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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三水小草】還你六十年[娛樂圈]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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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0 00:02:11 |只看該作者
☆、第160章 夫妻

  「不是說好了我自己出來玩玩兒,你怎麼又大老遠跟過來了,國內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嗎?」

  顯然,白叢凱的出現讓柳亭心的心情更好了一點,她笑著跟對方打招呼,還很自然地讓他替自己拿著包。

  「處理好了。」男人先看了池遲一眼對著她輕輕點頭,又笑著看向柳亭心,「還是不放心你,就來看看。」

  「有什麼好不放心的,我的時間還是有的……」轉頭看向池遲,柳亭心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這個大嘴巴來了,我的事情就真的瞞不住了。」

  女孩兒跟在他們兩個人的後面緩步徐行,聽見柳亭心的話,她笑了笑:「本來就瞞不住的,只是看你說不說。」

  不說,池遲就自然不會問。

  「乳腺癌,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晚期了,現在癌細胞還擴散了。」

  進了自己的房間之後,柳亭心神色平淡地說出了這樣如若驚雷的話,池遲原本幫她解下披肩的手頓了一下,只覺得指尖所觸的這條披肩竟然紅的格外刺眼了。

  白叢凱默不作聲地站著,臉上的表情也隨著柳亭心的話變得凝重了起來。

  整個房間裡唯一正常的人,似乎只剩了那個即將被死神關照的女人,她自己拿下了披肩,隨手搭在了一邊的椅子靠背上。

  椰子小鎮的酒店房間裡沒有沙發,只有木頭雕刻的笨拙椅子,雕工裡帶著一種原生態的粗獷味道,和整個房間的裝修風格都很類似。

  柳亭心剛來的時候,池遲就讓人去買了幾個坐墊和靠背盡可能地把椅子調整的舒服一點。現在,柳亭心就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含笑看著面前的幾個人。

  「人,有生老病死,早早晚晚的事兒。」

  她很想再輕鬆地笑一下,到底沒有輕鬆起來。

  房間裡一時變得靜默了下來。

  「老人們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我這個禍害啊,到底沒從老天爺的手裡多掙幾年,看看,現在我又把你們兩個給禍害得難過了。」

  柳亭心真的很想緩解一下房間裡的氣氛,可惜效果不是很好,池遲收斂了笑容依然是沉默的看著她,一言不發。

  站在墻邊的白叢凱長出了一口氣,才輕聲說:

  「別這麼說自己,你要是禍害,這世上就沒幾個好人了。」

  「如果我是好人,那老祖宗的這句話說得也沒錯……」女人笑了一下,自己都覺得自己笑的有點乾。

  房間裡的氣壓,真是太低,太低了。

  「什麼時候發現的?」女孩兒沉聲打斷了她故作輕鬆的調侃。

  柳亭心定定地看了看她,表情終於自然了下來:

  「那次客串完了《申九》……老白壓著我去了醫院做檢查,那個還有挺有名的醫生說了一大堆的鳥語,還讓我做手術把胸給剁了,亂七八糟的治療加起來,我也就只能活兩三年,我仔細想了想,何必呢。

  我在這個世上走了一遭,成名,靠的是皮囊,被雪藏,為的是皮囊,現在風風光光地當著影后,也是因為我的這幅花皮囊。既然我這輩子都是靠著它撐過來的,那我也得讓它完完整整地來……再完完整整地成了灰。」

  手術、化療……固然能延長她的生命,可是她是柳亭心啊,從來是高傲又鋒利地美著,怎麼可能任由自己的身體和別人一樣帶著傷疤、缺著部件,委委屈屈地靠著化療吊命,把自己僅剩的那點東西,都丟了呢……

  這是認識這麼久以來的第一次,柳亭心看見了池遲流淚的樣子。

  淚水沿著她的臉頰流了下來,眼眶微紅……臉上一點表情和波動都沒有,只有淚水從她的下巴滴到了她的衣領上。

  「唉?你說你,都快二十歲的人了……怎能說哭就哭呢,你好歹也是個身價一大筆的影后啊,跟我這就成小孩兒了?

  我這輩子雖說前一半受盡了苦,後一半也是享盡了福,山珍海味吃遍了,豪宅大樓我也住夠了,多少人看了我的電影神也沒了,魂兒也沒了……這樣的風光,多少人幾輩子換不來?」

  女孩兒猛地撲過來抱住了她,讓痛陳自己豐功偉績的柳大影后把後面的話默默地咽了回去。

  她一直勉力微笑的表情,在這個懷抱裡,終於換成了一個苦笑。

  「死這事兒,沒有人不怕,畢竟眼睛一閉,一切就都煙消雲散了。可我一輩子什麼都沒怕過,你這麼抱著我哭,是想讓我陪著你哭一場,喊著我不想死,說我害怕?

  可那就不是我了啊……今天好歹讓我留點體面,好不好?」

  「好。」過了好一會兒,耳邊才傳來女孩兒悶悶地回答,柳亭心又笑了,她就喜歡池遲的這份體貼,從來都有節有度,讓所有人都舒服。

  安瀾太靜,顧惜太鬧,不管她還能活多久,總是想最後的這點日子裡再多一點自在,來找池遲做伴兒真的是最正確的選擇了。

  如果不是白叢凱突然來了,她其實是想跟池遲合作完這一場戲之後就離開澳國的,她想去看看那些她迷戀過的海洋風光,再去一個她不曾涉足的國家,靜靜地走,無聲地看,多看一點兒是一點兒。

  池遲看著柳亭心,眼睛裡還帶著那點水光:「我現在笑不出來,可能明天會好一點。」

  「沒事兒,我還等著你請我吃那什麼駝肉呢。」

  女人乾瘦的手揉了一下女孩兒的髮頂,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現在的池遲有點陌生。

  可能是見慣了她柔和淺笑的樣子,現在的她神情太過哀痛肅穆了吧。

  「是羊駝,我請你吃羊駝肉,沒戲的時候再帶你去別的地方走走……其實這個世界上的精彩還有很多很多……我們可以去玩兒滑翔,我一直想去但是沒有去得成。」

  「滑翔?你說到滑翔,我倒是想起來我以前想過要學潛水的,可惜後來太忙就忘了,以前,我跟老外合作拍了一部電影,就在一個海島上,那兒的男男女女都不用潛水設備,就能潛到海水下面去割鮑魚,還能帶上來各種的貝殼……

  我記得,有個女孩兒頭髮很長、很黑,出水的時候就像是一條美人魚……」

  柳亭心講著自己當初的那點小經歷和小遺憾,終於讓房間裡的氣氛鬆弛了下來。

  白叢凱悄無聲息地轉身進了衛生間,將近四十歲的大男人,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鼻涕眼淚一把一把地流。

  一聲不受控制的抽涕戛然而止,讓外面說著話的柳亭心停了下來。

  「這麼多年了,他還是這麼愛哭。」說完了這句話,柳亭心突然很有興趣跟池遲講講那個男人了。

  「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是我第一個經紀公司的司機,我紅了之後,公司指派他當我的保鏢和司機……那個年頭人們看見明星比現在要不理智一點,我被人推倒在地上蹭破了胳膊,他居然捧著我的手就開始哭了。

  哭包啊,他一直是個哭包。

  後來……我被雪藏了,他也從那家公司辭職,去給一個大經紀人當助理,慢慢地又有了人脈和關係,我的第一部電影,是他跟人在酒桌上喝了一天兩夜換回來的……

  也不怕你笑話,我家裡的人都是一群吸血的螞蟥。我媽只愛打麻將,我爸又是個沒用的,我還有個哥哥,比我爸還沒用。我年輕的時候剛出名,他們就跟我說讓我趕緊傍上大款當個闊太太,我被雪藏了,他們就天天來鬧我,還收了別人的聘禮,讓我嫁給什麼有錢的混混。我哥得罪了一群流氓,他們還想讓我去替我哥還債。」

  還債這兩個字,柳亭心說得意味深長,她的目光撇向在一邊沉默無語的池遲,還挑了一下眉頭。

  鋒利的眉目裡透出譏嘲,還帶著那點久遠的蒼涼。

  「檢查結果出來的那天,他們還跟我要一百萬,用來給我哥再婚用……我想了想,覺得不能我死了之後還讓他們以為自己能過得很舒服,就乾脆扯了一張證嫁給了老白,這樣等我走了,老白能名正言順地處理我的財產。

  這個世上,我不虧天,不欠地,就是有點對不起老白……」

  男人從衛生間裡跌跌撞撞地出來,赤紅著眼睛看著柳亭心。

  「你一點都不欠我的。」

  「行了,別跟個要當寡婦的娘們兒一樣,男人四十一枝花,你的風流日子還在後頭呢。」

  風流?

  男人慘笑了一下,他這一輩子所見過最「風流」的就在眼前了,十幾年,他的深情對方看不見,或者看見了也不接受,何止是他,那麼多人……那麼多喜歡她的人,到頭來沒有一個能走進她的心裡去。

  之所以選擇了嫁給自己,不過是因為自己和她的關係最親近罷了。

  柳亭心垂眼,白叢凱想說的想做的,甚至現在想的,她都知道,可她什麼都給不了,過去給不了,現在更不可能給了。

  此時此刻她挺想喝杯酒的,只是現在這眼前……

  恰好在這個時候,池遲遞給了她一杯果茶。

  她喝了一口茶,愜意地靠在了椅背上,舒了一口氣,久違的「柳爺」范兒又端了起來。

  兒女私情算的了什麼,她這輩子不圖親情,不羨友情,自然也不在乎是不是有個男人多麼愛自己。

  「話都說出來了,人也舒坦了,你們也不用哭喪著臉看我,說不定你們將來到了我這個時候,還沒我瀟灑呢。」

  池遲笑了一下:「自己還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一步了,怎麼就知道別人一定沒你瀟灑?這輩子該做的做了多少?該說的說了多少?好歹,把該做的該說的都料理清楚了。」

  「該做的?」

  柳亭心摩挲了一下茶杯,眼睛裡亮了一下。

  「我倒是一直想罵那群娛記呢……這個琢磨一下還挺有意思。」

  「覺得有意思那就去做,我看老外們都弄得什麼脫口秀,你也試試?錄個視頻放在網上,讓那群人都聽聽……」

  池遲只是隨口說的,柳亭心的雙眼卻越來越亮。

  「這個好玩兒啊。」

  白叢凱看著柳亭心又打起了精神,臉上也慢慢帶出了笑。

  雖然,笑容有點黯淡。

  ……

  小鎮上再次發生了凶殺案,一張人皮上被人潑了黑漆,除此之外,一切都跟上一起案子一模一樣。

  乾屍、椅子、繩索、各式各樣的工具……

  死者是鎮上一位得體的紳士,以前為一家金融公司工作過,現在用手上的餘錢做著投資,自己在這個小鎮上悠閑度日,他是整個鎮子上出了名的好人,和善又慷慨。

  上一次人們見到他的時候還是在他家的派對上,他被人潑了一身的紅酒都毫不在意。

  潑了他紅酒的人正是在派對上企圖「獵艷」的Jane。

  將Jane帶離了那位紳士家裡的Wood自然也就可以證明,至少在那次派對上,Jane沒有作案的時間。

  警察在調查死者家的時候,有了驚人的發現,這位「紳士」房間的地下室裡存有人皮和乾屍。

  他就是上一起案件的凶手,卻也是這一次案子的被害人。

  和Glass先生那起案子的情況一模一樣。

  Wood再次前往Glass先生家裡求證,Glass小姐,她對著Wood露出了陰森的笑容。

  「是『J』,一定是她幹的,一定是她!」

  Wood.White鄭重建議Glass夫人應該考慮送這位Glass小姐去做精神治療了。

  Glass小姐的話也提醒了Wood,自從上次Judy突然消失之後,Judy已經很久沒有找自己了,只有到處撩撥人心的Jane總是不甘寂寞地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裡。

  正想著呢,那個女孩就又出現了。

  「警察先生,今天我們可以找個小樹林,你用的警棍……是的,更軟的那一支來狠狠地懲罰我怎麼樣?」

  「Jane,我要把你送回家。」開著車的Wood有些心力交瘁,剛剛他又是從一個男人的懷抱裡把Jane給拖出來的。

  「太好了!我的家裡也不錯。」Jane興致勃勃地提議道,「我們可以先喝點香檳,前幾天Judy還換了一個更大更漂亮的浴缸。」

  浴缸?Judy?這兩個詞放在一起,讓Wood情不自禁地吞了一下口水,可惜對他發出邀請的人並不是Judy,而是腦子總是不清楚的Jane。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警察先生……」坐在後座上的Jane猛地湊到Wood的耳邊,一隻手又不安分地摸向了他厚實的胸膛。

  「老實一點,Jane,我沒空跟你開玩笑。」

  回答他的,是對方的手已經滑到了他的小腹上。

  把頭靠在座椅背邊上的女孩兒一臉單純地小聲嘟囔著:「警棍在哪裡呢?警察先生,我在襲警啊,你快點來懲罰我呀。」

  Wood猛地停下了車,一臉受不了地下車打開了車後座的門。

  「你!」

  一隻白嫩的腳頂在他的胸口上,順著腳往下看,就是女孩兒那一條細嫩的腿。

  「你要用警棍了嗎警察先生?」

  Jane嘟著嘴看著那個男人,用腳繼續著自己剛剛手的動作。

  Wood的呼吸漸漸粗重了起來。

  收起了自己的腿,Jane滿意地看著Wood的「警棍」,挑眼對著Wood詭異一笑,下一秒,她嬉笑的表情就消失了。

  女孩兒眨了眨眼睛,直視著Wood不可描述的部位,過了兩秒鐘,她猛地跳了起來。

  又被車子頂撞到了腦袋。

  「你在做什麼?」

  她對著自己的戀人怒吼。

  Wood從意亂情迷中猛地驚醒,他知道了,現在這個人不是Jane,而是保守又敏感的Judy……看著自己興奮模樣的,保守又敏感的judy……警察先生迅速用車門擋住了自己,一臉尷尬地對Judy說:「不,什麼都沒有,只是Jane……」

  「Jane?!你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是這樣的?!」

  「不是的寶貝,你聽我解釋。」

  「解釋?」Judy現在看Wood的眼神裡都是滿滿的痛恨,「你要解釋什麼?解釋你跟Jane什麼都沒有做嗎?抱歉,今天我出現的太早了!」

  盛怒時的Judy相較於別的女孩兒來說依然是內斂的。

  她猛地推開車門,車門打在了Wood的身上。

  「我就知道,所有人,所有人喜歡的都是Jane。」

  Wood可憐兮兮地半蹲在地上,這幅慘樣也沒有引發Judy絲毫的同情,她攔了一輛路過的出租車迅速離開,留下Wood一個人用拳頭狠狠地砸了一下地面。

  ……

  凱恩斯喊了Cut之後,麥康利立刻從地上跳了起來,示意自己並沒有受傷。

  「再見了Lin!你又要帶著你美麗的朋友出去玩了。」

  麥康利的語氣裡充滿了羨慕嫉妒恨,只換來了女孩兒隨意的招手。

  拍完了這場戲,池遲今天的工作又結束了,她帶著柳亭心和白叢凱一起去她喜歡的那家店去吃烤肉。

  依然是別人吃著她看著,好在,池遲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

  「你將來要是要死了,肯定是得走遍全球把你想吃沒吃的東西都吃過一遍。」

  什麼都說開了,柳亭心不在乎什麼說「死」字吉利不吉利了,想說什麼就說,想做什麼就做,看見了烤的肉香四溢的肉,她也很給面子地吃了一塊。

  「味道是真不錯,小池遲的粉絲叫吃貨,她們喜歡的偶像也是個吃貨,挺好的。」

  柳亭心隨口調侃著池遲,另一邊,白叢凱給她要了一小杯的利口酒。

  「好小的一杯,我可是出生在大塊吃肉大塊喝酒的地方……」看著白叢凱不贊同的眼神,她無奈地點點頭,「好吧好吧,一小杯就一小杯,挺大一個爺們兒,一言不合就要哭是個什麼毛病啊。」

  「能治了你的毛病。」

  白叢凱回了她一句嘴,換來了柳爺一個白眼兒。

  池遲輕啜了一口果汁,默默圍觀著這一對奇異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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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0 00:02:24 |只看該作者
☆、第161章 橙子

  「柳、柳小姐就在這裡住下了嗎?」

  池遲在攝影棚裡拍戲,林智就跟在于緣的後面百無聊賴地喝著茶等著,身為助理,她們的日子都是這麼過的,和國內聯繫的事情大多有陳方負責,于緣接手池遲大半的私務,林智這個臨時工就更清閒了。

  穿著長裙的柳亭心和「她家老白」相偕而至,聽說池遲今天這場戲要拍到晚上九點,他們倆直接決定散步去海邊再回來,晚上和池遲一起討論點兒事情。

  看著他們倆的背影,林智簡直目瞪口呆,雖說柳亭心的年紀也不小了,但是她要想嫁人多少有錢的老闆她找不著啊,怎麼就找了這個看起來無論是相貌還是財勢都不過是中等的白先生呢?

