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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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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陽光晴子]神醫河東獅(廢柴改造史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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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9 06:58:5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不必。」她說得斬釘截鐵。

  「我當著眾人面前偷香,這可是毀了你的清譽。」他還不忘再次提醒。

  一旁的厲總管很想翻白眼,主子說的是人話嗎?輕薄姑娘家的事竟然還能說得氣定神閑又理直氣壯的。

  藍千蝶一臉的無動於衷,還很莫名的吐了一句話,「習醫要懂人體,不管活的、死的,我都看了不少。」

  杜慕羽很有興趣的挑高眉頭。

  「一個大夫若是看了男的俊、女的美就意亂情迷,要如何醫人?」她純淨的臉上有著超齡的成熟感,「活人、死屍、男女老少,我師父都有能力找到,活的人點了昏穴,讓我觸診全身,死的人就拿來解剖,看看五髒六腑,再開頭顱見腦髓,這是師父給我的訓練。」

  厲總管聽得頭皮發麻,彷佛眼前就見到那血淋淋的恐怖畫面,他頻咽口水,很想離開,但主子沒開口,他沒辦法開溜。

  她說得太嚴肅了,讓杜慕羽無法認為她是在撒謊。

  何況外公曾經說過,奇醫的行事手法相當不合世俗,也因為專研醫術才愈住愈偏僻,至人煙罕至的南疆山上,藍千蝶跟著他習醫,日子肯定非常辛苦。

  但他相信她提及這些事,應另有含意。

  「所以?」

  她挑挑眉,粉唇輕揚,「所以一個再俊美的男人全身都剝光了,也跟普通男人一樣,在我眼中甚至可以穿透表皮看到他的五髒六腑,」說到這,她眼中的鄙夷更深,「也就是說,就算幾日前被你偷吻了,我看到的就是一個色腦、色膽、色心的大色胚,要我因為這樣一個吻就迷失心神、為你所誘,你真的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說得好!厲總管好想拍手叫好,在他看來,除了孫王府的孫茵茵小姐因心系姜順少爺,不會對著俊偉不凡的主子流口水之外,其它不管是皇族千金還是小家碧玉,哪個不是在面對主子時,總是眼神迷蒙、臉紅心跳的。

  只不過,那也是在主子尚未被皇上罷官前的事,現在主子落難了,也只有煙花女環繞在身邊。

  杜慕羽直視著藍千蝶,嘴角勾起笑意,這兩年來,他沉醉美人鄉,更清楚自己此刻的笑容有多麼奪人心魂。

  而表弟告訴他,藍千蝶甫自南疆山上京來,瞧她那模樣,應未識男歡女愛,所以他一點也不介意她的不識相,反而繼續施展魅力。

  「不是我自大,我會愈來愈看得起自己,純粹是女人見到爺這張絕倫出色的俊臉時的反應所致。」

  主子說得也對,很少女人不買主子的帳,如果主子刻意魅惑一笑,也是所向披靡的,厲總管又想點頭了。

  藍千蝶看著杜慕羽,他也充滿興味的看著她,要知道有多少美人想要他的青睞,但她對他卻無動於衷,男人天生的劣根性頓時被挑起,他要如何征服這個不染情欲也無識情欲的小美人可是一大挑戰。

  她看著他黑眸中饒富興味的光芒,一副性趣高昂的色胚樣,她忍住怒火,突然瞪向厲總管,「從今天開始,吩咐廚房,你家主子除了素菜、素果能吃外,禁魚肉海鮮,當然,酒也不行。」

  「呃……」厲總管尷尬的看向主子,這些日子主子雖然為怪病所苦,但在吃食'飲酒上也沒改變或有節制,好像在向老天爺挑釁似的,主子痛歸痛,還是要召妓、還是要酒池肉林的放蕩度日。

  杜慕羽的確是在自暴自棄,這樣的生活很適合他,所以即使此刻身體又痛了起來,他仍忍著痛,不讓外人看出端倪,俏皮的朝她眨眨眼,「我又不是要當和尚,可愛的大夫。」

  「你的病就是需要當和尚,不然你滿腦子情色,若吃得清淡還抑制不了你的色欲,我也只能開藥讓你當不了男人了。」她說得很直接。

  哇!果然是大夫,雖然是個小女娃,但說起話來臉不紅、氣不喘!厲總管驚愕得張大嘴巴,但杜慕羽眼睛一掃過來,他馬上伸手搗住嘴。

  「我以為你是來治我這怪病的。」他挑眉問。

  「什麼樣的人生什麼樣的病,你的病由腦而生,得一並醫一醫,少點邪淫就會多生點正氣。」她當然是胡說八道的,但不藉此將他導向正途,她如何報恩?

  他嘲弄一笑,此刻身體的痛楚更劇烈了點,他微扯嘴角,「這是一個大夫應該說的話?」

  沒想到站在一旁的厲總管竟用力的點點頭,也不管肥嘟嘟的下巴因此又多了幾層。

  「言歸正傳,身子這一日有沒有比較好?」她昨日氣憤下寫的藥單,還是有趨緩痛楚的藥效。

  「差不多,時好時壞。」杜慕羽說到這裡,突然想到外公,他那陳年舊疾也是時好時壞,「我外公的老毛病,身為奇醫徒弟的你,能治愈嗎?」

  「姜爺爺長年經絡血瘀,要完全治愈沒那麼容易,且在經過進一步診療後,我發現他最大的病因是你,」她沒好氣的道:「只要一想到你,他就腰痛。」

  如果不是體內那該死的疼痛突然來襲,杜慕羽想放聲大笑,雖是難受極至,但他仍不忘耍嘴皮子,「你真的是大夫?我活了二十多歲,就沒聽過哪個大夫說過,一個人看到另一個人就腰痛,心痛倒是有。」

  「意思不就是一樣?人要是能好好休息,身體就會好,若是心裡不痛快,便沒一個地方是舒服的。」

  就像她,從發現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之後,每思及此事,心口就像被人猛地戳進一刀般,她甚至能聽得見噴血的聲音,她心痛、頭痛、身體痛,沒有一個地方不痛的!

  又來了,她又用一雙幾乎要噴出火的雙眸狠狠的瞪著他,好像他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一樣。但他不急著了解,要套女人的話,他頗有經驗。

  「我外公每到夜間,舊疾疼痛就加劇,你想辦法讓他睡個好眠,他至少能舒服些。」

  「睡眠時,血流速度減緩停滯,所以他的疼痛才會加劇,而患者的症狀到這樣夜疼的程度時,更應靜心休養,但只要想到你,姜爺爺就做不到靜心。」她刻意停頓,直勾勾的看著他那略顯僵硬的俊顏,「你仕途不順一事,為了治你那不知名的怪病,我什麼都得問,也什麼都清楚了,但你有必要像個懦夫一樣的逃避度日嗎?」

  「我問的是我外公的病,不必提我的,」他緊繃下顎,深幽的黑眸緊盯著她,「還有,不管我外公是不是心病,你既然是大夫,又是奇醫的徒弟,那就多花點心思去治療我外公。」

  「是是是,不就是用點藥來活血化瘀,給個桂枝茯苓丸讓姜爺爺服用,當然,也可按摩血海穴,那能改善腰部血流的功能,位置就在膝蓋內側凹陷的上端部位。」

  他強忍著一波波襲來的痛楚,啐了一口,再度打斷她的話,「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你該跟姜順說。」

  她咬咬牙,她跟姜順聊了不少,知道姜泰安和杜慕羽這對祖孫都很頑固,王不見王,但又各自心系彼此,對姜爺爺而言,牽掛更深,卻拉不下老臉再來訓斥外孫,而這個跟他生活了一、二十年的杜慕羽難道不知道嗎?還是沒臉去看姜爺爺?

  他怎麼能如此懦弱?看她因為他變得多麼勇敢啊!為了習醫,連剝屍皮的刀都逼自己下了。

  想到這,她氣死了!

  「也對,姜爺爺看到你什麼都痛,由你按摩有何用,我真是瘋了,才告訴你這自甘墮落的窩囊廢!」她愈說愈火大。

  「你!」他怒急攻心,感覺一股痛楚在這熊熊怒火下燃燒得更加劇烈了。

  「總之,你外公的老毛病能不能被治好,就看你爭不爭氣。」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不必再浪費唇舌了。」

  「懦夫,你就是不想去面對自己的失敗,才連半點振作的勇氣都沒有。」她氣得頭頂冒煙,不吐不快,「你外公長年氣血瘀塞,就是煩惱太多、牽掛太多,而造成這些問題的人就是你,你可以一直否認,也可以一直墮落,更可以任他因為對你非常在乎而夜夜難眠、腰疼難耐,像被無形凌遲。」

  「夠了!」他咬牙怒吼,黑眸盡是爆發的怒火。

  他不想再聽下去,他難道不知道自己讓外公有多失望嗎?但他被皇上罷官奪權,只能像個廢人般的生活,過往與他交往甚密的高官皇族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就怕遭了池魚之殃。

  反觀杜政中,卻被太子大力提拔,成了太子眼前的大紅人,又有多少人想藉由他攀權附貴,杜政中取代了他,成了杜氏家族的驕傲,而他也徹底的讓杜家人遺忘,獨留他在廣千園裡自生自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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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9 06:59:0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藍千蝶第一次見到他臉色如此鐵青,除了目露煞冷的眸光之外,整個人還散發出一種懾人的氣勢,像換了個人似的,給她一種說不出的厭迫感。

  但她仍是很火大,她跟他預想中的救命恩人樣子根本差了十萬八千裡遠。

  現場氣氛凝結,厲總管吞咽了口口水,也不敢再吭一聲,但兩人大眼瞪大眼,這是要瞪多久?明明是夏天,怎麼此刻僵滯的氣氛如冬雪飄零,凍得他好想閃人喔。

  終於,有人開口了——

  「中醫將氣味分為五味,酸、苦、甜、辣、鹹,基於五行之理論,酸味對肝,苦味對心,甜味對脾,辣味對肺,鹹味對腎。」她惱火的瞠視著他,「你呢,在藥材的選擇上就以苦為主。」

  他深幽的黑眸直勾勾的看著她,他已經笑不出來了,不是因為她預告了他日後要吃苦,而是現在他的五髒六腑猛地一陣陣劇痛,他知道是她該死的一再激怒他,讓他體內的氣血沸騰,催化那股莫名的痛楚,讓他痛到錐心斷腸,只得咬牙忍住。

  藍千蝶見他黑瞳微黯,也不再耍嘴皮子,再定眼細看,才發現他額上冷汗一顆顆滴落,緊抿的薄唇變得慘白,呼吸也略顯急促,她突然伸手扣住他的手臂,替他把脈,隨即飛快的抬頭瞪他,「不痛嗎?」

  他咬牙切齒、答非所問的吐出兩個字,「庸醫。」

  怎麼可能不痛?!

  劇痛攻心的他眼前一黑,痛暈了過去。

  午後陽光透窗而入,灑進了一室的金黃。

  藍千蝶繃著一張俏臉兒坐在床緣,瞪著躺在床榻上的杜慕羽,他上衣外袍已讓厲總管脫掉,方便她扎針醫治。

  只是他忍痛的功夫還真是異於常人,她竟然一直都沒有發覺。

  但也是他活該,痛就痛,干麼裝沒事樣?還說些有的沒的話,讓她火冒三丈到沒發覺他的異狀,一再撂下重話……

  也不對,是他心裡怒濤洶湧,才會催化了毒素,讓他痛到暈厥過去。

  所以他心裡到底還是有恨的,那又怎麼能天天花天酒地的過活?

