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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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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青青綠蘿裙] 我有特殊溝通技巧《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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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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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4 16:23:16 |只看該作者
第40章 夜襲

    期末考結束後,只要過幾天去拿成績單和寒假作業就行了,而楊綿綿最後被通知要去再補充拍攝幾個畫面,拍完這些她就可以領到錢了。

    想到過年前能湊夠下個學期的學費和生活費,她就止不住開心,將近八千塊錢可以讓她非常舒服得過一個寒假,不用再凍著去打工了。

    而相比她這邊陽光燦爛,荊楚那邊就可以用愁雲慘淡來形容了。

    那個人販子叫苗芳,三十六歲,老家在河南,據她所說,她是來南城打工的,那個小女孩的確不是她的女兒,是她在路邊撿到的。

    真相當然不是如此,根據那個四歲的小女孩所說,她每天和很多孩子關在一起,吃個饅頭冷水吃,還會挨打,有一個七歲的小女孩就是因為和路人求救被拖回去活活打死了。

    這是荊楚他們唯一得到的消息,但孩子畢竟年齡太小,而她的父母拒絕讓她繼續回憶自己的遭遇,帶著她很早就回了老家。

    苗芳不肯招供,線索就斷在了那裡。

    荊楚當然不會就此放棄,他在南城經營多年,自然有自己的線人,因此不過幾天,他就收到了不少有意思的東西。

    柳玉捏著一封信敲了敲他辦公室的門:「隊長,又有人給你寄恐嚇信了?」

    「丟了吧。」荊楚收到的恐嚇信都能用麻袋來裝了,每次都無非是那樣的恐嚇,還以為這能起到什麼作用不成?

    柳玉丟進垃圾桶,還問:「隊長你就不擔心嗎?」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荊楚啼笑皆非,他現在是單身,沒老婆沒孩子,父母更是遠在千里之外,根本不必操心。

    柳玉插了句嘴:「隊長,你女朋友啊!」

    荊楚一楞,這才想起來他和羅裴裴雖然分手有一段日子了,但身邊的人都還不知道:「分了。」

    「分了?」柳玉八卦屬性爆發,也不管多怕荊楚了,探頭探腦問,「怎麼分了呢?」

    荊楚和羅裴裴分手本來只是人之常情,但是柳玉那麼一問,他偏偏想起來那天楊綿綿問他沒有誰是非如此不可嗎?

    非如此不可?沒有,從來都沒有。

    而正如柳玉想的那樣,荊楚自己知道和羅裴裴分手,但是,別人不知道啊!

    事情就發生在拍攝的最後一天,吳悠的內容已經結束,聽人說鄒奕已經幫她在聯繫新的廣告,而楊綿綿結完錢以後終於可以徹底告別這個坑爹的活了。

    沒想到羅裴裴卻單獨把她叫到了辦公室裡,給她倒了杯水,像是有話說。

    楊綿綿餓著肚子,也不想多客套:「什麼事兒你就說吧。」

    羅裴裴也就開門見山直接講了:「費用會照合同給你,但是你應該知道,合同裡並沒有寫你的照片會被刊登。」

    楊綿綿秒懂,她很上道:「我只要錢就好了,其他無所謂。」

    羅裴裴在心裡就先惋惜地嘆了口氣,原本鄒奕不想做那麼絕,只是想著捧一捧吳悠,但是她們的照片絕大多數都是合照,吳悠和楊綿綿在一起,實在是出挑不起來,任是誰都會多註意楊綿綿而不是吳悠。

    考慮到這樣的情況,鄒奕只能狠心擠掉楊綿綿所有的版面,讓吳悠重拍,當然了,這其中也和《塵色》雜誌做了一些交易。

    楊綿綿沒有後台,註定被犧牲,羅裴裴願意幫她說話已經是情分了。

    現在看到她一點都不在意,心裡也鬆了口氣:「鄒奕讓我封了個紅包給你。」打個棍棒給個甜棗,雖然甜棗基本沒用,不過楊綿綿有意外的錢拿就已經很高興了。

    她是和羅裴裴一前一後出的門,外面下著雪,天又冷,而且都十一點鐘了,黑漆漆的看不見幾個人。

    楊綿綿急著去趕末班車,正好看到羅裴裴穿著大衣走出來往另一條路上走,她的車壞了拖去了修理廠,還沒有修好,今天只能坐地鐵回家了。

    可奇怪的是,楊綿綿發現原本蜷縮在角落裡的流浪漢悄悄跟了上去。

    她覺得有點奇怪:「那個討飯的是不是這幾天都在這兒啊,我看見他好幾回了。」

    花壇說:「這個人,好像在跟蹤羅裴裴呢。」

    跟蹤羅裴裴?痴漢?搶劫?楊綿綿腦子裡閃過無數個念頭,還沒有想出答案,腿已經邁開跟了上去。

    羅裴裴對她不壞,還是不要見死不救了,畢竟還是荊楚的前女友呢。

    五分鐘後,她十分慶幸自己做了這個決定,她趕上去的時候,恰巧看到那個流浪漢捂著羅裴裴的嘴要把她拖進車裡。

    楊綿綿情急之下,抄起書包就往他頭上砸,車裡出來另一個高大的男人,想要制住她。

    楊綿綿手藉著車把手一撐,倒翻到車頂,他們身形沒有她靈活,一時爬不上來,她清了清喉嚨:「救命啊,著火了!」

    那兩人一聽她喊就慫了,也不管羅裴裴了,把她往地上一丟就打算開車,楊綿綿眼明手快跳了下來,免得被慣性摔到地上。

    羅裴裴跌坐在地上不停咳嗽,她剛剛被勒住氣管,差點斷氣,「快走」楊綿綿拖著她跑。

    羅裴裴還懵著沒有反應過來,不過倒是跟著她跑了起來跑了幾步,楊綿綿拉著她一路狂奔到最熱鬧的大街上,這才喘了口氣。

    「這邊。」羅裴裴拉她進了一家酒吧,霓虹燈頓時閃瞎了楊綿綿的眼,更不必說是那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了。

    這裡顯然是羅裴裴熟悉的地方,酒保很熟稔地打了個招呼:「嗨,海倫。」

    「有沒有安靜的包廂?」羅裴裴用圍巾擋著自己的脖子,聲音還有點低啞,「給我瓶威士忌,其他隨便來點吃的。」

    說完就把楊綿綿拉到樓上的包廂去了,她顯然還是驚魂未定,手一直拉著楊綿綿,手指扣得緊緊的。

    等到包廂的門一關上,她才腿一軟跌坐在沙發裡,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呆呆坐了一會兒,這才手忙腳亂從包裡掏出電話。

    楊綿綿聽見荊楚的聲音:「裴裴,什麼事?」

    「我在蘭妃酒吧,你能不能過來一下?」羅裴裴的聲音聽起來幹澀無比。

    荊楚很快就答應了:「我馬上過來。」

    楊綿綿聽得心裡哼哼,但臉上不好表現出來,只能面癱著一張臉看酒保端了果汁薯條三明治過來,她也不客氣,隨便拿了塊三明治就據案大嚼。

    荊楚來得很快,一推門進來就看到在那裡狂吃薯條的楊綿綿和端了杯酒面色蒼白的羅裴裴,他奇了:「你們倆怎麼在一塊兒?」

    「我救了她。」楊綿綿避重就輕,堅決不提自己在幹什麼,只是說了關鍵,「有人要綁架她。」

    荊楚神色立即就嚴肅起來了:「綁架?」他看著羅裴裴,「是怎麼回事?」

    羅裴裴搖了搖頭,咬著嘴唇:「我不知道,他突然衝上來摀住我的嘴,要把我拖走,我根本不認識他。」

    「兩個男人,一個在車裡接應,一個扮成流浪漢跟蹤她,我記得車牌號好像是……」她報了一個數字。

    荊楚簡直慶幸楊綿綿在,這丫頭關鍵時候真靠得住:「我去查一查。」

    楊綿綿悄悄翻了個白眼,把最後一根薯條塞進嘴裡。

    荊楚去打了個電話託人查車牌,然後坐下來問:「怎麼回事?」

    羅裴裴真的很茫然:「我不知道。」她雖然在公司裡也有對頭,但大家最多是在業務上爭奪,誰會下這樣的死手對付她呢。

    荊楚又去看楊綿綿,她搖搖頭:「不知道,猜不出來,不過……不是隨便找的小混混。」

    羅裴裴道:「我想不出來有誰要這樣對付我。」

    荊楚當然也覺得奇怪,羅裴裴從來和這些人沒有什麼瓜葛,也不大可能是得罪了什麼人,那到底是誰會想害她呢?

    氣氛一下子沈悶下來,楊綿綿咕咚咕咚喝著果汁,眼睛從羅裴裴掃到荊楚,又從荊楚掃到羅裴裴,然後她放下喝空了的杯子,清了清嗓子:「時間不早了,你們不走的話,我要回家了。」

    荊楚這才道:「我送你們回去。」

    楊綿綿沒反對,羅裴裴自然也不會,荊楚帶著她們下樓,出了酒吧的門對好奇往後看的楊綿綿警告了一句:「未成年人不許進酒吧。」

    「呸!」楊綿綿啐他。

    羅裴裴像是想笑,但憂心忡忡,實在是笑不出來,她現在白皙的脖頸上還殘留著勒痕,說話依然覺得喉嚨發疼。

    「明天去醫院看看,塗點藥膏。」荊楚送她到樓下,可羅裴裴卻沒有下車,「我送你上去吧。」

    羅裴裴家裡他也不是第一次來,找到了藥箱給她:「這幾天你回家要當心一點,你的車呢?」

    「送去修了。」羅裴裴啞著嗓子說。

    「別說話了。」荊楚替她檢查了一遍門窗:「你好好休息,我一查到線索就告訴你,你要自己當心。」

    羅裴裴垂著眼睫,心生波瀾:「今天……」

    荊楚打斷她:「我先回去了,你記得鎖好門。」

    她咬了咬嘴唇,放柔了聲音,客廳柔和的燈光下,她比平時多了幾分脆弱,實在惹人疼惜:「我有點害怕。」

    荊楚哪裡不懂她的意思呢,照理說兩個人雖然分手,但並沒有新的交往對象,今晚如果留下來,指不定明早就和好了。

    但是他卻說:「裴裴,這樣不好,分手就是分手了。」

    羅裴裴有些訝異:「你有……」

    他迅速否認:「並沒有這樣的事情,只是這樣沒什麼意思,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習慣就不好了。」

    羅裴裴懂他的意思,今天可以找他,下次自然也可以,以後他們各自有了別人,如果習慣了再找對方,那就剪不斷理還亂了。

    斷要斷幹凈,這樣對誰都好。

    她輕輕嘆口氣,心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我先走了。」荊楚關照她,「記得,鎖好門,晚上別加班那麼晚,有什麼事的話可以打我電話。」

    羅裴裴點點頭,欲言又止。

    荊楚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迅速下了樓,一下去就發現楊綿綿不好好在車裡待著,在樓下到處轉悠:「你不冷啊?」

    「冷。」她跺了跺腳,把積雪踩得嘎吱嘎吱響,「我問你,你有沒有惹到什麼人?」

    荊楚原本還沒有意識到,頗沒好氣地說:「恨我的人多了去了……」他反應過來了,「等等,你是說?」

    楊綿綿攤了攤手。

    荊楚渾身一震,他突然想起來之前收到的那些恐嚇信,他自己沒有放在心上,但說不定他們就把主意打到了他身邊的人身上,他們想教訓羅裴裴而使得他收手。

    他最近在查什麼呢?拐賣。那不是一個殺人犯,而是一個有組織有團體的犯罪團夥。

    他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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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4 16:23:37 |只看該作者
第41章 探尋

    想到這裡,荊楚即刻返身上樓,摁響了羅裴裴家裡的門鈴,羅裴裴訝異地開了門,笑意還沒有浮現,就看見他一臉嚴肅地說:「你最好盡快離開南城。」

    「什麼?」

    「這次的事可能不是別人要對付你,是要對付我,馬上就要過年了,我記得你是年年出國旅遊的吧,現在提前去,明天就去。」

    羅裴裴不知如何作答。

    而荊楚唇邊已浮現苦澀:「裴裴,這件事,是我連累的你,那些人窮兇極惡,你太危險了。」

    「你不能保護我嗎?」她輕聲問。

    「我沒有這個把握。」荊楚沈聲道,「而且,你能過幾次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呢?」

    羅裴裴抿了抿唇,她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說什麼才是正確的,但是那句話如鯁在喉,怎麼都說不出來。

    「你不是一直都想去普羅旺斯嗎,就這次去吧,我給你買票。」

    「不用了。」羅裴裴終於開了口,「我明天就請假出國。」

    荊楚鬆了口氣:「你訂好時間通知我,我送你。」

    她微微頷首,在他轉身的剎那,把所有殘存的念頭都趕得一幹二凈。

    是到此為止了,既然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那就沒有後悔的餘地——她也從來不會後悔。

    樓下,楊綿綿問垃圾桶:「他們真的是因為荊楚才對付羅裴裴的啊?」

    垃圾桶萬分確定地用力點頭:「對啊對啊!我聽見他們打電話了,說要給荊楚一個教訓!唉,他和裴裴分手了我們也很難過的,多般配啊。」

    楊綿綿一點都不想接後面的話題。

    荊楚從樓上下來了,招手示意她上車:「我送你回去。」

    「她還好嗎?」

    「她明天就出國,希望可以暫時避避風頭吧。」荊楚心裡非常不是滋味。

    楊綿綿拍拍他的肩膀,人太矮,只能踮起腳尖來拍:「你放心,沒事的。」

    荊楚腳步一頓,覺得心裡有點溫暖,要這個丫頭說出這種安慰人的話來還真的挺不容易的。

    但是下一句他就想掐死她了:「羅裴裴走了,你不需要人配合你把人引出來嗎?」

    荊楚端正了臉色:「楊綿綿,我告訴你,這件事我不會讓你插手的,這是警察的事情,你給我乖乖回家去。」

    他完全沒有理解楊綿綿話裡的意思,只當她是要湊熱鬧,可他怎麼願意把她拖進泥沼呢,巴不得她遠遠的。

    可是其他小夥伴都聽懂了,一個個偷笑卻不敢說話,這哪裡是楊綿綿要多管閒事,分明是想和他扮情侶假戲真做嘛。

    楊綿綿悻悻道:「算你狠。」

    他不讓就不讓唄,她難道還沒有辦法了?