  而且,女明星談戀愛不是都要保密嗎?怎麼他們就這麼高調地在這散步呢?

  一不小心,她還把自己心裡的問題給問出來了。

  「白先生給柳小姐當了十幾年的經紀人,一直不結婚,業內對他的那些心思也都有數,現在這樣被拍到了也不過是好朋友的出遊……再說了,到了柳亭心這個年紀、這個地位,就算公開宣布自己有男朋友了,那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陳方這樣向林智解釋柳亭心的「高調」。

  她們這幾個人一直都跟著池遲,那天晚上都聽見了柳亭心親口說白叢凱是她的丈夫,不過,她們沒有一個人知道那天晚上柳亭心、池遲和白叢凱在房間裡說了什麼。

  「那池遲呢?池遲要是爆出來有男朋友會發生什麼?」林智忍了又忍,還是壓不住內心的好奇。

  「有就有唄,池遲的男朋友只要別太不堪,大家也不會說什麼,她又不賣什麼清純玉女的人設。」

  于緣隨口回答了林智的問題,看著池遲從攝影棚裡出來,她趕緊衝上去讓池遲喝點水。

  「大概還得再拍兩條,到點了你們記得吃飯。」池遲接過水喝了一口,還要小心避過嘴上的口紅,這場戲裡面她是Jane,不僅濃妝艷抹,還要跟Wood跳舞,這個舞一跳一個多小時,要不是體力好,她可真是撐不下來。

  看見池遲的嘴脣涂成了艷紅色,頭上還帶著紅色的銀紫色的假髮,林智都有點看呆了,她現在特別想拿出手機哢嚓哢嚓拍兩張照片發到朋友圈兒讓人們看看池遲打扮成了妖怪也很好看。這些天她一天比一天更覺得池遲好看了。

  可惜不能,她和小水窪工作室簽了保密協議,在工作期間接觸到的一切明星的個人信息都必須保密,不然……工作室會拿出追究那些造謠媒體的勁頭兒來追究她的責任。

  想到竇寶佳問她敢不敢「隱姓埋名跑到國外去躲起來」時的樣子,林智只想跟自己拍照的渴望手動再見。

  但是這樣的池遲也好可愛嚶嚶!

  池遲看看林智歪著頭捧著臉看著自己,笑眯眯地問她:「這個樣子好看嗎?」

  林智立刻大力點頭。

  池遲掏出手機,把頭湊到林智旁邊,「哢嚓」來了一張自拍照。

  「知道你簽了保密協議,照片先放我這,等這個戲殺青了發給你。」

  「唉?」這樣也可以嗎?

  林智的表情滿是驚喜,她還以為自己簽了那個協議之後就只能把這一趟見證池遲拍戲的旅程當做自己的南柯一夢呢,原來還是可以拿到合影的?

  池遲去一邊看劇本了,林智的心還在那盪漾著。

  「于緣,你說池遲怎麼就這麼好呢?我和她一起合影了嘻嘻……」

  于緣沒理她,她最近買了幾本澳國當地的菜譜,每天都在學習烤當地羊排的做法和特色黑醋汁的製作。現在池遲去看劇本用不著她了,她又開始看自己的書。

  「于緣,池遲真是太好了!你說這麼好的人肯定是得大紅特紅對吧?」

  過了沒兩分鐘,出去飄了一圈兒的林智又盪漾了回來,繼續對池遲發著花痴。

  于緣默默地轉了一個方向繼續看書。

  林智又轉了個圈兒,就飄去了劇組外面。

  今天不是週末,那些來劇組要見池遲的人少了不少,林智轉悠了一會兒終於散盡了內心粉紅色的小泡泡,這才轉身往回走。

  「哎,哎,小姐,您是這個劇組的?」

  一個戴著墨鏡的男人突然操著一口中文叫住了林智。

  林智轉身,看著這個男人鬼鬼祟祟的樣子,眉頭輕輕皺了一下。

  「有事兒嗎?」

  學生氣還很重的林智一看就是一副很好騙的樣子,見她搭理自己了,這個男人立刻激動了起來。

  「小姐小姐,咱們來這邊慢慢說。」

  林智搖了搖頭,警惕性很高地說:「誰跟你『咱們』?」

  天天跟在外面混久了的于緣待在一起,林智被于緣潛移默化了不少安全方面的知識,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跟著一個陌生男人「來這邊」,她又不是活膩歪了。

  「咳。」男人清了清嗓子,從兜裡掏出了一個胸牌,「小姐您別誤會,我是個記者,聽說池遲在這裡拍戲,我想採訪她一下。」

  「採訪啊,找劇組那邊登記啊。」林智指了指劇組門口的安保人員,「那兩個黑頭髮的都會說中文,他們對咱國人也挺友好的。」

  「不是……」

  那個自稱是記者的男人把手伸進自己的兜裡,對國外治安很沒有信心的林智以為他掏出槍之類的東西,立刻往後跳了一步。

  「你幹什麼?!」

  男人掏出來的是一打鈔票。

  智商不低的林智看著這些錢,幾乎秒懂了對方的意思。

  「花錢買消息?」

  「不是消息,前幾天有人看見柳亭心來看池遲……你能不能幫我拍張照片?」

  林智眨了眨眼睛,她一定不知道她的這個動作特別像池遲對著陳方裝無辜要肉吃的樣子。

  看起來更好騙了。

  這個記者已經把這個女孩兒當成了劇組從當地找來的留學生。

  「你看看,你在這裡讀書,就算在劇組裡幫忙才能賺幾個錢,我這邊,你拍一張照片我給你兩千……要是你能拍到池遲和外國男演員的劇照,我給你五千。」

  說到男演員,這個記者下意識舔了一下嘴脣。

  林智懵了一下,突然明白了這個記者更深一層的意圖。

  她的心中頓時一群神獸奔騰而過。

  于緣看完了菜譜發現林智還沒回來,也走出了劇組的所在地,視線轉了一圈兒,就看見林智在一個相對僻靜的地方跟一個拿著鈔票的男人在說話。

  她站定了想了想,轉身又回了劇組,表情很淡定,內心很澎湃,要是林智敢做什麼對不起池遲的事兒,她保證一拳能揍她五個。

  沒一會兒,林智兩眼放光地回來了。

  「怎麼?撿著錢了?」

  于緣說的意有所指。

  「我在外頭碰見一個狗仔,是狗仔吧?就是天天追著藝人偷拍的那種人,跟我說拍一張池遲和柳亭心的照片就兩千,池遲跟外國男演員的劇照就五千!要是有親熱戲能拍下來就好多錢好多錢!」短短的幾分鐘時間,林智覺得自己像是經歷了一場電視劇一樣的場景。

  于緣:「……那這錢你是賺還是不賺啊?」

  林智很嫌棄地看著她:「才幾千塊錢,剛來澳國的時候池遲給咱們一人買的那個包兒都上萬了好嗎?為了筆歪財破壞了自己的正經工作,嘖……」

  剛剛心裡還繃著一根弦兒的于緣徹底放鬆了下來,兩個年輕女孩兒嘻嘻哈哈地說著下午那個狗仔的鬼祟樣子,還把這個事兒告訴了池遲,以及和池遲一起聊天的柳亭心。

  「又是狗仔。」柳亭心冷笑了一聲,「才五千啊,你要是一萬塊錢賣給他一張親熱戲的劇照,他轉頭就能五萬塊賣給娛樂雜誌,甚至能十萬二十萬地跟竇寶佳去要,別懷疑,就是這麼不要臉。」

  這輩子經手的最大一筆錢也不過是自己研究生學費的林智頓時感覺到了自己和娛樂圈之間深刻的鴻溝——在這個圈子裡錢都不是錢了,那就是一串兒數字啊。

  「偷拍,訛詐……說自己是記者,其實就是一群流氓,偏偏還有一群有窺探別人隱私癖好的人去捧場,真的那麼喜歡看,先把自己的事兒拍下來看個爽啊,因為別人有名就想多看看人家的隱私,可是看著再多那也是人家的生活不是他們的……」

  柳亭心對這些娛樂記者們可謂是深惡痛絕,在她剛成名的時候就有過被狗仔逼在高速上下不來的經歷,後來跟大導演合作,格調上去了,那些狗仔們又開始造謠說她和那些導演們都有一腿……

  柳亭心越說越激動,白叢凱生怕她氣到,趕緊把手上削好的蘋果用小刀片成小片放進她的嘴裡。

  被塞了蘋果,柳亭心只能先把蘋果吃下去,還沒忘了瞪白叢凱一眼,責怪他打斷了自己的興致。

  「說得這麼過癮,錄下來放到網上怎麼樣?」

  一直默不作聲的池遲突然出聲,所有人都一起看向她。

  「發在網上?」柳亭心想起了前幾天池遲和自己說的那個「脫口秀」,「好,老白你給我錄,咱們發在網上。」

  「別著急,再吃塊蘋果。」

  看著柳亭心把蘋果咽下去了,白叢凱又不慌不忙地切了一小塊繼續投喂。

  柳亭心只能又吃了下去。

  「你們那天說的時候我就記在心上了,明後天就有攝像師過來,咱們找個好地方,你穿得漂漂亮亮的,坐在沙灘上,想說什麼說什麼。」

  他的話又換來了柳亭心的犀利瞪視。

  「我現在穿的不漂亮嗎?」

  「漂亮啊,你什麼時候都漂亮。」白叢凱面露微笑,「要不要再吃一塊香蕉?」

  他旁若無人地給柳亭心喂食,那輕描淡寫中說出來的情話讓旁邊的一眾年(單)輕(身)人(狗)都抖了抖,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柳亭心恍然不覺,在幾個水果中糾結了一下,還是決定吃一小口橙子。

  「吃橙子好,你看,這兒的橙子看起來特別像海上的陽光……」白叢凱拿過一個橙子,破成了四瓣兒,用小刀沿著橙子瓣兒的輪廓一削,只取下了一點剔透的橙子肉。

  隨著他娓娓道來的話,那橙子肉還仿佛真有了陽光一樣的質感。

  池遲動了一下手指頭,她記得自己的房間裡也有橙子的,明天早上也可以吃一塊兒。

  「還陽光呢,我吃陽光幹什麼?補鈣啊?」話是這麼說,柳亭心還是很享受地把橙子吃了下去。

  「要不問問C娛樂有沒有興趣做這麼一個節目?倒不是為了錢,C娛樂的下面有網站平台,看得人會更多一點。」

  池遲的建議讓柳亭心點了點頭。

  「挺好,一聽就特好玩兒,到時候那點兒收入就直接捐了,讓福利院多供幾個孩子上學也好,給貧困女童助學也好……老白這事兒你記得啊,到時候我顧不上,你也得盯著他們把錢用好。」

  柳亭心鋒利的眉目因為橙子的甜蜜也露出了幾絲柔軟,說話做事卻還是一樣地俐落。

  「顧不上」是什麼意思,在場只有池遲和白叢凱知道,池遲一時語塞,抬眼看見白叢凱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成啊,沒問題,你看看這麼多年,你交代我的哪件事兒我沒做到。」

  柳亭心嘴角一挑,帶著點譏諷地笑了。

  「我可是早就勸你成家立業的,你什麼時候做到了?」

  男人的臉上依然溫和,又給柳亭心起了一塊「陽光般」的橙子肉兒。

  「我要是聽你的去成家立業了,現在又怎麼能跟你在一起呢。不是早就說過嗎,這個世上的事兒,唯獨這一件我不聽你的,也唯獨這一件,讓我等到你了。」

  旁邊的人被塞狗糧已經被塞的一臉麻木。

  橙子肉就停在了柳亭心的脣邊,她張嘴讓白叢凱給她送進了嘴裡,嚼著橙子,她給了白叢凱一個白眼兒:「看你那德性,這麼多年到底是把嘴皮子練俐落了哈。」

  「沒,我還是笨的,得你護著,你拉著,你……以後還得等著我呢。」

  「不等。」柳亭心搖了搖頭,「我欠債從來不還,什麼債都不還。」

  「誰說你欠債了,明明一直是我欠你的,你得等等我,讓我把欠你的都還了,不然我怎麼也不能安生是不是?」

  說著說著,白叢凱的眼睛又紅了。

  于緣和林智看著一個大男人說哭就要哭,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柳亭心一巴掌敲在他的腦門上。

  「行行行,還還還!你個哭包!」

  這氣氛哪裡還容得下別人呢,池遲帶頭其餘的人都跟著她離開了那個房間。

  「于緣,你去問問周荇電影的看片會怎麼樣了。」

  「林智,我明天的劇本有幾句話的改動,你幫我看看有沒有更深含義的解讀……劇本你去跟陳方要。」

  打發走了兩個「跟班」。

  一直背對著她們的池遲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淚水,終於蜿蜒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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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0 00:02:43 |只看該作者
☆、第162章 崩潰

  又是一個週末,錢曉樺直挺挺地躺在宿舍裡一動也不想動,自打進了四月外頭幾乎每天都在下雨,躺在潮乎乎的床單上她覺得自己的關節都要長毛了。

  「小花小花,別睡了,都九點了,你不是說要發奮努力去圖書館看書嗎?」錢曉樺的室友拽了一下錢曉樺露在外面的被子角。

  「嚶~不想去啊,我發奮努力好幾個月了,今天讓我睡個懶覺吧!天天七點以前就起床我真是要傷不起了!」

  錢曉樺抬腿把被子一撐一壓,整個人像是抱著別人大腿一樣地抱著自己的被子。

  她的床裡墻面上還貼著用來自勉的橫幅「業精於勤荒於嬉」,看見這個她嚶嚀了一聲又把頭轉了個方向。

  錢曉樺的室友沒辦法,只能念錢曉樺貼在書桌上的紙條:「力爭全系前五,暑假去看吃吃,能拿全系前三,嘿嘿嘿嘿嘿嘿。」

  她剛念到吃吃兩個字,錢曉樺猛地坐了起來,嘴裡大喊著:「為了我吃!Fighting!」

  她的室友是個閃閃,也是池遲的路人粉,看見錢曉樺跟被打了強效雞血似的,她只能搖搖頭。

  「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你這個嘿嘿嘿嘿嘿嘿是什麼鬼。」

  跳下床的錢曉樺對她做了個鬼臉:「就不告訴你!」

  其實在錢曉樺的心裡有個痴念,她要是告訴七蛋自己從原本的全系中游進步到了全系前三,今年還過了六級和計算機二級,七蛋會不會讓自己去跟她真的面對面見一見當做是獎勵呢?

  朋友做了這麼久,這點福利應該能申請到吧?

  好吧,就算申請不到也可以暢想一下嘛!

