都是發生了重大變故,心中不靜了才會如此,而這一次,則是因為匯尋城內一個突然出現的神秘人物。


第八百八十六章 研究血晶

    王家小湖邊,微風撩人,微微透著冷意。

    王浩彬將魚竿放好,在長廊中走了起來,過了半晌,輕笑道:“這一次請你過來,是想你做一件事,不太難,卻也不會太簡單。”

    王福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輕聲問道:“調查瑜天睿這個人?”

    “是啊,王家這次本應是魁首之位的,卻被這麼擠了下去,要說我心裡沒有怨氣,你肯定是不信的。輸了就輸了,我也無話可說,但若是連對手的背景我都不知道,這我就忍不下了。”王浩彬走在前面,輕聲開口,他的目光看向遠方,那眼神中似乎並無焦距,思緒也不知飄向了哪裡。

    王富點了點頭,又問:“這是公子的意思,還是家主的意思?”

    王浩彬沒有絲毫考慮,說:“這是我的意思。”話音一落,再回到小湖旁邊,握緊魚竿,他足足在湖邊坐了一日一夜,但魚卻一尾也沒有釣到,因為沒有魚餌,魚線上也沒有掛魚鉤。

    ※※※※

    歐陽明雖然知道獲得頭名之後,必將引起轟動和關注,但他對這一切,卻並未放在心上。

    清晨,他凝望前方,眼眸中倒映出一座雪山之影。一股徹骨的冰涼四散而開,就連空氣之中的溫度都下降了許多。每日觀想雪山,對丹田之中的靈氣使用,也有難以想像的好處。

    他的眉頭略略皺起,事實上,他的根基早已打牢,從被離心追殺之前,他便到了靈者中階,九死一生堪堪逃過。之後,又觀多臂金剛渡過天雷,心中也有所感悟。此次遠行,更是悟透大雪崩,在精神世界之中觀想雪山,單論根基,恐怕就算尊者在靈者中階之境時也沒他牢固了,若是他想突破至靈者高階,隨時都可以。

    但他遲遲沒有突破,一來是覺得根基越牢越好,二來,他總是有著一種隱約的感覺,似乎還差了一絲重要的東西,所以這才將自身修為死死壓制在靈者中階。

    吐了一口濁氣之後,歐陽明不再修煉。

    此時,吳家已派了一個丫鬟將餐食送了過來,簡單洗漱吃過一些食物之後,他拿著從死亡森林之中得到的變異血晶把玩起來,血晶之上印著一隻漆黑的蜈蚣,一共有六十四對足,透著森然的寒意。

    歐陽明用手掌顛了一下,心裡暗道,入手冰涼,但其中蘊含的力量卻有幾分古怪。

    將門窗關好,精神力探出,見四周無人之後,這才抽回一部分精神力,探入血晶之中。這並不是他不信任吳家之人,而是出門在外不得不防,況且,若是被離心或者吞天餘孽知道他躲在匯尋城,他就算想跑也跑不掉啊。

    精神力剛一探入血晶之中,一片血色世界立即出現在他眼簾之前。

    這片世界之中無數血霧飄蕩,真要形容的話,就像眼簾之前被蓋上了一滴鮮血。

    同時,歐陽明還發現,將精神力探入血色世界之後,自己精神力的消耗速度也放緩了下來。

    他將精神力收回,手腕“啪”地一響,落下時,手中已經多出了低階、中階、高階、巔峰血晶各一枚,眼珠一轉,已經把精神力探入低階血晶之中。一霎之下,眼前如蒙了一層紅紗,而精神力的消耗僅有一絲變化,他咬著下唇,找出宣紙,將這個變化記了下來。

    緊接著,將精神力探入中階血晶之中。

    這一次浮現在眼簾之前的血色濃了幾分,而且精神力的消耗也比低階血晶慢了了好幾倍。

    歐陽明並沒有急著從這種狀態之中退出,細細體悟了片刻,又把精神力消耗的速度寫了下來,句末,還在後面畫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盤膝而坐,等精神力恢復至巔峰時,才開始新一輪試驗。

    並不是歐陽明精神力已經消耗一空,而是他要保證自己每次記載在宣紙上的數字,一絲不差。

    歐陽明心中隱隱有種預感,血晶之中藏有大秘密,若是自己能夠破解,對自己日後的修煉將會起到難以想像的作用,所以他才會一絲不苟,將心細如發的生活態度堅持到最後。

    他眼中精芒一閃,將精神力送入巔峰血晶的之中。

    頓時,一聲淒厲的獸吼之聲驀然迴盪,這叫聲淒厲無比,若心志不堅的人,恐怕會被直接嚇暈在地,但歐陽明臉上不但沒有害怕之色,反而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將散在屋子四周的精神力撤回九成,全都湧入血晶之中,頓時,精神力的消耗一下子小了許多,就像得到了補充一樣。