    不過她的主意不錯,第二天荊楚回隊裡一說大家都覺得可以有,柳玉八卦極了:

    「隊長,那你選好人選了沒有?」

    她想知道會不會選常雁,畢竟常雁對荊楚有意思大家都看得見,而她自己是不用想的,荊楚不會讓她涉險,她的局長老爸也不可能。

    「我已經聯繫好了。」荊楚特別平靜。

    門外傳來腳步聲,荊楚看了看表,發現比想像中早了五分鐘,他對柳玉說:「我覺得她比較適合?」

    柳玉:「Σ(°△°|||)︴隊長,你確定?」

    「合適什麼?」

    這是輕快的少女音,聽得荊楚一楞,他擡起頭來,看見楊綿綿俏生生站在那裡,她穿了件大紅色的鬥篷,帽兜上鑲著一圈毛茸茸的白色兔毛,黑色長筒襪,鞋是那天他送的小皮靴,漂亮得不得了。

    她平時穿得那樣糟糕都難掩美貌,何況現在稍微一拾掇,打扮得和同齡少女一樣的青春活潑,整個人簡直自帶光環,引得旁人探頭來看。

    「你怎麼在這裡?」他是徹底楞著了。

    楊綿綿特別淡定:「找你還人情啊。」

    荊楚:「……什麼?」這丫頭又想搞哪出?

    「昨天是我救了你的……前女友吧?」她意有所指地在前女友三個字上咬了重音,「於情於理,你不該幫我個忙嗎?」

    荊楚啼笑皆非,也不兇她:「你闖什麼禍了?」

    「你腦補太多了,我就是想知道,你是在查什麼才會惹得人家對付你女朋友啊?」

    荊楚瞟了在外面看似在倒水實際上是在偷聽的柳玉,橫了她一眼,柳玉就若無其事地回位置上去了。

    他站起來把辦公室的門給關上了。

    柳玉:「……哼!」門都關上了,欲蓋彌彰!

    荊楚倒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想法,他只是單純覺得接下來要做的事不符合規定,還是遮一遮的好:「看吧。」

    他遞過去的就是他調查拐賣的結果,楊綿綿看書多快啊,刷刷刷和玩兒似的就翻完了:「看完了,謝謝啊,我走了。」

    荊楚還沒找到話留她呢,她就真的開門走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影都不見了。

    與楊綿綿擦肩而過的是一個高挑的女警,大概有一米八,人一走進來啪一聲腳併攏敬禮:「許莉琳報導。」

    「你好,請進。」荊楚回過神來,「這是特種部隊的許莉琳,你知道這一次任務的內容吧?」

    許莉琳是那種並不漂亮但很健美的女人,英姿颯爽,完全不輸給男性:「明白。」

    「那從今天開始,沒問題吧?」

    「沒有問題。」

    柳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荊楚,囧了:「隊長,不是我吐槽你,你覺得這樣真的行嗎……」

    一看就不像是情侶好嘛!人家又不是瞎子!騙鬼呢?!

    荊楚當然也沒想和徐莉琳裝作熱戀裡的情侶,只是單純的交往對象而已,而且居然真的沒有人懷疑,甚至有人看見他們一起下班還問:「果然你們倆看對眼了啊。」

    柳玉驚呆,跑去問自家老媽,局長夫人最熱衷於給人做媒,局裡不知道多少對都是她一手介紹的,一聽女兒的問題,她就理所當然地回答:「上次聯誼啊,荊楚和小許都在,我就說他們有點意思吧。」

    柳玉翻白眼:「有意思個屁。」異性只是繁殖,同性才是真愛。

    看他們隊長使喚人家那勁兒就知道他心裡絕壁沒那個意思。

    但在很多人眼裡,他們還是挺般配的,郎才女貌,且有共同話題,荊楚每天下班都接她回家,兩個人站在警局門口還是挺搶眼的。

    柳玉發現身邊的小夥伴沒人對此有興趣,她和衛寒八卦,衛寒很可惜:「我本來還想泡她呢。」

    問白平,宅男專心致志玩養成遊戲,屏幕上童顏巨~乳小蠻腰的少女嗲聲嗲氣喊了句「亞美爹」。

    問武濤,他倒是給了正面回應:「莉琳功夫不錯,上一屆女子隊冠軍。」

    「……」柳玉覺得,她還是去看本小說壓壓驚吧。

    只不過,荊楚這邊只能被動等魚上鉤,楊綿綿那邊卻是已經開始主動出擊了。

    什麼叫耳目遍天下呢?就是這個城市裡,每一輛出租車,每一個垃圾桶,每一個路牌,都能成為線人。

    她家樓下就住著一個出租車司機,交班的時候車會停在樓下,出租車和車之間有自己的朋友圈子,通過一輛車,她可以知道這個城市所有的秘密。

    通常情況下,它們不會拒絕這樣一個幫助孩子們的機會。

    對方可以瞞過警察,但是瞞不過這些深具慧眼的萬物。

    楊綿綿的消息來得很快,晚上睡覺的時候,窗外的電線杆就傳來了一手消息,她趴在窗檯上一邊晾頭髮一邊聽。

    結果並沒有太出乎預料,這些乞討者的確是有組織的團夥,他們的老巢在城中村。

    每一個城市都難免會存在著城中村這樣的地方,他們位於城市的邊緣,是城鎮化的特殊產物,明明背靠城市,居民的生活情況卻很糟糕。

    人口雜亂,犯罪率高,違章建築林立,基礎設施不完善。

    這比楊綿綿所在的老城區還要糟糕一百倍。

    這個想法在她站在這片土地上的時候又一次被加深了,已經是寒冬臘月,這裡的積雪化成了汙水,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違章建築,簡陋的房屋旁邊搭出小棚子來,不到十平方米的塑料棚子裡可能住著一家四五口人。

    有人在外面搭了個爐子燒水,是個裹著破棉襖的老太婆,老態龍鍾的,身體嚴重縮水,好像下一秒就會滑倒。

    她買不起煤爐,只能用廢報紙點火,但是大概是受了潮,怎麼都點不著火柴。

    旁邊的電線杆無限同情:「這個婆婆是被他兒子兒媳婦兒趕出來的,嫌她沒用了,也不肯養她,她無家可歸,平時去外面討飯,撿撿瓶子什麼的。」

    楊綿綿在那裡站了好一會兒,終究是沒有去打擾那個老人。

    也許,她活不過這個冬天。

    老人和孩子總是最難過冬的,不是嗎?

    那一刻,楊綿綿發現自己還記得自己的每一個冬天。

    她轉過頭,給老人的背影拍了一張照片,然後登錄了自己的微博小號,給南城一個著名的微博賬號發了這張照片,並且簡單說明了一下緣由。

    有沒有用是未可知的事情,但是……總比沒有好吧。楊綿綿走過她身邊的時候,想起自己小時候很可笑的願望來,她希望冬天突然醒來的某一天早上,她的父親會敲開家裡的門,對她說:「綿綿,來看,你的新衣服,你想吃什麼,爸爸都給你買。」

    紫霞說,她希望「有一天他會踩著七色雲彩來娶我」,而楊綿綿想的是有一天,有人敲開她家裡的門,提著滿滿一兜的食物和衣服。

    只是她沒能等到自己的父親,提著滿滿一袋零食過來找她的,是另一個男人。

    他有什麼好的呢?她想破了頭也想不明白,只是覺得在他身邊,不知怎麼的,就是覺得是被照顧著的,她覺得自己是一個真正的小女孩兒,可以撒嬌可以不講理,他也依然會包容。

    這大概就夠了吧。

    動心,哪裡需要那麼多的理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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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4 16:24:54 |只看該作者
第42章 租孩〔修〕

   紛亂的思緒並沒有幹擾楊綿綿的腳步,她很快就停在了一個廉價出租屋前,有幾個小混混發現了她,對視一眼,三個人呈圍攏狀朝她包圍。

    「哇塞,好正點的小妞。」其中一個看清了她的臉,伸手去掏了掏褲襠,那裡明顯隆起的一塊昭顯著他的所有齷齪念頭。

    楊綿綿偏了一偏頭:「找死嗎?」

    「喲,脾氣挺烈。」左邊那個小混混想伸手去摸她的臉,被她按住手腕一翻,一腳已經踹了過去。

    荊楚正兒八經教她格鬥沒多久,她是一直打不過他的,但是有人送上門來練練手還是不錯的,反正打不過她也有自信可以跑。

    誰曉得他們不禁打,她很快放倒了這三個沒什麼水平的小混混,靴子一腳踩在其中一個人的臉上,那個小混混的臉被她踩在汙水裡,滿肚子的火氣沒處撒,「你當心勞資找人輪~奸你!」

    楊綿綿下一腳老實不客氣地踹在了他的褲襠裡:「你當心我現在就廢了你。」疼得那個小混混蜷縮成了一團,嘴裡罵著各種不堪入耳的臟話。

    只不過,楊綿綿話是說得狠,但是說實話,除了狠狠教訓他們一頓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報警,不不,先不說這會打草驚蛇,對於這些小混混來說,進警察局不過是家常便飯,他們不會做殺人放火的事兒,被關一陣就會放出來。

    老實說,如果有女孩子在這裡吃了虧,甚至不會有人去指責這些人,而是會問責那個女孩子,你為什麼要去這麼亂的地方呢,都是你自己亂走,怪誰?

    看,多麼可笑的社會。

    她輕輕吐了口氣,突然沒有了繼續教訓這群人渣的想法:「滾吧。」

    大家都說那些孩子是在這裡,不過她還需要親眼確認一下是什麼情況。

    她想裝作路人去敲敲門,但她還沒有付諸行動的時候,她看見另有人匆匆走了過來,她下意識地往小路上一拐,隔著一條路觀望起來。

    隔太遠,聽不清裡面在講什麼,不過不要緊,電線杆如實全程直播:

    「該死的,你們居然弄丟了一個孩子,你們知不知道那個孩子值多少錢?三萬塊!」

    「那就賠錢唄。」

    「賠你個頭,萬一那個孩子把事情供出來了,死的不只是我們,還有他們,他們是好惹的?苗芳呢。」

    「還沒撈出來!」

    「媽的,這娘們要是招了,我們所有人都得完蛋!想想辦法,讓那幾個警察別管這件事了。」

    「我們試過了,那個荊楚是出了名的油鹽不進,人落到他手裡,還真不好說,我們本來想動動他女朋友的,但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別給我找藉口!不管用什麼辦法,這件事必須到此為止,還有,千萬不能讓那邊知道我們丟了一個孩子!否則大家都完蛋!」

    有意義的對話差不多就到此為止,楊綿綿想了半天,還是疑惑地問:「那邊是哪邊?」

    「那些孩子不是他們拐來的,他們只負責搶地盤討飯,孩子都是租來的,過一段時間就會換一批新面孔。」

    「……租來的?」

    媽蛋孩子居然還可以租嗎?

