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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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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瀟瘋] 殘兵傳說《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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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16:07:18 |只看該作者
第七集 第八章 不一樣的王後(上)

    楊政猛的從地上跳了起來,撞翻了醫官手中的藥罐。

    “將軍。”在一側的瑞秋連忙拉住他。

    楊政回頭低聲道:“王後,自己小心了,千萬別落單,我覺得不妥,肯定還有事要發生。”

    說完不等王後應聲,他飛快的朝著屋頂黑影掠走的方向跑去。

    左折右轉,他又看到黑影,那一抹無法忽視的黑色,即使在白天,也讓人內心發冷。楊政追逐不休,雖然奔跑中牽扯著他受傷的肌肉,帶來無比的疼痛,他卻絲毫也不敢放松,因為那抹黑色,帶來的只有死亡。

    王宮很大。

    楊政失去了方向,一路上都是人,混亂,忙亂,緊張。

    若有似無,在每一次黑影即將消失在楊政視線中時,他又會露出一角,繼續吸引楊政的視線。

    楊政心中不妥感受更重,卻無法放棄追逐,因為那家伙實在是危險的人物。

    當他掠過一個回廊時,眼前重重閣樓,黑影竄上了一棟巨大的建築,然後一個加速,消失在楊政視線中,只不過剎那的功夫,前方傳來的慘叫。楊政也飛快的順著一根大石柱,爬上屋頂。

    他看到了前方百米處屋頂上的巨洞。

    慘叫聲就是那裡發出的,當楊政趕到那裡時,巨洞內的慘叫已經歸於沉寂,透過巨洞,他看到了屋內地面上橫七豎八的屍體,鮮血流滿了一地,景狀凄慘。

    因為慘叫聲,楊政已經看到無數的衛兵向這裡趕來。

    間或傳來保護陛下的聲音。

    這裡竟然是國王的寢宮。

    楊政心中一緊,不好,那人的目標是國王,他抽出獵血從屋頂躍下,正好看到蒙在黑布中殺手將年老體衰的國王制在手中,他手上的刀正擱在國王的身上。

    那把刀的形狀竟然與楊政的獵血無二致。

    在楊政跳下的瞬間,殺手的喉嚨裡發出了得意的尖笑:“你終於來了,外面那些人就交給你了,還有這個老家伙,你也一並處理了吧。”

    黑衣殺手說完話,一掌打在了老國王的後背,老國王的喉嚨裡噴出鮮血,飛向楊政。

    而楊政心中卻直發冷:中計了。

    老國王飛來,楊政只能接住他,而就在這時候,門砰的被撞開了。

    眾衛兵的眼前只看到這樣一副景像:口吐鮮血的老國王倒在楊政懷中,而楊政手中還拿著一把刀。

    黑衣殺手早已消失,老國王聽到了殺手那句話:你終於來了,外面那些人就交給你了,還有這個老家伙,你也一並處理了吧。

    就是這句話,讓本來就已經被恐懼和傷痛弄得神智不清的老國王誤認為楊政也是殺手的同伙,哪怕他已只剩一口氣,那股求生的欲望已經驅使著他掙扎想擺脫楊政的攙扶,喊出生命中最後的話語:“衛兵,殺刺客……”

    當老國王吐出這最後一口氣,死在他懷中的時候,楊政就知道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這個黑鍋是實實在在的背到他頭上,放下死去的國王,楊政面對著是衛兵們憤怒的眼神。

    他嘴角抿起了一個嘲諷的笑容,也不知道是在嘲笑世事的荒謬還是自己的愚蠢。

    楊政沒有黑衣殺手飛檐走壁的絕技,下一刻,他已經持刀衝向了衛兵,他知道,事情到了這一步,除了殺出王宮,他再沒有第二條路,而且逃出王宮後,他還要有多遠走多遠。

    唯一一點可以慶幸的是楊政被火燒得面目全非,那些士兵並沒有認出他就是魔神將軍,新晉侯爵。

    逼上絕路的楊政下手已是狠辣無比。

    他在沙場上就是個心狠手辣的人物,此刻為了生存,也絕不可能容許自己有半點婦人之仁,所以每一刀都追求一擊斃敵。攙和著黑玄晶的獵血刀以一種干脆利落,縱橫殺伐的氣勢橫掃出去。

    沙場絕技,講究的就是快,狠,准。

    楊政的刀絕不好看,但絕對致命。

    每一刀下去,就有一名衛兵血濺當場,阻擋的武器一並切斷。

    楊政像一頭被圍困的豹子,拼出了最凶殘的血性,這些衛兵常年困守宮中,哪裡見過這樣凶橫的殺伐,竟被楊政的氣勢所凜,生生的破開一條血路,然而外面已堵滿了衛兵。

    國王被殺的消息隨著衛兵們驚恐的呼喊早就像鴿子一樣傳遍了王宮上空,整個王宮都動了起來,護衛們全部湧向國王寢宮。

    楊政,拼命的砍出一條血路,衝到最近的一根柱子上,三兩下爬到了屋頂。

    “射,快射箭。”

    牆上,屋頂上也是衛兵。

    箭雨飛向楊政,獵血刀被他舞得密不透風。

    蜂巢島一戰,楊政獲得了體內芭比和青蓮殘余能量的支持,精神力更上一台階,此刻在他精神高度緊張下,無數的精神絲已經曼延出去,起碼在他周圍五十米方圓內的任何動靜,都在波動的剎那瞬間抵達他的腦顱。

    就是靠著這樣特殊的能力,楊政在屋頂上沿著古怪的路線奔跑,每次都能在箭雨落下之前找到最稀疏的地點,然後靠著無堅不摧的寶刀和敏捷的身手,格擋掉全部箭支。

    他這樣的身手,落在衛兵眼裡,已經不是震駭所能形容。

    已經有衛兵隊長大聲的下令:“刺客厲害,去找蘇米亞隊長,讓血衛來。”

    楊政瘋狂的奔跑,在瓦面上幾乎以看不清他的身影。

    所有敢阻攔他的衛兵全部被他劈成兩半,那種一往無前的殺性,狂若猛虎的姿態,讓衛兵們從身體到心理都無法壓抑住膽寒,那種恐懼甚至壓抑了他們作為衛兵該有的血性。

    在王宮上空奔跑的楊政,再一次聽到噩耗。

    南門被盜賊攻破,正有大股的盜賊衝進城來。

    狗屁,狗屁!楊政咬牙切齒的心中大罵,南門,第三守備隊,是那個瑞瑟爾的那個混蛋老公放人進城的,狗屁盜賊,雷蒙斯特,你真夠恨的,為了王位,連沒幾天好活的老父親也殺了。

    到了這一步,楊政也只能感嘆不是自己太蠢,而是自己還是學不會那種不擇手段,放棄一切道德的狠呀。

    他楊政能狠,能十步殺一人,喝敵人血,吃敵人肉,可那是為了生存,這狠終究是有底線的狠,楊政心中還有二十一世界生活留給他的時代烙印。

    不像雷蒙斯特,為了目的可以犧牲一切,他是梟雄,是李世民,是楊廣,不是楊政能比的。

    那些所謂的盜賊,定然是雷蒙斯特的手下。

    或者就是黑暗精靈莫亞爾帶著的那群黑衣殺手。

    他是要屠盡一切反對之人呀,名義上,雷蒙斯特還在東線,誰會懷疑到他,等這伙人將王城一切反對勢力清空,他雷蒙斯特就能名正言順的接替王位。

    想到這一轍,楊政心中大叫不好,王後,斯帝安,老肖恩,都有危險。

    這王宮中必然混進了不少雷蒙斯特的人。

    楊政心中憂慮,折轉了方向,飛快的朝著王後她們在的後宮跑去。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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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16:07:33 |只看該作者
第七集 第八章 不一樣的王後(下)

    掠過一幢又一幢房子,楊政忽然用力猛踩進一個空房子,就著瓦片,他落進了房子裡,暫時消失在衛兵的視線中。

    等他從一個窗戶裡爬出來時,他身上已經換了套侍衛衣服,帶著頭盔的他暫時也沒那麼顯眼,楊政低著頭一陣亂竄,現在整個王宮一片混亂,楊政必然要來個渾水摸魚才行。

    他匆匆趕到了後宮。

    王後和他說過會在什麼地方,楊政趕到的時候,發現一批服裝不太像普通衛兵的人正把守著一間房子。

    楊政忽然出現,馬上被攔了下來。

    “停下,這裡沒有王後的允許,誰也不能進入。”

    楊政心中一喜,他看得出來,這些應該是王後的心腹,這個女人的勢力並不小,否則她又怎麼能存著和雷蒙斯特爭奪王位的心思。

    楊政此刻也顧不上什麼禮節了,扯著喉嚨就大吼了一聲:“王後,瑞秋。”

    “大膽!把他拿下!”這些衛兵見楊政如此無禮,大怒。

    “慢著。”王後鎮定的聲音從屋內傳來:“讓他進來。”

    楊政朝那些發愣的衛兵嘿嘿一笑,也不做聲,低著頭就進了房子。

    王後早就清空了屋內的人,見楊政進去,又見他那狼狽樣子,嗔道:“你這人,也太無禮了,在下人面前怎麼能喊我名字。”

    “事權從急,”楊政喘了口氣:“來不及多說了,你得趕快和我走,國王死了,雷蒙斯特要篡位。”

    王後臉上並沒有特別驚訝的神情,她聲音有些低沉:“他死了?”

    楊政這才想到眼前這王後是國王的妻子,也許是他見到的王後和國王太不般配了,也許是他們之間太疏遠了,以至於楊政都忽略了這個事實,他點了點頭:“親眼死在我面前。”

    “剛才我聽那邊說抓刺客,形容的樣子怎麼像你。”

    楊政苦笑一聲:“最麻煩的就在這裡,我被算計了,有人讓我背了黑鍋,總之一眼難盡,我們必須離開這裡,整個王城都不安全,雷蒙斯特讓人化裝成盜賊攻城,現在外面已經一片混亂了。”

    王後搖搖頭:“不用走,王宮內的衛兵不可能被雷蒙斯特控制,他的勢力還不可能發展到這麼大,而且還有血衛,那些盜賊打不進來。”

    “我擔心的就是血……”

    楊政的話被外面凄厲的慘叫打斷。

    “王後,快跑,血衛殺過來了。”那是她忠心手下發出的聲音。

    王後臉色至此終於變了:“不可能的,血衛是衛戎王室的密軍,雷蒙斯特怎麼能控制他們。”

    楊政搖頭一嘆:“我們低估了雷蒙斯特的實力,我原本以為是機緣巧合,卻沒想到他們真的是幫雷蒙斯特的人。”

    血衛,黑衣殺手,惜月,這幾個沒有關聯的名詞都在那個帶莫冰雲逃離的夜晚聯系起來……那不是巧合,而是一個全盤的控制,能有這麼大能量的,自然只有惜月那樣的人物。

    楊政已來不及解釋,他抱起一邊斯帝安,將他放到背上,又拿幾根繩子扎緊,再看向王後,發覺她正手拿兩柄短劍,身上也是一身勁裝,整個人的氣質已為之一變。

    楊政呆了一下,聽到瑞秋沉靜的說了一句:“走吧。”

    種英姿颯爽的神態,怎麼都無法和以前那個高貴美麗,甚至有些柔弱的女人聯系在一起。

    兩個人剛剛從房子的後門撤出,前門就被巨大的力量轟開,一把足有兩米長的大斧將大門連同附近的牆壁轟踏,四濺的還有瑞秋那些忠心護衛的肢體碎塊,一個足有兩米五高的巨漢撞進門裡,他的半個腦袋仿佛削下,畸形的可怕,腹部到胸口有一條蜈蚣般猙獰的縫合傷口,左手齊腕斷了,只裝著一把彎月似的長刃,右手拿著那把大斧。

    血衛的首領,高古斯塔縫合人,終於出現。

    他站在房中,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微微仰著頭,嗅了嗅鼻子,僅剩的左眼發散出至暴殘忍的血芒。

    片刻後,他的目光已經落在房後,張嘴發出一聲嬰兒似的啼叫,配合他高大可怖的身體,卻分外讓人毛骨悚然。

    小山般的身體無比靈活,他凶猛的撞向了房後的牆壁,土石齊飛,用最堅硬青鋼石制作的牆壁被他用蠻力撞開,高古斯塔盯著遠處剛剛轉過回廊的影子,拔腿追上了上去。

    楊政和瑞秋兩人在後宮飛奔,瑞秋指點著道路,兩個人的速度竟是不相上下。

    要知道楊政雖然身負斯帝安,那那麼輕一小孩,對他來說影響並不大,他的身體結構早就趨於人類最完美的組合,極速飛奔之下,即使與獵豹相比也不會遜色,而瑞秋這個看起來嬌弱的女人不但沒落下風,看起來還猶有余力。

    楊政雖然震驚,但心中也多了分安心,瑞秋要是個弱女子,今天恐怕是難逃一劫了,但她顯然不是,那就還有得拼。

    後宮地形復雜,瑞秋卻了如指掌,只看她左折右穿,路線詭異,就看得出瑞秋顯然早做了萬一事敗的退路,只不過誰都沒想到,權位之爭會來得這麼快,這麼猛烈。

    高古斯塔縫合人高大威猛,速度竟不比楊政他們慢多少,而他像野牛一樣衝撞而來,逢牆撞牆,逢門撞門,又有野狗般靈敏的鼻子,楊政他們卻是別想甩脫。

    “不行,這樣下去甩不掉他,我擋著他,你和斯帝安先走吧。”急奔中,楊政開口。

    瑞秋一把拉住他,搖了搖頭:“別去,我有辦法。

    前方是一個小湖泊,還有一座小木橋,木橋中間是一個小亭子,湖泊四周花草盛開,是個優美的花園。

    只可惜現在兩人都無心欣賞,瑞秋帶著楊政向小木橋跑去,略略停滯了一點速度,高古斯塔馬上拉近了距離,兩個人從橋上穿過,高古斯塔勢必要追上來,否則他繞湖而追,定被瑞秋他們甩下。

    高古斯塔跳上了橋,小木橋頓時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他太壯了,體重比野牛也輕不了多少,這種薄木做的小木橋幾乎是一踩一個坑。

    當高古斯塔到達亭子的時候,瑞秋和楊政已經到了湖對岸。

    瑞秋朝湖心一望,伸腳踢在岸邊一塊圓石上,圓石飛開後,她又一腳踩在那地面上。

    湖心傳來哢嚓一聲響,小亭下面的木板竟然裂了開來,高古斯塔根本還來不及反應,巨大的身體就跌進湖中,濺起幾米高的浪花。斯帝安發出哈哈的嘲笑聲,他恐怕還以為這是在玩耍。

    瑞秋一拉還在發愣的楊政:“還不快走,這湖困不了他多少時間。”

    楊政連連恩聲,掃了瑞秋剛才踩的地面一眼,那裡是一個黑色的機括,這女人,楊政心中湧起荒謬的感覺,一直把她當做弱女子,沒想到是扮豬吃老虎,今天也不知道是誰救誰了。

    他嘿嘿干笑了兩聲,隨著瑞秋衝出了花園。

    花園後有一扇破舊的木門,瑞秋用短刃砍斷上面生鏽的銅鎖,幾個人魚貫進入,是一個破舊的院子,蛛網橫生,想不到宮裡還有這樣的地方。

    瑞秋在院子裡轉了轉,來到了院後的一個枯井前。

    她朝楊政看了一眼,凝聲道:“我們要下去,下面有個地道,可以到宮外一個旅店。”

    楊政現在對瑞秋的任何安排都不奇怪,今天這女人給他的震驚實在太多了。

    “我先下,安仔,抱緊我。”他順著枯井上吊著的木桶緩緩攀下,到了十米深左右的井底,四周已漆黑一片,楊政摸索了一陣,終於找到幾塊松垮的石頭,將石頭拉出來口,一個半米高的小洞出現在眼前。

    楊政放下斯帝安,抽出獵血,在洞內戳了幾下,然後小心翼翼的向洞內爬,約莫爬了十多米,洞漸漸寬闊起來。

    確認洞內安全的楊政朝著洞口喊了幾聲,斯帝安在瑞秋的護佑下也爬了進來。

    大約五十米後,洞已經寬闊得可以讓三人站起來行走了。

    洞內每隔十多米都鑲上一塊螢石,光線雖弱,卻足以應付行走了,這洞挖得這麼深,這麼長,工程無比浩大,瑞秋的勢力真的不小,難怪有信心讓斯帝安去爭奪王位。

    楊政正思索著,忽然瑞秋發出一聲尖叫,差點撞進楊政懷中。

    楊政大凜,忘了瑞秋的實力也驚人,將獵血刀橫擋在前,護住瑞秋,口中發出輕喝:“誰?”

    “老鼠!”

    瑞秋心驚膽戰的吐出兩個差點讓楊政昏倒的字眼。

    楊政一口氣吸進來,半晌沒吐出去,他看著瑞秋蒼白的臉色,很無語,非常無語。

    斯帝安嘿嘿的笑起來:“母後最怕老鼠了,噢?還有蟑螂,有一次我把蟑螂放到母後房裡……”

    他還沒嘲笑完,就被瑞秋一巴掌打在頭上:“死小鬼,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楊政咳了兩下,不知道該說什麼。

    經過這一下,這逃亡三人組氣氛倒輕松了些。

    楊政發覺自己這輩子和逃亡還真有緣,逃出滄月國,帶莫冰雲逃出索羅頓,現在又和瑞秋……不過這一次倒像是瑞秋帶著他逃。

    在漫長的地道裡摸索後,終於到了盡頭。

    沿著台階向上,瑞秋說盡頭是旅館的酒窖,旅館都是她的人,應該是很安全的。

    推開封著地道的木板,楊政第一個跳上去,一股酒香鑽進他的鼻子。

    在十米長寬的酒窖內,排放著一壘壘的酒壇子,這時候瑞秋和斯帝安也鑽了出來。

    楊政三人正要離開酒窖,一滴液體恰恰從天花板上落下,落在楊政的脖子上,他伸手一抹,卻是一點腥紅。

    本能的楊政抬頭看去,天花板上大概是有一個縫隙,一灘殷殷血跡滲在那裡。

    “不好。”

    楊政拉住瑞秋,指了指天花板,瑞秋臉色也微變:“上面發生什麼事了。”

    酒窖是在地下,上面是廚房,血是從廚房滲下來的。

    “你確定這裡很安全嗎,這個旅館都是你的人?”

    瑞秋點點頭:“都是我的心腹。”

    楊政的憂重絲毫沒有緩解,他將獵血抽出來:“希望只是意外,也許是盜賊闖進來,否則你只能祈禱你的人裡面沒有內奸……”

    酒窖的門被緩緩推開,楊政拾階而上,空氣裡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沙場經驗豐富的楊政一瞬間就判斷出,旅館內死了很多人。

    絕不是普通的盜賊襲擊,那些盜賊都是雷蒙斯特的人,不可能無緣無故襲擊旅店。

    楊政控制著精神絲向外游走,廚房內沒人,外面,楊政嗅到了空氣裡的一絲波動,他輕輕退回去,朝瑞秋搖搖頭:“不用懷疑了,你的人肯定出了內奸,外面都是敵人,而且是很可怕的殺手,我和他們交手過幾次,非常厲害。”

    瑞秋很沉靜,只是在她眼神掠過斯帝安身上時還是隱隱流露出了憂慮。

    “我很奇怪,那些人並沒有進來把守地窖,看來這個密道還沒有被他們發現。”

    瑞秋恩了一聲:“知道這地道的不超過三人,都是絕對忠心的護衛,跟了我父親多年,他們是不可能會泄露秘密的。”

    這是絕望中的一線生機,楊政分析道:“王宮那裡那個醜家伙肯定會帶人搜索,那家伙追蹤術很了得,密道的秘密保持不了多久,我們必須盡快行動逃出王城,先去威古蘭吧,那裡至少還是我的地盤,雷蒙斯特想一下上位沒那麼容易。”

    瑞秋靜靜道:“出了城不用擔心,南部和西部的大部分省份都是支持我的,那些領主當年都是我父親的手下,忠心度沒有問題,雷蒙斯特手段毒辣,這些人肯定不會喜歡他上台。”

    楊政點點頭:“好了,先不去想那些,想想怎麼逃出城吧,你把旅館附近的地形畫給我看。”

    瑞秋從懷裡摸出一張羊皮紙:“我以前都有讓人畫下來。”

    對瑞秋縝密的思維楊政也不訝異,他接過那張紙,仔細的觀察起來,旅館靠近北門,離楊政所居住的天鵝旅館並不遠,現在外面定是一片混亂,老肖恩一派的議員恐怕都是凶多吉少,雷蒙斯特絕不會放過他們。

    楊政將圖紙中的路線全部記在腦子裡,片刻後,他將圖紙揉碎,站了起來,目中已射出堅定的光芒。

    “王後,這一次,我會保你們平安離開索羅頓!”

    楊政現在渾身焦黑,頭發眉毛又燒了大半,看上去甚至有些可笑,但他堅定的神色和充滿自信的話語無不透出強烈的個人魅力,感染著周圍人的信心,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能在東線豎立起那麼大的聲威。

    瑞秋微微抿嘴,她似乎也覺得眼前這群狼環飼的局面再非那麼可怖。

    斯帝安再次爬到楊政背上,楊政將他捆好後,又讓瑞秋用一塊黑布將斯帝安的眼睛蒙上。

    雖然他很想鍛煉斯帝安堅韌的個性,但他的年紀終究還是太小,一會的血腥場面,甚至可能在斯帝安的心裡留下永遠的陰影。楊政再囑咐了幾句,三個人輕手輕腳的來到廚房,地面上躺在三具屍體,全都是喉嚨一刀致命,楊政認得出來,正是黑衣殺手的風格。

    他微微凝神,感應了一下周圍的情況後,他伸手抓起一具屍體用力甩出了窗戶。

    外面傳來激烈的風聲。

    楊政手中不停,將剩下兩具屍體從不同方位拋出去。

    然後拉起瑞秋就向既定的路線衝去。

    三具屍體正好拋向黑衣殺手潛伏最密集的地方,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雖然僅僅只是一瞬,但這就足夠了,楊政和瑞秋都是最頂尖的高手,尋找破綻的能力如何之強。

    生生的在這鐵桶陣中找了一絲縫隙,然後游魚般鑽了出去。

    這縫隙當然也不是絕對安全,兩名黑衣殺手宛若一張落葉,從屋檐上翩翩落下,手中的長刀卻猙獰凌厲,疾速的掃向瑞秋和楊政。

    楊政本想迎上去,眼前一晃,瑞秋已先他一步踩在了他的步點上,阻了他一阻,然後自己迎上兩片凌厲的刀光,她的身體由一個極動,忽然化為極靜,畫面似乎定格了一下,兩把刀好像自己擦著瑞秋的身子劃過。

    而瑞秋的左右手的短刃已經毫無煙火氣的洞穿了兩名殺手的喉嚨。

    動作之干脆爽利,令楊政詫舌。

    從瑞秋的動作上,甚至能尋到一點斯嘉麗和惜月的影子。

    楊政自忖就算自己恐怕也要出兩刀才能滅掉這兩殺手,瑞秋的實力隱隱還在他之上。

    當然楊政也不會妄自菲薄,真的拼起命來,瑞秋的戰鬥力肯定不如他。

    就在一愣神的功夫,瑞秋清脆冷冽的聲音已經響起來:“還不走。”

    楊政緊隨,他身上背著斯帝安,又見識了瑞秋的實力,也不再去搶當出頭鳥,也樂得清閑,看著瑞秋在庭院裡左衝右突,用極自有效的手段將一名名攔路的殺手放倒。

    看瑞秋出手甚至是一種享受,楊政對比一下,發覺自己砍人的手段還真粗鄙。

    不過瑞秋是個美女,他也就不考慮那種飄來飄去的殺手手法了。

    這些殺手無疑是硬手。

    錯就錯在他們老是碰到楊政和瑞秋這些變態,讓他們根本無法形成有效的圍殺。

    這樣的人一萬個人裡面也找不到一個,偏偏眼前就有兩個。

    以黑衣殺手的戰鬥力,還留不下他們。

    旅館是瑞秋的地盤,瑞秋輕車熟路的找到了楊政即定的一個偏門,外面是一條暗巷子。

    兩個人剛剛衝出,一朵煙花就在空中綻放。

    這是殺手求援的信號。

    熟悉殺手的楊政連忙順著記憶中路線向外跑,瑞秋剛才經過一番廝殺,身上沒沾一滴血,就是額頭滲出細微的香汗,臉也有些紅,看起來誘人的很,只可惜背後吶喊狂追的殺手大煞風景。

    衝出了小巷,街上全是哭喊聲,路邊倒著不少屍體。

    更多的人躲在了房內。

    除了盜賊,整個城衛軍都動了起來,整個王城上空是一片愁雲慘霧。

    這些盜賊都是黑衣殺手化裝而成,個個身手矯捷,城衛軍根本不是對手,追著追著就追丟了人。

    楊政知道,最後的英雄必然是雷蒙斯特。

    雷蒙斯特肯定會在最後關頭出現,以“英雄”的姿態橫掃盜賊,建立他的威信,老國王已經死了,有黑衣殺手和血衛兩個王牌武器的雷蒙斯特清理掉大部分議員,到時候誰還能阻止他登上王位。

    這是場完全一邊倒的戰爭,楊政只能期待瑞秋的那群手下真的會支持他。

    黑衣殺手緊跟在後,而且有越來越多的殺手從屋頂,巷中鑽出來,這些殺手都是鼻子靈敏的狗,想要擺脫他們很難。

    只能硬闖了。

    跑過了五百米,前方就是天鵝旅館,一片烈火熊熊,楊政知道自己居住在這裡,終於給這間旅館帶來了滅頂之災,那個圓呼呼的老板倒在台階上,鮮血淋漓。

    他已顧不得傷悲,撮指成哨,一聲尖利的哨聲衝破雲霄。

    回應他的是一聲嘹亮的馬嘶。

    熊熊烈火中,一道紅影衝破了燃燒的大門,以旋風般的速度席卷而來,那速度快得連大火都未沾染它半分,正是楊政那匹三眼神駒。火光映照下,皮毛光滑而富有活力,明亮鮮艷,宛如熾烈的地獄之火;赤色鬃毛在無風自擺,猶如萬道火蛇飛舞,神駿異常。

    楊政跳上馬背,伸手將瑞秋也拉上了馬。

    重重一夾馬腹,三眼神駒雙蹄猛的抬高,又發出一聲裂空長嘶,落地後,缽大後蹄一蹬,已如離弦之箭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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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集 第一章 馬踏飛燕(上)

    三眼馬宛若火雲,縱橫在混亂的索羅頓街道。

    尾隨在三眼馬後面的是數不清的盜賊,屋頂,小巷裡不斷衝出人來,舉起手中的弓弩射向馬上三人。

    飛速的箭矢擦過楊政身體,箭雨中穿行著的三人匍匐在馬背上,靠著三眼馬的靈性與速度躲避過大部分箭矢。天鵝旅館是在南區,楊政衝向的城門正是放盜賊進來的南門。

    楊政很清楚,南門等待他們的將是什麼?

