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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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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水草]醫路嫁王府[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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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7 00:33:5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就愛狗尾巴草
   
    慕容夜今日前來,原本是有事提前知會柳盼一聲,沒想到正撞上媒婆提親,氣憤之下差點將正事給忘了。
    “朝中曲錚曲老將軍的夫人患頭風已久,換過不少大夫都不能緩解,我悄悄向老將軍推薦了你,若是你能替曲夫人治好頭風,等到新年大宴,曲夫人定然會在母后面前提起你,再由父皇敲邊鼓,到時候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他早就想好了,先替柳盼揚名,好讓她在母后面前也能有點分量。
    慕容夜設想周到,事情也按他期望的順利進行,曲家派人來請柳盼出診,她為曲夫人紮過兩次針,喝著湯藥調養了幾日,曲夫人的症狀確實緩解了許多,曲家上下頓時對她刮目相看。
    曲錚會請柳盼為夫人治病,起初是瞧在睿王的金面上,不過結果卻出人意料的好,直喜得他在禦書房奏對的時候藏不住滿臉笑意,還適時在昭帝面前誇了睿王幾句,“微臣老妻頭風已久,請過的大夫都能繞著府邸三圈了,總不見效,沒想到這次承蒙睿王舉薦,症狀竟然緩解許多,微臣對睿王爺真是感激不已。”
    “他?他與太醫院的太醫也有交情?”
    曲錚樂呵呵道:“哪是啊,是西市最近興起的醫館,開醫館的是個年輕女子,醫術稍湛,最妙的還是她的針法,見效快速。睿王聽聞此事,便派人遞了個話,微臣家裡權當試一試,沒想到還真是意外之喜。”
    昭帝一聽,便知這是兒子費心為柳氏鋪路,只是沒想到這柳氏是個有真本事的人,他原是想這兒子為著心上人煞費苦心,對於她的好不免也有些誇大,但此事從曲錚的嘴裡說出來,便再無造假的可能了,曲錚帶了一輩子的兵,生性耿直狷介,從不作偽,讓他說句假話比登天還難。
    昭帝至此才完全信了自家兒子有慧眼識珠玉之能,便順從兒子的心意,往皇后宮裡去的時候,主動提了提曲家之事。
    “……曲錚一把年紀了,高興得都不知道怎麼好了,還特意在朕面前誇二郎,皇后還別說,咱們二郎是個好孩子啊!”
    皇后這些日子為著慕容夜的婚事操碎了心,聽到提起他就沒好氣。“好什麼呀,這小子上次進宮來,將臣妾給他挑的王妃批評得一無是處,你說他這麼刻薄挑剔,不會準備打一輩子光棍吧?”一想到這種可能,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昭帝已經習慣了每次提起次子,皇后都要叨念他的婚事,他好言安撫道:“皇后著什麼急呢,也許是溫氏傷了他的心,讓他對高門大戶的女子有了不好的印象,這才挑三揀四。哪天他要是遇到中意的,到時候可就不是皇后求著他成親,而是他上趕著求皇后來允婚了。”
    “但願有陛下說的那麼一天。”皇后總覺得昭帝這是在哄她,又抱怨道:“最可恨那個溫氏,咱們的皇兒哪裡不好了,她居然看不上!”
    被皇后惦記在心裡惱得不行的溫如華此刻也不好受。
    她與睿王的婚約解除後,很快便與袁霽訂親,溫友和知道此事犯了昭帝的忌諱,於是兩家低調操辦了喜事。
    溫如華在家是嬌嬌女,又嫁了如意郎君,原本日子應該過得幸福美滿,只是袁家人口興旺,她婆母大溫氏也不掌家理事,頭上還有袁老夫人以及一干妯娌。
    做為小孫媳婦,上面全是長輩婆母,縱然親姑母不強求她立規矩,可每日前往大溫氏房裡請安,再陪著大溫氏前往袁老夫人房裡去請安就夠她受的了。
    好不容易到了飯點,總要伺候長輩們吃完了飯,她才能匆匆吃兩口,這與她印象中婚後的生活相去甚遠,她沒功夫與丈夫琴瑟和鳴,光顧著跟長輩妯娌調琴試弦,應承磨合了。
    成親三個月,眼瞧著年關將近,這天早晨起來,溫和華往大溫氏房裡去請安,走到半路便感覺腹痛如絞,蜇回房裡才發現裙子被染紅了,請了大夫前來,說是勞累過度,落胎了,她傷心不已。
    自成親之後,閨中吟風弄月的閒情全沒了,每天一睜眼便跟打仗一般要往長輩面前去立規矩,不只是身體吃不消,心裡也累得慌,她本來就是個弱質纖纖,喜靜不喜動,就連月事也亂了,這才不曾察覺就落了胎。
    大溫氏自責不已,報到兄嫂那裡去,溫夫人心疼女兒,便想建議個好大夫為溫如華調養學。
    曲夫人自頭風之勢漸緩,逢來往交際的人家便大力推薦柳盼,有她做親身實例,柳盼的回春堂不但有尋常百姓家的婦人出入,更有官員家眷來請,聲名大噪。
    溫夫人亦聞柳盼之名,親自到了回春堂請柳盼共同前往袁府為女兒調養。
    柳盼跟隨溫夫人前往袁府,為溫如華把脈,開方調養,又叮囑注意的事項,見她臉色臘黃,精神萎靡,安慰道:“少夫人年輕,只要調養得當,把身子養回來,定然能夠生一個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現在最重要的是心緒要開,不可一味傷懷。”
    溫如華見她年紀小,又梳著未婚姑娘的髮式,但說起流產之後的調養之策竟然如數家珍,又看出她心情鬱悶,感到不可置信。
    溫夫人也沒察覺女兒的異狀,袁霽是女兒的意中人,又是表兄,待她溫柔體貼,性子又敦厚,婆母又是自己的親姑母,日子不會差到哪裡去,至於頭上還有老夫人以及長輩妯娌,大戶人家的兒媳婦哪個不是這麼熬過來的,也是尋常事。
    如今聽柳盼這麼一說,不免擔憂,她將下人都遣走後,偷偷詢問,“可是霽哥兒給你氣受了?”
    溫如華忙搖頭,眼裡卻忍不住噙著淚珠兒。
    “難道是你姑母給你氣受了?”
    溫如華見再問下去,搞不好會令大溫氏與娘親姑嫂失和,忙撐起身子道:“娘別再瞎猜了,姑母與表哥待我再好也沒有了,只是我自己……原以為成親之後,只有我跟表哥過日子,哪知道袁家規矩這麼多,讓我連喘口氣兒的功夫都沒有。”
    溫夫人沒想到是因為這個,當下長歎口氣,好生將女兒勸導一番,又讓人送了柳盼回去,順便抓調養的湯藥回來。
    柳盼將此事當新奇的見聞一般講給慕容夜聽——
    “……我問過袁家少奶奶未流產之前每日做的事,聽說她天不亮就要起床往婆母院裡去,再陪著婆母往老夫人院裡去伺候,一天中大部分時間都陪著長輩,等回到自己房裡天都黑了。有時候要是老夫人身子不適,她還得伺候到半夜。新婚小夫妻,連個獨自相處的時間都沒有,日子能開心才怪,高門大戶的兒媳婦都這麼難當嗎?”想想她要挑戰的可是皇家兒媳婦,豈不是更難了,讓她不禁有了退縮之意。
    慕容夜好笑的捏了下她的俏鼻。“瞧把你嚇的,咱們成親之後是住在王府,平日無事也不會進宮,只逢大日子才會進宮,關起門來整個王府都聽爺一個人的,而爺只聽你一個人的,你還有啥好怕的。”
    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這事成不成還不一定呢,王爺在這裡提成親不成親的事情,羞不羞啊!”接著她又好奇問道:“我今日去看診的袁家少夫人娘家姓溫,會不會跟你那位前未婚妻是同族的姊妹?”