    她去問了荊楚這個問題,他一方面安排許莉琳引蛇出洞,另一方面也在繼續審訊苗芳,希望從她嘴裡得到一點有價值的線索。

    他是在審訊室外接的電話,聽見楊綿綿那麼問,他就答:「當然可以,因為買是很貴的,很多人都會到偏遠的地區去租一些留守兒童。」他答完就覺得不對了,「你為什麼那麼問?」

    楊綿綿慢吞吞道:「我碰見了一個討飯的女人,就順便跟著她回了老巢,順便聽見人家打算對付你不過壓根不知道你換新女朋友了所以醒醒吧你那樣好蠢啊。」

    「……講重點。」

    他有沒有交新女朋友那根本不是重點她到底為什麼廢話那麼多。

    他的手機忍不住開腔吐槽:「重點不就是她不想看見你和許莉琳假扮情侶麼她之前和你提你都沒答應綿綿不高興了唄!傻!」

    荊楚完全沒有想到他對楊綿綿有點意思的同時,她那麼一個鮮嫩的小姑娘會看上他這樣的一個老男人,畢竟楊綿綿從一開始就表現得非常高冷非常女神。

    楊綿綿不大情願地說了重點,然後荊楚就掛了電話,走進審訊室,坐在了一直沈默的苗芳面前:「現在,我們來談談其他的事吧,你弄丟了一個孩子,那可不僅僅意味著三萬塊錢吧,你們,或者說是你,要怎麼和人家交代?」

    苗芳的眼裡終於出現了一絲恐懼。

    三個小時後,荊楚通過心理戰術使得苗芳終於鬆口,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並且馬上組織人手前往城中村。

    而那個時候,楊綿綿比他還要快一步,她去查那個把孩子租給他們的拐賣團夥了。

    那個乞討的小團夥一共才租了十多個孩子,他們挑孩子都是往營養不良裡挑,是殘疾更好,就算不是,他們也會人為製造一些。

    幸好考慮到這是租來的孩子,也只敢製造輕傷,那裡唯一一個買來的孩子可是斷手斷腳的,那是他們的「招牌」,每次出去乞討都可以討到不菲的金錢。

    現在,丟了一個孩子看似事小,但是可能帶來的後患是無窮的,那個乞討團夥租孩子的時間是一年,現在還沒到時間,他們是絕對不敢把丟了一個孩子的事情說出去的,否則麻煩就大了。

    等到租約到期,再編一個孩子意外病死的消息,賠一筆錢也就過去了。

    這也就是說,那邊暫時不會得到警方已經查到他們的消息,但這個時間是多久,誰也不好說。

    必須敢在對方察覺之前找到他們的老巢,那樣才可能把其他孩子都一起救出來。

    警察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得到線索,但是她可以比他們更快一點,早一分一秒,都有可能對一個孩子的未來造成顛覆性的改變。

    「我等不及了,」她撫摸著電線杆,拍了拍它說,「你們得幫幫我,告訴我,那些孩子現在究竟藏在哪裡!」

    電線杆遍佈城市的每個角落,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什麼能夠瞞過它們的耳目,只要它們願意幫忙,她可以最快得到消息。

    「我們會盡快告訴你的。」

    晚上七點半,警察局燈火通明。

    順利抓捕到城中村一幹買賣兒童乞討的荊楚,正在加班加點審訊,柳玉和常雁、許莉琳三個女性則在外面照顧那幾個小孩子。

    柳玉買了盒飯給他們吃,又拿了藥箱過來,每個孩子身上都帶著傷,有幾個男孩子的胳膊被折斷了,也有手指全都被掰得超外翻,還有一個一隻眼睛看不見了。

    女孩子倒是手腳俱全,就是一個個都瑟縮得厲害。常雁特別溫柔細心地問年紀最大的一個小女孩,問她家住哪裡,叫什麼名字,還記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來的。

    那個小女孩最多才九歲,但看得出來是好家庭養出來的孩子,很聰明,也是唯一一個能回答她們問題的人:「我叫于夢潔,做夢的夢,潔白的潔,我是北京人,我爸爸經常會帶我去天安門廣場看升旗。」

    常雁點了點頭,溫柔道:「那夢潔可不可以告訴阿姨,為什麼會到這裡?」

    「媽媽帶我去姥姥家,下火車的時候有個阿姨把我抱走了,說我是她們的孩子……」於夢潔現在還很清楚地記得那天的場景。

    她和媽媽坐車去姥姥家,在火車上的時候,坐在旁邊的一個阿姨很客氣地和她媽媽聊天,還給她吃東西,知道她叫夢潔以後還很和氣地給她吃了一個蘋果。

    快要下車的時候,她卻突然把自己從媽媽那裡搶走了,她的媽媽不停呼喊她的名字,但是那個阿姨就說她明明是她們的孩子,接下來發生的事她就記不清了,她只記得自己被另一個男人帶上車,她很害怕,不停哭,但是他們給了她一巴掌,說再哭還打她。

    她就不敢哭了。

    「後來呢?」常雁其實並不想再問下去,怕觸及到這個女孩心裡最不願意回想起來的記憶,但是作為一名警察,她又迫切地想要知道更多的線索。

    幸好於夢潔並沒有太大的牴觸,她抹了抹眼淚,又說:「後來我們就到了一個很大的房子裡,不知道是在那裡,但是裡面有很多姐姐,小琪姐姐和趙奶奶都很照顧我們,但是……」她眼裡露出一絲恐懼,「每過一段時間,就有幾個人走了,小琪姐姐說,她們永遠都回不來了,問我想不想那樣,我說不想。」

    荊楚早就已經出來了,但是他並沒有出面,只是聽那個孩子繼續述說:「小琪姐姐說,她們年紀大一點就逃不過了,但是我年紀還小,還有機會不去那裡,她說如果我不想再也回不來,每天就只能吃半頓飯,而且不洗澡,過了一段時間,就有人把我們領走了。」

    「小琪姐姐說,我們去的地方可能要苦一點,但是要聽話,如果能找到機會求人幫忙就一定要跑出來,能跑掉一個是一個。」於夢潔說得事情顛三倒四的,有些地方含糊不清,「所以我們現在就在討飯了。」

    柳玉忍不住問:「他們打你們了嗎?」

    「討不到飯會打,也會不給飯吃,要叫那個女人媽媽。」於夢潔很懂事地說,「但是小琪姐姐說了,這樣好歹還有命在。」

    小琪,趙奶奶。荊楚默默記住了這兩個名字。

    「帶她們先去休息,想辦法聯繫他們的家人。」荊楚給常雁使了個眼色,她會意地點點頭,和柳玉帶著孩子們先離開了。

    荊楚對許莉琳笑了笑,很客氣道:「這一次非常感謝你的幫助。」

    「沒能幫到忙。」許莉琳想著今天的事也是感慨萬分,「如果以後還需要什麼地方幫忙的,請儘管提出來。」

    「一定,我送你出去。」

    許莉琳原本的任務就是幫助荊楚釣出那幾個人,現在已經全部抓獲,當然也就不需要她幫忙了。

    十點多的時候,常雁回來了一趟,神情嚴肅:「荊楚,那幾個女孩子身上有很多淤青傷痕,應該是曾經被毆打過。」

    荊楚皺緊眉頭:「一群畜生!」

    「我剛才和柳玉想辦法問了一些詳細的情況,那裡有個人脾氣特別暴躁,經常會打人,那個小琪說讓她們別反抗,不然會挨打,她們就沒反抗忍著,好在這樣的事情沒幾次,他們就被租出去了。」

    常雁說到這裡也是難掩氣憤:「一群禽獸,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荊楚平覆了一會兒情緒,這才問:「那個小琪和趙奶奶是什麼人?」

    「小琪是她們裡年紀最大最聽話的一個,也是被拐來的,那個趙奶奶好像是個啞巴,每天負責給他們送飯送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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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夜探〔修〕

    荊楚聽罷,沈聲道:「一定要盡快撬開他們的嘴,知道賣家的具體位置以及他們的交易方式,我們的時間並不多。」

    常雁精通犯罪心理學,同時也擅長使用心理戰術,在審訊室可以和他配合起到更好的效果。

    但那些人一點也不著急,原因無他,買孩子不是重罪,最多判幾年而已,國內不知道有多少不孕的家庭買了孩子,有多少是坐牢的?拐賣是重罪,買就不一定了。

    他們就買幾個孩子來討討飯怎麼了,不可以啊?最多就是虐待兒童,但也沒有一個是重傷的。

    所以他們並沒有太大的心理壓力。

    可要是把賣家供出來,那可就是吃不了兜著走了,他們可狠多了,能讓他們在南城再也混不下去。

    苗芳為什麼招了?不就是怕那些人報覆她麼。

    因此,為了小命,他們也是絕對不會開這個口的。

    這一拖就拖到了十二點多,仍然是一點進展也沒有,武濤氣得想要揍人被攔了下來,荊楚已經抽了好幾支菸了,吸菸室裡空蕩蕩地只有他一個人。

    他想,這條路行不通,那我恐怕得換一個方向。

    他撥通了叢駿的電話:「你那裡有什麼進展?」

    「我托朋友打聽了,但是不好說,南城幹這行的不是只有一家,我到現在還摸不準是誰拐了人,有沒有賣掉。」

    「你能不能想辦法要到買人的交易方式?」荊楚把自己這邊的情況說了,「要他們開口估計很難,我們還是要自己想辦法。」

    叢駿說:「我問人要到了幾個電話號碼,都是專門賣消息的,我試試看能不能買到有用的消息。」

    他雖然在南城人生地不熟的,但託了個朋友,就和這裡的一個小頭頭搭上了線,有錢能使鬼推磨,這條真理在哪兒都不例外。

    消息發出去很久,那邊才回了一條令他振奮的消息:「你要什麼樣的交易對象?」

    叢駿立馬來了精神。

    楊綿綿也沒有閒著,她看著面前的建築,手腳都凍嘛也沒動彈一下。

    消息是半個小時以前傳來的,她大晚上地頂著風雪騎車到這裡,萬萬沒有想到會看到眼前這一個場景。

    是老城區的一棟三層樓高的老房子,外面帶了一個小小的院子,房屋年久失修,一看就是上了年頭的,關鍵是門外掛著一個小小的牌子:愛心福利院。

    整件事情的毀三觀程度超出了楊綿綿的想像,她在那裡看了很久,饒是她也說不出話來了:「真是……」她忍不住確認,「他們家的小孩都是拐來的?」

    電線杆說:「是啊,大家都知道,只是功夫做得好,又肯花錢打點,一直都沒被發現。」

    在南城,哪個家大業大的團夥不背靠大樹好乘涼呢,沒往上打點打點,這生意怎麼做得大。

    南城有不少福利院,其中絕大部分都是民間組織的,條件有好有壞,資金大多來源於社會人士的捐助,愛心福利院就是其中之一。

    這家福利院在南城並不起眼,據說是好些年前有個富豪買下贈予福利院的,建築是很久了,外面的空地上都種著菜,外面是個半人高的鐵柵欄,偶爾會看到幾個大孩子在空地上幫忙擇菜,但是也不知道是這些孩子特別內向還是什麼緣故,鮮少與人說話。

    愛心福利院是個非常低調的存在,它沒有上過電視,它收容的孩子只在十幾個左右,每天就一個老太婆買菜進出,那個老太婆是個啞巴,不知道是哪裡人,也沒有人和她交流過。

    「看起來還真的低調過頭了呢。」楊綿綿覺得裡頭肯定有點名堂。

    照理說,福利院的經費都來源於捐助或者政府撥款,因此必定會想方設法多拉錢經理,孩子們難道不要吃飯麼。

    可是,愛心福利院太低調了,簡直是細思恐極。

    「阿嚏!」楊綿綿打了個寒顫,大冬天在外面站著吹冷風真是找罪受,尤其是這會兒又開始飄起雪來,凍得她鼻子都要掉了。

    她跺了跺腳,決定找個安全的地方把車停了,然後進去一探究竟。

    「和大家打個招呼,給我行個方便。」她摸著外面的鐵閘門說,「我可不是小偷啊。」

    鐵門沈穩地一點頭:「知道,你是來救人的,我們都會幫你的。」

    楊綿綿身形靈活,爬個墻和玩似的,跐溜一下就進去了,樓下的門原本是鎖著的,但是大家已經統一了要幫助那些被困女孩的想法,所以那把鎖嘎達一下,開了。

    門輕輕細開了一條足夠她側身擠進去的縫,楊綿綿擠了進去,門又悄無聲息地關上了。

    黑暗裡,楊綿綿只能聽見輕輕的細語:「他們都在地下室,那些孩子在二樓,趙婆婆在照顧她們。」

    楊綿綿想了想,決定先不要去觸那些人的霉頭,還是先摸清楚這裡的情況再說。

    一樓是給人看的臉面,就是福利院很常規的廚房、飯廳和一間像模像樣的教室,甚至墻壁上還畫著幾幅兒童畫,筆法拙劣。

    她在底樓轉了一圈,倒是沒有瞧見什麼有價值的東西,轉而就上了二樓,二樓大多數的房門都緊閉著,門上都上了鐵鎖。

    「這裡是睡覺的地方。」鐵鎖小聲道,「不是我們不想放她們,我們就放了,她們也跑不出去的。」

    楊綿綿點點頭,看見另一頭的房間裡隱隱傳來聲音,她好奇地湊過去,門沒關緊,從縫隙裡她看見了一個光頭的男人一邊對一個小女孩拳打腳踢一邊痛罵:「tmd讓你捏個肩都不會,你還會幹什麼?」

    有個小女孩抱著頭蜷縮在墻角,發出嗚咽的哭喊聲,也不知道是在喊爸爸還是喊媽媽。

    那個男人聽了心煩,狠狠踢了女孩的肚子一腳:「媽的,哭什麼哭,哭得勞資心煩。」

    另一個男人點了支菸:「你發脾氣就發脾氣,打兩下給你出出氣也就算了,別打壞了,一個可是能賣上不少錢呢,不然老大又要發火了。」

    「哥,我就是替你不平,你說我們出的力也不少,分到的錢呢?就是一個零頭!我也就算了,本來就是個跑腿的,可哥你不一樣啊!」他喝了口二鍋頭,重重一拍桌子,「我就覺得不服氣!老三不說,老二算什麼!」