    然而在這種情況下,在索羅頓多留一秒鐘都是危險的,他必須冒險突破南門,再無其他選擇。

    三眼馬忽然發出一聲怒嘶,它的屁股上中了一箭。

    疼痛刺激下,三眼馬顯得異常暴躁,楊政能清晰的感覺到三眼馬的怒意,身為魔獸的三眼馬與尋常馬匹大有不同,第三只眼能發動精神攻擊,所以精神力量相當龐大,楊政也是近來才發覺自己可以與三眼馬做簡單的交流。

    魔獸特點之一,三眼馬是非常記仇的。

    他一面安撫著馬匹,總算阻止了三眼馬回頭尋仇的念頭。

    憤怒的三眼馬速度陡然又快了不少,當街角衝出攔路的殺手後,三眼馬暴嘶一聲,額頭的第三只眼猛的睜開,無形的精神力量一下衝垮了殺手的意志,就在他們發呆的一瞬,三眼馬的前蹄狠狠的踢在為首殺手的胸口。

    骨折聲中,殺手像炮彈一樣彈飛出去,胸口已經被踏扁了。

    殺了一人的三眼馬揚長而去,楊政是第一次見到三眼馬發威,凶悍若斯。

    在三眼馬的高速奔跑下,南門迅速靠近。

    遠遠的,高聳的城門上,士兵們嚴陣以待,刀出鞘,弓滿弦,虎視眈眈的窺視著城內。

    城門口血流成河,更多的士兵倒在那裡,想來這南門守衛不是雷蒙斯特一系的人已被清除干淨。

    城門上方的馬約瑟騎士長看見了狂奔而來的一騎。

    根據城內的情報,這三個就是他要阻攔的人。

    他擺了擺手,士兵們魚貫衝出城門,在街道上形成一個密集的盾陣,長槍指向前方,刺蝟似的森立著。

    這副陣式,就是戰場上也不過如此了,卻只是對付一騎三人,楊政轉過了彎就見到這樣大的場面,心中涼了一半。

    後退,是蝗蟲般纏人的殺手,前進,就是騎士最不想面對的槍陣。

    如果只是他一個人,大可放手,多了王後母子就不同了,楊政放緩了一些馬速,很快感覺到腰上的衣服被拉了一下,王後平靜的說道:“衝吧,不用考慮太多,無論結果怎樣,我都感激你今天做的一切。”

    王後今天給了楊政太多驚異,他到現在才發覺自己一點都不了解這個女人。

    她斬下敵首時的優雅風姿,面對危難時的處驚不變,自有一股令人折服的巾幗之風,楊政沒有回頭,已能感覺到王後帶給他的激勵。

    超乎生死之外的淡然。

    十分牛逼。

    現在,他不再背負拯救王後母子的包袱,他們成了平等的戰友,一起並肩作戰。

    這種感覺很好,讓楊政放棄虛榮的“拯救”心理,這就是一場普通的戰鬥,就像往昔經歷過了無數次戰鬥一樣,生與死,勝與敗,兩種結局而已。

    楊政看著前方森立的槍林,恢復了一切冷靜。

    死亡對他們這些人來說,並不可怕。

    楊政舉起刀,胯下的三眼馬似也感覺到長槍陣帶來的壓迫,他暴躁的嘶鳴起來,速度卻又快了一線,長長的鬃毛火蛇一樣的狂舞著,在槍陣士兵的眼裡,已看不見馬上的人,只看到一團火球似的光影,在視野內不斷擴大。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一滴汗從馬約瑟騎士長的額頭滾下。

    這種壓迫似的衝鋒,雖只有一騎,竟不能讓人忽略那狂湧而來的壓力,像一張巨網逐漸縮緊。

    轟!

    牆石亂飛……馬約瑟騎士長只看到一幢臨街的民房轟然到達,一個巨型的身影在灰塵中隱現,忽如其來的一下不但讓槍陣產生了些微混亂,連暴衝的一騎也緩滯了下來。

    三眼馬不安的幾個小跳,強行停頓高速的身體,楊政還沒什麼,斯帝安被慣性剎那甩下馬背。

    一條黑色長鏈橫掃了過來,速度驚人。

    黑色刺鉤在陽光下閃著寒芒,楊政只覺得臉頰一涼,三眼馬強行停頓,卻仍沒有完全避過那長鏈的攻擊,慘嘶了一聲,整個馬脖都被帶到,鐵鉤入肉,力量悍猛的魔獸馬竟然被整匹拽到地上,楊政和王後母子全部滾下了馬背。

    鐵鏈拽住了馬頸,任憑三眼馬如何掙扎,連拖帶拉拽出幾米,地上留下一條血漿。

    楊政在地上打了個滾,就彈了起來,操刀跳上去,在鐵鏈上連砍了幾下,火星四濺,以鋒利著稱的黑玄晶刀竟然沒砍斷那鐵鏈,看著三眼馬被拖拉悲嘶的慘狀,楊政顧不得鐵鏈上的倒刺,拽起鐵鏈,與另一端的襲擊者較起力來。

    撞出房屋的偷襲者顯現出他高大醜陋的身形,赫然正是王宮裡追殺楊政的高古斯塔縫合人。

    血衛裡的王牌。

    剛一上手,巨大的力量就掩蓋了刺鉤入肉的疼痛,楊政踉蹌著拽出幾步,才蹬住地面上的一個凹坑,臉一下憋得通紅,全身的力量都湧到手裡,牙齒幾乎咬碎。

    楊政的力量有多麼大,連他自己都不太清楚,就算上次將那地獄魔犬摔翻,他也只是覺得脫力而已,可這縫合怪物連他和三眼馬在內,都抵擋得很辛苦,力量真是可怖到了極點。

    鐵鏈繃得筆直,血順著楊政的手往下淌,路面卻震動起來。

    城門口的騎兵們見血衛王牌出現,紛紛湧了上來,楊政現在就是只待宰羔羊,誰都想分一杯羹。

    在離瑞秋身前十多米的時候,騎兵們卻不敢再靠前了,清冷的站在那裡的女人,注視著蜂擁而來的城衛軍,即便她現在不是穿著宮裝,身為衛戎國最有權利的女人,誰也無法忽視她的存在。

    斯帝安臉色有些白,強抑著驚恐站在瑞秋的身旁。

    對他來說,眼前的一切顯得陌生可怕。

    馬約瑟騎士長分開人群,到了近前,下馬後朝瑞秋行了一禮,朗聲道:“王後陛下,恕臣下無禮,王宮內傳出消息,國王陛下駕崩,刺客正是此人!”

    馬約瑟指向楊政,聲音沉冷:“我們奉命把守城門,絕不可放過刺客,王後陛下請隨我回城吧,來人,拿下刺客。”

    “住手,”瑞秋聲音並不響,然而久居高位的那種睥睨姿態卻使人不敢輕辱,她緩緩掃了一眼身前騎士,冷笑道:“你們奉的誰的命,陛下身死,你們效忠的又是誰?”

    其他騎兵其實並不清楚真正的狀況,只有馬約瑟最清楚雷蒙斯特奪權的行徑,只看城內情形,就知道大局已定,面對高貴的王後,他沒有了往日謹慎的矜持,微笑道:“王後陛下,不說別的,陛下剛剛身死,宮中混亂,身為後宮之主,衛戎國母,你應該在宮內主持大局才是,這急急的想要出城又是為何,至於這刺客,我們是必須要拿下的。”

    他的微笑隱藏著威脅,絲毫不吝嗇占據上風者的得意。

    聽了馬約瑟話語的騎兵們放下最後一絲猶豫,准備捉拿楊政。

    瑞秋眼神一緊,便知道今日斷難善了了,雷蒙斯特是鐵了心要置她們母子於死地,連個小小的騎士長也敢威脅她這王後。

    事情到了這地步,王後看了斯帝安一眼,忽然伸手扯掉了小王子的眼帶,看著他略顯惶惑的眼睛,眼裡少有的嚴厲之情:“王兒,一會若是母後死了,你不准哭,更不可求饒,用你師傅給你的刀自己了斷吧,不可墮了你外公的名聲。”

    “母後,”斯帝安並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強抑著內心的驚恐,低低的喚了一聲。

    瑞秋只冷冷道:“不許哭,我只問你,聽懂了沒,若是沒那勇氣,母後現在一刀便了結了你。”

    斯帝安喊淚點了點頭,他拔出楊政送他的腰刀,稚聲道:“孩兒懂了。”

    母子這番對話自然落在周圍騎兵的耳裡,人群裡一陣騷動,馬約瑟沒想到王後竟是這麼剛烈,他忽然想起這位王後的父親,那個衛戎國的傳奇將軍,心中不知道怎的竟是一顫,收斂了剛才的得意,謹聲道:“王後陛下,我們只是奉命捉拿刺客,陛下和王子殿下只需讓我們護送回宮就可……”

    “閉嘴,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瑞秋眼裡充滿了蔑視:“我們池家的人,從來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你也休拿那些搪塞之詞糊弄本後,想取我們母子性命的,盡管來吧!”

    話音剛落,瑞秋身子一扭,兩柄鋒利的短刃已陡然射出,陽光下一閃而逝的寒芒,晃了馬約瑟一下。

    他絕沒想到王後有這樣的身手,目光被刺的一下,便覺得脖子上的皮膚起了雞皮疙瘩,馬約瑟心中大恐,不顧一切的後仰摔下馬來,血光一飆,偌大馬頭竟整個削飛出去,馬約瑟狼狽的倒在地上,披頭散發,單手捂脖,鮮血從指縫裡滲出,臉上的驚恐還沒褪去,被嚇得不清。

    身邊幾把長槍捅來,稍阻了王後一下,馬約瑟連滾帶爬被幾名手下攙進隊伍裡,瑞秋雖沒一刀了結了馬約瑟,但十米之外出手的迅捷和凶狠也是一下震懾當場數百名騎兵。

    混亂的馬嘶聲響徹街道。

    能讓五騎並行衝刺的街道在瑞秋的截殺下顯得混亂不堪,排好的陣勢無法發揮出來。

    只是瑞秋也明白,她至多拖延一下時間而已,面對源源不斷的騎兵和外側的殺手,她撐不了多久的,以雷霆手段殺了十多名騎兵後,在混亂的形式下,她一直沒沾染鮮血的衣裳終也濺上了鮮血,左手也被槍頭刮到,露出武士服下一截雪嫩的胳膊。

    楊政被高古斯塔縫合人拖住,自身難保,遑論助王後母子突圍。

    可是赫赫有名的魔神將軍,如果只有這點心計,恐怕早被人玩死了,楊政忽然松開了鐵鏈,本來兩人較力之下,力量又相當,一方忽然脫手,另一方可想而知,那巨大的反做用力一下將縫合人甩了出去,三眼馬雖沒掙脫鐵鏈,不過在與楊政的精神交流下,也很聰明的向前奔跑,減少鐵鏈的拉扯力。

    楊政趁此撿起地上的黑獵血,在鐵鏈同一點上連砍了十多刀,堅硬的鏈條終也耐不住連續的劈砍,叮然斷成兩截,掙脫束縛的三眼馬發狂似的衝向縫合人,剛剛起身的縫合人還沒站穩,就被極怒之下的三眼馬前蹄蹬在腰眼上,高大有兩米五的縫合怪物也擋不住這悍猛衝擊,再次倒在瓦礫堆中。

    任憑楊政多次哨聲催促,三眼馬依然雙目血紅的蹬踏著地上的縫合人。

    魔獸野性難馴,發狂起來竟連縫合人這樣的殺人機器都招架不住,一會就被踢得血肉模糊。

    楊政上前硬將三眼馬拉開,此時騎兵已將他們團團圍住,外圍的殺手並沒有靠前。

    楊政操起獵血刀在縫合人的頭顱上劃過,這怪物力氣無比巨大,但還是血肉之軀,被楊政割了喉嚨,抽搐幾下,也死絕了。

    三眼馬仍然凶性難平,幾次差點將楊政甩下馬去,把楊政也惹活了,在他腦袋上重重打了一下,三眼馬這才乖服下來,不滿的重重噴一口氣,朝著團團包圍的騎兵衝去。

    院牆上的殺手忽然驚呼起來,幾團巨大的幽影閃過,帶到的殺手全部絞成碎肉。

    幽影從空中一彈,一躍十多米,幾步就橫跨而來,宛若虛空中走出來的魔物,黑色的固甲,閃著烏芒的刺勾,還有白慘慘的眼球,哪怕在青天白日之下,也讓人渾身發涼。

    膽子小一些的士兵已驚恐得大叫起來。

    楊政卻破口罵了一聲,死老鬼,你不會早一點來。

    不知從哪個角落裡響起個陰森森的聲音:嘁,我又不是你的保鏢!

    無心戰士的出現,讓場面馬上發生了逆轉,完全沒有痛覺,而且擁有超強防御的無心戰士,幾乎可以忽略一切物理攻擊,用一個術語來說,城衛軍的戰力還不能夠破防。

    所以戰鬥開始變得沒有懸念,無心戰士敏捷的在騎兵群裡跳躍,每一個躍動,都會灑下一片血雨,倒下一批騎兵。

    擁擠的街道上,陣勢變得更加混亂,很多騎兵被受驚的馬匹甩下馬,活活的踏成肉泥。

    楊政在三眼馬的野蠻衝撞下,硬生生擠出一條血路衝到瑞秋母子身邊,將他們拉上了馬,瑞秋身上染了不少鮮血,不過氣色還好,看來一場廝殺並無大礙,只是她又驚又疑的看著忽然殺出的無心戰士,這些家伙造型猙獰,渾然不似人類,以瑞秋的見多識廣,也沒見過,自然有些警惕。

    楊政沒時間解釋,只說了句“他們是來幫我們的”,便沿著無心戰士刻意打開的一條通路向城門跑去。

    城門本來還是開著的,馬約瑟傷口剛剛包扎好,走出城樓,就看到令他吃驚的一幕,幾百名城衛軍的阻截竟然七零八落的打散了,滿地的士兵倒在那裡,慘叫聲連成一片,最讓他驚怒的是火紅一騎踐踏著城衛軍的屍體衝刺而來。

    大急之下他大吼著“放下城門,放下城門!”

    幾個守兵還在旋轉絞盤,一道黑影凌空垮來,擊碎了兩顆腦袋,也打碎了絞盤,起到一半的城門轟然倒下。

    無心戰士轉動了腦袋,白色的眼球翻轉著看到城樓上的馬約瑟,張開血盆大口一聲尖嘶,雙腿一彈,躍到五米高的牆面上,整個人像蜘蛛一樣吸附在城牆上,他舞動四肢,飛快的爬向馬約瑟的方向。

    馬約瑟哪裡還敢和這樣可怖的怪物衝突,什麼騎士風度也不要了,大叫著衝著城樓下跑去。

    楊政此時已到了城門口,三眼馬暴衝而過,撞開最後擋路一黑騎,旋風般衝出幽深的城門口,清涼的空氣一下灌進鼻腔,哪怕沉靜如王後,此刻也不禁面帶喜意,只有真正面臨過死亡的威懾,才會更加珍惜生命的難得。

    三眼馬不斷加速,逐漸將城門甩在身後,也逐漸將死神一步步拋遠。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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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16:07:59 |只看該作者
第八集 第一章 馬踏飛燕(下)

    與索羅頓的混亂相比,官道上顯得詭異的安靜,連一個人都沒有。

    這也正常,既然雷蒙斯特要舉事篡位,封鎖官道也是必然的。

    不過,現在已出了王都那個大囚籠,楊政自信,雷蒙斯特如果想拿下他,除非有調動正規軍的能力,可這事大家心知肚明,誰也不會這時候擺下龍門陣。

    在官道上轉了個彎,索羅頓的硝煙已不見,陽光寧靜的灑在官道兩旁的樹林上,鳥聲嘰啾飛過天空,微風徐徐撫面,讓人恍然覺得剛剛經歷的險難仿佛只是夢中發生。

    前方百米處。

    一名全身黑色重甲,連整個腦袋都被全覆蓋頭盔遮住的年輕人正靠坐在一棵樹下,長達三米多的銀色長槍擱在樹身上,一匹駿捷無比的黃驃馬悠閑的啃食著路邊的嫩草,偶爾甩動一下尾巴,驅趕惱人的昆蟲。

    全副武裝的騎士並沒有給這寧靜的下午帶來殺伐之氣,悠然的氣質竟融入這山林風光之中,絲毫沒有不和諧感。

    楊政緩緩放慢了馬速,將沉靜的目光投佇在青年身上。

    雖然那個人全身穿著重甲,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楊政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正因為這個意料之中的人物以這樣一個意料之外的方式在這恬靜的官道之側等待著他。

    他才看不透這個青年內心所想。

    察覺到了楊政的目光,青年偏轉過頭來,光滑似鴨蛋的頭盔覆面沒有眼耳口鼻的氣孔,左右兩根扇翅微微後傾,斜插直上,簡單的覆面,卻給人荒謬的殺機。

    “雷蒙斯特。”王後的聲音輕輕震響在楊政耳畔。

    楊政緩緩點了下頭,拉住了韁繩,官道有近十米寬,楊政卻沒想過逃跑,衛戎國聞名天下的雙子星,或許都能從對方眼裡看到閃動的火花。

    雷蒙斯特與楊政,第一次真正的對峙竟是在這樣一個下午。

    雷蒙斯特單手駐地,緩緩起身,盔甲摩擦著沙沙的聲音,他牽著黃驃馬來到官道上,躍上馬後,銀色長槍橫在胸前,黃驃馬在原地用繁復的花步打了個轉,打完圈後,黃驃馬輕輕一嘶,優雅高貴的氣質無懈可擊。

    騎士令,這是騎士最難的一種儀仗步,需要高超的控馬技術,楊政絕不會以為雷蒙斯特是在向他示威,騎士令依仗步是在向對手致意,表達他的崇高敬意,但接下來卻是生死之爭。

    雷蒙斯特,向他挑戰了。

    “王後,你先走吧。”楊政靜靜的說著,眉宇間沒有任何的情緒泄露。

    瑞秋聞言,秀美一顰,唇齒間甚至已蹦出一個音節,卻又生生的被她吞回肚裡,因為從小耳濡目染,瑞秋知道,這個像極自己父親的男人,接下來的舉動也是意料之中的,而對於改變這種男人的意志,瑞秋顯然沒抱期望。

    她抱著斯帝安滑下馬,緩緩走到了官道的一側,甚至沒去看雷蒙斯特一眼,因為沒必要,這是兩個男人的戰鬥,雖然她很清楚雷蒙斯特若有機會,一定會殺了她們母子,卻不是現在。

    楊政見瑞秋沒有離開,也沒說什麼,此刻,他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對方散布開的一張無形之網中。

    雷蒙斯特,果然比想像中的更強。

    在他踏完騎士令之後,那把微微斜指的銀色長槍就將一股毫無保留的殺氣釋放出來,那種壓力,在楊政所面臨過的強敵中,絕對排得進前五(除卻斯嘉麗等非人的存在)。

    在這種壓力逼迫下,楊政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血液開始微微發熱,握刀的手猛的一放一緊。

    一個黃點在小跑幾步後,猛然加速到了極限,忽生的變化讓人懷疑那駿馬可以瞬間移動。

    原本層層疊疊的威壓就好像瞬間膨脹了十數倍,楊政剛剛抬頭,雷蒙斯特已衝到近前,彎彎曲曲的蛇形槍尖在烈日下閃爍著噬人寒芒,這種速度,比之黑暗精靈也有過之,暴衝而來的黃驃馬與雷蒙斯特渾然成了一體,在楊政瞳孔收縮的一瞬,已破碎了楊政的視野。

    蛇形槍尖發出哧哧的聲音,在雷蒙斯特的霸道力量下,空氣以槍尖為原點,形成正反兩個極速渦流,絞得楊政皮膚生疼,眼睛也不可避免的微微一闔,駿馬加一身重甲的雷蒙斯特,少說也有八百斤,狂衝之下的壓力,幾乎讓楊政錯覺成蜂巢島上巨石壓體。

    楊政沒有盾,只有一把輕質的獵血刀,一身破爛的皮甲,兩人的裝備差得十萬八千裡,雷蒙斯特說是挑戰,其實是存著必殺之心,他也不介意自己用裝備壓死楊政。

    三眼馬哪能允許黃驃馬在他眼前猖狂,怒嘶一聲,將頭頂去。

    楊政的獵血刀也以令人不可思議的速度斜挑之上,楊政還沒那麼蠢,以輕刀硬捍重武器,蛇挑七寸,楊政這一刀,正好是砍在直衝長槍最弱的一個凹環內,他有信心,以獵血刀的鋒芒,必可一刀削斷槍頭。

    雷蒙斯特又怎會不知,可是這種衝鋒突擊,本來就是靠一往無前的氣勢壓迫敵人,根本不可能回收。

    何況,他也沒有一點回收的意思。

    就在刀槍即將觸碰的剎那,楊政沒來由的覺得頭皮發緊。

    源於精神力,靠著不斷廝殺錘煉出的第六感報警了……沒來由呀!

    楊政心中驚疑,他還未來得及消化那份吃驚,刀和槍已擱到了一起,一道白光也在剎那從槍身上亮起,劈啪一聲,極清脆的,順著刀體貫入楊政的身體,劇痛之後,就是麻木。

    “驚雷”

    楊政恍惚間聽到王後的驚呼,覺得心髒都在剎那停滯了一下,好在他旺盛的生命力澎湃不息的流轉,逐步的抵消那巨大的麻木感……

    也就是這一下,楊政的獵血脫手而飛,蛇形長槍也貫穿了楊政的肩膀,這一槍本來是要將楊政的喉嚨打穿的,因著那警報響起的千分之一秒時間,楊政下意識的躲過了致命一槍。

    血順著槍體上血槽,噴射而出。

    血光中,三眼馬和黃驃馬也撞在了一處。

    三眼馬是凶煞魔獸,黃驃馬卻是天生異獸,兩相撞擊,巨震之下,幾乎將楊政甩出馬背。

    雷蒙斯特雖驚異於楊政坐騎的凶猛,不過他現在正牢牢占據上風,長槍沒動,他反手又從腰上抽出一把精美佩劍,劃出一道弧光,凜冽刀光之下,楊政臉上的恐懼終於讓雷蒙斯特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將命中宿敵屠在劍下,那種感覺,真美!

    慘嘶聲中……

    雷蒙斯特身形巨晃,黃驃馬忽然發起狂來,楊政的拳頭也在他眼前擴大,隔著那鴨蛋似光滑的覆面,楊政重拳打中他的鼻梁,雷蒙斯特只覺眼前一黑,又被黃驃馬一個顛僕,頗有些狼狽的摔下馬去。

    那個麟翅盔也滾落到了一邊,披散下一頭藍發,俊美的臉龐還保持著不可置信的驚怒,只是鼻子上滲出兩道鮮血多少有些可笑。如果不是頭盔的阻擋,他的鼻梁恐怕要被楊政一拳打斷了。

    他抓著長槍,一個滾身就爬了起來,戒備的看著楊政。

    楊政卻沒看他一眼,策著三眼馬從黃驃馬邊跑過,沒有受傷的左手一撈,血光又濺,黃驃馬前膝一軟,跪倒在地,在它前蹄右腿根處,一個血洞在噴著鮮血,正是獵血刀的傑作。

    楊政自己也絕不好受,右肩膀一個大洞前後通風,鮮血亂流,此時也不想與那雷蒙斯特再做糾纏,飛快的跑向等在路邊的瑞秋母子,等她們上了馬,就沿著官道急馳而去。

    坐騎受傷的雷蒙斯特也只能眼睜睜看著三眼馬越去越遠,逐漸化做一個紅點,又消失不見……

    楊政抱著肩膀,臉色蒼白,後背的傷口則是讓瑞秋壓著,瑞秋看著指縫裡淌出的鮮血,擔憂道:“先停下休息會吧,這樣顛簸奔跑,你的傷不會愈合,失血過多會有生命危險的。”

    楊政喘了口氣,嘶聲道:“你以為雷蒙斯特會這麼輕易放我們走嗎?”

    瑞秋看著前方彎彎曲曲的道路綿延到天盡頭,微微的嘆了口氣,不再言語了。

    顛簸了半天,三眼馬的體力也耗盡了,三個人不得不下了馬,往那附近的山林裡鑽,誰知道雷蒙斯特會派多少人追殺他們,哪怕王都大局已定,雷蒙斯特也絕沒有斬草不除根的道理。

    落日黃昏,當最後一抹橘黃的光芒消逝在山頭,夜風也起來了,進入秋季,溫差變化很大,白天雖然酷熱,太陽一落山天氣也轉涼了。

    蹣跚著在山林裡轉了許久,發現一處溪澗。

    楊政覺得體內似有火在燃燒,頭卻陣陣眩暈,風一吹,連眼皮都睜不開了。

    傷口不處理,加上一天的艱辛跋涉,楊政和魔獸一樣的體力也到了臨界點,走到那澗水邊,剛剛想蹲下身接點涼水清醒一下,卻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澗水裡……

    迷迷糊糊間,楊政覺得自己落進了火爐裡一般,四周是焚燒的世界,高溫的炙烤,讓楊政痛苦的蜷縮起來,發出低啞的呻吟。

    忽然,一點冰涼落入他的唇舌,逐漸貫穿他的身體。

    楊政艱難的睜開眼睛,一片漆黑。

    “你醒了。”瑞秋疲倦的聲音帶著欣喜,拿開放在楊政嘴邊的樹葉,葉子上滴著水。

    楊政輕輕動了下腦袋,就有撕裂般的疼,不過比之前是要好得多了,他啞聲道:“這是……哪裡,我怎麼了?”

    雖然沒有月光,楊政還是能看清瑞秋的臉,這個高貴的女人現在看起來真是有些狼狽了,頭發有些亂,臉上還有一點點泥水的痕跡,眼睛裡細細的血絲使她看起來非常疲倦。

    “你昏迷了幾個時辰,現在已經快凌晨了,這裡我也不熟悉,還是在那片樹林裡。”

    幾個時辰,還好,時間不算長,楊政感覺自己身上的傷口癢癢的,他知道那是新肉在生長,他的體質畢竟不同常人,這麼嚴重的傷,對他來說也是尋常小事。

    檢查了一下身體狀況,上衣被脫了下來,肩膀上的傷口綁著布條,看那質料,原是瑞秋身上的,還有身上抹了很多綠綠的汁液,王宮那場大火把楊政燒得不輕,這汁液抹上去涼涼的,有很好的鎮痛效果。

    楊政略有些詫異的看了瑞秋一眼,似乎明白他在想什麼,瑞秋微微一笑:“我以前跟父親學的,小時候我沒少打架,和男孩子一樣,父親也不大管我,不過教了我很多簡易傷口處理法,十多年沒用,手都有些生了。”

    楊政從瑞秋的眼神和語氣中很容易辨認出瑞秋對他父親的崇拜和儒慕,很難想像一直風姿綽約的王後小時候竟是男孩子的性格,也想像不出什麼樣的男人能夠讓這個女人崇拜。

    橫豎身上難受也睡不著了,他有些好奇的問道:“你父親是誰?”

