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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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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青青綠蘿裙] 我有特殊溝通技巧《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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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110章 痛苦

    距離事情發生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月的時間。

    飛天館被查封,蕭天在逃,荊楚在醫院裏躺了兩天醒過來,一切都恍如隔世。

    只是楊綿綿失蹤了,始終沒有回來,叢駿用了所有的關系去救援,直升機飛到了他們出事的地方,再往裏追尋,只在景區幾千米外找到了那個綁架犯,他已經因為脫水而死亡。

    可楊綿綿連屍體都沒有找到,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沙漠瞬息萬變,漠漠黃沙下不知掩埋了多少屍骨,今人的,古人的,無論從前是皇親貴胄還是平民百姓,而百年後被人發現的卻只有一具脫了水的幹屍而已。

    荊楚終於在三天前回到南城,一開門他的視線就模糊了,短短半年的時間,這個家裏已經到處充滿了另一個人的痕跡,沙發上她亂丟的抱枕,茶幾上她愛吃的零食,櫥櫃裏有她特別喜歡的綿羊圖案的碗筷,屋子的每個角落都充斥著她的氣息。

    物是人非,真的是物是人非。

    他覺得自己的腿像是灌滿了鉛,每走一步都是步履蹣跚,好不容易走到沙發上坐下,只覺得手都在微微顫抖。

    他在沙發上枯坐許久,只覺得她隨時會推開房門笑著紮進他懷裏,然而沒有。

    房間裏空蕩得可怕,比沙漠更荒蕪。

    他從太陽當空一直坐到西沈日暮,直到電話鈴響才把他從混沌中拉出來,荊楚按下接通:“餵,爸爸。”

    “我收到你送的禮物了,這可真讓我吃驚。”電話那頭的聲音低沈,帶著笑意,“你現在對書畫有興趣了?”

    知子莫若父,荊秦是對兒子最了解的那一個,雖然他們父子之間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但是他了解自己的孩子,荊楚既沒有繼承他的喜好,也和他的母親並不相似,無論是當時選擇從軍還是選擇做警察,都是他們不曾想到的路。

    然而他和荊楚的母親都選擇尊重並支持自己的孩子,無條件的。

    那幅唐代的字畫是之前為了調查蕭天的飛天館而去拍下的,荊楚本人並不喜歡,因此拿到以後就轉贈了父親:“我只是想著你會喜歡。”

    “我很喜歡。”即便是荊秦不喜歡字畫,只要是孩子送的,又怎麼會不歡喜呢。但他也從荊楚的聲音裏聽出了些許端倪,“發生了什麼事嗎?”

    “爸。”荊楚的聲音哽咽起來,“對不起。”

    荊秦心裏微微一沈,聲音頓時嚴肅起來:“出了什麼事,你別擔心,我們一起解決。”他實在是想不通荊楚會出什麼事,這個兒子從小就成熟懂事,雖然長在富貴之家,卻從來沒有那些壞毛病,正直而穩重。

    “我當初勸你忘記她,說了那樣的話,對不起。”荊楚想起自己很久很久以前對父親說過的話,他以為自己是在勸說,然而不是,沒有經歷過的人絕不會明白那錐心之痛。

    他現在明白了。

    “我並沒有怪過你,有些事沒有經歷過是不會懂的……”荊秦低聲嘆息,猛然間發覺了不對,“出了什麼事?”

    “我失去了一個人。”荊楚強忍著聲音的顫抖,“我失去她了,我連她的屍體都沒有找到,爸——我連她的屍體都找不到。”

    荊秦通過電話都能感覺到此時此刻他內心的痛楚,那樣的痛徹心扉他在許多年前就經歷過,心臟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從今以後,流血不止,直到死亡都不能愈合。

    每一天,都是鈍刀子割肉,漫漫人生,折磨一世。

    他在電話這頭沈默了很久,斟酌了字句:“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也知道你像我,你一輩子都忘不了她,沒關系,孩子,沒關系的。”

    “我不知道……”荊楚喃喃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爸,你怎麼辦?”

    “回憶,想念,人一旦死去,很容易從別人的記憶裏消失,沒有一個人再談論她,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要繼續,但是我要記得,我要繼續活著,連同她的,就好像她還活著一樣。”

    回憶,想念?難道我的人生從今以後只剩下了這樣而已嗎?荊楚一想起她來,就覺得心中酸澀難忍。

    荊秦的聲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語:“阿青死後的很長時間,我都沒有辦法承認現實,直到後來我想,死亡是很容易的,被留下的人才最痛苦,可後來我想,既然是這樣,那就讓我痛苦吧。”

    是的,活著的人要承擔一切,這比死亡難得多了。荊楚想起當時如果是他死了,楊綿綿活著,她會怎麼樣呢?

    怎麼舍得讓她備受折磨。

    荊秦溫言道:“兒子,以後也許不會好起來了,但最壞也就是這樣了,無論你以後選擇忘記她重新開始,還是像我一樣這一生都已經準備好不再接受,我和你的母親都會支持你的選擇,結婚只是一種生活方式,你也可以不那麼做,沒有人會責怪你。”

    婚姻只是絕大多數人選擇的路,也可以不那麼做,每一個人都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結婚未必幸福,不結婚未必悲哀,只要是他最想要的選擇,他就一定會尊重自己的孩子。

    “謝謝爸,這件事……”荊楚猶豫了一下,“不要告訴媽,她讓我照顧她,可我沒有做到。”

    “好,不告訴她。”荊秦還是非常了解自己的前妻的,荊楚的母親白香雪從小養尊處優,生活在溫室裏,一生中唯一的波折就是嫁給了他,幸好兩個人雖然並不相愛,卻相敬如賓,始終是好朋友,他也沒有讓她受過一絲一毫的委屈。

    白香雪情感豐富,如果聽說自己的兒子遭遇這樣的痛苦,恐怕會比荊楚更傷心難過。

    他們父子心照不宣得一直在保護她,這也是為什麼在這樣的事情上,荊楚會選擇和父親說,而不是和他平時更親近的母親。

    “媽還好嗎?”荊楚強打起精神,轉移了話題。

    荊秦也以一種輕松一點兒的語調回答:“很好,她今天又約會去了。”

    “對方可靠嗎?”荊楚不免有些擔心,他的媽媽是那種在古典名著裏會在雨夜有個英俊瀟灑的男人來敲門,和她說“和我走吧”她就會跟著他浪跡天涯的那種女人,她總是能夠吸引男人的眼光,也極富有浪漫情懷。

    荊楚還小的時候她曾經愛上過一個油畫家,才華橫溢卻一貧如洗,她偶然看到他的畫作就被他吸引,兩人迅速陷入愛河。

    那時她和荊秦說:“老秦,我愛上了一個人,我們離婚吧。”

    荊秦欣然同意,並且祝賀她:“恭喜你,希望你幸福。”

    離婚手續還沒有辦完的時候,那個畫家就愛上了另外一個模特,出生市井,粗俗,潑辣,但是才十八九歲,每一寸肌膚都是年輕的,畫家愛慕她新鮮的肉體,把白香雪拋諸腦後。

    所以一個月後,她和荊秦說:“老秦,我失戀了。”

    荊秦就說:“沒有關系,他沒有眼光,你會遇見更值得你愛的人。”

    因此婚也沒有離成,但她的戀愛仍在繼續,因為一直在追尋愛情,白香雪看起來始終年輕,性格宛如少女。

    荊楚小時候也覺得非常奇怪,自己的家庭好像與眾不同,但是無論是白香雪還是荊秦,都是非常合格的父母,他們疼愛他,教導他,他們並不相愛,但家庭的氣氛始終和諧,父母宛如舊友,關系十分要好,荊秦始終支持妻子,無論她愛上的是什麼人,他都祝福她,並且告訴她永遠不必有後顧之憂。

    所以白香雪每次墜入愛河就第一時間喜氣洋洋告訴他:“老秦,我戀愛了!”

    失戀了就跑回家和他哭訴:“老秦,我又失戀了。”

    三十年過去了,荊楚已經從驚訝變成了淡定,長大以後就開始和荊秦一塊兒操心這一次白香雪的戀愛對象靠不靠譜。

    白香雪的愛情磕磕碰碰,但始終有所愛,相比之下,荊秦的私生活寡淡得過分,除了工作,他的私人時間就是帶孩子、看書、聽白香雪講自己的感情生活,害得白香雪經常抱怨:“老秦,你是性冷淡嗎?”

    “老秦,你不會是同性戀吧?”

    “老秦,你的秘書居然是男的?”

    “老秦,你到底有沒有感情生活啊!”

    荊秦任她吐槽,我自巍然不動,直到他四十一歲那一年,有一天的晚飯時間,他說:“阿雪,我想離婚了。”

    白香雪簡直比他還激動,差點就喜極而泣了:“真的嗎?太好了,我好高興!恭喜你,不過是男的女的?”

    “阿青你認識嗎?”

    白香雪的表情一下子就裂了:“楚青青?”她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我沒記錯的話,她好像……”

    “咳咳,”荊秦咳嗽了一聲,稍稍有點尷尬,“希望你不會笑話我。”

    白香雪搖頭:“當然不會,我為你高興還來不及,不過……這件事不會很順利吧。”

    荊秦平靜地說:“我知道,但我覺得既然決定開始,我應該先離婚,不然對你和她都不公平。”

    白香雪咬著筷子:“我是沒有意見的,兒子你有意見嗎?”

    那年荊楚十八歲,剛剛成年,他也搖搖頭:“沒有。”反正他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只是一直以為是白香雪要結婚才離婚,沒有想到是荊秦。

    不過那也沒有關系,他的父母從最開始結婚時就已經有約定,如今他們聯姻的目的已經達到,終於可以各自自由,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離婚隨之而來的是財產的分配問題,荊秦提出願意將大半財產分給白香雪,理由也很簡單:“我可以賺錢,你不行,有大筆錢財傍身,以後也不用擔心。”

    白香雪不止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對這種事情也是兩眼一抹黑,她拒絕了:“給了我我就只能揮霍,我對錢沒有概念,還是你每個月給我吧。”

    荊秦沒說什麼,但依舊把許多股份劃到了她名下,簽下合同每個月再給她大筆的贍養費,足夠她揮霍生活。

    他們在金錢上並沒有太大的分歧,他們彼此信任,並不爭執,白香雪唯一問的問題是:“以後你們結婚,會生孩子嗎?”

    荊秦沒有隱瞞:“如果順利,應該會。”頓了片刻,他說,“阿雪,你要信我。”

    “我信你。”

    然而,哪怕事情都安排妥當了,這一次他們也順利離婚,卻依舊沒有人得到幸福。

    楚青青在荊秦離婚三個月後跳河自盡,留下一封遺書:

    人言可畏,我不欲你受罪。

    我心無憾,雖一死而不悔。

    那年,她十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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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選擇

   少年時,荊楚並不能理解父親的這段愛戀,楚青青的父親曾經是荊秦的合作夥伴,兩人是老鄉,最開始的時候一起創業,在公司有難時,楚父賣掉股份走人,選擇投資了另一家公司,結果那家公司破產,他重新回來求助荊秦,兩人從微末時相識,仍有幾分情意,因此荊秦借了一筆錢給楚父,令他東山再起。

    東山再起後沒過多久,楚青青的生母得病去世,不到一年,楚父就娶了另一位富家小姐,很快生有一子。

    當時荊秦對楚父的評價是“氣量狹小,自尊過高,不足以成大事”,是他自己離開又轉過來求人,但在他眼裏,卻是荊秦明知他當初的投資不合適卻只想著看他的笑話。

    等到娶了第二任妻子以後,兩個人就再也不是以前那種交心的朋友了。這樣的人作為一個父親,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楚父起於微末,原本是家中的獨子,對兒子有著所有老派人的執著,楚青青的出生,並不是他所希望的。

    荊秦原先對楚青青的印象並不深,她幼年時會跟著母親過來荊家拜訪,與白香雪熟識,後來楚父續弦以後,兩家就基本上斷了往來。

    等到那年楚青青忍無可忍,選擇回老家念書時,他才重新見到她,那一年他正好因為生病在老家修養,兩個人就這麼遇見了。

    一切的起因非常簡單,楚父對楚青青回老家不聞不問,她回到楚家舊宅一看,發現房屋破陋,還滴滴答答往下漏水,根本無法居住,正手足無措間,荊秦正好看見楚宅來人,派人過去詢問,得知是楚青青後十分意外,彼時作為長輩,於情於理都是要多加關照的。

    哪怕到今日,他還能記得她推門進來的那模樣,應憐屐齒映蒼苔,小扣柴扉久不開,她鼓起勇氣推門進來,門扉掩映間露出潔白秀麗的臉龐,石板路上生了一些青苔,梔子花開得香氣撲鼻。

    他坐在那裏一擡頭,就看見了她。

    楚青青是因為在家裏沒有立足之地才離家求學的,“她懷孕時我們去參加宴會,我的珍珠項鏈突然斷了,她踩了上去,差點流產,她不說,可爸爸以為我是故意的”,“弟弟出生以後,她根本不讓我靠近,生怕我害他”,“她給爸爸造謠,說看見我給他吃果糖要噎死他”,“爸爸不信我,不愛我,他眼裏只有弟弟而已”,“我在家已無存身之處”。

    荊秦自然是了解楚父為人的,他憐惜她的遭遇,讓她暫住家中,時間一長,就漸生情愫。

    愛上這樣的小女孩兒,自然是在心中不恥的,但也並沒有特別抗拒,他與白香雪結婚十余年,可雙方對彼此卻始終沒有濃烈的愛情,他的前半生用來打拼事業,後半生也對情愛寥寥。

    誰知道並不是天生冷淡,只是喜歡的人遲了太久而已。

    荒誕嗎?荒誕的。離奇嗎?離奇的。

    還記得那是一個春雨綿綿的天氣,楚青青午覺起來,還沒有清醒,好像夢裏不知身是客,她走過回廊,二樓的窗子開著,外頭也是這樣蒙蒙的細雨,而荊秦就在書房裏看書,她好奇地走過去問他“你在看什麼”,他便很溫和地笑了,回答說“我在讀和歌”。

    然後他就教她讀《伊呂波歌》,“花雖芬芳終需落,人生無常豈奈何,俗世凡塵今朝脫,不戀醉夢免蹉跎”。

    不戀醉夢免蹉跎。她在心裏咀嚼一番,很是悵惘。

    第二年的冬天,南方難得下了雪,外頭一片瑩白,細細絨絨的雪花飛著,漂亮極了,這樣的天氣裏,他們在讀《枕草子》,裏頭說,中宮問清少納言“少納言呀,香爐峰的雪怎麼樣了?”,而清少納言就叫人把格子架上,將禦簾高高卷起,中宮看見便笑了。大家都說,這事誰都知道,也都記得歌裏吟詠著的事,但是一時總想不起來。充當這中宮的女官,也要算她是最適宜了。

    楚青青聽完這一段就把手壓在書上遮住,笑說:“我知道,遺愛寺鐘欹枕聽,香爐峰雪撥簾看,是白居易的詩,對不對?”她笑起來的時候,仿佛這個壓抑陰暗的雪天也明朗了起來。

    荊秦沒有回答,他只是深深凝視她,那樣溫柔而繾綣的目光令她沈醉,楚青青也不說話了,兩個人靜靜對視,靜謐中只能聽見心跳,荊秦緩緩問:“阿青,你的心怎麼跳得那麼快?”