    他無奈的在她額頭彈了一記。“小機靈鬼兒,真是什麼都瞞不了你,依照你說的,今日看診的溫氏應該就是她,她嫁的人家正是姓袁。”
    柳盼原本在他懷裡坐著,頓時驚訝的直起了身子。“王爺說的是真的?!”她下地走了兩圈,嘖嘖感歎,“王爺還真是有眼光,袁少夫人生得貌美如花,氣質溫婉如玉,可入詩入畫的美人,我跟她一比,簡直是野地的狗尾巴草,王爺到底看上我哪點了?”
    “你說的沒錯,溫氏是很好的女子,滿腹詩書才華,據說書畫雙絕,但是她再好,也不適合我。我在軍中糙慣了,真讓本王去呵護一朵溫室裡的嬌花,恐怕也沒那個耐心。”
    這些話他曾向父皇負氣說過,但是那時候內心波瀾叢生,直到今天,他心裡眼裡都只有柳盼一個,這些話竟然成了他的肺腑之言,沒有一絲的不甘,只慶倖自己當初執意下江南,才有機會撿了柳盼這麼個寶貝回來。
    說起來,他還要感謝溫如華當初執著於自己的感情,不肯只憑外在的身分而將就,才能讓他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只是誇讚溫如華的話就不必講給這小丫頭聽了,免得她又想到別的地方去。
    “倒是你——”慕容夜將柳盼拉回懷裡。“野地裡的狗尾巴草,不管有沒有本王的呵護,都能活得怡然自得,這才是適合本王的,也正是本王喜歡你的原因。”
    柳盼微挑起眉看著他,心道:小女子對睿王的品味實在不敢恭維。
    第二天慕容夜就派裘天洛往回春堂送了兩盆狗尾巴草。
    其實王爺下令時,裘天洛半天沒動,還期期艾艾的道:“其實京裡有人家用暖房催花,這個季節還可以送些鮮豔的花給柳姑娘,就算是不送花也沒關係,送幾分鬱鬱蔥蔥的綠植,看著也賞心悅目些。”
    這大冬天的送什麼乾枯的狗尾巴草啊,還是在京郊隨便挖來的根,會不會柳姑娘一收到這樣的禮物,一怒之下就直接砸到他腦袋上?
    慕容夜雙目一瞪,不悅的道:“本王的話這麼快就不好使了?”
    裘天洛惶恐。“屬下不敢!屬下這就立刻去送!”
    他一個親衛隊長,親自捧著栽著乾枯的狗尾巴草根的盆栽去了回春堂,一早做好了要被柳盼打出門去的心理準備,哪知道她收到禮物後,差點沒笑彎了腰。
    “欸欸,他怎麼能這樣呢?”
    這又喜又嗔的表情,裘天洛看不懂了,但至少花盆和他的腦袋都好好的,一點兒傷都沒有。
    柳盼每日都有看不完的病患,有時候她都要懷疑是不是整個京城生病的婦人都到她這裡了。
    許多女人生了病,但有頭疼腦熱還好向男大夫描述症狀,但有婦科病自然羞于啟齒,全憑大夫把脈,就連望聞問都做不到,開的方子效果總不能如意,反而是柳盼的女子身分不受拘束,望聞問切都做得到,她的名聲便越來越顯。
    好不容易到了年關,回春堂總算可以休息幾天,抓藥的夥計都回家了,只留下廚娘跟丫鬟小蝶以及慕容夜指派的護衛一名。
    柳盼聽得小蝶講過,每年除夕宮中總有夜宴,不只宗室勳爵、文武官員,就連各府誥命都會進宮領宴,更遑論慕容夜這位皇子了。
    她一面感歎自己不能同慕容夜守歲,一面讓廚娘做了銅鍋子端了上來,讓小蝶陪著她一起吃,要不一個人涮鍋子吃,總覺得寂寞倍增。
    小蝶自她進了睿王別院便跟在身邊伺候,等睿王為她開了回春堂,便被指派來伺候她的日常起居,柳盼是個極為好伺候的主子,日常起居自己動手,又從不曾喝斥遷怒,為人謙和有禮,從不拿她當下人看,小蝶與她相處日久,暗暗盼著她能嫁進睿王府,到時候一府的下人都有福氣了,就算真不能嫁進去,跟著這樣的主子也不會受委屈。
    小蝶陪坐在旁邊,不時為柳盼添菜加肉,見柳盼吃得滿頭大汗,不時喝個兩口酒,模樣既愜意又自在,小蝶不由得羡慕起她這閒散自在的性子,還陪著她說些京中舊俗,使得這除夕不至於淒清。
    到了快子時,院子裡傳來腳步聲,主僕倆還未起身,房裡的厚棉門簾被拉了起來,一股冷風撲面而來,緊跟著一道流光而起,好幾道煙花竄上了天,照得整個小院都亮了起來。
    柳盼艱難的朝著小蝶伸手。“拉我一把,吃撐了。”
    “也不知道省點,這麼貪吃,本王可養不起。”慕容夜邊說邊笑著走了進來。
    自傍晚開始便降起了大雪,他兜帽、肩上全是雪,卻不減他身姿軒昂,堅毅的眉宇間只見柔情溫暖,伸過來的大掌微溫有力,更顯他筋骨鐵鑄。
    柳盼欣喜的笑道:“王爺怎麼來了?”她借著他的力量站了起來,恨不得撲進他懷裡。
    小蝶拿了柳盼的厚披風過來,卻見睿王將柳盼直接拉進自己的懷裡,一件大氅罩住了兩個人,擁著她往院裡去了,不由得會心一笑,欣羡著柳盼和王爺的感情好。
    院子裡,兩名侍衛正在點煙花,還有人不斷從後院小門送進來,一蓬蓬的煙花在空中炸開,與滿天緩緩落下的雪花交相輝映,映出一個美麗的夜空。
    柳盼仰頭瞧著這樣燦爛的美景,唇邊笑意濃濃,感受攬著她腰間的手臂的熱度和力道,她將整個後背穩穩貼靠著慕容夜寬闊渾厚的懷抱,一點也不覺得冷,只覺得暖意融融,說不出的溫暖感動。
    “我還以為今晚要自己一個人守歲了呢,王爺不是在宮裡領宴嗎,怎麼這時候就來了?”
