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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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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瀟瘋] 殘兵傳說《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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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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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16:11:33 |只看該作者
第九集 第一章 戰幕拉開

    和往常一樣,戰事的吃緊波及不到這里,遠離戰場的荒原一如即往的荒涼,冷寂。

    陽光傾灑在荒原上,卻沒有什麼熱度。冷風一吹,荒原上的野草左右搖擺。

    因為滄月國和衛戎國的戰事,滄月西線已經被封鎖了,所以這條著名的商道在這種黃金季節里卻被迫進入了戰休期,各大商隊紛紛改道,從別的地方中轉。商人們為了改道而煩惱,同樣的,荒原上的大盜也為商隊們的改道而煩惱。

    本來夏天正是劫掠商隊的黃金季節,但如今進入戰休期的商道可餓慘了以搶劫為生的荒原巨盜。

    冬休期剛過,又迎來戰休期。

    荒原上最强大的“惡人谷”巨盜正在四處梭巡,看能否碰出奇跡出現。

    一個上午的梭巡,除了抓到几只瘦不拉嘰的野兔,巨盜們連商隊的毛都沒摸到一根。

    “操,再這樣下去要餓死了,老大,要不我們到赫里塔搶劫去。”惡人谷老三,獨眼巨盜向老大紅毛獅王抱怨道。

    紅毛獅王在獨眼巨盜頭上狠敲了一下,喝道:“你傻拉,赫里塔是重鎮,把守了几千名士兵,城牆有五米高,你以為我們是正規軍呀,去搶赫里塔,你不想活了。”

    “被殺死總比餓死好。”獨眼巨盜嘟囔道。

    “閉嘴!再廢話我先宰了你!”紅毛獅王冷聲道。

    “老……老大,前面有情況!”一騎從遠處跑來。一個瘦猴模樣的家伙几乎是滾著下馬,衝到紅毛獅王面前:“有情況,老大。”

    “有情況”對一般人來說都是麻煩來了,但是對巨盜來上那就是“生意上門”地意思。

    惡人谷四大惡人同一時間站起,眼睛發亮的望著瘦猴跑來的方向。

    果然,遠處的小丘上面,出現了滾滾煙塵。

    一看煙塵的密集量,紅毛獅王就啐了一口,拔出彎刀。興奮得滿面紅光:“***,“大條”(意指肥羊)上門了!”

    “惡人谷”巨盜在紅毛獅王的帶領下向小丘上呼嘯卷去,三百人的巨盜騎兵拔出各式各樣的武器,鐵劍。長槍,彎刀,鐵錘,長弓……

    濃塵翻滾。大地震顫。

    當衝出了百米距離后,紅毛獅王突然有了非常强烈地不安感,因為在小丘曼延的地平線上,濃煙在不斷的擴散。地面的震動像是成千上万人在整齊踏步,而不是商隊凌亂地腳步聲,甚至在離濃塵不足兩百米的距離。他也聽不到商隊特有的喧鬧聲。

    “停!不太對勁!”紅毛獅王揚起手中的彎刀。

    “老大。又怎麼了?”獨眼巨盜來回不停地策馬奔走。

    “疤臉”史考特和“棕熊”科曼同時停下馬。身后的三百巨盜在一圈一圈的策馬游走,每個人口中發出古怪的呼喝聲。場面顯得相當燥亂。

    “不像商隊!”紅毛獅王警惕地望著小丘上的濃塵。

    獨眼巨盜嚷道:“老大,我們已經半個月沒一樁“買賣”了,管他是什麼,先搶了再說……”

    這時候,小丘上已經出現了人頭,濃塵中……越來越清晰的人影浮現。

    “媽地,是軍隊!”紅毛獅王地眼睛猛然瞪大,臉色也霎時由紅轉白,掉轉馬頭大吼道:“撤,快撤!”

    來不及了,小丘上上地濃塵在短暫的壓縮后,由極靜到極動,轟然聲突然響徹了荒原,潮水般地騎兵流從山丘頂端冒出頭來,几乎像幕布一樣瞬間覆蓋了廣闊的丘体。“惡人谷”巨盜都被眼前的景象震呆了,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悲傷荒原上會有正規軍出現.而且是傳說中的黃羊騎兵。

    巨盜們慌不擇路的掉轉馬頭,向四周潰散奔逃。

    他們的混亂與正規軍的整齊有序正好形成了强烈的對比,只見山丘上狂涌而下的騎兵無聲無息,除了震天的馬蹄聲,就再也沒有任何的聲音,龐大人流的衝鋒,和與之相反的靜寂,愈加使得空氣中彌漫著古怪壓抑的氣氛。

    黃羊的速度快捷無比,迅速的拉近了與荒原巨盜的距離。

    在接近到百米距離的時候,騎兵本陣里突然發出嗡嗡的弓弦震顫聲,緊接著,無數銳利箭矢呼嘯著鑽向高空,在划過一道道整齊完美的弧線后,箭矢像是精確制導的導彈,散發森寒光芒的鐵箭頭獰笑著扎進一個個巨盜的身体里。

    血花,在荒野里綻放。

    一輪騎射過后,三百名巨盜扔下了兩百多具屍体,連同他們胯下的馬,每名巨盜身上都多出五枝以上的勁箭,而無效箭矢几乎看不到。

    看到這一幕,剛剛拼命才格擋掉及体勁箭的几名“惡人谷”首領亡魂皆冒。

    如此恐怖的騎射术,這些正規軍到底是何方神聖,身為悲傷荒原最大的巨盜團,四大惡人在荒原上縱橫十數載,也非沒有碰到過正規軍,即使打不過,他們也能接著高超的騎术逃逸,可眼前這憑空出現的黃羊騎兵卻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一輪齊射之后。

    騎兵瞬間拉近到五十米。

    射箭絲毫不能影響這支騎兵的速度。

    四大惡人帶領剩下寥寥數十名巨盜團中實力最高强的巨盜拼命逃竄。

    然而,又是一連串讓人心驚的弓箭破空聲,几十名巨盜迫不得已回頭格擋,但見天空中飛舞的箭支在經過至高的拋物線后,原本黑壓壓一片上千支勁箭就漸漸收縮成了極濃極密的一撮,而這一撮密集的箭矢正以極快地速度凶猛的扑向剩下的几十名巨盜。

    一看到這神乎奇跡的齊射。紅毛獅王就知道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逃跑的希望了。

    “快下馬!”紅毛獅王首先滾下馬背,鑽進馬腹。

    就在他鑽下馬腹的同一刻,“砰――”的一聲,他的坐騎就整個爆裂開,血水肉濺了他一頭一臉。

    而等他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時,眼前是一副活生生的地獄場景.上千支箭沒有一支落空,密集强大地箭

    破入了巨盜和坐騎的身上,几乎同一時間,每匹馬和了百支勁箭的衝擊。

    所有人馬在同一刻變成比馬蜂窩還凄慘的碎肉。

    唯一躲過箭支洗禮地紅毛獅王滿身鮮血的在這地獄屠場中站起來。騎兵隊就已經近在咫尺。

    在巨浪般壓過來的騎兵隊前,紅毛獅王被鮮血浸染得無法睜開的眼睛看到了一張張涂滿油彩地臉龐,山魈鬼魅的猙獰微笑在血色的天空一晃而過,接著就是數點寒芒在他的眼中不斷擴大……擴大……

    巨大地力量瞬間洞穿了紅毛獅王的身体。

    在几十支長槍的高速衝鋒下。兩輪齊射下唯一幸存地巨盜就像一張脆弱地白紙被撕裂成了無數碎塊。

    整支騎兵軍團就像一只可以吞噬天地地龐然巨獸,在悲傷荒原上高速的挪動,殺死三百巨盜根本沒有影響到整只巨獸地行動,踐踏。踐踏,衝鋒,衝鋒,惡魔軍團在歸于沉寂的屠場上通過。留下踐踏得與泥土溶為一体的三百巨盜屍体。