    楚青青伶牙俐齒,也反問他:“那你的心,為什麼也跳得那麼快?”

    荊秦微笑著看了她一眼,跟著楚青青也笑了,兩人不必把話說明白,卻在剎那間已經明白對方的心意。

    甚至都不必說出口,而此時,也的確不是說出口的好時機,可他們的心裏是甜蜜的,猶如最珍貴的東西失而覆得,何等歡喜呢。

    也是那一年,荊秦與白香雪坦誠離婚,而楚青青在回家時,被精明的繼母看出了端倪,三言兩語的耳旁風一吹,楚父就大鬧開來,指責荊秦誘拐他的女兒實在是猥瑣不堪,令人不齒。

    要知道,已婚的中年男人與花季少女是怎樣香艷的桃色傳聞,無論今時往日都能在霎時間便傳得滿城風雨。

    楚父洋洋得意,只覺這一次揚眉吐氣,狠狠羞辱了他,渾然忘記從前的情分,更是聽從妻子的建議,與荊秦的生意夥伴大肆宣揚對方的人品道德皆有問題,不是合作的最佳選擇,不如轉而與他簽單,必然不會使之失望雲雲。

    繼母自覺這一招一石二鳥實在漂亮,素來有城府的她在楚青青面前露了端倪,楚青青被軟禁家中,什麼事都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被攻訐卻沈默不言。

    但凡是這樣的緋聞,必然有一方是過錯方,有人是受害者,繼母有用她聯姻的打算,因此把她說成無知少女,被他所欺騙。

    人們也總是容易原諒小女孩兒的。

    但成人卻總認為孩子們什麼都不懂,什麼都無法分辨,可他們心裏其實一清二楚,她被欺騙被傷害?不不,世人並不想知道真相,只不過是想找一個茶余飯後可以津津樂道的談資而已。

    真正的故事是怎麼樣的,他們並不在乎。

    流言愈演愈烈,一度成為娛樂報刊頭條,荊秦沈默不語,便是他們認為的無話可說,默認了,他承擔了所有的罪名。

    楚青青被關了一個多月,看似認命了,卻在繼母放松警惕的時候買通看守的傭人,離家出走,回到他們初識的那個地方,她想,人們總是覺得這不過只是少年無知的懵懂,但我知道是真的。

    你們都以為是垂涎青春少女肉體的猥瑣男人和貪戀金錢出賣青春的少女勾搭成奸。

    可我知道不是的,什麼都沒有來得及發生,就被你們的流言給摧毀了。

    沒有關系,我知道那不是意亂情迷,那不是一時沖動。

    世人笑我太愚蠢,我笑世人太精明。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愚蠢的人會去做一些愚蠢的事來證明愛情。

    當所有人都笑話羅密歐與朱麗葉,當所有人都看不起梁山伯與祝英台,我還是會為他們的愛情所感動。

    人這一生,總歸會有所選擇,有些值得,有些不值得,有人為情生死相許,有人為情死而覆生。

    她選擇的是從橋上一躍而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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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埒婁

   時光荏苒,楚青青死了十年,荊秦始終不曾忘記過她,少年時荊楚並不能理解父親,白香雪每次失戀都痛不欲生,過幾個月卻又可以再以滿腔熱情投入新的戀情。

    荊秦曾如此評價:“阿雪比我有勇氣。”

    這一次,白香雪應他之邀到法國酒莊度假,不出一個月就再度陷入愛河。

    荊秦是那麼和荊楚說的:“人很可靠,他是我多年的老朋友了,植物學家,之前一直在亞馬遜森林裏做研究,因為深居簡出,一直沒有成家,這次來我這裏和我研究葡萄的種植,你和媽媽一見面就和人家說了葡萄樹的土壤要求,氣候,歷史,聽說是我的前妻,拐彎抹角過來問我介不介意追求她。”

    他說到這裏難掩笑意:“這兩天天天約你媽媽出去摘葡萄,做標本,給她看以前收集的古樹葉子,他最近在培育一顆古蓮的種子,想種出一朵蓮花來好和你媽媽求婚。”

    荊楚聽到這裏也不禁微笑起來:“是嗎,那她一定很開心。”

    “她很快樂,也很幸福。”

    “不要告訴她。”

    “好。”

    荊楚掛了電話才發現外面已經漆黑一片,他枯坐了那麼久,卻不覺得口渴肚餓,原來有人說行屍走肉是真的,身體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再也不想去愛護去保重。

    他從酒櫃裏拿了瓶紅酒出來,還記得那次楊綿綿喝醉酒,兩個人借著酒興成了事,之後他老逗她喝一點,喝得半醉的時候最乖,讓她過來就過來,頰生紅暈,人軟綿綿的,只有一雙眼睛亮得要命。

    他的手一抖,半杯紅酒灑出來,他猶自不覺。

    從今往後,所有的回憶都是一把刀,一寸一寸鉆心剜骨,想一遍就痛一遍,可卻不能忘記。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睡著的了,也許是喝醉的,也許是太累了,醒過來很長時間卻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手機提醒有很多個未接來電,他一翻,基本上都是叢駿的電話,他回撥過去,電話只響了一聲就通了。

    那頭叢駿的聲音都是小心翼翼的:“你醒了?”

    “嗯。”荊楚坐起來,去衛生間裏洗臉,看到自己的一雙眼睛熬得通紅,布滿了血絲,他擦了擦臉,強打起精神,“什麼事?”

    “出來吃飯吧。”叢駿醞釀了半天,不敢直接勸,“我請客。”

    荊楚不想讓他擔心:“好。”

    吃飯的時候,叢駿幾乎看不出來荊楚經歷了什麼,除了桌上的酒瓶都快要擺不下了,他心裏更擔心了。

    有心說什麼,但想想還真的沒法勸,誰遇見這種事能被人用幾句話勸好的呢,沒法子。

    只能等日子一天天過,一天天熬。

    誰也沒法子。

    他只能陪他一杯杯喝酒,碰一杯抿一口,心裏也忍不住愧疚,這算什麼事兒呢!早知道就當初不開這個口,他們兩個人好好呆在南城,哪裏會有今天。

    酩酊大醉時,他聽見荊楚說了句:“我他媽的今天才知道什麼叫生離死別。”

    生離還有再見的希望,可死別怎麼辦?從今往後,茫茫人海,哪裏還會有第二個楊綿綿?

    叢駿擡起頭看著頭頂的吊燈,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心裏惡狠狠地罵了句娘:草尼瑪的命運!

    花開兩朵,得各表一枝。

    楊綿綿這會兒正忙著趕飛機,飛機晚點,她急得要命:“怎麼還沒來,又晚,要晚到什麼時候去,急死人了!”

    有個二十多歲的男孩安慰她:“要不然多留兩天,我們再好好討論討論……”他話還沒有說完,楊綿綿就打斷他:“行了,照片給你們了,筆記也給你們了,我現在要回南城,誰攔著我我和誰急!”

    “可教授還想和你多說說那個遺址的事情啊……”那個男孩可憐兮兮地看著他,“你知道這是多麼偉大的發現嗎?”

    楊綿綿呵呵兩聲:“你們看到的是發現,我看到的是我差點死在沙漠裏頭了,我拍的遺跡的照片,撿回來的木頭啊,都給你們了,你們還想怎麼樣啊!”

    “可除了你,沒有人見過這個遺跡了啊……你不是說還有石碑嗎?”

    “你們到了就能看到了,但是現在,我想回家。”

    男孩子原本就是個埋頭考古的木訥性子,和楊綿綿說話已經是鼓足勇氣了,現在被她氣急敗壞那麼一說,再也不敢開口了。

    倒是楊綿綿氣了一會兒問:“你有錢嗎,借我一百塊,我會還你的。”

    男孩把身上的錢都掏出來給她:“給你。”

    楊綿綿就拿了一百塊:“這個就行了,謝謝你啊。”

    “不、不客氣。”

    飛機終於到了,楊綿綿登上飛機後就先嘆了口氣,她已經累得不行了,但是現在還不能睡,怎麼樣都要撐到回家再說。

    荊楚肯定在等她回去呢,她一分鐘都不想再多耽擱了。

    飛機起飛,遙見萬家燈火,她支著頭,回想起來這一個月發生的事,簡直沒法用語言來形容。

    她被沙塵突如其來得掩埋,幸好還露著臉沒被悶死,緊接著就感覺到自己下面躺著的沙子在動,好像要把她推到什麼地方去。

    路很遠,中途她又餓又渴,忍不住問:“能把我先帶到水源去麼,我快要渴死了。”

    然後沒過多久她就看到了水,非常小的一灘水坑,但在這種時候已經足夠救命了,還活著一株仙人掌,她也顧不得了,掰了就吃,好歹是活了下來。

    就這樣過了好多天,沙漠的變化本來就是瞬息萬千,也許今天遇見的湖泊明天就在千裏之外,這樣的奇聞異事楊綿綿從前聽人說過,沒想到自己也親身經歷了一回。

    她不知道沙漠打算把它送去哪裏,她也不知道自己已經到了哪裏,每天觸目所及就是一望無際的黃沙。

    沒有人,也沒有什麼蜥蜴、蠍子和蛇,大概是被有意避開了,有時會把她送去水源邊上,有時她會遇見其他在沙漠裏死亡的旅人。

    有一天晚上她裹在椅套裏睡覺,她所在的地方依舊在不斷變化,她也沒有在意,直到那天早晨醒來,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塊石碑上。

    一個蒼老而模糊的聲音在和她說話:“你來了……你能聽見我的聲音?”

    她睜開眼,環顧四周,只見大片殘破的沙石此起彼伏,有些已經辨認不清形狀,有些還能看出城墻的形狀,她站起來眺望,這殘破古老的遺跡在鮮紅的朝陽下格外壯麗,攝人心魄。

    “你是什麼?”她問。

    “我是埒婁古城。”

    這兩個生僻的字把楊綿綿弄懵了:“你是什麼?”

    “我是一座城,埒婁是我的名字。”

    “不好意思啊,我學理科的,我只聽過樓蘭古城……”楊綿綿有點不好意思,她對歷史的興趣不大,對這種西域的古國完全沒有研究。

    埒樓古城卻並不在意:“是的,我離樓蘭很近,很久以前,人們經過樓蘭之後也會路過我這裏。”它的聲音有點模糊,有時聽不清它在講什麼,幸好它的口音並不奇怪,她居然能聽懂。

    “我能聽懂你說話,你會說我們的話。”楊綿綿還記得深山裏只會講方言的那些小夥伴,真是急死人了。

    它說:“有很多人來過這裏,那個時候我一直在沙子底下,他們沒有發現我,直到十多年前我們才重新出來,它說,樓蘭已經被人找到了。”

    楊綿綿噢了一聲,問:“它是指沙漠嗎?”

    “是的……我聽它說你能聽見我們說話,我快要死了,有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其實那也沒什麼關系,埒婁已經沒有很久了,我也應該消失了……它還有話要說,可他們聽不到。”

    “它?”

    “是我。”她踩著的那塊石碑說,“他們把我刻上文字,就是有朝一日希望有人能知道,那些人在很遠的地方,卻始終沒有來,我也已經等了很久,都要灰心了,謝謝你能來,我想把故事說給一個人聽,這是我的責任。”

    楊綿綿跳了下來,盤腿坐在沙子上:“你要講故事給我聽?”

    “是的,它說你能聽見,刻我的人想把埒婁的故事講給其他人聽,我們已經等很久了,快要等不下去了,過不了多久,我們都會變成沙子,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了。”石碑的聲音裏有點難過。

    “那……聽完故事,能把我送回去嗎?”

    靜默了片刻,古城說:“它說能把你送回人在的地方。”

    楊綿綿狠狠松了口氣:“那好吧。”

    她聽它們講了七天七夜的故事,先是石碑講它身上刻的字,楊綿綿用手機最後的電量拍了一些照片,然後是古城講,它經歷的很多更詳細,但是它的記憶卻已經很模糊了,唯一記得的是埒婁的消失。

    它的消失也並不具有任何奇幻的色彩,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

    “很多人生病了,會傳染,然後很多人就死了,他們說沒有辦法了,只能離開這裏,所以臨走前刻了我,讓我告訴以後的人,這裏曾經是埒婁,希望不要被人忘記。”石碑說得很簡單,它有意識的時候,瘟疫已經蔓延,僅剩的幸存者們決定棄城而去,臨走前刻下石碑,證明這一切曾經存在過。

    但是時間已經過去了那麼久,人們依舊記得大名鼎鼎的樓蘭古城,為它的遺跡而歡呼雀躍,可埒婁這個名字卻只存在在少數的文獻記載裏,千百年的時光飛逝,多少代的王朝更疊,現如今竟然沒有多少人記得過這個名字。

    曾幾何時,它也輝煌過,繁榮過,雖然當初的規模遜於樓蘭,但依舊是在絲綢之路上的重要城池,一度也是人來人往,大批的絲綢茶葉與象牙珠寶在這裏來來去去。

    只是連喜馬拉雅山曾經都沈在海底,如今滄海桑田,東海也會揚起塵埃,又何況只是漢代的一座古城呢?