    瑞秋頓了頓,緩緩道:“池雲。”

    啊,楊政輕呼了一聲,饒是以他這樣冷淡沉靜的性格,也被“池雲”這兩個字所震驚,瑞秋,竟是池雲的女兒,那個衛戎國真正的傳說,不敗戰神,“飛將軍”池雲。

    沒可能呀,這樣大名鼎鼎的人物,瑞秋是他女兒,怎麼會沒個消息。

    如果說楊政和左青子都是衛戎國崛起的軍中神話,那麼池雲這兩個字代表的意義,就不再是軍中的,他就是衛戎國,甚至是整個南大陸的神話。

    三十年前,合縱五國聯軍,大破滄月國,直殺到伊奇蘭城下,那等驚世壯舉,普天之下,再沒有第二人。

    或許有人會說,滄月國也不過如此,合五國軍力,能打敗它也不希奇。

    可只有真正戰場上較量過的人,比如楊政,才會明白滄月國的強大,是的,楊政是燒了三萬狼軍,可即便這樣,楊政敢動嗎?左青子敢動嗎?他們都曾打敗過滄月國的軍隊,卻沒一人敢率軍踏入滄月國一步。

    這就是事實!

    他們都深深明白,滄月國,它接壤的四個國家,一個聯盟,都深恐滄月國再次張開血盆大口吞噬他們,謹小慎微的龜縮在自己國家的防線內,滄月國不主動來打已是萬幸,哪個敢去捋老虎的屁股。

    而三十年前的滄月國,是什麼概念,軍力至少是現在滄月國的十倍,國土面積至少是現在的三倍,是曾經只差一步之遙就把整個南大陸臣服在腳下的超級霸主。

    池雲能說動當時南大陸五個國家,率領參差不奇的五國聯軍,把那樣可怕的國家機器打趴了,打殘了,又是什麼概念!可以說,沒有池雲,現在南大陸已只有一個國家。

    池雲代表的,已不僅僅是衛戎國的神話,南大陸所有國家都傳頌著當年池雲飛馳三千裡,率軍突襲伊奇蘭的壯舉,南大陸只有一個戰神,那就是池雲。

    即便楊政這樣一個異世界的來客,也受到神話的感染,他已不只一次聽說池雲的傳奇,讀到池雲的故事,每一次都熱血沸騰。

    男人當如是,可以說,楊政一直沒有排斥在衛戎軍中生活,很大一部分程度,是在向池雲致敬。

    現在,瑞秋忽然說,池雲是她父親。

    楊政只輕輕啊了一聲,已是他心態夠平。

    他像重新認識瑞秋般,仔細的打量著她的眉目,體態,片刻後才喃喃道:“怪不得……”

    “什麼?”瑞秋眼睛微眯,伸手在樹葉上沾起幾滴水,抹了抹酸澀的眼角。

    楊政露齒一笑:“怪不得你這麼能打。”

    “不行了,和當年比差多了。”瑞秋嘆聲道。

    楊政又道:“你父親這麼有名,卻沒聽什麼人說起你們的關系,而且我聽說,池老將軍十幾年前就失蹤了,雖然我不懷疑池老將軍在他老部下之間的威信,但你真的打定注意去投靠那些人嗎?十幾年可以改變很多東西的。”

    “我相信父親,哪怕他已不在我身邊,也會護佑著我。”瑞秋平靜說著,語氣裡卻沒有分毫的懷疑,她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盒子,盒子裡是一只紫水晶雕刻的馬,馬腳下連接著飛鳥,展翅騰飛,將它微微舉高,瑞秋的眼裡湧起一抹晶瑩。

    楊政的眼眸定格在那紫色物件上,嘴唇微張。

    馬踏飛燕!

    飛將軍的召集令,這件傳說中可以召集統轄五國軍隊的傳說器物!

    對瑞秋的身份,楊政再無懷疑,這種至寶,飛將軍不可能交給外人的。

    雖然這召集令未必有三十年前那麼管用,但它的傳說,在民眾之間的影響力是不可想像的,它是一個像征,一個傳承,只要拿著這個令,公開自己的身份,就算瑞秋母子不能召集五國軍隊,當年受飛將軍恩惠的其他四國和衛戎國很多飛將軍的舊屬也會迫於“民心”保護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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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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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集 第二章 飛將舊屬(上)

    清晨醒來,楊政發現瑞秋的腦袋靠在他胳膊上,正睡得香甜。

    昨夜照顧楊政到半夜,又和他說了許久的話,後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斯帝安則擠在瑞秋和楊政中間,一只手還抓著母親的衣角。

    楊政身上的刺癢感已經消失,亦代表他身體長好了新肉。

    腦袋的仍有些沉,他小心翼翼的起身,站了起來,松了送筋骨,右肩膀還在發疼,雷蒙斯特那一槍重創了他,沒可能那麼快恢復。他身上抹滿了綠綠的汁液,干涸下來後和血痂連在一起,看上去像叢林裡的迷彩服。

    恩?迷彩?

    楊政看了眼周圍的叢林,心中有了個規劃。

    他沒有去水澗清洗掉身上的怪味,那綠色汁液的氣息掩蓋了血腥味和汗味,倒是很好的偽裝。

    在附近轉了一圈,回來時手裡多了些野果。

    瑞秋這時也醒來了,用惺忪的睡眼看了看楊政,聲音中帶著絲清晨謎樣的慵懶:“你身體好了?”

    “好了。”楊政將洗干淨的一個野果遞給她:“這裡離索羅頓仍不遠,所以不能生火烤獸肉,將就著吃些吧。”

    瑞秋恩了一聲,接過野果並沒有先吃,而是去澗水裡清洗了一下臉龐,回來後搖醒了斯帝安。

    小家伙受了這麼一路刺激,看起來很沉默,不過相比普通小孩已好了很多,他畢竟只有十歲,如果是普通人,怕早就嚇傻了。

    幾個人吃了些野果,楊政看了看天色,問道:“王後,你昨晚給我身上抹的汁液是怎麼弄來的。”

    “怎麼?”瑞秋偏了偏頭。

    “我有用,”楊政細細的作了說明。

    瑞秋顯然沒有聽說過有人還這麼干的,不過楊政確實說得有道理,自逃出王宮以來,瑞秋以前一直隱藏著的性格逐漸暴露出來,她確實有不輸男人的巾幗風範,性格中某些因子和紅娘子比較類似,不過紅娘子比較狂野,而瑞秋則相對含蓄,這與出身有關。

    她在附近的山林裡挖出不少長藤蔓,綠色汁液就是這種藤蔓裡擠榨出來的。

    楊政將藤蔓揉碎,開始指導瑞秋怎樣的汁液塗抹在衣服上。

    他自己則給斯帝安抹上這汁液,不消片刻,兩個人的衣服都呈現墨綠狀,楊政又開始在他們臉上,脖子上塗抹汁液,這時候,瑞秋有些不樂意了,她畢竟是女人呀,而且是個頂漂亮高貴的女人,這汁液抹到皮膚上雖然涼涼的,還有驅蚊效果,可把一張臉塗綠,基本上沒什麼女人受得了。

    在楊政一再堅持下,瑞秋只能無奈接受,倒是斯帝安終於露出笑容,嘻嘻哈哈的看著平時高貴嚴肅的母親換了個樣子。

    抹完後,瑞秋甚至不敢去澗水裡照自己,她有些苦惱又有些擔憂的小聲說道:“我現在是不是很醜?”

    要是換個男人或者自己那些女下屬,楊政一定會覺得她矯情,不過對方是王後身份,而且天下最不可揣測的就是女人心,楊政唯有小心翼翼的答道:“在我眼裡,王後一直是美麗女人的典範,你的美麗不會因為任何東西而掩蓋。”

    瑞秋咭的一聲笑出來:“你這樣子真像那些虛偽的騎士,好了,反正現在也就我們幾人,別王後往後的叫我了,叫我瑞秋就行了。”

    楊政應是,他又在附近轉了圈,折了許多柔軟的枝條,然後編織出三個草條帽,每人一個戴在頭上。

    這些技巧在地球上都是很普通的偽裝,可是放到這裡,就顯得新鮮而且超前了,瑞秋驚異的看著楊政匍匐在草叢中給她們演示如何隱藏身形,確實,只要隔得稍遠一點,很容易被偽裝色蒙蔽過去。

    她不由驚嘆道:“你真是個令人驚訝的家伙,在這些細節上做得比我父親還好,難怪在軍中威名日盛。”

    楊政搖著頭,他心裡明白,自己與飛將軍差得遠了,他不過是借鑒了未來的一些戰鬥經驗,機緣巧合下打了幾場勝仗,算不得什麼成就。

    休息了一夜,瑞秋和楊政體力都恢復了大半,在山林裡走,楊政決定放棄騎馬,他與三眼馬溝通後,讓馬匹自己鑽進了密林裡。

    楊政根據野外生存技巧辨別了方向,開始朝西南方前進。

    小意的穿過這片叢林,剛剛穿出林陰,楊政就猛的匍匐下來,瑞秋也壓著斯帝安,片刻之後,幾隊騎兵在不遠處的官道上飛馳而過。

    楊政退回樹林裡,正如他所預料的一樣,雷蒙斯特遣派了追兵,布下天羅地網。

    索羅頓肯定落入了雷蒙斯特手中,輿論也控制在雷蒙斯特手中,外面不知道會宣傳成什麼樣子。

    不過王都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雷蒙斯特想要很快控制住全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能把索羅頓附近控制住就了不起了,畢竟王室本就積弱,議會才是衛戎國真正的權利中心,就算雷蒙斯特殺光了議會成員,可是那些議員們控制的各個郡省,沒這麼容易落入他手中。

    所以楊政並不擔心逃不出去,畢竟他逃跑的經驗實在夠豐富了。

    現在需要擔心的是選擇的出路,楊政心裡還是傾向於先帶王後她們去威古蘭,只有那裡是楊政真正控制的地方,也是短期內絕對安全的地方,至於瑞秋說的西南幾大郡省,雖說都是飛將軍舊屬在控制,深識人心變化無常的楊政仍心存懷疑。

    在山林裡躲閃,逃避,這一日,終於到了巨馬省邊界。

    因為沒有馬匹,終日山林裡穿梭,十多日下來,楊政和瑞秋母子都異常狼狽,皮膚曬黑了一大圈,臉上身上都是油膩膩的,多了股怪味,衣服更是破破爛爛,恐怕就算三人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別人面前,也沒幾個人能相信他們高貴的身份。

    斯帝安跟著楊政吃了很多苦,卻也學了很多東西,楊政讓他跟著自己布置陷阱,打獵,還有如何偽裝偷襲,觀察地形,辨識無毒植物,正是在這樣艱苦又有趣的指導下,斯帝安在十多天裡飛速的成長起來,曬黑的皮膚使他脫去稚氣,與野獸搏鬥的經驗讓他心志變得堅韌,十多天後,斯帝安身上隱隱褪去了那層稚嫩的外衣,開始真正成長為少年。

    王後固然是心疼兒子,可畢竟出身於池家,眼光就不同於尋常人,知道楊政給予斯帝安的教育也許會讓他受益一輩子,也只有經歷過殘酷嚴格的訓練,雛鷹才能真正展翅翱翔。

    最多有時候楊政過於嚴厲了投給他一個如嗔似怨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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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16:08:38 |只看該作者
第八集 第二章 飛將舊屬(下)

    巨馬省的邊關,笙旗飛揚。

    三雙眼睛透過濃密的枝葉注視著邊關上來來回回的大隊軍馬,飄揚的軍旗中,塵煙飛漫。

    “怎麼辦?那些軍隊是來抓我們的嗎?”王後下意識的問著,一路走來,她已經習慣於楊政拿注意。

    楊政縮回腦袋,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說實在,這十多天裡他們根本不敢露面,外面有什麼消息也根本傳不到他們耳中,所以對局勢到底發展到何種程度才是楊政最想知道的。

    他沉默半晌,下了決心:“你們留在這裡,我去打探一番,若真是敵人,我把他們引開,你們找別的路逃跑。”

    “這不行,太危險了。”

    “沒有別的辦法,我們一直躲起來也不是個事,放心,我會沒事的,倒是你們自己,要小心了。”楊政語氣很堅定。

    瑞秋嘆了口氣,知道自己不可能說服他:“別死了,你答應要幫我的。”

    楊政嘿的笑了一下,臨走前拍了拍斯帝安的腦袋:“你已經是個男子漢了,照顧好你媽媽。”

    斯帝安小臉嚴肅的點點頭:“師傅你也要小心。”

    楊政沒有再說什麼,鑽進灌木裡,很快消失在兩人視野中。

    官道上幾乎沒什麼人,楊政想抓住個路人盤問的計劃落空,關卡上緊張的氣氛透露出一個訊息:王都的混亂已經影響了整個衛戎國。

    而這種混亂將持續到什麼時候,帶來何種後果,誰都無法預料。

    瑞秋和斯帝安這一等,就到了天黑。

    兩個人在這幾個時辰裡的等待真覺得比前十幾日的流亡還要難熬。

    三個人裡,屬楊政經驗逃亡的經驗最豐富,瑞秋雖然性格堅韌,可骨子裡終究還是個女人,又在宮裡呆了這麼多年,所以一路走來大事小事的全在楊政操持之下,不知不覺的已經習慣了楊政在身側安排一切的感覺。

    他這驟然一走,母子兩個倒覺得一股說不出的難耐在煎熬。

    心中即擔憂楊政被抓了,又怕他拋下了他們。

    按說瑞秋這樣性格的女子,絕不會產生如此軟弱的情緒,可她就是壓抑不住那些煩躁的念頭。

    等到天漸漸黑下來,山林裡野獸鳴叫,冷風凄清,斯帝安小臉凍得發青,瑞秋將斯帝安抱在懷裡,差點忍不住落下淚來。

    終究,他是走了。

    瑞秋放棄了,這世上到最後能依靠的便也只有自己。

    她有些自嘲的笑笑,提起了勇氣,決定帶斯帝安離開這裡,取道西行往新澤西省,新澤西省與巨馬省比鄰,領主正是當年飛將軍麾下的將領雷特林,與池家還有些遠親關系,如果說池雲的老部下裡最可能支持瑞秋,便只有他。

    最後看了眼巨馬省方向,瑞秋拉著斯帝安往叢林深處走去。

    “母後,我們這是去哪?我走不動了。”

    在山林裡越走越深,斯帝安又累又渴,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上。

    瑞秋茫然的看著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所謂藝高人膽大,要在平日,瑞秋根本不會懼怕黑暗,可今時今日,對前途的迷茫,對楊政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都讓她失去往日的冷靜。

    她甚至發覺自己迷路了,她的野外生存經驗和楊政比還是差遠了,不但找了半天沒找到一點水源,甚至連找到的幾個果子也是又干又澀。

    “母後,我好餓。”斯帝安縮在樹腳下,肚子咕咕的叫著。

    瑞秋強打起精神,安慰道:“安仔,再堅持一下,很快我們就能找到吃的了。”

    也算楊政訓練有成,斯帝安沒有再抱怨什麼,強撐著站起來,又跟著瑞秋走了半個時辰,最後一頭載倒在地上。

    “安仔!你怎麼樣?”瑞秋撲上去抱起他。

    一摸斯帝安的額頭,滾燙滾燙的,從中午到現在過了十多個小時,滴水未進,只嚼了幾個干澀的野果,斯帝安終於撐不住了,他微微睜開眼睛,嘶啞著道:“母後,孩兒沒用。”

    “不是的,不是的,安仔很勇敢,你在這裡等我會,我很快能找到吃的,不要睡覺,不要合眼,等著母後。”瑞秋將他放到一個遮風的地方,又在附近做了幾個記號,鑽進灌木林裡。

    尋了半天,瑞秋終於抓了幾只山雞回來。

    看到瑞秋提著幾只鮮血淋漓的山雞,斯帝安神情一振,這東西幾日來楊政不知做了幾次給他們吃,差不多每日都以它果腹,雖然沒用什麼調料,卻被楊政烹制得異常美味,百吃不膩。

    瑞秋自己未曾動手做過,但看楊政做了多次,也覺得簡單得很。

    不過就是取內髒,裹層泥巴,在地上挖個坑放裡面拷,拿出來拔干淨泥巴和雞毛就可以吃了。

    可看著容易,真做起來,瑞秋才發覺這有多難。

    她本來就是素食主義者,加上她的出身注定了不可能做這些粗活,

    光是取雞內髒就快把她惡心死了,那些油膩膩的血沾了滿手,不小心還濺到臉上,內髒裡黃的白的漿合在一起,瑞秋連連干嘔。

    即管這樣,看著斯帝安渴望的神色,瑞秋覺得一切都能忍受,母愛是無私的,再高貴的女人面對自己的孩兒都會變成普通而又偉大的母親。

    然而,偉大的母愛碰到殘酷的現實,往往更打擊人。

    當瑞秋從地裡挖出一團焦黑的東西,她簡直不敢看斯帝安失望的眼神。

    她做的東西根本不能吃,瑞秋自己強忍著惡心吃了一口,差點把胃吐出來。

    巨大的失望,和對斯帝安的擔心終於讓瑞秋忍不住流下眼淚。

    “為什麼,為什麼我連這樣的小事都做不好!”

    “母後,你做的挺好吃的。”斯帝安看著身上粘著雞血,雞毛,臉上又因為生火抹上了炭灰的母親,知道她已經盡力,懂事的拿起地上一塊焦炭狀的雞肉塞進嘴裡,努力的咀嚼吞下,卻引來瑞秋更洶湧的眼淚。

    她緊緊抱著身體發冷,額頭卻滾燙的孩子,內心憂傷流成了河。

    沒有一個母親可以承受孩子在痛苦中煎熬,哪怕瑞秋如何堅強,她的心防也在被逐漸摧垮,這一刻,什麼權利地位財富,都不再重要,她只希望斯帝安能健康快樂的活下去。

    混混噩噩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瑞秋猛的從那種麻痹的狀態中解脫出來,回轉頭一劍削去。

    “是我!”黑暗裡響起一個讓瑞秋悲喜交集的聲音。

    楊政心有余悸的看著胸口劃破的衣裳,本想抱怨幾句,可是抬頭就看到瑞秋轉過身的狼狽樣子,不由的一愣。

    “你怎麼了,弄成這個樣子?”

    “別管我了,阿政你快看看安仔,他生病了。”瑞秋現在就像抓住稻草的落水之人,少見的軟弱。

    楊政連忙上前兩步,手在斯帝安的額頭上探了一下,又張開他的眼瞼和嘴巴看了下,眉毛擰在一起:“他感染風寒了,我不是讓你們在那裡等我嗎?你怎麼亂跑。”

    “你……這麼久沒個消息,我以為……你……哎……”瑞秋支吾著,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心理變化。

    解下腰裡的水袋,楊政先讓瑞秋喝了一口,再給斯帝安灌了一點。

    “你別著急,”楊政見她難言又愧疚的樣子,也不願意再責問她,從她懷裡抱過斯帝安:“跟我來吧,我們進城。”

    “進城?”瑞秋這時才發覺楊政衣著什麼都換了,臉上的偽裝也洗干淨,與離開時有了很大變化:“巨馬省的人不是來抓我們的?”

    “是的,你恐怕沒想到,老肖恩沒死,這老狐狸!呵,走,路上我再將外面的情況說於你聽。”楊政輕車熟路的找到下山的路,撮起口哨一吹,一團紅影從黑暗裡衝出來,正是分別已久的三眼馬,伴隨著三眼馬,黑暗裡又衝出不少騎兵。

    這些人來到楊政三人面前後,迅速下馬行禮。

    “扎克,你把馬讓出來,收隊。”楊政沒有指明瑞秋的身份,實在是她現在看起來太狼狽,不想讓她在士兵面前太尷尬。

    瑞秋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暗道這家伙藏在冷酷外表下還有這麼纖細的一面。

    楊政自己抱著斯帝安上了三眼馬,瑞秋上了扎克讓出來的那匹馬,一行人往巨馬省方向行去。

    一路上,楊政小意的將衛戎國目下的局勢都解說給瑞秋聽。

    原來那日老肖恩在王宮門口接過楊政給他的那些卷書,佩劍後,心中也翻騰開了,這老狐狸能控制議會這麼多年,是衛戎國實際上的掌權者,心思之復雜深沉,絕對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何況在王都中,他控制的地下勢力也異常龐大。

    一路上有驚無險的回到議長府後,當一波一波刺客持續的衝擊他的議長府時,他心中不安的感覺更甚,而他的情報網絡也傳回了索羅頓被盜匪攻破的消息,甚至國王被刺殺的消息也是第一時間到了他手裡。老肖恩不是蠢才,這麼多疑點他要是還猜測不出什麼,他也就不是衛戎國的議長了。無論事情的真相如何,老肖恩准備先潛逃出索羅頓,他先用一個替身死在別人面前迷惑視線,然後從花了大價錢打造的逃生通道直接逃出城外,說起來出逃得比楊政還要順利。

    趨附於議長的郡省集中在東部和中部,老肖恩先趕到薩馬爾丁與小肖恩會合,同時開始牢牢控制手中的軍隊。

    這時候從索羅頓傳出消息,盜匪被雷蒙斯特率領東線援軍趕跑,解救了索羅頓。而從王宮裡傳出的消息卻是魔神將軍刺殺國王,與王後一起潛逃,一個是將軍,一個是王後,其中可供民眾揣測的地方就多了,不過幾天時間,就有不下數十個版本在衛戎國激起軒昂。

    其中流傳最廣泛的就是將軍愛上王後,刺殺國王私奔。

    正因為這個版本最浪漫,極富騎士情懷,所以民眾間最願意認同的也是這個版本。可真正與這個大事件牽扯其中的上層人物卻絕不會相信這種可笑的流言。

    眾所周知,老國王垂垂老矣,基本已經是個廢人,魔神將軍即便真的愛上王後,兩人勾搭成奸,那秘密偷情不就好了,這種事在貴族裡也不少見,以魔神將軍的顯赫聲名還有王後的手段,相信也沒人敢多嘴一句。私奔都已經夠荒謬,何況私奔前還要做下殺死國王這種百害而無一利的蠢事。

    只是在事件未明朗之前,這些有能力影響衛戎國的人物都保持著緘默。

    雷蒙斯特控制了索羅頓後,馬上就獲得了副議長阿米亞德的支持,阿米亞德出身王室旁系,素來是老肖恩在議會中的最大對頭,此次王都大混亂中,肖恩一系的議員幾乎被斬殺殆盡,而阿米亞德一系的議員卻只死了少數幾個。

    加上老肖恩的出逃,可以說,經歷過浩劫的議會已經掌控在了阿米亞德手裡,雖然這議會的權利也受到大幅削弱,可畢竟是名正言順的議會,雷蒙斯特驅逐盜匪,拯救索羅頓的事跡又被刻意擴大宣傳,他加冕成為新國王的呼聲越來越高漲。

    與索羅頓方面的高漲熱情相比,衛戎各地方勢力卻明顯低調得多。

    北方體系的軍隊完全落入雷蒙斯特的掌控,衛戎北部已經成為雷蒙斯特囊中之物,所以北方地區的各大貴族爭相進京宣誓效忠。

    中部向來是肖恩的地盤,可以想像是個什麼態度。

    西南部冷眼旁觀,那裡最大的幾個郡省都是池雲老部下的領地,那些老軍閥最是桀驁,一向不太把中央政權放在眼裡。

    東部情況有些特殊,因為臨接滄月國,東部軍隊數量最雄厚,東線軍也相對獨立,歷來的東線統領都是中立派,王室與議會兩大勢力都對這個位置垂涎三尺,然而從池雲那一代起,東線軍就作為一個平衡的基石存在於衛戎國中,東線軍必須是不會搖擺只忠於衛戎國的砝碼存在。

    這一次也不會例外,在事情沒有明朗之前,東線軍並沒有表態。只是,事情牽扯上楊政,東線軍這次的超然地位明顯動搖了,作為東線軍出身的優秀將領,楊政在東部擁有的人氣是難以想像的,他就是東線的一面旗幟,大敗滄月軍的事跡至今仍在東部流傳,作為池雲和左青子之後最出色的將領,士兵們顯然不願意相信他會作出叛國的舉動。

    雷蒙斯特已經很努力的想要化解楊政在軍中的威望,取代楊政在東線軍中的地位。效果卻並不明顯,雷蒙斯特確實有能力,也率領軍隊打了多次勝仗,他能很快的在北線軍裡獲得巨大聲望絕不是偶然,否則他也不會被好事的民眾宣揚為“衛戎雙子星”之一。

    可是,他獲得的所有功績都比不上楊政一戰。

    因為楊政戰勝的是南大陸的霸主,滄月國。

    一個南大陸誰都要禮讓三分的超級軍事大國。

    任何人只要能夠打敗滄月國的軍隊,馬上就可以獲得南大陸所有軍事評論家的認同,多少將領以戰勝滄月軍隊為畢生目標,可迄今為止,也不過寥寥數人獲得了成功,其他人只不過為滄月軍顯赫威名再添一筆而已。

    雷蒙斯特終於明白,如果自己不能贏得一場對滄月國的勝利,他就永遠不可能取代楊政在東線的聲望。

    沒有了東線軍的支持,雷蒙斯特想要徹底掌控衛戎國是不可能的。

    當楊政和瑞秋出現在巨馬省外時,老狐狸肖恩也抵達了巨馬省,他帶來的是楊政在宮外留給他的卷書,佩劍和侯爵徽章。在楊政經營威古蘭的半年時間裡,由於老肖恩的暗中支持,與王室密切的巨馬省上層官員紛紛落馬,而楊政經營威古蘭的巨大成功也使得他在巨馬省的聲望達到了極致,他接管巨馬省只是時間問題。

    老肖恩通過自己的情報網獲知楊政沒死,他猜測楊政帶著王後母子,最可能的潛逃的地方只有巨馬省,所以先一步帶領楊政接管巨馬省的一切憑證趕到巨馬省,老肖恩的出現,首先穩定了巨馬省慌亂的人心,這老狐狸執掌議會多年,說是衛戎權勢第一人也不為過,雷蒙斯特的勢力根本沒有他根深蒂固,也許老肖恩的出逃才是雷蒙斯特這次最大的錯誤。

    王都的流言在真正上層人士的眼裡不過博君一笑罷了。

    至少在老肖恩到來後,巨馬省,包括威古蘭的所有人都在等待楊政的歸來。

    當楊政帶著王後母子低調的從後門進入一座樸實的府邸後,楊政先讓王後先去梳洗,他則喊來了醫官治療斯帝安。

    老肖恩在前廳等待,楊政吩咐了一下服侍王後的侍女後,匆匆趕到了前廳,他和老肖恩還有很多事情要談。

    “找到了?”

    “找到了。”

    一問一答,兩人言語裡都沒有什麼波動,楊政在老肖恩一側坐下,抿了口茶,眼神中有無法掩飾的疲倦,十多天的逃亡,還有接踵而來的復雜局面,讓楊政心力憔悴,他確實是不太適合過這樣鉤心鬥角的生活的。

    他捏了捏眉心,嘆道:“王權傾扎,竟是殘酷至此,雷蒙斯特,我小瞧他了。”

    老肖恩仍是一臉褶子,所有的心理活動都不會在他臉上流露,只是語氣間也有些沉沉:“暫且拋去和他的恩怨不提,這人真是做大事的材料,如果不是我爬到這不一步不能退縮,衛戎國到他手裡也許真能產生新氣像。

    楊政心中明鏡也似的,知道老肖恩不過說些場面話,他要是真肯退縮也就不是他了,無聲一笑,沒有言語。

    老肖恩看了他一眼,又接著說道:“雷蒙斯特這人聰明是聰明,不過仍是太年輕,性子急了,衛戎國被他這麼一搞,恐怕要風雨飄搖呀。”

    楊政微微點頭:“現在各大地方勢力各有歸屬,除了東線地位超然,北線是雷蒙斯特控制,中部自然是議長大人把控,只剩下西南地區搖擺不定,議長大人怎麼看?”