    另一個男人臉色也難看起來,抽了口煙,看著房間裡另一個年長的女孩說:「小琪,把人帶出去。」

    那個叫小琪的女孩子清清秀秀,衣著整潔,她一直站在旁邊,垂眉順眼,特別溫順,聽見他說話,乖巧地把年幼女孩子扶起來走了出去。

    那個女孩子眼睛裡都是眼淚,但是現在哭也不敢哭,兩條腿哆哆嗦嗦的都站不到地上,幾乎是被小琪架出去的。

    一出這個門她就崩潰了,但是就算哭都沒有了力氣,只是小聲地抽噎,好像隨時都要背過氣兒去。

    小琪一邊扶著她一邊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去奶奶那裡上點藥,你忍一忍。」

    「小琪姐,我們以後都要這樣嗎?」她抽抽搭搭地看著小琪,像是一隻受了驚的小兔子,眼睛紅紅的,「我想回家,我想爸爸媽媽。」

    小琪沈默地看著她,無法回到這個不到十歲的女孩子的問題。

    看到她們走遠,楊綿綿才從藏身的拐角處走出來,想了一想,她轉身上了三樓。

    三樓是所謂的辦公區,現在一個人也沒有,楊綿綿光明正大就推門進去,看看能不能翻到什麼有意思的東西。

    桌上的台式電腦很誠實:「我就是一個擺設,他們很少用電腦的。」

    「那他們平時都用什麼聯絡人,」楊綿綿想了想,決定先找一個方向下手,「如果別人想要聯繫他們買人是怎麼買呢?」

    電腦猶豫了一下,不大敢確定:「好像是問那個老三吧。」

    「老三?」

    「嗯,對,老大很少露面,老二進貨,老三聯繫,老四就在這裡看人,就是樓下那個頭髮短的,光頭的那個有暴力傾向。」

    楊綿綿:「……那這裡一共有多少個孩子?」

    「十九個,過兩天好像會有人帶一批走。」電腦的語氣感傷極了,「聽說是賣到國外去呢,以前有過好幾次了,她們再也見不到了。」

    一直在圍觀的櫃子冷不丁發話了:「那個人變態,喜歡虐待小孩子,去年他就買了好幾個,全都死了,所以這一次又過來了,你要在他來之前把她們都救出去。」

    楊綿綿:「我亞歷山大。」

    她在辦公室裡像沒頭蒼蠅一樣轉圈,這一次和胡逸霖不同,她要更謹慎,要最大程度上保全那群孩子的性命,這就比較麻煩了。

    「先把那個老三的電話給我,他們一般都是打這個電話聯繫的賣家?」

    「是的。」大家都非常肯定,「他就在這個辦公室裡打的電話。」

    但是電話號碼他們有點為難,竊竊私語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們不知道電話號碼,要問老三的手機。」

    「手機呢?」

    「老三出去談生意了,或者你問老四的手機也可以啊。」

    老四的手機……這個有點難度,她不能靠太近,會被發現的,想了想,她問:「能幫忙傳個話嗎?讓大家幫忙問一問。」

    「能。」墻壁沈穩地一點頭,「你等等。」

    片刻後,墻壁通過老四的手機—褲子—桌子—地板—墻壁這樣的脈絡傳回了老三的手機號碼。

    楊綿綿背了下來,又問:「最近沒有要被賣掉的吧?」

    「這幾天沒有,最近的一次是三天後的晚上,要賣掉絕大部分的孩子呢。」大家都很認真地囑咐她,「你一定要抓緊時間,有什麼要我們幫忙的儘管說。」

    楊綿綿揮了揮手:「我要想一想這件事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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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不賣(修)

    今天已經很晚了,她也得到了足夠多的消息,需要好好消化一下,想一想接下來該怎麼做才好。

    離開福利院的時候已經是夜裡三點鐘了,整個南城都沈浸在夜色裡,只有少部分人還在狂歡,絕大多數人都已經安然入睡。

    楊綿綿已經很困了,但是她一點也不想回去睡覺,她的神經緊繃起來,大腦正處於難得的活躍時間。

    颯颯寒風裡,她騎著車到了警察局。

    守門的門衛睡得正熟,根本沒看見她,她熟門熟路走到荊楚辦公室門口,發現他果然還在。

    「……我餓了。」

    荊楚也沒有想到這大半夜的,楊綿綿跑到他這裡來就說了一句餓了,他還以為她受了委屈:「這個點都沒地方吃夜宵,泡麵吃不吃?」

    「吃。」

    他給她泡了一包方便麵,楊綿綿就坐在他的位置上趴著,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看著他,就好像是等待投餵的小倉鼠,他的聲音也不由自主放柔了:「大半夜的怎麼過來了?」

    「路過。」

    路過個屁,從福利院回家才多少時間,她偏偏要繞遠路騎車過來,臉都被風吹皺了。

    「你呀,無事不登三寶殿,沒事不可能來找我。」荊楚把方便面端給她,「吃吧,要不要喝水?」他問話的時候已經倒了一杯水給她。

    楊綿綿用叉子攪著面,捲起來塞到嘴裡吃,荊楚失笑,覺得她這個動作孩子氣極了,他想說什麼,電話響了。

    是叢駿打過來的,破口大罵:「媽的,就一個電話號碼要收勞資一萬塊!這是坑人呢還是坑人呢還是坑人呢?」

    荊楚還沒說話,楊綿綿在那邊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叢駿耳力多好啊,笑聲雖然小,他卻聽得一清二楚,頓時曖昧起來:「唷,打擾你了啊,不好意思,也怪我,這都三點鐘了……」

    「滾。」荊楚一點也不想被楊綿綿聽見他這些葷話,「就這件事的話我掛了。」

    但很可惜,楊綿綿都聽見了,扯過他的便籤條寫了行字,折了起來,慢悠悠地說:「別啊,我聽見了,人家賣一萬塊,我便宜啊,一百塊吧。」

    她用筆桿敲了敲那張便籤條。

    荊楚看著她放在桌上的手,細細嫩嫩的手指頭和黃桷蘭似的……他猛然回過神,從口袋裡掏出一百塊錢,伸手要去拿。

    楊綿綿手指頭往後一抽,壓著紙不給了。

    荊楚瞥她:「要坐地起價?」

    「是你朋友買呢,就一百塊,是你嘛……」她拖長了聲調,一手托腮,「不賣。」

    頓了兩秒鐘,嫣然一笑:「送你,好不好?」

    她的笑容好像使得這間辦公室裡的光線亮了好幾個度,荊楚看著她的臉龐,心裡又是柔軟又是酸澀:「不用。」

    「我和誰都談錢,不和你談,多傷感情啊。」楊綿綿保持那個特別少女的托腮姿勢沒動。

    荊楚和她眼神對上的那一刻,突然覺得好像有那麼一點點的微妙,他想避開她的眼神,但是顯然自己根本做不到,他只能這樣看著她,不錯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楊綿綿是覺得這個辦公室裡要吵翻天了:

    「啊啊啊別磨蹭了我求你們了告白好嗎?」

    「吐艷吐艷吐艷啊大半夜的花式虐狗也是醉了求你們告白好嗎?」

    「綿綿啊我們荊楚是死也不會說的但是我要告訴你他真的對你有企圖啊!」

    「看你的眼神完全不一樣!從來沒有見過!」

    「綿綿我支持你撲倒撲倒撲倒!」

    過了大概有好幾分鐘,荊楚才別開頭:「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楊綿綿把便簽給他「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好了,我寫個地址給你,你明天去那裡等我。」

    小夥伴們驚呆了:「Σ(°△°|||)︴去約會嗎?」

    當然不是,是去監視。

    次日,是個大雪紛飛的天氣,楊綿綿一從家裡出來就被凍成了狗,騎車實在是不方便,只能坐公交車去。

    過年的時候公交都不擠了,她用熱騰騰的豆漿捂著手,幾口吃完了一個大肉包。

    說起來要感謝鄒奕,他額外封的那個紅包挺厚的,讓她暫時度過了這個危機,不過,賺錢還是要賺的。

    她下了公交,走到福利院的時候還沒看見荊楚,不過他昨兒說早上局裡要開會,多半是給絆住了,她也不著急,自己先在附近晃蕩。

    白天的愛心福利院真的一點兒不同之處都看不出來,好像就是很平凡很普通的一家福利院。

    正當此時,有個五六十歲的老阿婆挎著籃子顫巍巍地走出來,人看起來瘦瘦小小的,穿著肥大的棉襖看起來也幹癟極了。

    楊綿綿想了想,一路尾隨那個老阿婆,看到她去一家很小一看就不正規的藥店裡買了點藥,提在一個很薄很廉價的塑料袋裡,楊綿綿不知道能去問誰,只能也推門進去。

    裡面只坐了一個中年大媽,看到她進來投了一個鄙夷的眼神:「什麼病?」

    「……板藍根有嗎?」一包板藍根才幾塊錢,應該是最便宜的,楊綿綿想著,就看見那大媽懶洋洋丟了包板藍根過來,「8塊。」

    楊綿綿=口=,天啦擼,好貴。

    她提著一盒板藍根走了,心裡安慰自己,最近著涼的次數多,多喝喝也沒壞處,但心裡到底肉痛,還要記得問事情:「剛剛那阿婆來買了什麼啊?」

    板藍根盒子:「……納尼,你是和我說話嗎?」

    「……對啊。」

    每次都要來那麼一回一驚一乍,她都習慣了。

    老阿婆離開藥店,又去了菜市場,買了不少蔬菜魚肉,不過這裡有多少進了那些孩子的肚子裡就不好說了,要知道為了防止逃跑,通常都不會給吃飽。

    楊綿綿跟著那個老阿婆轉了一圈回到福利院門口的時候,荊楚恰好趕過來,今天他沒有開那輛萌萌噠的奧迪,而是換了一輛更低調的大眾,悄無聲息就停在了街邊。

    楊綿綿拉開車門跳了進來:「阿嚏!凍死我了。」她俯下身把臉貼在空調出風口,暖風吹著才覺得臉有了知覺。

    荊楚遞了一杯滾燙的珍珠奶茶給她:「怎麼約在這裡,你叫我過來是什麼事?」

    「你猜啊。」她臉貼著出風口,半張臉對著他,小小的臉上一點兒血色都沒有,白得和外面的雪似的。

    他哪裡說得出重話來,恨不得伸手去摸一摸她的臉頰,可到底不敢,只能先嘆口氣:「你就直說吧。」

    楊綿綿臉和手都暖起來了,就腳凍得冰冰涼,幹脆脫了靴子把腳架起來吹熱風,居然是一雙新買的紅襪子,草莓樣式,非常可愛,但偏偏就是這種可愛讓他覺得自己的念頭多麼可恥。

    「考你個問題,假設你要拐賣小孩,那那麼多的孩子,藏哪裡最安全?」楊綿綿捧著奶茶咬著吸管問。

    荊楚沈吟道:「當然是越不起眼的地方越好,最好是沒有人去的荒郊野外,或者……」他的目光突然停在了愛心福利院門前的門牌上,喃喃道,「別人不會懷疑有孩子的地方。」

    他看向楊綿綿的目光銳利極了:「比如說,兒童醫院,再比如說……」

    「福利院。」楊綿綿替他說完了。

    荊楚好長一段時間沒說話,半晌才問:「你有證據嗎?」

    「沒有。」

    「誰給你的消息。」

    楊綿綿賞了他一對白眼:「我有證據的話,喊你過來盯梢幹什麼?」

    監視這種東西好啊,一監視就是大半天,甚至一晚上,時間久了,話題也就多了,正是刷好感度的好時候!

    不過,她憂傷又甜蜜地想,他會不會還是把我當小姑娘呢,是不是覺得我年紀太小了,根本不會想到那裡去呢。

    她不知道的是,與此同時,荊楚心裡和她想的完全是同一件事,他悲傷地想,她對人那麼沒有防備之心,她如此信任他,幫助他,但是他卻辜負了這種信任,他覺得無顏見人。

    楊綿綿踢了踢他的小腿,草莓襪子蹭過他的西褲發出「喵~o(=nwn=)m」的愉快聲音,她托著腮,眼睛亮晶晶的:「昨天,你們那邊收穫不小吧?」

    荊楚搖了搖頭:「嘴太緊,沒什麼有用的消息,不過倒是救出來不少孩子,也值了。」

    「噢。」她若無其事地問,「那你是不是不用和那個女警官扮情侶了啊?」

    「是啊。」他也儘量不露出異色,平平淡淡應聲。

    「你怎麼會想到和她搭檔啊?」

    「我們局長推薦的,功夫不錯。」他完全不知道柳局長這個妻管嚴是被妻子吹了耳邊風在製造機會呢。

    楊綿綿嚇了一跳:「功夫不錯?」她瞪著荊楚,一臉驚嚇的表情。

    荊楚過了三分鐘才意識到她在想什麼,頓時表情就微妙了起來:「……你在想什麼?」

    她無辜地眨眨眼:「沒什麼啊。」

    荊楚看了她好一會兒,還是拿她沒辦法:「你有空跑來這裡,是考完試了?」

    「第一。」她笑瞇瞇說,「明年上去可以拿獎學金了,八百塊錢,很棒吧。」

    「多給自己買點吃的。」他找不到那麼多藉口給她送東西,就只盼著她能對自己好一點兒,「今天的衣服挺好看的。」

    她果然高興起來:「真的嗎?」

    「真的。」她穿那件紅色的小鬥篷,襯得她雪地紅梅似的,很是惹眼,他老遠就一眼看出來了。

    楊綿綿保持一個抱膝的姿勢歪頭看著他,正當荊楚以為她會說點什麼的時候,她卻突然開口說起了正事:「你來之前,我剛看到那裡面的一個燒飯阿婆去買了點藥,阿奇黴素片,甲硝唑片,你知不知道都是治什麼的?」