  一起去圖書館的路上,兩個同樣混跡於粉絲圈兒的女孩兒閒談的還是她們倆的偶像。

  「想想還是好氣哦!我家爍爍拍了一個小言電影就被女方的宣傳給黏上了,天天出捆綁的通稿!」

  「你爍那麼紅,這也是沒辦法的,再說啦,男明星嘛,被人捆綁一下又不會掉塊肉。」

  想了想,錢曉樺只能這麼安慰自己的室友了,誰讓封爍紅了一年多,現在還是最紅的男偶像呢?只要跟他沾一點邊兒就能提高自己的知名度,那些女明星們有幾個能忍受這樣的誘惑呢?經過了吃貨們對抗媒體的事兒之後,錢曉樺對娛樂圈裡的真真假假都看開了,一切都是套路啊。

  「啊啊啊!你吃的網劇什麼時候上啊!到時候我一定為風吃黨搖旗吶喊!不管怎麼說,你吃的格調、演技、口碑、國民度都吊打那些人十條街!嚶嚶嚶,更重要的是還從來不捆綁!讓我爍跟你吃炒CP我一萬個願意啊!」

  錢曉樺橫了自己室友一眼,一臉嫌棄地說:「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我吃那麼小,C什麼P啊,就應該一心一意忙工作,全心全意謀發展!再說了,就算炒CP,那也是吃風,我吃總攻一百年不動搖!」

  「我爍也是攻!」

  「讓你家攻找別人去吧!」

  「別啊!別家都好討厭啊!」

  兩個女孩兒嬉嬉鬧鬧在細雨中走到了圖書館,趁著還能說話,錢曉樺的室友拽著正收雨傘的錢曉樺最後一個問題。

  「下個周的《王子》發布會你吃去嗎?我家的行程單上說爍爍要去的,他客串的都去,你家吃吃呢?」

  錢曉樺聳了一下肩膀:「不知道啊,我們現在都追不到吃吃的行程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同樣的問題封爍也問了。

  「我這個客串的都會去捧場,池遲作為主演應該會參加吧?」

  他發問的對象是週末一大早就來監督他雜誌拍攝的竇寶佳。

  「不好說,反正C娛樂那邊也沒催,池遲上次說她最近拍攝的進度很趕。」

  穿著西服打著領帶的竇寶佳看著封爍的化妝師給他擺弄著髮型,手裡把玩著她剛從袖子上解下來的白金鑲寶石袖扣——上次她過生日池遲送她的禮物。

  「唉,明明都是一樣收了宣傳費……」

  封爍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嘆到一半打了個哈欠,他現在還在拍一部電視劇呢,昨天拍完了直接到機場,十一點到了京城,在國際機場的旁邊的酒店直接睡了一晚,今天早上又要早早地趕來化妝。

  「你也不看看天池和池遲是什麼關係,你和天池是什麼關係……好吧,到底什麼關係我也沒弄明白,池董事長看起來也不像是對池遲有意思的樣子,可是又對池遲這麼好,聽說池遲未必參加發布會但是會參加《小錢錢兒》的內部試映,他們立刻表示可以調整時間爭取讓池遲回來一次解決……擱你這,那是肯定不行吧?說起來,你跟池謹文是怎麼回事兒?」

  聽見池謹文的名字,封爍又嘆了一聲。

  其實,他也覺得很奇怪,按說池謹文那麼不待見他,應該也是懶得見他才對,結果某次活動上碰見了,池謹文居然主動跟他打招呼,還問他喜歡什麼運動。

  封爍說自己喜歡打籃球。

  那之後,事情就越發不對勁了起來。

  封爍每次回京城,池謹文就會打電話來問他有沒有時間打球,前一陣兒封爍剛好是休息時間,每天除了找老師打磨演技之外就是接受採訪,還真跟池謹文打了幾次球。

  池謹文看起來清瘦文雅,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力量型選手,打籃球總是用「野蠻衝撞」這一招,凶殘程度堪比職業橄欖球運動員,就是球技實在是……尤其是投籃的命中率……

  經常被封爍打個10:0。

  就這樣,池謹文除了抱怨幾句封爍「年紀輕不體貼」、「不懂尊老愛幼」之外,還繼續一次一次地「約球」。

  年紀輕不體貼!你見過打籃球的時候體貼對手的嗎?

  不懂尊老愛幼!你是老還是幼啊,三十多歲年富力強的男人打籃球被虐了能不能別拿年紀當藉口?

  封爍覺得自己心很累。

  池謹文的「殷勤」一度讓竇寶佳毛骨悚然,生怕封爍被逼急了惹毛池謹文,讓這位「霸道總裁」有機會幹掉自己的「情敵」,後來發現池謹文對池遲不是那麼一回事兒,她對這件事的思考路徑就越來越「彎」、越來越「彎」了。

  「喂,你這是什麼眼神?」      

  「沒什麼。」竇寶佳繼續透過鏡子看封爍,看那俊眉修目,還有自帶美圖效果的白皙皮膚,「嘖……」

  「能不能把你腦子裡那些東西都打包扔出去?天天想這些猥瑣的你還能不能行了。」

  「扔哪去?扔給池遲?」竇寶佳雙眉一挑,就看見聽到池遲名字的封爍氣勢又萎了下去。

  ……

  「在這裡被殺死的,全是十八九歲的少女,最好是妓女,看起來嬌弱又好下手,誰又會在乎一個妓女的死活呢?」

  各種各樣的建築設備中,站著一個與黑夜融為一體的人影,他的腳下是已經結塊的水泥,人們在這裡灌注鋼筋水泥,再運到不遠處的工地上——那個興建水壩的項目已經停了幾年,這裡偶爾卻還有機械轟鳴的聲音,好在周圍沒有什麼居民,這裡不用受到什麼投訴。

  現在,那些設備正在運作著,水泥在被攪拌,並沒有人去研究它的配比是否準確,將來造出的東西是否結實,只要知道水泥漿將被傳送帶送到機器的頂端再被傾倒下來就夠了。

  這些設備此時不像是在工作,像是在奏響輓歌。

  就像這個陰森的夜晚,黑影所在地方並不像是一個工地或者工廠,而更像是地獄一樣。

  因為,在即將傾斜水泥漿的地方有一個鐵架子,架子上綁著一個人。

  被綁在鋼筋架子上的人努力掙動自己的手腳,那些結實的鐵絲讓他完全沒辦法擺脫現在的處境。

  他如同被綁在了十字架上,即將接受刑罰,他是躺著的,直視著那個將要傾瀉水泥漿的地方。

  「把她們帶來這裡,綁在這裡,灌注成一個又一個的『藝術品』,你說是你讓她們的美麗永遠留在這裡了。」

  黑衣人的聲音雖然低沉,可是還能聽出來是個女人。

  一個年輕的女人。

  她像是幽魂一樣,在這個「處刑架」旁游走,等著收割罪人的姓名。

  「那時,這裡也是一陣陣的噪音,你把聲音當做天堂的奏樂,你跟她們說別害怕,天堂的大門已經打開了。」

  被綁著的男人已經陷入到了極度的恐懼中,面前這個人在說的話正是他曾經說的,就像面前這個人所做的事情,也正是他曾經做過的。

  只不過那時的他是個執行者,現在的他……要承受即將發生的一切。

  「金髮的少女,紅髮的少女,亞麻色頭髮的少女……你割下她們的頭髮搓成了手環戴在自己的手上。」

  那人的聲音極其凜冽,深沉悠揚的語調中帶著完全脫離了人性的冷靜。

  「你以為你收藏了她們的靈魂。」

  這個黑影是人嗎?被封住嘴的男人發出了無助的嗚咽聲,她什麼都知道,她仿佛什麼都能看得見。

  這怎麼會是人,這是來自地獄的死神!

  「她們的靈魂,正在唾棄著你的骯髒。」

  傳送帶開始轉動了,男人目呲欲裂,整個人已經瘋狂,可他無論怎樣絕望地掙扎,都不能讓他掙脫命運的束縛。

  「同樣的地方,有人將上天堂,有人要入地獄。」

  黑影轉身,在她的身後,水泥漿把那個仰躺著的男人徹底淹沒,他連一聲哀嚎都沒有發出來。

  「善良的人上天堂,有罪的人下地獄。」

  鏡頭拉近,終於給了那人一個特寫,黑色的眼睛,修長的眉毛……她是Judy,她是Jane,她也都不是,現在的她,是Judge。

  於是一切在她的身上所表現出的情緒只有深沉和寧靜,也有著憤怒和瘋狂即將爆發的點點徵兆——比如她輕顫的手,比如她那雙像黑夜一樣讓人沉淪其中的眼睛,比如她此時若有似無的笑。

  「善良的人上天堂的時間太早,有罪的人,下地獄的時間太晚。美好的靈魂連上帝都渴望,罪惡的邪魔撒旦都厭棄……只有人類在其中絕望。」

  下一句詞是「所以有審判者的出現,讓上帝的歸上帝,讓撒旦的歸撒旦。」

  說完了這一句詞,這一整幕戲就算是過了。

  就在這裡,Judge卻頓住了。

  她的瞳孔睜大,臉上的肌肉都在顫抖,在黑袍外露出的手張開又重新握緊,過了兩秒鐘,才說出了最後的台詞。

  人們似乎能能聽見她平靜之下的哽咽,似乎能看見她的眼中流出了帶著血的淚水,其實……都是幻覺。

  凱恩斯喊了Cut,他看見池遲還站在那裡不動,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凝重,從這場戲一開始他心裡那種似有似無的不對勁兒現在終於應驗了。

  「快!去把Chi的助理叫進來!」

  「善良的人,上天堂太早,有罪的人,下地獄太晚……善良的人上天堂……太早,為什麼?為什麼?!」

  起初這句台詞她還是用外語說的,最後已經全是中文,在她一遍又一遍地重複中,眼淚伴隨著哭喊聲一起爆發。

  「姑姑,這些年我一直把您當我的媽媽……這輩子我走的早,下輩子我給您……我還您。」

  這個人是誰?

  「……這個世上,我不虧天,不欠地……」

  這個人又是誰?

  這些天累積的悲痛終於徹底迸發出來,像是一個炸彈炸碎了她心中的堤壩,太久遠的過往,太相似的回憶,都是同樣年輕的卻又要早早離開這個世界的生命。

  一個在時光的彼岸叫她姑姑。

  一個在她的面前叫她小池遲。

  可她一個都救不了,一個都幫不了!

  為什麼偏偏是他們,為什麼總有冥冥中的存在要過早地收走最美好的靈魂,為什麼到最後都留下她,讓她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人遠去?為什麼?為什麼?

  陳方她們衝進拍攝棚看見的就是池遲蹲在地上抱頭尖叫的樣子,一向聰明強大幾乎無所不能的女孩兒現在的情緒已經徹底失控了。

  「池遲,你冷靜一點!」

  想起來拍《申九》的時候的那次「入戲」,陳方的心已經被巨大的恐懼給攥緊了。

  自從柳亭心來了,池遲的情緒就一直不對,她早該發現的,可她又想當然地以為她只是因為柳亭心身體不好而焦慮。

  現在她又能做什麼呢?      

  她抓住池遲顫抖的手,第一次在池遲的身邊感受到了自己徹底的無力。

  于緣看著陳方一臉愧疚驚慌得恨不能給她自己一個耳光,自己也極度地自責。

  池遲已經停止了尖叫,只是眼淚還在不停地流,于緣的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發現池遲現在目光呆滯,顯然對外界發生的一切都毫無感知。

  麥康利已經把劇組配備的醫生給拎了過來:「先給她打一支鎮靜劑。」

  「不行!」陳方攔在了池遲的前面,「她從來不服用精神類藥物。」

  茫然失措的林智總算還記得自己是個翻譯,把陳方的意思轉達給了麥康利,接著,她也學著陳方的樣子攔在了池遲的身邊。

  「什麼?」麥康利對這幾個東方女人的表現感覺到詫異,「只是低劑量,相信我,打了一針她的狀態就會好很多。」

  「NO!」陳方堅決地搖頭。

  上次池遲「入戲」之後還堅決抗拒鎮定劑,現在她不能讓人在她沒有感知的情況下給她打這種東西。

  麥康利無奈地轉身對凱恩斯招招手,他從來不是倔強女人的對手。

  「女士,只是一點助眠劑。」

  換來的是陳方同樣凶狠的瞪視。

  正在雙方焦灼的時候,那個被她們「保護」著的女孩兒已經站了起來。

  「我沒事了。」

  她輕聲說。

  陳方和于緣一左一右扶著她,把她一路扶回了保姆車上。

  「今天的事情別告訴柳亭心,一個字兒也別說。」池遲說了這句話,就在車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沒事兒個P!讓池遲回國!立刻!馬上!」

  竇寶佳在電話裡吼得聲嘶力竭。

  「我把她交給你們,你們這是做了什麼?天天跟在她身後混吃混喝,還收她買的禮物,結果你們就把人照顧成了這樣?!你們還有臉待在她身邊嗎?!」

  陳方一直默不作聲地聽著竇寶佳的訓斥,于緣在隔壁守著那個沉睡的女孩兒。

  她太累了吧?

  她太累了。

  于緣小心地伸出手,想要撫平了女孩兒的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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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本心

  第二天,池遲就坐了飛機回國,帶走了幾個助理,留下了林智和陳方及時向池遲反應劇組方面的問題。

  穿著套頭衫的池遲走了竇寶佳特意安排的機場VIP通道,躲過了聞風而來的一些粉絲還有那些暗中窺探的媒體。

  「你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

  竇寶佳本來想直接安排池遲去見心理醫生的,又怕池遲急急忙忙回國會被媒體盯上,一回國就見心理醫生,呵呵,不用兩天網上就能風言風語說池遲瘋了。

  這些天竇寶佳沒事兒就和婁藍雨聯手,一起對那些造謠池遲的媒體、自媒體窮追猛打,無論他們是把池遲捧上天還是踩下地,只要他們捏造了有關池遲的不實信息都會被追究到底。

  這樣的做法在娛樂圈裡堪稱瘋狂,她們今天仗著池遲不曾行差踏錯就對無良媒體不依不饒,那些暫時忍氣吞聲的無良媒體也會等著池遲出了差錯的那一天,等著把她推下萬丈深淵。

  現在,池遲絕對不能出問題。

  說起來,坐在後座上的女孩兒……還是女人?

  竇寶佳對人的氣質有極其敏銳的洞察力,就像她第一次看見封爍的時候就覺得他有付出一切功成名就的決心,當然,也可以叫野心,也像她第一次看到池遲的時候,會看出她身上特殊的氣質——蒼老和稚嫩的融合,剔透又滄桑。

  現在她覺得短短一段時間不見,池遲「長大」了很多,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種矛盾的滄桑感變得更加濃重,那種青春期的剔透也成了一種飽經滄桑的通透。

  這些天……池遲是去穿了個越?

  竇寶佳覺得只有穿越或者重生能夠解釋池遲身上這種氣質的變化了。

  這麼想完了,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是最近精神壓力太大都會胡思亂想了。

  到底想怎麼樣?

  池遲仰頭看著車頂。

  從始自終,我不過是想當個演員而已。

  可是命運像一個磨盤,一遍一遍地碾壓過那段寂寞又蒼涼的人生。

  生離,死別,從她當年站在影視城到現在,幫助過她的韓萍老闆和金大廚因為她繁忙的工作而漸行漸遠,和她同甘共苦過的溫家人為了保護溫潞寧遠避海外不再聯繫,雪地中緣慳一面後又機緣巧合成為好友的顧惜已經和她分道揚鑣,現在,柳亭心又罹患重病……

  上輩子,她少年失去了兄嫂,盛年丟了一條腿,晚年送葬了自己的侄子,遲暮之時,又知道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一直心有魔障……

  是的,她想起來了,都想起來了。

  她想起來那些自己拖著殘體獨居的日日夜夜,想起了那些被幻肢痛折磨的春夏秋冬,也想起了自己對自己人生的總結。

  ——輸給了天,輸給了命,輸給了時間。

  那些她所失去的一切,最終讓她徹底失去了觸碰夢想的機會。

  現在她什麼都不要了只是想好好地演戲,卻又一次次地得到又失去。

  人的心不可能是鐵打的,會冷會痛會絕望,會在回過頭去的時候迷惘,會在看見未來的時候悲傷。

  就像現在的池遲,她想學著怨恨,卻又不知道該怨恨誰,她想學著憤怒,又清楚這種憤怒的無濟於事。

  她記得自己所想所悟的那一切,人生最美莫過前行,同樣,人生最痛,就是看著一個本該前行的人,本在前行的人,被命運畫上了一個無情的休止符。

  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池遲可以坦然面對,發生在她關愛的那些晚輩身上,真的是讓她心痛難當。

  「我想演戲,演一個又一個好戲。」

  池遲慢慢地說,這是她永恆不變的追求,為了這個她可以犧牲自己的一切,無論是身份、財富、地位、還是情感。

  「我也想……讓我關心的人都能好好活著。」

  這句話,讓竇寶佳陡然生出了不祥的預感,當她聽池遲親口說出柳亭心得了癌症將不久人世的消息,她也愣住了。

  何止是她,到現在終於弄清楚的于緣原本正開著車呢,這一聲驚雷讓她直接把車停在了應急車道上。

  「柳亭心讓我對她笑,讓我看著她一天一天地衰弱下去,我以為我能做到,可我根本就做不到。她還那麼年輕,她還有那麼長的路可以走,她應該好好活著看著十年二十年之後一個更讓她讚嘆的世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承擔所有的痛苦。」

  「就是因為這個,你就有了這麼大的心理壓力嗎?」

  在震驚和哀痛之餘,竇寶佳對池遲的態度也感到了深深的詫異。

  「那是柳亭心自己的人生,那是柳亭心自己的決定,自始至終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你充其量不過是個見證者,癌細胞又不是你放進她身體裡的。」

  竇寶佳一直都知道池遲有頗高的道德底線,萬萬沒想到,這小丫頭的道德底線居然已經高到了這麼離譜的地步,她居然為了自己不能為一個癌症晚期病人緩解痛苦而自責?