    ……

    悲傷荒原的盡頭就是長達百里的馬其頓大裂谷。

    馬其頓大裂谷據說是遠古時期的眾神大戰留下的遺跡,在這里殘暴與力量之神墨什塔爾與光明之神格威魯進行了殊死搏斗,最后墨什塔爾被格威魯砍下了一條手臂。而這條手臂落到地上。就砸出了這條百里長的大裂谷。

    這當然只是一個虛幻的傳說。楊政當年通過這里時就曾經研究過大裂谷的構造。

    在大裂谷底層的截面上,他找到了海洋生物的遺跡。

    這恐怕又是地殼運動的產物。當年的大裂谷想必是一片汪洋,在經過了漫長的地殼演變,逐漸形成了現在的景象。

    重新回到這熟悉而又陌生的馬其頓大裂谷,楊政的心中百感交集,一年前,他從這里走上了復仇之路,如今,他再不是孑然一身,在他的身后,跟隨著近兩万的草原騎兵.重回舊地。

    楊政在馬其頓大裂谷邊停下馬,兩万惡魔軍隨著他的腳步,在短短的半分鐘內,全部排好了陣列,安靜的矗立在大裂谷邊。

    楊政跳下馬,制止了護衛跟上,他一個人走到大裂谷邊緣的一塊凸石上,雙手合十,緩緩閉上眼睛。

    秋風從荒原上卷來,吹動著楊政衣袂和頭發,他孤寂的身形與巨龍似的大裂谷形成鮮明的對比,楊政默默的站在那里,緊閉雙眼,雙唇嗡動,他的臉上是從來沒有過的虔誠,一種奇特的精神力量從他的身上波蕩開……

    所有騎兵似乎都被那股安靜的力量感染了,連同他們胯下的馬,沉靜得像雕塑一般。

    風中吹送來靡靡蕩蕩的滌音。

    那聲音似遠似近,似真似幻……

    從他蕭索的背影上,從空氣中流動的精神力量上,士兵們感受到了一種哀傷的氣息,同時,更多的是一種悲壯的豪氣。

    生亦何歡,死亦何懼,男儿事在殺斗場,膽似熊羆目如狼。生若為男即殺人,不教男軀裹女心。男儿從來不恤身,縱死敵手笑相承。仇場戰場一百處,處處願與野草青……”

    “身佩削鐵劍,一怒即殺人。割股相下酒,談笑鬼神驚。就讓這敵人之血,讓我為兩位兄弟送行!”

    “痛快,好兄弟,你們放心的走,楊政在此立誓,有朝一日,必將以狼軍千万頭顱來祭奠兄弟在天英靈!”

    地牢中,與紅石,劉若飛的最后相晤。

    一幕幕又重新回到了楊政的眼前。

    踏過了眼前的這條大裂谷,他……楊政。將不再屬于自己一個人,他身上將多出三條不屈的靈魂。

    蒙尋,紅石,劉若飛……

    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楊政緩緩睜開雙眼,伸臂指天。

    冥冥中似有一道聲音穿透了云霄,穿透了無限地時間和空間阻隔……

    ……

    巨馬省,老肖恩,瑞秋母子,還有十多個頭發花白卻神情肅穆的老人圍坐在一起。

    沉默了許久。一道沉沉的聲音打破了凝重的氣氛。

    “雷蒙斯特不知所蹤,他帶去的六万軍隊死傷大半,如果沒有歸藏救援,恐怕要全軍覆滅。”雷特林單調的陳述著遠在千里之外東線的戰況。聽者也是波瀾不驚,因為早在一天前他們就驚訝過了,現在召集起來只是要面對這結果即將帶來的各種局面。

    粗大的指節輕輕扣著桌面,雷特林鷹聿似地目光緩緩掃過眾人。繼續道:“雷蒙斯特敗的比想像的快,我原以為丘遠山那老家伙不行了,姜還是老的辣呀,當年他還不是元帥地時候給我梳理了几次。我一直不把他當回事,池帥就曾教訓過我:丘遠山此人不徐不急,有牛皮糖之韌性。假以時日。必成統帥之才。只可惜他當上元帥之后我也沒了和他交手的機會。沒想到他不聲不響把雷蒙斯特給梳理了。”

    “雷蒙斯特總是年輕氣盛,不成氣候。”

    “哼。我看還是那玉侯爵攪的局,”坐在右下方一個面方粗正,蒜圓鼻子的老頭不滿地開口:“王后陛下,這玉侯爵做事太過偏鋒陰翳,雷蒙斯特做事再大逆不道,帶的畢竟是衛戎的兵,而且剛在血觀谷大挫狼軍,玉侯爵卻與流云國勾結,中途偷襲强搶了雷神炮,導致雷蒙斯特與東線間隙生大,平白的給丘遠山占了便宜,這樣地人,恕我直言,陰險詭狡,國難當頭沒有開放心胸,不堪大用。”

    眾老人竊竊點頭,只有老肖恩在旁不屑一顧。

    他不是軍旅出身,沒那麼多講究,只知道楊政干脆利落的掃除了雷蒙斯特和他六万手下這個大障礙,雖說便宜了丘遠山,可相比讓雷蒙斯特干掉丘遠山,坐大勝利果實,給以后的帝位之爭帶來更大地麻煩,兩相厲害取其輕,老肖恩愈發覺得楊政對其胃口。

    至于王后,出于她地敏感身份,實在也說不上什麼。

    相比較楊政帶來地一切變數,更讓她擔憂的,還是楊政現

    況。

    自他去了流云國之后,便與巨馬省完全斷了聯系。

    瑞秋有時候是個復雜的人,有時候卻又非常的簡單,楊政的忽然離開帶給她的竟是隱隱的失落。

    “陛下……”

    “陛下……”

    “恩。”瑞秋猛一振神,恍然才發覺自己剛才失神了,不由自嘲一笑:“說到哪了?”

    雷特林眼睛在瑞秋身上停了一刻,說道:“陛下,東線岌岌可危,民眾恐慌,如今最緊要的就是擊退丘遠山,然后大事可定,所以……想問下你的看法。”

    瑞秋淡定道:“我一介女子也不懂戰事,斯帝安又還小,叔叔為我做主吧。”

    這些老將軍都是池云舊屬,地位雖差不多,但雷特林是池云遠親,功勛卓著,行事風格也最有大將風度,池云離開后,西南隱隱以他為馬首。瑞秋的決定得到其他老將軍的擁護。

    雷特林聞言站起來惶恐行了一個臣下之禮,他猶豫了一下,很快判斷出目前的形式,用堅定的語氣說:“如此,下官畿越了,目前,歸藏控制的原東線軍六万人加上雷蒙斯特殘部兩万余人,是東線現有的防守力量,歸藏這人進取不足,守城卻有余,而且東線發展這麼多年,機關密道工事無數,我相信短期內丘遠山絕對拿不下東線,所以我們也不用過于著急。”

    雷特林的分析得到眾老將軍的贊同,他手指在地圖上一划:“我們這些老頭退下來前軍權自然是沒了,不過池帥當年照顧我們,給我們也爭取了三倍于普通勛爵私兵的資格。我們這里三個公爵,六個侯爵,加起來足有三万私兵,別的不敢保證。說到戰斗力和裝備,我自信這三万人比正規軍只好不差,如果增援東線,加上地利,應該能阻擋丘遠山地腳步。”

    老肖恩尖啞的聲音忽然響起:“我還能湊一万人出來。”

    老將軍們馬上流露出鄙夷的神態。

    他們顯然對這個把持了衛戎國大權十數年的權柄人物並沒有好感,只有雷特林在思考一下后,朝老肖恩點點頭:“有勞議長了。”

    “為陛下效勞,為衛戎出力是我分內的事。”老肖恩不張揚的說了一句,從他布滿皺紋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內心情緒。

    ……

    屋子里只剩下王后和雷特林。

    在爐火的烘烤下。房間里有一種橘黃色的暖意,瑞秋將一個炭爐上咕嘟咕嘟冒著熱泡地羊奶壺端起來,給雷特林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小意的抿了一口,讓一股熱流順著喉嚨直貫而下,她微微眯起眼睛。