  才想著,杜慕羽醒來了,但這個人到底還是改不了劣根性!

  看他又是一臉吊兒郎當、很欠揍的表情,她明眸一眯,火氣又要上來了。

  杜慕羽看著自己打著赤膊的上半身,緩緩的撐起身子坐起來後,魅惑的笑了,彷佛剛剛的事都不曾發生過,「藍大夫怎麼將我上半身的衣服脫了?還扎了這麼多根銀針,要是我那些美人兒看到,肯定心疼死了。」

  她沒說話,只是惡狠狠的瞪著他,他還能說笑,她卻擔心死了,想著萬一沒報恩卻將恩人氣死了,這可是大大的違背她的信念,她是一輩子也不能原諒自己的,結果他卻是這副模樣。

  杜慕羽挑起濃眉,看著難得不嗆辣的嗆美人,他邪邪一笑,「你在擔心我?所以寸步不離的守在我床邊?不用緊張,沒聽說過禍害遺千年嗎?我就是那種壞人。」

  「眨低自己很快樂?還有,倔強到不肯喊聲疼,是怕我更看不起你嗎?」她嚴肅的問。

  他心裡一驚,沒錯,他的身子仍是疼的,也會忽然間抽痛,但無關看不看得起的事兒,他從小到大就不習慣喊疼,看來她的醫術比他想像的要強多了。

  「是啊,我不曾遇過像你這樣有趣的姑娘,你要是看不起我,轉頭走人,那我的人生可是會再次變得無聊呢,」即使在她愈來愈冒火的眼眸下,他仍是油嘴滑舌、一派輕松,「所以從此刻開始,我的人就是你的,你想對我做什麼,我都願意承受。」

  真正的他,是將情緒掩藏在這張吊兒郎當的面具下?還是稍早前那個短暫失控而暴怒的男人才是他真正的樣子?或者這全是他偽裝出來的?

  她覺得他好難理解,心牆架得好高。

  「我不會對你做什麼,說白了,你這怪病就是要多吃點苦藥,裝不痛或是逞強,那也是你的事。」她生氣的說完話就轉身離去。

  走這麼快是怕自己在盛怒之下,又衝動的對他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但她生性率直,要怎麼讓他拆下偽裝面具,以真實的他面對自己,讓她給予援助,實在是一大難題啊!

  杜慕羽的視線追隨著那冒著火花離去的嬌小身影,俊臉上的凝重緩緩的變成嘲諷,這樣很好,有時候關心是毒藥,總會讓他想起自己對杜政中一家人的掏心掏肺有多愚蠢。

  走得好,誰都別來關心他,這才是最好的!

  【第四章】

  出乎意料的,藍千蝶離開杜慕羽的寢房沒多久,就又徑自回來了。

  杜慕羽在聽到腳步聲靠近時,早已掩去那抹自我嘲弄,裝出一臉輕佻的模樣,「這麼想我?這麼快就回來了?」

  藍千蝶直勾勾的看著他,想他嗎?沒錯,她想了十年、花了十年多的時間才走到他身邊,她要做的事絕不是離他遠遠的……所以她逼自己再回來面對他,至少要親眼見他吞下那一碗湯藥,她可不能將他愈醫病愈重。

  房門外,再次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湯藥來了,呼呼。」

  人未到,厲總管的聲音先到,接著就見他端了碗剛煎好的湯藥推門而入,直接走到床邊,看著熱呼呼直冒煙的湯藥,他想想後又回身端到桌上放著。

  「喂你家主子喝。」藍千蝶以手勢示意他再端起來。

  「可是這藥還冒著煙吶。」厲總管皺著眉頭說。

  「要聽大夫的話,像爺我,她要我做什麼,我絕不會有1一話。」杜慕羽嘴角微揚,也伸出手示意要他端起來。

  厲總管只得再端起湯藥,走到床邊,正准備要彎身喂藥。

  「不要你喂,爺比較習慣女人來喂。」杜慕羽搖搖頭,含笑的目光看向藍千蝶,他的嗓音還刻意的多了幾分溫柔,帶了點誘哄。

  不就是喝個藥,啰哩啰唆的。「我也習慣一次灌一整碗,還要愈燙愈好,要嗎?」她說得咬牙切齒,還真的走到厲總管身邊,作勢要端走他手上的碗。

  「哈哈哈……」杜慕羽明明身體很痛,但她的反應真的是有趣極了,他真的覺得好好笑,而且是打從心底笑了起來,認真回想,從他被背叛的那一天開始,他就不曾這樣真心笑過了。

  「不不不,藍大夫,奴才來就好。」厲總管急急的顧好手上的湯藥,他更是佩服主子,在這當下怎麼還笑得出來?他都心驚膽戰了,怕這個怪怪的小大夫真的將整碗熱騰騰的湯藥就往主子嘴裡灌。

  他角起一匙湯藥,吹了吹,小心翼翼的送到主子的唇邊。

  撲鼻而來的味道,飄著藥材的濃郁香氣,竟沒有那股難聞的藥味,杜慕羽挑起濃眉,深邃黑眸溫柔的看著她,「不是要吃苦,這湯藥怎麼沒聞到半點苦味?不會是你心裡舍不得吧?」

  她莞爾一笑,笑得很開心,「如果你指的是黃連,這藥材中的確沒放黃連。」

  小美人怎麼笑得這麼愉快?莫非有詐?他蹙眉緩緩的靠近湯匙。

  厲總管將湯藥甫送入他口中,他立刻臉色丕變,這是什麼?!一股可怕的濃濃苦味從舌尖猛地往喉頭上衝,苦到他頭皮發麻,「噗!」他立即噴了出來,「咳咳……苦、苦死人了!這麼苦怎麼入喉?」

  可憐的厲總管來不及閃開,被噴了一臉的湯藥,胖臉上多了好幾道黑汁。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還有,良藥苦口,你若想要自己的怪病快好,就乖乖的喝了它,別讓我瞧不起你,昂藏七尺的大男人連這麼點湯藥都咽不下。」她靈秀動人的明眸閃動著狡黯,沒辦法,她為他習醫苦了十年,他總得吃些苦回報她,不然她心裡會不平衡。

  杜慕羽以袖子拭去口角的藥漬,額上已冒出薄薄的汗水,再看到厲總管死死端正的湯藥還有九分滿,他的胃已經開始翻攪了。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這藥能苦到什麼程度?竟讓主子都變臉了,厲總管悄悄的將主子噴到臉上還未擦拭的湯藥用食指一抹,偷偷的放到舌尖舔一下。

  天啊!他臉色倏地一變,吐吐舌頭,雙手捧著湯藥,能走多快而不弄出一滴湯汁就走多快的狀態下,他來到桌子前,「水水水水……」他將湯藥擱在桌上後,就急急的倒水喝,這藥真的太苦了,讓他忘了主僕分際,一連喝了好幾杯水後,才尷尬的想到自己的主子。

  「呢……主子,您要喝水嗎?」

  「噗!哈哈哈……」藍千蝶見他那張胖臉盡是困窘的紅光,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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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9 07:00:3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杜慕羽的一張俊臉很復雜、很掙扎,雖然只是小小一湯匙,但這輩子,他從未喝過那麼苦的東西,而且只沾一點就在口腔裡擴散開來,從喉間嗆到口鼻,但此時,看著她笑得燦爛,他忍不住低如蚊蚋的喃喃自語,「很開心?那也好,像我這樣的廢人還能讓人開心,也還不算是廢物嘛……」

  「你說什麼?」她聽不清楚。

  他又笑咪咪的說:「我說好苦,能不能鼓勵一下,給個吻?」他魅惑的看著她,毫無掩飾對她這張清麗出塵的容貌有多麼欣賞,他又有多麼想一親芳澤。

  又是一張邪惡的笑臉,但他剛剛說那句話時,她好像捕捉到一抹黯淡悄然閃過他那雙黑眸,但因只是一閃而逝,她稍不注意便錯過了。

  「趁熱喝吧,不然會更苦的。」她轉身走出房間前,又回頭加了一句,「預告一下,藥會愈來愈苦。」

  還要更苦?厲總管怔怔的看著她步出的身影,頸背的寒毛卻一根根的豎了起來。

  「快喂吧。」杜慕羽苦笑,染上這病真是無妄之災,連吃藥也痛苦。

  「呃,是。」他臉兒發白的連忙回頭,一邊吹一邊喂,但忍不住冷汗猛冒,看主子喝到五官扭曲也不吭半聲的,他不得不佩服,主子怎麼那麼能吃苦?

  「主子,還是我去拿點蜜來和一下?」

  「不用了。」杜慕羽索性拿過他手上那剩下的半碗湯藥,忍著反胃的不適,一口氣的喝下後,將碗遞給他,「下去吧。」

  厲總管傻了,呆呆的接過空碗,「是。」

  杜慕羽躺了下來,瞪著寢房的天花板,滿嘴的苦味他還能咽下肚,因為這與那種悶在胸口、心中的苦澀一比,仍是天差地遠。

  京城近郊,當今太子齊緯一馬當先的策馬奔馳,他最信任的親信杜政中則間隔半個馬身尾隨在後,而在兩人身後,還有多名騎馬的隨侍以一定的間隔隨行,保護他的安全。

  一行多人從林木蔥郁的蜿蜒山路一路往山上奔馳,直至快接近一處凸出平台時,齊緯高舉右手,後方隨侍紛紛拉住韁繩,馬兒一一仰頭嘶鳴後,急急停下腳步。

  他和杜政中則放慢速度,兩人在平台前停下馬兒,接著下了馬背。

  天朗氣清,再加上居高臨下,繁華京城盡落眼底,齊緯面無表情的凝視著這一大片合該屬於他的天下。

  「外傳杜慕羽生了棘手怪病,真有此事?」他有著俊美的面容,再加上天生貴氣,一襲金黃袍服臨風而立,氣勢逼人。

  杜政中立即向前,拱手道:「稟太子,確有此事,不過,我也聽說堂弟還是找了不少煙花女子進廣千園伺候。」

  他看著陷入沉思的太子,見他沉默許久不語,忍不住又道:「其實太子何必在乎他,有什麼事,我的人脈及擁護太子的親信都願意為太子效力。」

  齊緯繃起俊顏,回頭瞪著他,「整整兩年了,一切都還是在原地打轉,什麼也沒有改變,誰為本太子效力了?」他很懊惱,也更生氣。

  杜政中皺起濃眉,「太子此言差矣,不少元老重臣都力擁太子,朝中官員的人數也在增加中,這可是臣努力與他們交心的成果。」

  他臉露鄙夷,「都是人微言輕抑或是等著告老還鄉的老家伙,能成什麼氣候?父皇只要一直不讓位,就算滿朝文武都挺本太子,也是白搭!」

  他很悶啊,花了大把大把的金銀珠寶攏絡人心,但錢收得快,就沒人敢公然上諌要父皇讓位。

  先前他身邊有杜慕羽時,父皇對他循序漸進的治國之道還贊賞不已,甚至還主動提及未來登基一事,但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他這太子如同虛立,鮮少被父皇召見,像是被打入冷宮的嬪妃,也遭皇兄弟們時不時的冷嘲熱諷。