    慕容夜怎麼好意思告訴她,自進宮之後,宴會還未開始,他就有退席的衝動,一想到將她一個人孤伶伶的丟在小院子裡,就急著想要飛奔回來陪她。
    席間不少文武官員都來向他敬酒,武將敬他功勳卓著,有些文臣是想要與他重修舊好,免得他記恨上次在鹽務改革上他們參過他,他會在昭帝與太子面前說他們兩句,還有一部分是家有嬌女、十分嚮往睿王爺岳父這個位置。
    經過在朝堂上的較量後,慕容夜對這班人也不敢輕看了,他是皇子不假,可也不能以摧枯拉朽之勢將朝堂一掃而空,馭人之術是太子需要學習的,他只要劃好了線,能與這幫玩了大半輩子心眼的官員們維持表面和諧就好,至於私底下這幫人若真是越過了他的底線,想來他一個長年帶兵打仗的偶爾衝動一回,也是可以原諒的事情。
    慕容夜打從一開始就不準備跟這幫人玩心眼,他嫌累,趁著酒意微醺,他假裝要出殿醒醒酒,悄悄提前退宴了。
    昭帝之後聽得小太監悄悄來稟,卻也對次子無可奈何,只能由他去了,畢竟昭帝的想法同次子一樣,如何學習制衡朝臣、與這幫臣子們周旋,那是太子的事情。
    慕容夜摟著柳盼在回春堂守歲,宮中夜宴也已進入酣處,昭帝與朝臣們都有了幾分醉意,而皇后娘娘在甯福宮設宴,前來領宴的都是宗室官員女眷。
    今晚人數跟往年差不多,出人意料的是曲夫人竟然也列席其中。
    曲錚為國盡忠,曲夫人年輕時候跟著曲錚駐守邊疆,吃過許多苦頭,生了好幾個孩子都不曾調理,落下了頭風病,這幾年聽說她的頭風越加嚴重,但凡外命婦需要進宮之事,曲夫人總是依例報病的,沒想到今年竟然出席了,且模樣神采奕奕。
    皇后十分好奇的問道:“本宮瞧著曲夫人的身子好了許多,是不是哪裡尋得了神醫,治好了夫人的舊疾?”
    整個京城無人不知曲夫人身患頑疾,只因曲錚乃是忠直之人,夫人久病,他心懸夫人舊症,常往家中請大夫,上至御醫,下至京中以及近郊坐館的大夫,甚至連走街串巷的鈴醫都未曾放過。
    曲夫人這次能夠進宮,心裡對柳盼感激的無以復加,當著皇后的面兒忍不住大贊道:“是夫君請回來的大夫,年紀不大,不過十五、六歲,還是個未婚的小丫頭,但是習得一身精湛的醫術,特別是金針紮得極好,臣婦經她妙手診治一段日子,竟然好了不少,每夜能睡個安穩覺,只要不吹冷風不著涼,頭風之症便好了許多。”
    “曲夫人說的可是城西回春堂的柳大夫?”有人插口問道。
    曲夫人會心一笑。“難道夫人也聽過柳大夫?”
    “豈只是聽過,還吃過她開的藥呢,原本身子哪裡都不舒服,吃了她幾帖藥便好了很多。”
    皇后久困宮中,難得聽到這種新奇事兒,不免好奇的多問了兩句。
    命婦們察言觀色,立刻便湊趣一般,將自己知道的或者親自前去求醫的經歷說了出來。
    等到宴散,昭帝回皇后寢宮歇息,聽得皇后提起京中最新出現的回春堂的年輕女大夫,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皇后既覺得好奇,不如就召這小大夫進宮一趟。”
    “她一個民間女子,從來不曾進過宮,不知宮中規矩,況且又沒名目,還是別嚇著她了,臣妾也不過是聽得好奇,說說罷了。”
    昭帝心道:恐怕你不肯召那丫頭進宮,你兒子也會想方設法要你見上一面的。
    昭帝是答應過次子要幫著敲邊鼓,可沒答應要推波助瀾,他就要瞧瞧次子會如何說動皇后,他等著看好戲呢!
    才過了元宵,皇后又興興頭頭想要舉辦宮宴為次子選妃。
    沒想到這一次慕容夜親自來求母后,“兒臣瞧上了民間一名女子柳氏,在城開了一家醫館,還求母后成全!”
    皇后還當自己聽岔了。“你說什麼,你瞧中了誰?”
    慕容夜跪在母后跟前,十分鄭重的道:“兒臣都打聽過了,柳氏獨身一人,既無父母又無親族,竟是個命硬的,而且兒臣殺了不少人,她正好是行醫救人的,救人無數,兒臣若是娶了她,恐怕後半輩子都順順利利的,子嗣興旺,沒有更好的了。”
    “你、你……你這又念的是哪門子的經啊,這不是胡鬧嗎?!”皇后再疼孩子,也沒有一味縱容的道理,特別是在終身大事上,想她費盡心血,不知道相了多少高門貴女,要是到最後次子娶個默默無名的民間女子做王妃,這讓她的臉往哪兒擱?
    “母后一心為了兒臣好,兒臣都知道,只是姻緣之事當真強求不得。”他垂下頭,聲音裡添了感傷之意,“況且兒臣在軍中摔打慣了,出了一個溫氏嫌兒臣不解風情,焉知京中貴女是不是都喜歡溫雅的讀書人而不喜歡武夫,她們能跟著自家母親進宮來,定然是做父親的想要與皇室攀親,不過是瞧中了睿王妃的位置,難道母后寧願看兒臣與未來的王妃貌合神離嗎?”
    皇后與昭帝夫妻相得,太子與太子妃感情也很融洽,輪到次子,心疼他多年邊關苦寒,就更想替他挑個可心的人選了,可是無論如何,皇后都沒辦法接受一個來自民間的媳婦,而且還是個毫不知規矩、抛頭露面的醫女。
    聽別人誇讚那女大夫的醫術是一回事,可是要娶回來給自己兒子做王妃卻是萬萬不能的。
    不過兒子跪著眼巴巴的哀求,皇后也不好直接拒絕,只好回道:“既然你求到母后這裡來,那就三日之後讓她入宮,好歹讓母后替你掌掌眼,成與不成再說。”
    慕容夜難掩開心,母后肯召柳盼一見已是退了一大步。“多謝母后!”