    雷特林粗大的指節在杯子上輕輕磨挲著,望著眼前高貴明麗的婦人。很難想像記憶里那個頑皮地小女孩模糊的身影,十六年的時光,足以讓人忘記很多事,也足以改變很多事。

    當他看來瑞秋微眯起眼睛。流露出疲憊放松的姿態,甚至已能從她眼角看到一絲細細地尾紋,雖說不減瑞秋一絲風情。雷特林心中卻是一酸。壓抑著語氣道:“鳳凰儿。這几年過得很辛苦吧。”

    “總比不得叔叔在西塞風吹日曬,我小時候聽我父親說過。西南到了冬季那風就如同磨砂似的,吹上一年就能讓人平白的老上十歲。”

    “那叔叔現在豈不是上百歲的老頭儿了。”

    瑞秋唇角一彎,似乎强抑著笑,過了會終于也忍不住扑哧笑出聲來:“沒想到叔叔還有這麼風趣地一面。”

    “人活一世,總不能讓自己活得太累。”

    雷特林意有所指,瑞秋水晶似的人儿,怎會聽不明白,她悵然的嘆了口氣:“有時候我也懷疑當初地選擇,我總是在想,如果我是個男儿身,父親也許會快樂很多。”

    “不會地,雖然我在你小時候也沒見過你几次,不過老將軍疼愛你毋庸置疑,不然也不會舍不得把你放到人前,他就是怕自己太耀眼地光環反而給你帶來傷害。”

    瑞秋苦澀一笑:“我自然明白父親是最愛我的,他連離開前都幫我做好了打算,那時我已有了預感,他把我送進宮里,可能這輩子也見不著他了。”

    “知道我為什麼會嫁給老國王嗎?他地年紀比父親都大……”瑞秋自嘲笑著,續道:“那時候我年紀小,心中雖然愛極了父親,卻也恨極了他,他總是什麼都不和我說,什麼都幫我安排好,他每一次出去打仗,每一次得勝歸來,甚至最后的離開,我都只能仰望著他高大的背影,只能被他的光環覆蓋。他是個不擅表達感情的男人,也許這正是母親離開他的原因,所以每次我看到他對自己手下士兵的嚴厲教導,甚至懲罰打罵,我都會非常羨慕,因為父親永遠不會打我,也不會罵我,正是這種心境扭曲了我的思想,所以在父親離開后,我才會做出許多近乎自暴自棄的舉動,一方面我期望父親能夠看到我現在的情況而自責,一方面我又想證明自己的能力,我不需要他給我安排我的人生……”

    雷特林聽著瑞秋這樣赤裸裸剖析自己的內心,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也許這就是身為耀眼人物家人的悲哀,池云在軍事上的天才卻無法掩蓋他在家庭上的失敗。

    “鳳凰儿,老將軍他也許是迫不得已……”

    瑞秋輕輕晃了下手,語氣以恢復沉靜:“我已經不會恨父親,過了這麼多年,很多事情都看開了,何況有時候我也在想,我是不是在犯和父親同樣的錯誤,安仔才十歲,卻已經要被迫在接受我給他安排的人生,去和他同父異母的大哥爭奪充滿血腥的王位。”

    雷特林一聲嘆息。

    與此同時,一只聆鳥穿越了夜空,剛剛到達巨馬省。

    東線的戰事正如雷特林預測的一樣,歸藏帶著雷蒙斯特兩万殘部退縮回玉龍山。無論丘遠山如何引誘試探,甚至每日派小股部隊在山下叫罵,也無法讓歸藏探出一點腦袋。

    靠著楊政和左青子地天才設計,玉龍山真如鐵桶一般,

    鷲能在空中取得一定優勢之外,丘遠山率領的地面部了便宜,連無堅不摧的猛犸也在一個個陷阱之下折損嚴重。

    戰況又陷入漫無休止的膠著之中。

    滄月國,馬其頓大裂谷的邊界,常年有滄月國的軍隊駐扎。人數並不多,約莫就一個中隊五百人左右。

    當初丘遠山為了追捕楊政曾經在邊界部署了兩千人的偏營,可惜,德昆和威爾遜兩個飯桶。不但讓楊政逃脫了天羅地網的搜捕,最后兩人又都死在楊政的手里。

    楊政消失后,這里恢復了以往地駐軍人數。

    畢竟馬其頓大裂谷就是一道天然屏障,在這里駐守太多的兵力完全是浪費。

    與往常一樣。五百人分成五個小隊,每隊一百人,隔五個小時換一輪班進行巡邏和勘察,巡邏小隊通常都是在十里外的馬其頓大裂谷入口處把守。

    天色昏暗下來的時候。奇頓帶領地第三小隊剛剛吃完晚餐,一邊剔著牙齒一邊整備行裝,准備和薩奧帶領的第二小隊交接。

    但是一直等到太陽完全落山。薩奧的人還沒回來。

    奇頓感覺事情有些蹊蹺。找到了這里的最高長官馬勒偏將。

    馬勒偏將今年已經快五十歲了。因為他出身平民,在軍中服役了三十年。升到了偏將,這基本已經是平民將領能夠到達地極限,因為年紀大了,並不適合在戰場上衝殺,所以丘遠山把他派到這里,手下士兵比正規偏將的千人編制要少一半,這里常年沒有戰事,一般匪盜也不敢越界前來挑釁,實際上便是讓他在這里養老,再過几年,馬勒偏將就可以退役了。

    馬勒偏將的年紀雖然大了,衝鋒陷陣的本事也差了,但是他能從平民士兵升到偏將,指揮應變地經驗在狼軍中卻是出類拔萃的。

    一聽到奇頓的報告,他就感覺事情不太對勁。

    往常這個時候,出去巡邏地小隊早就應該回來了,長年地站崗放哨使得這里地士兵通常都把巡邏當作不得不做的任務,誰都巴不得早點完成任務,而現在離交接地時間已經過了一個時辰,就算遇上一點小麻煩,也不可能過這麼久沒個訊息。

    難道是遇上了大股的盜匪,馬其頓大裂谷對面的悲傷荒原上巨盜橫行,這是最有可能發生的事。

    可一百人的正規軍隊編制,即使遇上大股的盜匪也絕對能抵抗一陣,何況他們隨身攜帶著聆鳥,邊界處還有烽火台,一有情況肯定會反饋到這里。

    馬勒偏將走上高十米的哨塔,遙望著邊界的方向。

    太陽已經完全下山,天色很昏暗,極遠處便是灰沉沉的一片,哪里有一點聲息。

    馬勒偏將走下哨塔后,馬上讓親兵去叫來了四個小隊長,讓奇頓和另一名叫切諾夫的隊長帶領兩百人先去馬其頓邊界看看,剩下的士兵則全部警戒起來。很快的,兩百騎衝出了營門,剩下的兩百士兵則全副武裝把守在營地四周的哨塔上,烽火台上也站了不少人隨時准備點火,空氣中流淌著沉悶壓抑的氣息。

    …………

    奇頓與切諾夫帶領著兩百人沿著一條泥濘的小路朝馬其頓大裂谷的入口前進。

    往日這條小路有許許多多的商隊來回,道路也被踩踏得相當平整,但是戰事開始之后,已經數個月的時間沒有商隊通過,雖然每日里有馬其頓軍營里的騎兵來回走動。都只是百人小隊,路面因為長期缺乏修整顯得崎嶇不平,道路兩旁灌木雜草叢生。

    路面不平拖緩了兩百騎兵的速度。

    當這群騎兵趕到大裂谷入口附近時,他們看到了一群騎兵正在那里嚴陣以待,夜色下那群騎兵看不清面貌,他們身上的盔甲制式和武器卻顯示了他們的身份。

    切諾夫揮舞著手中火把,朝那群騎兵大吼道:“薩奧,你這個該死的。沒事怎麼不早點回去換班,害得老子還要從床上爬起來找你。”

    離騎兵越來越近,奇頓卻感覺到空氣中有古怪地味道。

    那群騎兵見到自己人來到,依然無聲無息的站在那里,沒有人點火把,沒有人接應。

    心頭不安的感覺越來越盛,在接近到五十米左右時,他拉住了身邊的切諾夫,低聲說了句:“等等。切諾夫,有古怪!”