    古城喟嘆:“那個時候多熱鬧啊,東方的商人千裏迢迢帶來了絲綢,它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布,那個時候城裏只有城主才能穿,那個時候我以為會一直這個樣子,我會一直存在……但是連樓蘭都消失了,何況是我呢?”

    石碑悶悶不樂:“我聽它說人們都還記得樓蘭,但是沒有人記得我們了。”

    古城就笑著安慰它:“這個世界上來來去去那麼多城池,那麼多人,能被歷史記住的都是少數,有很多和我們一樣的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我想被人知道,我想被人記得,他們把我刻下來,就是希望有人能夠記得我們。”石碑卻很執拗,它生來的目的就與古城不同,城池因為人而存在,可埒婁人早已消失千年,古城對自己的消亡並不具有執念。

    但石碑卻始終記得,它希望有更多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楊綿綿心裏有著說不出的悲傷與悵惘,她說:“如果你希望,我願意把你告訴我的事情告訴別人,但是他們並不會相信。”

    “為什麼?”

    “人們通常都只相信自己曾經看見的,除非我把他們帶到這裏來,但如果是這樣,這裏會很吵,你們可能不能安心睡覺了。”

    石碑不說話了,它活了幾千歲,但生活的環境那麼簡單,心性一如幼童:“我不知道……”

    多少年來,它和古城相依為命,古城替它擋住了風沙,不讓它在風中一點點被風化,是它和它講埒婁的許多故事,那都是它所不知道的。

    古城說:“我覺得都可以,我因人而存在,如果人們需要我,我就在,如果不需要我,我也可以消失。”

    消失兩個字大概觸動了石碑的淚點,它突然就哭了:“那你不要消失好不好?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你死,我們都不要死好不好,我們一直在一起。”

    石碑那哭音一出來,楊綿綿也跟著眼眶紅了,偷偷抹了抹眼淚。

    良久,才聽見古城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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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回家

   古城和石碑並不知道自己的確切位置,只知道自己在樓蘭的西北方,最後是沙漠揚起風,在古城殘破的城垣上留下了一幅抽象的地圖。

    真的很抽象,至少楊綿綿盯著看了很久都沒有看懂。

    她帶著照片和一些撿來的具有代表性的木頭銅錢被沙漠送到了距離最近的有人的地方。

    那是一個在發掘註賓城的考古隊,發現她的就是那個年輕的男孩,考古專業的碩士包宇,帶領這支考古隊的老教授非常有名,一看到她塞在椅套裏的東西就激動壞了,給楊綿綿餵水把她弄醒,激動得問她是從哪裏來的。

    楊綿綿基本上照實說了,但關於古城卻說是自己迷路走到的那裏,然後回來又迷路了,醒過來就到了這裏。

    這樣的經歷實在是匪夷所思,但是卻找不到破綻。

    之後這些人就被她說的拍的照片給吸引了註意力,但是小黃機已經沒電了,充了電看到了照片,把那幾位教授激動得想立刻揪著她就去。

    楊綿綿就哭:“我要回家。”

    任他們怎麼苦口婆心勸說,楊綿綿就是死咬著要回家:“我只想回家裏去,我不想再去了,我差點死了。”

    她那麼小一個女孩子哭得那麼慘,在場的所有人都只能訕訕地放棄了,最後楊綿綿以畫出地圖作為交換,讓考古隊給她買了回去的飛機票。

    飛機在南城降落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多,楊綿綿直接打車回荊楚的住所,在車裏坐立不安,恨不得長出翅膀飛回去。

    在敦煌的時候她給手機充了電,他的號碼早就熟記於心,隨時可以撥出,但是好幾次拿起電話卻摁不下通話,她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失蹤那麼久,話該從何說起,甚至還會想,他會不會狗血地被當地的土著救了,還失憶了,把她忘了?

    人生無處不狗血,雖然知道不可能,但大腦極度活躍,什麼亂七八糟的猜測都有,擔心、害怕、遲疑、想念,那麼多情緒占據了她的心神,大腦就像是中了毒,死機了,到最後只有一個想法頑固地存在著。

    回到他身邊,和他團聚。所以她立刻啟程,只盼望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他的身邊,其他一切都不再重要。

    但真的到了樓下反倒是近鄉情怯,腦子裏亂糟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見面的第一句話該說什麼呢,但她又那麼激動,體溫仿佛都身高了,心要隨時跳出胸腔,馬上就可以見到他了,她渾渾噩噩上了樓,沒帶鑰匙,小聲地叫鎖開門。

    鎖驚呆了:“綿綿?!”它傻兮兮地開了,楊綿綿推門進去,就覺得整個房間都要炸了。

    “是綿綿?!”

    “綿綿回來了?”

    “天啊,綿綿,是你!”

    “是綿綿回來了?!真的嗎?!”

    “太好了,我就知道綿綿肯定沒事的!”

    “綿綿,歡迎回家!”

    “綿綿,荊楚沒了你,他都要死了。”

    “你嚇死我們了。”

    楊綿綿只覺得耳邊呱唧呱唧快要爆了,她只能說:“別說了太吵了我頭疼。”

    大家總算按捺住了情緒,派了個代表問:“綿綿你沒事嗎?”

    “我沒事。”她小聲說著,脫了鞋問,“他還好嗎,有沒有趁我不在和別人好?”問這話的時候她有一點兒忐忑,雖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是就是心裏害怕。

    吊燈恨恨道:“你個沒良心的,荊楚以為你死了,他快傷心死了。”

    楊綿綿扁了扁嘴:“又不是我想的,他沒事吧?”她一邊問著一邊躡手躡腳走進臥室裏。

    荊楚在睡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他瘦了好多,憔悴了好多。

    她咬著下唇,眼眶裏頓時浸滿了眼淚,她慢慢走過去,拉了拉他的手,千言萬語在喉頭,說出的話卻根本不經腦子:“我回來了。”她的眼淚撲簌撲簌落下來,“我回來了。”

    荊楚慢慢睜開眼,看見在月光裏的她,一時之間竟然恍惚:“綿綿?”

    “我回來了。”她哇一聲就哭了,撲到他的懷裏,“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荊楚凝視她許久,伸出雙臂緩緩抱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背,竟然不見激動,只是溫柔地說:“你回來了,你找到回家的路了。”

    “嗯,我回來了。”她胡亂點點頭,埋頭在他懷裏,終於可以痛痛快快哭出來了,終於可以放心了,她回來了,回到他的身邊了。

    楊綿綿緊緊拽著他的衣服,哭著就睡著了。

    第二天醒過來,居然不知道是幾點鐘,窗簾被拉得嚴嚴實實的,而荊楚就坐在她身邊撫摸著她的臉頰。

    楊綿綿揉了揉眼睛,伸手要他抱,荊楚把她抱到懷裏,輕拍著她的背:“小羊乖,你回家了。”說著,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

    痛痛快快睡了一覺就覺得肚子餓,她把臉埋在他的脖頸裏:“我想吃糖醋排骨。”

    “好。”

    “我好累,你抱我去。”

    “好。”

    吃了頓飯,楊綿綿才終於覺得自己活過來了,她想著要怎麼交待自己這段時間的事情,可荊楚居然一個字都不問。

    她清了清嗓子:“那個……”

    “怎麼了?”

    “呃……”楊綿綿突然就沒有了交待的勇氣,“我想回家一趟,看看海盜。”和其他小夥伴。

    荊楚不動聲色:“好啊,吃過晚飯去吧。”

    楊綿綿想想也對,現在外面溫度太高了,於是欣然應允:“好啊,外面有太陽。”

    她沒有註意到荊楚聽見那句話後眼中一閃而逝的悲傷。

    楊綿綿吃了飯沒事情做,也不想做事情,就想粘著他,看到他洗碗就從他背後抱住他,他去曬衣服也想跟著一起去,被荊楚一把抱回床上:“待著,我等等就來。”

    她在床上打了個滾,托著腮等他來。

    一會兒又覺得房間裏太暗了,想把窗簾拉開,荊楚正好進來,從她手裏奪過了窗簾:“別動。”

    “房間裏好暗。”她抱怨。

    荊楚把她抱回床上,順便開了燈:“你知道你曬黑了多少嗎,不準再曬太陽,不然就白不回來了。”

    楊綿綿大驚失色,立刻跑去鏡子面前,果然發現自己黑了不知幾個色號,她傷心欲絕:“我怎麼會黑了那麼多〒▽〒”

    “所以乖乖待在家裏,不準再曬,你看,臉都幹了。”

    楊綿綿心有戚戚然:“那好吧。”

    一整個下午他就摟著楊綿綿看電視,她沒一會兒又睡著了,在沙漠裏是吃不好睡不好還要風吹日曬,本來養出來的一點肉都沒了,現在看起來又黑又瘦,要不是五官好看,真的是會醜的。

    荊楚關了電視機,低頭親親她的唇,把她抱得更緊了。

    等她一覺睡醒,海盜就趴在她的床邊,看到她起來就搖了搖尾巴,楊綿綿高興壞了:“你把海盜接過來了啊?”

    “嗯。”荊楚趁她睡著去接海盜就是怕如果有個萬一,他還能找借口糊弄過去,幸好海盜一進來就聞到了楊綿綿的味道,直奔臥室,讓他松了好大一口氣。

    “那它睡在哪裏啊?”

    “我買了一個窩,讓它睡在陽台上吧,旁邊就是公園,它會不會坐電梯?”

    “會啊,它還會坐公交呢!”楊綿綿的語氣萬分自豪。

    等到吃了晚飯,她躍躍欲試想帶海盜去四周逛逛認路,還和它說:“晚上會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散步哦,雖然我知道你有可可了,但是交交朋友嘛,也是可以的。”

    結果臨出門被荊楚拎了回來:“去哪兒?”

    “遛狗啊。”楊綿綿也不想和他分開,拉著他的手說,“你和我一起去嘛。”

    “它自己去就好了,我給它按電梯。”

    “誒,為什麼?”楊綿綿不明白了。

    荊楚看著她:“它出去了,我們是兩個人。”

    “啊?”

    “我覺得,我們需要一點兒它不在的時間。”荊楚低頭吻了吻她,這麼問。

    楊綿綿被他吻得暈暈陶陶,糊裏糊塗就嗯了一聲,特別沒良心的讓海盜一個人溜達去了。

    荊楚看著它下了電梯,這才折回去把楊綿綿一路抱回臥室。

    楊綿綿有點害羞:“你是不是好想我啊?”

    荊楚不說話,凝視著她的面容,唇貼上她的唇,溫柔地輾轉,楊綿綿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她完全沈浸在和他重逢的喜悅裏,一點兒都想不了。

    只想和他靠得緊些,再緊些。

    散步回來的海盜在樓下等到了一起坐電梯的人,按鈕太高,它跳起來也摁不到,幸好這裏的住戶都非常有素質,其中有個女孩子把它抱起來讓它摁了樓層,還誇它好聰明。

    可回到門外發現……它被鎖在外面了。

    海盜嘆了口氣,認命地趴在門口,用爪子推推門。

    過了一會兒荊楚過來把門打開放它進去,摸摸它的頭:“明天去給你做一個門卡。”

    海盜淡定地往陽台走去,荊楚給它的水盆裏添了水,看它睡好才重新回到臥室裏。

    楊綿綿躲在被子裏不好意思:“海盜回來了嗎?”

    “嗯,去睡了。”荊楚摸摸她的臉,“你困了嗎?”

    “不困。”她下午又睡了一覺,現在精神可好了,和他撒嬌,“腰疼,腿疼,哪兒都疼。”

    荊楚去浴缸裏給她放水,挑好水溫抱她去洗澡,像照顧小孩子一樣給她洗頭,她趴在浴缸邊緣吹泡泡,又掬了水去潑他,他也不生氣,總是用特別溫柔的眼神看著她。

    這一下子就過去了好幾天,每天她醒過來的時候荊楚已經買了菜回來了,海盜也已經出門溜達,它習慣在外面野,到了晚上才回來吃飯,樓下的保安已經認得它,看到它要坐電梯還會替它按樓層。

    荊楚喊她起來吃中飯,吃了中飯就陪她玩兒,看電視,打牌,看書都可以。

    楊綿綿惦記著埒婁的事情,特地找了書來看西域的歷史,但荊楚似乎不希望她多看,每次她一打開相關的書他就來抱她親她轉移她的註意力,她去看別的書他就去做家務,洗衣服拖地做飯。

    一天兩天也沒什麼,但時間一長,楊綿綿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她又說不上來是哪裏奇怪。

    她和荊楚說想回家看看,荊楚答應是答應了,結果一轉頭把她折騰得沒力氣動彈,第二天聽說外面將近有四十度,她蜷縮在空調房裏就一點兒也不想動了。

    唯一值得高興的事情是她在家悶著,皮膚慢慢白了回來,不像之前簡直是從非洲逃難過來的一樣。

    但荊楚老嚇唬她,說她再曬下去就白不回來了,為了以後的漂亮,她還是多忍忍吧。

    一開始楊綿綿信了,直到她聽見窗簾說:“我覺得我最近我很受寵啊,都一個多禮拜了,我居然都沒有被拉開!”