    他起身之後,立刻在心裡盤算如何與柳盼套好了話,別惹得母后厭煩,再加上有父皇幫腔,大有可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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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7 00:34:2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皇后給的下馬威
   
    柳盼對慕容夜的做法持反對意見,“隱瞞我的出身,皇后娘娘若是有心,她遲早會查出來的,到時更難堪,那時候我在皇后娘娘眼中便成了無信之人,以後只要我說的話便會大打折扣,得不償失。”
    慕容夜勸道:“我也知道讓你為難了,可是你不知道母后是多固執的人。我五、六歲時調皮,大冬天不小心掉進太液湖裡,高燒不退,太醫治了三天,母后便在佛前跪了三天,連父皇下旨都勸不起來,一旦她認准的事兒,誰都改變不了。你就當為了我受點委屈,等成了親、我們有了孩子,到時候就算事發,瞧在孩子面上她也會原諒的。”
    他的顧慮不是沒有原因的,不單是年幼的那場意外,而是他戍邊那一年,皇后不同意,他執意要走,母子倆僵持不下,皇后跪在佛前不肯起來,當時他年輕氣盛,心中的熱血理想高於父母親情,不顧皇后的反對而去。
    後來的事情還是太子寫信告訴他的,說皇后在佛前跪了多日,差點將一雙腿給跪殘了,最後昏過去都沒能將兒子喚回來,母子之間便生了芥蒂。
    後來還是他用自己的戰功漸漸消除了皇后的憂心,母子關係才漸漸融洽,幾乎又回到了之前的親密狀態,但也只是幾乎,他還是有和皇后意見相左的時候,更別說是關係到一生幸福的婚姻大事,他不得不謹慎。
    他當初狠狠傷過皇后的心,這些年在邊疆又讓皇后為了自己的安危日夜憂心不止,他又不想勉強自己遵從皇后的選擇,便只能採用這種迂回婉轉的方式了。
    柳盼糾結了兩日,等到進宮那日,心情反而平靜了下來。
    皇后對她有好奇心,同樣的,昭帝與太子也心存好奇。
    柳盼初次進宮,慕容夜原本強烈要求相陪,但是前來接人的宮人陪著笑臉道:“皇后娘娘說她想單獨與柳姑娘談談。”
    慕容夜再三客氣的道:“她初次進宮,還要多勞你照顧了。”
    睿王在宮裡向來是做小爺的,從小有昭帝與皇后寵著,是說一不二的主兒,何曾對伺候的人這般客氣了,那宮人受寵若驚,忙道:“王爺不必擔心,奴婢定然照顧好柳姑娘。”至於到了皇后娘娘面前,她老人家想要怎麼樣對待這位姑娘,那就不是她能操心的了,不過看來這位柳姑娘還真是讓王爺放在心坎裡了。
    進宮的路上,那宮人果然履行了對睿王的承諾,提點了柳盼許多注意事項,柳盼塞了個鼓鼓的荷包給她,謝謝她的照顧。
    皇后再母儀天下,一顆做娘的心是不會因為身分而改變的,她為了次子的婚事差點操碎了心,原本還憋著一股氣,無論如何也要為次子挑個勝過溫氏百倍的兒媳婦,沒想到兒子自己的選擇差點沒讓她吐血,所以柳盼一跟著宮人進到寢宮跪下行禮時,皇后便開始細細打量著她了。
    走路的姿勢倒是很從容,並無小戶人家初次進宮的畏縮之態,且腰身筆直,目光坦蕩,倒是有一股難得的正氣,大約是做大夫的,不只容貌出挑,連帶著神情也是平和慈善的。
    皇后沉默一會兒,見這丫頭跪著垂頭任她打量,這才不情不願的道:“起來吧。”
    醜媳婦總要見公婆,柳盼來之前就早已經想過會有何種待遇,讓皇后娘娘熱情歡迎她顯然不可能,更有可能的是還未說話便被掃地出門,不過皇后如果還要顧忌兒子的面子,大約就是待她格外冷淡些,所以皇后現下的反應她倒也承受得住。
    就算皇后覺得柳盼長相、儀態都還不錯,但光憑柳盼的家世出身就足以讓她不滿了,只是本著為次子的終身負責的態度,皇后還是開口問了,“聽說你父母雙亡,孤身一人在京行醫,可是如此?”
    柳盼站在那裡,沉默了一瞬,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老實回道:“民女不敢有所隱瞞皇后娘娘……”將她的出身來歷講了一遍。
    “這麼說,你出身于鹽商,還是家中庶女?!”皇后幾乎算得上是氣急敗壞了,再見柳盼承認,她霍地站了起來。“憑你的身分,你覺得你配得上睿王嗎?!”
    宮人們一見皇后發怒,立即跪了下來。
    柳盼也跟著跪了下來,沉聲道:“民女自知身分低微,配不上睿王,但是拋開外在的身分,民女待睿王的心,跟睿王待民女的心是一樣的。”
    皇后冷笑道:“這天下捧著一顆心想要送到睿王面前的女子也不差你一個!”言下之意便是她自不量力。
    柳盼心內暗歎,在皇后的心裡,階級的觀念是根深蒂固的,況且在她心裡還有嫡庶之別的心結,想要讓她打破這種思維,太難,而她也沒有能讓皇后放開心胸接納她的能力。
    她向皇后磕了個頭。“在民女的心裡,睿王是個有擔當的男子,雖然脾氣不太好,凡事喜歡自作主張,但他掌軍多年,運籌帷幄慣了,讓他忽然之間徹底閑了下來,無仗可打,總要讓他適應一陣子。民女掙得不多,但足夠養活自己,並且過得還算舒適,不需要指靠任何男人過活,富貴權勢對民女都沒什麼用,民女既不想為誰謀福利,也無人借著民女與睿王的關係攀援而上,對民女來說,讓民女深深迷戀的男人恰好是睿王而已。”
    皇后聽她不但不認為自己身分卑微,還編排了次子一堆不是,當下不能再忍,連鳳儀也顧不得了,指著她大罵,“說的比唱的好聽!若讓你離開睿王,你可願意?!”既然不迷戀富貴權勢,想來也能乾脆俐落的離開次子了。
    柳盼早知道皇后這關不好過,她倒是想過瞧在慕容夜的面上討好皇后,以求皇后能同意兩人的婚事,但是打從進宮一見到皇后,她就深深感覺到皇后對自己的不滿。
    她的身分本來就與慕容夜有雲泥之別,若是再卑躬屈膝的討好,恐怕落在皇后眼裡就更是罪無可恕的攀龍附鳳了,她索性老實承認,就算皇后不同意這門親事,至少給慕容夜留了一點顏面,別讓他背上識人不清的名聲。
    “娘娘的要求,恕民女不能從命。睿王待民女一片摯誠,民女不能置王爺的心意而不顧,除非王爺親口讓民女離開。”
    皇后氣得五官都有些扭曲了,敢情這丫頭是跑到宮裡來示威的,向她炫耀睿王有多離不一開她?
    若是平日,敢在她面前這麼說話,早被拖出去打板子了,但眼前的女子好歹是兒子自己選的,就算所有條件都不好,可是第一次進宮與她見面就被拖出去打板子,雖然不敬的罪名是有了,但要是讓兒子知道了,說不定會認為是她故意刁難。
    皇后不想再同她多說,正要開口讓她退下,忽聽得昭帝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你這丫頭怎麼骨頭這麼硬,還不趕快向皇后請罪!”
    他原本就對柳盼好奇不已,但不好貿然跑來看准兒媳婦,原來還想著等柳盼見完了皇后,便讓兒子帶過去給他磕個頭,哪知道柳盼前腳進了皇后宮裡,後腳慕容夜就跑去禦書房磨他。
    “父皇一定要去母后那兒敲敲邊鼓,萬一母后一個不高興,甩她臉子怎麼辦?”
    昭帝故意磨蹭著不肯來,拿著個摺子翻來覆去的看,還是慕容夜再三催促央求,他這才過來了。
    到了宮門口,宮人要通報,被他制止了,正好聽到皇后與這丫頭的交鋒,心裡那一點遺憾也化為烏有了。
    初時聽得兒子挑了個鹽商家的庶女,說實話,做為父親,他心裡也不見得贊成,但是做為皇帝卻又被他那番話給打動,所以他也一直感到矛盾為難,可方才聽到柳盼那番話,他算是見識到為何這女子會吸引了自家兒子了,這丫頭太傲氣了。
    如果她為著睿王妃之位無所不用其極的討好皇后,他可能還會失望,但是她那番不靠男人而活、喜歡睿王只因他是他的氣魄,倒顯得她有幾分風骨,況且她並非不知時事的閨中女子,而是實實在在的能夠養活自己,惠及旁人,連東台鎮的灶戶們都深受其益,這就格外難得了,令他都有點欣賞她了。
    昭帝的話表面上看是斥責柳盼,給皇后臺階下,但細品之後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微妙。
    柳盼今日前來只是接受皇后的審查,順便表明自己的立場與態度,而不是來與皇后吵架的,有了昭帝搭的梯子,她立刻順勢滾了下來,又磕了一次頭。“望娘娘千萬保重鳳體!民女愚頑,說話不知分寸,都是民女的錯,請娘娘別把民女的蠢話放在心上。”
    昭帝差點笑出聲來,這丫頭如果一味只知風骨,不知變通,還要跟皇后死頂著,夾在中間的慕容夜也難做人,但她表明了立場之後立刻放低姿態認錯,這讓皇后對她的話是會認真放在心上思量還是不當一回事,就值得玩味了。
    昭帝安撫完皇后後讓柳盼起身,感興趣的問:“如果沒有遇上睿王,你準備去哪裡?”