    切諾夫回頭看著他奇頓,臉上滿是疑惑。

    奇頓搖搖頭,拔高聲音朝遠處那群騎兵喊了一句:“血月荒原!”

    “血月荒原。夜戰八方!”是他們營地里的口令,無論任何時候,只要有一方說出口令的一句,另一方必須對出下一句。否則即使是自己人也可以隨時射殺。

    那群騎兵依然沒有一點動靜,這時候,連切諾夫都感覺到,事情真的古怪了。

    他錚的拔出鐵劍。沉聲喝道:“薩奧,你在不在,快對口令。”

    就在這時候。大裂谷附近的一座小丘上。傳出一聲銳利地尖嘯。

    騎兵們突然動了。

    空氣中響起一連串弓弦的嗡嗡聲。

    奇頓和切諾夫同時大感不妙。馬上揮舞著手中劍大吼:“准備戰斗。”

    迎接他們的是霹靂般的箭支。

    利箭入肉地聲音在黑夜里不斷響起,伴隨著的是士兵們的慘叫。奇頓感覺一陣勁風扑面,戰士的直覺讓他整個人后仰,避過了迎面一箭,他身后地一名騎士卻倒霉了,被利箭洞穿喉嚨,倒飛下馬。

    從始至終,奇頓連箭支的模樣都沒看見。

    潛匿在黑夜中的箭。

    奇頓被這前所未有的夜箭震懾,心神大震下,他朝身后損失慘重地士兵大吼道:“快撤,快撤,撤出他們的射程。”

    狼軍雖亂不慌,顯示了良好的士兵素質,所有士兵迅速地掉轉馬頭,不斷地后撤。

    但是夜箭地射程遠遠超出了奇頓的想像,那群騎兵根本沒有追趕,只是站在原地,箭支卻不斷從空中落下,道路地狹窄崎嶇,嚴重影響了狼軍的后

    ,在退出百米開外時,箭支才漸漸稀疏,狼軍卻留下体。

    短短的十分鐘,百名手下丟掉了性命,而奇頓甚至都沒看清那群掩藏在夜色下的騎士面目。

    一種無力感和悲憤感涌上奇頓的心頭,身為戰士的天性使他很想回過頭和那群可怕的騎士決一死戰,理智卻告訴他,能夠無聲無息的解決薩奧的百人騎兵,又能用齊射瞬間讓自己失去百名手下的襲擊者絕對不會是普通的荒原巨盜。

    他嗅到了空氣中的陰謀味道,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給馬勒偏將報信,然后通過邊哨營地,給數十里開外的西線大營報信。

    他從腰間小袋里掏出了一只聆鳥,在聆鳥腿上綁上一條紅色布片,扔到空中。

    聆鳥扑棱棱的扇動了兩下翅膀,飛往高空。

    奇頓心中稍定,然而,下一刻,他看到附近高丘上突然飛出一道奇異的銀光,那銀光速度快逾流星,在空中留下一道美麗的殘影……已經飛到百米高空的聆鳥發出一聲慘叫。

    奇頓的心猛的沉了下去,聆鳥銀光洞穿,倒栽下來。

    几乎同一時間,無數隱隱綽綽的人影在高丘上,灌木叢里閃現出來。

    看到這一幕,奇頓完全絕望了,敵人的數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原來剛才射箭的那股騎兵不過是敵人很小的一股力量,真正的大部隊早已潛匿在了附近的山林灌木里,他嘶聲狂吼:“所有士兵,快速突圍,不要戀戰,快突圍回去報信。”

    狼軍在黑夜里慌亂的往來路狂衝。

    只是前方的道路上早已經布滿了無數黑影,從山林灌木叢里鑽出來的“敵人”已經封鎖了狼軍一切可能逃跑的路線。

    還沒有衝出几米,鋪天蓋地的箭支已經從前后左右射來。

    這次才是真正的齊射,和布滿天空的箭支相比,剛才那小股騎兵的齊射不過的開胃小菜罷了。

    奇頓絕望的望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勁箭,將自己的身体撕裂得粉碎。

    一輪齊射過后,四周恢復了沉寂……

    …………

    “長官,他們回來了!”哨兵們發現黑暗的道路盡頭,出現了一支騎兵。

    當看清這支騎兵穿著狼軍的軍服,而走在最前面的兩名將領身上穿著奇頓隊長和切諾夫隊長的盔甲之后,哨塔上的士兵連忙向焦急的守候在下面的馬勒偏將報告。

    馬勒聞言爬上哨塔,了望了一下那支騎兵。

    確實是狼軍,他一直提著的心稍稍放松了一點。

    騎兵越來越靠近,馬勒突然發現這群騎兵的馬背上都掛著數個血淋淋的人頭,而騎兵的身上的盔甲也相當殘破,好像經歷了一場大仗。

    馬勒看到這一幕,不再猶疑,因為只有狼軍才習慣將敵人的頭顱砍下作為自己的軍功,而這群狼軍看樣子正經歷過一場艱苦的戰斗。

    “快開門,讓他們進來!”

    下面的士兵剛剛打開大門,那群騎兵就衝了大營。

    士兵們驅馬狂衝,因為在黑夜里,營地里的士兵紛紛倒退,一時間灰塵滿天,整個營地混亂成一片。

    馬勒在高處吼道:“別亂跑,受傷的下馬,奇頓,切諾夫,快整合隊伍!“

    他並沒有發現,在灰塵漫天中,有一個黑影已經掠了出來,借著混亂飛快的向營地一側的小山跑去,小山上面就是烽火台。

    黑影的速度快愈閃電,躲避過眾人的視線后,几個轉折就已經躍上了烽火台。

    就在這時候,衝進營地里的騎兵突然扔出了一個個並不算大的木桶,木桶一落地就碎裂開,流出一些棕黃色的液体。

    馬勒看到這幕才發覺事情的蹊蹺,他高嚷一聲:“奇頓,你搞什麼鬼!”

    回答他的是營地里瞬間燃燒起來的大火。

    那些木桶里面流淌的,正是火油。

    馬勒終于發覺了,這群騎兵絕對不是狼軍。

    殘殺已經開始,騎兵們策馬狂衝,弩箭四處亂飛,在照亮了整個大營的火海中,每一個狼軍士兵都無所遁形。

    火光中,馬勒看清了那一張張涂滿油彩的猙獰之臉。

    惡魔在午夜微笑。

    劍光,火光,慘叫,鮮血,構成了黑夜里最華美的圖卷。

    一場一面倒的大屠殺,訓練有素的狼軍在這群油臉惡魔的手下,根本就是一塊塊氈板上的肉塊。

    馬勒在哨塔上看得手足發冷。

    這群可怕的偷襲者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從他們整齊的陣列和完美的配合上,這些人明顯是正軌軍出身,可是又有哪支正規軍有如此可怕的身手,馬勒以前曾經是西線最精銳的狼牙軍中的一員,可他几乎可以肯定,即使狼牙軍在此,在同等人數的情況下,局面絕對不會比現在好上多少。

    他强忍住心中的驚恐,朝烽火台的方向大吼:“點火,點火,烽火台,快點火!”