  「被父皇視為謀逆者的主謀,競沒被摘掉太子之位?不過,人貴在自知、知取,難道某人不應自行求去?」

  「哈!有人就是不知「取」字如何寫。」

  回想起當初眾皇兄弟們一句句的嘲諷冷語,他的下顎一繃,胸口燃起一股熊熊怒火。

  「太子勿急,皇上不是一直在推動新政策,就元老重臣所言,國庫的錢日見捉襟見肘,又逢東北水患肆虐,災情嚴重需要用錢,新政策更需要銀子來實行,否則就成了君失信於民,」杜政中頓了一下,繼續道「一旦民怨愈來愈深,朝官就有機會拱立新主,至少打著讓皇朝有;番新氣像的大旗,以民意逼退,還怕皇上不讓位嗎?」

  「言之有理,但本太子已經厭倦一等再等了。」黑眸一閃而過一道狠戾之光。

  「太子,欲速則不達。」

  「父皇施政困窘還得拖上一段時日,你要本太子再消極等待?」

  「那太子的意思是?」

  「杜慕羽這怪病不是來得突兀,京城的所有大夫都感到棘手,杜慕羽更因此纏綿病榻,不曾踏出廣千園一步,」他冷笑,「如果父皇他……」他刻意停頓,黑眸中突然有冷芒閃爍。

  杜政中臉色丕變,馬上聽懂了,他吞咽了口口水,心驚膽顫的道:「可是每個人都說,他的病因不明,連大夫也查不出來。」

  「總有些蛛絲馬絲可循,本太子不信什麼都查不出來。」他突然拿出一只哨子一吹,在山風吹拂之下,幾乎聽不到什麼聲響,然而不過眨眼間,幾名蒙面的黑衣暗衛立即飛身掠來,一一在齊緯身前站定,彎身拱手,「參見太子。」

  「他們都是死忠的暗衛,個個武功高強,本太子特別允許你可以指使他們不擇手段的做任何事,只要找到讓杜慕羽生病的病因即可。」

  「是。」杜政中驚訝於這些人的好功夫,竟如鬼魅般無聲無息的出現。

  齊緯飛身上了馬背,拉了韁繩調轉馬頭後,先行奔馳,幾名隨侍也立即策馬跟上前去。

  杜政中看著這幾名僅露出冷湛精光黑眸的蒙面黑衣人,其中一人上前,交給他一只暗哨,「日後大人只要有所指示,請以丹田之力吹響這只哨子,我們會以最快的速度到達大人身邊。」

  杜政中戰戰兢兢的接過哨子,點點頭。

  黑衣人再次拱手,接著迅速飛掠而去,如同鬼魅般的消失在蔥郁的森林中。

  氣派恢宏的廣千園,自從杜慕羽這個主子生怪病後,白畫清靜,入夜後更是寂靜,即使藍千蝶住進來,氣氛依舊。

  宅邸內院,杜慕羽半坐臥在貴妃椅上,透過廳堂的雕花圓窗,看著盛夏陽光下,亭台樓閣的庭園,花卉迎風綻放,驀地,一抹嬌小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是藍千蝶,她仍是一襲南疆彩繡綢緞裙服,那張讓陽光親吻的俏臉粉嫩誘人。

  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停下腳步,閉上眼眸仰頭面向湛藍的天空,接著她又張開眼眸,腳步輕盈得如同一只美麗鳳蝶翩然的越過庭院,其間還有奴僕在灑掃,但他們並未停下手邊工作對她行禮,而藍千蝶的腳步依舊,拐過院落消失在回廊盡頭。

  他知道奴僕們已經習慣她的存在,她很獨立,不喜歡有人跟進跟出,對他們福身行禮的行為,也直言不必多禮,但若是哪個人咳了、臉色欠佳,她會很率性的把個脈,有時會丟出一顆藥丸給對方吃,有時就洋洋灑灑的寫了一張藥單。

  就厲總管替他搜集回來的情報,他不得不說她真的有兩把刷子,藥單上的藥材明明都很一般,價格也不會太貴,不會讓這些奴僕們負擔太重的藥材費,但卻又能藥到病除,當然,除了他跟外公還在「緩慢」治療中。

  不過,至少他已能擺脫床鋪,他步出寢房,抬頭看了一片無垠的藍天,好奇剛剛她眼中的天空是什麼模樣?一如南疆湛藍?

  此時,丁華跟李智連袂快步走來,他直接走到亭台,兩人快速跟上來。

  「爺,皇宮有新消息。」丁華拱手道。

  「國庫吃緊,皇上推動政務已是捉襟見肘,沒料到屋漏偏逢連夜雨,東北水患肆虐,百姓流離失所,該地方官快馬請求朝廷撥款賑災,官銀、糧草急送東北,國庫便更吃緊了。」李智也跟著拱手說道,這是主子安插在宮內的耳目所傳遞出來的新消息。

  「皇上非昏庸無能,也有心改革,對百姓也很有心。」杜慕羽搖了搖頭,安插耳目是為了自保,也為了報仇,倒沒想到如今置身事外了,才看清楚誰才是明主。

  兩人用力的點點頭,神情中也不無惋惜,若沒發生那件事,以主子竭盡心力輔佐皇上之勢看來,今日光景也必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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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9 07:00:5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派人暗中找離東北災區最近的城鎮購置一批五榖米糧,包一鏢局車隊運送,飢餓起盜心,防搶也防貪官霸占,一定要送到災民手上。」杜慕羽立即做出指示。

  兩人明白點頭,主子雖然對朝政間的權勢鬥爭失望,但對民間百姓的事總不忘濟弱扶傾,只是這些好事皆為善不欲人知,全在台面下進行。

  一會兒後,藍千蝶拿了帖藥方給後園一名久咳不愈的小廝後,再轉回來,就瞧見亭台裡的杜慕羽,還有在他身前的丁華跟李智,兩人像是在對他報告什麼,一見她出現,就齊齊的將目光放到她身上。

  她做了個「請」的手勢後,就徑自走到對面的廂房,將門關上,示意他們可以慢慢談,而且她對他們的談話內容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杜慕羽不由得莞爾一笑,他是欣賞她的率性的,他的目光更是管不住的挪移到圓窗,這雕花圓窗極大,窗上有竹簾,過去多是那些搔首弄姿的花娘們最愛對他示愛的地方,但從她入住後,圓窗後已擺上了長桌跟文房四寶。

  思緒間,藍千蝶的身影已映入眼簾,他見她在桌前坐下,開始磨墨下筆。

  這也是她住進來的這段日子裡,花最多時間在做的事,她鮮少外出,若有出門,不是到他外公那裡,就只是為了采買藥材。

  他曾問她抄抄寫寫的是在做什麼?但她卻直接瞪他說「干你何事」,很嗆!但不知怎麼的,她愈是這樣,他就愈覺得好奇,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總是冒著怒火,好像他對她做了什麼不可饒怒、罪大惡極之事。

  算算時日,她住進廣千園治療他的怪病也有半個月了,但一天卻只出現在他眼前兩次,每次時間都不超過半個時辰,她那雙明亮慧黠的黑眸不知在想些什麼,總是以一種思索的復雜眼神凝著他,充滿神秘,更激起他的好奇,不知她思索的是善意,還是惡意。

  而且,相較於近日,表弟每每過來探望他時,她眼中的歡喜也讓他頗不是滋味,表弟已心有所屬,她是在湊什麼熱鬧。

  圓窗的竹簾半卷,藍千蝶正低頭下筆,即使如此,她仍能感受到不遠處的亭台裡射過來的兩道灼灼目光。

  當時選這間窗明幾淨的廂房時,她就是看中這扇大圓窗,能將這雅致院落全落入眼底,沒想到竟也很方便的讓杜慕羽好生盯著她看。

  她也知道他很好奇她在書寫什麼,事實上,她還真的希望他來偷看一眼,她一筆一筆寫下的都是與他有關的事,還有她對他真心的期望與請他要自省的忠言。

  有些人,明著說聽不進去,來暗的反倒有效。

  當然,有些事她暫時得視而不見,像是功夫頗高的李智跟丁華,明明是杜慕羽的貼身隨侍,卻奇怪的常常不見人影,有時三更半夜還會以黑衣人的扮相回到廣千園。

  雖然他們很小心,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但她的功夫跟耳力還算不錯。

  只是她也有自知之明,她的功夫絕不在兩人之上,所以偷聽跟跟蹤的事兒,她不會去做。

  她住在這裡,也已經慢慢的習慣這裡的生活,她沒幾天就會回一次將軍府,替姜爺爺把脈,追蹤病況,也不忘讓他回憶聊起杜慕羽的過往,她必須了解杜慕羽的大小事,現在的杜慕羽自甘墮落,患的是心病,也是最難醫治的病,只是老頭子說沒多少他的事,就又問起杜慕羽的病來。

  不意外的,杜慕羽也會問姜爺爺的病,但若是她直言要他親自去看看,雖然在不同的地方,但兩人的表情幾乎都是如出一轍,就是繃緊著臉不說話,再吐出一句「不用」,一老一小很有默契,就連說話的口氣都是一個樣兒。

  她輕嘆一聲,看來想要這兩人見面很難,也不知在執拗什麼,像鬧別扭似的。

  她搖搖頭,不再理會杜慕羽那道無形的探索目光,手上的狼毫筆再沾點墨,思索著要不要改一下藥方,事實上她開給杜慕羽的藥只是補身,對先前下的毒沒什麼治療的效果,他能起身離開床榻,完全是毒藥的效用漸漸減弱的關系,但這毒是循環性的發作,所以還得時好時壞一段日子。

  驀地,敲門聲陡起,外頭傳來厲總管的聲音,「藍大夫,杜老將軍派人過來,要你過去一趟。」

  又來了!藍千蝶直接翻白眼,雖然是三五天就得回將軍府一趟,但老頭子是個想到什麼事就得說的人,所以時常會派馬車過來接她,她更沒有說不的權利。

  她放下毛筆,走出房間,就見厲總管跟將軍府的副總管站在門前,她朝兩人點點頭,目光看向亭台,對著厲總管問:「你家主子不是該喝藥了?」

  「是,湯藥已經煎好,奴才正要去端呢。」他苦著臉兒,也替主子感到難過,因為她先前的預告是說真的,主子喝下肚的藥是一日比一日苦,好幾度主子當他這奴才的面差點都要嘔了,但主子還是勇敢的逼自己喝下。

  她點點頭,看著杜慕羽已經起身從亭台內走出來。

  「爺真的能走了!太好了,老將軍知道了肯定很開心。」將軍府副總管剛剛進院落時,就已跟杜慕羽行過禮,這會兒見他能走了,更是開心得再度行禮。

  杜慕羽只是笑了笑,目光回到藍千蝶的臉上,「我外公腰疼的毛病到底好些了沒?」

  「你可以自己去看。」她答得直接,在將軍府副總管要開口時,舉手制止,「有些人生怪病不是沒有理由的,就是難搞、說不聽、無法溝通。」

  他挑起濃冒,「此言差矣,你是大夫,很清楚我能這麼舒服站立的時間只有半個時辰。」

  她當然知道,這毒藥是她費時三年才研制而成的,其中一個成分,還是小梅奉獻的毒液呢。

  所以他這陣子要說身體完全好了,是絕對沒那回事,只能說痛楚的時間減少到半個時辰,但痛楚的次數卻增加一倍,而且躺著比坐著舒服,坐著又比站著舒服,若要給這怪病取個名字,就叫「折磨」。

  「如果有心,馬車來回也不用半個時辰。」她直接丟下這句話,就示意將軍府副總管跟她離開。

  「呃……我去端湯藥。」厲總管看他臉色一沉,很聰明的趕緊去端湯藥。

  杜慕羽則若有所思的回到亭台上,丁華跟李智則靜靜的站立在一旁。

  不一會兒,厲總管去而復返,手上多了一碗每個人都很熟悉的黑抹抹湯藥,由於放了一會兒,湯藥已溫,杜慕羽接過手,一頓,雖然他天天喝,也習慣湯中苦味,但每一回要喝前還是很掙扎,胃也更糾結。