    他眼睛睜開,嘴角勾起,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如果這血晶只有這種效果,那是打死他都不信。不再猶豫,將精神力一股腦地探入巔峰血晶之中,歐陽明發現,巔峰血晶對精神力的恢復速度超過了高階血晶三四倍,而高階變異血晶則與巔峰血晶相差不遠,這一日,歐陽明不停試探,但卻一直沒有這血晶的其餘用處,但是並不氣餒,反而更加用心。他相信,這種方法越是隱秘,只要能夠破解,獲得的好處肯定也就越多。

    一眨眼,已經到了傍晚,侍女又送來一桌豐厚的晚飯。

    歐陽明狼吞虎咽,吃得很開心。

    ※※※※

    吳家一處獨立小院,竹樹環合,佈局優雅,隱隱之間暗合天地至理。

    黑暗已將大地吞噬,薛伯仁身形一動,閃到門前,咚咚咚地敲了敲門。

    很快,門打開了,是薛衍親自開的門。

    進屋之後,他輕聲說道:“這一趟可有什麼收穫?”

    薛伯仁聲音壓低,沉聲道:“這一次,只要將瑜天睿抓在手中,必然是咱們薛家的一次機會,東臨城格局太小,匯尋城才是我薛家的天地。”

    “這話怎麼說?”薛衍手指輕輕扣了一下桌子,沉聲問道。

    薛伯仁道:“此人不但重情重義,而且,所學頗雜,陣法修為一騎絕塵,遠超同輩,武道修為也絲毫不弱,甚至,正面轟殺一位高階靈者。不僅如此,聽他所言,就連在鍛造之道上,也有涉獵,但具體到了何種程度,卻不得而知。”

    薛衍雙目睜得滾圓,用手掌輕輕拍著胸口,道: “別說得太急,讓我喘口氣!”

    這個消息太過震撼,竟然隱隱地勾起了他身上尚未徹底痊癒的傷勢。

    武道、陣法、鍛造這三種,都是水磨功法,是需要用時間來堆,用時間來啃的東西,可現在,這樣一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竟然將這三種技能全都囊括,這怎麼不讓人驚訝?

    過了半晌,薛衍才輕聲問道:“他的武道修為比你如何?”

    薛伯仁老臉一紅,欲言又止,最後悠悠一嘆:“在他手上,我怕是走不過十招。”一旦想起歐陽明斬殺鄧長風的那一幕,他的心中就會感到無比的震撼。

    縱然是以薛衍巔峰靈者的定力,此刻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對於薛伯仁的武道修為,整個薛家,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可現在,他竟然親口承認在歐陽明手中走不過十招,可想而知,歐陽明的武道修為已到了何種境界。

    屋內頓時沉默下來,只有昏暗的燭火隨風搖曳。

    過了一會,薛伯仁臉色微變,試探道:“會不會瑜天睿故意隱藏年齡,聽聞有許多人,看著年輕,實際上早就是個老妖怪了。”

    薛衍立即搖了搖頭,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輕聲道:“樹每隔一年,都會多出一輪年輪。這人啊,也一樣,這一點是做不得假、騙不了人的。而且,他身上生命氣息之濃郁,已到了我生平僅見的地步。所以,年齡肯定是真的。至於他為何隱藏修為,這點就值得好好推敲了,不過以他的性子,想來也不會做出對不起薛家的事兒。”

    聲音一落,薛衍的臉色立刻變得前所未有的鄭重起來,低聲道:“對於此人,薛家不餘遺力地交好,不惜一切代價。”

    薛伯仁重重點頭,心裡雖然早有預料,卻還是忍不住翻滾起一陣驚濤駭浪。

    ※※※※

    夜晚,清冷的月光柔柔灑下,大地一片皎潔,匯尋城中多了一點神秘悠遠的味道。

    歐陽明將將精神力從血晶之中收回,眼中的疑惑之色越來越深,手指輕輕掠過血晶,喃喃道:“莫非,這血晶真的沒有其餘妙用?”

    隨後自己搖了搖頭,道:“不會的,天外閣是傳承了上萬年的大勢力,怎麼肯做賠本買賣,商人都是重利的。”

    拿起白天所記載的宣紙看了一陣,眉頭緊鎖。

    嘴唇分開,吐出一道白霧,心中暗道,做事得一步一步來,不能急,越是所求之物你越想握緊,反而會適得其反,變成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蔓延至遠方。這念頭一起,心中的急切也就淡了下來,反而多了一分寵辱偕忘的味道。

    沒有強求,念頭一動,不知不覺地就將所有的精神力全都傾注入高階變異血晶之中。

    頓時,天旋地轉,進入一片血色世界,這一次,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相同,天空、大地、山坡,都是血色的。

    歐陽明放目遠眺,臉色微變,心中暗道,遠處那一邊森林怎麼跟死亡森林有六七分相似。

    這念頭剛起,他就來到林子上空,一霎之下,一道劇烈的咆哮聲掀動轟鳴,從天邊翻滾而來,越來越劇烈,整個精神空間的血色全都翻滾而起,緊接著,一頭縮小了無數的黑羽蜈蚣驀然竄了出來。

    歐陽明眼中露出一抹奇異之色,輕笑道:“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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