    她不能說自己昨天就已經去看過真相了,只能旁敲側擊暗示一下,這會兒她終於有點明白柯南每次提醒毛利小五郎的蛋疼心情了。

    荊楚頓了好一會兒才含糊說:「治病的。」他已經大致猜到那些孩子曾經經歷過什麼了,但卻不想對楊綿綿說得太明白。

    「她們現在肯定很不好過。」楊綿綿托著頭看著窗外,福利院看起來那麼普通無害,但此時此刻,卻不知有多少孩子正在遭受磨難。

    多麼可憐呢。

    荊楚和楊綿綿都沒有說話。

    兩個人在車裡安靜極了,只能聽見依稀的風雪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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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曖昧

   也不知過了多久,荊楚才道:「這裡只是他們的一個中轉站而已,偽裝得是很高明,手續齊全的話,根本沒有人去會查。」

    「中轉站?」

    「他們一般都是拐賣,運輸,中轉,再脫手,再找到買家之前,都會被看守起來。」

    楊綿綿想了想問:「會有什麼人買呢?」

    「男孩子是越小越好賣,尤其是嬰兒,男嬰在黑市上非常受歡迎,長大一點就弄殘乞討,女孩子的價格要低一點兒,不過也看是怎麼賣,年紀小的基本上出去乞討的多,十多歲的小姑娘會出口到國外去,也有往深山裡賣的,不過那就不會在南城了,南城的一般都奔著出口,利潤大,到了國外也不好查。」

    想想看吧,市場那麼大,需求那麼多,也怪不得那麼多人鋌而走險,現在拐賣已經不僅僅是在偏遠的地區,也不僅僅是單純拐賣婦女或者小孩,能拐回來就不愁賣不出去,有的是路子發財。

    「當然,這麼大的市場,不是一家能吃得下的,他們都非常謹慎,不會有人貪心到想把所有的路子都吃遍,基本上幾家人有默契,互不幹擾,要麼賣嬰兒,要麼賣器官,要麼賣女人,這家福利院看樣子是專門賣小孩的。」

    「賣到國外去嗎?」

    「不能確定,一部分吧,我還是希望少一點,出了境就很難找回來了。」

    楊綿綿心想,他倒是猜得八九不離十了,那也用不著再繼續打啞謎了:「正如你所慮,我們只有三天時間,三天後這裡有不少女孩子要被賣到國外去。」

    「又是你得來的消息?」

    「是啊。」

    荊楚沈默了會兒,說道:「我管不了你,也不知道你從哪裡得到的消息,但是綿綿,能得到這些消息的人不會是泛泛之輩,世界上從來都只有等價交易,你想過你付得起代價嗎?」

    「你為什麼不認為,這是我自己找來的消息呢。」楊綿綿把腿架在暖風口,草莓襪子在賣萌:「o(≧v≦)o~~好棒好暖和!」

    荊楚沒接這個話茬。

    楊綿綿從衣服裡掏了手機出來看,看到興起還笑個不停,荊楚側頭瞟了一眼,看到很多關鍵詞比如「嬌~喘」「淩亂的……」「微張的紅唇」「順著……留下的汗水」,他內心:完全不知道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到底在想些什麼東西!

    等等。

    他把她的手機抽走:「不準看這種東西。」

    「為什麼?」她瞪大了眼睛,要把手機搶回來。

    「傳播淫~穢影像物品是要被抓起來的。」

    楊綿綿:「……擦!」

    「不要亂爆粗口。」

    「滾!」

    媽蛋還能不能好好看小說了,她氣個半死:「哪裡淫~穢了,都脖子以下不能描寫了,看個肉有那麼難嗎!你還能找女人解決問題呢,我看看怎麼了!」

    「聽話!」他一手按著她的後腦勺,另一隻手舉高,眼明手快地把她的小說給刪了。

    楊綿綿哪裡是肯服軟的人,在副駕駛小小的空間裡一躍而起,一腳往他褲襠那裡踩下去,荊楚硬生生扯著她的胳膊把她往自己這邊一拽,她的腿施展不開,重重撞到變速箱上,頓時青了一塊。

    她一屁股坐在了荊楚大腿上,妥妥的,毫無縫隙得,坐在了她的目標上。

    荊楚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大概是動靜太大,外面路過的一對小情侶看不清玻璃裡發生的事,腦洞大開:「哇塞,大白天車~震啊!真刺激!」

    楊綿綿就覺得坐的地方和以前所有坐過的地兒都不一樣,感覺硬邦邦的,但是又挺軟,人肉坐墊的觸感相當特別。

    她默默感受了一會兒,賴著不想起來。

    荊楚呢?他是頭一回被「人」坐大腿,以前喜歡趴他腿上的是他家裡養的貓,閒著沒事兒愛溜躂過來趴人大腿,大概也是覺得暖烘烘的挺舒服。

    不過被女孩子坐大腿絕對是生平頭一次,而且坐得地方還不大對,他僵坐在那裡好一會兒,不知道手往哪裡放。

    大眾車:「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怎麼愛你都不嫌多~」

    楊綿綿:「……」媽蛋又要唱出來了!

    一分鐘後,荊楚把她推開:「坐好。」

    楊綿綿氣鼓鼓地癟了癟嘴,沒忘記把自己的手機搶回來,然後給柳玉發微信:

    羊咩咩:

    那本《霸道總攻愛上我》被你家隊長刪了〒▽〒

    請叫我總攻女王:

    (⊙o⊙)啊,被隊長看見了啊,點蠟

    摸摸綿綿,不哭站擼

    我再傳你一份

    柳玉一股腦兒傳了一個壓縮包給她,裡面全是她精心挑選的小說,這一次,警察蜀黍終於不管她了。

    等楊綿綿都看掉了1m小說,荊楚才開了口:「我給你找了一個老師。」

    「啊?」

    「我沒空教你了,你跟著她學吧,她是詠春拳的傳人。」

    楊綿綿根本不管這個,她不依不饒:「我不要,我要你教。」

    「我沒空。」

    「那就等你有空了再教。」

    那看來他要一直沒空下去了,之前答應是覺得她就是個小孩子,那也沒什麼,但現在有了別樣的心思,總覺得孤男寡女時不時要肢體接觸就說不出的怪異。

    楊綿綿生氣了,擡腿踢他的大腿,一下一下還挺重的:「你騙人!你騙人!」

    就是那一剎那,他鬼使神差改了口:「那……以後我休假教你吧。」說完就後悔,但看到她突然亮起來的眼神,就只能認命地嘆了口氣,「而且,學費都給你交了,不去又不能退,挺貴的。」

    楊綿綿一臉肉痛,糾結半天才說:「那……看在錢的份上,我就兩邊都跑辛苦一點吧。」

    得了便宜還賣乖。他看著她的臉想著,腦海裡另一個念頭卻更清晰明白,簡直讓他自己也無法迴避:

    他完了。

    這個在言情小說裡被說過無數次的話,只有此時此刻才明白是意味著什麼。他深吸口氣,覺得心臟的頻率跳得太快了。

    監視這活兒決不能和喜歡的人一起做,那麼長的時間,那麼幽閉的空間,才兩個人,感覺空氣裡都是摩擦的火花。

    楊綿綿坐得久了,動來動去坐不住,過了會兒從口袋裡掏出兩顆糖來:「手。」

    他伸出手去,她把一顆大白兔奶糖放進他的掌心裡,還有點捨不得:「就剩最後兩顆了。」

    他認出來那是那天抓捕胡逸霖的時候他給她買的糖,那袋糖真不大,她居然吃到今天還沒有吃完:「我不吃糖,你自己吃吧。」

    楊綿綿剝了紙把糖塞進嘴裡:「我不喜歡有人拒絕我。」

    真霸道。他心裡想,把糖剝了塞進她嘴裡:「吃你的糖吧。」他動作已經夠快,沒想到楊綿綿的反應也不慢,張嘴就咬住了他的手指。

    「屬狗啊,松嘴。」

    她的舌尖好像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腹,溫溫熱熱的,就那麼一下下又驚慌地縮回去了,她不知不覺就鬆了嘴。

    他覺得心裡癢癢的,但卻繃緊了不露出來,像是渾然不在意地縮回了手去。

    大概是覺得這樣下去實在不怎麼妙,荊楚主動岔開了話題:「你就在這兒等著?」

    「我放寒假,本來就沒事做。」關鍵是賺夠了學費,當然是想幹嘛就幹嘛了。

    「作業寫完了沒?」

    「你好煩。」

    過了兩個鐘頭,她把小說都看完了,伸了個懶腰,開始抱怨:「你們警察做事好慢,我們要一直等下去嗎?」

    荊楚啼笑皆非:「我們抓人是要講證據的。」

    「我知道,不講證據我幹嘛和你在這裡幹坐著,我老早自己一把火燒了那家福利院帶著人跑了。」她頗沒好氣,「但是那樣的話,肯定會打草驚蛇的。」

    荊楚摸摸她的頭:「耐心一點兒,釣魚最需要的就是耐心。」

    「你們一般查這種案子要多久?」不是她沒有耐心,而是時不待我。

    「最少三個月,安排半年也不少。」荊楚聽見楊綿綿說三天之內就要搞定,實在是也亞歷山大,一般這樣的打拐都要經過詳細的摸排盤查,等摸清楚了整個網絡之後再進行抓捕,差不多需要幾個月的安排,現在時間那麼緊,事情的困難程度遠超想像。

    楊綿綿對警方做事的流程並不瞭解,以為幾天的時間就足夠了,但沒有想到居然那麼麻煩,她連一個禮拜都等不了,別說是幾個月了。

    「那怎麼辦?」

    荊楚沈吟道:「那只能先救這一批。」

    如果能在交易的時候人贓並獲當然是最好,如果不能,至少先把這一批孩子先救回來。

    楊綿綿說:「那麼,少了這一批貨以後,如果還有需求,他們肯定會急著再進一批的,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找到他們老巢了。」

    荊楚想了片刻:「那正好可以讓叢駿出面假扮買家。」

    楊綿綿還有點奇怪:「你這次不找你的同事了嗎?」

    「儘可能不要走漏風聲,我們組裡……沒人合適。」白平一看就是個弱雞,衛寒是個十足的花花公子,他要主持大局,叢駿反而是最合適的,他有渠道有來頭,也不怕人看出來。

    「我打電話讓他過來,我們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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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賣萌

    叢駿不到一個小時就過來了,順便打包了漢堡咖啡可樂薯條,他本來想坐副駕駛,沒想到那兒坐了個漂亮的小姑娘,叢駿嚇一跳:「艾瑪你可沒告訴我這裡還有個小妹妹。」

    荊楚忍俊不禁,剛想介紹,就看見楊綿綿很不客氣地伸出手:「錢。」

    「什麼?」叢駿沒反應過來。

    「一百塊,當面給我就可以了,謝謝。」

    叢駿的表情慢慢從茫然變成了=口=,他吞了吞唾沫:「你是想告訴我,那個一百塊是……」

    「電話號碼的錢,你不會不認賬吧?」楊綿綿瞪他。

    叢駿一臉血:「沒搞錯吧?」

    荊楚忍俊不禁:「不是說白送麼,現在又要收費啦?」

    楊綿綿哼哼兩聲:「我改變主意了。」誰讓他來當電燈泡的,收一百塊便宜他了。

    叢駿也不在乎那一百塊錢,主要是楊綿綿的形象太有衝擊力他沒hold住,楞了一會兒從錢包裡拿了一張粉紅色的毛爺爺給她:「給。」

    收了錢的楊綿綿心情非常好,挑了袋子裡最大的一個漢堡啊嗚就是一口,荊楚給她拿了可樂,插好吸管遞過去:「少喝點,太涼了。」

    楊綿綿一點也沒在意,一邊吃漢堡還一邊沒忘記吃雞塊和薯條。

    叢駿看了她好幾眼,問荊楚:「你叫我來是說什麼來著?」

    楊綿綿腮幫子裡都是食物,荊楚看了看她,只能自己解說,叢駿倒是不覺得驚訝,他摸了摸下巴,做了點評:「這事兒可以啊。」

    「簡單粗暴嘛,反正有錢他們肯定會那麼幹的。」楊綿綿舔著手指頭上的番茄醬,荊楚實在看不下去了,抽了紙巾給她擦手。

    楊綿綿乖乖遞出去一雙爪子,叢駿目光詭異地掃了掃他,嘴裡說的卻是正事:「如果是這樣,有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錢!」楊綿綿鏗鏘有力地說出了這個最關鍵的問題,「我去弄。」

    荊楚:「……你又想玩哪出?」

    「呵呵噠o(*^▽^*)o」

    奧迪車:「綿綿,你學我們賣萌好可恥!( ̄_ ̄|||)」

    椅子:「賣萌犯規噢( ̄▽ ̄」)」

    手機:「附議!(⊙v⊙)」

    楊綿綿:……誰規定只能你們用顏文字的,哼╭(╯^╰)╮

    叢駿唔了一聲:「那我去聯繫那個老三吧,就說我們急著要,不過這麼一來,大家可都不能回家過年了啊。」

    楊綿綿很淡定:「從來不過年,我還嫌寒假無聊呢,正好找點事情來做做,那啥,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啊。」