  深吸一口氣,他還是勇敢的一口喝下,只是在將碗交還給厲總管的當下,他幾乎又要作嘔吐出,一連幾個深呼吸後,才將惡心感壓抑下來。

  厲總管同情的皺起胖胖臉,輕嘆一聲的退下,話說每每看到主子一口吞下湯藥,卻苦到一臉猙獰,他都頭皮發麻了。

  杜慕羽直到看著厲總管圓胖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後,這才開口問了他最在乎的事,「還是找不到「那個人」?」

  「稟主子,那個人會在兩個月後的皇上壽宴現身。」他們尋尋覓覓近兩年,很,清楚「那個人」是主子能報仇的重要關系人。

  「太好了!」杜慕羽開心的笑了,他要找的人是精通易容術、個性陰晴不定的江湖神偷嚴月,傳言沒有人看過他的真面目,在他當年十多歲於深夜營區的森林裡練武時,嚴月是唯一陪伴自己的人,時間長達一年,他練武,嚴月則在黑暗的森林裡尋找一種只在夜間開花的特殊藥材。

  一旦找到他,這兩年的悶氣與不甘就能找到出口。

  「你們再去做另一件事……」聽到剛剛的好消息,他整個人都感到輕松了起來。

  不過,一聽完他吩咐的事,丁華跟李智卻是一臉為難。

  「有時候,無能也是一種明哲保身的方式。」杜慕羽又說。

  但讓外界認為主子墮落,也是必要的嗎?兩人心裡有共同的疑問,但沒有膽子問出口。

  「怎麼?爺的話,不用聽了?」他挑眉問。

  怎敢不聽?兩人互看一眼,也只能點點頭,轉身出去辦事。

  片刻之後,突然一輛輛馬車穿街過巷的紛紛抵達廣千園大門,引得路人駐足圍觀,再見到下車的全是濃妝艷抹的美人兒,眾人又忍不住指指點點。

  「看來,杜爺的怪病好了,不然怎麼又來了這麼多鶯鶯燕燕?」

  「肯定是,但說來也很糟糕,怪病才剛好就又近女色,是吃得消嗎?」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但你這是羨慕還是嫉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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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在眾人議論紛紛中,負責辦事的丁華跟李智已讓這一大批美人熱熱鬧鬧的進了大門,再叫守門的小廝快快關上門,阻隔那些好事長舌的民眾。

  於此同時,三條街遠的將軍府大廳內,另一個長舌公姜泰安正炮聲轟隆的狂炸藍千蝶。

  「你說,你是不是對我孫子說過「好狗不擋路」的話?你別給我否認,我聽了流言,還仔細派人去問清楚了,說那話的姑娘就長得跟你同個樣。」

  「是我說的。」她坦承。

  他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再哇哇大叫,「真的是你?!所以那一句什麼「當本姑娘就算被瘋狗咬了、被癩蝦蟆給搶了」也是你說的?」

  「對,都是我說的。」

  「你這丫頭,我孫子是瘋狗,那我不也是瘋狗,他是癩蝦蟆,我不也是癩蝦蟆?他身上流著我的血液啊,你這是在拐著彎罵我!」

  「姜爺爺要這樣羞辱自己,我也沒話說。」

  「你羞辱我孫子,不就等同在羞辱我?」

  「那我說他是色胚,姜爺爺也要說自己是風流成性的色胚嗎?」

  「他哪是色胚?他都得了怪病起不了身,怎麼當色胚!」

  藍千蝶瞪著眼前的姜泰安,怎麼也沒想到這老家伙十萬火急的把她給叫來,就只是為了他聽到外頭流傳的閑話,而且胳臂內彎得很厲害,怎麼就沒提杜慕羽當眾調戲她的事?

  「姜爺爺,你孫子當色胚很久了,在得怪病之前,他就是了,就怕在怪病痊愈之後,還是狗改不了吃屎。」

  「吼!該死的,你又說他是狗、是色胚,那我又是什麼?」姜泰安氣得牙癢癢的,坐不住的起身怒指著她。

  藍千蝶放棄了,跟個講不聽的老頭吵根本是白搭,唇槍舌劍一個多時辰,就為了扞衛杜慕羽的名譽。她起身正要離開,就見到副總管快步的走進大廳,但一見到她,立刻欲言又止,不過,跟在他身後那名氣喘吁吁還邊咳嗽的小廝,她倒是眼熟得很,就是在稍早前,她才給了他治咳藥單的小廝。

  姜泰安也認出他來,「你不是廣千園的奴才?」

  小廝一臉尷尬的向藍千蝶及姜泰安急急行禮,「咳咳……那、那個爺……咳……」

  「你來說,那個浪蕩子又怎麼了?」姜泰安哪有耐性聽那奴才咳咳咳的,直接就吼了自家的副總管,嚇得副總管渾身一顫。

  副總管連忙拱手,「稟將軍,厲總管派這小廝來,說是杜爺先找了很多鶯鶯燕燕到家裡還不夠,又將他那群狐朋狗友……呃,不是,是朋友們全都找進廣千園飮酒作樂。」

  藍千蝶俏臉一繃,氣呼呼的一甩袖子,「我回去了!」

  「等等,我也去,我要一掌劈死他!」姜泰安氣得七竅冒煙,腳步走得比她還急。

  劈死杜慕羽?那怎麼成,死了她怎麼報恩?她急急的又追上前,一把揪住姜泰安的袖子,「我去就好,我能解決。」

  「那浪蕩子欠打,我要好好教訓他!」他怒聲咆哮,「生病了還不安分!」

  「對啊,姜爺爺,他怪病還沒醫好,若又被你打得半死,我可懶得醫,我就真的讓他去死了。」她很認真的瞪著他看。

  姜泰安皺眉,「你這丫頭……」

  「相信我,我一定、一定讓那些人全從杜慕羽的生命裡消失。」她咬牙切齒的怒道。

  瞧小丫頭勢在必行的耍狠模樣,姜泰安突然笑了,「好,聽你的。」她是奇醫的徒弟,他怎能小看她呢?

  【第五章】

  廣千園真的很熱鬧,垂花門後的精致院落內不管是亭台樓閣、迭石荷池的曲橋邊,都可見到清一色穿著薄紗裙服的美人,她們有的唱曲,有的跳舞助興,還有幾桌美酒珍饌讓杜慕羽的一幫敗家子友人坐著,左擁右抱美人兒,開心的飲酒作樂。

  這是甫從將軍府回來的藍千蝶看到的放蕩場景,也難怪她剛剛怒不可遏的跨進大門後,每個奴僕看到她的表情都怪怪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而她上輩子肯定是忘了燒香,才欠了杜慕羽的人情債!

  她鄙夷的瞪著步出亭台的杜慕羽,一張天上僅有的精雕細琢的玉容,一襲墨色袍服,舉步從容,一派的風流倜儻。

  她半眯起黑眸,認真的思考,要不要讓他渾身上下都沾滿毒,來個生人勿近?

  不然瞧瞧他,天生萬人迷,惹得那些美人兒搔首弄姿的大展風情、像水蛇般的輕舞扭腰,不時以妖嬈眼波盡是勾引他。

  他也沒辜負她們,一手摟一個,放了一個,再拉另一個入懷,幾名青樓妓子都被他逗得花枝亂顫的,另一頭端坐在亭台軟榻上的女人,挑逗的功夫最好,只見她微嘟起紅唇,將頭轉向另一邊,他就笑嘻嘻的放開懷裡的美人兒,舉步走回亭台,將她整個人擁入懷裡。

  藍千蝶定眼細看,那個美人兒挺眼熟的,不就是在江東大道醉仙樓二樓樓台上,要杜慕羽向她拿銀蝶發飾的美人?

  瞧瞧,她千嬌百媚一笑,就讓他笑得闔不攏嘴,又見她將塗著蔻丹的手指擱在粉嫩的唇上,輕輕一咬,他黑眸微眯,情欲乍現。

  色胚!藍千蝶在心中啐罵,一股熊熊怒火在胸臆間燃起,她握緊粉拳穿過那些還在庭園中摟摟抱抱、把酒言歡的男女,直接走向杜慕羽。

  她的出現瞬間引起不少人的注目,漸漸的,眾人的喧鬧聲沒了,頓時安靜了下來。

  厲總管、丁華跟李智則在亭台的石階一隅,看到她,表情全是困窘,好像做錯事的人是他們一樣。

  這讓她更為光火,杜慕羽身邊就是缺少敢跟他直言勸諌的人,他才會愈來愈無法無天。

  此時杜慕羽正低聲安撫懷裡吃醋的綺琴,沒想到原本歡樂笑鬧的場面突然變得靜悄悄,他困惑的抬頭,就見藍千蝶怒氣騰騰的走上亭台,他按下心中難以形容的莫名愉悅,勾起嘴角一笑,「你回來了,要不要加入我們?」

  她沒說話,只是惡狠狠的瞪著他。

  他嘴角微揚,「你不要一直看著我,我的臉會紅、心跳會加快……」

  「你明知道我在氣什麼!」她氣急敗壞的打斷他的油嘴滑舌。

  「好吧,我想說良藥苦口,天天吞也不敢吭一聲,所以找點娛樂、找些朋友聚聚來分散一下注意力,難道你也不能通融?」他笑咪咪的說。

  恣意妄為的男人,先斬後奏,談什麼通融?她不悅的目光再度移到他懷裡的美人兒身上。

  盛妝打扮的綺琴自然也看到她了,對她竟也出現在廣千園裡倒是訝異不已。

  杜慕羽貼近她耳畔,輕言細語的笑說:「她叫藍千蝶,是我的大夫。」接著再對著亭台下方的好友們大聲的說道:「各位,她是我的大夫,待會兒抱美人兒時,可別抱錯了。」

  「哈哈哈……好在你說了,不然我才想說你獨占綺琴美人,這個奇裝異服的俏美人合該歸我了!」一名身穿綢緞錦袍的男子大聲笑道。

  「咱們果然是一掛的,我也正這麼想啊!」另一名男子拿起酒杯一口就飮盡。

  眾人繼續喝酒嘻笑,來人是個大夫,就沒啥搞頭了。

  綺琴仍打量著藍千蝶,雖然外傳替杜慕羽看病的是個外地人,但她怎麼也沒想到會是她。

  「看來那只銀蝶發飾很快就被喜新厭舊了。」藍千蝶注意到她頭上插了不少珠寶發飾,就不見被她搶走的那一只。

  「女為悅己者容,綺琴花了很多心思細細打扮,發飾衣著汰舊換新是必然的,只想讓爺看來賞心悅目。」她說得羞澀,還朝杜慕羽微微一笑。

  「可你前陣子卻不來,可讓爺想死了。」他撫了她的臉一下。

  「人家也不舒服嘛,但一顆心絕對是掛念著爺的。」

  其實她這次敢過來,是其它鶯鶯燕燕來過了,對外說他俊美如昔,而且直到今日,也不曾見那些庸脂俗粉染上什麼怪病,為了擔心自己失寵,她不僅過來了,還允許他抱著自己,就怕他換人恩寵,那將會是她的損失,杜慕羽一向就是個大方的恩客,總是一擲千金。

  這對色字當頭的男女真是礙眼極了,說的話更讓她的雞皮疙瘩掉滿地,藍千蝶受不了的抿唇走過去,一把抓起杜慕羽的手腕,看著內側的梅花印,她忍著心裡隱隱燃燒的怒火,怒視還舍不得放下懷裡軟玉溫香的男人。