    楊綿綿就突然反應過來了。

    她回來了一個多禮拜,荊楚竟然就沒讓她出過門,那也就算了,他一直沒有去上班,問起來就說假期還沒有結束。

    還有就是,他不讓她拉窗簾,寧可大白天開燈也不讓她曬太陽,連海盜的窩都被他移到了室內,就沒讓她去過陽台。

    這到底是怎麼了?她的曬傷有那麼嚴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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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夕陽

   很多事情一旦有了懷疑,那就會發現越來越多的線索可以證明。

    在楊綿綿再一次試探自己想出去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後,荊楚依舊是連哄帶騙把她哄回屋裏了,她不依不饒:“那我就曬曬太陽吧。”

    “太陽太大了。”

    “就一會兒!”

    “窗簾壞了,拉不起來。”荊楚家的窗簾是自動的,因此偶爾窗簾自己閑著沒事兒動動也不怕沒發現,可以栽贓給遙控說它壞了。

    背黑鍋的遙控機:_(:3」∠)_青天大老爺,冤枉啊!

    而此時,窗簾萬分憤慨:“騙人!綿綿他騙人!我好好的,我沒壞!”它終於體會到了遙控機當時的心情了。

    楊綿綿一聲不吭地瞅著他,過了會兒,勉勉強強答應了:“那我要看書。”

    荊楚明顯松了口氣:“好,你想看什麼,我拿來給你。”

    “那本《西域古國》。”

    除了曬太陽以外,看和敦煌沙漠有關的書也在荊楚的禁止範圍內,他一聽,也不動身,就是抱著她問:“我們看一會兒電視好不好,總是看書眼睛會近視的。”

    楊綿綿已經確定了荊楚有古怪的地方,也就不再強求,他那麼說她也就點點頭:“好吧。”

    荊楚就放著洗了一半的衣服不洗,抱著她看電視。

    最近很火的一部電視劇裏有個女配角還是楊綿綿的熟人,當初和她一起拍照的吳悠,當時她被鄒奕簽下來當了藝人,沒過多久就出道了,以鄒奕的人脈和資源,吳悠是坐著火箭往上竄,最近的發展勢頭很是不錯。

    但是火的快是非也多,八卦新聞裏總是少不了黑她的人。

    和當時拍照時相比,吳悠瘦了很多,網上總有人抨擊她的臉型不夠完美等等,但對於楊綿綿來說,評價就一句:“她沒我漂亮。”

    荊楚摸摸她的頭,什麼也沒說。

    看了會兒無聊的電視,楊綿綿以要睡午覺為借口把他趕了出去,自己躺著玩手機,輸入關鍵詞,為什麼不能曬太陽,結果出來了五花八門的回覆,最多的是皮膚敏感然後推薦一波兒護膚品防曬霜之類的。

    楊綿綿看信息看得快,隨便就往後翻了很多頁,從一條毫不起眼的消息裏她瞄到了一個詞:吸血鬼。

    吸血鬼不就是不能曬太陽的麼。楊綿綿一撇嘴,心想我去一趟敦煌還能把自己變成吸血鬼啊……等等!

    她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整個人都懵了。

    荊楚……該不會以為她是個鬼吧?鬼才不能曬太陽!

    而且聽說有些人死了卻並不知道自己死了,還以為自己是活著的,會回到自己的家裏和以前一樣生活,當他們知道自己已經死去以後就不能再在人世停留,只能去陰曹地府了。

    所以荊楚才不願意看到她看那些和敦煌有關的東西,他以為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死的,看了之後萬一想起來,她就會離開這裏?

    楊綿綿整個人都不好了。她跳下床套上拖鞋,蹬蹬蹬跑去外面,荊楚洗好了衣服正準備晾起來,陽台的門窗都被窗簾嚴嚴實實拉了起來,一絲光都沒透進來。

    誰家大白天的把窗簾拉那麼嚴實啊……楊綿綿一個箭步沖過去,刷一下拉開窗簾,荊楚聽見響動猛地一扭頭,就看到她拉開窗簾準備走出來,那一瞬間他的心跳都停止了,聲音變調:“綿綿,你來幹什麼,回去!”

    楊綿綿拉開門走出去,下午三四點鐘的陽光照到她身上,她想說什麼,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出口,眼淚先掉下來了。

    荊楚立刻擋到她面前遮住陽光,一把抱住她想把她抱回屋裏去,但楊綿綿死死拉住門不讓他走,她仰起頭,淚流滿面:“你是不是以為我死了?”

    是不是他覺得她已經死了,所以那天看到她回家他一點兒也不驚訝。他是以為她死在沙漠裏了,而幽魂卻舍不得,不遠萬裏回到了家鄉,回到了他的身邊。

    荊楚一聽,突然就楞著了,他低頭看著楊綿綿,她哭得都快背過氣去了:“你傻不傻啊,我如果真的死了,變成鬼了,你怎麼還把我養在家裏啊。”她掙紮著從他懷裏下來,站到眼光下面,抽抽鼻子,“你看,我活著的啊,我在沙漠裏迷路了,後來碰上了一個考古隊,他們把我帶回來的。”

    荊楚頓時眼眶就濕了,他走過去抱著她,手臂都是微微顫抖的:“真的嗎?”

    “真的啊,我是活的。”她牽著他的手去摸自己的臉,“誰家的鬼是這樣的啊,不都是白的嗎,我都黑成這樣了。”

    荊楚的指腹劃過她的臉,皮膚比去之前粗糙了一點,人也黑了,但是摸上去是暖的,真實的。

    他終於落下淚來:“綿綿,你回來了,回到我身邊了。”

    楊綿綿紮進他的懷裏用力點頭:“真的,活的,不騙你!”她現在一想到荊楚以為她死了,一直瞞著她養著她她就覺得虐得不行……這段時間他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啊。

    我的女友是個鬼……以為是在演聶小倩呢,可聶小倩和寧采臣的結局哪裏好了,自古人鬼就算情未了也是從沒有好結果的。

    “你好笨啊。”她擦了擦眼淚,卻發現怎麼也止不住,整張臉都哭腫了,難得那麼狼狽,“傻不傻啊。”

    荊楚收緊手臂,一語不發,只有眼淚落到她的臉上,還是滾燙滾燙的。

    楊綿綿後來問他到底是怎麼想的,荊楚說,我找了你一個月,找遍了周圍所有的地方,可都沒有你,一周以後,已經有人告訴我你不可能生還,我不信,我又找了半個多月,可連你的屍體都找不到。

    我死心了。

    那天我看見你,我就想沒關系了,你回家了,只要你回到我身邊,不管變成什麼樣子都沒關系,我養著你,一輩子養著你。

    當時她感動壞了,但感動完了就沒能下得了床,從腿到臀到腰到小腹沒有一個地方不疼的,又酸又疼,晚飯是荊楚端了粥過來一勺勺餵她吃的。

    楊綿綿都快哭了:“你幹嘛這樣,又不讓我出門。”

    “誰讓你不乖,讓你走你回來幹什麼?”荊楚從醫院裏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天以後了,叢駿在他旁邊什麼都不敢說,他茫然地張開手,就發現手心裏一個幹涸的血色唇印。

    那時他就知道她沒走,她回來了。

    楊綿綿拉著他的手,看到他手腕上的傷疤還那麼明顯,她悶悶不樂,把他的手塞到嘴裏狠狠咬了口。

    荊楚眼睛都沒眨一下,轉而給叢駿打電話,叢駿還有點擔心:“怎麼了,什麼事兒啊?”

    “我找到綿綿了。”

    叢駿那邊沒了聲音,好一會兒才說:“那我陪你去接她?”他的意思大概是接屍體。

    楊綿綿憋不住笑了:“我回來了,我自己回來的,我沒死,我遇見個考古隊把我救回來了!”為了防止叢駿也以為她詐屍,楊綿綿這次把話給說明白了。

    嘩啦。叢駿那邊好像打翻了什麼東西,他的嗓門一下子就大了起來:“啥?綿綿?”

    “對,是我,我沒死!怎麼樣,你怕了吧!”

    “呸,果然是禍害遺千年啊!”叢駿趕緊抹了抹眼眶,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可不能哭,擦了擦發現自己一個人在家,沒人看見,他也就任憑自己紅了眼睛,“你真是讓我們擔心死了。”

    楊綿綿哈哈一笑:“現在就死我可不甘心,蕭天那個王八蛋呢?”

    “飛天館被查封了,那個王八蛋跑了,你放心,哥一定給你逮回來!”叢駿現在也不消沈了,打算振作精神□□去,他娘的吃了那麼大一個虧,絕對不能放過那個王八蛋!

    和叢駿打完電話,楊綿綿趴在枕頭上問:“你還和誰說我死了嗎,柳玉?”

    荊楚搖了搖頭,他不是喜歡伸張的人,哪怕遇到那樣的事情,他也不習慣和人哭訴,除了叢駿,他也只和父親提起過:“我要給我父親打個電話。”

    楊綿綿沒聽他提起過自己的父母,她對這樣的長輩也十分陌生,噢了一聲不知道說什麼。

    荊楚吻了吻她的額頭:“我燉了蛋羹,你多少吃一點。”

    被折騰得手都擡不起來的楊綿綿:“我想吃冰淇淋。”

    荊楚不許她多吃冰飲,這會兒卻罕見地大方:“我去給你拿。”

    楊綿綿感動得熱淚盈眶:“一盒嗎?”

    “一盒。”

    床:“綿綿,你覺得自己有出息嗎?”

    窗簾:“都折騰成這樣了還一盒冰淇淋就能哄好,我都替你害臊!”

    垃圾桶:“綿綿,你對得起剛剛身亡的幾位仁兄嗎?”

    奄奄一息的小雨傘們卻心情出乎預料得好。

    “今天看了夕陽。”

    “嗯啊,好漂亮。”

    “天空都是紫色的呢。”

    “可惜不能看到星星,我想看北鬥七星!真的是一個勺子嗎?”

    “傻瓜,我們沒有看到星星卻看到了夕陽,看不到日出的卻可以看到星星,人生總是有遺憾的,可是那有什麼關系呢?我們曾經遇見過很多美麗的東西,那就足夠了。”

    楊綿綿:下次想申請不要用它們了,好桑感,還一次死那麼多,感覺自己好罪惡_(:3」∠)_

    此時,荊楚則和父親通了電話,對此,荊秦只說了那麼一句話:“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是失而覆得,你要好好珍惜。”

    “我會的。”

    曾經失去過才明白那錐心之痛,荊楚想,只要楊綿綿回來,所有的事情他都可以不在意,他不會再去想她為什麼能在沒有方向感的沙漠裏找到他,不去想他是怎麼突然到了景區附近,也不去想她到底是怎麼在沙漠中生存下來,又是怎麼恰好遇見考古隊被救回。

    那都不重要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她回來更重要的了。

    人的一生,難得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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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八卦

   楊綿綿在家好好養了一段時間,荊楚帶她去醫院看過,曬傷有點嚴重,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要特別註意防曬,盡量待在室內,幸好高三的暑假本來就特別長,有三個多月的時間,現在才過去了兩個月,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揮霍。

    荊楚也把之前她的東西還給了她,包括那個宋碗,楊綿綿問它它想怎麼辦,它說:“我想當一個碗,普通的碗。”

    但誰也不想拿一個不知道多少人碰過的碗吃飯啊……楊綿綿糾結了,端著碗在家轉了好幾圈,最後荊楚看不過去,問她:“你幹嘛呢?”

    “我在想哪裏能用這個碗。”楊綿綿先排除了廚房,再排除了臥室,客廳裏好像也擺著不大合適,兜兜轉轉,走到廁所裏看到一包新買的香皂,都是手工皂特別可愛,味道還很香,荊楚買來給她洗手,但那香皂說它其實不是用來洗,是用來熏香的。

    楊綿綿想想,就把那袋香皂拆了,和附贈的幹花一起放到碗裏,放在洗手台上熏熏也好。

    碗很滿意:“好香。”

    香皂做成愛心的形狀,是玫瑰花味道的,和其他幹花擺在一起,自我感覺也很良好:“這個碗好漂亮噢,真棒,我果然美美噠(づ ̄3 ̄)づ╭~”

    楊綿綿滿意地點點頭,如此甚好,皆大歡喜。

    等過兩天,荊楚就準備回去上班,但每天還是變著花樣給她補身體,覺得她在敦煌遭了罪,心疼得不得了,基本上是有求必應。

    大夏天的她愛吃冰淇淋,可外面的吃多了到底不好,還給她買了冰淇淋機,切了水果做了果醬,允許她每天在家吃一小碗。

    楊綿綿有一次趁他不註意換了一個大碗,結果被荊楚發現,她討饒說:“做多了,總不能浪費,對吧?”

    荊楚看了她一會兒,點頭:“嗯,別浪費了。”

    楊綿綿松了口氣,自以為小計得逞,結果被連人帶冰淇淋碗一塊兒丟到一張圓圓的小桌子上,她還捧著碗傻傻地問:“你也要吃嗎,給你吃一口。”

    結果真的被吃了,就是抹在身上一口口被吃掉什麼的太羞恥了。

    自此以後,她就再也不敢多偷吃了,代價太過慘重!

    而除了冰淇淋機這位新夥伴之外,又陸續添了豆漿機、酸奶機、榨汁機、烤箱等等。

    幸好家裏的廚房夠大,完全擺得下新來的夥伴。

    楊綿綿現在每天都流著口水跟在荊楚身後當小尾巴,覺得自己真的太傻了,出去旅遊什麼呢,夏天暑假就該宅在家裏被男朋友投餵才對!

    等鄒奕找上她的時候,她看起來已經和遭罪之前沒什麼區別了。

    楊綿綿驚訝的是鄒奕居然還會來找她,並且居然說是要給她介紹一個演戲的機會,弄得楊綿綿還以為他打錯電話了。

    鄒奕講話的口氣也不好聽:“楊綿綿,就是你,我沒搞錯,你不是缺錢嗎,我這裏有個角色,人家開機了但是臨時換角色,不需要演技,花瓶就行,原來那個就是個草包,你反正也就只有臉了,去混幾天,片酬不高,但是對你來說很多了。”

    楊綿綿狐疑道:“你幹嘛突然找我,你不是簽了吳悠嗎?”