    她說完就真的那麼拍拍屁股走人了。

    她的雙肩包一臉Σ(っ°Д°;)っ:「綿綿,你不是要和荊楚獨處增加感情嘛?」

    「他現在暫時靠邊,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首先要瞭解那個三天以後就要過來的買家是什麼人,好不好對付,好對付的話直接從他手上截人,不好對付的話只能想別的辦法了。

    小夥伴們很給力,沒過多久就把信息一條條匯過來了,雖然七嘴八舌說了很多沒用的,但是整理整理還是可以得出有用的結論的。

    結論是,那個買家是個國外的富二代,有特殊的癖好,家裡巨有錢,據說不僅買了亞裔也有其他各個膚色人種,在家裡開酒池肉林(這個消息有待確認),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大概是傻多速。

    人傻錢多速來,乃是大肥羊一隻。

    楊綿綿心裡想,簡直是天助我也,這樣解救那幾個被賣的女孩的把握又多了一分。

    這會兒,荊楚卻沒她那麼輕鬆了。

    叢駿用特別詭異的眼神看了他很久,幽幽地問:「你快告訴我,那妹子只是看起來年紀小,其實已經成年了,對吧?」

    「沒有,高二學生。」荊楚回答得特別冷靜。

    叢駿醞釀了好一會兒才說:「那你告訴我,你其實對她沒什麼意思,對吧?」

    「……」荊楚沈默了一會兒,反問,「那麼明顯嗎?」

    叢駿簡直要抓狂:「我也是個男人啊!我還不知道男人看女人是什麼眼神?艸!你別告訴我是真的,媽蛋,算了,我已經知道結果了。」他自言自語吐槽了幾句,終於冷靜下來了,「她才多大,你是想怎麼樣?」

    「我還能怎麼樣呢?」

    他大她那麼多,她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新鮮感,她在感情上純白一片,但是他呢?這樣的差距,不說才是最好的選擇。

    叢駿說:「其實吧,我覺得這也沒什麼啊,現在老夫少妻不要太多,你們才差多少?」

    「十年還不算多嗎?」

    「那是因為你二十七她十七啊,等到你八十她七十的時候,十年算個屁啊。」叢駿一攤手,話糙理不糙,「而且她現在沒成年又不等於以後都不成年了,你等等不就完了。」

    荊楚倒是沒有想過所謂的以後,怔了一怔,半晌苦笑道:「還是算了吧。」

    這種事情,想一想都覺得罪惡,何況是付諸行動呢。

    叢駿摸了根菸出來點燃,心想,你沒這意思,人家妹子還指不定有呢,瞧剛剛那眼神,一看就能看出點名堂來。

    其他小夥伴也是操碎了心:

    大眾車:「(⊙v⊙)你們覺得荊楚和綿綿誰會先表白咧?」

    手機:「(⊙v⊙)我覺得會是綿綿噢,荊楚不爭氣!」

    掛在內後視鏡的平安符:「(⊙v⊙)綿綿1,我支持直接壓倒車震!」

    大眾車:「……車震~~(╯﹏╰)b你們考慮過我的心情嗎?我好期待好期待啊!」

    要是綿綿聽見了,肯定心裡悻悻反駁一句,你害羞個屁,害羞的人難道不應該是她才對嘛?

    三天一晃而過,是夜,月黑風高大下雪,是個做壞事的好時間。

    那個富二代名字叫格雷,洋氣騷包的一小白臉,喜氣洋洋還沒來得及驗貨呢,警察就衝進來一網打盡了。

    因為過程太粗暴簡單,實在沒有敘述的動力,總之就是沒有意外地捉住了,因為是外籍人士,還會牽連到一些覆雜的手續問題,不過買賣人口的罪名是逃不了的。

    叢駿第一時間就趕過去,希望能找到自己僱主的女兒,但令人遺憾的是,那個女孩子並不在其中。

    「我就知道沒那麼簡單讓我賺到二十萬。」叢駿悻悻道。

    他是可以拍怕屁股走人,楊綿綿可以在家呼呼大睡,但荊楚不可以,他要把人帶回去審訊,並且從他的口供中得到有用的信息。

    這個小白臉看似很刁,但實際上是個軟蛋,口口聲聲喊要找律師,可等到領事館的人來了以後沒多久就軟了,老老實實交代了情況。

    令人遺憾的是,他知道的消息也十分有限,聯繫方式是他偶然得到的,而他也只知道那個人叫老三,見面拿貨的時候見到過老四。

    不過,線索雖然不多,但他曾經所購買的孩子畢竟知道了下落,不久之後將通過外國領事館將他們全部接回。

    格雷當然還有非常漫長的官司要打,他的律師會立即從國外趕來,但是這與接下來的事情就沒有關係了。

    暫時從格雷手上截下了一批人,使得楊綿綿的時間不再那麼緊迫,但是這件事也不能等,因此叢駿很快就想辦法聯繫上了老三,點名要一批貨。

    而他們做生意十分警惕,在提貨之前要求先付一筆定金,不多,十萬,而他承諾會給叢駿找的貨價值二十多萬,雛兒五萬一個,其他的三萬,都是天價。

    叢駿倒是不介意自己先墊著,沒想到楊綿綿改天哼哧哼哧背了個包來:「錢給你。」

    他打開那個碎花雙肩包,裡面是碼得整整齊齊的現鈔:「你去搶銀行了?」

    「當然不是,」楊綿綿很嫌棄他,「他們家的人有個毛病,都不愛存銀行,那福利院後頭有個枯井,錢全藏那兒呢,我估摸著有幾百萬,下次你們抓的時候不用繞路了。」

    最後一句話是對荊楚說的,他噎了噎:「你進去了?」

    「嗯哼。」有一群小夥伴當內應,楊綿綿出入自由還有人隨時放風,爬下井裡去拿點錢什麼的根本不成問題。

    她指一指背包:「這裡是十五萬,要是沒法子把人救出來,買回來我覺得也行,不過肯定是惡性循環。」

    那句公益廣告說得好,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更龐大的市場需求只會助長他們的氣焰,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他們的老巢,把幾個主謀都一網打盡。

    叢駿叼了根菸,不好意思在女生面前抽,只能過過幹癮:「我這次要貨那麼大,他們說得等上一段日子,我催的急,價錢開得也不低,恐怕他們不久之後就會有大動作。」

    荊楚點頭:「我會隨時關註他們的行動。」

    楊綿綿也很積極:「我和你一起去。」

    叢駿:「呃,我……我就不和你們一起了。」他默默在心裡給自己點了一個讚,看我多識相,監視那麼好培養感情的事兒我就不當電燈泡了。

    荊楚:「……綿綿你別鬧,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長時間的監視是體力和精神的雙重折磨,他可以挺得住,楊綿綿就算了吧。

    他也不忍心她受這個苦。

    楊綿綿面無表情道:「不帶我玩我也以後不帶你們玩,你自己看著辦。」

    荊楚心裡想,我真巴不得呢,最好你永遠別來蹚渾水。不過轉念想想,與其讓她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亂來,還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安心呢。

    「那你要聽話啊。」

    「呵呵,做夢嗎?」她駁斥得一點兒情面都不留。

    叢駿很不給面子得哈哈大笑起來,後來有一天他和荊楚說,我第一眼看到你們家那孩子我就覺得棘手,這妹子不是烈也不是辣,那絕對是搞不定,就那麼簡單,你果然不負眾望,到現在一直都沒轍吧。

    那會兒荊楚嘆口氣,特別無奈地回了句,對啊,所以她就把我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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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演戲

    老三的車在第二天就出發了,他一個人開著一輛小貨車,看起來像是跑長途的司機,路上還和幾個碰見的司機侃大山分煙說黃色笑話,一點都沒看出破綻來。

    荊楚開著車不遠不近跟著,他的車太有識別性,跟太緊了容易暴露,跟得不緊人就丟了,因此一路上神經高度緊張。

    楊綿綿抱著一袋薯片吃了睡睡了吃,路上睡睡醒醒好幾回,再醒過來的時候居然還在高速公路上。

    她無聊透了:「我們要這麼一路跟下去嗎?」

    「現在後悔了?」荊楚瞥她一眼,頗沒好氣。

    前面老三的車開進了服務區,楊綿綿搗搗他:「他停車了,我們也停吧,我肚子餓了。」

    荊楚相當不可思議:「你居然又餓了?」他看著那個已經空了的塑料袋十分無語,那裡原本有了兩袋薯片一包牛肉幹三個果凍一條巧克力兩瓶可樂,全被她一個人吃光了。

    「餓。」她很認真地點頭,「還有,把車停到他旁邊,你去給我買飯。」

    荊楚看著她:「你確定?」靠那麼近可是很容易被發現的,雖然他這次出行特地換了大眾的車,但頻繁出現很容易引起對方的警惕。

    「我確定。」她為了表示自己的肯定,還用力點了點頭。

    荊楚決定相信她。

    他買了飯回來的時候,老三正靠著車抽菸,他是一個看起來就很精明的生意人,白白胖胖的,乍一看完全和罪犯扯不上半點關係。

    他和荊楚打了個照面,他還對荊楚笑了笑,荊楚面上自然,心裡卻一根弦緊繃了起來。

    他把飯遞給楊綿綿,她接過來往地上一砸:「不吃!說不吃就不吃,我現在要回家,現在!」

    她聲音不小,火氣十足,別說老三忍不住扭頭看過來了,連荊楚都懵了一下。

    楊綿綿下了車,一腳踢在大眾車車頭,咣噹一聲,別人都替她疼,大眾車非常淡定:「綿綿,你這演戲也太拼了,我不疼你腳該疼了。」

    我當然疼了。楊綿綿心裡一抽一抽的,臉上還要裝作暴怒的樣子:「我不要和你去這個什麼大塘村,窮鄉僻壤的,不去!我要回家。」

    荊楚好像終於get到她的思路了,心裡驚奇臉上還要哄:「我們說好的……」

    「不!我反悔了!我嫁給你又不是嫁到你們老家去!我不去!我不要去鄉下!」

    荊楚心裡咯噔一聲,楊綿綿這出有點狠啊,直接就要扮情侶,這是多大仇啊。但是她話都說出口了,他不好不接茬,只能硬著頭皮說:「我們就回去待幾天……」

    「不去!」她發了脾氣,砰一聲關上車門躲在裡面(假)哭,還沒忘記把車門給鎖了不讓他進去。

    荊楚:「……」

    老三哈哈大笑,分了一根菸給他:「怎麼,媳婦兒不聽話?」

    荊楚接過來,不動聲色地說:「和她說好的回一趟老家,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會兒就不知道鬧什麼脾氣了。」

    老三給他點燃煙,狀似無意地打聽:「你老兄老家在哪兒呢?」

    「窮鄉僻壤的小地方,不值得一提。」荊楚演戲也不差,還和他倒苦水,「不然也不至於老為這事兒吵架。」

    「你媳婦兒是大城市的吧,看這嬌滴滴的樣兒,肯定吃不了苦。」老三笑瞇瞇地說,「不過長得真標緻,老兄福氣不錯啊。」

    荊楚就笑:「她被家裡寵壞了,多大的人了,還和小孩子似的。」他這句話出口,心裡反倒是輕輕一嘆。

    楊綿綿若是真的有人寵成這樣蠻不講理的樣子倒是好了,有人寵才能嬌縱,沒人疼的都一個賽一個乖巧聽話。

    老三笑了笑,把煙蒂丟地上踩滅,對他揮了揮手上了車開走了。

    荊楚反倒是不急了,回去再買了份飯打包帶走,楊綿綿餓得眼睛都綠了:「我的飯!」

    「那你還砸?」荊楚彈了彈她的額頭,「搞什麼鬼,差點嚇我一跳。」

    楊綿綿笑嘻嘻道:「你反應很快啊,還知道接著往下演。」

    荊楚虎著臉:「說,打什麼鬼主意呢?」

    「沒,就是剛剛知道了他的目的地而已。」趁著荊楚和老三都去吃飯了,她和隔壁的小貨車友好地聊了聊人生,然後就知道目的地了。

    「大塘村?」

    「當然不是,這很容易引起他的懷疑,大塘村是他們藏人村子旁邊的一個大一點兒的村子,要路過那裡,那兒每年有很多人出去打工,大塘村往裡就是深山,他們把人藏在山裡的一個小村子裡。」

    這番話信息量有點大,荊楚好好消化了一番才說:「那我們倒是不急了,可以先去那裡守株待兔,請當地警方協助。」

    「協助歸協助,不過戲還要往下演。」楊綿綿對他眨眨眼,「那個小村子叫曹家溝,村民非常排外,到時候你人還沒進去就有村民通風報信,他們往山裡頭一躲,我們就沒得玩了。」

    荊楚一聽就知道她有別的鬼主意了,頓時頭大:「你又想幹什麼?」

    「呵呵噠o(*^▽^*)o」

    又來了。

    荊楚這是被逼上了賊船,戲不演都不行了。

    「你是怎麼知道大塘村的?」

    「我聰明啊,高智商的世界你是不能理解的。」

    荊楚當然能看得出來她在信口胡說,但卻沒有拆穿她的想法,不知道為什麼,他願意相信她,縱容她。

    「綿綿,你現在還有機會反悔,我剛查了,前邊高速上雪太大堵上了,要去就要換火車。」

    「啊?」

    「過年坐火車,你得去掉半條命。」

    「可我還沒有坐過火車呢。」

    那種窮鄉僻壤的小地方是高鐵飛機都不通的,幸好有火車,距離過年還有半個月,返鄉高峰還沒到,這才堪堪買到兩張票。

    他們買的車票就在十幾分鐘以後開,荊楚在候車室裡買了一兜水果和零食拎上去,車廂裡擠得滿滿噹噹的,不過比起別人大包小包的,他和楊綿綿可以算得上是輕車簡從了。

    他什麼都沒帶,楊綿綿背了個雙肩包,這會兒牽著他的衣袖往前擠。她的位置是下鋪,還不錯,楊綿綿坐在舖位上,覺得有點新奇。

    她敲了敲火車的車廂,這輛久經風霜的大火車很沈穩:「你好,歡迎你,一路平安。」

    她笑了起來,扭頭看著荊楚,他正幫一對母女往上搬行李,贏來對方感激的微笑。有對小夫妻上了車,也是這節車廂的,那個男人看了看下鋪,一邊坐得是一個老婆婆,已經上床睡著了,還有一邊就是坐著楊綿綿。