  杜慕羽挑眉,「脈搏快了?正常,美人在懷嘛。」

  藍千蝶神情嚴肅的放下他的手,再拉起綺琴的手腕也替她把把脈,接著再步下亭台,不管是那些身上像有毛毛蟲,不能好好站著,一直搔首弄姿的美人們,還是一個個不正不經的調戲美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紈褲子弟,她都一一把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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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做什麼?」眾人眉頭微蹙,一臉的莫名其妙,他們又沒病。

  但藍千蝶也沒理他們,煞有其事的把完脈後,她再返回亭台。

  厲總管、丁華跟李智一直都杵在亭台的石階上,見她每個人都要把脈,不禁互看一眼,也自動自發的將手伸出去。

  「你們不用。」她看也沒看他們一眼,火大的目光對准亭台內的杜慕羽。

  其實他的目光一直都是放在她身上的,尤其是她穿梭在那些濃妝艷抹、衣著輕薄的美人間,奇裝異服的她素淨著一張清美攝魂的臉蛋,讓他的眼中盡是驚艷。

  「藍大夫真閑,替他們每個人都把脈,可把出什麼來了?」他笑問。

  她沒理他,只是站在他身邊,面對那些鶯鶯燕燕及一干的男子宣布,「杜爺的病看起來像是好了,其實事實上還沒完全康復,而且他體內的毒素正不時的透過皮膚散發出來,聞者是會中毒的。」

  真的假的?!每個人面面相覷,就連厲總管、丁華跟李智也驚愕的互看一眼。

  綺琴身子一僵,有些驚懼的從杜慕羽的懷裡緩緩挪開身子,腰杆挺直的端坐軟榻,再忐忑的看向他。

  杜慕羽嘲弄一笑,「怪了,廣千園內可沒聽說過有任何人中毒。」

  也是,綺琴緩緩的再貼靠回他的肩膀上,不悅的看著藍千蝶,「大夫這話荒謬,怎麼你跟園裡的其它人就不見有任何中毒異狀?」

  「我是大夫,又不是笨蛋,一個染怪病的主子就快把我累死了,我還讓一大堆人跟著染病,那不自找麻煩。」藍千蝶以一種看白痴的眼神看著她,「他一日服三次藥,奴才就一日煎三次藥,每當湯藥的味道一出,氣味彌漫,透過那些氣味就能中和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毒素,聞者就如同服了解藥,懂嗎?」

  這麼神奇?杜慕羽直覺她在鬼扯淡,但卻扯得那麼理直氣壯。

  啊,真是可愛,他是愈看她愈中意,不必爭奇鬥艷,她繃著臉蛋佯裝成一副老成的俏模樣竟是那麼的明亮動人,他發現自己的目光還真舍不得自她身上移開。

  但其它人可沒有他的好心情,尤其是那些鶯鶯燕燕及一干男子聽完後,不安的交換目光,個個都是半信半疑,但厲總管、丁華跟李智及廣千園的奴僕們就大大的松了口氣,驚懼的臉色也緩和下來。

  藍千蝶發現眾人都是你看我、我看你的,杵著沒動。

  「不當回事?好,想要整個人癱了就請便。」話語一歇,她就步下石階,走出亭台。

  但心裡已經在暗暗倒數,應該有人開始要感到身體不適了。

  她方才在為每一個人把脈時,就已神不知鬼不覺的從袖袋內抹了點毒在手上,而這種毒會讓他們的四肢漸漸麻痹無感,然後癱瘓個幾個晝夜,死不了人的。

  「等等,我不太舒服。」有美人臉色一變,害怕的喊住藍千蝶。

  「我也是。」另一名男子也驚恐的看著自己的手,「我的手怎麼沒感覺了?!」

  「我也是!」另一美人也叫了出來,看著自己的雙手,驚恐地道:「我的手怎麼有點僵硬?!」

  幾個男子也相繼有感,眾人全都慌了、急了,個個都覺得自己手腳不太對勁。

  綺琴也害怕的坐直身子,她也心驚肉跳的覺得自己的手指有點僵硬,「我也是……」

  杜慕羽蹙眉,看著慌亂起身的綺琴,再看看驚惶的眾人後,目光落在已走回亭台的藍千蝶,他跟著站起身,「你做了什麼?」

  藍千蝶沒理會他,而是看著臉色驚恐的綺琴及愈來愈驚慌失措的眾人,她從懷裡拿出一瓶白玉瓶,「一人一顆。」

  綺琴伸手,其它眾女們也急急的奔向她,但那些敗家子更急,動作粗魯的擠倒了不少美人,邊跑邊大吼著,「給我!給我!」

  「想死的人可以跑第一,吸進去的毒更多。」

  藍千蝶剛說完,所有人的動作都變慢了,全不敢跑,就連伸手也小心翼翼的。

  這畫面實在詭異到可笑,厲總管等奴才是看得目瞪口呆。

  杜慕羽卻很想笑,他含笑的眸光直盯著繃著一張俏臉兒的藍千蝶,他真佩服她,鬼靈精怪,腦筋動得極快,唬人的功夫一流,跑第一吸的毒更多?

  終於每個人都拿了一顆藥,顧不得沒有茶水就急急吞下,好在,這藥丸透著異香,入口即化,但每個人還有一肚子的問題,像是——

  「吃這一顆藥就沒事了嗎?」

  「會不會被傳染了怪病?」

  藍千蝶還頗有震懾人的氣勢,只見她小臉兒一沉、小手一高舉,示意眾人閉嘴後,她才開口,「想活命就安靜的聽我說。」

  眾人哪敢吭聲,全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看。

  「你們剛剛都吃了顆解毒丸,回家後,天天喝碗黃連湯,喝個百日應可解身上余毒,但要記得的是另一件事,」她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那一張張的苦瓜臉,「百日內不得男女苟合,否則一旦沾染到淫毒髒病,毒性再起變化,就是佛祖也救不了你們。」

  「騙、騙人的吧?!怎麼有這種事?」眾人臉色得慘白,面面相覷。

  「天下無奇不有,杜爺的病不就怪得很,京城名醫、御醫哪個人看得出他的病?再說了,你們有人身在煙花之地,有人進出花街柳巷,可曾聽過髒病有得醫的?」

  沒有,只要一沾染上就只能慢慢等死,曾有一名花魁染病,一張臉爛得黏糊糊,像是要潰爛長蛆,死狀極慘,他們可都曾聽聞,有的還曾見過呢。

  「總之我言盡於此,信不信就隨便你們了,」藍千蝶再一一的看過每個人,「但醜話說在前面,出事了要我看病,我不會看,威脅誘逼都沒用。」

  每個人的表情不一,全是信或不信,驚疑不定。

  但那些鶯鶯燕燕互看一眼後,尷尬的向杜慕羽行個禮,不再遲疑的急急離去,就連綺琴也臉色發白的向杜慕羽福個身,跟著離開了。

  這是什麼狀況?美人兒走得一個不留,那些敗家子竟還猶豫不決?

  厲總管等人眼神互瞄,都被搞胡塗了。

  「看來,爺的這些朋友還挺不錯的,有種有難同當的義氣。」藍千蝶話是這麼說,但心裡有底。

  姜爺爺曾告訴她,他雖然帶杜慕羽到戰地,卻不是讓他上戰場,而是讓他留在老謀士身邊,將他栽培成為一代謀士,多年下來,杜慕羽戰功赫赫,皇上的御賜在長年累積下成了好幾座金山銀礦,杜慕羽花上幾輩子也花不完,就連這座占地極廣、亭台樓閣、雕梁畫棟的廣千園,也是皇上所賜。

  也因此,姜爺爺更確定那件掀起滔天巨浪的謀逆案另有內情,否則皇上沒道理不收回這些賞賜。

  而杜慕羽被罷官的這兩年,酒肉朋友之多,也是因為這幾座金山銀礦的關系,他根本就是他們的金主。

  所以這會兒大家要走不走的,也是擔心沒了他這個金主,日後要揮霍當大爺可難了,正是如此,即使外界有關他的怪病多有揣測,這會兒他們自己身上也中了點毒,還是依依不舍,錢的魅力果真無敵。

  但顯然也有愛惜生命的——

  「咳,那個……好兄弟,既然大夫都這麼說了,百日內我們就不來了。」一名友人怯怯的開口。

  「這樣太沒義氣了,反正藥也吃了,就留在這裡,咱們同甘苦、共患難,留在這裡陪你。」

  「就是,反正你這兒每日熬藥,毒氣中和,咱們也不會有事,頂多兄弟再多要奴才備點黃連湯,吃住就在你這裡。」

  「這樣也好,展現咱們的義氣,這房間叫厲總管給咱們准備准備。」

  幾個友人突然熱熱絡絡的說了起來。

  要在這裡白吃白住兼白喝?厲總管差點沒翻白眼,這些少爺們喝的要最好的、吃的更是山珍海味,到時候連穿載的都要買給他們。

  藍千蝶突然用力的拍拍手,「杜爺,你這群朋友真夠義氣,看來要為了你肝腦塗地也沒問題呢。」她笑得很無害,但不知怎麼的,卻讓人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杜慕羽倒是愈看愈覺得有趣,雖然他心裡比誰都清楚這些酒肉朋友為何還舍不得走。「那當然,我這些朋友就是有情有義。」

  「好,既然你們有情有義,連染毒也不怕,可見要你們上刀山、下油鍋,兩肋插刀也不怕。」她笑得好不燦爛,「那麼就請大家留在這裡,一天貢獻一碗血,十天十碗,讓我試試我師父曾教過的「以血為藥引」,定能加速杜爺怪病的余毒釋出。」

  「十碗血?!」人人臉色丕變,驚慌的互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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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9 07:01:3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她突然又皺起柳眉,「當然,如果仍有余毒殘留,恐怕就得請你們貢獻一小截骨肉來熬煮入藥了。」

  她的語氣十分凝重,顯然不是開玩笑的,眾人面面相覷,頭皮都發麻了。

  「我忽然想起來,我爹要找我下江南,我先走了。」

  「我娘好像替我找了個媳婦兒,要我回去看看,我也得走了。」

  「我哥今天遠行,我得馬上回去送送他。」

  突然之問,驚嚇過度的眾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而且借口五花八門,不到一會兒全都走了,與那些煙花女子逃之夭夭的速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對這逃難似的奔逃情景,厲總管是看直了眼,下巴都要掉了,他突然回神的看向藍千蝶,事關主子的怪病,他就算害怕……

  他吞咽了口口水,還是勇敢的挪動胖胖的身軀走到藍千蝶身前,「我……我可以貢獻三碗……不不不,我比較胖,也許五碗好了。」他舉起的五根手指頭都在發抖。

  丁華與李智深吸一口氣,也要勇敢跟進,「那其它的五碗就由我們來。」

  「噗!哈哈哈……」藍千蝶已經忍俊不禁的抱著肚子大笑起來。

  見狀,三個奴才都困惑,也齊齊的看向一直沉默的主子,見他眼中也浮現笑意,三人更加困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杜慕羽勾起嘴角一笑,看著索性抱著肚子坐下來大笑的藍千蝶。

  她笑得前俯後仰、笑得好不可愛,而他還差一點點真的讓她給誑了,畢竟奇醫的行為多有爭議,他差點就信以為真了。

  但她笑了,讓他明白了她根本就是在惡作劇,狠狠的整了那群他從未交心的酒肉朋友們,而且還能預見在他的怪病完全痊愈之前,他們是再也不敢上廣千園來了,還有那些鶯鶯燕燕,看來他也將成為她們的拒絕往來戶了。