  你本事那麼大你去拿諾貝爾醫學獎啊,當什麼明星?

  「可是……」可是這是我本來就該為她做的啊。

  池遲很想這樣回答竇寶佳,到底還是忍住了。

  在池遲看來,既然是朋友、是親人,自己就該為對方多做一點,幾十年她都是這麼過來的,並不覺得這種做法有什麼不對。

  可是這種話她說不出口,因為她根本沒有辦法向別人解釋她多出來的幾十年。

  「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從來都是平等的。」

  竇寶佳認為自己有必要糾正一下池遲的觀念。

  「就像我和你的關係一樣,我為你工作,你支付我報酬,你給予我信任,我就為你多想想……感情都是互相付出的,不是你一個人去做什麼。」

  竇寶佳回過頭看著看似在發呆的池遲。

  「如果你今天得了癌症,要死了,柳亭心知道你決定豁達地面對之後,絕對會祝福你,雖然難過但是也就只是難過而已,不會因為不能為你做什麼而痛苦。因為她沒有把你的痛苦背在自己身上。」

  「背?」

  竇寶佳正在後悔自己說了那麼一個破比喻,什麼死不死癌症不癌症的,她們家池遲必須長命百歲,給她賺一輩子的錢!

  聽到池遲的疑問,她正愁沒什麼能轉移話題的,趕緊拿起了汽車前面的一個小擺件……一隻提醒司機慢慢開車不要著急的水晶小烏龜。

  「咱們就從咱們剛認識的時候開始算啊。」

  竇寶佳拿起一塊巧克力放在了烏龜的背上。

  「那個時候,你為了封爍對我撂話,還記得嗎?那是你把封爍的事兒,背在你自己身上了。封爍可曾為了你去冒著得罪別人的危險做什麼?好吧,確實有。」

  第二塊巧克力,「你有了一個工作室,當了老闆,立刻開始護著你唯一的手下陳方,幾次三番替她分攤來自我這裡的壓力。可是你的工作壓力,陳方能做的一直都只有那麼多。」

  第三塊巧克力,「你把粉絲都當成了孩子一樣養著,生怕她們受委屈,可她們除了在網上喊了你好美好帥之外做過什麼?她們有誰為你對簿公堂嗎?她們有誰在百忙之中還親手替你挑選禮物嗎?她們有誰想過你還是個孩子嗎?」

  第四塊巧克力,「這個于緣,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她成了你的迷妹了,你明明最忌諱粉絲為偶像進行貼身工作,可你根本不忍心辭退她,還反過來替她說情。她有沒有覺悟一旦自己出錯了就會讓你有大麻煩呢?」

  第五塊巧克力,「你剛剛成名的時候幾千萬眼都不眨地讓我打理,那是你的全部身家啊,那我呢?我竇寶佳在這個圈子裡混了這麼多年,早就成了一個黑心爛肺的老油子,是絕對不會為了你這一個藝人賠上全部身家的,這樣的人,你把全部的錢都託付了,你覺得值得嗎?」

  ……

  竇寶佳眼也不眨地看著池遲,她夾帶了私貨,終於把自己一直以來想對池遲說的話說了出來。

  一直以來,她看不慣池遲的做法,總認為她不該做的做了太多,真正能獲得的又太少。

  她明明應該和別的明星一樣一心一意拍戲賺錢,而不是替別人分擔她們的責任。

  這些「她們」中,自然也包含了竇寶佳。

  「你看看,你是不是把太多的東西放在自己身上了。」巧克力們在小烏龜的身上搖搖欲墜,竇寶佳一鬆手,那些巧克力掉的到處都是。

  原本沉默到沉悶的池遲,在聽完了竇寶佳的話之後突然笑了起來。

  「封爍很好,陳方很好,那幫女孩子很好,于緣很好……你,當然也很好。」

  什麼好不好的。

  竇寶佳轉回身去拒絕再看池遲的笑臉。

  「你能對我說這些話,不就證明了我當初做的沒錯嗎?」

  池遲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頭髮。

  「多大的能力,自然有多大的責任,能多做一點兒那也都是要做的。我的錯誤在於我放錯了自己的位置,前面你說的那些裡面,我是朋友,是老闆,是明星,在柳亭心面前我是朋友而不是神……」

  朋友能讓柳亭心在最後的歲月中過得舒適悠閑。

  神才能給予柳亭心更長久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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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怨恨

  「你在所有人的面前都不可能是神。」

  說完了這句話,竇寶佳自己都覺得自己被池遲拐的神神叨叨的。

  換話題換話題!說了一堆讓自己不自在的話,竇寶佳下意識地拿起一塊巧克力剝開放進了嘴裡。

  「既然回國了,咱就得公開露臉,《王子的七日記》發布會你肯定得去了,《小錢錢兒》的內部看片兒也得參加………TO的時裝展我這邊有請柬,你直接去就行,TO那邊會讓你穿高定,戴個CH的寶石腰帶就行了。然後是蔣星兒的新電影要殺青了,現在有個電影叫《宋刑》,劇本我發你郵箱裡了不過我估計你還沒看,是陳導演的片子想找你當女主角,現在確定了男主角是邢遠洋,那邊說你要是演咱們工作室可以塞兩個人,其中一個女配的人設不錯,我覺得可以讓蔣星兒試試。」

  邢遠洋今年三十多歲,十幾年前他紅的程度跟現在的封爍不相上下,再加上又是科班出身的,跟大導演也多次合作過,到了現在,人氣已經轉換成了國民度,成了他們那一代男明星裡面的代表人物。

  只不過這幾年他忙著賺錢,心思沒用在拍戲上,一部好戲之後跟了七八個爛片子,只等著再來一個好電影來「回血」他的號召力,池遲目前為止的作品都是票房口碑雙贏,自然成了邢遠洋最看好的合作人選。

  「還有一個電視劇,六十集長度的,想讓你演女主角,什麼大IP改編的,合作的年輕演員都是……那種百八十個捆在一起演技都不如你的,但是片酬非常驚人,你出場算二十六集,一集……」竇寶佳手比了個四,對著池遲畫了個圈兒。

  這是一集四百萬的意思。

  拍個偶像劇就一個億?

  池遲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不算宣發,他們的電視劇成本有十個億?」不然怎麼會用一個億來請她這一個人?

  「沒有,預計投資成本不到四億,但是請到你,再加幾個人氣偶像,他們就能以一集七百萬左右的價格賣給電視台了,網播也能一集賣三百萬吧。另外你的片酬在片方拿到全部賣劇款之後才會支付剩下的百分之八十。」

  「哦……」

  「花兩千萬請我,或者說是花五六千萬弄成了演員表,然後去賣劇,就算對方也是先給一部分定金,那也有兩三個億了,再用這些錢湊一個電視劇……所有的成本只有忽悠人的嘴皮子。」

  池遲搖頭笑了笑,竇寶佳立刻知道她對這個劇的興趣也就到這裡了。

  唉,還以為池遲演了精神分裂之後很想去虐打小朋友們調節心情呢。

  「《宋刑》你看看劇本考慮下吧。」

  新的片子不能敲定,竇寶佳就轉回去繼續規劃池遲的行程。

  「上次簽的手機代言你也得拍幾個平面廣告了,放心,也是在京城拍。」

  經紀人一副黃世仁的嘴臉開始算自己能在有限的五天時間裡從池遲的身上壓榨出多少的「剩餘價值」。

  「你不是說我是回來療養的嗎?」哪有療養的時候還得到處跑的?

  一聽見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池遲的頭「嗡」的一聲響了,什麼傷春悲秋都暫時消去,剩下的就是對自己「病人」身份和權益的捍衛。

  「是啊,就是讓你療養啊,你在國外拍電影語言不通環境封閉生活清閒,才讓你有時間胡思亂想,要是讓你忙成封爍那樣你肯定沒空發瘋嚇人。忙起來~~讓心情放個假,對你來說這是最好的療養方式!」

  竇大經紀人直接給池遲的「病」下了處方。

  「對了,封爍這邊有個生日歌會,你要不要去當個『神秘嘉賓』?他去年找了幾個好兄弟,今年那幾個人都太忙……呃……粉絲們也不像以前那麼喜歡看他們湊堆了,乾脆叫上你吧,還能順便宣傳一下《王子的七日記》……」

  在經紀人的喋喋不休中,坐在後座上的池遲默默地把套頭衫的帽子戴上,然後趴在車座上假裝自己不存在。

  竇寶佳回頭看了她一眼,無奈地搖搖頭。

  這個傢伙知道這次是她出了問題嚇到人了,不趁著這個時候多搜刮她一點時間出來賺錢,下次碰到這樣的機會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呢。

  池遲抽時間去看了《宋刑》的劇本大綱,講的是靖康之變時抗金名臣李綱的故事,而女主角是柔福帝姬……

  坐在電腦前面的池遲捏著下巴想了半天都覺得這個配對好像有哪裡不對。

  喜歡女扮男裝的任性公主趙多福和剛正不阿的一代名臣李綱,這、這……

  「他們相遇的時候,一個是在朝堂一側記錄皇帝言行的起居郎,一個是怒闖大殿的公主。」

  池遲在網上查了一下這兩個人的生平,哦,李綱當起居郎的那一年,柔福帝姬才三歲。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很正常啊,現在都是流行把上下五千年的角色裡扒拉一圈兒看哪個人物的設定能用來捧人,然後就把這個角色的生平扒下來當故事大綱,再跟同時代所有說得出名字的異性一起搞一搞,對了,那個時代的歷史貢獻也基本都屬於他了,嗯……收視率還挺高。」

  對於池遲的疑問,一起參加《王子的七日記》發布會的千山寫意是這麼解釋的。

  解釋完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其實不光影視劇,小說也是一樣的,成績都還不錯,就是那種本子我寫起來總覺得尷尬。」

  池遲拍了拍她的肩膀兩眼發直地說:「你尷尬是正常的,我聽著都覺得尷尬。」

  兩個「尷尬」的人坐著敘舊,華錦在忙著捯飭千山寫意的頭髮,池遲的妝早就弄好了,于緣在路過化妝間的時候看見不善言辭的千山寫意一個人坐著沒有化妝師幫忙看看,就回來跟池遲說了,池遲親自去把她請到了自己這裡。

  一開始千山寫意還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聽見池遲說起了劇本的事兒,她才慢慢地放鬆了下來。

  「其實也沒人關心編劇長得什麼樣,發布會一直都是演員們的主場。」

  千山寫意看著華錦在自己頭上翻過來覆過去地整理著她今天早上剛洗的頭,是真覺得沒必要這麼麻煩這位……先生?聽聲音像是先生,看樣子,還真是難以分辨呢。

  「漂漂亮亮參加因為你的故事才有的發布會,這是理所應當的。」

  看一眼千山寫意身上明顯是第一次上身的衣服,池遲笑著說。

  臉上有恰到好處的淡妝,髮型也清爽雅致,編劇就成了一個Plus版的清秀佳人。

  走到發布會現場的時候,池遲一手挽著導演管晶,一手拉著身為編劇的千山寫意。

  發布會從來是無聊的,一群人坐在台下看著台上的主持人努力地調動氣氛,問一些早就有了答案的蠢問題。

  一會兒讓導演說兩句,一會兒讓投資這個網劇的池董事長說兩句,一會兒又把池遲叫上了台。

  「池遲,導演他們都不肯跟我說實話,你來告訴我,你在那個『七日記』的七日到底發生了什麼?」

  穿著鵝黃色套裝的女孩兒頭髮又長了一點,今天她的化妝師用了幾個白色的X夾固定她的髮型,在服裝的配合下,她身上那種中性的氣質比以前消退了不少。她捧著話筒,笑吟吟地對主持人說:「發生了……改變吧。」

  「然後呢?」

  「沒啦!」面對主持人的疑惑,池遲一臉的無辜可愛。

  「再多說點嘛!」

  主持人撒嬌賣萌就差就地打滾了。

  「就是改變,改變了別人,也改變了自己,歸根到底呢,改變別人也是改變自己。」

  坐在台下的池謹文臉上沒什麼表情,轉頭看看被拽來坐在他身邊的封爍,他揉了揉自己的鼻梁。

  不管一起打了多少次球,這個傢伙用這樣的目光看著池遲他池大董事長就是覺得不爽啊不爽!

  發布會之後是天池組織的餐會,看著琳琅滿目的自助餐,池遲想起了在《王子》劇組裡那些被人「投喂」的日子。

  也不知道那個有前途的小哥兒現在幹什麼去了。

  「要吃點羊排嗎?一點膻味都沒有。」

  對著選餐台發呆的池遲面前突然出現了一盤被切成小塊的羊排。

  端著盤子的池謹文對著她露出了一個微笑。

  池遲接過了那個盤子,用盤子上本來放著的叉子扎了一塊羊肉放進自己的嘴裡。

  「味道是不錯。」

  看著池遲把羊肉吃了,池謹文臉上的笑意更加深了一點。

  「您要是喜歡,去澳國拍戲之前找個時間,我讓這個廚子專門給您去做。」

  「不用了,現在的年代好,什麼好吃的都有,沒必要一種東西覺得好吃,就一定要連著多吃幾次。誰知道會不會因為這個就錯過更好的東西呢?比如那個酒灼蝦球我覺得也不錯。」

  「您說的是。」池謹文的心裡一緊,他突然有了當年被奶奶手把手教著接管生意的感覺。

  池遲說的是好吃的,其實是暗示不要因為一個網劇的題材紅了就去做同質的產品,多看看不同的類型,也會有不同的發展。

  「我這幾天一直在想一件事。」女孩兒給自己的盤子裡夾了兩個草莓,直接用手把草莓放進了嘴裡,「一個人……要是十六歲的時候兄嫂死了,自己帶著侄子和老母親卻還是堅持要演戲,最後弄得食不果腹,侄子連學都上不起,那之後的幾十年她會怎麼樣呢?」

  「他的侄子會長大成人,成家立業,雖然和姑姑的感情不算深厚,但是逢年過節也會拜會,日子雖然苦一點,但是世上過苦日子的人多了,一代人又一代人的家業傳承不能只靠一個人的無私奉獻,自然也不能歸咎於一個人要按照自己想的方式生活。」

  看著池遲吃完了草莓,池謹文又給她拿了一個小蛋糕。

  「低糖的北海道,口感看起來也不錯,您嘗嘗。」

  池遲用叉子把北海道蛋糕劃開,放了一半在自己嘴裡。

  「入口即化,內容物做的很細滑,我肯定做不了這麼好吃。不對,現在的我自己都沒得吃,肯定也不會做這些了。」

  「你現在拍戲這麼忙,根本不用再靠研究給別人做點什麼吃的來打發時間了。而且,世上最好吃的蛋糕,就是再也沒機會吃到的蛋糕。」

  當初承諾下次去就給他做蛋糕的人,應該有完全屬於自己的生活了,那些捧著點心的等待,就像懷抱著夢想的絕望一樣,不該屬於一個全新的她。

  「嗯。」

  池遲的表情沒什麼變化,把蛋糕吃完,她端起了一盤已經被拆好肉的大閘蟹,在上面澆淋了薑醋汁。

  「還是剛剛的那個人,她沒選擇去演戲,幹了點兒別的,也算是功成名就……她六十歲的時候有機會去演出自己人生的第一部話劇,她用了一年的時間找人打磨本子,又用了半年的時間排演,要正式演出之前,她一手養大的孩子去世了,留下了兩個孩子被群狼環伺。她要是當時撒手不管呢?那兩個孩子會恨她嗎?」