    他走過去說:「你讓一讓,我老婆懷孕了,你睡上面。」

    楊綿綿是典型吃軟不吃硬,一翻白眼,理都不理他。

    那個男人看她無動於衷,指著她鼻子罵:「你有沒有良心啊,我老婆懷孕了!」

    楊綿綿慢條斯理地回敬他:「你老婆懷孕,怪我咯?我讓她懷的呀?」

    「我睡上鋪不舒服,和你換一下怎麼了。」那個孕婦也沒客氣,「尊老愛幼你懂不懂啊?」

    「我還是幼呢,幹嘛讓你?」楊綿綿原本是坐著的,這會兒縮進去霸佔了整個舖位,「不讓。」

    荊楚走進來:「吵什麼?」他看了看楊綿綿,「怎麼了?」

    那個男人挺不客氣的:「讓你老婆給我老婆換個位置,我老婆懷孕了,不能睡上鋪。」

    「不能睡你別買咯?」楊綿綿瞪著荊楚,「你敢勸我試試。」

    荊楚苦笑:「你自己的位置你自己做主。」他的位置是另外一個中鋪,要他讓他當然是會讓的,但那是楊綿綿的位置,他自然不會替她擅作主張。

    而對方的態度也實在是太差勁了。

    楊綿綿的油鹽不進讓那個男人很是惱火,他在那裡罵罵咧咧個不停,引得旁邊車廂的人都探頭過來看,她神色自若,悠悠給他來了一句:「瞧你那著急的樣兒,肚子裡的孩子,真是你的,確定麼?」

    那個女人一聽就急了:「老公你別聽她胡說,孩子當然是你的。」

    「反常必有妖,瞧你激動的,心虛啊?」楊綿綿冷笑,「仗著自己的孕婦了不起啊,有本事你就別來坐這趟車啊,你老公要有錢給你買飛機票啊,讓你懷著孕坐火車,也不見得多愛你,嘖,渣男賤女,你倆真配。」

    那個男人要衝過來打她,被荊楚一把拎住後領:「你幹什麼?」那個男人並不瘦弱,相反還人高馬大,但被荊楚那麼拽著楞是掙脫不掉,他掙紮了幾下就知道碰到了釘子,自然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閉嘴了。

    「老公!」那孕婦不樂意了,扭著他的胳膊撒嬌,「我睡上鋪寶寶也會不舒服的。」

    她長得的確有幾分姿色,而且沒有顯懷,看起來身材依舊苗條,可錯就錯在她還試圖和荊楚講情:「帥哥,幫幫忙唄,我都懷孕了……」那語氣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荊楚還沒來得及說話,楊綿綿就乓一聲敲了敲車廂門,用很平靜卻很詭異的眼神看著她:「你再煩的話,我就對你不客氣了。」她湊過去,在她耳邊輕不可聞地說,「再廢話一句,我就告訴你老公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你高中同桌的,你們在三個月前見過面,喝多了,好了好幾次。」

    那個女人頓時滿臉驚恐,一句廢話也不敢再說,拉著她老公的胳膊說:「我們去別的地方問問吧。」

    後來是一個中年男人願意和他們交換了舖位。

    荊楚看著她,搖搖頭:「你呀。」心裡驀地有點心酸,很多事情見微知著,從小家庭優渥生活幸福被保護得很好的女孩子,多半不會選擇和人起衝突,有委屈也寧願嚥下去。

    但從小生活不幸的孩子,才更會保護自己,他們像是守著自己地盤的狼崽,有人侵犯到他們的利益,就會毫不留情地一口咬下去。

    女孩子,遇到這種事情如果能委委屈屈和人哭訴撒嬌,那才是福氣。

    可她呢,她害怕他不幫她,不站在她這邊,從未想過她其實還能向他尋求幫助。

    【注意!注意!因為敏感,所以綿綿的年紀從十七改成了十八,她成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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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4 16:27:33 |只看該作者
第48章 住宿

    窗外的天色暗了,楊綿綿吃了一個奶油麵包,躺在舖位上睜著眼睛,荊楚在車廂外的過道上站著,像是在和誰發短信,幽幽的亮光下,他眉頭緊鎖。

    他的舖位讓給了一個背著大包的女學生,她站在外面那麼多人男人之間非常尷尬,荊楚就招手讓她進來讓了位置。

    楊綿綿怎麼都睡不著,爬起來探出頭去,荊楚看見了,小聲問:「怎麼了?」

    她拉著他的手腕把他拉進來,摁著他坐在了床頭:「那邊有光,你給我擋一擋。」

    雙肩包:「╮(╯▽╰)╭你想他坐過來就直說啊,還找藉口。」

    她腹誹:藉口當然要找了,大家又不是那種關係,怎麼好直接說出口?

    荊楚估摸著也感覺到了,不過沒戳穿她,火車上晚上可能會有小偷,他坐在這裡還安全一點。

    楊綿綿把臉埋在他背後,聞到他身上隱隱傳來的味道,不像是煙味,卻又說不出來是什麼,就覺得特別好聞,伸手去拽他的衣服。

    荊楚把風衣脫下來蓋在她身上:「冷不冷,喝點熱水嗎?」

    他以為她冷。

    她搖搖頭,用他的衣服蓋住臉,過了一會兒悄悄伸出手勾住了他的皮帶,這就覺得有安全感多了,沒一會兒就睡熟了。

    火車平穩前行,荊楚坐在那麼小的一塊地方,心裡卻覺得很平靜,他想,以前看那麼多情話都以為是矯情,但親身經歷了才明白,那都是肺腑之言。

    黑夜裡,他把她的手握在手心裡,心道:不要擔心,我不會丟下你,你別怕,我在這裡。

    皮帶:「(︶︿︶)綿綿明明拉的是我,你居然奪寵!賞一丈紅!」

    之後的行程風平浪靜,他們到站下了車,又轉了一趟公交到鎮子上,先去了公安局,和當地的警方聯繫瞭解了情況,當地的警方已經把事情都安排好,就等他來了。

    唯一不好意思的是,他們的招待所滿了,只能委屈他們去別的旅館住,而他們也都沒有想到,巧得不能再巧,他們兩天後和老三在同一家賓館裡碰上了。

    這是進入大塘村和曹家溝必經的小城鎮,人口少,地方小,賓館都沒幾個,荊楚自從知道了目的地以後就刻意錯開了路線和時間,沒想到還能碰見。

    老三是一下子就認出來了,這兩個人顏值高,實在不註意都難,他看了半天,就看見楊綿綿在那裡發脾氣了。

    「番茄炒蛋吃不吃?」

    「不吃!」吃吃吃!

    「魚頭吃不吃?」

    「誰要吃這種噁心的東西!」吃吃吃多放辣椒!

    「那你想吃什麼?」

    「隨便!」多點幾個要餓死了!

    為了避免自己控制不住狂吃破壞一直以來塑造的角色形象,楊綿綿是冷著臉先回得房間。

    荊楚也看見老三了,對他笑一笑,問店家附近有沒有好的飯店,老三一拍大腿:「我知道,得了,老兄我帶你去。」

    他當然不是真的好心,馬上就要臨近老窩,他對任何可疑的現象都不會放過,尤其是荊楚和楊綿綿郎才女貌的,一點兒都不像是山溝溝裡出去的人。

    但荊楚這些天也不是白做工作的,他特地聯繫了當地的公安,要到了不少詳細的資料,他現在冒充的就是大塘村村長的兒子,年紀比他大一歲,也在外面打工,巧的就是那個人自從大學畢業考出去以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

    老三看荊楚能把村長家的情況說得一點兒也不差,心裡的懷疑倒是少了幾分:「那你是很久沒回家了啊。」

    「我老婆不讓,要不是要結婚了,她肯定不願意跟我回來。」荊楚覺得這個稱呼說出口都是說不出的詭異。

    老三感慨了幾句,荊楚反過來試探他,但他口風不是一般得緊,所有要緊的話題都打哈哈糊弄過去了,他也沒有多問免得引起懷疑。

    回到賓館的時候,老三還和他說:「這年頭男人娶媳婦兒難,好好哄哄吧。」

    荊楚呵呵笑了過去,一開房間門反應過來了……糟糕,當時碰見老三的時候為了掩人耳目開的可是一間房。

    他現在裝作吵架再去開一間還來得及麼。

    來不及了。

    楊綿綿把房門打開,把他扯進去,然後砰一聲關上了,營造自己還非常非常生氣的假象。

    荊楚和她站一個房間裡渾身不舒坦,尤其是這件賓館規模那麼小,大床房裡就一張床一個廁所,噢,還有一個電視機一個床頭櫃,還有一把瘸了腿的椅子。

    她倒是很歡樂地先開了電視,然後掏出飯盒吃飯,節目是很老掉牙的電視劇,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荊楚在唯一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人我已經打過招呼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打什麼鬼主意了麼?」

    「很簡單啊,過一晚上你就跑去和他們說,我跑了。」她的方法其實特別簡單粗暴。

    等老三進了曹家溝,荊楚隔一天就跑進去,帶著當地警方,就說楊綿綿丟了要找一找,不管對方的反應怎麼樣,總之就是咬準了找人。

    他們摸不準來意,多半是會同意的,不同意也沒關係,楊綿綿會去找到人然後裡應外合。

    簡單來說其實就是調虎離山、聲東擊西。

    聽起來簡單,實行起來有點難度,荊楚並沒有馬上答應:「這個計畫要成功有兩點很重要,第一是你要找得到地方,你沒有來過山裡,這裡每一座山看起來都一樣,你根本認不出路。」

    「那麼,請當地人帶路好了。」楊綿綿的確沒有離開過南城,對於連綿起伏的大山也並不夠瞭解,所以她從善如流吸取意見,「只要我到了那個村子,我肯定能找到人。」

    「這也很冒險,萬一你被發現了怎麼辦?」

    「……那就說我走丟了啊,說不定她們還會把我送到她們那裡呢。」楊綿綿聳聳肩,從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為了保險起見,我出門前帶了這個。」

    荊楚:「……你哪裡弄來的?」

    「買的呀,我覺得挺不錯的。」她喜滋滋地摸了摸,「關鍵時候絕對可以當撒手鐧。」

    不知名的撒手鐧:「嗯~o(* ̄▽ ̄*)o,我一定會好好保護綿綿的!」

    「當心傷到自己。」

    「不會。」

    正事說完了,荊楚突然覺得無話可說,和她處在一個房間裡,他覺得渾身不自然起來。

    楊綿綿已經去廁所了,試了試水,溫度挺高:「我洗個澡。」她從衛生間裡探出頭來,「插銷壞了,你別進來啊。」

    荊楚背過了身去,裝作自己很認真地在看電視。

    楊綿綿一邊洗澡一邊很認真地問蓮蓬頭:「你覺得我現在喊一聲說有蟑螂怎麼樣?」

    「這是冬天,木有蟑螂。」蓮蓬頭很軟很可愛,「而且女孩子在洗澡被男孩子看到不好。」

    楊綿綿垂頭喪氣:「我千里迢迢跟過來,不就想找機會說明白麼,但是感覺一點都不對。」

    感覺不對,什麼都說不出口,她自己也覺得怪彆扭的,覺得好難為情,越是想越是覺得臉頰發燙。

    她磨蹭磨蹭洗了澡,只穿了一件打底衫,嫌被子臟,又把打底褲穿上去了。

    「早點休息。」荊楚把電視給關了。

    楊綿綿躺進被窩裡,覺得冷得過頭了:「為什麼這裡沒空調?」

    「空調壞了。」荊楚剛剛就發現了,還打電話去前台問過,說壞了今天沒人修,換一間?也可以,不過都是壞的。

    小地方的小旅館,挑剔也沒用,反正人家就是沒有。

    「冷?」

    「冷。」她都縮成一團了。

    荊楚把她脫下來的鬥篷蓋她被子上了,半點沒留情:「忍忍吧,誰讓你非要跟來。」

    楊綿綿:「哼。」一點都不按言情小說套路出牌,討厭死了,「你會不會講故事,比如說你以前破的案什麼的,我睡不著,你講兩個來聽聽吧。」

    這個荊楚到沒有反對,他就是有點哭笑不得:「你要聽這個當睡前故事啊?」

    「不行啊,我特立獨行。」

    荊楚卻是以為她從小沒有人陪著,也沒人給她講故事,倒是心裡憐惜起來,想了想,挑了很久以前的一個案子說:「這件事要從田地裡的一輛女自行車說起……」

    「你坐過來點兒,我這樣聽很累。」她幾乎是揪著他的袖子把他拖到床的另一頭,荊楚就靠著墻坐在那裡給她講故事。

    噢,當然了,他以為沒人講故事給她聽是他以為的,實際上楊綿綿每天睡覺前都可以聽到很多有意思的事兒。

    來源:無所不知的小夥伴們。

    講著講著,突然沒了聲音,楊綿綿探頭去看,發現他靠著枕頭睡著了,黑暗裡,依舊是眉目俊朗,只是眉頭緊鎖,睡著了也滿腹心事。

    當然要擔心了,明天才是重頭戲,而這些天他一直都在連續開車,身心雙重勞累,這會兒突然就睡著了也不奇怪。

    黑暗裡,她悄悄掙脫裹得好好的被窩,把寬大的被子分攤過去一點,替他蓋蓋好,而被窩裡多了一個人的體溫,頓時溫度上升n度,楊綿綿窩在裡面覺得暖和起來,沒幾分鐘就也睡得死沈。