    柳盼自生下來做了柳氏的女兒之後,從來沒人問過她想去哪裡、想做些什麼,就連慕容夜也不曾這麼親切的問過她原本對自己未來的規劃。
    慕容夜既讓人愛又讓人恨得咬牙切齒,他的愛是炙熱霸道的,只想將她拴在身邊,能夠替她開個醫館,已經算是劃進代的進步了。
    現下面對昭帝威嚴又洞悉一切的目光,柳盼覺得沒必要隱瞞,她的雙目微微發光,堅定的回道:“回稟陛下,民女原來止步於後院,現在有機會出來見識外面的世界,如果沒有遇上睿王,民女打算做個游走四方的鈴醫,不但能見識我大楚的大好山河,順便救治百姓,也有機會見識許多疑難雜症,醫術也會更上層樓,說不定還有機會拜訪許多醫術高超的同行,雖然……”她頓了一下,自嘲一笑才又道:“因為女子的身分,更大的可能是被這些同行拿著掃帚趕出來。”
    昭帝這下子是真的笑出聲來了,她最後這句話還真有可能發生,但是被她以這種輕描淡寫的自嘲語氣說出來,真是說不出的微妙。
    皇后不滿的瞪了昭帝一眼,用目光控訴道:這是來給我撐腰應有的態度嗎?
    這樣的心願在柳盼心裡想了許久,她講出來的時候整張臉上都帶著動人的神彩,那種嚮往以久的真切是作不了假的,皇后雖然惱怒皇帝沒有嚴辦柳盼,但是對她這種想法還是不由得露出複雜的神情來。
    曾經她還是個閨中少女,因著父親寵愛妾室而心中不平,也曾經冒出過“如果我是男兒當建功立業,不致讓父親如此輕忽”的念頭,但那也只是基於對自己身為女子的不滿,從未想過以自己的女兒身能夠做些宅院以外的事情來讓人刮目相看。
    後來到了宮中,說穿了這裡不過是個更為華貴的籠子,這一生她都不曾有過柳盼這樣灑脫不羈的想法,並且付諸實現,她的目光也僅僅是放在後宅,即使這後宅天下矚目,她所要做的就是讓男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丈夫而存在,哪怕在她最大膽的夢裡也不曾想過拋開身世背景、拋開對男人的依附,獨自面對這個世界。
    但是眼前的女子給出了她不一樣的答案,女子不必依附在男人之下,也能過得很好,這對她來說是不小的衝擊。
    柳盼退下去很久之後,皇后才遲疑的問道:“這丫頭說的是真的嗎?她真的不是因為二郎是皇子才攀附上來的?”
    昭帝頗為無奈的笑道:“她還真沒說假話,她和二郎是在運河上結識不假,二郎的護衛將跳河的她撈了上來,她跟隨著二郎前往常州東台鎮,就連鹽務改革的方向一開始還是她提出來的,只不過當初二郎當她天真,不切實際,哪知道真等實施起來最後還是依她說的方向執行,就連結果也差不多。後來兩人在揚州大吵一架,她只帶著個藥箱說走便走,擺明瞭一拍兩散。”
    皇后方才問起柳盼的身世,以及與睿王如何相識,她也只用最簡單的幾句話說明,至於之後的事情更以“後來民女便來到了京城”一語帶過,如今聽皇帝這麼一說,她頓感驚奇。
    “那後來她怎麼又跟著二郎來到京城了?”
    這下昭帝不免有些不好意思了。“還不是你那個兒子,在邊疆待久了,連性子也學了北狄人,你兒子和人家小丫頭吵架,過幾日發現人被他給罵走了,他才急著要找,花了兩個多月的時間才在嘉定縣找到了人,這還是動用了自己手底下的斥候暗暗查訪出來的。而這丫頭當時在嘉定縣憑著一手好醫術已經站穩了腳跟,小日子過得還不錯,你兒子居然半夜帶著人扮做土匪將人給劫到京裡來,剛進京的頭半個月,小丫頭甚至不知道自己落到了誰手裡。”
    他又好氣又好笑。“所以別瞧著二郎是皇子又是王爺,對這個小丫頭來說,指不定還不想和皇室扯上關係呢!”
    皇后聽得目瞪口呆。“怎麼會……”
    昭帝皇帝做久了,見過的人也多了,大楚還真有一生致力於教書育人的幾位鴻儒人家,幾次相請都不肯來朝做官,寧願過閑雲野鶴的日子,仔細想想,次子挑的這個兒媳婦還真有林下之風。
    皇后自從為次子選妃開始,見過了多少京中誥命一心想要與天家結親的嘴臉,就連那些大家閨秀也幾乎是量著尺子教導出來的,守著規矩,在意名位,一心替家族謀劃,乍然冒出來一個與眾不同的柳盼,完全打亂了她對未來小兒媳的期待。
    昭帝借機又將次子那番為著以後兄弟和睦、穩固大楚江山,他必須要娶個家世低微的女子掰開揉碎了講給皇后聽。
    皇后本就心思靈敏,只是一時被慈母之心給遮住了前路。做為母親,她當然希望兩個兒子能夠兄弟友愛,不為皇位權勢而生隔閡,這麼看來,次子娶柳盼還真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是……那丫頭也實在太氣人了,你聽聽她說的那些話!”
    昭帝莞爾,說到底皇后還是多年處於尊位,被人捧慣了的,突然聽到幾句不太順耳、與她觀點相悖的話,才會忍不住動怒,假如似他一般每天在朝堂上聽著一堆朝臣為著各自勢力利益而吵得天翻地覆,便不覺得這有什麼了。
    “這丫頭不就是傲得不行嗎,等她嫁進來了,你這個做婆婆的還怕沒機會收拾她?若真是拆散了她跟二郎,她背個藥箱離開京城,你就是想收拾她也找不著人啊!”
    皇后一呆。還可以這樣?
    慕容夜聽說柳盼惹怒了皇后的消息,頓時急得跳腳,沖進禦書房去找父皇。“父皇,這丫頭也太不懂事了,兒臣早說了讓她先瞞著母后,她偏偏要自作主張!”
    他早就應該想到了,以她那寧折不彎的臭脾氣,成親之前就應該攔著皇后召人入宮,一切等成親之後再說。
    昭帝才安撫完了皇后,回來茶都還沒喝一口,就被小兒子堵上門來。
    太子恰巧也趕了來,弟弟不久前才為了柳氏急慌慌的求他,若是情況不對,請他一定要幫忙說好話,他當時瞧著弟弟著急的樣子暗自發笑,北狄人壓境恐怕都沒讓弟弟緊張成這樣,到底溫柔鄉是英雄塚啊!