  杜慕羽走到厲總管、丁華和李智面前,「患難見真情,爺記上心了,至於藍大夫,請跟我進一下書房。」

  藍千蝶笑著頻點頭,想算帳嗎?她可一點都不怕。

  厲總管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那血呢?」

  丁華跟李智倒是懂了。

  「藍大夫是用心良苦,她將一些對主子沒幫助的閑雜人等全剔除了。」丁華對藍千蝶不得不佩服。

  「沒錯,所以下回她若真的需要用血時,我們再一起捐。」李智覺得自己都要對她敬佩得五體投地了。

  厲總管這才恍然大悟,再以萬分崇拜的眼神看著已經跟著主子步出大廳後方,往主子寢房方向走去的藍千蝶。

  書房內,杜慕羽的表情就像是洞悉了什麼,賊得很,嘴角還噙著笑意。

  「你這招真狠,把我的美人兒跟好朋友全都嚇走了,這下子可以獨占我一人了。」他很認真的說著,俊臉上還有著驕傲的笑意,他的魅力果然所向無敵。

  藍千蝶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很聰明嘛,她的確想獨占他一人,方能進行她的改造計劃,但她絕不會承認他說對了。

  「隨便爺怎麼說,總之這病邪門得很,除了吃藥之外,還得做些事。」

  「生病的人就是要休息,做什麼事?何況我身上散發的毒性還會傷人。」他俏皮的拿她剛才說的話來堵她的嘴。

  「其它人的健康我自會把關,這是本大夫的事,爺不必擔心。」她自信十足的說著,反正她怎麼說怎麼都對。

  「好吧,那要做什麼事?」他慵懶的想在一旁的軟榻上躺臥下來,但她動作更快,直接扣住他的手臂,「坐好,我們談談。」

  他雖不解,但仍乖乖坐好,「談也行,做別的事也行。」

  又來了!不正不經。「我只想問你,兩年前,你平日都做些什麼事?」

  他臉色微微一變,半晌後又吊兒郎當的一笑,「忘了。」

  怎麼可能忘了?他以為太子知人善任,特別看重他,他才盡心盡力的替太子攏絡朝中大臣,不惜介入派系鬥爭,卻讓有心的自家人狠狠的將他推入萬丈深淵……

  「是不想提?」她眼力極佳,可沒錯失他的神情變化。

  「就忘了。」他聳聳肩。

  「那好,你這兩年又做了什麼好事?」她要讓他回想這醉生夢死的兩年。

  他臉色一沉,他不想談過去,更不想談未來,「重點是現在吧。」

  「很感激你還有這一層的認知。」她也忍著氣的點頭。

  「你問這些事的重點是什麼?」他雙手一攤。

  她告訴自己要有耐性,如果她想趕快報恩、趕快走人的話。「你有什麼興趣或嗜好?」

  「女人跟酒都是我的興趣,也是嗜好。」他答得干脆。

  她強忍著不去翻白眼,「你有什麼特別的能力?聽聞過去的你學富五車,書讀得還挺行的,就算現在不想進廟堂,那有想學武嗎?」她可以試著教他。

  「不想,這跟治這怪病有什麼關系?」

  「這怪病是一種奇毒引起,雖然我也不明白你怎麼會沾染上這個毒,但就我的經驗,死馬當活馬醫,什麼都試試,習武健身,看看你身體會有什麼變化?」

  「我沒興趣練武。」他說得直接,但眸底迅速的閃過一道精光,隱藏了某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那除了酒色之外,有沒有想做的事?」她耐著性子再問。

  她殊不知他有多麼喜歡看她雙眼冒火、粉臉酡紅的嬌態,讓他更想要一親芳澤。

  「有,就是找更多的美人兒、喝更多上好的醇酒,結交更多志同道合的酒肉朋友……」他愈說愈開心,瞧她那雙燃燒的明媚眼眸就像要噴出火花來,是那麼的吸引他。

  她陡地起身,砰的一聲雙手拍桌,一手再揚起,從指尖部分灑了點肉眼看不清的粉末到他身上後,咬牙切齒的道,「我回房了!」

  她得走,不然她很怕控制不了自己,會將藏在身上的毒全數都用在他身上,屆時他就算不死,也去了半條命。

  只是老天爺,報恩怎麼那麼難?!

  藍千蝶這指尖的粉末一灑,就讓原本還能起身走動的杜慕羽癱臥在軟榻上,嚇得厲總管急急的連滾帶爬的衝到對門廂房,飛也似的將藍千蝶拉回主子的寢房來把脈。

  厲總管緊張的急問,「藍大夫,爺怎麼會愈醫愈嚴重?」

  「怪誰?他破戒,又是女人又是酒的,這些都是無形的穿腸毒藥,你家主子的怪病就是邪門,兩者都碰不得,這下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她說得斬釘截鐵,一副就是他自找的模樣。「沒轍了,那帖苦死人不償命的湯藥,爺得再多加一頓宵夜來喝,才能制止這一波的病發。」她聳肩宣布。

  杜慕羽的心猛地一沉,瞪著她,差點沒瞪凸了雙眸,「你在整我?!」

  「我吃飽撐著嗎?若不是答應姜大哥要治好你這來勢洶洶的怪病,對你這不懂得自愛的色胚,本姑娘早就甩袖走人!」她才不肯承認她就是在整他。

  杜慕羽面對這雙冒火的明眸,他是嚴重且認真的懷疑,她絕對是不滿稍早前兩人的談話內容,刻意找機會整他的,可是她又是怎麼辦到的?

  她俯身靠近,「我慎重的警告你,你這病詭異又古怪,就脈相來看,你只要起色心,身體的毒就會被誘發。」

  他懷疑的瞠視著她,「是嗎?」他實在不怎麼相信。

  不過,她的表情非常嚴肅,「就是,而且我嚴重懷疑,你是否風流過度,到處劫色,惹惱了什麼江湖奇人,才染上這種怪病。」

  江湖奇人?她師父不就是個奇醫嗎?不對,她是奇醫之徒,誰知道會不會就是她搞的鬼?杜慕羽愈想愈覺得有可能。

  於是在一連喝了七天的苦藥,沉重的身軀又能起身走動後,他有了決定。

  這一晚,當丁華跟李智伺候他沐浴回房後,他開口,「我想去探探藍千蝶,我覺得她身上有秘密,不管是我,還是那日的友人及花娘,要讓這麼一大群人的身體都在同個時間出現異狀,實在太不合理,尤其那異狀還是她出現後才出現的。」

  兩個隨侍聽明白了,爺要夜探藍千蝶,不過……兩人互視一眼,再異口同聲的道:「她會武功,萬一識破了爺會武功的事該要如何?」

  主子會武功,是只有幾個人才知道的秘密,包括他們兩人、厲總管、老將軍之外,就只有神偷嚴月知曉。

  過去,主子空有一身好本領卻刻意隱藏不露,是為方便行事,此外,這也是老將軍保護他的方式,身為一名軍事決策的謀士,就不必上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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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發表於 2016-12-19 07:01:49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這一次,主子身染怪病,私下曾試著運功嘗試來治療自己,但怪的是,運功無礙,但想要以深厚內功逼出怪毒,卻逼不出來,根本是白搭。

  唯一慶幸的是,也因為內功不受這怪病影響,主子也說了,當藍千蝶在為他把脈時,他才能抑止體內真氣在經脈間流竄,偽裝成不會武功的人。

  這也是目前,主子擁有的優勢,可現在……

  「無妨,當日爺搶她頭上銀蝶發飾時,就確定了她的功夫在我之下。」杜慕羽信心十足。

  主子都這麼說了,他們只好替他穿戴好夜行衣。最後,他們問了要不要隨侍保護。

  「就在廣千園內,你們傻了?」杜慕羽笑著丟下這句話,蒙上黑色面巾後,即施展輕功飛掠而出。

  【第六章】

  月光如水,杜慕羽飛身來到對面廂房,倒掛在屋檐下方,探頭察看。

  幽柔燭光下,藍千蝶一臉認真的看著桌上攤開的冊子。

  她毛筆沾墨,一筆一筆的寫著,思索一下,又拿起一旁的茶杯啜上一口,再度沾墨下筆。

  由於她頭低低的,遮住他的視線,他看不到她在做什麼。

  「這樣不行……」她喃喃低語又抬起頭來,含笑的眸子透著調皮眸光,模樣可愛極了。

  藍千蝶低頭,撇了幾筆,「好了。」終於完成杜慕羽的畫像,一副吊兒郎當的浪蕩子,她又嘆了一聲,「姜爺爺曾說過,過去的他可是個上進、狂傲又很邪魅的男人,如今卻只剩下色、孬、蠢、墮落……」

  她邊碎念邊在畫像旁邊一連寫了好幾個字,將畫像放到一旁,又將放在抽屜內的冊子拿出來仔細翻閱,俏臉上還不時露出沉思的神情。

  到底在看什麼?杜慕羽剛想著,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往這裡而來,他抬頭望去,就見四名粗使丫鬟提著水桶往這邊走來。

  他一個飛掠閃身,落在後方院落,再側著身,看著四名丫鬟走到門口,敲門喊著,「藍大夫,我們送洗澡水來了。」

  「進來。」

  四名丫鬟提著水桶開門跨入門坎,進到房內後直接走往右方的簾帳屏風後方,那裡已放置一只高高浴桶,四人將溫水嘩啦啦注入浴桶約八分滿就退出房外,將門關上。

  藍千蝶隨即來到屏風後方,低頭拉掉腰帶,再解開外衣鈕扣。

  連洗澡也不必他人伺候?她也真夠特別的,凡事都自己來。

  不過,趁她沐浴時去查看她剛在看的書冊剛好。他微微一笑,再瞥她一眼。

  哈,難得他想當個守禮的君子,老天爺還賞他福利,眼一瞥就見在燭光照映下,她已褪去身上衣物,誘人的美麗曲線在屏風上展露無遺……

  兩年多來的荒唐,女子胴體他已不知看過多少,早已無感,沒想到此刻不過是剪影罷了,他竟感到口干舌燥、心跳加速,這未免太奇怪了!

  下意識的,他不想深究下去,避開屏風,小心翼翼的來到長桌前,先是看到她剛剛擺放在桌角的冊本,一看,差點笑出來,她肯定沒有畫畫的天分,他的俊顏竟被她畫成斜眼、豬鼻、嘴角勾起的圓臉,若非她在一旁寫了「杜慕羽」二個字,連他都看不出她是在畫他,不過她一連寫了好幾個字,愈寫力道愈重,肯定挾帶著怒火吧!

  真慘!他在她眼裡就值這幾個字?色、孬、蠢、墮落?他嘲弄的一笑,放下那本冊子,好奇的再去翻看另一本冊子,一看之下,他不由得一呆,這是……

  冊子裡寫的不是藥方,竟然是他陪著外公征戰時策馬巡城,還有他與老謀士學兵法、謀略,甚至取代老謀士參與戰事策略的過往。

  其中還有幾場讓軍營將兵津津樂道的戰役,詳述了他是如何制敵機先、規破敵軍……

  一頁又一頁寫的全是他跟著外公在邊疆征戰或駐營時的點點滴滴,而這些事,肯定是外公說的,但聽聽就算了,她何必費心費時的將其一一記錄?