    荊楚過了十分鐘就醒了,他是一不小心睡著了,打了個盹,但是很快就清醒過來,剛想站起來,就發現身上蓋了棉被,這也就算了,楊綿綿的睡姿實在是不敢恭維,腦袋不枕在枕頭上也就罷了,偏偏枕在他的手臂上,腿還老實不客氣地架在了他腿上,四仰八叉的,甭提多豪放了。

    紅色的鬥篷:「~\\(≧▽≦)/~我們家綿綿睡姿就是那麼奔放!」

    黑色的風衣:「哎呀我們家荊楚心裡肯定是想我是叫醒她呢還是叫醒她呢還是叫醒她呢。」

    黑色的智能手機:「賭五毛不會叫醒綿綿。」

    黃色的山寨手機:「我賭一塊,你們荊楚捨不得喊醒我們綿綿。」

    五毛&一塊:「你們打賭考慮過我們的心情沒有?我們壓捨不得!」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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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4 16:34:40 |只看該作者
第49章 山村

   最終,荊楚還是沒有叫醒楊綿綿,只是把她的腦袋掰正,讓她好好枕在枕頭上,但大概賓館的枕頭太高,她睡得不舒服,沒過兩分鐘又重新歪了過去。

    荊楚只能小心翼翼保持著一個艱難的姿勢,以保證自己不會碰到她身體的其他部位,但這顯然做了無用功。

    因為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大概是因為他身上暖和,楊綿綿大半個身體都窩在他懷裡了,他伸了伸腿,腿伸不直,擡了擡胳膊,擡不起來,別提多尷尬了。

    但是這都早晨了,再這麼下去實在不行,荊楚只能硬著頭皮把她從身上弄開,覺得幾個動作就出了一身汗。

    「你就不能好好待著不動嗎?」楊綿綿煩躁地一抓頭髮,一咕嚕爬起來把他繼續摁倒,「被子都漏風了。」

    荊楚:「……」你居然醒著?!

    不對,重點不是這個。

    「咳咳。」他重重咳嗽幾聲,示意她趕緊把胳膊和腿放開,這回不是大半個身體了,真的是整個人壓上來了。

    她閉著眼睛還在不爽:「都叫你別動了,活該感冒,不要傳染給我。」她把他的腦袋一巴掌拍到另一頭去。

    荊楚這回是真的動氣了:「你給我起來,別靠我身上,好好睡。」

    「我冷!」楊綿綿火氣不比他小,「你小氣不小氣,給我靠一會兒你會死啊。」

    「你給我起來!」他一字一頓,幾乎每個字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馬上!」

    楊綿綿睜開眼,冷笑:「不起,你能把我怎麼樣?」

    「你真以為我拿你沒轍是吧?」他也冷笑,「你就不怕後悔?」

    楊綿綿一撇嘴,打了個哈欠,斜著眼看他:「有本事你打我啊。」

    荊楚真是被她氣個半死,輕輕鬆鬆一個翻身把她壓在身下,拽著她雙手的手腕往上提:「你別後悔。」

    「不後悔!」

    啪。她聽見清脆一聲響,她反應過來了,猛地一拽手,發現手腕被牢牢拷在床欄上了:「你!你犯規!」

    「讓你鬧騰。」荊楚從床上下去,把被子提起來蓋住她,「別晃,被子掉了挨凍的可不是我!」

    楊綿綿恨得牙癢癢:「你給我等著。」此仇不報非君子,她是絕對不會忘記今天的奇恥大辱的。

    「我等著。」他丟下那麼一句話,開門出去了。

    楊綿綿惱羞成怒:「不準笑,給我鬆開!」

    手銬:「(⊙﹏⊙)綿綿,我鬆開了沒法和荊楚交代。」

    「你不松是不是?」楊綿綿恨恨道,「都欺負我是不是!」

    手銬:「╮(╯▽╰)╭我們荊楚是好人,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你要是真想怎麼樣,還是先當我們荊楚的女朋友吧。」

    楊綿綿氣壞了:「滾,我和他沒完!」

    她在房間裡一直等到荊楚買了早飯回來才給她鬆開,手銬一鬆,她就撲過去咬住他的脖子,死死咬著不松嘴。

    「你屬狗的啊。」荊楚把她拽下來,一抹脖子,「真狠,都咬出血了。」

    「呸!」她對他怒目而視,「你給我等著!」

    荊楚不知道已經聽過多少這樣的狠話,一點沒放心上:「我等著呢,你就這麼來一下?」

    楊綿綿有史以來沒丟過那麼大的臉,她心裡恨恨地想,你今天這麼對我,我以後不把你弄得不要不要的我就不姓楊!

    她完全不知道這個時候荊楚心裡是這麼想的,發狠無所謂,就是今天的事兒千萬別再來第二回,不是每一次都有今天那麼大的魄力和意志力堅決把她推開的。

    溫柔鄉是英雄塚,那是真的要了人命的。

    因為這個小矛盾,進山的過程中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大好,要不是有正事兒迫在眉睫,楊綿綿覺得自己肯定馬上想辦法報仇雪恨。

    越往山裡去,路越難開,大塘村是修了公路的,但那簡直不叫路,坑坑窪窪的,幸好是穩重的大眾,如果是奧迪車,這會兒肯定在喊「哎呦媽呀我的腰餵」(你哪裡有腰?)。

    荊楚選車還是蠻有眼光的。

    楊綿綿不是沒有見過窮人,南城一樣有窮得叮噹響的人,但她從來沒有親眼見過山村,荒無人煙,大山連綿,要不是因為在南方,都已經大雪封路,進都進不去了。

    這種偏遠的山村,窮是真的窮,哪怕是大塘村最富裕的村長家,也不過是磚頭房,村長家裡早有便衣民警等著,為首的高大嚴肅,看見他伸出手來:「你好,我是雷斌。」

    「你好。」

    他們在村長家的臥室簡單交換了一下現在的情況,雷斌並不知道這一次的確切目的地,只知道是和打拐有關,荊楚問起這裡的情況,他也不隱瞞:「這種地方,拐賣人口是常事,這些年已經好太多了,九十年代那會兒,曹家溝還有更往裡的王家村裡多的是人娶不上媳婦兒,有很多女人都是買來的,一進來就跑不掉了,這山裡就算是我們也一個人走不出來,何況是個女人,而且附近這幾個村子都是通過氣的,誰也不幫,救都沒法救。」

    這說起來,他們警察也全是辛酸淚:「我記得97年那會兒,我還是個毛頭小子,剛被分配到鎮子上當民警,有個小孩子來報案,說是有個女人讓他送信來,我們按著電話找到了他們家,她爹媽千里迢迢坐火車過來,我和我師父一起陪著進的村,剛進曹家溝就半路被人攔了車,那幾個村民拿著鋤頭菜刀不讓我們進,警車都給他們砸爛了,那女人的爸不死心,非要去,好不容易見著了閨女,人也帶不走,被人砍掉了一根手指頭,後來我們派出所裡所有警力出動,好說歹說這是犯法的,最後放了人,孩子是帶不走了。

    這還算是運氣好的,運氣差的,死在這裡了也沒人知道,家裡就當是死了。也不是我們不管不查,是這事兒根本查不了。現在好多了,村子裡大部分娶不上媳婦兒的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這事兒啊也就少了,不過你要是去曹家溝裡,還能看到好幾個以前被拐賣來的女人。」

    荊楚沈吟一會兒,說道:「從這裡到曹家溝要多久?」

    「大塘村是最後一個通路的了,裡面車是肯定開不進去的,得徒步走,大概也要三四個小時。」

    荊楚看了看楊綿綿:「那我們明天一早出發。」

    楊綿綿也知道晚上走夜路不安全,也沒反對,她剛剛發現了一個非常嚴峻的問題。

    語言差異是哪裡都存在的,包括她和物品之間。

    簡單來說,媽蛋這裡的物品說話口音太重她好像聽不大懂Σ(っ°Д°;)っ

    這下糟糕了。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會兒她也不能摞挑子不幹了,幸好她並不只是靠這外掛吃飯,否則這種時候就該傻眼了。

    所以說,普通話普及真的是太重要了!

    山裡的清晨非常寒冷,但走上一會兒又會大汗淋漓,雷斌一開始還擔心楊綿綿能不能跟得上,後來發現她體力還不錯,和荊楚還開玩笑:「你們的女同事長著娃娃臉啊,看起來真小。」

    荊楚呵呵兩聲,沒敢說這丫頭就是一高中生,貨真價實的未成年人。

    但饒是他們,走到曹家溝的時候也已經相當吃力,楊綿綿吐槽:「我現在是相信那些女孩子走不出來了,太遠了,又不好認方向,四面的山都一樣。」

    荊楚有點緊張,問她:「那你記得路嗎?」

    「記得。」

    她是死記硬背把路記下來的,要是單純讓她認方向,這還真有點難度,尤其是這裡的物品都口音嚴重,而且東南西北不分,這個外掛幾乎失效了。

    楊綿綿休息了一會兒,對荊楚擺擺手:「那我去了啊。」

    荊楚好像是有話要說,招招手把她喊到一邊去:「綿綿。」

    「嗯?」

    「不管發生什麼事,先保護好你自己。」荊楚凝視著她的雙眼,「不要逞強,你跟我來到這裡,已經是盡你所能了,如果沒有做到,也沒有必要自責,萬事以自保為先,你要答應我。」

    楊綿綿看著他好一會兒沒說話。

    荊楚拍了拍她的肩:「答應我。」

    「如果……」她想說什麼,被荊楚毫不留情地打斷了:「沒有如果,我怎麼把你帶過來就會怎麼把你帶走。」

    楊綿綿撇了撇嘴,吞回了自己想說的話:「好吧。」

    她走後大概三個小時,天光大亮,曹家溝的不少村民也已經起床開始一天的工作,荊楚這才和其他幾個民警裝作匆忙而至的樣子出現了。

    雷斌說:「這曹家溝有點古怪。」

    荊楚輕輕點頭,他們出現不到五分鐘,他就看見有村民匆匆離開,不多時,老三便出現了,看見荊楚還吃了一驚:「怎麼是你?」

    可他雖然表露出來的模樣十分驚訝,但那雙眼睛裡卻一點意外都沒有,第三次遇見同一個人,這對他來說已經是警戒級別了,畢竟,世界上從來不會有那麼多的巧合。

    荊楚卻暫時不想撕破臉,把戲繼續演下去,沒顧得上客套,第一句話就是:「你有沒有看到我老婆?」

    這詞說出來都覺得羞恥play,但當一個好警察,演技是必須的。

    老三就笑:「怎麼,人跑了?」

    「早上起來人就不見了,昨天和我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她沒來過山裡,我怕她是走丟了。」荊楚看起來非常著急的樣子,旁邊雷斌也跟著幫腔:「所以說這大城市裡來的姑娘就是嬌氣,照我們說,不聽話打一通就行了,婆娘還能翻出天去?」

    雷斌演技天賦也不賴,嘮嘮叨叨把昨天吵架的緣由掀了個底朝天:「大家都是蹲茅坑,哪裡來的馬桶啊,不愛上就憋著拉倒,吃飯嘰嘰歪歪的,讓她上桌就很不錯了,我們這裡誰家媳婦兒上桌吃飯的啊!」

    雖然是在演戲,但荊楚聽到這裡也是輕輕嘆了口氣,在大塘村,女性甚至都沒有上桌吃飯的權利,只有男人才能在桌上吃飯,女人都窩在廚房裡吃,昨天晚上在這裡休息的時候,還聽到過隔壁有人打媳婦兒,罵罵咧咧的,楊綿綿看不過去,朝那個男人丟了塊石頭。

    可惜沒打中,可誰曉得那個女人被打的時候逆來順受,這會兒看到自家男人被打卻發了彪,差點衝進來打楊綿綿,還破口大罵,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是在罵什麼玩意兒,但一聽就知道是不堪入耳的臟話。

    楊綿綿還真的罵過:「這他媽都是什麼破地方啊,怎麼這樣啊,那個女人腦子敲壞了啊,有病啊!」

    可她再怎麼罵,也無法改變許多村落如此愚昧落後的事實,他們從不把女性當做是與自己平等的一部分,連女人自己都不覺得自己有和男人平起平坐的權利。

    何等悲哀呢。可這不是但憑誰的能力就可以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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