    昭帝涼涼的回道:“既然她這麼不聽話,又氣著了你母后,不如這門親事就此作罷?”
    慕容夜一口氣差點噎在嗓子眼裡。“父皇,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你母后給你挑了那許多溫柔順從的大家閨秀,既然柳氏這麼不好,不如就別娶了,從你母后挑的那些閨秀裡挑一個成親算了。”
    慕容夜額頭的冷汗都快滴下來了,心裡暗想著回去一定要好好將不聽話的丫頭重重懲罰一番,同時向父皇賠著小心。“她……她是有諸多不好,但也有可取之處,成親之後兒臣會慢慢教導她的。”慕容夜向太子擠眉弄眼的,示意他快點開口。
    太子饒富興味的看了弟弟一眼,幸災樂禍的道:“到時候誰教誰還不一定呢!我聽說那位姑娘是被二弟給綁回來的,這要是在民間可算是強搶民女,還要入刑的,二弟胡鬧,父皇可別被蒙蔽了,父皇應該把那位姑娘叫過來好好問問,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願意嫁給二弟。”
    慕容夜真是後悔死了向太子求助,他不幫忙就算了,還落井下石,怪就怪在自己住在東宮的那些日子,酒後不小心將自己做的糗事講給太子聽,太子當時抱腹滾到了榻上去,怎麼都止不住笑,還調侃他在邊疆多年長進了。
    “父皇別聽皇兄瞎說,盼兒怎麼會不願意嫁給兒臣,母后那裡……還請父皇多多費心,都是兒臣的不是,等成了親,兒臣趕明年生個大胖孫子給母后賠罪。”
    皇后很喜歡小孩,太子妃至今也只生了個小郡主,她疼得不行,巴不得能再添幾個孫輩。
    “那你可能保證成親之後就一定生兒子?”
    慕容夜聽見父皇口氣有變,立刻順竿爬。“父皇可別忘了柳氏可是個大夫,最擅婦科,生子秘方有好幾個呢!”
    太子立刻轉了口風,向父皇求道:“父皇還是趕快下旨吧,您瞧把二弟給急的。”接著轉頭看向弟弟道:“好二弟,等你們成了親,生子的秘方給哥哥也送兩張過來可好?”
    昭帝見兩個兒子耍寶,愉悅的朗聲大笑。
    慕容夜唾棄的看了太子一眼。“見風使舵,哼,她的生子秘方概不外傳!”其實有沒有他也不清楚,先糊弄過了眼前一關再說。
    太子好脾氣的陪笑道:“成了親不就是一家人了嘛,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慕容夜不屑的瞥了太子一眼,堂堂太子一點氣節都不講,真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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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7 00:34:46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平民醫女成王妃

    睿王慕容夜的婚事驚呆了京中諸人。
    昭帝的賜婚聖旨下來之後,傳旨的人由御林軍簇擁著一路到了回春堂,沿途擠了許多看熱鬧的百姓,又有各家眼線跟著,聽完了旨意,立刻回府稟報。
    而傳旨的人離開之後,便有尚不知情的病人前來求診,柳盼也不以為意,繼續坐堂。
    近來中宮對睿王的婚事心急,朝中各官員也拿此事來做文章,都想著做了睿王的岳父,在朝中又添一得力臂膀,往後扯著睿王的大旗更好辦事,因此都卯足了勁兒的較量,哪知道較量來較量去,昭帝最後竟然誰家女兒都沒選,卻挑了個名不見經傳的民間女子賜了婚。
    這些大人們整日專注朝堂,如柳盼這等小人物根本入不了他們的眼,直到回到後宅才發現未來的睿王妃在後宅早已聲名遠揚。
    賜婚聖旨一下,慕容夜高懸已久的心終於安穩落下,他進宮謝過了父皇,又急忙往中宮去謝母后,卻只得母后不鹹不淡的回應——
    “讓你媳婦學學怎麼做個孝順兒媳婦。”還特意賜了兩個嬤嬤讓他帶回去。
    慕容夜夾在中間,既不能怪柳盼惹惱了皇后,又不能怪母后要折騰心上人,只能客客氣氣將人帶回去。
    昭帝下旨之後,還狀似讚賞的說道:“你小子倒是會挑人,運河裡也能撈出珍珠。”
    父皇這是在誇獎柳盼?慕容夜乍聽感到不可置信,還是在昭帝含笑注視與太子促狹的笑聲裡,才漸漸確定柳盼是真的得到了父皇的認可與讚賞,而不是因為政治原因而迫不得已的接受。
    他長這麼大也得過父皇不少誇讚,可是從來沒有一次比得上今日昭帝對柳盼的一句肯定,當下高興得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擺了,連連激動的道:“父皇聖明!父皇聖明!”
    昭帝大笑。“若是父皇看不上你挑的媳婦兒,是不是就不聖明了?”
    慕容夜被父皇這麼一調侃,一時倒不知該如何回話。
    太子捧腹大笑,見到指揮若定的一軍主帥成了個毛頭傻小子,當真值了。“父皇說這是哪裡話,二弟多年歷練有成,看人的眼光那是一等一的。”這也算是間接誇讚了柳盼。
    雖然皇后的話裡透著那麼點不高興,可是比起可以成親的歡喜,這些都算不得什麼。
    慕容夜將皇后送來的兩名嬤嬤帶到回春堂,見柳盼居然還鎮定的坐在那裡替病人看病,真不知道應該怪她對婚事沒熱情,還是怪她事業心太重。
    直到兩人攜手進了後堂,她才局促的道:“我今兒……今兒似乎惹惱了皇后娘娘,王爺從宮裡來,沒聽到皇后娘娘說什麼嗎?”難道就沒阻止昭帝下旨什麼的?