    楊政並沒有說出瑞秋的家世,意在試探老肖恩是否知情,結果出人意料,老肖恩並不知道瑞秋是池雲的女兒,他沉吟一番,說道:“北線雖廣,卻出了名的貧瘠,論到財力物力,我們占優,西南地區那些老鬼個個成精,當年在飛將軍手下就桀驁不遜,一向不把王室和議會放在眼裡,倘若雷蒙斯特不能拿出讓他們信服的理由,那些老鬼絕不可能輕易下注。既然王後在我們這裡,小王子雖未成年,卻也是名正言順的王室血脈,雷蒙斯特如果強行登基,我們就擁小王子為王。”

    “不過……”老肖恩話鋒一轉,語氣裡充滿了擔憂:“比起雷蒙斯特,我更擔心的是滄月國呀。”

    楊政深有同感,無論雷蒙斯特是出於什麼心理引發這場內鬥,對整個衛戎國實在是百害而無一利呀。

    正如老肖恩所說,雷蒙斯特還是太年輕,或者說他太自負,當年楊政燒了三萬狼軍,滄月國又怎會忘記,這種恥辱對一向霸道的滄月國來說,是難以磨滅的,只有用鮮血才能償還。

    這半年來,邊境局勢一向不穩,狼軍集結,蠢蠢欲動。

    偏生雷蒙斯特在這時候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衛戎國也許就此分裂也說不定,而無論衛戎國走到哪一步,滄月國絕不會放棄這個難得的漁翁得利的機會。

    “我倒認為,雷蒙斯特也許正期待滄月國的一場進攻。”柔和中帶絲距離感的聲音繞過彩錦屏風傳來。

    楊政和老肖恩連忙起立,等那個優雅的身影出現在前廳時,兩人都恭敬的行了一禮:“陛下。”

    王後瑞秋穿著素白雲錦袍子,頭發只有一根銀簪隨意挽在腦後,身上還殘留著浴液的淡淡清香,她的美麗是驚人的,然而那淡定從容的姿態,隱隱包含的貴戚卻讓人不敢褻瀆。

    王後落座後,老肖恩謹慎的問道:“臣下不解,王後陛下剛才說雷蒙斯特期待滄月國的進攻是什麼意思。”

    王後先讓兩人坐下,這才從容分析道:“我和雷蒙斯特雖見面不多,可他這個人有一個特點,就是驕傲,當然像他這樣有才華的人也確實有驕傲的資格。比如我和將軍一起出逃,明明在城外他可以布下天羅地網攔截,他卻偏偏要一個人過來與將軍單挑,他的驕傲可見一斑。我可以說,他追求完美的性格和他對權利的渴望一樣熱切,恕我直言,恐怕在他心裡,真正當做對手的只有將軍。”

    “我?”楊政愣了一下:“怎麼會,論權勢地位,陛下和議長大人都遠甚於我。”

    “這正是他這個人的性格,我地位雖崇,在他眼裡不過是一介女流,至於議長大人年紀大了,雷蒙斯特的驕傲不會允許自己將一個老人放在眼裡。而只有你,無論才情地位,都足以與他媲美,民眾甚至將你們並列為“衛戎雙子星”,你說他能不將你列為最大對手。”

    楊政嘆了一聲:“就算這樣,這和他期待滄月國進攻又有什麼關系?”

    “因為只有打敗了滄月軍才能真正戰勝你,只要他一天沒打敗滄月軍,他在東線的地位就不可能超過你,滄月軍就是一塊試金石,他打一百次勝戰也沒有你打敗一次滄月軍有價值,要想證明他才是衛戎國最強的男人,只有在戰場上才能決真章。”

    瑞秋目光灼灼的盯著楊政,語氣中不但是對雷蒙斯特的解析,更有對楊政的期盼。

    “陛下真是看得透徹,”老肖恩撫掌一擊,笑道:“這樣說來,確實如此了。”

    楊政心裡即覺得荒謬,又對雷蒙斯特這個“對手”多了絲奇怪的敬意,這人做事雖不擇手段,心裡卻還是有自己的堅持,確實是個風格迥異的非常人。

    不出所料,三日後。

    聆鳥從邊界崗哨飛來。

    帶來了一個震動南大陸的消息,狼軍重新集結在衛戎邊境,准備再次進攻衛戎國。

    這一次,丘遠山不但集結起新募齊的十萬狼軍,更可怕的是據說從滄月王都伊奇蘭派來了獅鷲騎士。

    一提到獅鷲騎士,足以令大陸每個國家震顫,自八百年前,最後一名龍騎士死亡之後。大陸最強兵種就落在了獅鷲騎士的頭上,普通騎兵與獅鷲騎士的對比,就好像一個輕步兵與重裝騎兵在平原上對衝一樣,完全沒有可比性。

    但造物主是公平的,強悍的生物永遠不會數量繁多,否則世界也不會讓人類占據。獅鷲的數量極其稀少,而能獲得獅鷲承認的騎士就更少了。全大陸也只有滄月國這個大陸軍力最強盛的國家擁有一個完整的獅鷲騎士團,其他國家最多擁有數十名獅鷲騎士而已,而且基本是守護在皇城。

    也只有滄月國才能派出獅鷲騎士隊進入戰爭。

    因為任何一個國家都禁不起這種損耗。

    一名獅鷲騎士的能量是巨大的,也是無比珍貴的,能夠獲得獅鷲承認的騎士就像人體鑽石一樣,幾乎被各個國家爭相拉攏。

    這次,滄月國竟然派出了獅鷲騎士隊,足見他們對這場戰爭的重視。

    消息一傳出,民眾們驚慌失措,風雨飄搖的衛戎國隨時都有分崩離析的危險。

    與此同時,新澤西省的領主雷特林卻迎來了兩個特殊的訪客。

    當王後與楊政簡裝而來,甚至身邊沒有一個護衛時,雷特林蒼鷹般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驚異。

    雷特林今年已經六十三歲,頭發花白,卻腰杆筆直,眼神銳利,即使楊政用嚴岢的現代軍人標准去審視雷特林,也挑不出一絲毛病,他就像一塊標准的軍人模板,寡言,鋒利。

    這個飛將軍時代赫赫有名的將領,沒有一點貴族虛偽的客套,講話的聲音洪亮而直接,甚至有些不留情面:“王後陛下,玉侯爵,國王新喪,我卻聽到一些關於你們不太好聽的流言,現在國家危難,兩位不在王都卻到此造訪,不知有何見教。”

    王後和楊政兩人相視一眼,也不在意雷特林的話刺兒,王後施施然的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楊政則上前一步,目光直接與雷特林觸碰,不亢不卑的說道:“陛下與我遭人構陷,不得不離開王都。”

    “構陷,你們一個王後,一個風頭最盛的侯爵,衛戎國誰人敢構陷你們?”雷特林冷笑不已。

    楊政淡淡道:“誰構陷我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公(雷特林封為公爵)是否相信我會殺死國王陛下,然後帶著王後出逃。”

    雷特林目光一個收縮,鼻子裡輕哼一聲,朝侍衛們揮了揮手:“你們是死人啊,上茶。”

    楊政心中驚嘆,大公府上竟沒一個侍女,這人真是自律到變態。

    看著幾個五大三粗的侍衛送上茶水,雷特林自己大馬金刀的坐到主位上,直接道:“我說話不喜歡彎彎繞繞,你們確實沒有殺死國王陛下的理由,但這世上本來就有許多事是沒理由的。所以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你們也好,雷蒙斯特也罷,我兩不相幫,如果你們是來找我要錢要人,恕不接待。”

    楊政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爽利得讓人哭笑不得的人。

    來之前他想好的許多試探都沒用了,楊政覺得還是直接了當的好,他清了下喉嚨:“大公,那我也直話直說了,你是否還記得飛將軍當年有一個女兒。”

    雷特林臉色微變,霍的站起,顯然飛將軍三個字直擊他的內心,他神色趨冷,寒聲道:“這事你怎麼知道。”

    “我不但知道,而且還知道飛將軍女兒的下落。”楊政嘴角不撇,有些不羈的看著雷特林。

    雷特林臉色數變,忽然拔出佩刀,喝道:“你敢威脅我。”

    隨著他一聲大喝,門口侍衛也衝了進來,將楊政與王後團團圍住。

    雷特林須發皆張,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飛將軍一門忠烈,你竟然敢拿他唯一的女兒做威脅,我不管你們什麼身份地位,快交出她來,否則別想踏出這裡一步。”

    出乎他的意料,楊政臉上出現奇特的表情,朝王後微微點頭。

    王後緩緩起身,來到大公的面前,一鞠到低,行了個大禮:“三表叔。”

    雷特林神色一震,佩刀幾乎落地,他又是驚訝又是茫然的看著王後,直到王後將一個盒子遞到他面前,盒蓋掀開,紫光一晃,雷特林看清了那件事物,佩刀鏘然落地,沉肅的臉被激動狂熱覆蓋,聲音發顫的喃喃著:“馬踏飛燕,是馬踏飛燕。”

    他伸出手,拿出那紫色物件,輕輕磨娑著,就好像撫摸心愛女人的肌膚一般細致小心,半晌才抬起頭,盯著瑞秋,似乎想看清她是否假冒偽劣,那眉眼,那輪廓,依稀與飛將軍是相向的。

    可是他仍不能肯定,因為這畢竟涉及的內幕太大太廣,他遲疑道:“王後,不是我不願意相信,實在是事隔多年,我必須要驗證清楚才至於虧對老將軍,當年將軍一向不讓孩子曝光在外人面前,但我卻因著一些關系,在你剛出生滿月的時候見過那孩子一次,我記得那孩子左後肩處有一梅花形紅色胎記,所以,還請屈尊讓內子驗證一番”

    王後秀眉微微顰起,即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

    連側旁的楊政也狐疑起來。

    看著雷特林重新變得謹慎的表情,王後忽的一笑:“三表叔,你讓表嬸給我驗證也可以,可是,連我自己也不記得身上有梅花胎記呀。”

    “真的沒有?”

    看著雷特林驚怒的神色,楊政大叫糟糕,手已經放在獵血把上,只等雷特林一有不對就先下手為強。

    瑞秋依然沉穩的道:“真的沒有。”

    此話一出,雷特林猛的抬起刀,楊政同時拔刀,身形已經移到雷特林背後,卻見雷特林單膝下跪:“陛下恕臣下無禮,事關重大,所以臣下不得以試探之。”

    “三表叔快快請起,你是我的長輩,豈有向後輩下跪的道理。”

    瑞秋攙起雷特林,雷特林老眼含淚,激動的扶住瑞秋的肩膀:“你真的是鳳凰兒。”

    “是的,表叔。”瑞秋眼裡也隱現淚光。

    “鳳凰兒,叔叔找了你很多年呀,沒想到……你卻成了王後,這十多年你為什麼不將身份告知叔叔。”

    “表叔,鳳凰兒也是有苦衷……”

    瑞秋扶著雷特林到一邊坐下與他敘舊,楊政開始還有些莫名其妙,等明白過來雷特林只是試探王後,心中苦笑不迭,自己還是被雷特林剛毅耿直的外表騙了,像他們這些老成精的家伙,哪個不是心思深沉之輩,如果瑞秋是個冒牌貨,還真要被唬住。

    瑞秋的身份一確定,雷特林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言語之間,雖是瑞秋的長輩,卻儼然將她當自己主人般說話,也讓楊政側面了解到飛將軍當年受愛戴的程度。

    “這麼說,將軍當年失蹤後就有人把你送到了宮內,連你也不知道將軍下落。”

    瑞秋滄然搖頭:“父親是忽然離開的,甚至沒和我道過別,連這“馬踏飛燕”也是那個將我送入宮內的人給我的,若不是發生這樣的事,我也不願意將這東西拿出來打擾表叔。”

    “這說的什麼話,你父親當年待我恩重如山,我這條命幾次被他救回,即管現在將這條老命送還給你,也是眉頭不皺一下的事,鳳凰兒,你放心,雷蒙斯特那小兔崽子構陷你的事叔叔給你做主,西南部八個郡省領主有七個都是老將軍當年的部下,我們這些老骨頭養了這麼多年老,也是時候出來動動了。”

    “叔叔不可,其實我這次來,不是想向叔叔借兵借錢,現在滄月軍在東線虎視眈眈,如果這時候國內再爆發內戰豈不給了滄月軍吞並我國的機會我想父親在這,也不願意我們窩裡鬥吧。”

    雷特林想了一下,點點頭:“將軍一生戎馬,其實他最大心願卻是人民安定,沒有戰爭。可是,雷蒙斯特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他既然連自己父親都能殺,就絕對不會放你們活在世上,鳳凰兒,只怕你有這個心,他沒那個意呀。”

    瑞秋也有些發愁:“靜觀其變吧,雷蒙斯特現在也顧不上我們,倘若他真能打敗滄月國,這王位就是給他又何妨。”

    “他有那能耐?”雷特林鼻子裡嗤出一聲。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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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16:08:54 |只看該作者
第八集 第三章 伏擊血觀谷

    極地之北,依然是那冰蘑菇山,依然是那雲中之城。

    奇跡般的聳立雲端。

    在雲中城最頂端的巨大圓形平台。

    平台如海面般,散發幽幽的藍光,了望上去,一個奇異無倫、美麗無比的天地呈現眼前。

    宛若無邊無際的蒼穹宇宙與平台相接,無數彩芒,光暈,充滿奇幻的色彩游蕩在空中,與這些色彩相接的是一個巨大輻射狀倒碗,水銀似的液體通過一條條經脈狀的管道進入倒碗內。

    在液體中央不斷的跳動著各種各樣的碎片,時而聚合,時而潰散。

    連接著輻射點的是一具人形軀體,當那些碎片不斷的聚合,液體裡浮現出一個個片斷畫面,肆虐的血之領域,化成沙漠的森林,遍地的骸骨,芭比,青蓮,楊政,斯嘉麗……

    當那些畫面扭曲著衝向那具人形軀體時,一團光亮在軀體心髒處輻射開來,逐漸將整個軀體透亮,心髒,骨骼,經脈……在那團灼亮的光芒下纖毫畢現。

    隨著銀色液體裡那些碎片不斷的鑽進那團光亮裡,原本模糊的軀體開始重塑身形。

    時而變成男人,時而變成女人。

    每一個形狀都能在那些碎片影像裡找到……最後,似乎選定了,那光亮的軀體逐漸變化成一個女人的軀體,眉眼輪廓漸漸清晰,當身形塑造完成後,光亮逐漸消散,恢復了正常人雪白細膩的肌膚。

    女人,也許是說女孩更合適,緩緩睜開了她的眼睛,冰藍色的瞳仁漸漸轉化成烏黑的瞳仁,亮銀色的頭發也從發根開始逐漸染黑。

    她浸泡在銀色的液體裡,似乎能在水裡呼吸,那雙比常人比例要大上不少的眼睛略帶迷茫的看著周遭的世界。

    如果按照最嚴岢的審美觀點,這個女孩不能算絕色。

    但她的眉眼卻有些像卡通裡的人物,眼睛很大,鼻子小巧,嘴巴小巧,身材絕不是那種成熟女人的蜜桃形,顯得有些稚嫩,不過這種身材與她的容貌卻很配,男人會忍不住輕憐蜜愛,升華出父愛的感覺。

    女孩緩緩從液體裡爬出來,銀色的液珠就像從荷葉上滾過,沒有一滴沾染出來。

    她站在那廣袤的平台上,注視著無窮虛空。

    “父神!”

    略顯甜脆的聲音在虛空裡轉折,泠泠的沁人心脾。

    片刻之後,那虛空裡隆隆的回應起來:“青蓮,你醒了。”

    “我不再是青蓮,按照記憶片斷,我是顏玉。”女孩那嬌脆的聲音裡頗有些放縱的意味兒,與青蓮的性格大相徑庭。

    虛空裡“父神”沉默了許久,與以往雲中君的沉靜冷淡相比,這一次以青蓮殘余力量為藍本制造出的新一代雲中君卻有些“特殊”。

    父神計算著塑形試驗產生偏差的幾率,只有萬分之一。

    沒想到眼前就出現一個異變體。

    如果按照以往的慣例,父神將毀去一切超出他程序設定的異變體,但這一次,父神沒有這麼做,隨著他自身的日益進化,到達瓶頸的父神決定從異變中尋求突破,而異變體顯然是一個很好的試驗材料。

    他宏偉博大的聲音在虛空裡震動:“顏玉,作為第六代雲中君,我賜予你自由,可以踏出雲中城,但你要將紫心給我抓回來,無論用何種辦法……”

    顏玉的大眼睛眨巴了兩下,身體驟然間發出亮光。

    “如您所願,我的父親。”

    光亮一個膨脹,顏玉消失在廣袤平台上……

    衛戎東線,歸藏與牧飛雲等東線的重要將領集合在大帳中。

    經過半年多的休養生息,東線已經根據楊政描繪的藍圖建造出一條易守難攻的堅實防線。

    錯綜復雜的地道以玉龍山為中心發散出去,各種工事連綿在東線廣袤的平原上,拒馬樁,火油坑,陷馬坑,與上次滄月國進攻時相比,現在的東線宛若刺蝟,安靜不張揚的雌伏在那裡,卻給人滴水難進的感覺。

    在山腳下的新造的東線大營裡,如今笙旗林立,車馬喧囂,戰前氣氛濃厚。

    除了東線軍特有的白龍旗幟,還有一種藍鳥旗幟在大營裡飛揚,兩種旗幟涇渭分明,占據大營東西兩角,給人古怪的感覺。

    歸藏一臉沉肅的坐在大軍帳裡,看著一個個東線重要將領魚貫而入。

    等他們所有人都坐下後,歸藏沉聲道:“如今滄月進襲,我召集大家來進行戰前例會,大家有什麼想法都可以提出來。”

    以前每當大戰之前,應是種將領最激動興奮的時候,只是這一次,這些東線將領聽了統領的話,依然一副死氣沉沉仿佛死爹死娘的樣子,半晌竟無一人應話。

    歸藏等待許久,眉毛漸漸擰起,他一指坐在左首第一個位置的牧飛雲。

    “牧副統領,你說。”

    牧飛雲先站起來行了一禮,坐下後悶聲道:“下官沒有意見,一切聽統領安排。”

    歸藏連問幾個,都是畫葫蘆似的“下官無能”“下官沒有想法”“下官謹受軍令”等毫無營養的話,歸藏的眉毛越擰越皺,忽猛的一排桌子,吼道:“都死拉,你們都死拉,這樣的仗,還用打嗎?”

    下面傳來小聲的嘀咕:“那位大皇子恨不得我們全留在這裡,本來就不用打。”

    歸藏雙眼銳利的刺向說話的方向,只是那嘀咕的人已經縮了回去,他怒極反笑了兩聲:“你們這算軍人該說的話嗎?我們扼守東線,守護的是這個國家,不是為了個人,我知道你們對大皇子不滿,我也相信玉將軍絕不會做出那些事,可現在不是為這些置氣的時候,如今大敵當年,所有個人情緒都應該放下,以國家大利為主,你們說是不是。”

    眾將官默然。

    歸藏徐徐吐了口氣,看下右首坐在第三個的粗壯大漢,接著說道:“大皇子殿下已經派人來和我商議,想要借你的雷神營一用,雷虎,你做為雷神營統領,務必配合好他的行動。”

    雷虎冷笑著應聲,雷神營是楊政一手締造的,沒想到現在卻便宜了那廝。

    在大營東側歸藏召集戰前例會的時候,西側飄揚著藍鳥旗的營地裡,雷蒙斯特也正與幾個心腹將領觀看著沙盤。

    其中就有馬約瑟,索羅頓一戰,差點死在無心戰士手裡,幸好血衛及時趕到,不過馬約瑟還是少了一只耳朵,他英俊的臉上有些許猙獰,陰沉道:“殿下,東線那些家伙一個個不把我們放在眼裡,這次索性就讓他們打頭陣。”

    雷蒙斯特注視著沙盤,淡淡道:“馬約瑟,你要現在還分不清嗎?他們不是我的敵人,我要的完整的衛戎國,不是一個內耗嚴重的衛戎國,東線這些人都是最優秀的戰士,收服他們才是王者之道。”

    “可那什麼魔神將軍一日沒死,他們就一日不服殿下呀。”

    “強者為尊,只要我能打敗滄月軍,這一切都不是問題。”雷蒙斯特目光注視著沙盤中一個深凹的谷地,語氣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自信。

    流雲國,索巴丁。

    三騎飛快的衝入城門,朝商貿區的庫裡克商行跑去。

    領頭的是一匹特別高駿的紅色健馬,馬背上是一個相貌平凡的男人,然而他修長挺拔的身姿,卻帶給人一種異常剽悍凶猛的感覺。

    三騎旋風般卷過,卻沒有一個城防士兵敢阻攔。

    因為為首的一個雖然穿著很普通的武士服,但他身後跟著的那兩騎卻分明是穿著軍服,而且那兩人生得虎背熊腰,身後背著長一米八,寬三十多公分的雙手闊劍,宣告著這幾個人的身份,不但強大,而且是軍中高級成員。

    庫裡克商行是天炙族的產業,曼奇以前就潛伏在這裡。

    現在他成為了流雲國王,這裡自然成了一個重要基地。

    三騎衝到商行門口,裡面已經有人迎了出來。

    曼奇的族叔曼德繼續執掌這裡的商業事務。這是一個看起來相當精明的中年人,身材消瘦高挑。

    “請!”曼德一邊拱手,一邊打起招呼。

    從紅馬上跳下的男人也回了禮,同時輕聲道:“曼大人不必張揚,我們裡面說話。”

    曼德知機的點點頭,一行人走進商行內部。

    堡壘般的庫裡克商行和楊政幾個月前來刺殺曼奇的時候沒有什麼區別,只不過商行換了一大群人,金翅蟬幾乎將周圍五百米方圓的人屠殺殆盡,當時留守商行的護衛和工作人員全部沒有幸免。

    只有少數去廣場參加祭神會的護衛逃過大劫。

    其中就有楊政熟悉的疾風劍摩擎。

    曼德將一行人帶到後院“曼奇”曾住過的那個圓形大堡壘內。

    裡面的裝飾已經全部換過。

    當那男人進去後,裡面等候著的卻是流雲國大可汗曼奇。

    這世上能讓他從曼齊塔大老遠趕到索巴丁的人並不多,眼前這男人恰恰是其中之一,曼奇眼裡有久別的喜悅:“將軍,好久不見呀。”

    這男人正是楊政,誰都不會想到他會橫跨東部,出現在流雲國境內,他先打了個招呼:“陛下,近來可安好。”

    “托將軍的福,”曼奇淡淡笑著:“不過我倒聽說最近將軍有些不如意。”

    楊政微一撇嘴,衛戎國最近鬧得這麼厲害,南大陸恐怕沒一個人不知道自己了,他也同樣用微笑回應:“如意不如意都只是暫時的,沒有人能一輩子如意,也沒有人能一輩子不如意,要看人怎麼想了。倒是最近狼軍已逼近玉龍山,在途中和衛戎軍有過幾次小規模的交鋒,陛下恐怕也關注得很吧,不如說來聽聽。”

    曼德略一沉吟,說道:“我的斥候傳回來消息,衛戎軍和狼軍都是試探性交鋒,最大的一股交鋒雙方不過派出了千人,應該說互有死傷,衛戎軍似乎打定了注意不與狼軍正面硬撼,目前大軍依然駐扎在玉龍山頂。將軍對雷蒙斯特怎麼看?”

    “是個人物!”楊政簡潔的說了句。

    “將軍似乎一點都不為自己擔心,雷蒙斯特如果勝了,將軍的日子恐怕更不好過,而雷蒙斯特敗了,將軍能抵擋滄月軍嗎?”曼奇看似隨意的問話,直指楊政的現狀。

    楊政很清楚,要想說服曼奇幫助自己,不拿出足夠讓他信服的條件是不可能的,政客永遠是牆頭草,如果楊政沒有價值,曼奇很樂意將他獻給風頭日勁的雷蒙斯特。

    “陛下,我們還是開門見山的好,”楊政在鼻梁上摸了幾下:“雷蒙斯特不會放過我,我自然也不會放過他,很顯然,我和他之間只有一個能活下來,陛下有沒有想過我和他誰的勝算比較大?”

    “目前來看,我不得不更看好他。”

    楊政嘴角弧度更大了:“可是我卻不這麼認為,我認為我一定會勝。”

    曼奇眉毛微揚,等待楊政把話說下去。

    “現在衛戎國有資格登上王位的,一個是雷蒙斯特,另一個就是我保護的斯帝安,斯帝安的年紀很小,按常禮來說,各方面與雷蒙斯特差距都很大,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有信心讓他登上王位嗎?因為他是飛將軍的外孫。”

    “飛將軍!你說池雲。”曼奇眼睛瞪大,內心震撼毫無保留的表現在臉上,飛將軍這三個字在南大陸的力量是無可比擬的,他是所有人心目中的戰神。

    “怎麼可能,誰都知道飛將軍早就失蹤了,他的外孫,難道……他女兒是衛戎國王後。”

    楊政從懷裡拿出一張精致華美的羊皮卷,鋪開在曼奇面前。

    上面鐫刻著西南八省的印章,這是飛將軍舊屬宣誓效忠斯帝安的諍言書,楊政平靜的說著,每一句話都讓曼奇心驚肉跳:“這是天大的秘密,飛將軍在大陸五國之間的影響有多麼大,陛下應該清楚吧。”

    那份效忠書上每一個名字都是二三十年前顯赫天下的將軍,曼奇看到這張羊皮卷已經信了,沒有人可以獲得那些將軍的臣服,除了飛將軍。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想要壓下砰砰亂跳的心髒,聲音都有些扭曲了:“你要我怎麼幫你?”

    楊政狐假虎威,借了飛將軍大名順利終於讓這個草原大可汗低頭,他收起卷書,淡淡說著:“先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要詳細的情報。”

    曼奇招來了一名軍機官,讓他來陳述情報。

    “狼軍進攻的統領依然是丘遠山,這次似乎更小心了,也沒有一股作氣衝到玉龍山下,三日前,他們越過邊境,離血觀谷尚有五十裡路程……”

    “血觀谷!”楊政聞言眉頭一皺。

    曼德聞言插了一句:“怎麼了,有問題嗎?”