  「會。」

  池謹文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

  「當然會。因為他們渴望幫助,因為他們當時年紀小,閱歷淺,心胸狹隘……唯一能幫他們的人沒有幫他們,他們自然是怨恨的。但是他們的怨恨不足以用來評價那個人是怎樣的人,因為她已經為他們付出了足足四十年的時光。作為一直以來被人以自我犧牲的方式養大的受益人,是沒有資格站在自己的角度對那個人進行道德評判的。」

  池遲放下了吃了一半的螃蟹,久久沒有再說話。

  看著池遲和池謹文站在一起,封爍是很想走過去說點什麼的,可是他身邊圍著一個像蒼蠅一樣的梁秘書,不停地跟他討論籃球的球技。

  餐會上有幾個老闆也想跟池謹文說點什麼,可是看看他和池遲之間的氣氛,他們只能摸摸鼻子假裝自己是不小心路過的。

  「有些平庸的人總是在意別人對自己的評價,有些高尚的人總是太在意自己對自己的自我要求,我希望後者在覺得自己『應該』做什麼之前,不如先想想如果別人遇到了這種事會怎麼做。

  每個人都可以軟弱,可以害怕,因為受惠於您的人也希望能夠為您做點什麼,相互付出才是情感,單一的付出……即使是廟裡的菩薩也是要享受人間香火的。

  就像『王子』她在漫長的劇情裡糾結,也是先承認了自己的無能,才有了更大的進步,您也該先承認自己確實有做不到的事情,才能有更多的力量往前走。」

  池謹文的語氣裡不帶一絲的溫情,唯有一雙眼睛裡是深深的關切和眷戀。

  「十九歲,二十歲……您還有至少六十年的時光,少年天真,青年莽撞,中年彷徨,老年……這些都是人生經歷的一部分,您應該去享受一下。」

  一直沉默的池遲緩緩勾了勾脣角,又慢慢地點了點頭。

  「好。」

  「今天您問了我這麼多問題,我也有一個問題想要問您。」

  池謹文做了一個他很久很久都沒有做過的動作——左手抓了一下自己的褲子。

  那是他在緊張的時候才有的小動作,為了改掉他的這個毛病,池秀蘭曾經把他當眾演說的畫面錄下來給他看自己當時的可憐樣,只用了這一招,他以後就再沒出現這種問題了。

  「有個人,一輩子最想做的事兒一直沒做,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她為了救人丟了自己的一條腿,那之後的很多很多年,她要撫養她救的那個人,教育他,幫助他,讓他挺胸抬頭地活下去。那她對那個人有沒有過怨恨呢?哪怕一點點……」

  池遲猛地抬頭,站在她面前的人已經是個高高大大的男人了,在她的眼裡,無論熟悉還是陌路,從來都只是個孩子。

  現在,也依然是個孩子。

  「沒有。」女孩兒沉聲說,「無論經歷了什麼,她從不後悔讓自己變成了那樣的一個自己,她做的每一件事都發自本心,所以所有的怨恨,都只歸於自己。你是她的孩子,就永遠只會是她的孩子。」

  「好。」

  在別人的眼裡,結束了談話的池謹文給了池遲一個禮節性的擁抱就轉身離開了。

  被留在原地的女孩兒臉上還帶著笑意,那個笑容一開始有點淡,後來漸漸變濃,最後燦爛到慘淡。

  「可是作為親人,我希望您曾經怨恨過我。」

  在相擁的時候,池謹文是這樣對她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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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0 00:03:27 |只看該作者
☆、第165章 為人

  回家的路上,池遲還想著「怨恨」這兩個字,她從來不怨恨別人,但是……會怨恨自己。

  不然,她為什麼叫「池遲」呢?為什麼就這麼痛快地甩下了曾經的她所擁有的一切呢?

  不過想想……要是恨天怨地將責任都歸咎於他人,那她也就不是現在的她了。

  所以人生就是這個樣子的,沒有切切實實的對與錯,只有一段又一段的經歷,把每個人都打磨成了完全不同的樣子。

  就像現在的池遲,和當初的那個人,也已經不一樣了。

  「你說,我請柳亭心去吃一頓沈主廚做的菜怎麼樣?我覺得她和沈家人的脾氣也挺搭的。」

  她問的是正在開車的于緣。

  「啊……挺好的。」于緣跟著池遲吃過不止一次的饕餮樓,雖然她自己對吃沒什麼執念,那也必須要承認饕餮樓的菜確實是她想象之外的好吃。

  「或者我把沈主廚請到澳國去,包一個能潛水的地方讓柳亭心去體驗一下潛水,出來之後直接就是海鮮大餐!」

  池遲斟酌再三都覺得現在這個主意很不錯。

  于緣只能點點頭。

  看見池遲能這樣提起柳亭心,于緣的心裡是真的鬆了一口氣。

  有了這樣的想法,池遲立刻開始著手安排,不僅親自打電話約沈主廚的時間和行程,還讓陳方在澳國當地找適合讓柳亭心體驗潛水又相對會減少身體負擔的場地和方式。

  她的做法當然又會燒掉一筆數目可觀的錢,但是所有人都樂見其成,竇寶佳甚至還提議她在旁邊最好有個五星級酒店,讓已經結婚的柳亭心和白叢凱度過「甜蜜一晚」,池遲沒說,她自然不知道柳亭心和白叢凱到底是個怎樣的關係。

  池遲自然不會採納竇寶佳的建議,但是也在考慮,是不是給柳亭心舉辦一場「婚禮」,不管她在人情上表現得多麼冷淡,但是池遲知道,她對白叢凱不是一點感情也沒有的。

  反正名分都給了,藉著名頭走走形式大家吃吃喝喝一頓應該也不錯啊。

  池遲搓搓手,開始想象柳亭心穿婚紗的樣子。

  女孩兒雙眼發呆,臉上掛著點莫測的笑意,看起來有點傻,當然更多的是萌。

  于緣透過後視鏡看到了,又把眼睛轉回到了正前方,就是臉上有了笑,一路都沒掉。

  雖然每天被「竇世仁」推著到處跑,說什麼「為了讓身體疲憊、讓大腦放空,療養身心」,池遲還是記得自己現在「學生」的身份,抽空回了趟學校。

  那天剛好周四,正好碰上了表演系二班的學生們在籌備拍一個自製劇。

  「分組拍攝微電影形式的公益廣告?」

  池遲翻了翻衛萌手上的本子,這個廣告的內容挺魔幻的,一個年輕人在公交車上隨手把垃圾扔到了窗外,晚上回家睡覺,再睜開眼睛,他變成了一個老大爺,有個能互相喂飯的老伴兒,有一份不太體面但是勉強能夠餬口的工作——清潔工。

  整個廣告都搭配著這個年輕人的吐槽,老大爺一工作就會變成我們的主角在幹活兒,回家的時候又成了那位老大爺。

  辛苦的工作讓主角難以招架,他試圖向自己曾經的朋友求助,對方看見他就避開了,甚至還會捂著鼻子繞好遠。

  因為在所有人的眼裡他都是一個步入暮年的清潔工。

  當主角終於體會到「這個世界上的每個人都在靠著自己的雙手工作,每個人都有各自的人生」的時候,他在老大爺的微笑中離開了。

  轉身,他眼中最後的影像是那位老人為了撿一個人從車裡丟下來的垃圾走入了車流中。

  「一個廣告都這麼虐啊,真不懂女孩子們在想什麼,這麼虐的廣告誰會想要看第二遍啊!」

  涂周周對這個本子的怨念很大,他們班在定下了主題之後會分成五組拍攝,和衛萌合作的人裡面剛好有他。也就是說他涂周周要頂著京城的霧霾出去掃大街,臨了還要被虐的要死要活。

  「廣告這種東西本來就沒有誰想要看第二遍啊。」衛萌為自己想出來的劇本據理力爭。

  「內容……還好。」池遲在看完之後跟兩個「同學」分享自己的想法,「這個劇本的節奏其實挺難把握的,衛萌你寫的太渲染環境了,廣告的節奏應該很快,鏡頭語言精準到極點才好看。」

  「哦。」

  衛萌一點也沒覺得泄氣,捧著本子想了想說:「那我找編劇系的替我看看本子。」當初那個自我否定自我封閉的女孩兒現在已經學會了尋求別人的幫助,在合作中達成自己的目的。

  衛萌提到了拉外援,腦子靈活的涂周周立刻腦洞大開:「既然編劇系的人都找了,我們乾脆拉一套班子吧,我朋友多,導演系啊、專業搞攝像的啊,再租一整套像樣的設備……」

  他對面的女孩兒已瞪大了眼睛:「不用弄這麼大的陣仗吧?我們只是拍個作業啊!」

  「什麼事情都要做到最好嘛!」別人用那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自己,這種感覺讓涂周周的自尊心得到了很大的滿足,他一拍胸膛,大包大攬地把找人的事兒和租設備的事兒都接了過去。

  「編劇這個還是我去弄吧。」

  衛萌立刻把這些事務的分配都紀錄在本子上,然後讓涂周周簽字畫押,嘴上說這叫分工明確,責任到人。

  「我還有池遲這個見證人,要是你說到沒做到,我們就要執行懲罰制度了,兩千字檢討!要寫!還要當眾朗讀!」

  一直看著他們的池遲笑眯眯地說:「好啊,到時候我可以把涂周周念檢討的樣子錄下來用我的官方微博賬號發出去。」

  池遲還當著涂周周的面打開自己的手機微博看了一眼,又笑眯眯地說:「才一千六百多萬粉絲呢。」

  涂周周石化了,涂周周碎裂了。

  「對了,既然你什麼事情做了都要做到最好,那你這個學期的理論課成績應該不會勉強及格了吧?」

  池.插刀教主.遲臉上依然是那種特甜的笑,不知道為什麼,涂周周覺得池遲特別像諸葛亮,而他自己呢……就是草船借箭裡的草船。

  和這些充滿了活力的年輕人相處是特別讓人感覺愉快的,他們討論到差不多時候,池遲還送了衛萌一樣小禮物。

  「封爍生日會的票?還是第三排??」衛萌對封爍只能說是有好感而已,就這樣,這些票也足夠讓她激動了,她還沒去過這種生日歌會呢!

  「我記得你挺喜歡他的歌的,我要去當嘉賓,他們給了我幾張票讓我送人,你可以叫上你的朋友一起看啊。」

  「什麼?好東西嗎?」涂周周拽過一張票瞟看了一眼,就看見了一個票面價格「1288」,「一千多!這麼貴!」

  「你懂什麼,這是內場第三排!黃牛票可是要好幾千甚至上萬呢。」

  衛萌把票搶回來,把這三張票都小心地展平,夾進了自己的書裡了。

  「哎!你給我張唄?」涂周周眼巴巴地看著那幾張票,對衛萌說。

  「給你幹什麼?你又不喜歡封爍。」衛萌撇撇嘴,這些男生最討厭了,女生們湊在一起八卦個男明星他們都要湊過來說一句那個太奶油了,那個太娘了……封爍就是白一點他們非說他擦粉了,現在怎麼又要人家的見面會票了?

  「賣錢啊!當黃牛啊!你這三張票賣了咱們能吃好多好多頓的麻小呢!」

  花花綠綠的門票在涂周周的眼裡現在儼然是厚厚的一沓鈔票了。

  衛萌甩了他一個白眼兒,正好集體討論也結束了,她拉著池遲的胳膊就往外走。

  「你看看你們工作室的員工啊,這就是見錢眼開啊!這樣的員工你就不能要啊!」

  涂周周前一天簽了池遲的工作室第二天就恨不能喊得全校都知道,現在很多人跟涂周周說起池遲都是「你家老闆」如何如何,他還得意的很。

  現在衛萌自然就要跟他的「老闆」告狀了。

  池遲聽著衛萌像個小麻雀一樣嘰嘰喳喳地跟她說話,臉上一直帶著笑。

  「我跟你說,也就是知道你脾氣好他才會當著你的面跟我說要把票賣了換錢你知道嗎。在涂周周這種人面前你就得拿出老闆的架子來好好地教訓他一頓!」

  「好啊,明天他演的《小錢錢兒》有個看片會,你要不要去看看,要是演的不好你告訴我,我就拿出老闆的身份扣他錢。」

  「真的嗎?」

  衛萌睜大了眼睛,眼睛裡滿是驚奇。

  池遲捏了她的臉蛋一下笑著說:「當然是真的呀。」

  「我去我去!」

  到底還是年輕,衛萌並不知道這種試映會經常會請一些業內的專業人士來對電影進行全方面的評價和討論,坐在後面聽著一群電影人討論著那部她剛看完的公路電影,她心裡的感覺很複雜。

  「電影是人為創造的奇跡,用畫面,用語言,用情感,在短短的時間裡讓人們走完別人的心路。」

  以前的電影賞析課老師讓他們討論某個電影,大家都帶著點敷衍了事的態度,老師說的話也沒什麼人放在心上。

  到了此情此景,衛萌終於大概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她看這個電影的時候只覺得好笑,卻又有人能從裡面看出辛酸和痛苦,明明是同一個作品,在不同人的心裡卻有著不同的映射。

  因為那是電影,只有電影才能在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裡讓人們產生如此多的想法,他們爭論、討論、碰撞,因為他們都愛著電影,他們能從電影中得到他們需要的東西。

  「我個人是打七分,整個電影是搞笑,有趣,演員的表演都很出色,但是劇本還是粗糙的,有不少地方是單純的搞笑梗的填充。」坐在中間的女孩兒給出的打分與在座的人比起來都算是低的,但是她的話就是有分量,在她的引導下,人們開始討論具體的劇情,而不是單純的畫面或者搞笑的情節。

  池遲啊,她在電影的這條「心路」上,已經走了很遠很遠了。

  比好多人都要遠,也比很多人都要認真。

  衛萌眼也不眨地看著她侃侃而談的樣子,開始模糊地意識到自己到底想成為一個怎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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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拒絕

  完了封爍熱熱鬧鬧的生日歌會,池遲連夜前往機場乘坐飛往澳國的飛機,在國內短短五天的修整到此結束。

  來機場送行的粉絲依然不少,畢竟大家已經很久沒看到池遲本人了。很多人一想到:「她這一去就要等電影拍完了才能回來,到了那個時候,我們的相思之情連起來都夠繞地球兩圈兒的了。」就不顧第二天是周一、自己即將到來的考試、甚至自己的男(女)朋友,在晚上十一點半來給池遲送行。

  「吃吃你要注意身體哦!我們會看《王子的七日記》噠!」

  看著心心念念的那個女孩兒過了安檢還回過頭來跟他們揮手,舉著上面那行字的男孩兒又揮舞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牌子。

  自從吃吃讓他們送機的時候保持安靜,這些吃貨們就轉而用舉牌子的方式表達自己對他們家吃吃的支持和鼓勵,這個男孩兒舉的牌子內容還算是最正常的,有人在牌子上寫了今天晚上自己吃了什麼,有人要請吃吃吃烤鴨,有人說吃吃你演的戲實在是太棒了帥到讓人合不攏腿,有個女孩最豪邁,她穿了一件特製的T恤,宏偉的胸前有四個大字:

  「吃吃求嫁」。

  在某些方面比較古板的池遲目光瞟過去又飄回來,堅決認定自己沒看見那麼波瀾壯闊的告白。卻不知道自己目光游移裝傻的樣子被人完整地錄了下來,發在網上還會被人喊「啊啊啊啊好萌!」然後上千轉發幾百評論地花痴著。

  池遲走了,小水窪工作室的工作人員還不能走,現在的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多了,機場的幾條公共交通線都已經停了,他們要留到最後確定這些來送機的幾十個「吃貨」們都能安全地回家。

  「你們幾個拼車是嗎?給你們一個牌號是12,記得到家互相通知一下,然後在微博上發個安全到家12,要安特『小水窪工作室粉絲聯絡站』哦。」

  「一起來的同學?打車回學校嗎?號碼牌113,不是第一次晚上來送機?知道規矩?那就好,記得報平安的時候安特『小水窪工作室粉絲聯絡站』哦。」

  有第一次來送機的粉絲傻愣愣地看著這些工作人員一臉認真地確定一撥一撥回家的人,就像這些工作人員都是外星人一樣。

  「他們每次都這麼事兒媽?」這個新粉以前也粉過國內國外好幾茬明星了,第一次看見有明星的工作室為粉絲回家操心的。說好的粉絲關心偶像,偶像用作品回饋粉絲呢?怎麼就變成了這種保姆一樣追著粉絲讓她們注意安全的調調?