  不過,外公雖然聊得很多,倒是沒提半點他練功的事。

  「每個人都要留一手,那是為了自保,你習武一事,就是不能說出口的秘密。」

  當時外公如此叮囑再三,看來,外公也緊守著這個秘密。杜慕羽神情復雜的再抽出另外一本,裡頭寫的是杜政中跟他的恩怨情仇,就連太子的事也有所著墨……

  有關他的事寫這麼多?沒想到她大多時間留在房裡寫的都是這些東西,如此用心,到底是為了什麼?

  藍千蝶愛上他了?!

  不!他還沒有自負自戀到這種程度,要說有可能,她看姜順的表情還比較像是愛慕。

  在反復思索多日後,杜慕羽實在找不到任何理由來解釋藍千蝶幾乎像在寫傳記的記錄他的生活點滴。

  但他還是感動的,從雲端重重摔下來之後,人情冷暖,如人飮水,他看清了太多人的虛偽和卑鄙狡詐,曾經眾星拱月,最後卻成了眾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神,唯獨她一字一字的記錄著他的過往……

  又來了,窗明幾淨的書齋裡,藍千蝶擰眉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杜慕羽,很奇怪的,他近幾日看她的眼神都不太一樣,有時很溫柔,有時專注的凝睇,有時又魅惑的一笑,像現在,黑眸還特別熾烈的看著她,是病了嗎?

  「你發燒了嗎?」她直接起身走到他身邊,以手背去碰他的額頭。

  「當然沒有。」他笑。

  「身體又出什麼狀況?」她率性的抓起他的手,再次替他把脈。

  「哈哈哈……」他忍俊不禁的大笑出聲,她真的很有趣,愈相處愈有趣,而且近幾日,他夜夜探她的房間,偷看她書寫在冊子裡的內容,竟然還看到「恨鐵不成鋼」等字句,這讓他更好奇,她來到他身邊,可能不只治療他這看似已痊愈的怪病而已。

  「笑什麼?你最好安分點,你的怪病看起來像是沒事了,但事實上余毒未消呢。」她一定得嚇嚇他,免得他又跑出去風流。

  「我不是很乖,哪裡也沒去,只是,我這怪病至少讓你控制住了,一旦好了,你可以向我要求巨額的診費,也可要任何獎賞,你想要什麼?」

  「等你完全好了,我再告訴你。」她只想要他振作起來,重新回到人生正軌,她完成報恩就能回到南疆。「現在,讀書。」

  他瞪著她,再看她又指指他桌前的書本,他忍不住的再翻白眼,幾天前,姜順派人送來三大馬車的書籍時,他還以為姜順瘋了,沒想到竟然是藍千蝶去找他要的。

  那些書幾乎要將書齋塞爆了,除了書架上原有的書籍外,還有堆壘成幾座小山高的磚塊書就放在書齋四個角落,他怎麼會有興趣?

  他搖搖頭,「幾天前,我就說你吃錯藥,才會要我讀書,重新端正自身再進仕途,怎麼?藥效還沒過嗎?」

  他說得調侃,但藍千蝶那張美麗的小臉可是異常的認真,「誰吃錯藥了?你身上的毒只要沒動欲念就沒事,所以為了讓你的腦袋沒有機會去想女人,就是要用這些知識、詩詞等等把它填得滿滿的,這就是我開的藥方。」

  瘋了!他搖搖頭,拿起毛筆沾沾墨汁,思索著是否該換他替她開帖藥?

  「讀書。」她很認真的又道。

  他吐了口長氣,放下毛筆,將身子靠往椅背,「為什麼要我回鍋當官?我是被罷官的人,容我提醒你這一點。」

  「也容我提醒你一點,姜大哥說了,咱們皇上是很開明的,只要重新端正自己的行徑,改過自新,皇上注意到了,你一定能復職。」她一臉認真的看著他,「再者,姜大哥的綢緞生意樹大招風,不少貪官污吏都想從他的身上挖些錢來花花,尤其下個月中,皇帝大壽,他拿出的銀票可觀,你若是當官了,他便多了靠山。」

  這事從上回姜順提及,杜慕羽就派丁華跟李智暗中去調查了,定要讓那些貪官加倍奉還,只不過,他撫著下顎看著她,「你有考慮不當大夫,改當耳目或細作嗎?消息真是靈通。」

  「我目前只當一個,就是你的伴讀。」

  他蹙眉,「認真的?」

  「再認真不過了,開始吧。」

  她煞有其事的又搬了兩本書到書桌上,兩人面對面的坐著,她翻書,看得認真,但看不了多久,心神就開始飄移了。

  杜慕羽也隨意的翻開書本,但是眼睛從沒在書本上,事實上,得天獨厚的他有過目不忘的好本事,這些書籍,每本他都熟悉得很,倒是不得不伴讀的藍千蝶……

  他看得出來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書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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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發表於 2016-12-19 07:02:0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藍千蝶本來就討厭念書,才會在小時候師父要她讀書習字時,溜到森林玩,不到天黑也不肯回去,後來她逼迫自己念那些厚厚如《黃帝內經》、《諸病源候論》等磚塊醫書時,也是咬牙硬撐,為的只是想知道救命恩人的下落。

  只是,埋頭苦讀十年,她再多的執念與定性也已經用光了,這會兒看這麼久的書,她眼都花了,想睡了。

  她倏起站起身來,「我去弄杯茶來喝喝。」

  珠簾晃動,她從書齋走入寢房,再步出房間,走到花團錦簇的院落,大大的吐了口長氣,再仰頭望著從濃密葉片中透射而出的暖陽。

  藍千蝶,你要報恩、要報恩!等杜慕羽回歸正途,你就可以回南疆見師父跟小梅了。她一再的在心裡鼓舞自己,在內心對自己用力喊話。

  終於,趕走瞌睡蟲後,她再度回身,穿過寢房回到書齋,再次與杜慕羽面對面的坐下,翻開書本,但因為看的是硬邦邦的聖賢書,她愈看頭愈重。

  「何必呢?」他注意她很久了,看她都快打盹了。

  她一愣,抬頭瞪他,「你說什麼?」

  「我說為了我這樣一個不思上進的人,值得嗎?我是不可能再進仕途。」他伸出手握住她的一綹發辮把玩著。

  她直接抽回自己的發辮,瞪著他,「你就不能為你所愛的人努力一下嗎?」

  「你嗎?」他莞爾一笑。

  她半眯起黑眸,握拳想揍人。姜爺爺跟姜順都覺得她要他重回仕途是好的嘗試,但要他配合可能難如登天,就連厲總管、丁華跟李智在一開始知道送進來的書是要他家主子念書,差點沒驚愕到掉下巴。

  但她早有心理准備,所以最終也只是吐了一句,「讀書。」

  他仍然不正不經的說了些甜言蜜語,很吵,但她沒再理他。

  午膳時,厲總管笑咪咪的送進來餐食,她徑自吃下,沒理會對面的杜慕羽吃素食禁酒,她卻是好茶,再加上精致的山珍海味料理。

  「不必同甘共苦?」他問。

  「等你當官了,我就跟你同甘共苦。」

  他輕嘆一聲,其實吃什麼對他而言沒有太多的差別,那湯藥苦味已黏在舌尖,吃什麼都是同個味道,倒是她,吃太好、吃太飽,開始打瞌睡了。

  「你去睡吧,我又不是孩童,需要人盯著看。」

  他佩服她的毅力,她堅持要伴讀,盡管眼皮沉重,還能一邊翻書,雖然只是做做樣子,還頻頻的忍住想打呵欠的衝動,但那可愛模樣,他每看一次就很想抓來一親芳澤。

  但他沒有放縱自己,對一心只想報仇也只在乎報仇的他來說,有了她,生活愉快太多了,他還舍不得為了滿足短暫的欲望,壞了這樣的生活。

  「你們有沒有覺得藍大夫好厲害啊,她簡直是主子的克星,把主子吃得死死的。」

  書齋窗外,飄進來厲總管自以為壓低了、但根本沒低多少的興奮嗓音。

  「就是,廣千園好久沒這麼平靜了呢,連外頭的百姓都好奇,爺怎麼變安分了。」一名丫鬟附和的聲音其實也不怎麼小聲。

  「我知道我這樣想很不好,但我希望主子的病別太快好起來,藍大夫能永遠留下來。」厲總管的聲音有點愧疚,但有更多的期望。

  「我們也是這樣想的。」這一句至少有五個人贊同。

  好哇,還不只一名奴僕在混水摸魚。杜慕羽又好氣又好笑的搖搖頭,目光再度落在已不敵瞌睡蟲趴在桌上夢周公的藍千蝶身上。

  讓她永遠留下來?照她這蠻干執拗的嗆辣性子,他還有好日子過嗎?

  不過,他犯傻了?他竟然覺得永遠留下她好像也挺好的?!

  「太好了,茵茵,你看看我表哥,真的在讀書。」書齋外,姜順溫柔的嗓音陡起。

  書齋內,杜慕羽跟藍千蝶同時看向窗外,就見到笑得像彌勒佛的厲總管引領著姜順跟一名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走了過來,兩人身後各有一名丫鬟、小廝隨侍。

  「爺,表少爺來看您了,還帶孫小姐過來呢。」厲總管笑呵呵的道。

  杜慕羽隨即離開書齋,「真感激你來,不然,我連書齋的門坎都踏不出來。」

  藍千蝶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再看著斯文俊逸的姜順,「你別聽他胡說,腳長在他身上呢。」

  「我知道,但你真的很厲害,能將我表哥壓制得死死的。」他由衷的贊美著。

  藍千蝶粉臉兒一紅,「什麼壓制得死死的?好像我很凶。」

  「噗哧!」孫茵茵忍不住笑了出來,因為厲總管在一旁用力點頭,還舉起兩只大拇指,無聲的贊嘆。

  杜慕羽先是瞪厲總管一眼,嚇得他趕忙低頭,但仍不願放下大拇指,因為藍大夫真的太棒了!

  杜慕羽受不了的搖搖頭,再看著孫茵茵笑道:「美人就是美人,一笑傾國傾城。」

  突如其來的贊美,讓孫茵茵的粉臉瞬間漲得通紅,她直覺的看向姜順。

  姜順也回以一笑,「茵茵確實是傾城佳人。」

  面對心上人的贊美,她壓抑心中的狂喜,羞澀的低下頭來,但臉上的酡紅更深了。

  藍千蝶也看到兩人的互動,她心裡有一些難受,她先前住在將軍府時,就與孫茵茵見過幾次面,她是個蕙質蘭心的官家千金,端莊秀麗,個性也溫柔恬靜,多次探望老將軍閑話家常,讓人一點也沒法子討厭她。

  「不過,表弟,你將你的心上人帶來這裡,是存心要讓表哥嫉妒的?」杜慕羽熱絡的拉著他就到亭台的桌前坐下。

  「表哥在胡說什麼?」

  姜順不得不跟著坐下來,俊臉微微赧紅,在他身旁坐下的孫茵茵更是粉臉酡紅,羞怯的垂下眼睫,不敢再看向任何人。

  這就是讓藍千蝶沮喪的地方,姜順跟孫茵茵一看就是郎有情、妹有意,基於君子不能奪人所好,不然,她也是很喜歡姜大哥的。

  在她看著姜順的同時,杜慕羽也看向她,在此當下,她那雙澄淨的明眸可將心裡所想的都寫在眼裡了。

  不知怎麼的,看到她一雙明眸中深深的遺憾與惋惜,他就不怎麼開心,忍不住開口就趕人,「藍大夫,你怎麼沒叫他們快走,萬一我身上的毒性像上回一樣,讓我表弟和他的心上人中毒了怎麼辦?」