    楊政微微搖頭,並不言語。他可是東線改造藍圖的規劃者,對東線地形了如指掌,從玉龍山到血觀谷正是那玉龍山密道中最長的一條,當年花費了多大的心力,才鑿出這麼一條二十裡長的密道。

    血觀谷正是一條必經要道,狼軍要想抵達玉龍山,必須通過這個狹窄幽長的小谷。

    如果伏擊,這裡是一個地方。

    楊政想了一下,又繼續問:“現在雙方軍力對比如何,曼大人應該清楚我的來歷,衛戎國想花十萬金幣買我的人頭,我想知道,他們現在的主帥是誰,還有玉龍山上有多少兵力。”

    軍機官繼續道:“除了東線六萬兵力,雷蒙斯特從索羅頓又帶了五萬大軍過來,現在駐守在玉龍山上的衛戎軍有十一萬人,狼軍的人數也差不多,不過聽說狼軍配了獅鷲騎士隊和猛犸衝鋒團兩個頂級兵種,如果在平原上開戰,衛戎軍必敗。”

    “猛犸衝鋒團,這是什麼軍種。”楊政只聽說過獅鷲騎士,什麼時候狼軍又多出了猛犸衝鋒團。

    “大人請看!”軍機官將手中拿著的一副畫軸攤開。

    “這是按真實比例畫的。”

    楊政的目光猛的滯了一下,只見畫面上,一個巨型大像般的生物,只不過猛犸的毛比大像長,脊椎到頭顱上都覆蓋著厚厚的鬃毛,而且兩邊獠牙彎曲,粗大得像兩根巨型螺旋長槍。在這大型生物的腳下,是一個士兵,竟然不到猛犸一條腿的三分之一長。

    看比例,一條猛犸腿的直徑就在三米左右,而整只猛犸的大像至少是十五米的高度,天,那是何等的龐然大物。

    這樣一只巨型生物如果在平原上衝起來,光踩就能踩死一個軍團了。

    楊政咽了口唾沫。

    雷蒙斯特這次真的懸了。

    “大人,這裡還有獅鷲騎士的圖!”

    這張圖上畫著的是一只巨型怪鳥,腦袋像只獅子頭,不過嘴唇略尖,牙齒森森,兩顆最大的獠牙凸出嘴唇,十分猙獰,棕黃色的皮毛,撐開至少八米長的翅膀,兩只鋒利的爪子就長在翅膀的中段骨節處,兩條後腿肌肉虯結,看上去非常強壯。

    在鳥背上,站立著一個全身黑鎧的騎士,威風凜凜,手中那條長槍,至少達五米以上,槍頭粗大泛著寒光。

    一看到這副圖,楊政就想起當初在悲傷荒原冰封時聽到的嘯聲,尖銳,狂暴,還有那名騎士震而欲聾的聲音。

    剽悍而霸道的力量。

    見楊政凝聲不語,軍機官又介紹道:“獅鷲騎士獲得獅鷲的認可後,通過血咒聯系在一起,他們與獅鷲是密不可分的,任何一方的死亡都會導致另外一方的也死去,騎士因此獲得獅鷲的力量,你可以想像一只體形朝過八米的怪物力量有多麼龐大,他們是大陸上力量最強的一群人,即使劍聖,單比力量也絕不可能勝過他們。”

    楊政站在欄邊,凝望著庭院裡的花開花落。

    秋日的日光暖洋洋的,灑在人的身上,蒸騰起淡淡的霧氣。

    他的腦海中不斷旋轉著軍機官的情報。

    衛戎國虎踞天險,擁有左青子流下的諸多“秘密武器”,單憑自己親手改造過的雷神,那些火炮的威力若全部施展開,絕對擁有強大無比的殺傷力。楊政至今想不明白,火炮這麼高級的技術左青子是怎麼掌握的。

    在他身上一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可惜現在他已死在自己手裡。

    滄月國就更不用說了,獅鷲騎士和猛犸衝鋒團,果然是大陸軍力第一的國家,這些前所未聞的兵種,到底擁有怎樣可怕的實力。

    雖說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可目前的形式,還有太多未知的因素,一不小心就是吃不到羊肉還惹來一身騷的局面,他楊政已不能再輸,不能再被人像喪家之犬一樣趕來趕去,這對他驕傲的內心實在是個巨大的刺激。

    此戰,一定要勝。

    兩日後。

    獲知狼軍已經臨近血觀谷的楊政告別曼奇離開了索巴丁。

    越過衛戎邊境,一路朝血觀谷方向急奔。

    當天色暗淡下來的時候,楊政已經看到了血觀谷附近的沉龜山,暮色沉沉下,沉龜山巨大的黑影沉穩的雌伏在那裡,楊政策著三眼馬在山林裡小心的穿梭著。

    募的,天空中響起一個狂暴刺耳的聲音。一片巨大的陰影落在地上,楊政連忙抬頭望去,只見百多米的天空中,一只龐大無比的猛禽滑過。

    粗大健壯的四肢,凶猛猙獰的獅頭,是獅鷲騎士。

    楊政尚是首次見到這種可怕的生物。

    即使在高空中,那巨大扇動的翅膀,凶猛凌厲的眼神,狂暴尖嘯的聲音,還是帶給人強大的威壓。

    獅鷲騎士在楊政的上空盤旋著,楊政胯下的三眼馬有些不安的低嘶起來。

    面對這種生物鏈頂層的怪物,三眼馬雖然貴為神駒,卻依然有天生的畏懼感,感覺到三眼馬的躁動,楊政連忙拉著馬向林深處跑去。

    天空中的獅鷲一陣躁動,突然向下俯衝而來。

    那兩顆黃色眼珠裡射出殘忍嗜血的光芒,楊政回頭一望,暗叫不好,這種怪物定然鼻子異常靈敏,雖然看不到自己,但肯定聞到了生命的氣息。

    他拉住馬疆,停下奔跑,現在策馬狂奔無異於告訴對方自己的方位。

    他將馬和自己隱藏在一片灌木林裡,不斷的輕拍馬脖,安撫著三眼馬,雙目盯著已經俯衝落地的獅鷲,這個可怕的怪物到得近了,才凸顯它的龐大,長約十米的身子,高度也在四米左右,兩翼回收後,走在地上,一股剽悍之氣撲面而來。

    獅鷲背上是一個身高超過兩米的巨漢,密封的頭盔裡露出一雙精芒電射的眼睛,鎧甲的縫隙間露出賁張虯結的肌肉,五米長槍握在他的手中,像攻城器一樣讓人不寒而栗,可以想像獅鷲如果俯衝下來,那把長槍可以產生多麼大的衝擊力。

    獅鷲落在楊政山林上方二十米開外,騎士似乎也感受到了獅鷲的躁動,一雙眼睛梭巡著四周。

    獅鷲的鼻子抽動著,巨大的嘴巴裡流出一滴滴粘稠的液體,喉嚨發出一陣陣嘶鳴聲,忽的轉過頭來,盯著楊政的方向。

    一人一騎凝立在那裡,緊緊的瞪著眼前的龐大的怪物。

    獅鷲的神情愈見狂躁,雖然視野內空無一物,但是天生的戰鬥直覺讓獅鷲感受到眼前就有一個異常危險的存在窺視著它。獅鷲伸長脖子,嘶嘯了幾下,獅鷲騎士也握緊了長槍。

    亞齊和身下的獅鷲已經配合了五年。

    五年時間,一次次生死的考驗,血咒的聯系,早已經讓雙方成為了最親密的伙伴。

    獅鷲與獅鷲騎士已經渾然融化為了一個整體,獅鷲生,騎士生,獅鷲亡,騎士亡,所以獅鷲騎士雖然也看不見四周有任何生物,他依然相信獅鷲的判斷,這是不需要理由的相信,獅鷲的思想同時也影響著騎士的思想。

    他同樣也將身體狀態調整到最佳,將長槍直指前方,隨時保持著戰鬥的姿態。

    獅鷲的黃色眼珠充滿了警惕和暴躁,翅膀在緩慢的一開一閡,一點點下降,翅膀帶起的風吹的林葉沙拉沙拉的響。

    楊政雙目中烈火似的戰意同樣也在急遽增強,手中握著的獵血刀甚至在他影響下微微震顫起來。

    他能占有的優勢就是對方看不見自己。

    只有等待最合理,最完美的時機給這獅鷲背上的騎士致命一擊。

    騎士亡,獅鷲亡。

    獅鷲的爪子在空中亂揮,劃出道道黑光。

    他感覺到了那個危險生物,卻無法確定它的存在方位,這讓暴躁的獅鷲感覺非常不妙。

    就在這時候,沉龜山上突然響起一陣號角聲。

    緊接著,山體上突然飛竄起一排黑壓壓的獅鷲。

    劇烈狂暴的嘯聲驚天動地,伴隨著嘯聲的,還有山體上一聲聲沉悶像擂鼓般的翱叫。即使遠在數千米外,楊政也感覺到那翱叫中包含的力量。整個沉龜山似乎都在搖晃。楊政身前的獅鷲騎士突然動了,獅鷲猛的一踩地面,巨大的翅膀刷的張開,一聲回應似的尖嘯,震得楊政氣血翻湧,楊政胯下的三眼馬更是連連倒退數步,幾聲馬嘶被尖嘯蓋住了。

    楊政正要發動進攻,呼的一聲,巨大的身影已經直飛衝天,強大的勁飛吹得樹木東倒西歪。

    獅鷲已經掠向高空,向沉龜山天空的獅鷲大隊會合而去。

    楊政緊繃的神經松了下來,這才發現短短的一段時間對峙,自己竟然渾身濕透了,連握著獵血刀的指節都隱隱作痛,可見剛才握刀的力量有多麼巨大。

    獅鷲騎士,果然是頂極的存在。

    楊政望著天空中黑壓壓的一片獅鷲騎士,數目足有百只。

    不禁心生駭然。

    三眼馬顯然受驚不輕,樣子很有些頹靡。

    沉龜山上的騷動越來越強烈,號角聲連天,楊政辯得出來,要開戰了。

    他拍了拍馬股,竭力的催動三眼馬向沉龜山附近跑去,這馬兒到了沉龜山附近還有千多米的地方就不肯再走了,楊政再望過去,只見那些獅鷲分散開,顯然給三眼馬的威懾太大,他也不再勉強,找到附近一個山坳,將三眼馬安置在一片隱蔽的樹從裡。

    收回獵血刀後,他找來許多野草,榨出汁來塗抹在自己和馬身上,掩蓋住身體的氣味後,楊政朝著沉龜山方向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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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集 第四章 血觀谷之戰

    球,還有震得整個血觀谷地動山搖的爆炸聲,簡直快僵化了。

    連楊政都沒想到衛戎軍會把雷神弄到這個地方來。他以前在玉龍山上也玩過這玩意,光一台雷神火炮就數噸,玉龍山上不多不少,正好十台雷神,這些大鐵疙瘩,靠人力弄到二十裡外的血觀谷,是一個非常浩大的工程。

    楊政想不通雷蒙斯特是怎麼把雷神弄到這裡來的。

    眼前的景像已經不容他多想。

    只見雷神的火光不斷閃現,血觀谷剎那之間就變成了火海地獄。

    樹林中無數的鳥兒受到噪音的驚嚇,撲著翅膀飛上藍天。一時間人喊馬嘶、塵土飛揚,適才的寧靜與平穩不翼而飛,已全然被混亂與嘈雜所取代。

    十台雷神炮在平原上也許算不了什麼,但是在這個小小的山谷裡,就顯得一炮當關,萬夫莫開了。下面本來整齊有序的滄月軍被打得措手不及,一時間損失慘重,局面也變得混亂不堪。

    幾只巨型猛犸受驚了,開始狂衝亂撞,不少滄月軍被活活踩死。

    大型猛犸像山一樣碾過,一路的地面馬上被推平了,路過處是一片血漿肉醬,地面像是被洇紅的泥沼。

    也有不少雷神炮彈落在猛犸的身上,火光一閃,猛犸大山般的軀體只是震動一下。身體上出現幾米方圓地黑暈,猛犸竟然沒有被炸死,反而愈加瘋狂,狂暴的悶叫震得山頂的楊政胸口發堵,可以想像在猛犸腳下士兵的凄慘。

    天空中的獅鷲明顯比猛犸要鎮靜,在騎士的安撫下,本來四散開的獅鷲全部朝楊政對面的山體飛去。天空中黑壓壓的一片,血觀谷上空被這種大型猛禽遮蓋了。然而他們不斷地盤旋,卻找不到下腳的地方。

    無數粗大的標槍從山體上飛出。射向天空中的獅鷲。

    那些獅鷲也是了得,巨爪靈活地揮動,巨型標槍被掃開,或者輕巧的拔高身形。避過標槍。但是在標槍的干擾下,獅鷲也無法組織起有效的衝鋒。

    楊政對滄月軍地死沒有興趣,他一直盯著對面山體,仔細觀察著雷神的方位。

    從火光閃現的地方看。雷神全部被隱蔽在巨石坑中。即使獅鷲下去,想要阻止雷神施威也很困難。

    這時候,滄月軍的號角連天響起,開始准備後撤。

    即使在如此混亂地情況下。滄月軍也很快糾集好部隊,一陣古怪的樂聲響起,那些狂躁的猛犸逐漸冷靜下來。堵在路口地滄月軍大幅度像兩邊散開。他們地速度驚人。顯示良好地軍人素質。

    在谷深出的士兵也沒有慌亂地向前或向後衝。而是向兩邊的山體攀爬。

    本來在山上的那些古代特種兵們螞蝗似的在山體上彈跳飛躍。向著雷神施威的方向衝去。

    然而這時候,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山體的密道裡開始衝出很多衛戎國士兵,他們每人身上背著一個火油桶,不要命的撲下。

    滄月軍顯然也發現了這些敢死隊一樣的士兵,一陣騷亂,山坳處是軍官們的大吼:“快,射死他們,快阻止他們。”

    那些滄月特種兵們飛快的掏出機弩,朝那些背著火油桶的士兵狂射,他們的單兵作戰能力明顯高於衛戎國的敢死隊。在機弩和長劍下,一個個衛戎士兵倒了下去,但是更多的衛戎士兵直接就點燃了火油桶衝向那些特種兵。

    轟,轟,轟,爆炸聲連聲響起。

    那些精銳特種兵不斷的被這些人體炸彈炸死。

    不過他們確實也擋住了衛戎士兵不要命的自殺攻擊,否則,讓那些士兵衝到下面大軍裡,引燃火油,可以想像後果有多麼可怕。楊政對面的山體已經成了一片火海,主戰場漸漸向那邊轉移。

    看著那些烈火中撕殺的身影,楊政卻隱隱有奇怪的感覺。

    相比於對面山體的猛烈撕殺,自己身在的沉龜山太寂靜了。

    寂靜得詭異,戰場的中心一直在對面山體。

    甚至原本在沉龜山上埋伏監視的那些特種兵也因為衛戎國人體炸彈的瘋狂衝擊,而趕到對面山體增援。

    因為作戰計劃不是楊政制定的,他這一個看戲人一時間也想不出來,這種奇怪感覺的原因。

    這種感覺沒有延續多久,身後細微密集的響動終於讓楊政徹底明白了雷蒙斯特的計劃。

    他敏感的察覺到身後山體上的動靜,回頭一看,頓時駭然。只見沉龜山不斷的從一些山石,灌木,土丘下鑽出一個個人來,這些士兵,當然不會是滄月國的。他們的行動迅速矯捷絕不下與剛才滄月的古代特種兵,黑衣殺手,楊政第一時間認出這些打過幾次交道的刺客。

    天色已經很黑了,天空中又遍布濃煙,更加使空氣的可見度降低。

    一個個腳上,手上綁著黑色繃帶,全身黑衣,頭上罩著黑色的面罩,拿著匕首的黑衣殺手。

    像青煙一樣在山體上出現,很快的四周傳來一連串骨骼的碎裂聲或者人死亡前的悶哼聲。

    死的,都是滄月國在沉龜山上所剩無幾的暗哨,在這些黑衣殺手面前,滄月的暗哨輕易的被剔除了。

    而天空中飛舞的獅鷲還一無所知,這些殺手明顯懂得隱匿之道,何況獅鷲已經被對面山體的大戰吸引了過去,他們輕易的躲避了高空的偵察。

    楊政凜然動容,在開始低估滄月軍的同時,他同樣低估了雷蒙斯特。擁有黑衣殺手,血衛地雷蒙斯特如虎添翼,確實有和丘遠山一戰的資格。

    對面山上依然火光獵獵,濃煙滾滾,慘嘶陣陣。在滄月國特種兵和獅鷲騎士的進攻下,雷神啞了五座,只剩下五座雷神在那裡噴吐著火舌,然而滄月國的損失是顯而易見的,本來遍布山體滄月國特種兵死了大半。

    那些瘋狂的人體炸彈換來了滄月國最精銳部隊的大半傷亡。丘遠山肯定心痛得要命吧。

    更可怕危險的事情還在後面。

    楊政望著一陣陣青煙般出現在沉龜山上的黑衣殺手,內心除了震駭還是震駭,這些殺手解決了所有暗哨後,拿出了和敢死隊一樣地東西。火油桶,完全占據了沉龜山這個重要據點的殺手們,當然不會拿著火油桶當人體炸彈。

    他們拿著火油痛潛伏到半山腰。

    上千個殺手,上千桶火油。幾乎在他們獨特暗號響的瞬間,一起砸進了血觀谷的各個險要地段。

    天空中掠過數百只火箭,迅速引燃了火油。

    轟”地一聲巨響,濃煙隨風湧現。山谷內烈焰已衝霄而起!望著大火,楊政微微一嘆,丘遠山啊丘遠山。縱然你生有三頭六臂。

    挽回這敗局!

    可怕地計算。可怕的陷阱。

    從一開始衛戎國的潛伏,到雷神施威。火力壓制,又到火油敢死隊的出現,一步步,將戰爭地重心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轉移,將所有滄月特種兵吸引到對面山體,到最後,這些高超的黑衣殺手出現,在讓人想不到的地方給予滄月軍最後一擊,如此縝密可怕地心計,楊政暗想自己如果在戰場上,處在丘遠山的位置,能否想到衛戎國的毒計,答案,是不能。

    因為這一切計劃行雲流水,步步緊扣,完全沒有破綻,丘遠山栽得不冤。

    這個雷蒙斯特,遠比自己想像地要可怕呀。

    楊政心中凜然,同時卻湧起沸騰地戰意。

    強者敗,更強者勝。

    這是亙古不變地道理,敵人可怕,自己就要更可怕。

    楊政繼續將目光投注到戰場上,火勢發作的好快,一眨眼地工夫就已燒紅了半邊天。火勢奔馬般擴散開去,瞬間便席卷了整個山谷!

    這些刺客的手段非常了得,幾乎每個火油桶都發揮了他應有的作用,將長長的山谷截成七八段。

    火海映照得下面一片通紅。

    這一片大火徹底將谷中滄月軍的士氣打散了,在大火的威壓下,在生命即將喪失的恐懼下,士兵們再也沒法保持冷靜。在谷口的敵人四散奔走,失魂落魄地企圖逃出生天,武器、盔甲都由於不能負荷而被拋棄在地上。那些由於擁擠與遲緩而未能逃脫的可憐蟲已經變做了火神的祭品,他們化作一團團的火球,發出刺耳的哀號,在熾熱明亮的紅光中瘋狂地舞動,直到生命徹底被火焰所吞噬。火海的蔓延向對面山體,由於大火肆意逞凶,剩下本來數量不多的滄月國特種兵只有向山上亂竄。

    但是緊接著對面山頂突然飄揚起了一面大旗,刻了藍鳥的旗面迎風招展,在衛戎軍特有的三連號下。

    對面山頂上出現了一片黑壓壓的大軍。

    衛戎國的主軍終於出現,他們呼喊衝鋒著向那些攀爬上來的滄月國特種兵殺去。

    天空中的獅鷲騎士們顯然也發現了衛戎大軍的出現,發出一陣陣尖利的怪嘯,一只只巨大的獅鷲開始向下俯衝。

    衛戎軍的弓箭手軍團馬上一起彎弓向天上狂射。

    密集的箭雨向如蝗蟲一樣飛向天空。

    在箭雨中,楊政看到那些可怕的猛禽雙翅大力的扇動,巨大的狂風卷起,無數箭支被扇得四處亂飛,下面的衛戎軍裡也是一片騷亂,不少被亂箭射死。不少獅鷲竟然硬生生的突破箭雨衝到了下面的衛戎軍中。

    獅鷲的利爪硬生剩掃過,馬上有十多名衛戎士兵猛掃得四肢迸裂,同時獅鷲背上的騎士,那把五米多的長槍,像死神的鐮刀,每一次衝鋒都帶起一片血肉橫飛。

    可怕的獅鷲騎士,讓他們獲得施展威力地空間。竟然是如此強悍。

    那些箭支明顯構不成對獅鷲的致命傷害。

    楊政雙目閃動,看著獅鷲騎士在對面發威,從戰爭開始到現在,他真正見識到這個大陸頂級兵種的實力,在獅鷲的利爪與騎士的長槍下,生命是如斯脆弱。上萬人的衛戎大軍竟然被百名獅鷲騎士生生壓制。

    紙片一樣的人兒四分五裂

    血肉,內髒不斷的拋飛。

    獅鷲的怪嘯,騎士地怒吼,士兵的慘嚎。聽起來是如此的殘酷和迷人。

    “喝……”他喉嚨發出一聲嘶啞的吼聲。

    握在一邊樹枝地手猛的鎖緊,粗大的樹干被他生生抓裂出一大片,指頭深深刺入干體。

    募然間,對面山頭出現了變化。

    在濃煙滾滾中。只見衛戎軍中衝出一驃黃騎士,不見什麼動作,一支閃爍著金色光芒的利箭突然飆射而出,雜著沉重地風聲。呼的掠過了一名獅鷲騎士的身體,那箭支去勢不止,瞬間直衝雲霄,隱沒在天際。

    而那名獅鷲騎士嘩的噴出一口鮮血。他不可置信地望去,自己胸口多了一個碗大的洞。

    血淌遍了他的全身,滴落在腳下獅鷲背地黃色皮毛上。

    片刻。那騎士撲通摔下獅鷲地背。落在下面地衛戎大軍裡。瞬間屍體被絞弄成了肉醬。

    獅鷲發出了一陣驚天的悲嘯,瘋狂地衝向那射箭的騎士。

    那騎士已經換上了一把銀色長槍。他竟然一催馬,迎著那發狂的獅鷲衝去,長槍在天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一道長長的銀色尾焰出現在空中。

    獅鷲瞬間跨越了百米距離,俯衝而下。

    “砰”的一聲震人耳膜的巨響。

    楊政的眼睛豁然增大。

    沒有想像中獅鷲吞沒騎士的場景。

    在噴灑的血液中,獅鷲的大嘴被銀色長槍洞穿,獅鷲爆發生命中最後力量的一擊被黃驃馬騎士擋下。

    那騎士發出一聲裂空的嘶吼。

    長槍順勢一甩,龐大的獅鷲竟然被他甩到十多米開外。

    獅鷲狂噴鮮血,在地上撲騰掙扎了片刻,不動了。

    騎士亡,獅鷲亡。

    衛戎軍中爆發起一陣狂浪海嘯的歡呼。

    “殿下神勇……殿下神勇……殿下神勇……”

    波浪似的歡呼傳遍了整個血觀谷,楊政的目光收緊了,殿下,黃驃騎士就是雷蒙斯特,衛戎國的大王子。

    可怕的心計,可怕的武力。

    雷蒙斯特依然不敢放松警惕,在衛戎軍持續的攻擊下,獅鷲騎士們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在耗光體力後,獅鷲騎士放棄了攻擊,向血觀谷外掠去。

    雷蒙斯特帶領士兵將山上殘余的那些滄月士兵們全部剿滅。

    被封在血觀谷內的滄月兵,除了少部分爬上猛犸衝離了山谷,大部分被燒死。

    沉龜山這邊的戰鬥亦接近尾聲,衛戎國刺客將衝上山來的滄月士兵全部絞殺。

    楊政粗粗的估計了一下,死在谷中的士兵超過萬人。

    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猛犸燒死了兩只,獅鷲死了一只,最精銳了滄月特種兵被殺了個干淨,丘遠山恐怕要氣得吐血了。

    他或許真的天生和火相衝,前一次被自己燒了三萬騎兵,這一次被雷蒙斯特又燒了一次。

    楊政望著大部隊後撤的滄月軍,不禁有些莞爾。

    火漸漸熄滅,滄月軍撤退到血觀谷後五裡的地方,殘軍集合起來。

    血觀谷內,又是另一番景像,濃煙,焦屍,惡臭,星星點點的火焰被撲滅了,楊政沒有急著離開,依然潛伏在樹頂,一雙沉冷的眼睛梭巡著四周。

    沉龜山上的衛戎刺客開始占據一些有利地形,監視起遠方滄月國大軍的動向。此戰滄月雖然大敗,卻還

    到根本,他們的兩樣王牌猛犸衝鋒團和獅鷲騎士隊依備。狼軍的素質在這時候體現出來,經歷大敗的他們沒有像一般軍隊一樣潰散,反而迅速的扎營休整,猛犸衝鋒團頂在了最前頭。一座座小山一樣地猛犸對准山口,虎視耽耽,若衛戎國敢出擊的話,必會招來狂浪般的攻擊。

    雷蒙斯特不是笨蛋,面對陸上王者猛犸,他沒有繼續追擊的動作。

    除了數只體格巨大的獅鷲依然在天空盤旋,其他獅鷲已經全部下去休整,剛才百只獅鷲抵擋萬人大軍的情形依然在楊政眼前晃動,那狂暴無匹的殺傷力。簡直若虎入羊群,僅短短十多分鐘,死在獅鷲爪下的士兵就有上千人。若不是雷蒙斯特關鍵時刻殺死一名獅鷲騎士鼓舞了士氣,恐怕損失還要巨大。

    強悍的戰力讓楊政震驚之余又有些心動。他看得出來,即管以雷蒙斯特之猛,若沒有士兵掩護,只要來上三名獅鷲騎士。一夾攻,其必敗無疑。

    倘若自己也擁有這樣一支獅鷲騎士隊……嘖嘖……楊政點點頭,隨即又搖頭,怎麼可能。而且自己為何會產生這種想法,自己不是一向喜歡獨來獨往嗎?楊政拋下這個念頭。

    他突然滑下大樹,貓著腰向谷內走去。

    濃艷讓楊政有驚無險地穿過山谷。滿地的焦屍散發熏人欲厥的臭味。戰況的慘烈只有等你親身置臨戰場才能體會。楊政卻漠然地望著地上的一切。死亡的慘烈現在對他來說就像空氣一樣自然。

    他繞過在谷內梭巡拾取戰利品的衛戎士兵,向對面山上攀爬。

    楊政地身手無疑不下於那些殺手。很快的上了對面的山體。這裡是剛才的主戰場,山體已經完全變了個樣子,黝黑坑窪,冷風拂面,空氣中夾雜著令人作嘔地屍臭。陰暗的樹叢中無數屍體匍匐著堆積在一起,原本平靜美麗的山谷已經成為人間地獄。

    楊政一腳高一腳低地穿行在屍堆泥坑之間。

    一張張死亡蜷曲地屍體,扭曲痛苦絕望地臉。

    更多的是殘骸,一只手,或者半個腦袋,或者半邊殘破地軀體,被火油燒黑的地面返著醬紫色,那是無數鮮血,無數生命凝聚而成。

    衛戎大軍在收繳了戰利品之後,一個個開始向山體的另一側轉移。

    黑沉沉的天見不到一絲星光,只有山上忽明忽滅的火把,和陣陣慘嚎的陰風,似有無數幽魂在這片屍痕累累的戰場不甘的掙扎泣訴。衛戎軍雖然大勝,可是在這種慘烈陰森的氣氛裡,也都默默無語,整支軍隊沉靜得可怕。