    鄒奕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咬牙切齒的:“第一,勞資上次欠了你人情,這次還你,我和你說,我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第二,勞資和那家破公司解約了,現在我自己有工作室。”

    楊綿綿是不看娛樂新聞,否則她就會知道這個消息已經在網上掀起軒然大波了。

    鄒奕憤與原公司解除合約自己成立工作室不說,還把原來那公司的當家小生花旦都帶走了一個,也是最開始就由鄒奕帶出來的兩個人,薛邵和林鳶,薛邵曾兩次榮登影帝寶座,而林鳶也是如今圈內的一線明星。

    這件事帶來的影響就可想而知了。

    而這次鄒奕提供的機會就是薛邵參演的一部電視劇,小說翻拍,未播先火,演員在網上炒作過好幾輪了,可以說是誰演誰火,原本那個女三的角色是一個讚助商的小情人,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突然就說不能演了,導演臨時找人替換,大牌的人家也不屑做替身,而其他二三線的就各憑本事了。

    鄒奕就讓薛邵出面和導演推薦了人,因為並不是特別需要演技的角色,導演給面子,也就同意來看看,沒啥問題就可以上了。

    楊綿綿雖然一直覺得自己夠漂亮,但是她又不傻,在娛樂圈裏又不是全靠臉就能行的:“你幹嘛找我,我什麼名氣也沒有,人家能同意?”

    鄒奕反而奇怪:“你不知道你是網紅嗎?”

    “那是什麼鬼?”

    鄒奕:“……你特麼的最近沒上網啊?”

    楊綿綿心想,我剛從沙漠裏生死一線掙紮回來,哪有功夫上網啊。

    “你自己去搜一下吳悠和你你就知道了。”鄒奕明顯有點幸災樂禍。

    楊綿綿一搜才知道原委,其實呢,她在高三沒結束那會兒就在網上有點名氣了,當時她就是一中的女神,運動會那會兒有人拍了她的照片傳到了網上,就有不少人說她漂亮,民間美女什麼的,也並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情,什麼xx妹妹,xx西施從來也沒少過,按理說過一段時間也就被大眾給遺忘了。

    但是架不住她被殃及池魚了。

    起因卻是吳悠,吳悠最近發展的勢頭很是不錯,公司為了炒作,把她和另一個挺有名的小鮮肉捆綁炒作,結果引起了那個男星粉絲的不滿,原本這件事大家都心照不宣,但有個粉絲是羅裴裴所在的那家公司的後期。

    她見過當初楊綿綿和吳悠拍過的那一套照片,還保留了下來,就在那當口po到了網上,並且曝出了當時吳悠擠掉楊綿綿重新拍了照片的事情,這件事還是鄒奕幹的呢,但現在卻黑到吳悠一個人身上去了。

    當時鄒奕看到照片就知道吳悠和楊綿綿擺一起就遜人一籌,所以才重拍,他有眼睛,群眾也有呀!大家一看,好嘛,那個姑娘比吳悠更漂亮,還被她擠掉打壓,好慘呢。

    有心人扒出了楊綿綿被偷拍的照片,她的信息也就被一中的某些知情者給曝光了,重點高中學霸,南城今年的理科狀元,長得美人高冷,妥妥女神。

    捧她的人有一部分是真覺得她好看,路人轉粉,另一部分是為了黑吳悠而使勁口水,總之楊綿綿這個名字最近在微博上還是挺火的。

    鄒奕也是因為這件事才把楊綿綿想起來,正好欠她人情,幹脆一次性還了,你好我也好,皆大歡喜。

    得知了事情始末的楊綿綿表示,這是她見到的最坑爹的事情。雖然她是因此出名了,但根本不想有這種名氣好嗎?

    但是賺錢和出去透透氣對她來說還是很有吸引力的,在家悶久了難免無聊,連海盜都最近打算開拓新地盤一天到晚不回家了,她老宅在家裏也閑著無聊。

    等荊楚回來問了問他,他很淡定:“行啊,去體驗一下,就當是去玩吧。”他沒說的是,順帶磨練一下演技,不要以後再那麼不走心了,他是不打算問了,但不代表別人看不出來啊!

    不求能拿奧斯卡,只求以後別到處露狐貍尾巴就行。

    荊楚說行,那楊綿綿也就很爽快:“幹了!”

    鄒奕也很幹脆:“明天早上八點鐘,影視城門口見!劇本我等會兒發你。”

    劇本挺長的,是四十集的電視連續劇,但架不住楊綿綿看得快,沒一會兒就把故事看完了。

    故事簡單說就是一個少年如何成長為一個知名大俠的故事,著名的一個武俠小說,翻拍過好幾次了,每次都是褒貶不一,這次號稱要拍出最滿意的作品,所以選角就是大事。

    薛邵的顏值演技咖位自然不必說,他演男主角大家也都沒什麼意見,關鍵是那幾個女性角色撕得比較厲害。

    男主角一共遇到過三個難以忘記的女人,女主是武林盟主的千金明珠,女二是魔教妖女,女三是個武功高強的道姑。

    楊綿綿要演的就是女三,素心道姑,武功高強,輩分極高,年紀卻小,是峨眉派掌門的師妹,性格很冷淡單純,不善於表達感情,除了最後死的時候對男主露了點感情以外基本上都是面癱,所以才是花瓶角色。

    但相比女一女二繁多的感情戲,素心的戲份裏打戲比較多,她是那種男主出了事她就拔劍上去砍人的角色,同一時刻,女一女二因為立場不同在嘴炮撕~逼。

    看完劇本,楊綿綿發現這還真是一個挺討喜的角色,她死了,是男主不能忘記的朱砂痣,容易圈粉,給任何一個其他女星都是踏腳石,鄒奕拿來還人情真的是有良心的。

    怪不得他嘴巴賤還人緣那麼好,人品還是很關鍵的,鄒奕對得起朋友。

    等第二天她到了片場一看,更覺得這是一個特別好的角色了,女一女二的服飾相當覆雜,衣服有點穿越也就算了,頭上那都是什麼鬼,筷子簾子扇子羽毛,造型相當之……詭異。

    相比之下,一身道袍一頂玉冠只拿一把劍的小道姑簡直就像是出水芙蓉一樣珍貴。

    鄒奕把換了衣服的楊綿綿拎去給導演看,直言不諱:“這丫頭也沒什麼長處,但是能吃苦,吊威亞也不怕,而且長得漂亮,雖然沒演技,但讓薛邵帶著也出不了大問題。”

    導演百忙之中過來看了幾眼,猶豫了一會兒,點頭:“行吧,先拍一段試試。”這已經是很給面子了,鄒奕把她拎去找武指:“你可得給我掙點氣。”

    楊綿綿:“……”這不是趕鴨子上架,這是趕羊進圈啊!

    鄒奕對她很上心,特地看了今天的拍攝內容,正好是素心和男主初見面,她施展輕功從屋頂上飛下去,一劍刺過去幹掉了敵人,武打部分比較重,他就有點擔心,私底下嘮叨了好幾遍:“苦也給我忍著,疼也忍著,為了錢!”

    他是特地找羅裴裴打聽過的,知道她家裏窮,今年正好上大學,肯定缺錢用。

    結果楊綿綿一學他就給跪了,突然很想和她簽約,理由很簡單,楊綿綿就看著武指做了一遍,她閉著眼睛想想,點點頭,武指和她說你先試試像我這樣,她就把整一套動作都給重覆了一遍。

    旁人都驚呆了:“你就看了一遍就記住了?”

    過目不忘的楊綿綿:“……呵呵噠。”荊楚說少說話多微笑省得開口拉仇恨。

    學完了動作鄒奕拿了劇本讓她記:“快把這一段給我背下來,就那麼幾句台詞,你可別緊張忘詞啊!”

    “我記住了。”楊綿綿推開劇本。

    鄒奕氣得跳腳:“你都記住什麼了?”

    楊綿綿手裏挽著那把軟劍,認真說:“劇本我已經背下來了。”

    鄒奕:“……”他完全不信,“我昨天才給你。”

    “我看一遍就能記住。”楊綿綿還是沒忍住,在鄒奕面前原形畢露了,“以你的智商當然不能理解了。”

    鄒奕:“……我打死你個小屁孩!”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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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片場

    正說著話的時候,拍完的薛邵走過來,看到鄒奕就先笑了:“你過來了?”

    “喏,這是我和你說的丫頭。”鄒奕一摁楊綿綿的腦袋,對薛邵說,“看我面子上,你多教教她,省得丟我的臉。”

    薛邵一口答應:“沒問題。”頓了頓,他對走過來遞毛巾的助理說,“去三杯買杯咖啡來,一杯加奶加糖,一杯加奶不加糖。”他看著楊綿綿問,“你喜歡喝什麼樣的?”

    “隨便。”楊綿綿對著除了荊楚以外的人都不怎麼撒嬌,有什麼吃什麼。

    助手除了買了咖啡,還買了小點心,薛邵要保持身材,只吃了一點點,其他都是由鄒奕和楊綿綿瓜分了,鄒奕一邊吃一邊說:“我和你說,你以後不能吃這種高熱量的啊,會胖的,到時候在鏡頭裏就醜死了,要瘦,知道不?”

    “我在長身體,當然要吃飽。”楊綿綿一點沒含糊,“而且我胖嗎?”

    她本來就很瘦,下巴尖尖的,荊楚養了好久才把她養得好了些,但和同齡人相比卻仍顯瘦弱。

    “呵呵,再吃就死無葬身之地。”鄒奕冷笑,“到時候你可別哭。”

    “開學我就要念書去了。”楊綿綿一點兒也不在意,“賺個生活費而已。”

    鄒奕翻個白眼:“真不想出名,不然和我簽約吧,你看看阿邵啊,我帶出來的人哪個差過?”

    楊綿綿猶豫了一下:“我這次拿的錢是不是要給你一部分啊?”

    “……”鄒奕斜眼看著她,“難得啊,你居然知道有這回事兒,不過我不收你錢,純粹還你人情,下次就不一樣了啊。”

    “你和你那個渣男分手了?”

    “呵呵,我甩他一臉!”鄒奕現在想起那個王八蛋來還咬牙切齒的。

    薛邵一直喝著咖啡不說話,這時才開口道:“我以前提醒過你,可你沒有聽。”他輕輕嘆了口氣,“現在這樣也不是壞事,總比人財兩空的時候再後悔好。”

    楊綿綿讚同地點點頭,然後就聽見薛邵的手表搖頭晃腦來了句:“唉,太好了,終於等到小奕分手啦,我們阿邵有機會了!”

    鄒奕的手表就來了句:“唉,問世間情為何物,小奕怎麼就看上了那個渣男,是阿邵多好啊,那麼多年,也算是有個圓滿的結束。”

    薛邵的手表跟著嘆氣:“可不是麼,我們倆都是阿邵特地去定制的,但小奕還以為是普通禮物呢……”

    鄒奕的手表:“小奕是蠻遲鈍的啊,可你們阿邵也不直接說,他不說,小奕怎麼會知道嘛!”

    楊綿綿:“……”噗,她好像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很可惜雖然她有心多聽八卦,但導演在那邊喊她和薛邵過去,準備拍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了。

    說來也沒啥稀奇的,就是男女主角被魔教妖女圍困快不行了的時候,素心道姑酷炫出場,單挑一眾魔頭,以十七芳齡幹掉了那幾個老怪物,把魔教妖女給氣走了。

    這角色肯定是作者的真愛。楊綿綿那麼想著,被薛邵拍了拍肩膀:“第一次演戲?”

    她點頭。

    “在鏡頭面前不要害怕,自然一點兒就好,我會帶你的。”薛邵是圈內公認的好人,時常會指點晚輩,帶著他們入戲,因此口碑很好。

    但楊綿綿並不知道,她只是覺得他對她那麼和善,有可能是因為她促成了鄒奕和渣男的分手而給他提供了機會。

    楊綿綿畢竟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口沒遮攔的小女孩,她這個念頭也就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就放到了一邊去,點點頭說:“好。”過了一秒鐘,又加了一句,“謝謝你,我會認真學的。”

    薛邵笑了起來,突然覺得這個女孩子還挺可愛的,只可惜單純如斯,不適合這個大染缸,希望她賺到錢就好好去念書吧。

    他又指點了她關於站位的一些技巧,免得到時候被人搶了連臉都沒露。

    楊綿綿一臉嚴肅地看著那幾台攝影機,迅速在腦海中分析了一下角度和光線,人家站位靠經驗,她靠物理。

    計算完畢,她知道自己等會兒該往哪裏站最合適了。

    吊威亞是個辛苦活兒,但楊綿綿也不覺得多難,她天生平衡好,跑酷那會兒也沒少蹦跶,一切都很順利。

    等薛邵說完台詞,她咻一下施展輕功從屋頂飛下來,一劍刺出,劍身微微一顫,配合的幾個龍套紛紛配合得露出脖子,劍尖內有機關,直接劃出一道血線,也就是所謂的一劍封喉了。

    武指在旁邊看得提心吊膽的,這套動作因為是素心第一次出場,所以設計得格外覆雜,他還真怕人家小姑娘打到一半給忘了,那所有人都得配合著重來。

    但楊綿綿絲毫沒有問題得全套打了下來。

    雖然她對自己的體力過於高估,等硬撐著導演說卡以後她就腿軟了,鄒奕蹬蹬蹬跑過去把她扶起來,這丫頭連個助理都沒有,他不看著點兒也說不過去:“表現不錯啊,你都不怕鏡頭?”

    楊綿綿心想,我每天被那麼多只眼睛圍觀都習慣了,幾台攝像機根本可以無視!

    就是現在體力透支了,得喝口水歇一會兒,吊著威亞在半空中發大招比看起來難多了,她覺得她後腰肯定紫了,今天晚上回去肯定要荊楚好好安慰一下。

    “……總之,今天大家都誇我了。”楊綿綿晚上趁著睡覺之前的時間把所有事□□無巨細都和荊楚扒了一遍,沒放過女一高冷當她不存在女二陰陽怪氣女四冷嘲熱諷。

    楊綿綿趴在枕頭上哈哈大笑:“我就是托人情了,怎麼了,我就是比她們長得漂亮還被導演誇了,我就是過目不忘一次台詞都沒忘,我就是打戲沒有一次錯的,有本事她們來咬我啊!”