    任他喊破了喉嚨,烽火台上是死一般的靜寂。

    這時候,他看到烽火台最高處,一個身影突然鑽了出來,居高臨下的望著他,即使在黑夜里,馬勒也能感覺到那人的目光幽邃得像是令人窒息的黑洞,几乎只是對上一眼,馬勒就覺得自己的靈魂快從身体里抽拉出來。

    狼軍與襲擊者的人數基本相當,但戰斗卻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結束了。

    從最初的混亂砍殺,到零零星星的刀劍交擊,到最后只剩下熊熊火焰在夜風中獵獵作響。

    馬勒在負隅頑抗了一陣后,被几名偷襲者砍掉了一只手,壓倒在地上。

    也許是見到他高級軍官的衣著,偷襲者並沒有當場了結他的生命。

    一身黑衣的高大人影終于從烽火台上下來。

    馬勒努力的抬起頭,他想看看這個帶領偷襲者進入滄月的人到底是誰。

    一張小丑似的面具映入他的眼簾。

    “魔神將軍!”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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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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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16:11:57 |只看該作者
第九集 第二章 奇襲滄月

    丘遠山帶領著大部隊侵入衛戎東線,留守大本營的狼軍不足兩萬人,且都是年老體衰的殘兵。

    西線雖然空門大露,但是丘遠山,甚至滄月皇都相當放心,因為侵入西線除了走衛戎東部一條路,就是通過悲傷荒原,穿過大裂谷。第一條路因為有丘遠山大軍在,絕無可能,而第二條路,僅僅是馬其頓大裂谷就構成了一條天然屏障。

    馬其頓大裂谷地域崎嶇,使輜重糧草的運送變成了非常嚴峻的問題。

    如果有大軍企圖通過馬其頓大裂谷進攻滄月西線,糧草問題就足以讓入侵者頭痛萬分,如果短時間內不能拿下西線,讓丘遠山回援包抄,任何偷襲者都會成為甕中之鱉。

    還有令滄月國放心的是,西線襄接的只有衛戎和流雲兩國。

    衛戎國自不消說,流雲國蠻夷之國,根本沒入過他們的法眼,百多年來,流雲國未曾主動進攻過滄月一次。

    所以丘遠山才能這麼放心的帶著狼軍入侵衛戎國。

    後半夜,突然變天了。

    “轟”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炸雷,漆黑的天空被耀眼的閃電劃得四分五裂,天地為白。白光中,西北方向黑沉沉的雲像午夜的惡魔幕天席地的壓過來,剎那,電光消失得無影無蹤,天地合為一體,重歸於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

    烏雲席卷過天空,瞬間將高掛當空的紅月遮蓋。狂風肆虐。灰塵亂卷,西線大營地巨大狼旗在夜風中獵獵作響,粗大的旗杆在狂風中左右搖擺,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守衛在大營哨塔,門邊的衛戎士兵呼喊著,奔走著,提前給大營做好防雨措施。

    風越卷越大了,一些小帳篷竟然被狂風卷到了空中。

    當值的偏將連忙指揮著士兵趕快去固定大旗幟,數名士兵跑上旗台。將粗如大腿的固定木支撐在大旗的四周。

    便在這時,一道無比粗大的電蛇從天空中竄下。

    驚天動地的霹靂當場就將幾名士兵震得氣血狂湧,七竅中流出鮮血,而電蛇恰好擊中了那面狂舞亂飛地狼旗。剎那間,狼旗冒出了一團劇烈的火焰,火焰中,狼旗從中分裂。暴雨就在這時候來臨了。

    折裂成兩半的旗杆和旗杆下的人成了一團團漆黑地焦體,空氣散發令人作嘔的焦臭。

    看到這一幕的士兵臉色發白。

    無論哪個國家,哪支軍隊,主旗折斷都是不詳中的不詳。

    劈裡啪啦地雨滴初時像天空中傾倒下的黃豆。砸在人臉上生疼。

    一大群士兵被這突如其來的雷電震傻了,僵立在那裡,任粗大的雨滴砸在他們臉上。身上。

    驚雷陣陣。閃電如巨蛇劃裂天空。雨越下越大,瞬間將天地連接成白茫茫地一片。

    雨珠刷刷地打在身上。水順著盔甲衣帽的下擺不住地流淌。

    電光影映中,還是當值的偏將最先反映過來,他朝那些嚇傻地士兵大吼道:“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快收拾收拾,做好防雨措施,馬廄,輜重營全都檢查一下,看看有什麼遺漏地地方沒有。

    吩咐完士兵,偏將飛快地跑去向西線大營留守的最高長官,丘玉海副統領彙報主旗被雷劈斷地情況。

    丘玉海聽說主旗被斷,馬上從睡帳穿好衣服跑出來。

    此刻的雨已經下得密不透風,大校場上的士兵冒雨搬運著校場上容易損壞的東西,那面大旗和被劈死的士兵也被搬運到了干燥的地方。

    丘玉海望著幾團焦木樣的大旗和屍體,漠無表情。

    他是丘遠山的族兄,跟隨丘遠山多年,才能雖不及丘遠山,卻勝在心思細膩,在狼軍中呆了幾十年,無大功,也無大過。

    能夠爬到狼軍副統領的位置,自然有丘遠山族兄的原因,另一方面他遇事沉穩的性格也一直是丘遠山最為贊賞的,所以丘遠山才會讓他留守大本營。

    主旗被毀是大事,但從丘玉海的臉上看不出任何不安的情緒。

    “河昌,吩咐下去,所有士兵不得卸甲而睡,同時值夜人數加到五千人,加強防守,做好防雨工作,還有,不得將主旗被雷劈斷的消息泄露出去,違令者斬!”

    說到最後一句,丘玉海臉上才現出一絲獰色。

    在短暫的布置後,丘玉海回到了大軍帳。

    接到了軍令的各營偏將又將命令傳達給每名士兵,兩萬留守狼軍全都起床穿好甲伲雖然沒有接到明確命令,但是天氣的反常和突如其來的“不准卸甲而睡”的軍令讓他們內心像這暴怒的天氣,顯得壓抑無比。

    丘玉海在大帳中一直睜著雙眼,右手握在腰間的劍把上,目光落在被大風吹得不時晃動的帳門。

    時間就在這種壓抑的氣氛中不斷流淌過去。

    夏夜的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在傾瀉了一個多時辰後,風漸漸小了,雨也漸漸小了,雷聲更是早已斷絕。

    丘玉海用雙手揉了揉太陽穴,繃緊了一夜的弦稍稍放松了些。

    他站了起來,伸了伸快變僵硬的腰肢,吩咐親兵幫自己燒了一大鍋姜湯,年紀大了,熬了一夜竟感覺頭也開始疼起來,丘玉海自嘲的笑了笑。

    雨終於停了,喝完姜湯的丘玉海走出大帳,看了看天色,月亮重新鑽出雲層。

    空氣中流動了清醒的泥土氣息,丘遠山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後,完全放心下來,走回自己的睡帳,准備補充下睡眠。

    此正是黎明前最黑暗地時候。西線大營在月光照耀下,寬闊的校場由於一夜瘋狂的大雨顯得坑凹不平,大雨過去,形成無數大小不一的水窪,在月光照耀下粼粼閃動,仿佛是無數的繁星。在繁星之間,與柔和的水波不同,鎧甲和兵刃在地面上堆積得亂七八糟,這些廢棄的盔甲兵刃被大風從校場邊吹了滿地。

    值夜的士兵開始來來回回的穿梭在校場上。收拾起雨後地殘局。

    東方,募然間,一道火紅的霞光刺破了黎明前最後的黑暗。

    士兵們抬起頭,望向刺破黑暗的那道霞光。這慌亂地一夜終於過去了,所有士兵俱感覺壓抑在胸口一塊沉甸甸的大石卸了下去。

    就在此刻。

    大校場上所有大大小小的“繁星”卻都輕微的震顫起來,水窪上,一圈圈細細地波紋在不斷的波蕩。波紋由極細,不斷的加粗,加粗。

    士兵們茫然不已。

    直到一聲尖利滄絕的警報聲刺破了黎明地天空。

    “有騎兵!”