    楊政攀上一塊巨石,鷹聿般的目光冷冷的注視著衛戎大軍。

    雷蒙斯特的強出乎他的意料,這個曾經下令殺死自己的王子,如今看來,真的要成為自己的勁敵。

    衛戎,滄月,流雲三國形勢微妙。

    即管楊政不願與雷蒙斯特這個勁敵對戰沙場,但是局勢的微妙變化,未來又如何能夠說清。

    從目前來看,衛戎軍伏擊此處的士兵不會超過三萬人。

    因為血觀谷地形崎嶇,人來多了,更加放不開打,三萬人已足夠,只不知明天滄月國會做出怎樣的舉動。

    此番滄月國雖然敗了一局,老本還在,卷土重來之時,這三萬衛戎士兵想要再次抵擋,恐怕不易。雷蒙斯特,難道你還有辦法。

    楊政的眉頭皺在一起,心中像是被什麼撥弄了一下,隱隱把握到模糊的一點。

    半夜裡,最後一點星火也撲滅,風越來越猛烈了,穿過高低起伏的丘陵,在耳邊發出嗚嗚之聲,坡上坡下的灌木和小樹一齊沙沙地響起來。整個血觀谷黑洞洞的仿佛成了一張史前怪獸的巨嘴,陰森得人心裡發涼。

    反倒遠處滄月國一片火光,偶爾掠過高空的一聲凄厲的嘶鳴,獅鷲的叫聲愈顯得森然可怖。

    衛戎軍大部分都撤回了地道裡,山體上除了必要的暗哨,竟然沒有了一個人。

    太靜了……

    不對呀……

    楊政想了一想,跳下巨岩,以狸貓般的輕捷的速度向密道方向潛伏過去,這些密道都是他設計的,沒有人比他更熟悉這裡。

    跑到山腳的時候,楊政終於感覺到地面有輕微的震顫,他連忙匍匐下去,右耳貼著地面,眉頭深皺,地底下,是細碎的兵器聲,腳步聲,楊政站了起來,又向前跑了百多米,再次匍匐下去,如此三次,已經離血觀谷口一裡路程。

    他站了起來,終於確定雷蒙斯特連夜通過密道撤退了。

    楊政的猜測沒有錯,雷蒙斯特果然放棄了血觀谷,剛才大戰衛戎軍雖然獲勝,卻耗費巨大,特別是雷神,開始持續不斷的火力壓制,十分消耗彈藥,而楊政記得玉龍山上雷神炮彈的儲量並不大,火棉又很難批量制造,想來雷蒙斯特還沒有大規模制造彈藥的可能。若讓滄月軍休息了一天,沒有任何補充的三萬衛戎軍勢必抵擋不住怒火中燒,准備報仇雪恨的十萬狼軍,更何況獅鷲騎士是如此恐怖,雷蒙斯特也不是神,當然得避其鋒芒。

    楊政看了看天色,現在正是深夜。

    此地離玉龍山有二十裡路程,剛剛經歷一場大戰的衛戎軍肯定人困馬乏,何況在地底行動,只能步行,速度更加慢。衛戎三萬大軍想要全部撤回玉龍山恐怕要到明日正午。

    明日正午,還有很漫長的一段時間呀。

    楊政的腦海中一個咯噔,眼睛猛然亮起來。

    一個瘋狂而大膽的念頭竄進他腦海裡,令他全身壓抑不住的顫動起來。

    倘若自己半途截擊雷蒙斯特的大軍,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此地離索巴丁並不遙遠,如果自己帶上流雲國最強悍的黃羊騎兵,軍備士氣無論怎樣都比衛戎軍強上無數。

    他幾乎已來不及細想細節,腳步快速的向沉龜山附近跑去。

    尋到三眼馬的位置,上馬後猛的一抽馬股,三眼馬在曠野裡像驚電一樣掠過,強勁的冷風迎面吹來,灌進楊政的胸膛。

    雷蒙斯特,你夠強,但你肯定不知道中國的一句俗語: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最讓楊政心動的是那十台雷神大炮。

    十數噸重的雷神,而且是十台之多,絕對拖在了行伍的最後處,若是自己能夠搶得,定叫雷小兒吐血三升。

    已經和雷蒙斯特再沒有轉余地的楊政,當然不能讓雷蒙斯特這麼輕易打敗滄月軍。

    兩個時辰後。

    汗血馬呼嘯著卷進了索巴丁,守城士兵一陣兵慌馬亂,阻擋的士兵被他驚人的馬速衝撞開。楊政從懷裡掏出一枚前鋒軍令符,冷喝道:“軍情緊急,誰敢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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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集 第五章 黃雀

    大地在震顫,千軍萬馬即使在黑夜中,也絲毫沒有混亂無序的樣子,行伍整齊,沒有兵器和人聲,有的只是不斷在耳邊咄咄響起的蹄聲,沉重壓抑。

    離得近了,終於發現這些騎士臉上全部塗著五彩斑斕的油彩,夜色昏暗下,仿佛一個個凶神惡鬼,身上盔甲衣服和尋常士兵也不太相同。沒有穿著沉重的鐵,士兵們一律輕裝皮甲束身。

    在隊伍的最前端,是火紅的一騎,馬上騎士一張猙獰無比的骷髏人臉,陰森幽暗的雙眼,即管夜色也無法掩蓋其嗜血的光芒。

    楊政滿意的注視著急行軍。

    腦海裡還在回味剛才曼奇臉上那極度不舍的表情。

    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秘密王牌,滄月國的獅鷲騎士與猛犸衝鋒團,衛戎國的血衛,流雲國也不會例外,黃羊騎士就是曼奇最引以為豪的秘密王牌,以騎術見長的草原人,用密法訓練出這樣一支超級騎兵。

    黃羊是極難捕捉的魔獸,速度比尋常馬匹要快上一倍,而且耐力堪比駱駝,可以狂奔一日一夜。

    受過特訓的黃羊騎士武力超群,適合任何一種地形的戰鬥,絕對是草原上最凶悍迅捷的部隊,任何騎兵都休想在草原上和他們打鬥。

    從索巴丁出來,經過一夜狂奔,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楊政帶著部隊越過了邊境。

    這時候,黃羊騎士地整體素質也體現了出來。

    這麼長時間的高速行軍,騎士們依然神光炯炯,挺胸抬頭,保持著強大的戰鬥力,而那些黃羊坐騎的速度一點都沒有放慢。

    夜色愈發陰沉無比,黎明的太陽遲遲沒有冒頭,天上積雲,弄得星星月亮全都看不見。整個兒一抹黑。當楊政帶著這群惡魔騎兵闖過邊境後,這烏雲是越滾越厚了,風呼嘯著撲打著人臉。

    楊政抬頭看了看天色,只見那些烏雲在風起下變得張牙舞爪。顯然一場暴風雨就要來臨。

    “將軍,前面就是衛戎軍第一條防線,遮雲山。”帶領黃羊騎兵的曼塔突然加快了馬速,來到楊政的身邊。指了指隱藏在黑沉沉天色中一座大山,大山橫亙在衛戎和流雲邊境,陰森森的像一只雌伏暗夜的巨獸。

    “停!”楊政揮了揮手。

    兩千人騎軍左右地整齊的停下,他們是整個惡魔軍最精銳的一群人。無論是騎術,戰力,配合能力都比其他惡魔軍要高出一大捷。

    “你們將羊蹄包裹起來。坐騎的嘴用皮套封住!”

    命令下達後。黃羊騎士們跳下馬。飛快地從馬袋裡套出絨布包裹羊蹄。

    黃羊騎士的素質驚人,士兵們完成得非常迅速。數分鐘後,所有士兵已經全部准備妥當。

    楊政的目光落在遮雲山上,這是衛戎國和流雲國前線的第一道防線,也是僅有地一道防線,現在滄月國和衛戎國大戰已起,這裡的防守相對來說就比較松懈,更何況若真有大軍來襲,這前哨也不過是做做預警作用。

    羊蹄裹住的黃羊騎兵悄無聲息的向遮雲山上飄去。

    穿行在大山密林中一條線似地蜿蜒小路上,楊政他們的行動顯得輕巧而敏捷。他自己帶領著百來個騎兵下馬後,迅速的在山體上擴散開。黎明前,郁郁蔥蔥地山林樹冠像一個個張牙舞爪地妖魔鬼怪,安靜地樹林,給人格外陰森幽暗之感,樹梢的雀鳥被腳步聲吵醒,撲扇著翅膀張嘴要叫,一支箭無聲無息地刺穿了它地喉嚨。小鳥翻滾著從枝頭落下,被樹下射手一把抄住。神乎奇跡的射術讓楊政大為贊嘆,黃羊騎軍不愧是王牌部隊。

    一路上不斷傳出箭支破空的輕響,隨即就會有一個人無聲無息的靠近,將那死亡的崗哨托住,輕輕的放到一邊。

    “咕咕――咕咕――”

    幾聲類似夜的叫聲在黑夜裡響起,過不了片刻,四周不斷的傳來這種鳥鳴聲。

    楊政知道,騎兵們已經將周邊的暗哨清除。

    楊政揮了揮手,帶著騎兵隊開始朝前哨營摸去,來到前哨營門口百多米處,楊政讓所有人停下,兩點暗淡的***就在營門口閃動,營中一片寂靜,偶爾會傳來一聲寂寥的馬嘶,衛戎軍還不知道有三千個幽魂般的士兵正在靠近。

    楊政打了個手勢,拔出一個小巧的機弩,隨即有六個身手最靈活的士兵跳下馬,跟隨楊政穿進樹林中。幾個人靠樹木和山石隱藏身形,一直摸近到前哨營二十多米的距離,已可清晰的看見前哨營門口四個昏昏欲睡的士兵,抱著幾把長矛靠在營門口,昏暗的燈光被山風吹得一晃一晃,其中兩個士兵縮了鎖脖子,又擠進了門內一些。

    楊政並沒有立刻展開行動,他讓幾名手下瞄准好那四名衛戎士兵後,一個人向營地的柵欄靠近,粗大的柵欄阻擋了楊政的腳步,他找到一顆高大的樹木,爬上以後,透過濃密的樹枝觀望裡面。

    烽火台在營地的東角一個略高的土丘上,營門到烽火台大約三百米的距離,途中是一溜營房和馬廄,一隊士兵在四處巡邏。

    楊政觀察了一陣後滑下那棵大樹,向遠處的騎兵他們下達了命令,有百多人爬到大樹上。

    楊政回到營門邊,用手作勢下切。

    只聽短促的箭矢破空聲,四支弩箭已經劃過夜空,毒蛇般鑽進四個守門者的喉嚨,幾個人連哼都沒哼一聲,就雙眼一翻向後倒去。幾道黑影迅速撲出,在那幾個守門者屍體倒地的瞬間接住他們。

    與此同時。樹上地射手瞄准柵欄邊哨塔上崗哨,上百支利箭一起射入崗哨中,夜空中,傳來不斷的慘哼聲,更多的箭支瞄准了那些燃燒的火把,油燈,一盞盞***在一輪齊射下同時熄滅,裡面的衛戎軍一下處於黑暗之中,慌亂喊叫起來。

    楊政已經回到百米外的大軍前。跳上三眼馬,沉喝一聲:“衝!”

    整支惡魔軍一起發動,眨眼間卷過了百米距離,大門早已經被射死守衛的那幾名惡魔軍士兵打開。

    楊政揮舞著長槍。衝入了衛戎軍前哨營,營地內暗淡無光,但是卻阻擋不住惡魔軍踐踏的

    楊政當先殺入。一把長槍化做游龍,光影閃到,只數名衛戎士兵骨裂身撕,噴血倒下。

    被一群如狼似虎地黃羊騎兵衝入。還弄不清楚狀況的衛戎軍完全成了屠刀下的羔羊,包裹的羊蹄地黃羊騎兵無聲無息的來回衝殺,除了衛戎軍不斷響起慘叫。兵器入肉的聲音。再沒有多余的聲響。

    一把把彎刀長槍猶如在午夜猙獰地獠牙。不斷的殘殺撕裂著到嘴的新鮮肉體。

    橫衝直撞的騎兵踏入那些布制地帳篷,長槍狠命的捅入。直接掀翻帳篷,那些在睡夢中的士兵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當他們起身穿著短褲想要衝出帳篷時,整個帳篷已經倒翻下來,壓在他們身上,緊接著,就是一連串沉猛大力地踐踏,無數缽大羊蹄在帳篷頂上衝殺而過,被壓在下面地士兵如何抵擋黃羊和騎兵數百公斤地重壓,活活被踩成了肉餅。

    鮮血從碎肉和裂骨堆積而成的身體中擠噴出來,將白色地帳篷瞬間染成醬紫的顏色。

    即使有個別幸運的士兵衝出了帳篷,迎接他們的卻是數支猛衝過來的長槍。

    楊政從衝入營門開始,就沒有片刻停留,一直朝烽火台的方向衝去,三百米的距離,在他腳下延伸出一條血醬碎肉之路。

    他衝在了最前面,擋在他眼前的士兵也最多,但是這群士兵根本沒有片刻阻攔的本事,在槍影下做了冤魂厲鬼。

    越靠進烽火台,士兵就越多,楊政聽到人群裡有人在高喊,快去點火。

    他的耳朵動了一動。

    眼睛豁然掃去,只見一個穿著銀亮盔甲的人在那裡高喝,夜色昏黑,他也沒細看,在他身邊,守衛著數十士兵,高舉長矛。

    更多的士兵開始朝烽火台湧去。

    楊政冷哼一聲,三眼馬長嘶一聲,猛的加快了速度,火紅鬃毛在夜色下如火舞精靈。

    一人一騎旋風般卷過,楊政的長槍在天空中掄了一個大圓。

    一連串爆響慘叫,十多名士兵竟然被長槍的大力橫掃彈飛到空中,噴出一地鮮血。在三眼馬的高速衝鋒下,奔湧的殺氣像氣牆一樣,臨體的士兵竟無法反抗,被健馬活生生衝得慘叫倒飛。

    “攔住他!”那銀甲將官帶著一群士兵衝殺過來。

    楊政一槍橫掃開數名士兵,銀甲將軍的長槍已經刺來,割體的勁風讓楊政一凜,他一個側身,避過那迅疾無比的一槍,長槍斜挑,無聲無息的劃向那人下腹,楊政殺敵多日,對自己的實力非常了解,尋常高手在沙場上絕不是他一合之將。

    可是這必殺的一戟竟被那人閃了過去。

    楊政一拉馬韁,重新看向那銀甲將軍。

    兩人衝殺至今,尚是首次正面對望,這一看之下,楊政一愣。

    “是你!”

    銀甲將軍竟然是牧飛雲,衛戎東線大軍的副統領。

    一個副統領,竟然被派到這種前鋒哨所,楊政轉念一想,就知牡飛雲定是因為自己的關系被雷蒙斯特貶到了這裡。

    當初楊政在東線軍一戰立威,牧飛雲一直都跟在楊政身邊,可以說整個大營裡,他才是從頭到尾見識楊政能力的高級將領,對楊政也最是敬服,如今才過短短半年,造化弄人,兩人已是沙場相見。

    烽火台上的響動,打斷了兩人之間的沉寂。

    楊政抬目望去,只見數名士兵已經爬上了烽火台。在點上面地火把。

    楊政連忙猛的一戟掃向牡飛雲,牡飛雲也非尋常人物,在迫體勁風之下,連忙揮槍一擋,誰知道那槍體力量奇大,生生震得他虎口爆裂,胯下駿馬更是吃力倒退。

    借著那股反彈力量,楊政已經策馬衝向了烽火台。

    牧飛雲急得大吼:“快攔住他。士兵,點火!”

    衛戎士兵彙聚起來。湧向楊政。

    眼看阻之不及,楊政突然放下長槍,一抽馬袋裡的玄鐵重弓,他做的這把弓比普通長弓粗大許多。那弦繩卻是拇指粗細,楊政手一擱,一支鐵箭已經搭在弦上,右臂瞬間粗漲。衣服像氣球一樣鼓起。

    一聲古怪的低吼。

    那支箭劃破長空,尖嘯著衝向烽火台。

    瞬間!

    “砰!”的一聲炸響。

    長箭鑽過了烽火台的牆面,一個直徑半米的深洞被箭矢破開,碎石粉末炸裂開。向外激射。

    緊接著,烽火台頂上一聲慘叫,點火的那名士兵像被什麼猛地撞擊了一下。整個人拋飛向高空。像拋物線一樣狠狠的摔下。落在地上,身體的胸腹處。是一個令人頭皮發麻的大洞。

    下面地士兵發出嘩然的聲音,接下來,黑壓壓的鐵騎已經狂衝而來,楊政身後的黃羊騎兵趕到了。

    牧飛雲只是掃了一眼趕到地騎兵數量,就知道今晚大勢已去。

    “將軍,我們護著你,快逃吧!”守在牧雲身邊的都是他的親信,忠誠無比。

    “逃,逃哪裡去。”牧飛雲嘴角掠過一絲苦笑,自己本來就因為看不慣那雷蒙斯特,主動到這裡當駐扎哨所,若是哨塔失手,自己就算逃回了玉龍山,恐怕也要當叛徒處理了。

    黃羊騎兵將剩下的騎兵團團圍住。

    楊政地面容隱藏在面具之下,牧飛雲認他不出,卻認得流雲國的王牌騎士,牧飛雲盯著楊政,怨恨道:“貴國與我國是盟國,為什麼在這時候倒戈相向。”

    楊政卻不答他,改變聲線喊道:“放下武器,我可以讓你們活命。”

    牧飛雲大聲嘲笑道:“我們衛戎國沒有貪生怕死之人,要殺就殺,羅嗦個什麼。”

    殘存亦末路,兵敗如山倒。

    牧飛雲的雙目赤紅,忽然猛地朝前撲去,可惜他與楊政差距實在太大,被當頭一槍,直接敲昏了過去。

    楊政用槍頭指著倒在地上地牧飛雲,面朝那些衛戎士兵淡聲道:“我勸你們投降,還可保住你們將軍性命。”

    哨所士兵們面面相覷,最終選擇了屈服。

    楊政默默等待這群士兵放下武器,然後命令手下騎兵將他們全部捆綁起來:“留下五十個人看著這些士兵,其他人把衛戎軍

    剝下,穿到身上迅速集合!”

    空氣中彌漫著沉重的血腥味,黃羊騎兵很快行動起來,將衛戎士兵身上地衣服扒下來。

    楊政看著遍地屍體,心中也有些抑郁,這些人或許有許多還是他統領東線時的手下,只是在戰爭的殘酷面目下,一切感情的維系都是那麼脆弱,楊政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是冷血還是熱血。

    黃羊騎兵飛快的集合起來,攜著剛剛屠殺士兵的猙獰殺氣,從遮雲山的另一邊衝出,天色已經隱隱亮了起來,風已經吹得荒野裡的草全都匍匐亂擺。騎兵們沒有停歇,一路朝血觀谷方向全速奔馳。

    楊政看了看天色,只有在天亮透前趕到離玉龍山七裡的隧道出口,才能真正截擊雷蒙斯特。

    幸好這天色烏雲壓蓋,給了楊政更多勝利的籌碼。

    三個時辰後,楊政帶領的惡魔軍出現在了玉龍山附近的一個高丘上。

    兩千騎登上高丘,了望過去。

    果然,在兩千米外,藍鳥旗幟迎風飄揚,軍隊混亂,也許連雷蒙斯特都沒有想到,楊政會千裡奔襲,闖過前鋒哨塔,直抵他的老窩。昨晚血觀谷一場大戰的後遺症非常明顯,黑壓壓的衛戎軍混亂不堪的從密道裡鑽出來,他們本來可以從密道一直回到玉龍山。但楊政猜料他們絕不會一直走密道,最有可能是在擺脫了滄月獅鷲的偵察後,中途從密道地一個暗口鑽出來,而最大的一個暗口就是楊政眼前的這個。

    此地離玉龍山還有七裡路程,天色又如此黯淡惡劣,玉龍山頂想要觀察這裡的情形簡直難比登天。

    楊政觀望片刻,沉聲下令:“穿上衛戎軍服的士兵隨我走在最前面,其他士兵一律撤後,隊型分散開。射手團分散兩側,左右各五百人,殺入敵營之後,左右兩個縱列負責掩護中央的突擊縱隊的兩翼。中列的突擊縱隊由我親自指揮。目的只有一個,集中力量縱深突破,一定要保持高速行進,絕不能停下與他們糾纏。我們地優勢就是在馬上。”

    發布完命令,楊政揮了揮手,兩千惡魔軍向十倍於自己的衛戎軍衝去。

    “看,有人!”

    衛戎士兵們騷亂起來。望向突然在自己右翼的軍隊。

    此刻密道裡面還有一半的士兵沒有出來,出了密道地一萬多衛戎軍人困馬乏,混亂的站在一起。等待密道內的軍隊出來。

    驟然見到出現在荒野上的軍隊。雷蒙斯特嚇了一大跳。

    他極目望去。天色太昏暗了,風又這麼大。連雷蒙斯特地超強目力也只能依稀見到他們穿著的軍服。

    “自己人!”他心下松了一松。

    他之所以沒有足夠的警惕,一則一夜未睡,對任何人的思維能力都有影響,即管雷蒙斯特這樣地強者,此刻也是他思維最遲鈍的時候。二則,來的騎兵才數千,又穿著衛戎軍服,滄月軍可沒可能突破血觀谷突然出現在這裡。至於流雲國,雷蒙斯特一向對流雲這種蠻荒之國存著輕視,他根本不相信流雲國能派小股部隊突破邊哨,不聲不響地來襲擊自己,時機又把握得這麼巧,要知道血觀谷一戰,才過去短短一夜,除非出了內奸,誰人能掐著自己地行蹤來伏擊這三萬衛戎軍。

    無數地不可能湊在一起,連雷蒙斯特也放松了警惕,只是看了一眼,順便派出一只騎兵隊去看看,並沒有整合隊型。

    越來越近了,當楊政看到對面騎兵臉上驚愕表情時,他知道黃羊騎士的坐騎是個最大破綻。

    不過沒關系了。

    他猛地一抬右手。

    “殺啊~~~”兩千戰士忽然齊聲暴喝,分散部隊迅速收攏排著整齊的隊伍,分頭快速衝向各自的目標,聲勢猶如排山倒海一般!霎時間那種寧靜詳和被拋到了九霄雲外。派出的那小股衛戎騎兵,聽到那天崩地裂也似的吶喊,驚得呆立原地,還沒反應過來已被狂衝而至的士兵剁翻刺倒。縱列最前端的是排成密集陣型的一百名長槍手,就像發狂的蠻牛,平端著矛槍大步向前突刺。一下子衝進了混亂的衛戎軍,最外側的百人連慘叫聲音都沒發出,就被千騎踩刺成肉醬。

    楊政挺著長槍衝在衛戎軍中間,大吼道:“擋我者死!”嘴裡喊著,兵鋒所到之處,溫熱粘稠的紅色液體四處飛濺,無數殘肢斷骸射向天空,衛戎軍上萬人變成了一鍋亂粥。突擊隊士兵們緊緊跟隨著楊政“啪嘰啪嘰”地趟過蕩著血沫的水窪,向敵人營盤中央突襲,霎時間摧枯拉朽般一口氣衝近了三十米。只聽慘呼亂叫哭爹叫娘之聲敵我難辨,一時間也分不出有多少人慘叫著倒下去。

    側翼射手團,嘩啦啦射出一陣密集的箭雨,將剛剛集結起來的衛戎軍射了個人仰馬翻。

    雷蒙斯特驚呆了。

    凶悍的鐵騎像一支尖矛刺進了行伍中,兵器的寒光在灰沉黯淡的天空中折射嗜血的光芒。為首那火紅的一騎仿佛聚集了天地萬物所有的光芒,亮得刺人眼睛,灼熱的流芒四射,那些火蛇似的鬃毛狂飛亂舞。

    槍體如怒龍在空中盤旋,狂嘯著吞沒著一個個鮮活的生命,怒龍卷過之處,鮮血綻放最美麗耀眼的花朵,無數殘肢斷骸,心肺腸子,帶著白騰騰的熱氣濺射開。衛戎軍根本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衝殺得四分五裂。

    萬人的衛戎軍成了一鍋沸騰地湯水。

    從高空俯視下去,惡魔軍呈一條直線狀整齊的縱向扎入衛戎軍的深處。

    驚馬四處亂踩。楊政凶悍的廝殺使得疲倦不堪的衛戎軍膽駭欲絕,更多的衛戎軍見到那些猙獰滴血的油彩惡魔臉根本不敢反抗。

    黃羊騎兵一股作氣,衝殺了百多米,掃蕩出一條血火之路。

    再深入十數米,阻擊的敵人漸漸增加,前面敵陣開始變得密集粘稠,壓力大增,雷蒙斯特不愧是橫空出世的強者,即使楊政把握了天時地利人和。以力拔山河地氣勢衝殺進來,他仍是以最快速度反應過來。

    舉起長槍大吼一聲:“所有士兵快速上馬,集合陣列,快!”

    “誰敢逃跑。殺無赦!”

    他揮舞著長槍,刺死了幾個不斷後退的士兵

    吼道:“給我壓上,纏住他們。”

    雷蒙斯特的聲音像炸雷一樣在天空中響起。震得士兵們一個個氣血翻湧,楊政心中凜然,此人真是心志堅韌。

    眼前剛剛潰散的衛戎士兵又開始糾結壓來,使得壓力越來越大。士兵們舉起了牛皮大盾,糾纏住了楊政側翼不少士兵,有不少射手被長槍捅下馬。

    “曼塔。給我向外圍衝鋒。不要糾纏。突擊縱隊全跟著我衝。只管向前突破!”楊政抬頭望了一眼在東側整合軍隊地雷蒙斯特,大吼道。

    手中長槍瞬間化成漫天黑線。跨下三眼馬一聲驚天動地的暴嘶,高舉雙腿,猛的將前面阻攔的一匹衛戎軍馬蹬得肚破腸流,那馬慘嘶一聲,像風車般旋轉倒撞出去,一下撞飛了十多騎。

    楊政目中爆起嗜血光芒,一聲低吼,揮槍趕到,潑風也似地向前攢刺亂斬。血肉在刃下像豆腐一樣輕薄,槍風刀氣所到之處中者立斃。生生將黏結的陣列破開一個缺口。

    雷蒙斯特也注意到了那火紅的一騎。

    他是整個突襲軍的中心。即使全場混亂不見天日,你還是能一眼注意到他,以他為中心爆發出地驚人氣勢,即使在百米開外,依然感同身受。

    “給我死去!”楊政扔下彎折的長槍,抽刀將一個衛戎偏將連人帶馬砍成兩截,血水內髒激噴而出。

    三眼馬衝過血水疆場,楊政泛著血芒的眼睛一下攫住了百米外地雷蒙斯特。

    陰森血紅地雙瞳,散發著幽幽死亡之氣,雷蒙斯特頓感頭皮發麻,熟悉地感覺湧上心頭。

    是他,雷蒙斯特大吼道:“玉政!”