    吃一塹長一智,她現在也只能在荊楚面前嘚瑟一下了,他是唯一一個不管她怎麼亂來都不會怪她的人,而這與其說是炫耀,不如說是在撒嬌。

    荊楚老早就看穿了這一點,所以就是摸摸她的頭:“你最厲害。”他的眼神溫柔得能把人的心都給融化了,“小羊,我為你而驕傲。”

    楊綿綿一楞,擡起頭來看著他,不知怎麼的,那一瞬間想起來很久以前的事情,每逢考試,別人挑燈夜讀,緊張兮兮,她百無聊賴,閑得可以打瞌睡,考後學校開家長會,她早早就放學回去了,走了才發現筆袋忘記拿了,它早上被人潑了臟水,她洗幹凈以後晾在窗台外面了,估計是太陽太舒服它曬得睡著了,都忘記提醒她把它帶回家。

    因此她只能折返回去,正好看到家長會散場,有個年輕媽媽摟著自己的女兒使勁兒誇獎:“寶貝你真棒,你是我們家的驕傲!”

    “兒子,幹得不錯,回去獎勵你買電腦。”

    “老師說你這次發揮得不好,爸爸相信你只是一時大意,下次肯定會考得更好的。”

    楊綿綿低著頭,面無表情地走進教室裏拿了自己的筆袋,她的桌肚裏還擺著批改好的試卷,除了語文和英語扣了幾分,其他都是滿分,她每次都是年級第一。

    但是考年級第一又有什麼用,從來都沒有人在乎。

    夕陽西下,熱鬧的校園,家長與孩子們的說話聲,為家長答疑的老師們。

    孤單一個人的她。

    從來都沒有人為她驕傲過,她也從來不覺得自己考第一名除了自己,還有誰在乎,但是現在,有人為她感到驕傲了。

    她的眼淚吧嗒吧嗒落下來,荊楚看到她突然哽咽了起來,有些訝異:“怎麼了,不哭了。”

    楊綿綿伸手要他抱起來:“你真的為我驕傲嗎?”

    荊楚就明白了,他微笑:“我當然為你驕傲,你很棒,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姑娘。”

    楊綿綿破涕為笑:“真的嗎?就算我脾氣壞又任性還喜歡闖禍,也一樣嗎?”

    “一樣。”荊楚摸摸她的腦袋,在親親安撫一下,這才把後面半句話說出來,“不過,少惹是非。”

    “我知道,我不和她們說話。”楊綿綿也知道自己的性格不是沈穩隱忍型的,她不和她們搭話不奉承最多被說成目中無人不尊前輩,但如果忍不住開了口,那仇恨是一拉一個準。

    到時候估計會被黑出翔,被腦殘粉們潑糞就麻煩了_(:3」∠)_楊綿綿很少怕什麼人,但神經病絕對是其中之一。

    所以她還是高冷來得好。

    幸好因為薛邵對她表現得很和善,一副罩著她的樣子,雖然難免也有風言風語,但至少沒人當面來煩她,實在是不幸中的大幸。

    而隨著拍攝的推進,她和薛邵也慢慢熟了,鄒奕看了幾次就放心得把她托付給了薛邵,自己忙去了。

    拍攝的間隙,薛邵在看劇本,楊綿綿在看書,薛邵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招手喊她過來:“過來和我練台詞吧。”

    “好。”楊綿綿在一邊看書一邊背台詞和給他面子別看書了選擇了後者,合上書坐到他旁邊去。

    薛邵看她:“你的劇本呢?”

    楊綿綿想了想,還是把劇本拿了過來,還是別那麼猖狂了,她最近的仇恨值可不低。

    可薛邵怎麼看不出來,就笑:“聽說你把劇本都背下來了?”

    “看過一遍就會記住,沒刻意去背過。”楊綿綿說完,瞥了他一眼,“我不是在炫耀。”

    薛邵失笑:“我知道。”他看著她放在旁邊的書,慢慢說,“你很努力,但是演戲要靠熱愛,你不愛,也不想出名。”

    楊綿綿托著腮:“我想賺錢,讀書是要錢的。”

    “那麼,以後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薛邵對她微笑,“別擔心,在這裏我還罩得住你。”

    楊綿綿覺得他的脾氣的確是好,經鑒定,人也是真的好,她就一時忍不住問:“你對我那麼好,是因為我和鄒奕說了真相讓他和渣男分手了嗎?”

    薛邵一怔,但很快就笑著回答:“是啊,我們是好朋友。”

    “……”楊綿綿回了他一個我懂的眼神,岔開了話題,“那好吧,台詞還練嗎?”

    台詞也挺重要的,會背不會說,那就是和背課文似的,台詞的功底很考驗人,薛邵與其說是讓楊綿綿幫忙,不如說是在教她。

    “你學會了技巧,但是沒有學會用感情。”薛邵耐心地和她講解,“你要研究這個角色,體會她的感情,技巧是無法彌補感情的。”

    楊綿綿丟掉劇本好幾天之後,終於又把它撿了回來,盯著素心說的那句“其實我都明白”看了很久,不明白她這句話到底是該有怎麼樣的感情。

    又發現了一件事,高智商和演戲木有任何關系_(:3」∠)_

    除了薛邵以外,攝像機也是很好的教學老師,有些比較溫柔,只是嘆氣:“表情太僵硬了,台詞還是不對。”

    “薛邵的眼神還是不錯的。”

    “女一的演技還需要磨練啊。”

    但有些卻是:

    “nmb你到底會不會演戲啊!”

    “艸,你ng幾次了長腦子了嗎?”

    楊綿綿:“……”真是熱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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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好難

    拍攝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楊綿綿在新聞上看到了埒婁古城被發現的消息,這項發現震驚了考古界,一時之間在各大報紙網站搶得頭條,而埒婁這個生僻的名字也一夜之間為世人所知曉。

    楊綿綿不知道古城和石碑是不是會後悔。

    臨走前,她問它們:“人類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也許有一天,他們會把你們分開,把你們移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裏,美名曰保護你們,我完全不能保證未來會是什麼樣子,也許好,也許壞,你們真的想好了嗎?”

    石碑很倔強:“只要他們知道埒婁,我就覺得值得了。”

    古城則嘆了口氣:“我們哪裏也不會去,我們在這裏出生,也會在這裏死亡,人有生老病死,我們也有誕生與消亡,強求是沒有意義的。”

    石碑突然來了興致,插了句嘴:“我以前聽過路的人說起過,人類裏有個皇帝,想要求長生不老藥,為什麼呢?”

    楊綿綿還沒有說話,就聽見古城說:“因為人類很貪心,總是在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對於這句話,楊綿綿竟然無法反駁。

    風沙又起,古城說:“你該走了。”

    “你們不會後悔嗎?”她最後一次確認。

    古城像是笑了:“它的心願,總是要替它完成的,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它會幫我們的。”

    幫你們,怎麼幫呢?楊綿綿想,是讓它將沙塵覆蓋在你們身上,讓人類再也找不到你們的蹤跡嗎?

    如果是那樣,也是一件好事。

    荊楚洗完澡出來就看到她小臉緊繃地看著電視裏播放的考古新聞,他覺得奇怪,多看了兩眼,發現那其實離楊綿綿失蹤的地方不遠,他挑了挑眉頭,直覺告訴他,這裏頭有點文章。

    但是想了想,他卻依然沒有挑明,只是說:“怎麼還不休息,很晚了,明天又是一早要出去吧?”

    楊綿綿自從有事要做了之後就早出晚歸,這樣一來倒是和荊楚的作息對上了,天天被男朋友接送上下班~\(≧▽≦)/~感覺不要太爽。

    而這半個月來她每天累得要死要活的,回來洗洗澡就差不多可以睡了,這也就導致在床頭櫃裏的某位小夥伴覺得自己被冷落了:

    “人家受寵的時候一天可以侍寢好多次,但這都半個月了!我是被打入冷宮了嗎(>﹏<)郎心似鐵,何等薄幸,嚶嚶嚶。”

    小夥伴一哭訴,楊綿綿也有點心癢癢了,她從和荊楚在一起之後就被餵得太好了,沒辦法,男朋友廚藝好,性格好,技術更好。

    她哼唧哼唧往他懷裏鉆,順便不老實,荊楚相當意動,被她撩撥得有點難耐,前段時間吃狠了,素幾天就素幾天吧,但這幾天也過得有點久了。

    他清了清嗓子:“明天你還要早起呢。”

    楊綿綿好失望。

    荊楚低頭看著她,其實還在猶豫中,可沒猶豫完,電話鈴一響,他就知道沒戲了。

    “隊長~~~~出人命了~~~~~”柳玉有那麼一點兒的心虛,所以故意放大了嗓門。

    荊楚問清楚地址:“這就來。”

    楊綿綿恨不得把兇手碎屍萬段。

    荊楚摸摸她的頭:“自己乖乖休息,我如果回不來會給你打電話叫你起床,不許掛電話繼續睡啊。”

    同居帶來的結果就是所有的陋習都會被對方知道,包括早上賴床、起床氣等諸多不良習慣。

    楊綿綿悶悶不樂地答應了。

    因為沒有得到滿足,第二天她的情緒本身就不怎麼好,唯一能說得上話的薛邵今天一整天都在陪女二ng,弄得整個拍攝組的人都有點暴躁。

    何況天又那麼熱。楊綿綿躲在屋裏為他們深切地掬了一把同情淚。

    這部劇的陣容除了她這個橫插一腳的,都是現在比較紅的影星,說不上大紅大紫,但也絕對有一定的知名度,照理說那都是前輩。

    娛樂圈是一個很奇怪的地方,這是一個看資歷也是看實力的地方,資歷高的未必實力高名氣大,所以有的時候會造成這麼一個現象,演配角或者反派(長得還不美型不招人喜歡)的角色雖然可能出道幾十年了,卻未必有出道不到十年卻已經大紅大紫的男主出名,那這個時候誰的地位更高的?

    不過這樣的規矩顯然在楊綿綿身上沒有任何意外,她是一個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處於整個圈層的底層。

    但她原本就不是守規矩的人,或者說她看起來就完全沒有要融入這個圈子的樣子,演戲好好演,認認真真的,但是不演戲的時候就躲在角落裏,不和別人交流,不拉關系,不找人脈,不溜須拍馬,也不會刻意去結交什麼人。

    鄒奕當年就說過她不適合在娛樂圈發展,這次來其實純粹就當是打工賺錢而已。

    但有時候人不找事兒,事要來找人。

    當導演痛罵女二狀態不好不要拖隊伍後退還不如人家剛來的楊綿綿的時候,女二面對導演的時候忍了,但回頭就把楊綿綿記恨上了。

    娛樂圈裏嘛,有些情商高,有些情商低,女二顯然屬於後者,如果非要楊綿綿給她下個定語的話,那就是胸大無腦,在女主爭奪戰裏輸給了女一只能當了女二,現在女一冷眼旁觀高冷得很,她就傻不楞登過來挑釁了。

    先是指桑罵槐說她走後門,再是冷嘲熱諷說她靠潛規則爬了床。

    楊綿綿居然不覺得怎麼生氣,以前遇到這樣的事兒她早就炸了,但是自從沙漠裏生死關頭走一遭以後,她發現她對很多事的容忍度高了不少,好像這些事兒已經不會讓她那麼沈不住氣了。

    管這些無關的人幹嘛呢。她那麼想著,相當淡定地繼續練習台詞。

    鄒奕正好過來探班,一聽這話就先炸了:“姚麗麗,你管好你們家那誰的嘴,別把老子惹毛了!”

    姚麗麗是女二的經紀人,和鄒奕打過交道,知道他最是護短而且最不要臉,真要是黑起人來所有人都要甘拜下風,以前就有一個女藝人因為黑過他帶的林鳶而被爆了艷照,從此退出圈子消聲滅跡。

    女二被經紀人勸了幾句,這才住了嘴,不高興地去化妝間補妝了。

    鄒奕一屁股坐到楊綿綿旁邊,冷笑:“以前沒見你那麼淡定啊,怎麼,怕了她?”語氣大有挑釁之意。

    “我是不和狗計較。”楊綿綿自覺自己的涵養比鄒奕好了不少,突然有了一種詭異的滿足感,“你怎麼還和之前一樣脾氣那麼差啊。”

    本來以為鄒奕會發飆,沒想到他沈默了一會兒,問:“我脾氣真的很差?”

    楊綿綿瞅他一眼,慢悠悠地回答:“我男朋友從來不覺得我脾氣差,他覺得我可好了。”

    鄒奕再沈默一會兒,然後鄙視她:“嘚瑟。”

    “我是安慰你。”

    “你不覺得跳了步驟?”

    楊綿綿也回以一個鄙視:“有什麼好多講的,你不就是想問是不是你脾氣太差所以渣男才會和你分手,我就直接告訴你了啊,一個人如果真的喜歡你,才不會找這種借口呢,性格不合、脾氣太差、沒有共同話題什麼的都只是借口而已,你還真上當啊,傻不傻啊。”

    鄒奕深吸口氣,告訴自己不生氣不生氣,然並卵,開吼:“滾,你說誰傻?”

    “說你呢。”楊綿綿淡定地喝著水,“你是想棄暗投明掰直了嗎?”她有那麼一問當然不是空穴來風,鄒奕的手機把他出賣了個底朝天,說他昨天答應父母相親試試了。

    鄒奕大概也沒有什麼朋友可以傾吐,居然對她說起實話來:“我本來都想把他帶回家了,我媽老覺得男人和男人不靠譜,我想證明給她看,但我現在想我是不是錯了。”

    楊綿綿托著腮看著他:“你對自己選擇的路產生了懷疑。”

    鄒奕沒吭聲,整個人看起來特別頹廢。

    楊綿綿問:“你是雙嗎?”