  「他們不這麼事兒媽你當只有這麼點兒粉絲來送機嗎?池遲的畫風就是這樣的,你來見她,她就把你當需要照顧的孩子,生怕你出事兒。吃貨們都覺得這樣太讓她操心了才不來的。其實平時也不怎麼管的,就是今天太晚了,他們就格外囉嗦一點兒。

  其實以前粉絲後援會也組織過,但是池遲聽說很多自發組織的粉絲到後來都要自己貼錢在一些額外消費上,改成了讓工作室的員工負責聯絡,不用替他們擔心,他們幹這一晚上有一筆不少的獎金要拿呢。」

  新粉:「……沒入坑之前我還以為關於吃貨們的傳說都是杜撰的,感情吃吃眼裡吃貨們還真是一窩被池遲老母雞護住的小雞仔啊!」

  「嗯,現在你也是了。」老「雞仔」拍了拍新「雞仔」的肩膀。

  「噫!好肉麻,好有安全感哦!」新粉絲捧著臉特嬌羞地晃了兩下,蹦蹦跳跳地找工作人員登記去了。

  大半夜還掛在微博上的吃貨們正等著前線們發來的送機視頻和照片,同時正努力地從閃閃們拍的視頻中把屬於池遲的部分單獨截出來舔屏。

  一邊舔,一邊心酸。

  要是早知道吃吃也去生日會,她們肯定也去搶票啊,池遲第一次參加這種場合,看見的居然滿眼黃色的「爍」……吃貨們覺得特別對不起吃吃,哦,吃吃連個應援色都沒有呢……更覺得對不起她了。

  「本來就是封爍的生日會,池遲是神秘嘉賓,肯定不會提前告訴我們的啊。」

  「池遲敲可愛!」

  「吃貨們都去搶票了閃閃們會哭的。」

  「站了幾分鐘,說了幾句話,聽封爍唱了一首歌,宣傳了一下他們合作的網劇就走了……吃吃好辛苦。」

  「池遲敲美!」

  「吃吃是不是又瘦了?說好的出國都是黃油土豆必胖呢?!」

  「吃吃又不吃黃油土豆,哪有東西讓她胖?唉,希望她多吃點海鮮吧。」

  「好羨慕閃閃能搞生日會!」

  「吃吃還是安心拍電影好了,昨天被一個閃閃科普了她爍的行程,牛都能累死了。」

  「專注花痴啊!對著穿珍珠白長裙的吃吃你們還能想起別人,你們還是吃貨嗎?」

  「發布會一段視頻,封爍生日會一段視頻,機場一段……一想到我要靠三段視頻過一個月,我就覺得自己已經是一條鹹魚了QAQ」

  「樓上你憋說了,想想過去的那段時間,我們連視頻都沒得舔!」

  此話一出,許多吃貨們終於忍不住了,「汪」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池遲走了,國內的娛樂圈裡依然風風火火你方唱罷我登場,幾個大的娛樂公司股票價格都有了詭異的波動,業內的人都嗅到了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一時間小道消息不斷,很多人都在說這是蒂華終於要對世紀星耀下手了,整個娛樂圈的大壟斷時代將要來臨。

  這當然和吃吃沒什麼關係,這次到了澳國她在拍戲之餘,還要籌備柳亭心的「婚禮」。

  「真的要給我辦婚禮?」

  柳亭心看著池遲遞給她的婚紗冊子,臉上還是難以置信的表情,池遲回國之前跟她打過招呼,她還以為這是女孩兒在開玩笑,沒想到現在對方告訴她,已經連婚宴的大廚都請好了。

  「你要是真心不想辦就不辦,咱們就簡單弄個海邊聚餐。」

  女孩兒回國一趟又回來,雖然很累,氣色倒是比前幾天好了許多,坐在木頭搖椅上還用腿撐著慢慢搖晃著自己的身體,看起來十分的悠哉。

  「不辦……?」

  一貫爽利決斷的柳亭心竟然難得地躊躇了起來。

  「你要是不喜歡婚紗,咱們就搞中式的。」池遲在網上搜了一下圖片,找了一個新近結婚的女演員的照片,又拿給柳亭心看。

  「在澳國的沙灘上搞中式婚禮?」柳亭心看著池遲的目光裡寫著「你沒毛病吧」。

  池遲沒理她,手機依然放在對方的面前,行不行地讓柳亭心自己決定唄。

  柳亭心剛剛還很嫌棄的樣子,看了兩秒又仔細端詳了起來。

  「我穿這種衣服肯定沒她穿著好看,她是個圓臉。」傳統的新娘褂裙是那種身體勻稱臉頰圓潤的新娘穿上才會讓人覺得福氣滿滿,她柳亭心長得一雙怨天恨地的劍眉刀目,不適合這種風格。

  「誰說一定圓臉才好看,這個只要是新娘子穿上去就好看。」

  婚服是用來妝點幸福的,不是用來評價幸福的,池遲認為柳亭心穿什麼都會最美。

  池遲直接坐在柳亭心旁邊椅子的把手上,一張張給她看不同的款式。

  「唔……這個頭飾還不錯。」翻啊看啊,柳亭心多看了一套金鑲玉的頭面兩眼,「我喜歡這種蝴蝶。」

  又看了幾張圖,她的興致已經徹底被勾起來了。

  「要是能穿這樣一套,也挺有意思的哈。」

  「那就穿!給你弄一套蝴蝶穿花的裙子,戴上金鑲玉的蝴蝶頭飾,像個大花蝴蝶一樣地在澳國的海灘上走一圈兒,不管是嫁給誰或者娶了誰,反正你也是有證的人了,就把該穿的衣服都穿一遍,怎麼樣?」劈裡啪啦,池遲說得十分熱鬧,很有兩年前她在影視城裡鼓動別人多買一杯果汁的勁頭。

  「……好。」柳亭心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了起來,在那一瞬間,她就像個拿到了糖果的小孩子,有一種超乎尋常的快樂和滿足,這種感覺很簡單,也很舒服。

  舒服得讓柳亭心想要伸個懶腰。

  開心完了,她抬起手彈了一下池遲的鼻子,「要是沒有你,我現在肯定沒這麼開心,想說聲謝謝你,又覺得太見外了,你說你人也不大,哪來那麼多的花花心思讓別人開心呢?」

  乾瘦的手指刮在鼻子上的感覺並不柔軟,池遲卻咧開嘴開心地笑了。

  她沒有理由不開心的。

  以凱恩斯為首的整個劇組對於池遲的歸來都表示了熱烈的歡迎,早前儘管陳方和林智多次向他們保證說池遲一定會回來不會半道不演了,他們的心裡還是惴惴難安,畢竟池遲除了女主演的這個身份之外,還是這個電影的主要投資人之一,要是她半道下車,整個劇組的未來究竟還會駛向何方那就是誰都不敢預測的了。

  「抱歉,前幾天一些私事影響到了我的拍攝情緒,現在事情已經徹底解決了。」

  池遲躬身向整個劇組的人道歉。

  隨後她就開始化妝換衣服,投入到了緊張的拍攝工作中。

  Wood意識到自己同時喜歡上了Judy和Jane,這對她們「兩個人」都是不公平的,可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就像他不能控制每次看見Judy就快樂,看見Jane就會被欲望牽引一樣。

  為了能擺脫這樣糾結的情緒,他把更多的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透過對陳年卷宗的調查,他發現了一起連環妓女失蹤案,在五六年的時間裡,這個城市有七八個年輕的妓女失蹤,她們大多入行不久,性格上的共通點是天真又嬌憨,在照片上,她們每個人都有一頭漂亮的長髮。

  她們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只有冰冷的報案記錄保存在卷宗上,還沾染了灰塵。

  不知道為什麼,此時Wood的眼前突然浮現出了Jane長髮披肩的樣子,在她的身上,那些頭髮都帶有誘惑的味道。

  這種聯想讓Wood感到了不安,他衝出門開著車前往Judy的家,都忘了在前幾天他剛剛因為Jane的事情和Judy吵架,又因為他不肯接受誘惑被忍無可忍的Jane打了腦袋。

  在Wood熟悉的那棟房子裡,黑衣人緩緩地脫下了身上黑色的袍子,露出了光裸的肩膀和修長的雙腿。

  鏡子裡的那張臉上漠然到了極點,即使現在是對著自己,那雙眼睛裡也帶著冷冰冰的審視,歪頭看一眼自己手臂上的新傷口,那個人把傷口上面的血漬蘸到了自己嘴裡。

  沾血的手放進了自己的嘴裡,鏡子裡女孩兒的臉的表情頓時發生了奇妙的變化,用一種最好概括卻也最抽象的說法來總結,那就是她一下子變得簡單了,簡單到讓人一看就覺得這張臉的主人智商不會超過80。

  「Judge,你不要總是讓我吃奇怪的東西。」

  話是這麼說的,Jane還是伸出舌頭卷掉了指尖的一點微紅。

  清理乾淨自己身上的傷口,Jane把Judge穿過的衣服和鞋子都收了起來,當Wood趕到的時候,開門的就是一個穿著浴袍正要洗澡的美麗少女。

  「終於想到要來玩四球連擊了嗎?警察先生?」看見是Wood,Jane嫵媚一笑,一側肩頭上的浴袍頓時滑落了下來,露出了她精緻的鎖骨曲線。

  「你的手臂是怎麼回事?」Wood看著她手臂上的血痕露出了不悅的表情。

  Jane挑了一下自己的眉頭,撅著嘴說:「我今天的玩伴兒力氣實在太大了,哦~如果他的老婆沒有突然叫他回去吃飯就好了,21CM,我真的沒嘗過。」

  說起今天的獵艷,Jane的臉上都是滿滿的意猶未盡。

  Wood的脣角抖了一下。

  「我想通了Jane,我喜歡你。」

  高壯的男人猛地把女孩兒從地上抱起來,鬍子拉碴的嘴貼在了女孩兒修長的頸項上。

  「我喜歡你。」

  他再次向這個放蕩又天真的女孩兒表白。

  「但是你也喜歡Judy。」被抱著的Jane並沒有為Wood的話感到欣喜若狂,相反,她的表情變得冷淡了下來。

  「……是的。」

  因為Jane的冷淡Wood涌上頭的熱情消褪了幾分,纖細的女孩兒坐在他端著的手臂上,就像一個不經意停落的精靈,她主動靠近他,也讓他不能徹底地掌握她。

  現在大概是Jane有史以來最認真的樣子,她揉搓著Wood金色的頭髮說:「她也喜歡你。」

  Wood抬頭看著Jane,聽見她用慢慢的語調接著說:「而我,不喜歡你。」

  「你喜歡我,所以你才誘惑我!」

  「當然不是的,我每天誘惑好多男人,你是我這兩個月以來唯一誘惑失敗了的,我只想跟你上床證明我的魅力,這不代表我喜歡你。」

  女孩兒彎下腰,她身上穿著的浴袍隨著她的動作已經變得岌岌可危:「每次看見你,我都覺得自己的身體熱到要爆炸,除了這裡。」

  纖細的象牙色小手抓過男人粗大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

  「這裡,並不渴望你。」

  那是她的心。

  藍色的眼睛與黑色的眸子對視,他們曾經這樣互看過很多次,每一次,黑色的眸子中都寫滿了哀求和需要,而藍色的眼睛中都有著隱忍的欲望。這次完全不一樣了,藍色的眼睛裡漸漸地有了軟弱和哀求,而那雙黑色的眼睛,是前所未有的冷淡和平靜。

  如果說,情感是一場戰爭,Jane曾經無數次希望Wood能夠讓自己臣服與他,那麼這次,她徹底獲得了勝利,而Wood已經丟盔卸甲,潰不成軍。

  就在這個時候,Wood的電話突然響了。

  鎮子外一處建築工地燃起了大火,不確定裡面是不是還有人。

  Wood把Jane放回到了地上,用大手捧著她的臉小心翼翼地懇求道:「我知道,我知道的Jane,過去是我對你太冷淡了,但是我真的是喜歡你的,我現在知道了,我喜歡你。」

  女孩兒抬手摩挲了一下這個可憐的男人。

  「我的心從來不撒謊,我不喜歡你。相比較你的心,我一直更渴望你別的地方。」

  在男人不得不轉身離開之後,Jane抬起手冷靜地擦著自己的臉,擦著擦著,她臉上的表情再一次發生了變化。

  先是有一點點的哀傷,然後變成了徹底的冷漠。

  傷心的Judy被Judge鎮壓回了潛意識,Judge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輕輕抬了一下自己的下顎。

  這一個動作,就徹底表露出了她對Wood的不屑和敵意。

  「我要殺了他。」

  讓Judy傷心,已經給了Judge一個殺死Wood的理由。

  「Cut!」

  凱恩斯滿臉笑容地宣布這一條Pass了,他揮動著手臂對那個脫掉浴袍之後穿著抹胸和短褲的女孩兒說:「Chi!你演的更好了!天啊!我喜歡你現在的狀態!」

  女孩兒對他淘氣地眨了眨眼睛,披上了她助理送過來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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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0 00:04:07 |只看該作者
☆、第167章 猜想

  「我有一個可笑的名字,叫王子。比我的名字更可笑的,是我的人生。」

  隨著這句池遲原聲的開場白,網劇《王子的七日記》的「萬箭穿心版」宣傳片花正式開始,號稱池遲被燒成灰她都能認出來的錢曉樺眨了好幾下眼睛才意識到這個梳著厚厚的齊劉海,一看就不討人喜歡的女孩兒是池遲。

  我家池遲可是一向明媚漂亮的喲!為了拍這個網劇她的形象犧牲可真是大發咯!

  其實,池遲不過是帶了個假髮而已,讓人討厭的是她的表情和態度——這是演出來的,而不是化妝化出來的。

  反正粉絲的眼裡偶像都是好的,不好的都是別人的鍋,錢曉樺先認定了自己家吃吃為了拍好這部戲基本是半毀容狀態才繼續看下面的視頻。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或者三百六十六天,每一天和前一天有什麼不同?起床,吃飯,上課……做著別人認為自己應該做好其實根本毫無頭緒的事情。」

  呃……不知道為什麼,錢曉樺有一種心口中箭了的感覺。

  畫面中的王子爬下床,假裝沒看見拿了自己口紅的女孩兒正在偷瞄自己,搖搖晃晃地端著盆子走出了寢室。

  鏡頭一直跟隨著女孩兒,看著她穿過很多和她一樣睡眼朦朧的學生,進了宿舍樓的公共洗漱間。

  「每一天我都覺得自己無所事事,做的每一件其實都毫無意義。」

  裝滿了水的臉盆砸在地上,伴隨著飛濺的水花整個視頻的節奏都加快了。

  「我想要好好學習,但是日期永遠是明天。」畫面上是王子面對自己不及格考卷的樣子。

  「我假裝自己有很多朋友,其實我認為所有人都虛偽可怕。」王子對自己的室友露出了一個敷衍的微笑,等到錯身而過,她的表情又變成了沉悶的麻木。

  「我認為自己就是個普通人,其實普通人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我根本不能。」永遠都是王子那張別人欠了她十萬塊錢的臉,看在人的眼中,卻覺得越來越難過。

  「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大樹的另一邊一個女孩兒正在挨打,而站在樹後的王子只能無力地閉上眼睛。

  「我只能用自己是個好人來安慰自己,其實不過是個逃避傷害的可憐蟲。」睜開眼睛的女孩兒默默側過身,一滴眼淚慢慢地流了下來。

  「最可笑的是,這樣的人生……我已經習慣了。」

  視頻的畫面回到了最初,躺在床上睡覺的女孩兒再次睜開了眼睛,暗示著一切都恢復了原狀。

  短短兩分鐘的視頻結束了,錢曉樺捂著自己的胸口打了個冷戰。

  坐在電腦前的女孩兒有點猶豫地想要再看一遍視頻,畢竟這是她家吃吃網劇的宣傳,不貢獻個十次八次的點擊那是絕對說不過去的,但是錢曉樺摸摸自己的胸口,那裡好像被人戳了個洞,一陣涼風吹過去,拔涼拔涼的。

  這次錢曉樺為了保護自己的小心臟,果斷選擇了打開彈幕。

  彈幕護體,總能好一點吧?