    強者的氣息,雷蒙斯特見到地過很多實力比其更強的高手,但是那澎湃沸騰的生命氣息,卻是雷蒙斯特前所未見的。

    那人就像一團永不會熄滅的火焰,全身上下都是洶湧而來的生命之光。

    雷蒙斯特的戰火剎那點燃了。

    他已顧不得楊政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帶著的是流雲國的王牌騎兵,他只知道,這個命中的夙敵,自己一定要殺了他。

    下一刻,他仿佛換了一個人,天藍色的眼睛裡兩團金色的光芒浮動起來。

    胯下的黃驃馬感受到主人狂湧而起的殺氣,高舉前蹄,仰天長嘶。黃色的皮毛上流溢起絲絲縷縷的金色流蘇,以雷蒙斯特為中心的的一團氣流不斷的盤旋擴散,壓迫得四周士兵倒退開去。銀色長槍緩緩舉起,一道看不見的氣流從槍尖激射出去。

    無形無質的殺氣,即使相隔百米,也一下籠罩住了楊政的全身。

    精神立場混合金翅蟬血煞形成的戰鬥氣場被一團金色的流質殺氣卷動,四周的空氣變得凝滯。皮膚仿佛被一層砂紙不斷的摩擦,疼癢麻,諸般感覺齊湧上來,這就是雷蒙斯特的真正實力嗎?

    楊政狂嘯回應,全身衣服膨脹,雙目的光芒又劇烈上了幾分。

    胯下的三眼馬真正成了一匹火馬,璀璨光滑的皮毛,火蛇流動翻滾,比鮮血還紅艷、比陽光還明亮。

    右手心如同一個滾燃的火球,手中的獵血刀一團紅色光焰吞吐,瞬間覆蓋了烏黑的槍體。刀尖一掃,澎湃的紅色氣流向外滾湧刺探,四周的喊殺聲突然遠去。楊政所有地精氣神全都鎖在了雷蒙斯特的身上。

    衛戎國聲明最鼎的雙子星,在那一刻,雙目暴爭,齊齊嘶吼一聲。

    一金一火兩騎剎那卷過百米距離,途中的衛戎士兵被奔湧而來,如同火山般的氣勢催壓翻倒,來不及撤出兩人中間那條路線的士兵瞬間被無數激流衝得粉碎。血沫,肉四濺,四周的衛戎軍慘嘶掙扎著向外退去。外圍士兵不明所以,又推壓進來,結果一退一進,更作混亂。

    紅黃二騎攜開山之勢向對方衝刺。兩人的眼睛都死死盯著對方。

    雷蒙斯特的銀色長槍有一名,喚作“驚雷”,是矮人大師和一名大術士共同制作而成地魔法武器,在雷蒙斯特狂暴衝刺的時候。驚雷槍本就璀璨無比的黃色光芒中,開始劈啪作響,只見一道道小蛇狀的藍熒電芒開始在槍體上四處亂走。

    空氣中傳來刺耳地炸裂聲,一股焦裂的氣息噴吐而出。那是奔雷槍的本體魔法力量。

    楊政在索羅頓城外已吃了這槍一虧,但他此刻已不會退卻,亦不能退卻。化做火紅色的獵血刀成了一條火龍。與楊政地右臂連接在一起。紅色的尾焰在天空中流下絢麗的光芒。

    兩騎的速度都超越了聲音,像閃電一般掠過。形成地氣場在兩人間還剩十多米的時候就已經衝撞在了一起。

    海嘯般的氣浪由衝撞點擠壓向外,附近十多米方圓地士兵竟被那氣流卷向了空中,命衰者跌下後便被無數馬蹄踐踏成肉。在超強者地對決中,弱者顯得那麼不堪一擊,連近距離觀戰地資格都沒有。

    氣場擠壓過後,兩騎瞬間撞到了一起,紅黃兩光在爆發劇烈白光後,轟然炸響。

    所有士兵的眼睛在剎那一亮,被白光晃得短暫失明,接下來那聲衝撞巨響震得周圍站得近地士兵口噴鮮血,耳朵裡更是溢出兩條血線。

    四周煙塵滾滾,兩人衝撞的力量將地面轟然炸出一個直徑數米的黑色淺坑,坑內的雜草,血肉在一瞬間氣化,在濃塵中,漸漸顯現出一個流串著紅黃兩色光芒的圓形氣罩,那氣罩卻是無形的,只不過兩團氣流在不斷的流轉,蒸騰得氣罩內兩個人影模糊,扭曲。

    全身如同被烈焰包圍的楊政,在模糊扭曲的氣霧中,那雙冰冷幽寒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對面的金色光影,他以單手牢牢地握著的那把獵血刀,火舌像被囚禁在煉獄中的惡魂厲鬼,不斷的向上翻騰,掙扎,咆哮。

    在刀尖,抵著一團金色的槍影。

    金色的流光在槍體周圍旋轉,形成一個電射而出的激流。

    兩個人都對對方的強大而震驚,與這一次真正的拼殺相比,索羅頓城外的一戰像是雙方的試探,連一半的勢力都未拿出。

    強力的對撞使得兩人的虎口都奔裂,血還未流出就被氣芒灼熱的氣化。

    募的,金光中一條

    似的藍電熒芒順著兩人交接的槍體流串過來,電芒一楊政握槍的右手,他的瞳孔微微收縮,右手為之一麻,在楊政精神力全開的狀況下,這電量對肉體鍛煉得無懈可擊的楊政夠不成大的傷害,可是就是那短暫的一麻。

    卻使原本微妙平衡的天平向雷蒙斯特倒去。

    雷蒙斯特無疑是個強者,而對兩個同樣強大的武者對決而言,只需要一點點的不平衡,就足以分出勝負。

    雷蒙斯特抓住了那一閃而逝的幾乎,金光幾乎就在剎那暴漲起來,只見他原本按在馬背上左手同樣握上槍尾,一聲暴吼,長槍將刀尖蕩開,緊接著以怒龍般的氣勢卷向楊政。

    此人不除,衛戎國休想握在自己手裡。

    雷蒙斯特的雙目中流轉著驚人的殺氣,本來紅黃兩色交雜的氣罩一下子被黃芒占據,整個空間內充斥著金色光芒,一下子撲向楊政,空氣為之膨脹,視野為之變形。楊政的視野內全是一片奪天地造化的金光。

    他的瞳孔一下收縮如針眼,胯下的三眼馬全身肌肉暴虯,一聲暴嘶,後蹄已經深深陷入泥土中。

    金光就在那一刻趕到,瞬間將楊政吞沒……

    雷蒙斯特感覺到了驚雷槍頭陷入皮肉的感覺。

    目中冷森。心中卻掠過一絲得勝後地狂喜。

    驚雷槍所有的光芒在漸漸收縮,剎那天地間恢復了原有的色彩,那些耀得人睜不開眼睛的金光收縮成一束,回到了槍體上。

    雷蒙斯特的神色突然變得有些震恐。

    因為他發現自己那奪命一槍竟然被對面的魔臉男人左手握住了,他的左手手掌已經被長槍洞穿,鮮血順著槍杆不斷流下。楊政上半身的衣服被金色氣勁絞得粉碎,裸露在外像鋼鐵一樣的肌膚上是無數割裂地痕跡,鮮血滲滿了他全身。

    而在他特別粗壯的右手到臂膀處,是一條條詭異的斑紋。此刻那些斑紋像活過來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盯著雷蒙斯特。

    男人低著的頭開始緩緩抬起。

    那張惡魔面具顯得異常清晰……那張臉,真的像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的醜陋生物。扭曲,猙獰,血腥。

    幽幽地目光像毒蛇一樣鎖定了雷蒙斯特。

    “喝――”雷蒙斯特忍受住內心的震驚,猛的抽回長槍。在楊政手心噴射出的鮮血中又鑽向楊政地心髒。

    “當”的一聲巨響,長槍上傳來一股巨力,被楊政的獵血刀掃蕩開。

    楊政手臂上地那些魔眼斑紋閃爍得更急更詭異了。

    那種沸騰地魔氣使整個戰場愈加變得陰暗。

    楊政地喉嚨中發出一陣嘶啞過一陣的怪異嘆息……雷蒙斯特覺得此刻地楊政已經變了,他身上的氣息與其說是人的氣息。不如說是一種非生物……一個惡魔……

    愈來愈危險恐懼的感覺,讓雷蒙斯特不得不主動發起進攻。

    “喝啊――”他一催黃驃馬,長槍重新凝聚起一道金光。電射楊政。

    在靠近楊政的時候。那槍體突然一抖。波蕩起十多條槍影,快速絕倫的籠罩向楊政。

    當是那些槍影在幾乎觸到楊政的時候。卻全部散亂了。

    雷蒙斯特驚訝的停下馬。

    因為他發現。

    楊政突然消失了,在汗血馬上消失了。

    陡然間,雷蒙斯特舉槍高過頭頂,“當”的一聲,泰山壓頂般的壓力,震得黃驃馬一聲慘叫,前腿一曲,跪翻在地。

    雷蒙斯特心疼愛馬,連忙帶著那巨力滾下馬。

    還未看清,眼前已經有一點青芒直飛過來。

    駭得他頭皮一陣發麻,雷蒙斯特不愧是惜月選中的強者。

    身體不自然的扭曲了一下,竟然躲過了那點青芒,身後傳來連聲慘叫,衛戎軍有三人被青芒洞穿。

    楊政再次出現,直接就揮著獵血刀到,紅影若游龍一樣穿梭在雷蒙斯特四周,險之又險的擦著他的臉頰而過,光芒乍現,刀氣已經割破了雷蒙斯特英俊的臉蛋。

    在被逼得連連後退之下。

    雷蒙斯特的內心充滿了不甘和屈辱。

    他是強大的,同樣也是高傲的,如今卻被夙敵弄得手腳狼狽,而這人卻在不久前被他下令追殺。

    前後的反差令他羞憤與狂怒。

    他怎麼也沒想到楊政會忽然像吃了春藥一樣這麼猛。

    獵血刀刁鑽詭異,一旦占據上風,雷蒙斯特根本沒有辦法擺脫追殺。

    風聲銳利如哨,又一刀當頭揮下,雷蒙斯特退無可退,猛的大吼一聲,將驚雷槍扔向楊政,自己一個打滾終於避開那把索命的刀。

    占據人數優勢的衛戎軍擠過來,十數把長槍刺向楊政,雷蒙斯特趁機退出人群中。

    楊政豈會輕易放他離開,捏出甩來的驚雷槍,順勢變向橫掃,將四,五個衛戎士兵打下馬來。

    楊政一甩頭發,拿著雷蒙斯特驚雷槍撲殺過去。

    雷蒙斯特現在右手已廢,只能不住向後奔逃。

    四周的士兵殺不勝殺,楊政的身上,刀上早已經掛滿了血肉,全身上下淋滿濃綢的血漿,狀若瘋神的他單槍殺入,鮮血滲入他全身,眼前一片血紅,無數人影在晃動,哭號,奔逃,只有掄槍,再掄槍。血花不斷地在眼前噴起,令人麻木。

    只有殺,不停地殺!才能撫平胸中幾乎要膨脹炸裂的狂暴殺意。

    就在即將追上那銀色身影的時候,斜次裡突然衝過一道黃影。

    雷蒙斯特飛快的撲上黃驃馬。

    楊政暴喝一聲,一腳踢飛眼前最後的一個障礙,挑槍刺下,黃驃馬受到了那瘋狂衝來的殺伐之氣,死亡的威脅下,竟然不可置信的原地扭轉,帶著主人破開人流。楊政的戟光閃過,還是慢了一線,只有一蓬黃尾飛向天空,那是黃驃馬的尾巴。

    吃痛的黃驃馬在天空中流下一道殘影,迅速消失在大軍中。

    楊政豁然回頭,四周衛戎軍一看那雙血腥眸子,早被嚇得失了膽氣,哭爹喊娘向外跑去。

    主將逃跑,衛戎軍早就被殺得四處亂竄,惡魔軍衝潰了最後的抵抗。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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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16:09:51 |只看該作者
第八集 第六章 拒馬槍陣

    眼神一動,高舉驚雷槍,運勁大吼一聲:“雷蒙斯特已死,還有誰敢阻攔!”

    四周的那些黃羊騎士也是聰明,見機全都齊聲大吼起來。

    “雷蒙斯特已死,還有誰敢阻攔!”

    數千人步調一致地一起放聲大喝,如同半空中又打了個焦雷。本來就混亂不堪的衛戎軍被震得手腳發軟,何況一聽雷蒙斯特已死,眾人望去,一個鮮血淋漓的身影,位於血沼的中央,屍體殘骸最密集的地方。下半身竟然是一團奇異的熊熊烈火,雷蒙斯特的奔雷銀槍全軍聞名,此刻卻被那身影高高舉起!!大王子被殺了,大王子被殺了……恐慌的情緒一下彌漫在每個衛戎士兵的心中,使他們僅有的一點勇氣剎那消失得無影無蹤,丟下武器掉頭四散奔逃。

    人的心理作用很巨大的,先是外圍的士兵不斷向外奔跑,接著是趕來阻擋的敵兵步子明顯放慢,喊殺聲也變得遲疑不定,在遲遲不見雷蒙斯特的聲音後,所有人都開始相信雷蒙斯特,他們的大王子真的被殺死了。

    他們恐慌的尖叫,對楊政的恐懼更加像瘟疫一樣感染著附近的士兵,誰也無法阻止他們逃跑了,頑抗的士兵轟的一聲扔下武器,輕裝向外跑去。

    一旦逃跑的洪流形成,崩潰的局勢出現。那即使是天神降臨也無法阻止衛戎軍失敗地命運了。

    越來越多的衛戎軍加入逃跑的陣營。因為他們發現只要自己逃跑,惡魔軍就不會來追擊。

    幾乎在短短一刻時間內,大半衛戎軍已經潰逃。

    剩下的衛戎軍在神射手密集的箭雨下割草般倒下。

    楊政帶著黃羊騎殺到密道口,將密道層層包圍,此戰楊政的目標就是那些高兩米,炮筒長三米,重達數噸的雷神炮。直到現在,他依然沒有發現那些大炮,密道口。除了六個巨大的木箱子,和不斷向外湧出的衛戎士兵,再無他物。

    那些大箱子,每一個都用八匹特別健壯地健馬大車拉著。

    在箱子邊守衛著數百個衣著特別的士兵。正催趕著馬匹不斷向外逃去。

    他看了一眼,立即帶著數名惡魔軍趕上,攔下那些大木箱子。

    幾百名士兵在楊政揮戟殺死了十多人後,四散逃跑。楊政舉刀的向其中一只大箱子砍去。喀嚓一聲,那個大木箱的蓋子砸出一個米許大洞。裡面露出巨大地鐵管。

    “果然在此!”楊政暗道,難怪衛戎軍能將雷神運到血觀谷,又能在狹小的密道裡運回來。原來是把雷神拆成了零件。這樣也好,運送也更加方便,只是這裡才六台雷神。還有四台雷神去了哪裡。

    楊政讓手下將那些大車趕著向外撤去。自己帶著一部分惡魔軍繼續朝密道內衝去。

    過不了多久。又有兩台雷神被楊政找到,從密道中拖了出來。此刻密道內也已經是屍橫遍野。血腥味衝天,裡面更是擠壓著無數的士兵,慌作一團,不少衛戎士兵在一片混亂中,被踩踏而死。

    楊政計算了一下時間,覺得再不能拖下去了,帶領惡魔軍衝出密道,這時,大地劇烈的顫動起來,天空中地陰雲雖然濃密,風也吹得迅急,但是天色已經大亮,空氣的可見度相當高,楊政登上一個高丘,遙望過去,遠處的玉龍山腳下,出現了一片海浪般的騎兵。

    一條黑線幾乎將整個地平線占據,而那條黑色浪線席卷過來地方向正是楊政所在的戰場。

    他只看了一眼,就馬上掉轉馬頭,高喊了一聲:“快撤,所有人撤離戰場,快!”

    媽的,雷蒙斯特帶著大軍回來了。

    “等等!”楊政突然想到什麼,又高喝了一句:“把地上地長槍全部撿起來!”

    黃羊騎兵雖然不知道楊政意圖做什麼,但習慣了服從命令地他們還是每人撿了地上散落地數把長槍,才上馬撤退。

    八輛八馬大車,已經被幾個善於駕車的黃羊騎兵控制,隨著大部隊一起撤退。

    在楊政地帶領下,凹地。衛戎大軍卻依然緊追不放,一直吊在數千米外,楊政粗略的估算一下,起碼來了兩萬衛戎騎兵,如果讓兩萬裝備整齊,軍容鼎盛的騎兵追上,楊政剩下這兩千多人絕對是有死無生。

    問題就出在此處,一夜的奔襲追殺,就算強悍如黃羊也已經疲憊不堪。

    更別說那八馬大車,馬匹口吐白沫,腳步越來越慢。

    楊政停下馬來,凹地邊就是一個巨丘,他不能再退。

    “全部士兵下馬,退到小丘上!”

    聽到楊政命令的黃羊騎神色一凜,他們知道,楊政下了這個命令就是要死抗兩萬騎兵了。剩下兩千多士兵早已疲憊不堪,但是軍人的天性和嚴酷的特訓,卻讓他們沒有絲毫異議,所有黃羊都在小丘邊停了下來。

    馬匹全部趕到了丘上,每個士兵手裡都拿著至少三把長槍。

    “所有人,全部把這些長槍綁起來扎進土裡,快點!”楊政來回奔跑著,下達命令。

    他親自搶過一個士兵手中的三把長槍,抽出自己的褲帶就扎起來,然後運用巨力,將三把長槍的槍尾直接刺進土裡。事實上楊政現在運用的就是冷兵器時代的拒馬槍陣,此陣就是騎兵的克星。楊政也是靈機一動,才會讓士兵們多撿些長槍回來,原本就是抱著有備無患的心理,沒想到衛戎軍果然死死咬著不放。

    媽地。雷蒙斯特,就讓你嘗嘗拒馬槍陣的味道。

    在楊政的示範下,所有騎兵照本宣科,將六千多條長槍分別捆扎起來,倒刺在山丘上,一時間,整個山丘成了一只刺蝟,密集的槍尖森冷的對著外面,捆扎在一起的長槍又保證了長槍的硬度。

    “所有弓箭兵移後十米。曼塔,你速派一名機靈點的士兵去迎接曼奇的大軍,拖了這麼久,他怎麼還不來。難道連自己地王牌都不要了。其他士兵,准備應戰!”望著越來越近的衛戎騎兵,楊政心中也有些著急。

    曼塔點了點頭,一騎從高丘邊衝出。

    射手團張弓搭箭。遙指天空。

    剩下的士兵全部擠在拒馬搶中間,半跪下來,一雙雙眼睛死死的盯著不斷靠近地騎兵洪流。

    整個草原都在震顫,“得得得”的馬蹄聲淹沒了天地間任何聲音。沉悶壓抑的空氣,像魚膠一樣裹纏住所有人的身體,所有地惡魔軍全身肌肉都繃緊。抵著長槍的手在不斷的震顫。額頭上冒出細。

    在敵人還在兩百米開外時。楊政已經開始下令,占據高處地射手們一起攢射。

    上千支利箭呼嘯著衝向半空。在經過一個完美的弧線之後,所有箭支齊齊落下,已經跨越了兩百米距離,草原王牌軍團豈是易於,這些弓箭的箭頭泛起寒光,猙獰地扎進洪流般地衛戎騎兵團中。

    箭入肉,慘叫聲不斷響起,衝在最前面地騎兵逃脫不了射成刺蝟的噩運,翻滾落馬,本來一直保持高速衝殺地衛戎騎兵滯了一滯!

    數百人的死亡對兩萬騎兵來說,不過是洪流中泛起的一朵小浪花,很快平息下去。衛戎軍四散開,呈一個扇形圈包圍過來。

    射手們射速很快,短短的百米衝刺距離,他們已經齊射了三撥利箭,上千名衛戎騎兵成了箭下亡魂。

    百米距離之後,衛戎騎兵也開始掏箭攢射,零落混亂的箭射下來,雖然沒有惡魔射手團那麼精准有效,但萬箭亂飛之下,依然有不少黃羊騎兵中箭身死。

    楊政策馬站在了整個拒馬槍陣的最前列,左手是驚雷槍,右手獵血刀,瞪著一雙陰森泛血的眼睛。那些及體的箭支被他輕易的撥飛。

    站在他身後的一排騎兵已經用身體擋住了那些森然外露的拒馬槍頭,他們拔出彎刀不斷的格擋飛箭。

    敵人越來越近,已可看清衝在最前面的衛戎騎兵猙獰扭曲的臉,無數長槍前舉,鋪天蓋地的衝鋒氣勢狂潮也似的壓來,站在最前端的楊政頭發被吹得瘋狂亂舞,那張血跡斑斑的惡魔臉更顯可怕,泛著血光的幽瞳倒映著無數騎兵,三十米……二十米……十米……醞釀已久的壯烈拼殺之氣化為一聲發自心靈深處地怒吼,楊政奮起最後的力量,催馬向排山倒海一般的鐵騎洪流迎了上去。

    只有他一人如團劇烈燃燒的火星隕石撞進了衛戎軍中。

    一槍一刀,化做了兩條狂嘶怒吼的巨龍,白色巨龍上還有絲絲藍電光蛇流串,在殺入螞蟻般人潮的瞬間,獵血刀舞出的旋風攪斷了迎面而來的三把鐵槍,去勢不止,怒龍扯裂了那幾個衛戎騎兵的身體,鮮血和腦漿濺了楊政一身,槍勢,刀勢未衰,向左右來回擺擋,兩邊的敵軍頓時驚呼著掉下馬來。

    這時候,無數衛戎騎兵突然發現自己眼前的黃羊騎兵開始迅速後退。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六千支密密麻麻的長槍,而且全部斜插在土丘上。

    這些高速衝刺的騎兵幾乎是眼睜睜的看著那密密麻麻的槍頭在眼前不斷擴大……無數的怒馬騎士,飛撞上那些拒馬槍,長達四米的長槍成了人肉攪拌機,一瞬間,鋪天蓋地的血雨濺射了那些拒馬槍下的惡魔軍一頭一臉。

    當他們再次睜開眼睛時,看到的是一副血琳淋的肉串圖。

    幾乎在同一時刻,拒馬槍上就扎進了數千騎兵的身體,那些士兵被捅得渾身扭曲的身體,腸子,血肉從傷口裡擠出。

    即使是見貫了死亡血腥場面的黃羊騎,在那一刻都覺胃部翻湧。

    而後面地衛戎騎兵雖然免受了貫穿的厄運。卻因為前面的去勢突然的停止,而一個個翻下馬來,那些混亂的馬匹,攪拌得拒馬槍陣前成了徹底沸騰的黃湯。

    黃羊騎兵就在這時候,齊齊嘶吼著揮舞彎刀殺進衛戎騎兵群。

    無數的頭顱,鮮血,在天空中飆射,占據了主動的這千多名黃羊騎兵瘋狂的砍殺那些被拒馬槍陣弄得人仰馬翻地衛戎騎兵。

    楊政早就被團團包圍住,縱向殺入了幾十米。左槍一隔,擋住揮舞而來的長槍,就勢向左面劃了一個圓弧,利用它將左面的七。八把長槍盡數蕩開,同時獵血刀斜斜地向右邊一撥,幻化成一片黑色光影,在戰馬交錯時雙手同時揮舞!慘呼聲中。五顆人頭和六條斷臂裹著血光滾落到地上。

    這一系列的廝殺,楊政地左手傷口又開始淌血,滲得他握槍的手濕滑無比。

    手一抖中,背上被刺了一槍。楊政身體一扭,避過要害,槍尾猛的向後甩去。直接將那人的腦袋打碎。腦漿迸射。

    麻痛地感覺讓楊政全身血液一瞬間像被點燃的火藥一樣。右臂上那些魔眼斑紋又開始滾沸起來,這一次。斑紋像是一條條蚯蚓一樣在皮膚表層隆起,劇烈的疼痛襲擊著楊政神經。

    他忍不住一聲嘶叫,全力握戟,在前面狂揮亂舞,那條長槍上瞬間布滿藍色的流紋,滾燙地槍體在密密麻麻的騎兵群裡亂砍亂刺,前方十多名敵兵瞬間被那把長槍化成的勁風扯成了片片屍塊。

    四周士兵見到楊政如此狂猛,不由得駭然後退。

    就在這時候,劇烈地風聲響起,楊政地頭皮一陣強烈地麻木感。

    這種感覺,只有在死亡無比臨近的時候才有可能出現。

    楊政一抬眼,瞳孔猛烈地收縮起來,數十米外,一支閃爍著耀眼金芒的利箭正破開空間的束縛,瞬間刺到他面前。

    雷蒙斯特,他果然回來了,而且躲在了騎兵群中。

    這種狂猛的箭,楊政也不是第一次見,雷蒙斯特在血觀谷就是用這霸道的箭法射死了一名凶悍的獅鷲騎士。

    楊政已來不及細想,箭支順時針地旋轉,在楊政眼裡無限擴大,金色光芒吞吐出噬人,狂瀾巨浪似的殺氣迅速凝聚,形成一束旋轉放射的渦流電射而至,在這股氣流的衝擊下,臉上皮膚劇痛難當,勁風撲面,根本無法睜眼。

    楊政的手已來不及作出任何動作。

    這箭的速度已超越了楊政的想像,在死亡的巨大威脅下,楊政閉上眼睛,突然張大了嘴巴……

    一股血腥味狂湧而來,嗆進楊政的咽喉。

    他難受得幾乎要嘔吐出來。

    生與死的距離,是如此接近。

    楊政感覺到了嘴巴中的異物,直到數秒鐘後,劇烈的疼痛才從他麻木的臉頰上傳來……撲面的勁風已經消散。

    楊政緩緩睜開了眼睛,首先看到的卻是百米外那雙天藍色的眼睛。

    包含著震驚,恐懼,甚至還有著一絲絲的……莫名的欽佩。

    雷蒙斯特。

    他在短暫的時間裡大腦也是一片空白,在射出箭,到箭被魔神一樣的男人咬住……

    說不清是什麼感受,恐懼之中還有興奮。

    從聖殿裡帶出的裂天弓,竟然沒有射死他……

    楊政吐出那支箭,還有滿口的鮮血,在高度的緊張下,全身的血和汗早就浸濕了衣服,此時被風一吹,涼浸浸地難受。一種劫後余生的感覺彌漫上楊政的心頭。

    蒙斯特首先從驚愕上反應過來。

    絕不能再讓他射出第二箭,是楊政此刻唯一的念頭。

    四周眾衛戎騎士的震驚也絕不在楊政和雷蒙斯特之下。

    楊政卻在這時,用力的催了一下胯下坐騎,三眼馬一聲雷霆般長嘶,用力的向前頂去,楊政猛的將驚雷槍向前一揮,電芒中,那名騎士散發著焦味落下馬。

    三眼馬在擁擠的騎士群中暴走穿行,楊政憋著一口氣。驚雷槍和獵血倒揮舞得水泄不通。

    雷蒙斯特見楊政不斷衝來,漸漸拉進兩人之間的距離,心中有些駭然地他策著跨下換乘的黑馬後退了幾步。重新拿起一支箭,渾身泛著青色光芒的鐵胎巨弓被他執到手上,裂天之名,即是此弓的威力可裂天開地。