    “我只喜歡男人。”

    “那你結婚幹什麼?”楊綿綿百思不得其解,“和不喜歡的人結婚,你們都不會幸福的。”

    她那理所當然的口吻讓鄒奕翻了個白眼:“小妹妹,你真單純,世界上結婚的夫妻不一定都是因為愛情。”

    楊綿綿正想回嘴,卻看見薛邵走了過來,擰開一瓶水喝了幾口,看著鄒奕慢慢擰起了眉頭:“發生什麼事了嗎?”

    鄒奕不知道為什麼,對著薛邵就說不出話來:“沒事。”

    楊綿綿看了他們一眼,覺得這氣氛真微妙,微妙得她都不知道要不要多嘴一句。

    誰知道鄒奕卻很快轉移了話題:“楊綿綿,你男人給我打電話說他今天不能來接你,讓我完完整整把你送回家,走吧。”

    楊綿綿一點兒不奇怪,荊楚那邊是不出案子就能準時下班,出了案子就基本上見不到人,她都習慣了:“好吧。”

    薛邵有自己的車和司機,當然不和鄒奕通路,而且臨走時他接了個電話,聽聲音依稀是個女人。

    鄒奕也聽見了,忍不住嘮叨兩句:“你和那個岑鶯鶯也就是逢場作戲配合一下,可別認真了。”

    雖然剛涉及這個圈子不久,但是楊綿綿已經對這種捆綁炒作的事兒習以為常了,世人眼中的恩愛夫妻未必恩愛,旁人以為的冤家對頭也未必有仇,真真假假,光怪陸離,什麼都不能當真的,尤其是感情。

    但薛邵回頭,對著他微微一笑:“你對我還不放心嗎?”

    鄒奕想想也對,也就大發慈悲揮手放他去逢場作戲,到是楊綿綿在心裏默默為薛邵點了個蠟。

    坐在鄒奕的車裏,她忍不住開口:“薛邵人挺好的啊。”

    “幹嘛,看上他了?”鄒奕一開口就噴灑毒液,“雖然我知道我們阿邵魅力大,但是不是你可以肖想的,死心吧。”

    對著熟人,楊綿綿也不淡定了:“呸,我男朋友好著呢!”

    鄒奕放心了,開始猛誇:“阿邵當然好啦,我和他認識十多年了,我剛是經紀人的時候第一個帶的就是他。”他得意非凡,不是每個經紀人都能第一次就帶出一個影帝來的,最開始是他帶出了薛邵,可後來卻是薛邵成就了他
食人鬼來自異世界。

    “他一直沒結婚?”楊綿綿暗示。

    鄒奕卻很理所當然:“結婚帶來的後果有好有壞,如果不是真愛或者有特別好的理由,還不如現在這樣,而且我覺得阿邵現在正屬於事業上升期,他還有更多的機會,是我我也不讚成他結婚的。”

    也對,娛樂圈裏不結婚的男人海了去了,鄒奕肯定沒有想過另一種可能。

    楊綿綿決定換一個角度:“我覺得吧,你只是遇到了一個渣男,並不能表示其他都是渣男啊,我男朋友就可好了。”

    “讓我?”鄒奕斜眼看她,他之前見過荊楚一次,老實說的確很讓人心動,但是他還是有原則的,把直男掰彎的事兒做出不來。

    楊綿綿這回炸了:“你敢試試!”

    “切!那你瞎bb什麼。”

    “那你真的想放棄了嗎?”

    前面綠燈了,可前面的那輛車還沒走,鄒奕有點煩躁摁了摁喇叭:“楊綿綿我和你說,這事兒沒你們想的那麼簡單,現在網上人人賣腐,大家演演戲當個樂子吸吸粉也就算了,沒幾個是真的。”

    “那不一定吧。”

    “真有點兒什麼基本上都是雙,大家玩玩而已,最後還是各回各家結婚生小孩,楊綿綿我和你說,這真不容易。”鄒奕最後一句話說得那麼沈重,不是親身經歷的人根本沒有辦法體會他話裏的無奈。

    “你別看時代開放了,能光明正大出櫃的有幾個,南康白起還不是跳河了,張國榮最後不也跳了樓,喜歡啊愛啊都不是沒有,但是在現實面前太難了,真的難,我也想好好找一個,不強求什麼,大家認認真真的搭夥過一輩子就行了。”鄒奕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怎麼就那麼難呢,我本來以為我堅持得下去的,他媽的現在就像是個笑話,他拿我當猴耍呢,說結婚就結婚,媽蛋大不了改明我也結婚去。”

    楊綿綿有一種在和閨蜜說心事的微妙錯覺,她遞了張紙巾過去,被鄒奕吼了聲:“我沒哭!”

    “……”她敷衍道,“好吧好吧,你沒哭,你只是被沙子迷了眼。”

    鄒奕吸了吸鼻子,發現鼻涕都哭出來了,只能一把扯過紙巾擤了把鼻涕,楊綿綿以為他會再痛罵渣男,沒想到他沈默了一會兒卻說:“其實也不能全怪他。”

    他和家裏人吵過兩次,一次因為執意畢業後去當了個經紀人,拒絕了爹媽安排的工作,另一次就是出櫃,氣得他爹一怒之下宣布和他斷絕關系。

    當時他已經和渣男在一塊兒了,自以為有了愛情,父母是否理解不再重要,只要他們能在一起,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個時候,真的是太傻太天真,年少輕狂的時候覺得自己是捍衛愛情的勇士,世俗的眼光有什麼重要的,青春熱血,誓不回頭。

    但一年又一年,花開又花謝,哪怕曾經真心相愛過,卻也抵不住現實一次次磋磨,到最後,曾經奮不顧身的愛情終於變成了一場笑話,他能怪誰呢?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並且說過“絕不後悔”,所有苦果只能自己閉眼咽下。

    可一切已不能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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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早飯

   鄒奕後來一路沈默得把她送回了家,楊綿綿看他那麼難過,也有點不是滋味,可要她真的說點什麼安慰,卻又不知道可以說什麼。

    她以前喜歡看bl小說的原因很簡單,看膩了一男一女的感情模式,兩個男的的感情讓她眼前一亮,覺得很有意思,而且男人和男人之間的感情和一男一女又有不同。

    而且男人消費女色那麼久,終於有一天輪到女人來消費男~色了,多有意思。

    但故事終究是故事,就好像故事裏的主角都很美型一樣,美少年和美大叔自然討人喜歡,然而現實裏的gay卻都是普通人。

    他們的樣子普普通通,他們的感情平平淡淡,他們的故事……也並沒有小說裏那樣總有一個he。

    楊綿綿知道與多數人作對是一件很難的事,在各個方面都是如此,比如說她在班級裏不合群就很容易被孤立,當時她會被那麼多人懷疑作弊何嘗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同性戀也是一樣的,當這個世界以異性戀為主時,這樣的與眾不同者總是會遭受偏見,各式各樣的議論會隨之而來,“同性戀不道德”“同性戀違背了人類繁殖的使命”“同性戀是一種病”等等。

    時代是在開放,現在同性戀這個話題也不再敏感,但選擇出櫃的人依舊很少很少,因為他們都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楊綿綿想到這裏,只覺自嘲。旁觀者自以為一清二楚,其實並不懂得當事人的苦楚。

    娛樂圈已經是非常寬松沒節操的一個圈層了,饒是如此,鄒奕尚且慎之又慎,何況是平民百姓呢。

    這個念頭讓她一整晚都提不起精神來,荊楚又不在,洗了澡就躺床上就只能烙餅。

    淩晨兩點,荊楚回來了,楊綿綿聽見他開門的聲音了,她還沒有睡著,想爬起來撲進他的懷裏和他說這件事,但想想又忍住了。

    他肯定已經很累了,可她如果醒過來,他還要問她餓不餓,再抱一抱,說上幾句話,那又要費力氣費精神。

    他已經很累了。楊綿綿那麼想著,裝作自己熟睡了,她感覺得到他洗了澡上床,臨睡前在她臉上吻了吻,躺好不足一分鐘就陷入了沈睡之中。

    聽著他均勻的呼吸,楊綿綿睜開眼,翻身看著他,他睡得很沈,眉宇間是濃濃的疲倦,那一刻她想,我以前真的太不懂事了。

    從前,無論荊楚回來得多晚,她醒了就會起來要他抱要他親,被滿足了以後才會乖乖回去睡覺,有時還要嘰嘰喳喳和他說話,她是解了相思之苦,可卻沒有想過那時的荊楚是不是只是想好好安靜地睡一覺。

    她真的不知道,因為荊楚從來都不會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他不管再累也會順著她的意抱她,認真聽她說話,拍著她哄她睡覺。

    不懂事的時候覺得這一切理所當然,現在才知道這是多麼彌足珍貴。她運氣太好,從一開始就遇到了最好的男人,她沒有像其他女孩兒一樣遇到不耐煩伺候女友的男人,也沒有遇到會因為意見分歧而吵架冷戰的男人,他沒有因為她的不懂事而覺得疲憊,他也沒有因為她的任性而決定與她分手,他無條件地付出和縱容慣出了她的嬌氣和任性。

    多難得,這兩個詞會出現在楊綿綿身上,一年以前她都會以為這是天方夜譚。

    但這卻是她現在生活的寫照。

    楊綿綿想到這裏,就覺得鼻子酸酸的,她把臉貼在他的手臂上,心想,我一定要再長大一點,再成熟一點兒,不可以那麼自私,要多為他想想才對。

    任何感情只有雙方面的付出與努力,才能夠長久的,她希望他們的感情長長久久,永遠不滅。

    第二天荊楚起來的時候就愕然地發現楊綿綿居然已經起床了,走到外面一看,她在笨手笨腳地煎蛋和香腸,面包則在烤面包機的幫助下被烤得香噴噴的擺在盤子裏。

    荊楚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竟然沒有那種感動和欣慰,他並不覺得早上看到小女友給自己辛辛苦苦做早飯是一件令人感動的事,他只有隱約地擔憂:“綿綿?”

    “看,我給你做了早飯。”她想表現得自然一點兒,但還是掩飾不住那一臉求表揚的神情。

    荊楚抱了抱她,拉開椅子坐下:“寶貝。”

    “嗯?”她還沈浸在付出的快樂裏難以自拔。

    “怎麼突然之間想起來做早飯了?”荊楚並不希望楊綿綿做這樣的事,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他就給她定了位,吃好玩好睡好開心就好,而他會好好照顧她,事無巨細。

    現在,是他什麼地方出了紕漏了嗎,為什麼每天都恨不得在床上睡到日上三竿的楊綿綿會想要早起做飯?

    楊綿綿眨眨眼:“這樣你可以多睡一會兒,我覺得你好累了。”

    荊楚被她這句話擊中,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只是把她摟到懷裏拍著她的背:“寶貝,我很開心,但是小羊,你不用那麼懂事,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楊綿綿:“……那不行,你比我老十歲,本來男人就比女人壽命短,等你老了,肯定是我照顧你。”

    荊楚大清早的被她這番話逗笑了:“既然是這樣,那你那麼早就開始努力幹什麼,以後有的是機會。”

    “那也不行。”她依舊非常嚴肅,“你要好好照顧身體,本來就比我大十歲了,現在不休息好老得更快,人家以後就覺得你是個糟老頭子但我還是美女。”

    荊楚掐掐她的臉,故作不悅:“怎麼,現在就開始嫌棄我了是不是,你嫌棄試試,看看我老不老?”

    “你昨天回來得那麼晚,沾上枕頭三秒鐘就睡著了。”楊綿綿嘆口氣,前三秒鐘還是為了親她一下,“感覺你都累壞了。”

    荊楚眉尖微微一蹙:“昨天你還沒睡著,那怎麼不和我打個招呼,沒良心的。”

    “我就是覺得你太累了,你和我說話又要費力氣。”她小聲嘟囔。

    荊楚這算是明白了前因後果了,哭笑不得:“傻不傻,你怎麼知道我不想和你說話?”他把她抱在懷裏,親吻她的頭發,“我每天回家最想做的事就是和你說說話,綿綿,我會很開心的,如果你昨天起來親我一下,我會非常非常欣慰。”

    楊綿綿皺著眉頭:“是這樣的嗎?”

    “當然。”荊楚拍拍她的屁屁,“現在快回去睡覺吧,你還可以睡一會兒。”

    楊綿綿為難地看著盤子裏的煎蛋,“可我都做好了。”

    “我會吃掉的,你快回去補個覺吧。”荊楚連哄帶騙把她哄回去睡回籠覺,回頭就把她做的早飯給吃得精光。

    楊綿綿給自己蓋上被子,嘆了口氣:“我總說不過他,算了。”

    “你真的好好騙。”圍觀了的小夥伴一致表示這和她的畫風不符。

    楊綿綿嘟囔說:“我能不知道他是不想我累麼,我知道啊,但是他疼我,我也不能就這麼什麼也不做啊。”

    “你真的不是為自己廚藝不精找借口嗎?”

    “我只是覺得我得幫他做他不能拒絕的事情。”

    然而,她還沒有找到這件事,另一件事就猝不及防地發生了,徹底把楊綿綿給驚呆了。

    鄒奕被警方帶走調查了,而案子則是和之前半夜裏的一宗謀殺案有關。

    第一名死者是一個酒吧的dj,男性,29歲,被發現死於家中,根據現場的線索可以判定對方騙dj開門後一刀捅死,在玄關處有搏鬥的痕跡,因為當天晚上下了陣雨,在房間裏留下了一個42碼的腳印,家中財產沒有任何損失。

    警方在一開始就開始排查dj的社會關系,他的生活非常糜爛,感情債就不少,因為沒什麼錢,還有幾個債主,有殺人動機的不在少數。

    可這個案子還沒查完,又出來一個新案,同樣是一個人在家裏突然被人給捅死了,職業mb,年齡27歲,家裏的財產沒有損失。

    兩個案子如此相似,警方並案調查,這就發現了一個受害者的共同點,他們都是gay。

    之所以找到鄒奕,是因為他是最後一個見到mb的人,換言之,昨天他送楊綿綿回家以後跑去消費了。

    楊綿綿的表情是=口=

    值得慶幸的是,鄒奕只是被協助調查而不是拘留,楊綿綿到警局的時候就看到他一臉便秘的樣子坐在審訊室裏,荊楚和常雁在裏面問話,柳玉坐在列滿線索的黑板前思考。

    楊綿綿拍了拍她的肩膀,柳玉嚇了一跳,看到是她就氣壞了:“綿綿,你真沒良心,好歹我們是革命戰友啊,你要對得起我發你的那麼多小說啊!”