    山脈從身後的東南方向一直

    來,在此處與一望無際的大平原融彙在一處。形成陵。由於西線大營地勢較高,所以視野極其開闊。在平原上,一條黑線正不斷靠近。大地劇烈地震動。平原地風穿過高低起伏的丘陵。在耳邊發出嗚嗚之聲,坡上坡下地灌木和小樹一齊沙沙地響起來。衝鋒的騎兵遠遠的就發出一陣陣野狼似的嗥叫。與風聲混合在一起,傳入耳中顯得格外凄厲。

    騎兵以匪夷所思的向西線大營靠近。

    留守的兩萬狼軍被壓抑了一夜的神經終於在此刻繃斷,所有士兵疲累的神經使他們的士氣降低到了最低點,恐懼在曼延。

    丘玉海剛剛衝出睡帳的時候,一向處變不驚的他在感受到地面的震動後,臉色瞬間變了變。

    他是久經沙場的老將,自然知道如此劇烈的震動代表著什麼,至少有上萬的騎兵在平原上衝鋒。

    天,統領不是剛剛在衛戎東線取得一場大勝嗎,怎麼會有這麼多騎兵出現在這裡。

    丘玉海強壓下內心的震驚,邊走邊大力的高吼鼓舞留守狼軍:“所有狼軍士兵,准備戰鬥,不要慌張,身為滄月狼軍的你們,是戰無不勝的,為了滄月而戰,讓所有敵人嘗嘗狼軍的厲害。”

    在丘玉海的鼓舞下,狼軍們從最初的震驚中緩過勁來,良好的戰鬥素質體現無疑。狼軍穿戴好整齊的盔甲,擎起武器。弓箭兵爬上大營木柵欄上的防守牆垛,投石機,強力弩機也飛快的架設起來。

    大營門也被緩緩拉開,兩萬留守狼軍裡,大約有五千名騎兵,五千名騎兵在留守軍裡最勇猛的裨將的帶領下,流水般衝出了西線大營。

    這時候,遠處衝鋒而來的騎兵已經清晰可見了。

    只見一面繪著巨大燃火黃羊的旗幟在曠野裡迎風招展。

    丘玉海一看到那面充滿邪惡氣息的旗幟,心髒咯噔了一下。

    “黃羊騎兵團”,是流雲國的王牌,一個月前黃羊騎兵截殺雷蒙斯特,強搶雷神炮的驚天之舉還被人們談論,沒想到,流雲國竟張狂如此,不但得罪衛戎國,竟是連滄月國他們都敢咬上一口了。

    這條雌伏百年的惡狼,是突然發瘋了嗎?他們憑何敢做出同時得罪兩大國的舉動。

    丘玉海被一股憋悶的氣壓著。

    他現在已無力去思考流雲國為什麼做出匪夷所思的舉動,他只知道,現在衝向西線大營的,可是草原盛名的騎兵。

    拳頭緊緊握起,半刻,像是無力般的松開,掌心已是汗津津一片。

    五千名狼軍騎兵飛快的跑下斜坡,朝著洶湧而來的草原騎兵衝鋒。

    草原騎兵整體呈錐形高速衝鋒著,鋒尖就是那兩千黃羊騎兵,那排山倒海般的氣勢,即使隔了十裡遠,丘玉海也只感覺巨大的恐懼猶如無形之手攫住他的內心。

    當兩軍接近到不足三裡路程時,惡魔軍的錐形尖突然向兩邊分散開,由丘玉海的角度看過去。對方陣型尖頭就像鮮花般綻放出來,如此自然流暢地實現從密集陣型向兩邊擴散,而且在萬人大軍中……這其中地復雜變化,又需要多麼艱苦的訓練,多麼高明的騎術?

    而且從速度上看,爬坡的草原騎兵竟比自己這方順坡的還要快。

    丘玉海的臉色已經有些發白,他甚至想叫士兵吹響退兵號。

    可是速度拉近的兩軍距離已不足千米,這時候退兵,無疑是把肉送到草原騎兵的氈板上。他只能期待奇跡發生。

    整支惡魔軍飛快的形成了“V”字雁形陣。

    而狼軍騎兵就像一支錐子撞進了巨大地“V”型空檔裡。

    這時候,雁形陣又起了變化,“V”型陣的中間開始向前凸起,陣勢又開始向“箕”型陣演變。鑽進了大陣的狼軍騎兵首先就遭受了來自兩側的弓箭攻擊,當然他們並不是沒有反擊,狼軍同樣拿出了弓箭反擊,可是在黃羊騎兵地弓箭射速和精准率簡直達到了恐怖的程度。

    狼軍向割草一樣倒下。不斷的有士兵射倒摔下馬,高速行進中的馬匹和黃羊撞在一起,黃羊魔獸強悍地力量撕開了狼軍防線,錐形衝鋒陣被破壞殆盡。

    衝在最前面的狼軍裨將揮舞著長劍。將弓箭格檔開,作為狼軍留守虎將,他的眼力顯然相當高明。一看雙方的死亡對比。就知道對方射術比己方高出不知多少。現在唯有寄希望於短兵相接。

    將用力地抽了下馬股,身下黑馬吃痛狂奔。朝著潮水般湧來的黃羊騎兵衝去。

    見將一騎衝出。

    黃羊騎兵們騷動片刻,竟分了開來,裨將抬眼望去,眼睛被刺了一下,那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瘋狂地壓來,一瞬間覆蓋了他地視野。魚膠般地殺氣如同有生命活物纏繞上了裨將的身體,連呼吸都被壓迫得困難。

    身體地血液仿佛成了濃稠的漿體,揮舞一下要花上比尋常多一倍的氣力。

    將咬破舌尖,在疼痛刺激下,他一聲嘶吼,黑色的槍體上發出劇烈的青色光芒,如毒龍一樣鑽向那團烈焰。

    烈焰裡,爆起耀眼的銀光,一道藍色電弧破開了青色鬥氣,裨將發出一聲慘叫,長槍斜飛,銀光順勢破入了他胸前鎧甲,藍色電芒劈裡啪啦的震響,裨將死魚般的抖動著,一股焦臭的味道彌漫開。

    臨死的那一眼,將才看清,那團烈焰,是一匹高峻的無法形容的紅色神駒。

    駕馭這神駒的人渾身包裹在一套漆黑的盔甲中,甚至連面容都被漆黑的鐵皮裹住了,唯有他手上的驚雷銀槍,晃得扎眼。

    黑甲人縱勢一甩,掛在槍頭的裨將屍體被他狠狠的砸向引頭衝來的狼軍。

    五,六騎一撞,狼軍衝鋒的勢力被生生壓制,四周發出震天的吼嘯,臉上塗滿油彩的黃羊騎兵像一群瘋狂的野獸,被黑甲人激發起了最勇猛的鬥志。

    狼軍那邊,將一個照面被殺,本已經潰亂的陣型更顯混亂。

    黑甲人當先衝入了狼軍大陣,三眼馬在混亂的狼軍裡面暴虐折衝,銀色槍體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妖艷之極的弧光,湛藍色的電弧在空中四散,一圈騎士慘叫著飛下馬,被戰場上來回的馬蹄踐踏。

    草原騎兵的彎刀發散著令人心驚的寒光。

    黃羊的衝擊力超出了狼軍的想像,最前排的騎兵左手彎刀,右手長槍,狠狠的與狼軍撞在一起,但是雙方勢均的衝鋒,卻是狼軍被捅下馬的悲慘厄運。

    戰事已定,全軍開始收縮,雁型陣的兩條側翼像餃子一樣合攏回來。

    潮水狂浪般

    騎不斷的壓縮著,近距離的砍殺,長槍被拋到了一邊出了更快速有效的殺傷力。

    黃羊騎兵四人組的配合近戰可說天下無敵,被包圍的狼軍很快發現自己身體四周都是寒光閃閃的彎刀,只要稍一疏忽,就可能被不知從什麼角度詭異鑽出的彎刀砍殺。

    更令人膽寒的是他們野獸般的戰意,往往身上中刀或者中槍,只要沒有致命傷,就會不顧一切的和對手廝殺,直至同歸於盡。

    狼軍固然厲害。可哪裡見到過這麼不要命地砍殺。

    望著洪水般吞破他們的草原騎兵,根本沒有了逃跑的希望,因為膽怯帶來的疏漏付出的就是死亡的代價。

    站在高處的丘玉海,看著被保衛的五千狼軍,像一塊被無數螞蟻啃食的大餅,不斷地收縮,再收縮,手足不斷發冷。

    這就是傳說中以王牌騎兵嗎?那種殺戮的速度,完美的配合。簡直就像一場惡夢。

    丘玉海很想從“惡夢”中驚醒過來。

    但是遠處的砍殺聲,草原騎兵一陣又一陣地古怪吶喊,都纏繞住他的內心,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滲出。沿著他溝壑滄桑地臉龐淌下。