    他全力射了一箭,手指已疼得發麻。

    再次用力拉動弓弦,這一次弓未能開滿,拉到四分之三的程度。他的手指上便已傳來錐心劇痛。

    楊政眉頭一跳,他再次看到雷蒙斯特用那恐怖的弓箭對准他。

    雖然這次的警兆比前一箭輕了許多,但楊政卻不保證自己還能再次接下。

    雷蒙斯特一聲慘哼,握著箭羽的右手劇烈顫抖。骨骼上傳來脆響讓他知道再不脫手,弓弦可能會把他手指拉斷,一聲急遽地尖哨,裂天箭飛速的朝楊政射去。

    這一箭果然遠遠不如剛才那一箭。

    楊政左右手一抖。奔雷槍和獵血刀已分別扎起兩個衛戎騎兵。他運起全力,雙手前揮,兩個士兵被他巨力帶著向前飛去。裂天箭急速飛來,幾乎剎那間就撞向那兩個騰飛的士兵。

    兩聲“噗嗤”輕響。血雨內髒從空中灑下,兩個身體斷成兩截的士兵從空中摔落。

    利箭因此緩了一緩,等飛到楊政面前時。驚雷槍已經用力罩下。“噔”地一聲巨響。利箭絞入槍體,引發槍內電力大暴走。巨大的力量壓迫楊政上半身向後仰去,汗血馬也已經吃力的連退數步。

    裂天弓的威力實在匪夷所思。

    雷蒙斯特左手握住右手,一張俊臉疼得扭曲,強行實行裂天弓使他地手指無法動彈。

    而楊政卻沒有死,一種無力感湧上他的心頭,雖然眼下的兩萬騎兵,但場面上也僅僅是相互對峙,衛戎軍的死亡數目更是遠超惡魔軍數十倍。雷蒙斯特地驕傲被狠狠的打擊了,他以為自己獲得那個強大組織的支持,再回到自己地國家,將成為不敗地神話。

    事實上,就在半天前,一場完美地狙擊戰就驗證了雷蒙斯特的驕傲,他在血觀谷將聞名大陸地狼軍打得找不著北。

    他有理由驕傲。

    可是,勝利果實的甘甜還沒嘗夠,他就很快面對失利的苦果。

    這支才數千人的黃羊騎兵,在魔神將軍的帶領下,首先就給他上了一堂“失敗”的人生課程,不但搶走了八台雷神,甚至在他自詡最驕傲的武力上,他也被魔神將軍狠狠挫敗,連驚雷槍都被搶走。

    雷蒙斯特內心的惶恐和郁悶可想而知。

    可惜楊政不會給他自憐自傷的機會,這是戰場,每一刻都需要保持絕對的警惕。

    如果他知道雷蒙斯特現在的想法,絕對會哭笑不得,因為換做他的話,自己手中還占了這麼巨大的人數優勢,怎麼還有空想個人得失,只有抓緊機會獲得戰爭的勝利才是真理。

    “給我死開!”楊政一槍桶飛了攔路的騎兵。

    汗血馬像吃了興奮劑一樣向前撞去,前方又有一名不肯讓開的敵騎挺槍刺到,楊政奮起全力一戟縱劈,將他從座肩頸部直切到右側腹,花花綠綠的內髒流了戰馬一背。

    楊政殺紅了眼,他全身上下的血都成了沸騰的熔漿,他就是爆發的火山。

    一人一騎卷過數十米。

    就在離雷蒙斯特十多米的時候,楊政猛的將手中的驚雷槍甩出去,閃著電芒的槍體像導彈一樣鑽出去,瞬間捅穿了十多騎,楊政整個人跳上馬背,右手獵血刀,大喝一聲,整個人已經借著汗血馬高速的慣性高高躍到空中。

    像一只展翅的大雕朝雷蒙斯特飛去。

    奔雷槍上彌漫起一團血紅的霧氣,在霧氣中是一條條流動的藍色光蛇,劈裡啪啦的電光在人們的耳邊炸起,奔雷槍直衝著雷蒙斯特刺去。

    “殿下快閃開!”雷蒙斯特身邊的數名親衛大吼。

    他們是雷蒙斯特的貼身護衛,其中一個就是馬約瑟。這幾個護衛都是一流高手,論實力比一般將領都要高出許多。平時雷蒙斯特自負身手高強,都讓幾個親衛衝殺在前線。但這次他手受傷,這幾個高手都留在了他身邊。

    鋪天蓋地噴湧而來的殺氣和眾親衛地大喝。

    讓雷蒙斯特清醒過來。

    楊政躍到了五米高空,獵血刀上盤旋彌漫的驚人殺氣已化做實體。普通的衛戎騎兵根本別說反擊,連任何有效的抵抗都沒有,便被那龐大的殺氣震懾倒退。

    雷蒙斯特的數名親衛用的是劍,雖然楊政的殺氣夠強夠悍,但是身為親衛的職責使得他們硬著頭皮也要頂上,三條毒蛇一樣地劍帶著各色鬥氣光芒絞向奔雷槍。

    只一觸,這些矮人族制造的精品武器全部都爆碎開。

    “噗――”一聲沉悶的入肉聲響。接著是親衛的慘哼。

    “達蒙!”幾聲尖銳悲哀地號叫。

    楊政的刀已經捅入了一名親衛的胸膛,心髒從後背穿出,楊政的衝殺並沒有結束,甩開那具屍體繼續向雷蒙斯特衝去。

    就在離雷蒙斯特兩米距離地時候。

    親衛中實力最高的馬約瑟舉劍衝上。他一頭天藍色的長發,臉色雖然是貴族特有的白皙,但此刻滿臉厲色,那把家族流傳地赤血劍上冒著驚人的紅光。

    “讓我來會會你!”

    赤血劍披風斬月。在天空中流出一道熾烈的弧影,剛好劈在奔雷槍地槍頭。

    “叮”地一聲,金鐵交鳴之聲響徹原野,兵器交擊處流焰四射。巨響地余音在馬約瑟耳鼓中震蕩著久久不散。胸中氣血翻滾,內髒似乎全都糾纏擠壓成了一團,一口鮮血狂噴。馬約瑟虎口爆裂。赤血劍幾乎脫手而出。若論力量的強悍。這世間還真地少有人能比得過楊政的,這一記對拼毫無花甲。楊政又是從上而下,馬約瑟頓時吃了大虧。

    獵血刀一絞,馬約瑟雙手劇痛難當,再也握不住兵器,赤血劍飛向天空。

    楊政一臉猙獰殺氣,狂喝一聲,正面對他的馬約瑟臉色一下像白紙一樣慘白無比,楊政宛如魔

    形像,此刻直刺他的內心,恐懼一下像荒草一下曼延

    獵血刀也不花哨,一個突刺就朝馬約瑟的腦袋捅去,四周親衛又湧了過來,雷蒙斯特也終於拔劍殺到。

    馬約瑟被一腳踢開。

    而雷蒙斯特已經出現在他剛才的位置,左手執劍,以一個精巧的劍花卸開了楊政必殺的一槍。

    四周五,六名親衛已經將楊政包圍起來,這些人都是合擊高手,眼力也非常人可比,知道楊政實力高出他們大截,力量又猛,都不敢上前和楊政硬抗,而是轉而用輕靈的劍法尋找空隙不斷的攻擊楊政。

    楊政的體力並非無窮的,此刻的他也消耗了非常多的力量。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威猛,但自家人知自家事,每一次用力,手臂的酸麻和呼吸的困難,都讓他明白自己的體力已經到了臨界點。

    雷蒙斯特的左手劍依然耍得有聲有色。

    對一個出色的劍手來說,只剩一只手雖然實力會略有下降,但絕不多。

    雷蒙斯特最得意的技能無疑是劍術,相對槍術來說,劍術才是他的老本行。

    沙場衝鋒,槍術要占優勢。

    但是大範圍游鬥,劍靈活機動的優勢就發揮了出來。

    這些劍手卻是打慣了群架的,幾個親衛對視一眼,伸手偷偷摸向懷中。

    “咻咻咻!”電光火石的瞬間,七,八支弩箭射向楊政。

    如此短的距離,楊政根本是避無可避,甩手劃了個圓,擋下大部分弩箭,卻仍有兩支箭射入了他的身體,一支在左臂,一支在右腿,血一下滲出,更讓楊政頭皮發麻的是,那箭一入體就有一股刺癢感。

    有毒。

    四周親衛見楊政中箭,俱都流露出驚喜的神態。

    這些人跟在雷蒙斯特身邊,當然有一些特殊渠道可以搞到毒藥。

    弩箭上的毒雖然不是中者立斃,但是一只猛虎在幾分鐘內也會被毒倒。

    楊政果然剛剛落地就一個踉蹌。

    雷蒙斯特就在這時候,雙目爆起驚人光芒。怒吼一聲,長劍上旋起一團劇烈的旋渦氣流,劇烈地金光奪目閃起,他再不能失手,那劍劃出一道古怪卻完美無缺的弧線,鑽向楊政。這一劍已經將雷蒙斯特的劍術完全發揮,完全是集中了他所有力量和精神的奪命一擊。

    與此同時,所有親衛分七個方向,那些劍爆起各種閃耀的鬥氣芒。呼嘯著卷向楊政。

    楊政一直低著的頭,就在這時,猛的抬起。

    他的眼內是殘忍妖異的幽光,絕不像一個催死掙扎地獵物。

    所有劍手心中都是一個咯噔。但是對毒藥的信心,和對自己的信心,都讓他們奮不顧身的衝向這個惡魔般地男人。

    楊政就在這時候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

    他的手中突然爆起無數條黑線。

    雷蒙斯特是這些人裡面實力最高,警覺性最強的高手。反映速度無疑也最快,就在銀線爆起地剎那,他鬼使神差的竟然放棄了這致命一擊,這或許就是超級高手的直覺。接下來的一幕,將是他永生難忘地夢魘。

    那些黑線從閃起到消失,連一秒種都不到。

    衝到楊政面前的七個高手突然由極動到極精。像被瞬間冰凍的雕像。先是那七把劍詭異地迸裂開。下一瞬,七名劍手全身上下噴出無數鮮血。就像被一個廚師按在案板上分割過,無數熱血和肉塊一起垂直跌落,嘩拉拉地在地面燴出一片血肉屠場。

    雷蒙斯特幾乎要瘋了。

    他帶來地這些親衛,哪一個不是六品以上的超級高手,竟然被人在一瞬間全部肢解。

    地面上那些冒著熱氣地肉塊殘骸,就是半天前還和自己說笑的親密手下嗎?他突然有種很想吐的感覺。

    楊政全身上下多了七個血洞,這是他用身體為代價換來的屠殺,幾乎沒有人相信有人敢這麼干。

    在楊政身旁的衛戎騎兵像是見鬼般大叫起來,有幾個甚至摔下馬,很快傳來被千蹄踐踏的哀號。這殺氣彌漫的血戰疆場,竟然在楊政身邊行成了一個古怪的直徑十米的真空。

    黃羊騎兵的損失無疑非常慘重,他們面對的是接近十倍自己的騎兵,在靠拒馬槍獲得短暫優勢之後,體力消耗,人數劣勢很快顯現了出來,原本兩千人的黃羊騎兵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千人,而且大部分被衛戎軍包圍了,雙方展開了激烈的廝殺。

    勝利只是時間問題,但這些惡魔軍依然揮舞著彎刀,腳,手,牙齒,整個身體都是武器,他們的悍勇使得衛戎軍的損失更加巨大。

    楊政現在也不好受,箭毒雖然效果不大,卻把他最後一點力氣乍感,何況身上傷口將血液都抽盡了,若非他殺敵時的凶煞之氣已經震懾了所有人,只要來上幾個普通士兵也能砍倒他。

    一時間古怪的靜默和僵持。

    直到西方一陣巨大的號角聲響起,大地像是被一個巨人在不斷踐踏,震得人渾身發抖。

    被包圍的黃羊騎兵興奮的嘶吼起來:“援軍來拉!”

    那炸雷般的聲響在整個巨丘上波蕩開,在西方的地平線上,像潮水般的湧出大批的騎士,濃塵滾滾中,領頭的正是曼奇!

    兩萬流雲騎兵的到來,使苦戰不下的衛戎騎兵團陷入巨大慌亂之中。

    遠處煙塵滾滾,是衛戎軍潮水般地退走的景像,流雲大軍的出現,瞬間擊潰了衛戎軍的包圍圈,本來就被震驚和恐懼包圍的雷蒙斯特甚至來不及細想楊政為何一動不動的異樣,就跳上馬,高呼了一聲“撤退。”

    楊政單手駐刀,將是被石化了一樣,渾身上下血氣騰騰,即使一動不動,也沒有一個退走的衛戎軍敢去招惹。

    流雲軍追殺了沒多遠便撤了回來。

    戰的任務已經完成,八台雷神到手,曼奇沒理由現在和雷蒙斯特拼個你死我活,那只會白白便宜丘遠山。

    他盯著遠處一動不動的楊政一眼,用一種暗啞的聲音道:“收兵,回索巴丁!”

    巨馬省。

    王後接到楊政的消息時,已經是三日後。

    她不但為楊政的大膽所震驚。更是有些惱怒,楊政與流雲國地聯合,可以說讓國內的形式變得更加復雜。

    雷蒙斯特認出了他的身份,直接將楊政叛國通敵的行為詔告天下。

    雖然目前的水很渾,楊政身上本來就背著殺死國王的黑鍋,就算再多一條通敵叛國的罪也沒什麼,可楊政的自作主張,顯然讓飛將軍那些那部下不太滿意

    而且楊政還是拿東線軍開刀.當年這些老將軍全都在東線呆過.對線感情最深.楊政這一手.至少看起來有些不擇手段了

    這些耿直的軍人寧可在戰場一刀一槍地干掉敵人,也不想用這麼卑鄙的手段。

    瑞秋發了幾封急召信過去。如石沉大海,楊政沒有再傳回一點訊息。

    “男兒生世間,及北當封侯,戰伐有功業。焉能守舊丘?”

    自楊政偷襲之後,丘遠山穿過血觀谷,來到玉龍山腳下開始了拉鋸戰。

    少了“雷神”的玉龍山雖然靠著復雜的地形,完美地工事堅守住了狼軍一撥又一撥攻擊。但是獅鷲騎士的強大戰力給衛戎東線軍帶來了極慘重的損失,更何況猛犸的威懾,使得東線軍一直在被動防守,連山腳都不敢走動。長期地龜縮帶來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後果,士氣,這個戰爭中最重要的因素。被日復一日的防守降低到了極點。

    反觀丘遠山這邊。在經歷了幾次失敗後。這位大陸名將終於顯示出了他老道地軍事才華。雷蒙斯特無疑很強,曾經多次使用騷擾。偷襲的招數,但在丘遠山謹慎細心的防守下,全都沒有獲得顯著地效果。

    雷蒙斯特軍事才華無疑比丘遠山還要高,但是他錯就錯在他是一名年輕人,年輕人有才華,就難免心高氣傲,即使被楊政狠狠教訓了一回,但日子一久,面對自己地手下敗將,雷蒙斯特地火氣也在日復一日窩囊的防守中被勾引出來。

    如果讓雷蒙斯特這樣地年輕人去擔當攻堅手,也許比這還困難的戰爭他也能打下來,可雙方軍事實力上的對比,注定了這不是一場勢均力敵的對攻戰,衛戎東線軍只能充當防守者的角色。

    讓一個心高氣傲的年輕人整日挨打,換了誰也受不了。

    年輕,在某些時候確實占據優勢,但在另一些時候,卻成了致命創傷。

    索巴丁,幾大巨頭齊聚,召開軍事會議。

    最新的戰報顯示,雷蒙斯特在昨夜的一次夜襲成功的摧毀了丘遠山兩個大隊,燒毀了狼軍的輜重營。

    曼塔和曼奇顯然對丘遠山的疏忽大意不以為然,丘遠山以前雖然是個名將,隨著他連續被楊政和雷蒙斯特算計,如今聲望已是大銼,據說滄月國無數犧牲士兵的家屬聯名抗議丘遠山繼續擔當狼軍統領,一致要求以“瀆職罪”法辦丘遠山,此事後來被滄月王莫練玉用強硬手段壓下,但是丘遠山確實處在了風口浪尖。

    大陸上著名的軍事評論家給丘遠山的評價都是他老了。

    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似乎是每個時代為將者暮年的悲哀。

    曼奇和曼塔,還有參加軍事會議的所有將官,全都覺得丘遠山這次恐怕是在劫難逃了,輜重營被燒,對任何一隊遠征軍來說都是雪上加霜的局面。

    重傷未愈的楊政從會議開始就沒有說話,而是一直拿著一個多月來衛戎軍與狼軍的對陣情報緊皺眉頭,然後就是對著沙盤上了地形默然不語,楊政如今的地位不同尋常,他雖然是個外來者,可是經過一場偷襲戰,誰都知道,楊政才是這三人裡實力最強者,草原一向強者為尊,他沒有發表意見,所有人都不敢下定論,在整整半個小時的沉默後。

    楊政卻下出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結論:雷蒙斯特要輸了!

    雷蒙斯特要輸了!

    怎麼可能?大帳幾乎是同一時間用懷疑的目光望著楊政。

    “只要雷蒙斯特再出擊一次,他必敗無疑,熬了一個多月,戰爭已經到了真正的轉折點,”楊政緩緩,不徐不急的說著:“雷蒙斯特還是年輕了點。如果這場戰爭讓歸藏統領,雷蒙斯特為副地話,丘遠山未必能拿得下玉龍山。”

    “歸藏那人守成有余,進取不足,論才華拍馬也及不上雷蒙斯特。”曼塔反駁道。

    “確實,”楊政點點頭:“論能力,歸藏是差點了點,但他有個好處,就是穩。他們想想看,左青子還在世時,衛戎東線軍何其強大,但你們可曾聽說過衛戎軍有一次主動進攻狼軍。”

    見到一眾人若有所思的樣子。楊政繼續說道:“歸藏把守衛戎東線六年,雖說左青子功勞居大,但若換個別的將軍,能被狼軍打了六年沒還一次手嗎?說實話。那時候的狼軍沒有獅鷲騎士,沒有猛犸衝鋒團,論實力絕比不上現在這支狼軍,相反。那時候衛戎東線軍比之現在雷蒙斯特帶領的東線軍只強不弱。兩相一個相加減,當時的衛戎軍絕對有和狼軍對陣的資格,可歸藏卻沒有一次出擊。你們或許可以把這看成他懦弱膽小。但我卻認為。歸藏這種“膽小”恰恰使六年來東線的損失降低到了最小,讓丘遠山六年來干著急。”

    “這種人。用來當攻城伐地的將領那是差了點,用來守城,卻是最好不過。現在大家才想想目前衛戎軍和滄月軍地軍力對比,你們說,衛戎軍能贏嗎?”

    楊政的話語一落,眾將官也不是笨蛋,紛紛領悟過來。

    “如此,玉將軍的意思是,丘遠山在詐敗?”曼真幾乎用一種肯定的語氣在問。

    楊政再次點頭:“我見識過獅鷲地偵察能力,在平原上,想要躲過獅鷲靈敏的耳目,又在十萬大軍中燒掉軍中防守最嚴密的輜重營,簡直是笑談。我想以雷蒙斯特的聰明,肯定也會有懷疑。不過丘遠山定是將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而且雷蒙斯特這人心太高,在連續地郁悶了一個多月後,以他的脾氣,即使會有懷疑,也會將它放到一邊,等他再次帶大軍出擊的時候,就是整場戰爭的轉折點了。”

    正如楊政所料,在雷蒙斯特夜襲丘遠山三日後。

    輜重營被燒地狼軍因為糧草的窘迫開始後撤。

    就在狼軍的主力退出玉龍山範圍地時候。

    攜著勝利地余威,雷蒙斯特發動了兩軍對峙至今最大地一次總攻,雷蒙斯特幾乎率領了衛戎騎兵傾巢而出。

    在追擊狼軍的前期,雷蒙斯特確實打了狼軍一個措手不及,他地表現也不愧於最近大陸風頭最勁的年輕將領之一,無論是衛戎軍的穿插跑位,和各種陣勢,時機的把握,全都演繹得像教科書一樣完美。

    狼軍因為正在後撤,猛犸衝鋒團根本無法在混亂的戰局中展開有效的衝鋒。雷蒙斯特帶領了三萬騎兵繞過了猛犸的攻擊範圍,從右側斜插衝入狼軍的步兵團中,在騎兵的衝鋒下,狼軍幾乎毫無反抗之力。

    而且,雷蒙斯特並不是單點攻擊,楊政留下的寶貴密道使他

    翼,不斷的有騎兵隊從血觀谷附近的密道出口鑽出,夾擊狼軍。

    但是一場戰爭的勝敗因素實在是太多了。更別說這種上十萬人的大戰,天時地利人和不過是外因,其中更是包含無數不可測度的因素。

    狼軍在衛戎軍的衝鋒下死亡人數節節攀升。

    而雷蒙斯特帶領的騎兵也越衝越升入,因為是追襲,所以參與這次大戰的衛戎軍不過五萬騎兵之眾,也是整個衛戎軍最精銳的部隊。反觀丘遠山這邊,各種兵種加起來接近十萬。

    如果用兩種動物比較,雷蒙斯特率領的騎兵是一條巨蟒,而狼軍就是一頭大像。

    巨蟒可以咬傷大像,但是倘若貪心不足想吞下大像,恐怕是力有未歹,更何況這頭大像未必像雷蒙斯特想像的溫順。

    在衛戎騎兵不斷陷入的時候,雷蒙斯特就隱隱感覺到了不安,因為整個衛戎軍亂中有序,被己方攻擊的地方確實一觸即潰,根本沒什麼有效的反擊,但相對於龐大的狼軍,這些亂的地方不過是大海中掀起的一些小浪花,根本無法對大局產生致命影響。

    沒有被衛戎軍攻擊的狼軍不斷地奔跑。

    還有一點雷蒙斯特不解的是,天空中強大的獅鷲騎士好像根本沒有下來攻擊的意思。只見上百只獅鷲在弓箭不及的高處不斷的飛舞,雷蒙斯特在不斷的衝殺的時候,偶爾看向天空,獅鷲騎士的飛行軌跡透著古怪,好像是暗合著什麼陣勢。

    在混亂地戰場中,他沒過多精力思考著獅鷲騎士的古怪行為。

    如果他此刻也是處在高空,定會大吃一驚,也許率領衛戎軍掉頭就走了。

    因為在獅鷲騎士不斷的飛舞中獨特的軌跡地同時,下面的狼軍同樣在跟隨著不斷轉換陣勢。獅鷲騎士就好像高空的指揮者,在高處觀察著衛戎軍的進攻路線,指揮著下面地狼軍不斷的改變陣型。

    高處的優勢是毋庸置疑的,衛戎軍茫然不知自己正越陷越深。他們遇到地阻力並不大,正好是可以衝鋒但又不會覺得過於順利的程度,雷蒙斯特的警覺心一直無法到達臨界點,身在局中地人是沒辦法像獅鷲騎士一樣綜觀全局面地。

    雷蒙斯特錯就錯在他把自己定位為了衝鋒地猛將。如果他像丘遠山一樣在後方指揮,以他的聰明才智肯定不會陷入這個危局。

    與此同時,在玉龍山上觀戰地歸藏從高處了望著遠處平原上的大戰,當看到那些獅鷲騎士飛舞的路線和下面狼軍的隊形轉換時。他已經握緊了雙拳,在接下來,他看到了衛戎軍越衝越深。而在外圍的衝鋒口正被一波一波的狼軍合攏。

    歸藏額頭的冷汗一下就淌了下來。

    一個可怕的感覺彌漫在他心頭。他再也顧不得將領的矜持跑下哨塔。一邊跑一邊大吼:“所有東線軍集合,快集合。下去救援殿下。”

    留在玉龍山頂的大部分都是他的舊屬,自出了“魔神將軍偷襲”一事後,雷蒙斯特和歸藏徹底決裂,原本所屬歸藏的六萬大軍並沒有和雷蒙斯特在一起。

    而在這次決定性的大戰裡,躊躇滿志的雷蒙斯特帶領自己的心腹部隊進行追殺。

    歸藏焦急的呼吼聲波蕩在整個大營裡。

    聽到他呼喊的留守衛戎軍迅速的集合起來。

    …………

    一股一股的衛戎軍衝鋒進了狼軍的深處,而在他們視野不及之處,狼軍已經完成了最後的包圍。而雷蒙斯特突然發覺,身邊的衛戎軍越來越多,而本來密集的狼軍卻變得無比稀疏,好像戰場上全部變成了自己人一樣。

    就在雷蒙斯特覺得不太對勁的時候。

    一直在天空中盤旋的獅鷲騎士突然齊齊發出震天的尖嘯,巨大的聲波穿透長空,也吹響了狼軍反攻的號角。

    密集的狼軍分出一條巨大的縫隙,大地劇烈的搖晃起來,一頭頭像小山一樣的猛犸出現在了衛戎軍的面前,猛犸衝鋒團,幾乎所有衛戎軍心中都是一涼,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有無後退之路。

    可是在他們的視野裡,密密麻麻的全是自己人,狼軍全部跑到了外圍。

    猛犸們第一次展現了他們大陸王者的霸氣,一只只高達十五米的猛犸發動了史無前例的猛烈衝鋒,這些移動小山幾乎沒有任何停滯的就衝進了衛戎軍的深處,在他們直徑達三米的粗腿下,沒有任何力量可以抵擋。

    猛犸一聲長嚎,劇烈的聲響震得大批的衛戎軍馬全都受驚亂跑起來,在巨無霸的震懾下,這些驚馬根本變得無法控制,無數騎兵在混亂中被驚馬甩下馬,哀號聲淹沒在千蹄踩踏之下。猛犸巨大的像鼻橫掃開路,被掃到的騎兵,整個人騰飛向空中,龐大的力量使他們在做了一個巨大的拋物線運動後,直接摔成了肉餅,猛犸的兩把螺旋像牙就像無堅不摧的標槍,在絕對壓倒性的力量面前,任何反抗都顯得那麼無力。

    在猛犸背上的狼軍也不閑著,他們不斷的向下投擲著標槍,巨石,同時控制著猛犸向人密集的衛戎軍衝去。

    反觀衛戎軍的反擊,箭矢射在猛犸的厚皮上,連一點痕跡都無法留下,而長槍的衝鋒更顯得螳臂擋車,騎士們擎著長槍猛烈的撞擊向猛犸,槍頭撞進了猛犸的粗腿,但是騎士卻因此被龐大的反彈力量直接撕裂。

    長槍留在猛犸粗腿上的淺凹卻使得吃痛的猛犸更加暴躁,帶來了更多毀滅性的衝擊。

    天空中的獅鷲騎士也不閑著,在進入大圍剿之後,獅鷲氣勢從高空俯衝下來,每一次衝擊,都帶走數名衛戎騎士的性命,獅鷲的利爪,獠牙,騎士的長槍,幾乎都成了收割生命的死神鐮刀。

    短短的十數分鐘內,衛戎軍的幾個騎兵大隊就被掃平了。

    雷蒙斯特看得目呲欲裂,他運足氣力,用本身超絕功力將聲音波蕩出去:“快退,不要和猛犸對抗,快退!”

    退?我看你往哪裡退!

    在遙遠的後方,層層保護中的丘遠山正站在一輛大輦車上,遙望著殺聲震天的戰場,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大局已定,已經陷入包圍中的衛戎軍,在大陸王者猛犸和天空王者獅鷲的聯合攻擊下,根本沒有幸免的可能性。

    雷蒙斯特啊雷蒙斯特,你果然還是太年輕了呀。

    如果你再長個十歲,恐怕我就不會是你的對手了,可惜了,戰場就是這樣,永遠沒有後悔的機會,你不會再有機會翻盤了。

    年輕的代價,就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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