    “冷靜點。”楊綿綿果斷禍水東引,“這種事情你應該去問你們隊長啊!”

    柳玉頓時就蔫了。

    那邊荊楚已經帶著鄒奕走了出來,他看見楊綿綿有點意外:“你怎麼來了?”

    “……呃,路過。”楊綿綿發現旁邊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約而同看過來,她一頭黑線,“去對面的面館吃面。”

    荊楚“……”他掏出錢包給她,“去吧。”

    楊綿綿就揪著鄒奕拖他出去,鄒奕終於找到人噴灑毒液:“我和你說我真是[嗶——]了狗了!”

    “你不能[嗶——]狗,你是0。”楊綿綿非常冷靜,“人要有自知之明。”

    柳玉哇了一聲:“他和綿綿認識啊?”

    “朋友?”荊楚想了想覺得這個詞不是很恰當,所以換了一個,“閨蜜?”

    柳玉:“……”隊長,你這麼吐槽真的好嗎?

    面館裏,楊綿綿拿著荊楚的錢包請客叫了兩碗牛肉面:“怎麼回事啊,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進警局了啊。”

    “我他媽哪裏知道怎麼回事!”鄒奕還覺得冤枉呢,他昨天覺得心情糟糕透了,就想找地方放松放松,所以去了一家有名的夜總會,找了一個以前有過那麼幾次的少爺,真名不知道,只知道他叫亞瑟。

    “外國人?”

    鄒奕翻了個白眼:“傻啊你,你見過哪個叫伊麗莎白的公主真的是英國女王的女兒嗎?這是藝名,誰當真啊。”

    楊綿綿:“……噢。”她又沒去找過,她怎麼會知道嘛。

    “昨天晚上酒店完事兒以後我就送他回去了,尼瑪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啊。”鄒奕嘔得血都要出來了,這也實在是太倒黴了,“我最近是倒了血黴了!”

    楊綿綿剛才在辦公室裏那一會兒已經聽廣大熱心的小夥伴們把事情都捋過一遍,兩個兇手之間的共同點就是都是gay,同樣也是社會關系比較混亂的那一類。

    以前只知道有專門針對妓~女的兇殺犯,現在……難不成與時俱進到矛頭對準了基佬?這同性戀是招誰惹誰了,那兇手有病吧?還是以前受過同性戀的傷害,是被菊花殘滿地傷過?

    楊綿綿心裏胡亂揣測著,而常雁對兇手的側寫要更精準更簡單:

    “他痛恨男性同性戀。”常雁道,“但是受害者只是被一刀斃命,並沒有受到進一步的侮辱和傷害,因為我猜測,兇手曾經受到的傷害是精神上的而不是身體上的。”

    像這樣專門針對同志的案件並不多,因此一時之間大家竟然有點找不到頭緒,荊楚看了柳玉一眼,示意她說幾句。

    柳玉磕磕巴巴說:“精、精神上的?我只知道sm什麼的,精神上除了相愛相殺還有什麼嗎?”

    媽蛋看了那麼多耽美小說,關鍵時刻根本沒有一點可以借鑒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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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受傷

    楊綿綿和鄒奕的面吃到一半,薛邵就打電話來問鄒奕怎麼一整天都沒開機,鄒奕找了個理由:“手機沒電了,我剛充好。”

    那邊的薛邵根本不相信:“你從來手機都不會關機。”

    “ok,好吧,我昨天睡覺的時候不小心把手機砸壞了,你非要我把這麼丟臉的事情說出來嗎?”鄒奕惡狠狠瞪了楊綿綿一眼,示意她對今天的事情必須保密。

    楊綿綿聳了聳肩,低頭吃面。

    鄒奕和薛邵隨便扯了兩句就說要出去吃飯掛了電話,把手機往桌上一丟:“我要去廟裏拜拜,最近怎麼那麼多糟心事兒啊。”

    “幹嘛不告訴他啊?”楊綿綿吸溜著面條,含糊不清地問,“你們不是好朋友嗎?”

    鄒奕煩惱地抓抓頭:“我就是不想被阿邵煩,他叫我別總是亂搞,但我也是個男人啊,出去找樂子不是很正常的嗎?”

    “……你確定不是被找樂子?”

    鄒奕兇巴巴地說:“楊綿綿,你再說一句我把這碗扣你頭上啊。”

    好吧,作為一個感情生活相當幸福的人,楊綿綿決定不多刺激他了,換了一個話題:“我說,你最近當心點兒啊。”

    “什麼意思?”鄒奕該敏銳的時候(女人的)第六感還是一直在線的。

    楊綿綿面不改色地說:“你說你沒看見犯人,說不定犯人看見你了以為你看見了呢,如果要殺你滅口怎麼辦?”

    鄒奕嚇了一跳:“不至於吧,我昨天沒看見什麼人啊。”

    “也許是你沒有註意呢,這種事情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楊綿綿苦口婆心,“所以啊,最近別去那種地方玩兒了。”

    鄒奕翻了個白眼:“你的口吻怎麼和阿邵一樣,行了我知道,發生這種事我也有陰影了,怎麼可能再去啊!”

    “那就好,你快回家吧。”

    “我送你回去?”

    “我男朋友馬上就要來啦~\(≧▽≦)/~”楊綿綿那笑容深深刺激到了作為單身汪的鄒奕,她還恍然不覺,樂顛顛在那裏炫耀,“好帥的對不對?”

    鄒奕放下筷子扭頭就走,一句話都不想和這個秀恩愛的小婊砸說話。

    走出門就和過來找楊綿綿的荊楚擦肩而過,他瞄見他的神情,看起來還和剛才在警局裏差不多,嚴肅,眉頭微皺,但是他卻沒有錯過他比之前溫柔許多的眼神。

    戀愛什麼的,真好啊……鄒奕那麼想著,突然覺得這個城市之大,居然沒有一個可以讓他安心依靠的人。

    要不然,退圈吧,反正這些年也賺到了足夠的錢,回到老家去,找個沒有人知道他過去的地方,老老實實聽爹媽的話相親結婚,也許這並不是一件太壞的事?

    荊楚一進門,老板就擡頭問:“老樣子?”

    “對。”荊楚是老熟人了,老板不用問也知道他吃一碗牛肉面多加一點面。

    “你們吃完了?”

    “他被我氣走了。”楊綿綿咬著可樂的吸管做了個鬼臉,“他不是兇手。”

    荊楚看到她碗裏還剩半碗面條就直接拿過來先吃,連筷子也沒換,在一起那麼久,早就已經百無禁忌。

    楊綿綿把吸管湊過去:“覺得你忙得連口水都沒時間喝。”

    荊楚已經兩三口吃掉了她剩下來的面條,老板正好把新下的面端上來,荊楚道了聲謝,卻先喝了一口她遞過來的可樂:“冷落你了。”

    “沒有。”楊綿綿叼過吸管繼續喝,“我知道你想著我呢。”

    荊楚就笑,夾了一片牛肉餵到她嘴邊,楊綿綿啊嗚一口叼走咀嚼:“吃完飯我自己會回去的,你今天還回家嗎?”

    “回的,但是應該會有點晚,你不要等我。”

    楊綿綿其實是很想去警局等他的,但也知道自己未必能幫上什麼忙,而且影響不好,也只能作罷:”那好吧。”

    好想告訴他自己有外掛腫麼破?這個念頭從沙漠裏死裏逃生後就有了,生死一線,他可以毫不猶豫把活的機會留給她,就算是以為她變成了鬼,他都沒有選擇拋棄她,試問這一輩子,還可能會有第二個對她那麼好的人嗎?

    當時她就想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他了,一個人承受太久,也終於找到人可以依靠了。

    但這個念頭有了很久,楊綿綿卻一直開不了那個口,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多露些馬腳讓他懷疑來問,然後她順水推舟說出來比較好。

    (其實馬腳已經夠多了……只是本人不知道而已╮(╯▽╰)╭)

    因此,荊楚晚上回去的時候發現她坐在陽台的搖椅上看風景,這棟樓樓層之高足可以俯瞰南城最美的夜景,她搖啊搖啊搖,好像是在和誰說話:“這些年很少看到星星了,今天天氣真好,你們覺得呢?”

    搖椅說:“綿綿,荊楚回來了,小心被他看到你自言自語啊。”

    楊綿綿嗤笑一聲,心想你懂個屁,我就是不知道怎麼開口所以才想著辦法暗示他的,你們不覺得我很機智嗎?

    海盜:“……”

    荊楚完全沒有領會到她的意思,因為海盜也在陽台上,他以為她在和海盜說話,根本沒當一回事,而是問:“綿綿,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夜宵?”

    “……他就不來問問我一個人自言自語幹什麼嗎?”楊綿綿驚呆了。

    搖椅一臉淡定:“大概覺得你神經病習慣了吧。”

    “……”

    “綿綿?”

    她瞬間變臉,可憐兮兮地跑出去:“我不餓,你餓了嗎?”

    “我吃過了。”

    “那你吃我吧。”

    如願以償。

    電話是在洗澡的時候響起來的,楊綿綿趴在浴缸裏看著他跨出去拿手機,托著臉說:“好帥啊你看那背肌那腰那[嗶——],真棒。”

    “綿綿,你最近花癡得是不是過分了!”浴缸忍不住吐槽,“以及我想說,我是洗澡用的,你們別做多余的事情好不好?”

    “什麼叫多余的事情!”楊綿綿振振有詞,“這是你的附加功能知不知道!”

    浴缸:“你如此厚顏無恥我竟無言以對!”

    鏡子:“快把以前那個純潔的綿綿換給我們!”

    “晚了!”

    在那段在家被當鬼養著的日子裏,兩個人都閑著沒事,都把對方稀罕得不得了,所以順理成章解鎖了很多新姿勢,打開了很多新地圖……浴室只是其中之一。

    荊楚已經拿了手機回來了,泡沫還沒洗掉,當然得回來了,他一邊接電話一邊坐進浴缸裏,然後被楊綿綿從後面準確抱住,順便偷聽一下電話。

    原來是白平和柳玉查出來那個dj和那個mb都是一家同性戀酒吧的顧客,這是他們第二個共同之處了,不排除兇手就是通過這個酒吧找到的目標。

    楊綿綿有點緊張:“你該不會現在就要走吧?”

    “不會,換班休息。”荊楚拿了花灑給她洗泡沫,“別擔心。”

    楊綿綿放心了,本來還有點蠢蠢欲動,但想想現在這種時候還是算了,老老實實上床睡覺吧。

    反正今天也很滿足~\(≧▽≦)/~

    第二天,心滿意足的楊綿綿繼續回片場報道拍戲,薛邵看起來有點心事,和她說話的時候走了好幾次神,楊綿綿忍不住就問:“怎麼了?”

    “最近……小奕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薛邵看向她,“他有和你說過嗎?”

    楊綿綿模棱兩可:“大概是在為感情的事情發愁吧。”

    薛邵輕輕嘆了口氣,那悵惘而略帶憂傷的眼神實在很能秒殺人,楊綿綿看見那幾個女演員都往他這裏看了好幾眼。

    總感覺拍完以後她要上頭條_(:3」∠)_

    中途薛邵又給鄒奕打了幾個電話,他始終不接,而今天的拍攝日程排得又特別滿,好幾次出了狀況ng重來,薛邵雖然一直隱忍著不發火,但是平時總是帶笑的人臉上今天一直面無表情也足以讓大家看出來今天影帝的心情非常糟糕。

    可他畢竟是敬業的演員,心裏不管多煩躁也能在鏡頭面前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楊綿綿自嘆弗如。

    拍攝一直拖到十點多才結束,薛邵匆匆卸妝就準備上車,回頭看到楊綿綿一個人就想起她來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楊綿綿也不客氣:“謝謝。”

    車開動一分鐘後薛邵就撥了鄒奕的電話,沒關機卻始終沒有人接,薛邵的臉色更難看了,楊綿綿還是頭一次看到他這樣明顯的流露出感情:“拐彎,去鄒奕家裏。”

    楊綿綿在心裏默默為鄒奕點了個蠟,薛影帝一看就是那種平時不發火,發火起來就不是隨便能搞定的那種人。

    不過她心裏也擔心鄒奕,便沒有反對。

    鄒奕住在一個新小區,綠化做得挺好,車開進去就覺得十分幽靜。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裏,薛邵突然說了一句:“這邊的房子,他本來是準備買下來和他結婚住的。”

    楊綿綿:“……國內不是不能結婚嗎?”

    “真想結可以去國外,”薛邵的語氣波瀾不驚,她根本看不出來他的心思,不愧是影帝,“況且,結婚證這種東西重要,又不是很重要。”

    楊綿綿琢磨了一下,囧了,她是知道薛邵喜歡鄒奕,所以總覺得好像在暗示什麼,還是她太多心了?

    車停了,薛邵下車刷卡上樓,一氣呵成。

    楊綿綿不準備跟上去當人家電燈泡,鄒奕現在這個情況最好就是有人能夠陪在他身邊安慰安慰,如果那個人長得帥又喜歡他,說不定就能走出失戀的陰影了。

    她那麼胡思亂想著,突然瞄到樓下那個騎著摩托車準備離開的快遞員,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態,她看了好幾眼,借著路燈,依稀看得出來是個臉挺白的年輕人。

    十分鐘過去了。

    她沒等到薛邵下樓,卻等來了警車和救護車,楊綿綿這個時候反應過來了:“我去!”

    那個兇手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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