    戰鬥就像一陣風,來得無形,去得迅速。

    五千狼軍,整整五千狼軍。像一葉被巨浪吞沒的扁舟,很快的成了死神的祭品,連星點地泡沫都沒有留下。

    解決完五千狼軍的惡魔軍迅速的恢復整齊地陣列,而在陣列最前方地。正是那名黑甲人,渾身浴血地黑甲人,從盔甲的縫隙裡露出地那雙黑色眼睛。淡淡的。仿佛這一切殺戮不過是一場普通的泡沫劇般。而他正是導演這一切的人,一個站在殺戮泡沫劇之外的人。一個旁觀者。

    他高舉長槍,向前用力一揮,所有草原騎兵齊聲狼嗥。

    曠野裡嗚嗚的風聲,挾雜著鋪天蓋地的咆哮聲,呼嘯著卷過了西線大營,每一個站在西線大營木牆垛上的士兵心髒都猛烈的抖動了一下,無法控制的恐懼浮泛上來,臉色愈加蒼白。

    惡魔軍再次動了,這次他們沒有衝鋒,近兩萬的惡魔軍分成五個方陣。

    像是軍事檢閱時的儀仗隊,每一名騎士抬頭挺胸,長槍斜舉四十五度角,胯下的馬整體的踢踏著馬蹄,以緩慢而有序的方式向西線大營進發。

    太陽此刻剛剛躍上地平線,璀璨的紅光傾灑著整塊大地,折射著陽光的長槍,泛著冰冷的盔甲,猙獰漠無表情的臉。

    騎兵行進的途中,千軍萬馬整齊踐踏土地,除了地動山搖的震動聲,再也沒有任何聲音。

    空氣中,壓抑的靜默。

    剩下的一萬五千狼軍緊張的望著緩緩向他們靠近的騎兵,心就像一張弓的弦,越扯越長,越扯越緊。

    丘玉海快受不了這種沉悶的氣氛。

    別看惡魔軍沒有衝鋒,可是這種整齊的軍容,馬蹄齊齊踐踏大地帶來的震懾力絕對不會比千軍萬馬的衝鋒差,只看身邊士兵恐懼到幾近扭曲的臉,他就知道,惡魔軍壓懾效果達到了。

    他絕不能讓自己的士兵未戰先潰。

    身為軍中高級將領的他知道士氣的重要性。

    猛的一甩披風,丘玉海指揮著幾名親兵將一架直徑兩米的大鼓抬上了高台。

    左右手各拿起兩尺長的棒槌,運勁猛的向鼓面一砸。

    “咚――”一聲巨響,像刺開這壓抑濃稠空氣的一道閃電。

    所有狼軍士兵全身一震,回頭望向自己的主將。

    “所有狼軍士兵聽著,這背後西線千裡土地,住著我們白發蒼蒼的父母,嗷嗷待哺的兒女,青梅竹馬的妻子,如今,惡魔軍臨城下,兵凶戰危。又有多少父母等不到兒子回家,多少兒女不知父親是誰,多少人加入狼軍,幾年未能歸家,難道你們就這樣放棄了嗎?”

    丘玉海一聲竭力的大吼,又用力朝鼓面狠砸了一下。

    “敵人很強是吧,你們怕死是吧,大得過你們的親人,為等你們回家而流干的眼淚嗎,如果你們放著這群惡魔過境,你們個個都是帶罪之身,還要連累父母妻兒,你們有臉回家嗎?”

    所有狼軍面目一凜,發白的臉色因為激動而變得潮紅。

    顯然丘玉海的話語觸動了他們內心的最深處。

    “說!你們到底戰是不戰?”

    “戰!”海嘯般的吶喊穿裂了雲霄,所有狼軍一個個憋得滿臉通紅。

    “讓敵人嘗嘗我們狼軍的厲害!”

    丘玉海用力的砸著鼓面,“咚――咚咚――咚咚咚咚――”。鼓點從開始緩慢,越來越急驟,越來越急驟,最後變成雨點般地敲擊聲。

    感受到西線大營裡震天的吶喊聲,和狂嘯而來的殺氣,走在最前面的黑甲人楊政微微抬起頭。

    一直沒有什麼表情的眼眸裡也露出了一點驚詫的神色。

    他握著驚雷槍的手微微一緊。

    狼軍,果然有他雄霸多年的資本。

    可惜,戰場上拼命固然重要,實力卻是決定性的因素。

    他輕輕地哼了一聲。

    在整支惡魔軍到達山腳時。他左右手一分,上下晃動了兩下。

    接受到他指令的草原騎兵向兩邊分散開,本來排在最後面的軍團不斷的向前,在這支不足千人地軍團裡。卻有八架特別高大的騾車,每架車都由八匹非常強壯的騾馬拉動,馬車構造非常獨特,有點像地球上的坦克。只不過把動力由發動機變成了八匹騾馬。

    騾馬身後大車上地就是被楊政改造過的雷神大炮,楊政雖然不能改變雷神的性能,卻能改變他的底座形狀,現在雷神更加容易搬運行動。提高了機動力。

    在楊政地指揮下,八匹騾馬在西線大營前四百米處一字排開,士兵們很快的將騾馬牽走。獨留下八台鐵獸雌伏在那裡。灰沉沉的炮管泛著黑光。

    丘玉海當然發現了八台雷神。但是四百米地距離,卻正好是他們強力弩機地射程之外。

    望著那八台古怪地鐵器。沒有見識過雷神威力的丘玉海只能祈禱這些鐵疙瘩並非如傳說中那麼可怕。

    “起炮!”黑甲人高吼一聲。

    起炮地士兵不是什麼都不懂的菜鳥,搶回炮後,選入雷神營的士兵就放棄了所有訓練,除了必要的體能訓練,他們一心一意的學習怎樣調炮,怎麼發射,將一系列流程訓練得嫻熟無比。

    雖然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戰場施威,這群士兵卻非常自信。

    他目測了一下距離,下達了命令。

    炮管上

    定角度後。

    “龍怒彈准備!”

    八個士兵爬上了炮台。

    指揮官一面小旗用力揮下,炸雷般的聲音響起:“發射!”

    龍怒彈點燃塞進炮管,下面的士兵也點燃了雷神的底火。

    只聽連續八聲驚天動地的轟鳴聲,八團黑糊糊的光影高高的飛起,惡魔軍,狼軍,幾萬雙眼睛都隨著那八團光影移動……

    在掠過最高點後,八團光影開始下落。

    “轟――轟轟轟轟――”

    八團劇烈的火光在西線大營門口附近響起,曠野內回蕩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火光中,大塊的木頭,土坷垃,煙塵飛散,驚慌的慘叫,血肉橫飛,在不可抵擋的毀滅之力下,人類的生命是如斯脆弱。

    一輪雷神齊射,西線大營門前的木柵欄多出了五六個大洞,燃燒的火焰,濃煙,還有驚慌失措的滄月狼軍。

    雖然沒有將防線炸破,但是狼軍好不容易積蓄起的信心卻在這猶如天神降怒般的可怕武器面前再次崩潰了。

    人不可與天鬥。

    特別是在信仰如此強烈,野蠻未開化的世界裡。

    八台雷神可怕的不只是力量,而是他帶來的一種心理上的壓迫感。

    丘玉海站的地方離一發炮彈很近,炮彈爆炸的時候,劇烈的震動,衝天的火光,布滿視野內的濃煙,幾乎讓他以為世界末日來臨。

    他被一顆亂飛的鋼珠擊中的右臂,那面鼓也在晃動中倒塌在地上。

    “統領大人!”幾名親衛冒死衝過來,將丘玉海扶到一邊。

    這時候,又是八聲可怕的轟鳴聲,雷神的第二輪齊射又來了。

    有了一次試射,第二輪雷神炮的落點更加精准,幾乎全部都落在損壞比較嚴重的柵欄處,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過後,木屑橫飛,四處亂飛的鋼珠將站在牆跺上的士兵打得滿身窟窿,柵欄搖搖晃晃,不少地方的支撐點被炸裂,整塊的橫木從八米高的空中跌落下來。

    有的士兵逃脫不及,被柵欄木壓成了肉醬。濃煙嗆得附近地士兵連連咳嗽,西線大營已經亂成了一片。

    丘玉海望著面前的慘景,深深的無力感和恐懼感衝上心頭。

    他強撐起身體,絕望似的大吼:“所有人隨我衝鋒,和他們拼了,通訊兵,快馬加鞭,向皇都求救!”