  「你的病已好得差不多了,在胡說什麼。」她心情很不好,忍不住狠狠的瞪他一眼。

  姜順倒是笑了出來,「上次那件事,那些鶯鶯燕燕和表哥的那群狐朋狗黨在外頭傳的流言可不少,我雖然已從表哥口中知道當天發生的事,但還是要謝謝你,讓他們全遠離我表哥。」

  她被姜大哥贊美了!藍千蝶笑得好開心,但這個笑容看在杜慕羽眼裡就不怎麼舒服。

  「你還謝謝她?表弟,現在在外頭,我看不只是皇族貴女、富家千金,就連花街柳巷的鶯鶯燕燕都不敢靠近我了。」杜慕羽說來很哀怨,但心裡是佩服她的,上回那一招,讓廣千園成了全京城妓院的拒絕往來戶,不管他私下派人去邀請美人兒上門,還備了重金給老鴇,全都吃了閉門羹。

  而且也不知事情是怎麼傳開的,那日之後,他的那些酒肉朋友們不往妓院去,當初一起來的姑娘們也不再逢迎接客,接下來的日子,流言繼續擴散,說是被他的怪病沾染,所有進到廣千園的人都得服藥禁欲,否則一旦沾染淫穢,毒性增強,就會渾身潰爛。

  甚至連以骨血當藥引的事也被傳開來,總之,這些恐怖流言傳得繪聲繪影的,就連身為清倌的綺琴也沒躲過,說她無臉見人,臉上及身上都冒出不少紅疹,一堆火山孝子瞬間在她的樓閣內銷聲匿跡。

  「呃……可是杜大哥看起來好像很好啊,剛剛說的我們恐怕會中毒,是怎麼回事?」孫茵茵是養在深閨裡的官家千金,外面的流言或大小事都不可能傳到她耳裡去,所以完全不知是怎麼一回事。

  「孫小姐,其實是……」厲總管在一旁忍不住接話,但馬上被他主子白了一記,他只能哈哈的干笑兩聲,「沒事,你們慢慢聊,我去沏壺茶過來。」

  藍千蝶看著面露憂心的孫茵茵,笑道:「真的沒事,杜爺的病好了快九成了。」

  杜慕羽馬上接口,「對,還有一成,所以苦藥還得繼續喝,只是不知道是誰說的,只要一起色心,這余毒就會再復發,那像孫小姐這樣的大美人在眼前,很難不讓人垂涎吧?」他刻意丟了個難題給她。

  姜順一聽可緊張了,他難掩擔心的看向藍千蝶,「當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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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發表於 2016-12-19 07:02:13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沒事,你們別被他嚇了。」藍千蝶沒好氣的瞪著杜慕羽,「你的脈像一直在變,毒性也會休眠,就像蠱毒,是間隔一個固定時間才會發作。」

  「話都是你說了算。」他出言調侃。

  「那當然,我是大夫。」反正他身上有任何毒,也都是她放的。

  此時,厲總管端了茶水進來,再安靜的退出去,不去打斷主子跟藍千蝶的唇槍舌劍,也許主子還沒發現,但旁觀者清,他們這些當奴才的人都發現了,主子對藍大夫完全沒轍。

  「看來,我是不用太擔心,表哥能鬥嘴,精神也很好。」姜順看著他紅光滿面的神態,頻頻點頭。

  「那當然,我跟藍大夫「日鬥嘴鬥氣也逗樂,鬥得我連門也不想出了。」杜慕羽這話說得倒誠實,荒唐墮落的日子其實過得有些無聊,像現在這樣也不錯。

  「誰跟他鬥嘴,不過,姜大哥,我真的有事想私下跟你說。」她直接將姜順從椅子上拉起來。

  「好,你們去談,表哥會幫你照顧孫小姐,你放心,兄弟妻,絕不戲。」杜慕羽開玩笑的拍拍胸膛。

  「杜大哥,你別淨糗我了。」文靜溫婉的孫茵茵一再被調侃,粉臉上的酡紅更深了一層,著實很迷人。

  「茵茵,我表哥的玩笑話,你別放在心上。」

  雖然姜順俊逸的臉上也有著被調侃的窘意,但他的眼神恁地溫柔,反之,杜慕羽那張俊臉就很討人厭,不正不經的,總掛著一抹邪氣十足的笑容。真悲哀,她要面對的人卻是他!藍千蝶在心裡犯嘀咕,唉,同樣都是孫子,當年姜爺爺怎麼不帶姜大哥去南疆?若是他救了她,一切就太完美了。

  杜慕羽可沒錯過她臉上那抹可惜不已的無奈,真是的,難道她的眼睛只是裝飾用的?沒看見姜順眼中的情意是對著孫茵茵發的嗎?笨死了。

  他繃著一張俊臉望著兩人轉往中庭走去的身影,甫收回目光,轉過頭,卻正巧對上孫茵茵打量他的神情。

  她臉兒驀地一紅,「對、對不起,我看傻了。」

  他莞爾一笑,「這樣不行,我以為你心繋我表弟。」

  「我是,呃……不是,沒有,我、我只是看著你專注的凝睇著藍大夫的眼神,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那麼專注的看著一個姑娘,所以我才看傻的。」孫茵茵被他抓到凝睇的目光,一時急了、慌了,說話不由得有點語無倫次。

  但她長住京城,不管是杜慕羽風光時,還是落魄時,因情系姜順,她見他的次數絕不會少於其它皇家貴女,但他看藍千蝶的那種眼神,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有嗎?他看藍千蝶的眼神很不同?

  這個問題,在姜順跟藍千蝶聊了一會兒,又送孫茵茵回府後,杜慕羽仍然無解。

  當晚,姜順再度回到廣千園。

  「什麼?藍千蝶要你幫忙找個師父教我讀書,因為她自認不是讀書的料?哈哈哈……」杜慕羽真的快笑死了。

  「她說得很認真、很懊惱,也很難過,表哥不該取笑的。」姜順搖搖頭,一臉認真的道,「表哥真的不跟她說說,其實你私下做了很多善事,甚至還幫起皇上……」

  杜慕羽臉色一整,「不是說好了,所有參與的事,只有我能決定誰能知情。」

  「我知道,你無法信任外人,但千蝶對你真的很有心,她問爺爺許多有關你的事,努力的想把你拉回正途。」

  杜慕羽沒說話,不是他不信任藍千蝶,而是他知道她有秘密,但他天天夜探,並沒有得到答案,唯一能確定的是,她應該是用了什麼,才讓那日進廣千園的一大群人同感身體不適,他甚至開始懷疑,或許他身上的怪病,也是因她而起的……

  他搖搖頭,「算了,不談她,皇上的那件事,你沒說是我提的吧?」

  他安插在皇宮內的耳目提及,皇上財政益加困窘,不少價值連城的貢品都私下運出宮去交易變現,現在僅有幾萬匹的綢緞在內務府的庫房內,所以他要表弟以洋人不惜重金想要購買皇室綢緞為理由,去買下那些絲絹,而那筆「重金」自然就是由他所出。

  事實上,表弟身為京城最大的綢緞廠的大富豪,日進鬥金,他的收入也不少,只是他純粹投注閑置的金錢讓表弟去做更大的投資買賣,並未參與實際經營,但這些年的收入要說富可敵國也相距不遠了。

  姜順用力點點頭,「沒提,連爺爺都沒提,也照表哥說的,由我認識的那些官員牽線,與皇上碰面,表達想購置內務府綢緞的意願。」

  「成了?」

  他苦笑,「皇上對這筆綢緞生意是滿意得不得了,直言為國庫挹注了不少。容我提醒表哥,我們可是以市價的十倍買下的。」虧本生意只有他跟表哥會做。

  「全數由我出吧。」杜慕羽大器的拍胸膛。

  「咱們是合伙人,我出一半,不過,表哥,我還是很想跟你談談千蝶的事。」

  姜順跟爺爺都覺得她對他有心,也覺得她對他有幫助,而既然男未婚、女未嫁,爺爺想牽紅線。

  「別再提她了。」杜慕羽以眼示意外面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她這大夫真的管太多了,看看這四周,我都快被書給淹沒了,所以你還是把這些書載回去吧,也別請什麼教書的師父,我一點都不想再為官。」他一副吊兒郎當樣。

  見狀,姜順大概猜得出來那個不速之客是誰,「可是千蝶真的很有心。」

  「她不就是要我努力上進,但她不懂得人心險惡,只要一個不小心,連命都沒了,不過,我還是願意跟她繼續耗下去,你都不知道她氣呼呼的神態有多麼吸引人。」說到後來,他笑得眼眯眯。

  姜順反而認真起來,「表哥真的覺得她很吸引人?」這樣一來,爺爺也許真能牽成紅線。

  「應該吧,我身邊有過很多女人,就沒一個像她這麼嗆辣直白的。」他原本是隨意說說的,沒想到,他發覺自己竟然還挺真心的……不會吧Z他真喜歡上那個管很大又帶著秘密的丫頭?!

  「怎麼了?表哥,你的表情怎麼怪怪的?」

  杜慕羽一愣,連忙搖搖頭,「沒事。算了,書留下,你回去,總之這一切都是白費力氣,我早就放棄我自己了,管這病是不是只好了九成,那只蝶兒要不想被我捕撈了,還是快快飛走的好。」他這話倒誠實,也是說給趴伏在屋檐上方的藍千蝶聽的。

  沒錯!他突然笑了,他給她機會逃,她若不逃,他就打算將她吃干抹淨,因為要讓一個女人誠實的吐出秘密,以他這兩年多來的經驗,女人在床上時,可是有問必答的。

  姜順聽出表哥的弦外之音,今日在送茵茵回家時,茵茵有提及表哥看千蝶的眼神極為不同,現在又聽到表哥這麼說,可見千蝶在表哥心裡已有一定的分量。

  那也好,讓他們兩人好好相處,爺爺對千蝶的「表現」可是滿意極了,直嚷著要她當表哥的媳婦兒,讓她更可以名正言順的壓制表哥。

  「那我先走了。」

  姜順步出書齋後,倒沒看到那名不速之客,丁華跟李智又讓杜慕羽派出去辦事未歸,否則是可以發現來人的。

  姜順也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但依表哥的魅力,應該不必用強的,若真的生米煮成熟飯,千蝶就理所當然成了他的表嫂了。

  而截至目前為此,千蝶對表哥的影響有好無壞,也許她天生就是表哥的克星呢,一旦成了夫妻,表哥隱瞞的一些事或許也能如數與千蝶分享。

  姜順愈想愈樂觀,遂心情好、微笑的與隨侍離開廣千園。

  【第七章】

  星月交輝下,藍千蝶伏身在書齋屋檐上,她快氣炸了,恨不得衝進書齋一掌打飛杜慕羽,但她心儀的姜大哥都步出書齋門口了,還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讓她一時無法進房去找杜慕羽算帳。

  等姜順終於走人了,她立刻迫不及待的飛掠下來,氣呼呼的直接推門而入。

  「咦?你怎麼來了?姜順剛走,你見到沒?」杜慕羽裝傻得很徹底。

  但藍千蝶只是火冒三丈的怒視著他,她錯了!要調教這個浪蕩子走上正途根本是奢想,有些人天生就是扶不起的阿鬥!

  「你就只想當個不可雕之朽木,對吧?」她雙眼冒火的走近他。

  杜慕羽當然聽懂她在指什麼,但他除了繼續裝傻之外,還不忘綻放魅力,「天啊,你知不知道你氣呼呼時的神態有多麼吸引人,對我來說,更是難以抗拒的誘惑。」他低頭,將一張俊臉靠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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