    她當時只顧著表明自己的立場,不想使自己將來的處境難堪,可是出來之後想到慕容夜的殷殷期盼,又覺得愧對於他,他為了兩個人的婚事努力,而自己卻有拆臺的嫌疑。
    慕容夜沉下臉道:“母后很生氣,特意派了兩名嬤嬤來教你規矩。”但眼角眉梢掩飾不住的喜意還是出賣了他。
    “真的?”柳盼思忖,只是跟著嬤嬤學規矩,似乎也不是那麼難的事情,好歹是同意了親事,慕容夜的一番苦心沒有白白浪費。“我會好好學規矩的,以後進宮一定不給王爺丟臉。”說完,她紅著臉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輕啄了一口。
    慕容夜攬過她,攫住了她粉嫩的唇瓣,直吻得兩個人都氣喘吁吁了,柳盼倚在他胸口如藤蘿繞樹一般,他才笑道:“宮中禮節你也確實該學學了,只要不出大錯就行。我還問過嬤嬤,母后這是怕送聘禮辦嫁妝這些事兒沒有人替你操持,這才派她們過來,順便再給你講講宮中之事。”
    皇子成親,自然有許多規矩禮儀,偏偏柳盼如今孑然一身,連個能出面操持婚事的人都沒有,皇后到底還是放心不下,便派了身邊得力的兩名嬤嬤來主持此事。隔日又派了四名宮女來服侍柳盼,順便聽從兩名嬤嬤的調遣。再隔得兩日,又指派了一隊外院行走辦事的人前來跑腿,等到宮中的賞賜下來,總算能將場面圓過去了。
    睿王娶妃,乃是京中頭等大事,原本這些年殿中省就一直在籌備之中,諸事齊備,只差新郎回來成親,事到臨頭卻換了新娘,卻也並不曾拖延婚期。
    三月中,睿王大婚,柳盼十裡紅妝嫁進了睿王府。
    她的嫁妝一部分是宮中所賜,另外一部分乃是讓她看過病的各府官眷所送,只道受過睿王妃的恩惠,特意為她添妝,也算是結個善緣,最多的是慕容夜自掏腰包為她置辦,他當初滅了北狄,除了上繳國庫的一部分,剩下的分了將士一部分,落到他私庫裡的也不少。
    京中不少人都在觀望孑然一身的睿王妃的嫁妝,見識過了她豐厚的嫁妝,便知皇家並不曾因為睿王妃門第低微而有所輕視,這使得睿王府的婚宴人滿為患,忙得王府長史腳不沾地,若非皇后一早從宮中加派人手,只怕便要亂起來了。
    昭帝與皇后駕臨睿王府,等到新人拜過了天地祖宗父母,又喝過了媳婦茶,這才起駕回宮。
    太子帶著一眾宗親在席上招待,他跟著昭帝聽政數年,與朝中官員多有周旋,有太子殿下坐鎮,太子妃在後院陪著一干前來吃酒的誥命,睿王的婚禮規格之高,也只僅次於太子大婚了。
    新人回房,慕容夜揭了蓋頭便不錯眼珠盯著新娘子瞧,似乎從來沒見過一般,惹得太子妃直樂。
    “睿王怎麼好像沒見過新娘子啊。”
    小倆口婚前便有了感情,睿王在宮裡鬧的那一出由太子親眼所見,轉述給太子妃,讓太子妃樂了好幾日。
    “讓皇嫂見笑了,這不是……頭一次見新娘子嘛。”慕容夜見慣了柳盼清雅的妝扮,今日見她打扮得富貴端麗、豔若桃李,猛一瞧只覺得換了個樣子,多瞧幾眼才能找到一點熟悉的感覺。
    喝過了合巹酒,慕容夜握了下柳盼的手,安撫道:“這裡有皇嫂照顧,我去去就回,你若是肚子餓了先吃點東西。”
    太子妃輕笑一聲,柳盼適當的表現了一下最近受到宮中嬤嬤良好教導的成果,低垂著點點頭,小小羞澀了一下。
    等到夜宴散盡,紅綃帳中兩人對坐,頓覺歡喜無限。
    “這下看你往哪兒跑!”慕容夜將柳盼抱個滿懷,低頭親了一口桃紅面,滿足的喟歎。
    柳盼抱住了他勁瘦的腰,嘻嘻笑道:“我外祖家傳下來一路針法,能將好好的男人紮得不舉,今日之後王爺盡可以去外面勾三搭四、拈花惹草,好讓我有機會試試那套針法是不是真有那麼神奇。”
    “壞丫頭,你想什麼呢!”此刻他的心比蜜還要甜。
    老實說他本來還感到惴惴不安,生怕正如父皇和太子嘲笑他的,成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自從他將柳盼綁回來之後,雖然滿心滿眼裡都是她,此生都不想再與她分開,但她是不是全心全意的依戀著自己,他卻無法肯定。
    原本聽得皇后與她發生衝突,他第一個念頭是——這丫頭不會故意出言不遜,好讓母后不同意婚事,她好借機離開?
    可是後來聽母后宮中的姑姑講起當日柳盼與皇后之間的對話,還道:“王妃對王爺死心塌地,就算是娘娘開口都未能阻止她。”
    現在他終於確信了,這丫頭以前只是因為身分所限才有所保留,現在兩人成親了,她名正言順了,便懶得再掩飾自己的妒意,竟然還敢這般威脅他,不過這大概是這世上最甜蜜的威脅了吧。
    他以一記綿長的深吻結束了新娘子的威脅,並開啟了他們的新婚生活……
    睿王府前院,阿漢在月光下一遍遍的練拳,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浸濕,直到力竭。
    裘天洛拿了外套披在他身上,安慰的拍拍他的肩。“各人有各人的緣分,強求不得。”
    阿漢抹一把臉上的汗水,仿佛藉此動作將所有的心事都抹平了。“裘哥,聽說東南海域出現了倭寇,我想去東南軍營,你說王爺會不會答應?”
    “我會跟王爺說的,只是往後去了那裡,也別忘了你是睿王府出來的人。”
    阿漢綻出一抹如釋重負的笑。“這輩子無論何時,我都不會忘記是王爺救了我一條命。”
    京中這一夜有無數家燈火未熄,因為睿王的婚事而不得不重新有所打算的人家大有人在。
    袁府裡,袁霽懷裡摟著溫如華,小夫妻倆依偎在一起,談論著這場盛大的婚宴。
    “真沒想到當初替我把脈開藥調養的居然是睿王妃,她是個很和氣的人呢。”對於睿王她其實也有幾分歉意,只是感情這種事情實在強求不得,她不願意一生都鬱鬱寡歡,現在看來當初的堅持並沒有錯,聽聞睿王對睿王妃情深意重,絲毫不介意她的身世,她終於放下了心結。
    自柳盼為她調養過之後,她休養了兩個月,昨兒大夫前來,確定她又有了身孕。
    袁霽有感於大家庭生活不易,心疼她要早晚立規矩,往京郊書院去尋了個教書的職位,已經稟過了父母要帶著妻子一同前去,父母雖然不同意,袁家長輩也想讓他入仕為官,但拗不過他去意已決,也只能由他了。
    “山上空氣好,又無長輩拘束,往後只有咱們兩個人過日子,只逢年過節回府請安,你說好不好?”
    溫如華笑容裡淌著甜意。“誰說是咱們兩個人。”她輕撫著依舊平坦的肚子。
    袁霽立刻意會過來。“是是是,是咱們三個人。”
    夫妻相視一笑,甘苦與共,以後的日子只會越來越美好幸福。
    三個月後,睿王成親的消息傳到了蘇州,顧宅裡,顧清蓉將房裡的東西砸了個稀巴爛。
    “她憑什麼能做王妃?!”一樣是被送出去的玩物,怎麼偏偏就她的運氣好,自己服侍個老頭子還要被送回來。
    顧家在蘇州有頭有臉,為了她被退回來的事情,吳氏已經許久不曾出門交際應酬了,就連知府都很少再往顧家送帖子。
    顧正元為了維繫與裴永年的關係,不得不砸下大筆銀子,但這段關係也維繫得十分辛苦,恐怕等裴永年卸任以後,他還得重新再巴結新的知府大人。
    如果家裡的女兒能送進京官的後宅子裡去服侍,有了這層關係,無論是哪個來做蘇州知府,恐怕都得掂量一下,不至於拿顧家當砧板上的肉,予取予求。
    可惜顧清蓉已經送過一回了,是不可能再送第二回,如今就為著她走了這一遭兒,連個好些的親事都不成,高不成低不就,整日在家發脾氣,鬧得後宅雞飛狗跳,著實不象樣子。
    顧清蓉回家之後,早就破罐子破摔,高興起來便要買花買粉買首飾,讓廚房整治一桌酒菜享用,不高興起來打雞罵狗,提起父親也沒好氣,“爹這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用得著女兒了便是個好父親,用不著女兒了便恨不得打殺了女兒,哪有你這樣當父親的!”