  然後她幾乎就看不到這個視頻的畫面了。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這個宣傳視頻叫『萬箭穿心』了」這一條彈幕至少被人複製了幾百遍,嚴嚴實實地蓋著屏幕的畫面。

  「膝蓋中箭,胸口發涼。」這一條也是被人複製了很多,緊隨其後繼續蓋著畫面。

  但是聽著聲音也覺得很難受啊。

  錢曉樺眨眨眼睛,乾脆聽也不聽了,默默開始看視頻下面的評論。

  「感覺自己的腦子被打了一拳。」這一條評論被人點贊了幾百次。

  ……哦,大家都一樣的,呵呵,算了,我還是繼續看課本吧。

  錢曉樺木木地扣上電腦,拿出了自己的課本開始看,心思卻飄得很遠很遠了。

  在喜歡上吃吃之前的自己是什麼樣子的呢?

  她永遠都記得自己當時失戀之後的樣子,怨天怨地怨別人,不想說話也不想學習,只想找個樹洞把自己整個人都埋進去。

  所以才有了「花小花」這個微博號,她嘴上說著是想要從頭開始,其實真正想要的不過是逃避而已。

  然後,她就碰到了六蛋,每天都很實誠地拍六個雞蛋的照片發到網上,橫一排也有,豎一排也有,自己提意見讓她多點花樣,她還能把雞蛋排出更有趣的形狀……

  在那之後不久,她就因為看了《女兒國》的玲瓏單人Cut而掉進了那個叫池遲的圈子。

  看著那個其實比她小的女孩兒一點點地讓自己「驚喜」,讓別人也「驚喜」,她也開始想要讓自己變得跟原來不一樣。

  更努力一點地學習,更開朗一點地生活……回過頭去看看自己這一年,她好像就已經跟以前大不一樣了。

  可是那個視頻中說的每一句話,依然是指向了曾經或者現在的她自己。

  「好可怕!難道我在別人的眼裡也是王子那個樣子的嗎?」女孩兒掏出一面鏡子左右端詳了一下自己。

  「嗯,雖然顏值肯定沒有我家吃吃好看,但是怎麼看都比那個王子討人喜歡呀!」

  照完了鏡子,錢曉樺打疊精神投入到了學習中,過了一個小時,她收起課本又看了一邊視頻。

  然後果斷轉發到了自己各個班級群、社團群、親友群裡,微信朋友圈兒也沒放過。

  既然我自己都已經受到了傷害,那大家就一起來挨刀吧,哈哈哈哈!

  女孩兒的臉上露出了可以稱得上是邪惡的笑容。

  在幾分鐘之後看見有人喊著「救命」「視頻有毒」「天啊我被插刀了」,她的笑容就更燦爛了。

  一個短短的「萬箭穿心」視頻在網上掀起的風浪比出品方C娛樂預想中要大得多。

  作為一個剛剛觸及到影視行業的轉型體,C娛樂對於娛樂圈資訊動向的把握是稍有遲滯的。

  好在池遲的粉絲們還算給力,看見了這個視頻之後就迅速編出了各種段子,什麼「麻麻問我為什麼跪著看視頻」之類的安利語灑遍了全網,很多人根本連池遲都沒認出來,已經被裡面的畫面和旁白給插了一刀又一刀。

  作為娛樂圈的炒作好手,在池遲這邊已經很久沒有寶刀出鞘的竇寶佳立刻聯繫了C娛樂,買營銷號,做軟廣……很快就把《王子的七日記》這個名字給炒的熱熱鬧鬧的。

  不管是不是對網劇有興趣的人,只要在網上經常蹦躂的幾乎都知道了在高考之後會有一個網劇上線,名字叫《王子的七日記》。

  「熱度怎麼會這麼高呢?」

  C娛樂的經理特意面見了竇寶佳,他們做數據調查的時候都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一看到視頻就立刻轉發推廣,為視頻最初的網推階段盡心盡力。

  「那是粉絲嘛。」

  竇寶佳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要不是看在錢的份兒上她才懶得回答這麼低端的問題。

  「池遲的粉絲後援會官方有一千七百萬粉絲,啊,預計本週會突破一千八百萬,這些粉絲基本都是真人,哪怕他們二十個中有一個去推廣這次的網劇,那就是四十五萬人會參與到這次的推廣中,你想過嗎,你去雇傭四十五萬個活人來為你轉發是多少錢,讓這些人轉發到他們各自真實的圈子裡又是多少錢?這就是粉絲經濟的力量,這樣的驚人宣傳只需要你把你手上的人捧成大明星就有了。」

  為什麼高冷的雜誌頻頻請年輕偶像們上封面,為什麼外國的大牌奢侈品也找了國內的年輕明星做推廣甚至代言,為什麼明明人們一口一個「小鮮肉」叫的略帶輕蔑,卻連做微商的都要貼著什麼「嫁個男神不是夢」的廣告語放著他們的照片……因為粉絲經濟,已經成了娛樂圈裡的聚寶盆。

  「說來慚愧,我們從來沒有考慮過池遲小姐對她粉絲的號召力,本以為能讓大家轉發視頻是因為我們的東西做的好。」

  「東西當然得好,明星也絕對不能少,把他們的粉絲哄得舒服了,一個像池遲這樣的明星哪怕什麼都不幹只是拍拍漂亮的照片上上雜誌,都足夠養活好幾個小水窪工作室了。」

  「那封爍先生現在已經有了三千萬的微博粉絲……」C娛樂的總經理跑來見竇寶佳是不可能真的只為了那麼一點「疑惑」的。

  對方說的意有所指,竇寶佳的嘴脣一勾,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封爍的粉絲裡有點水分,但是也不大,他要是成立工作室,也絕對能讓他和他的工作夥伴們都過上舒舒服服的日子。」現在的封爍不也養著瑞欣藝人部一大半的人嗎,與其讓那些廢物等著爬上桌子跟封爍搶肉吃,還不如讓封爍獨立出來,只要能抱住合適的大腿,也不會缺資源。

  所以,將來他的合作夥伴都會有誰呢?

  竇寶佳扶了一下自己鼻梁上的眼鏡。

  財大氣粗來勢洶洶又剛剛進入娛樂圈急需幫手的C娛樂就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知道池遲小姐的下一部作品是什麼?我們對池遲小姐未來作品都有很大的興趣,只要需要投資,C娛樂最不缺的就是錢。」

  剛剛提到了封爍的那一句話不過是點到為止,總經理把話題繞回到了池遲的身上,也是提醒了竇寶佳,不論怎樣的合作,都必須是以池遲的利益為核心的。

  池遲,和池總……送走了C娛樂的人,竇寶佳摘了眼鏡考慮著她一直覺得蹊蹺的地方。

  都姓池……仔細想想還覺得哪裡有點兒像。

  聯繫到池遲那個非富即貴才能培養出來的「天才學歷」和她的「早熟」,竇寶佳有了一個她自己都覺得荒誕但是又很有可能的猜測。

  「難道池總對池遲不是想要老牛吃嫩草,而是他當年是嫩牛的時候吃了草,有了個不能認的『寶寶』?」

  那個寶寶……當然是池遲。

  天啊,池董事長應該知道封爍喜歡池遲了吧?封爍這是要死啊!

  哢嚓!

  外面一道驚天脆響,昭示著一個不平靜的夏天,就要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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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0 00:04:29 |只看該作者
☆、第168章 殺意

  傷心的Judy拒絕見Wood,只想跟Wood有身體交流而拒絕情感溝通的Jane也很嫌棄Wood,這讓Wood再次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情感和工作的雙重壓力讓Wood感到煩躁,建築工地上的廢墟被清理完畢之後,人們發現了失蹤了好幾天的Keith先生,他被灌注在了水泥磚裡,如果不是水泥沒有乾透就遭遇了大火導致了龜裂,「他大概會在裡面被封存到下一個侏羅紀來臨」(法醫語)。

  這是幾個月來小鎮上的第六起謀殺案了。

  和過去的每一起一樣,Wood發現的線索並不能證明幫助他找到凶手。

  陷入困境的他需要Judy的幫助。

  在趕往Judy家的路上,Wood遇到了Glass小姐,就是在他第一次看見Judy那天罵她是惡魔的女孩兒,也是第一起謀殺案凶手兼第二起謀殺案受害人的女兒。

  她已經變得有點瘋瘋癲癲的了,咖啡色的眼睛裡透著瘋狂的意味。

  「你又來見惡魔了,你和她每說一句話就意味著你距離地獄更近一步,可憐的傢伙,你會死的,就像我爸爸一樣,被她殺死!」

  Judy和Jane大概真的是地獄吧,讓他左右為難,無從選擇,現在她們都拋棄他了,除了地獄,還有比這更可怕的事情嗎?

  Wood在Glass小姐的咒罵聲裡開車繞過了她。

  顯然,一個變態殺人犯的女兒精神也不正常,也許下次看見她的時候,她已經在醫院裡接受醫生們的鎮靜治療了。

  對於這樣的人,Wood沒有什麼同情心和耐心。

  給Wood開門的是頭髮散亂面帶潮紅的Jane,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看著面前高大的男人。

  「要睡我就再等兩個小時,現在我的費洛蒙分泌不夠旺盛。」女孩兒充滿曖昧意味地指了指自己的腰。

  Wood生怕女孩兒把門關上,抬腿用腳壓住了門的合頁:「讓我見Judy,我需要她的幫忙。」

  「幫忙?」Jane的眼中睡意朦朧,像是有一層淡淡的薄霧,她用這樣的眼神看著Wood,讓男人情不自禁地抬手鬆了一下自己的襯衣領子。

  女孩兒的眼睛與西方傳統印象中的東方人大不相同,她的眼睛很大,眼尾也長,所以當她瞪大眼睛的時候你會覺得她特別的無辜,當她微側著頭看你的時候,你又會覺得她的眼角有鉤子在牽動著你的靈魂。

  現在,Wood的靈魂正在被牽動著。

  「為什麼你認為她還會幫你呢?她知道你對她的感情並不純粹,噢,可憐的失戀了的小Judy,她為什麼還要見你呢?」

  「Jane,求你,讓我自己跟她說好嗎?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事情,我是個控制不住自己感情的人渣……」

  Jane緊了一下自己睡衣的領子,又撓了撓自己的頭髮。

  「你總是在做最糟糕的選擇呢,警官先生。」

  最糟糕的選擇。

  說這個短語的時候,Jane的臉上有一絲很奇特的微笑,好像跟她平時那種無腦誘惑的笑容一樣,又好像不太一樣。

  說完,Jane讓Wood留在了門外,轉身走進了房間裡。

  過了幾分鐘,穿著藍色褲裝把頭髮扎成了馬尾的女孩兒走了出來。

  「你的案子出了問題是嗎?又一次,所以你才會想到我。」

  她的表情異常冷漠,乾巴巴地說完這句話之後就徑直繞過Wood,打開他的車門坐了進去。

  「你的嗓子不舒服嗎?」

  Wood覺得Judy今天的嗓音有點低沉。

  「看見你就會讓我渾身不舒服。」

  今天格外沉默的女孩兒微微低著頭,不像Jane那樣一刻也不能閒著似的東張西望,也不像Judy平時一樣看著車外的風景就會不自覺地露出微笑。

  她不笑,也不動,莫名的氣壓讓Wood不敢說話了。

  Wood只能透過後視鏡小心翼翼地偷偷打量著他心愛的女孩兒。

  Judy的出現果然給了Wood巨大的幫助,根據現場留下的痕跡她推測這個人的身高不會超過175cm,矮小,瘦弱,甚至可能是女性,而整個設備的總開關是為一米八一米九以上的壯年男人設計的,為了打開這個開關,她應該用的是非常規的姿勢。

  果然啊,警察們在總開關下面五十釐米的地方採集到了一個8碼的腳印。

  「那個人是單腳踩在設備上,用自己的體重把總閘拉下來的。」

  這也佐證了「Judy」對於犯罪嫌疑人體徵的判斷。

  「矮小,瘦弱,腳也不大,也許是個女性?」

  送Judy回家的路上,Wood還試圖通過對這個案子的案情分析和Judy搭上話。

  Judy並沒有搭理他。

  「我還是要道歉,Judy我不想騙你,我確實是受到了Jane的吸引,你和她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雖然你們用的是同一個身體,我從來沒把你當成Jane,也從來沒把Jane當做你,在我眼裡你們是互相獨立的。」

  「也就是說你同時愛上了兩個獨立的人格?」

  坐在後面一直沒有說話的女孩兒猛地抬起頭,用無機質一般的眼睛看著Wood的後背。

  「呃……是的。」

  Wood不敢去看此刻Judy的表情,自然也不會知道後面那個人的脣角微微一挑,是讓人驚心動魄的猙獰。

  「事實上,假如,假如我和你在一起了,而Jane卻還每天用你的身體出去和別的男人約會……天啊,想想那個畫面我就覺得我難以接受。」

  「喜歡上兩個人,就是不忠,一個不忠誠的人沒資格評價別人的感情觀。」

  「不忠誠,我上次聽見這個詞大概還是在中世紀題材的電影裡,Judy,自始至終,我對你是忠誠的,你和Jane就是一個硬幣的正反兩面,而我喜歡的是一整個硬幣,就是這麼簡單。」

  「好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讓我再想想。」說著這句話的時候,女孩兒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袖口。

  到了女孩兒的家門口,Wood看著Judy離開的背影,突然又出聲叫住了她。

  「Judy,你的鞋碼是多少?」

  「6.5」

  女孩兒沒回頭,只是把自己的答案甩給了他。

  「哦天啊,我的小腳仙度瑞拉。」

  進到房間裡的女孩兒解開了自己的辮子,長髮散開在了她的臉頰旁邊。

  「這就是你們喜歡的男人,他看待你們就像是看待一個漂亮的硬幣。」

  一邊說著,她從衣袖中抽出一根長長的黑色鐵絲扔在地上。

  女孩兒甩開了自己腳上的鞋子坐在沙發上。

  她雙腿劈開,坐的很是豪邁。

  「在我利用完他之後,我一定會殺了他。」

  她的表情又發生了變化,冷漠陰沉轉變成了澄澈簡單,絕對理智又隱含憤怒的模樣變成了一個無奈的苦笑。

  這個笑容究竟是屬於Judy還是屬於Jane……許多年後也眾說紛紜。

  這一場戲拍完,池遲今天的工作就算完成了,她看了一眼時間,換了身衣服匆匆趕去海灘。

  五月,她們國內正是從春入夏的季節,而在澳國則正好相反天氣漸漸由熱轉涼,尤其是海岸邊的風,還更濕冷一點,更別說今天還下了兩場雨,池遲從自己的保姆車上翻出了一件厚厚的羽絨服,抱在了懷裡。

  此時柳亭心正在沙灘上拍攝自己的「脫口秀」,其實也就是隨便說說話,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配上她放飛自我的語氣和態度,不管說什麼都讓人覺得挺有意思的。

  「我記得我26歲的時候,有記者問我為什麼到了婚齡還不結婚。不好意思哈,人類平均壽命是71歲,你怎麼不去問問那些老人怎麼還不趕緊死呢?

  用數據來作為人的標準是最可笑的,比如說,我一個月的收入是六千塊,可我每天要拿出一百塊來吃飯,肯定有人覺得我奢侈。一個月吃了三千啊,你怎麼那麼能吃呢,別人都買房了,就你買吃的。

  可是我一個月花了三千塊滿足口腹之欲,我自己覺得比還了三千塊房貸的人過得瀟灑啊。

  每個人重視的東西都不一樣,你一定要拿著某個數據作為標準就好像你要求每個人都去棒國整容整成一模一樣……要是真這麼幹也行,記得都整成我這樣啊,因為我好看。」

  她懶洋洋地挑了一下眉頭,逼人的煞氣就直撲向了鏡頭。

  披著羊毛披肩,柳亭心也覺得有點冷,白叢凱給她買了一件新的羊絨大衣讓她穿上,她又嫌棄那件衣服是白的。

  「白色的大衣你不喜歡,黑色的羽絨服呢?」

  女孩兒不容拒絕地給瘦弱的女人穿上了黑色的羽絨服,又拿出了一隻紅色的口紅。

  「黑色的羽絨服加最艷的口紅,又漂亮又有氣場。棒棒噠!」

  池遲親自給柳亭心化了脣妝,還對她做了個鬼臉。

  「嗯,這還差不多。」

  斜靠在椅子上的柳大影后瞥了「她家老白」一眼,「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你要是有這個機靈勁兒啊,我現在肯定就更放心了。」

  男人笑了笑,從車上給她倒了一杯熱茶下來。

  這個時候,攝影機依然是在盡忠職守地工作著,C娛樂派來的導演對攝影師說:「每個畫面都不能敷衍知道嗎?注意捕捉他們的感情細節。」

  換了身裝備,柳亭心繼續快樂地吐槽著她看不慣的那些事兒。

  只披了一件毛線外套的池遲在涼風裡打了個哈欠,她昨晚上和婚慶公司的策劃人溝通到了凌晨,今天又照常起來鍛煉身體。

  「要是睏了就早點回去休息吧,這邊我會小心看著的。」

  白叢凱給池遲也端了一杯熱茶過來。

  「不用,我伸個懶腰就解乏了。」女孩兒舒展了一下身體,把外套從肩膀上抽掉,直接來了個漂亮的後空翻。「好了,我清醒了。」

  「……你還真跟她說的一樣,是個特別的人。」男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那個大說大笑的女人,似乎看一眼就少一眼一樣。

  「她剛剛也說了,每個人都是特別的。」

  「不一樣的。」白叢凱搖了搖頭,「能讓亭心說特別的人,一定是最特別的。」

  這、這是變相秀恩愛嗎?

  最近被天天喊著自己被虐狗了的林智科普過,池遲已經知道現在這個年頭單身的那都連人都不是了,直接變成了單身狗……唉,狗跟單身有關係嗎?

  池遲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是什麼什麼狗,但是被秀了一臉恩愛的感覺她已經是深有體會了。

  「謝謝你,你真的讓她開心了很多。過完年之後她說要出國,我就特別害怕,我怕她受不了……那個病的疼,在個酒店裡就……那些日子,我天天做噩夢,要嘛是她躺在全是血的浴缸裡,要嘛是她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太平間,可是我也不敢來找她,她讓我做的事情,我還沒做完。」

  在柳亭心面前從來說哭就哭的男人,說著自己腦海中那些殘忍的畫面,臉上波瀾不興。

  「她來到你這,有你陪著,顯然興致比從前高了許多,笑容也多了……她現在多笑一下,對於我來說,就是又把一塊寶石收進了這裡。」

  男人捂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臉上有了一點笑容。

  他確實很平凡,跟那些豪言壯語要讓柳亭心當闊太太的富商們比,他不夠有錢,跟那些對著媒體痛陳情思的男明星比,他不夠帥氣。

  可是現在,池遲明白為什麼到了最後,柳亭心留在身邊的人會是他。

  他愛著她,愛到了她讓他笑著看她自己去死,他也能盡全力地做到。

  又一段拍攝結束,白叢凱趕緊衝了過去用圍巾給柳亭心裹住了臉。

  「更冷了,咱們改室內拍攝吧。」

  「雨後的大海多好看啊。」柳亭心不願意。

  白叢凱委委屈屈地看著她,沒一會兒眼眶就紅了:「萬一你被吹得頭疼怎麼辦啊?我們不是說好了後天去看袋鼠的嗎,你頭疼了我怎麼辦啊?」

  從來說一不二的柳爺對天翻了個白眼兒。

  「行……回室內拍攝……哎呀你別哭了,煩死了!」

  站在原地沒動的池遲抱著胸看著那兩個人又開啟了虐狗的模式,臉上不自覺地就笑了。

  幾天後,《柳爺說》節目在沒有任何宣傳的情況下悄然上線,C娛樂旗下的某個網站獨播,掛出的宣傳語是「柳說,爺說,柳爺說。」

  很多人一開始以為這個名字是有人在蹭柳爺的熱度,點進來就是為了發一條「你也配叫柳爺」的彈幕,結果發現還真是那個獨一無二氣場飛揚的柳爺。

  「你們都叫我柳爺,因為我很爺們兒嗎?第一次聽見這個稱呼的時候我對著鏡子看了兩個小時。心裡想,完了,在別人的眼裡我就丫是一爺們兒,以後是不是只能演人妖了?」

  屏幕前有人笑噴了。

  柳亭心穿著黑色的長裙坐在一個玫瑰花圃中,象牙色的歐式古董桌椅,搭配著一個青花瓷的茶壺,壺裡倒出來的是碧螺春。

  影后喝茶都不一般,她把杯子裡的綠茶放涼了,又添了一勺碎櫻桃進去。

  在這個空檔,人們只能看著她態度悠閒地輕晃著自己手裡的金屬勺子,若不是勺子在動,大概很多人會以為是這個視頻卡住了。

  「嗯,剛剛說到哪裡了?」

  柳亭心喝了一口奇奇怪怪的茶,抬起頭時是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

  「是說到柳爺啦……柳爺這個稱呼蠻好的,從小我就希望自己變成一個男孩子,當男孩子好啊,成家立業,頂天立地,爹媽對你寄予厚望。長大了我才發現,這事兒跟性別根本沒關係,女的也能成家立業頂天立地,如果做不到,不是懶,就是懶。」

  說完這句話,柳亭心打了個哈欠。

  「這個好無聊,我們換個話題吧。」

  剛剛心口上被插了一刀的觀眾們一臉的驚訝,不是吧,還指望你再繼續說下去呢!影后就這麼任性真的好嗎?!

  她就是這麼任性,她就是果斷地換了話題。

  「我昨天看了幾條新聞……」

  柳亭心想起什麼就說點什麼,說到最後的時候霸氣側漏地下一個未必有說服力的結論就興之所至地換了一個話題。

  「唉,在這裡只有麵包啊,沒有包子,等週末讓小池遲給我做包子吃吧。」

  說完了這句話,這第一期的「柳爺說」就結束了。

  全程聽完了的觀眾已經被柳爺的任性搞到了沒脾氣,最後一句話一閃而過,他們思維裡各種各樣的想法充斥著,突然就被一個名字給劈開了一條缺口。

  池遲?池遲!

  難道現在柳爺是跟池遲在一起嗎?那是不是說池遲也有可能上這個節目啊?

  並沒有人能夠回答他們的疑問,節目的最後只有一個冷冰冰的字幕「每周一更新,謝謝收看」,連個花絮和片尾曲都懶得放。

  謝個鬼啊!你們下一期嘉賓有沒有池遲啊!這到底是個什麼魔性的節目啊!為什麼一個包袱都不抖啊!明顯沒有劇本的畫風是怎麼回事?!柳爺一個脫口秀打了六個哈欠真的好嗎?!

  在心裡瘋狂吐槽的觀眾們默默地打了個哈欠,打開了社交媒體,開始跟別人分享這個特別讓人無語的節目。

  ——《柳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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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0 00:04:44 |只看該作者
☆、第169章 名單

  柳爺的節目就像柳爺的人一樣任性,她劈裡啪啦說完走了,留下一堆人都不敢相信這種節目還會有下一期。

  然而下一期節目還是有的,這次柳爺是坐在了某個餐廳裡,面前有各種各樣的海鮮組成的異國風味大餐。

  「其實呢,我這個人沒什麼口腹之欲,吃什麼都差不多,從小就胃口小,但是我朋友很喜歡吃,偏偏她又不能吃,我就覺得面前的食物特別美味了。

  其實吧,人都是這樣的,你擁有的東西你不會珍惜,除非你知道了別人都眼巴巴地看著等著求之不得,你就覺得那都是好玩意兒了。比如,你知道了有人生下來就沒有一個健全的屁股,那你聽說了他的故事之後,也會油然而生一種拉屎很幸福的暢快感,說不定下次蹲大號的時候還會哼歌。

  說實話,這種心態挺無聊的。每個人都有自己擁有的東西,每個人也都有自己求之不得的東西,你指望別人羨慕你,那你也會羨慕別人,來來回回地都是套路,累不累,我看著是真累。

  不過看著有人眼巴巴地不能吃是真的很爽,所以啊,我這就是人的本性……欠!」

  說著欠,柳亭心用叉子扎了一塊龍蝦肉放進了自己的嘴裡,放之前還跟攝像師打招呼說:「來來來,特寫,這段等著讓小池遲看看。」

  池遲,又是池遲!柳爺你這是在洋鬼子那跟池遲度蜜月嗎?

  大家眼巴巴地近景圍觀了柳爺吃龍蝦的英姿,還有人按捺不住地咽了一下口水。

  上個周《柳爺說》的播放量到了新一期出來的這一天已經破了千萬,也就是說至少有幾百萬人會看《柳爺說》,看到柳爺這麼放飛自我地吃東西,不少柳爺的粉絲只能乾巴巴地在彈幕裡圓場:「我們家柳爺就是有點不拘小節……」

  結果這些粉絲們立刻被路人的刷屏式彈幕給驚到了。

  「就愛我放蕩不羈的柳爺!」

  「柳爺我愛你!我要給你生猴子!」

  「大家好,我是龍蝦,我被柳爺吃掉了。」

  「一直以為柳爺是高冷加毒舌的人設,萬萬沒想到居然這麼萌!」

  一個《柳爺說》為柳亭心圈粉無數,她的微博下面每天都能收到大量的表白。

  看著自己的微博,柳亭心靠在白叢凱的肩膀上呵呵直笑。

  「我從來看不起那些靠綜藝節目上出醜賣乖博眼球的,沒想到啊,現在這些人就是這麼無聊,看人隨便說點啥都能這麼開心。」

  她還搖搖頭,一副世風日下的樣子,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她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池遲正在旁邊任勞任怨替她寫婚禮的賓客名單,聽見她的話還很認真地點點頭:「是,就是無聊,才有娛樂圈的蓬勃發展。」

  「我就喜歡小池遲這樣的,不管我說什麼都這麼捧場,對了,在名單裡給我在裡面加上顧惜和韓柯。」

  顧惜……

  韓柯……?

  「顧惜我知道你是一定要請的,請韓柯幹什麼?」

  池遲很不解。

  「幹什麼?韓柯這個垃圾把我當年最好的朋友給拐帶歪了,我不趁著活著的時候套他一頓麻袋,還真指望死了之後找閻王爺告狀去啊?」

  池遲:「……」好像很有道理。

  白叢凱一直面露微笑,根本不在意柳亭心的做法會造成多麼難以挽回的後果。

  「安瀾要請,還有她的經紀人羅姐,那真是個大好人……安瀾和羅姐都是大好人,我們這一批起來的時候,或多或少都被她拉過一把,顧惜我就不說了,被韓柯那個垃圾雪藏的時候去國外走紅毯,安瀾借給了她首飾。我呢……當年脾氣硬的要死,一個導演跟我過不去,非要我跟他喝酒賠禮,那也是羅姐替我壓下去的……都是好人啊。」

  柳亭心一個個說著自己和那些人的舊事,幫過她的人,她其實都記得,哪怕是在媒體面前替她說過幾句好話的,她也都放在了心上。

  名單越寫越長,足足有四五十個人。

  池遲看著這個名單,就像是看著柳亭心跌跌撞撞在這個世上流離著、成長著,終於成為了現在的她。

  柳亭心嘀嘀咕咕地說了一堆,最後接過名單來一看,想了想,又嘩啦啦地劃掉了大半的人。

  「說到底,婚禮……大概也是葬禮的序曲了,這些人當年幫我的時候圖的是心安理得,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很多事兒大概也忘了,寄一份禮物過去分一點喜氣就好,不讓他們來看我這個……這個詞怎麼說來著,將死之人了。」

  看著她動作的女孩兒一時沉默,在沉默過後她點了點頭:「好啊,都聽你的。」

  喜悅,自然願意跟那些幫助過自己的人一起分享,畢竟這樣的分享也是一種感激之情的表達。

  悲傷……就算了吧。

  柳亭心從來沒有展示自己傷痛的癖好。

  恰好,池遲也沒有。

  白叢凱默默地看著兩個女人一個說著一個寫著,無比地默契,默默地從包裡拿出護膚品開始替柳亭心做手部的護理,因為快速的消瘦,那雙曾經瑩潤如玉的手現在乾癟還有了細紋。

  夜深人靜,池遲對著柳亭心最後敲定的婚禮宴客名單發呆。

  顧惜那隻兔子,現在和老虎糾纏到了什麼地步呢?

  斟酌再三,她還是撥通了顧惜的電話。

  「喂?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我們的池大影后啊。」

  電話那邊傳來了顧惜略帶亢奮的聲音,池遲皺了皺眉頭,輕聲說:「現在說話方便嗎?」

  「方便,可方便了!就算對別人不方便,對你我肯定方便啊!」

  電話的另一頭,顧惜翹著腿坐在沙發上,臉上帶著堪稱刻薄的笑容。

  「我知道你打電話找我幹什麼,怎麼,看見世紀星耀要被蒂華收購了,覺得自己該來抱我的大腿了?」

  如果第一句話池遲還不確定,那麼現在,她已經可以十二萬分地肯定了,顧惜在演戲。

  小兔子,在跟大老虎演戲呢。

  「您的大腿我也不是第一次抱了,當年《女兒國》的時候,我還多虧了您的照顧,這份情誼我一時都不敢忘。」

  池遲的語氣自然而然地變得謙卑又諂媚,還有一點不願意放下架子的年輕氣盛。

  「呵呵,搶我代言的時候,你可是把這份情誼給拋到腦後去了,我告訴你,現在你來跟我談人情兒,晚了!等蒂華拿下了世紀星耀,我就告訴這兩家公司的所有藝人,誰敢跟你演戲,我就封殺誰。

  ……忘恩負義的東西,那些媒體還敢說你跟我是兩虎相爭,我告訴你,要當老虎你自己當,我可是正正經經的獵人,再強的老虎,也得讓獵人給打死。」

  顧惜越說越亢奮,到了最後,哢嚓一下掛掉了電話。

  聽著手機裡再沒有聲音傳來,池遲把手機放到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

  兔子,到底引來了獵人,現在已經進入了跟老虎博弈的最後時間。

  可是她還是兔子嗎?

  她還能變回,自己一直想當的兔子嗎?

  女孩兒對著他鄉明月搖了搖頭,悶悶地說:「繼續努力賺錢吧。」

  這麼暢快地掛掉了池遲的電話,讓顧惜變得興致高昂,她對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說:「聽說你要把世紀星耀拿下了,連池遲都來跟我套近乎,呵呵,小人一個,當初做的事兒還以為別人都忘了?」

  韓柯正把玩著顧惜的腳,也聽著顧惜跟人打電話,看見她這幅得意的樣子,他笑著說:

  「不過是個代言而已,何苦記掛這麼久?池遲……還是很有潛力的,要是她願意來蒂華……」

  「來什麼來!不準她來!」

  顧惜穿著絲襪的腳不客氣地蹬在了韓柯的膝蓋上。

  「你當我不知道你啊,見一個愛一個,她來了,你指不定把眼睛飛哪裡去呢!」

  「怎麼會呢,我現在啊,就愛你一個。」

  韓柯抱著顧惜的那隻腳深情款款地說:「等併購世紀星耀這事兒辦成了,在這個圈子裡你說一,別人不敢說二,你說要封殺池遲,咱們就封殺她,讓她只能當龍套。」

  「得罪了我的人還想當龍套?」

  顧惜柳眉一豎,語氣放肆地說:「就讓她在圈子裡混不下去,滾回去送外賣。」

  「行,都依你。」

  燈光曖昧,韓柯的手順著顧惜的腳往上走,又被顧惜給蹬開了。

  「我和斯坦利導演合作的事兒你談成了嗎?」

  韓柯的臉一僵,臉上帶著一點討好:「我最近光忙著併購案了……」

  「哼!」顧惜收回腳,穿上鞋子,冷冷地說:「那你跟併購案睡覺去吧。」

  看著那個性烈如火的女人耍著性子離開了,韓柯把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嘴裡舔了舔。

  一步,又一步,他把這個女人的人脈、財富一點點給剝掉了,現在她想要發展,必須依靠著自己。

  所以才會像這樣赤裸裸地跟自己要資源,跟自己玩兒如此低端的「欲擒故縱」。

  沒事兒,慢慢玩兒,他就不信她還能翻出天去。

  離開了房間快步前行的顧惜臉上帶著冷笑。

  她已經不會再用濕巾去擦韓柯碰過的地方了。

  因為她整個人都已經髒了。

  只有讓韓柯身敗名裂、一無所有,她才能讓自己重新乾淨起來。

  而這一天,已經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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