    吳氏心疼女兒,不知道當著丈夫的面抹了多少淚,直讓顧正元對此無可奈何,只能由得顧清蓉在家裡折騰。
    他見識過了睿王的鐵面無情,柳盼的狼心狗肺忘恩負義,對於能夠攀上小女兒這件事情已經全然不抱希望了,就當從來沒生過這個女兒吧。
    三年後,睿王府。
    世子邁開短短的小肥腿在院子裡跑,柳盼挺著六個月的肚子坐在葡萄藤下乘涼,旁邊坐著替她剝葡萄的睿王。
    慕容夜這幾年不領兵,過起了居家的日子。早朝願意參加就去一次,站在朝堂上也不妨礙他打盹,不願意就告假,十次有九次缺席。
    昭帝與太子也曾經想盡了辦法要找事情給他做,可他卻在禦書房理直氣壯的回道——
    “兒臣都打了這麼多年的仗,累了這麼多年了,現在休息休息不為過吧,況且朝中的事情兒臣不懂,有父皇跟皇兄在,兒臣十分放心。”
    昭帝心道:不懂你倒是學啊,你老子還兢兢業業幹了一輩子呢,怎麼也沒說歇歇!
    太子對這個不願意在朝堂上幫他一把的弟弟也感到無語,他這種早五更睡半夜的辛苦才剛開始呢,而且可以預見的是要辛苦一輩子,有時候他都要羡慕這個閒散的弟弟,日子過得不是一般的滋潤。
    成親之後弟媳婦就懷孕了,這讓原本準備好好給兒媳婦立立規矩的皇后娘娘的盤算落了空,不過十月懷胎,一朝分娩,落到地上是個大胖小子,瞧在大胖孫子的金面上,她與兒媳婦那點芥蒂早解開了,還時不時召她帶著兒子進宮。
    睿王懶得往前朝去,跟著老婆兒子去皇后宮中蹭飯倒是熟門熟路。
    最近柳盼懷了第二胎,身子又重了,皇后便極少再召她進宮,慕容夜夫妻倆平日就在府裡逗兒子,看著那小子跑來跑去的玩。
    小傢伙整日想著出門去玩,瞧著父母碰頭說起了悄悄話,他眼珠幾轉,便朝著院門口跑出去,伺候的人連忙跟上,眼睜睜看著他一頭紮進了一個人的懷抱,眾人頓時跪了一地。
    “參見皇后娘娘!”
    慕容夜與柳盼頓時一樂,小聲道:“母后又藉故出宮散心了。”忙起身來行禮。
    皇后自柳盼懷了第二胎,不但不再召她進宮,還時不時藉故駕臨睿王府,時間久了兩夫妻也習慣了皇后娘娘的隨時視察。
    小世子與皇后極為親近,拉著她的手還往她身後張望。“皇祖母沒有帶姊姊來?”
    太子的長女如今已經開始讀書了,偶爾才能跟著皇后出宮玩一趟,但小世子對這位親切的堂姊印象非常好,很期待她的到來。
    院子裡很快就響起了歡樂的笑聲,有睿王跟睿王妃的,還有皇后優雅含蓄的笑聲,其中最多的是小孩子歡快明朗的笑聲,睿王府的下人們小心在旁伺候,還有宮裡的嬤嬤湊趣誇小世子幾句。
    柳盼有時候都覺得自己身在夢中,有寵她愛她的丈夫與可愛健康的兒子,還能每個月去回春堂坐診十日,又有太醫院典籍可借閱,日子再舒心沒有了。
    浮生若夢,只盼恩愛綿長,白頭偕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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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發表於 2016-12-27 00:35:12 |只看該作者
    後記:美景難存

    西北的春天,總是來得格外的晚。
    異地的朋友圈已經在曬樹曬花曬春天了,我還在裹著棉襖出街,看街上寒潮之下的人們匆匆而過。
    忽忽過了清明,街邊上的樹忽然之間冒出了嫩芽,我總疑心那是假像,非要湊上前去細細觀察,還能看到委屈團在一起的葉子,沒過兩天便漸漸的舒展了。
    蝸居了一個冬天的我終於結束了冬眠期,開始頻繁上街。
    街上的人們衣著也漸漸單薄,有騎著自行車的裙裾飛揚而過,便是一道美麗的風景。
    到了梨花開的時節,縣郊梨園打出萬畝梨園的廣告,聽說是足有十萬畝梨花齊齊綻放,吸引著遠遠近近的遊客。
    到得開園日,我帶著閨女坐車過去,但見莊園外面停滿了轎車,人潮洶湧而至,每人面上帶著春天的笑意,似乎脫下了厚重的冬衣,整個人都舒展了起來。
    梨園裡再無雜樹,觸目所及全是梨花,賞花的人潮四散開來,撒進園子裡,沿著自己喜歡的小徑穿行,往梨花林裡鑽進去,蜂飛蝶繞,煞是熱鬧。
    女兒還未曾見過這樣規模龐大的梨花齊綻,興奮的牽著我的手往林子深處鑽,耳邊還能聽到遊客的私語。
    對於我這個純吃貨來說,最深的感觸便是:“到了秋天得收多少梨子啊。”
    女兒:“原來你是這樣的媽媽!”
    我很想說,其實務實是種美德,看到花便想到了果,若我有個小院子,必定是種瓜果蔬菜,而非月季玫瑰。
    逛的累了,便往農家樂裡坐一坐,點幾個家常小菜,歇一歇腳,算是度過一個悠閒的假日。
    今年天公不作美,梨園才開半日便下起了綿綿細雨,來時未曾備傘,便落得一身濕意,母女只得匆匆而歸。
    回家之後,喜歡畫畫的女兒安靜坐在窗下,塗塗畫畫,將她今天的所見用畫紙記錄了下來。
    我翻一翻書,忽翻到全真教長春真人丘處機的一首梨花詩——
    春遊浩蕩,是年年、寒食梨花時節。
    白錦無紋香爛漫,玉樹瓊葩堆雪。
    靜夜沉沉,浮光靄靄,冷浸溶溶月。
    人間天上,爛銀霞照通徹。
    渾似姑射真人,天姿靈秀,意氣舒高潔。
    萬化參差誰通道,不與群芳同列。
    浩氣清英,仙材卓犖,下土難分別。
    碟台歸去,洞天方看清絕。
    這首詩最開始吸引我的其實是作者。能夠知道丘掌教,還是托了金庸老爺子《射雕英雄傳》的福,印象中那是位武功高強嫉惡如仇的高手,沒想到有一天讀到他的詩,原來英雄也有俠骨柔腸,志氣高潔。
    長春真人不是終日練武行走江湖,鋤強扶弱,也有觀賞美景的閒暇時光。
    也許當年他寫這首詩的時候,就身處一片梨花林裡,隔著時間的漫漫長河,有風吹過,梨花林中落英繽紛,長春真人也與我一樣感慨韶華易逝,美景難存。
    寫小說的,有時候讀史書,對某位歷史人物心生敬仰,抑或對其生平感慨不已,某一天讀到某位作者的小說裡當真寫到自己曾在史書中讀過的人物,明知故事情節泰半虛構,可是卻仍是欣喜異常,就跟在街頭巷尾遇到了有好感的熟人一般。
    原來你也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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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9-13 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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