    右臂已廢的丘玉海不顧親兵的阻攔,抽出鐵劍朝著被雷神炸開的柵欄縫隙衝去。

    衝到柵欄門口的他突然聽到後面將士凄厲的呼喊:“將軍小心!”

    丘玉海一抬頭。就看到一個黑糊糊地炮彈當頭砸下!

    “轟!”

    劇烈的火光一閃,拼命向前衝的士兵被強大的爆炸衝擊波和無數鐵珠打得倒飛回來。

    後排地士兵看到的是漫天的濃煙,衝得近的士兵被濺了一身血肉,片刻後。一個破裂扭曲地頭盔從天空中落下,“丁當~~當~~”在地上彈動了幾下。

    “將……將軍……”狼軍們一下由凄狂變得死寂。

    那些滿身灰塵的,害怕驚慌的,發怒咆哮的士兵都安靜了下來。愣愣地看著剛剛爆炸的地方,還有落在一邊的頭盔。

    丘玉海被炸得粉身碎骨,只留下了他地頭盔。

    副統領死了……

    副統領死了……

    “這是天命麼?”

    河昌望著空空蕩蕩地主旗台一眼,那裡還有昨夜雷電劈焦地痕跡。

    副統領死了……不可一世的狼軍要被打敗了嗎?雄霸大陸一百多年地滄月國如今也要被人攻入自己的領土。人民在鐵騎踐踏下悲慘的哭嚎呻吟了嗎?

    河昌只覺一股涼意從腳底一直漫沿上來,越來越冷,幾乎將他的身體全部凍住了。

    “轟――轟轟轟轟――”

    又是一連串地動山搖的爆炸聲。這一次。整個大營門口的柵欄木都晃動了起來。高大的樁木從中折裂,轟然傾倒。火越燃越大。燃燒著柵欄木劈裡啪啦直響,火焰通天,將所有人映照得滿面通紅。

    “不行……不行了……”不斷有士兵在顫抖著退卻。

    河昌猛的用劍一揮,將一名退到他身邊的士兵腦袋砍下,血泉噴湧到半空。

    被壓縮到極點的神經終於爆炸開,巨大的精神壓力使河昌幾近崩潰,他仰首大吼:“四營戰士,誰敢退,全部跟著我衝。”

    他扭曲的臉在火光中,像一只發狂的野獸。

    “殺,殺,殺,都跟著我衝!”河昌搶過身邊一名士兵的盾牌,揮舞著鐵劍朝被炸開的大門衝去,四營將士被激了一激,揀拾起地上的武器,一個個魚貫從大門衝了出去。四營的舉動被越來越多的狼軍士兵看見。

    那些偏將,將,看到這一幕,心頭有一股熱血在激湧。

    這些狼軍素日裡也是勇猛的戰士,只是被這天神降怒般的雷神大炮震懾了心神,如今大門被炸,副統領又落了個屍骨無存。心底裡潛藏的煞氣也被激發了上來。

    “他媽的,和他們拼了!”

    幾個偏將抹了抹臉上的泥灰,虎吼一聲,衝出了大營,他們身後的戰士也跟隨而去。

    漸漸的,所有狼軍士兵,無論平日裡是後勤裡燒飯的伙夫,還是馬裡喂馬的馬夫,全都抄起武器,長短槍,鐵劍,木棍,菜刀,從大營門內衝出去,所有士兵都抱著必死的決心,戰爭到了白熱化的時候。

    從狼軍衝出大門的一刻開始,惡魔軍動了,一排排弓箭手穿插而上,整齊的排列在雷神大炮的前面。

    而黑甲人則下令道:用虎嘯彈。

    龍怒彈是榴彈,而虎嘯彈則是霰彈,這是楊政研究出的兩種最主要的炮彈,與當初左青子單一的炮彈不同,在戰爭的不同狀態,靈活的運用各種炮彈更科學,更理性。

    見到狼軍潮水般湧出大門,楊政調整了戰略。

    “發射!”

    略為尖利的轟鳴聲,火光在八根粗大的炮管口齊齊閃耀了一下,緊接著,黑壓壓的一片鐵珠以炮口為起點,呈扇形在天空中輻射開,成千上萬的鐵珠從天空中落在。衝在最前面地狼軍被鐵珠彈得血肉橫飛,人命如草芥,在戰場上得到了最鮮明的體現。

    “殺――”狂嘶吶喊如山崩海嘯。

    死亡並沒有讓狼軍退卻,他們已退無可退,只有前進,再前進。

    河昌帶領的四營衝在了最前面,雖然虎嘯彈的殺傷範圍很廣,但是殺傷力量對於盔甲戰士來說並不算大,一些拿著盾牌的士兵衝在了最前面。前赴後繼

    上衝下。

    三百米,兩百米……

    “神弓營准備!”

    前排射手拉開弓弦。

    “咻咻咻――”一連串劇烈的尖嘯,粗大的特制長箭閃電般衝出了整個大陣,楊政為了這一戰。卻是把壓箱底的東西都拿出來,否則曼奇那狐狸也不會下這麼大決心殺進滄月西線。

    “砰……噗噗噗――”數千支神臂弓箭穿透了前排士兵地盾牌,又穿透了士兵的盔甲,身體。帶起一蓬蓬血雨,然而,死神並沒有離去,這些擁有強勁射力的箭支繼續向後排的狼軍衝去。連續穿透了兩人後,箭支才停下。

    排山倒海般地弓箭硬生生的壓制著狼軍的前進速度,每前進一米。就要付出無數生命的代價。血水從滿地地狼軍屍體上湧出。滲透了地面,將地面染成殷紅的赤土。灌飽了鮮血的土地變得松軟,血水無法滲透下地面,又形成一條條盤繞的血河,嘩啦啦向山下流淌,山石,草木在血水地衝擊下瑟瑟發抖……

    戰爭的殘酷,此刻表現得淋漓盡致。

    一直站在戰線最前端的黑甲人楊政,盯著那些從血水殘骸裡爬起地狼軍戰士,身上沾滿鮮血泥漿,口中發出凄厲地呼吼,頂著箭林彈雨往下衝鋒。腿打斷了,手打折了,他們依然借著地勢向下爬滾,不耗至生命地最後一刻,絕不停止腳步。

    屠殺,血淋淋的屠殺!

    這就是戰爭……在戰場上,永遠沒有對和錯,只有勝利或失敗。

    “衝鋒吧!”楊政無法仁慈,也不會仁慈。

    一直站在楊政背後不遠地曼塔揮舞著兩把大銅錘,轟然應諾。

    數千黃羊騎兵,成群結隊地從後陣飛快地越過前沿陣線。

    心不滯於一物,方能做到似看非看,綜觀全局,方能把握先機。現在的楊政,已經不再受到恐懼、迷茫的干擾。在精神力高速增長的同時,他的金翅蟬血煞之氣雖沒有以前那麼洶湧可怕,卻與天地融為一體,胯下的三眼馬在他精神力的控制下,身隨意走,每一次踏步,轉身,衝刺,急停,都猶如自己的身體般,輕松寫意。

    雖然他的動作輕靈,但是那把驚雷槍卻總是像最狠毒靈活的毒蛇,每一次的出擊,都帶起燦爛的血花。

    楊政像一團火紅的煙雲在狼軍戰陣收割著生命。

    其實當雷神炮發威的一刻,戰事已經結束。

    狼軍只剩下步兵,還有許多是後勤兵組成,平素連戰場都沒上過,和正規的草原騎兵相抗,除了最開始的血氣支撐,過後簡直就潰不成軍。

    上萬騎兵有若虎入羊群,彎刀閃光中,鮮血斷肢亂飛,士兵們放聲狂笑。

    騎兵借著奔馬的高衝擊力,將一個個狼軍屠殺當場,不斷有屍體被殺得興起的草原騎兵用長槍高高挑起,然後甩入人群,馬蹄踐踏下,無論是完整的,殘的身體都難逃踐踏為肉泥的命運。

    狼軍士兵不斷的倒下,上萬人變成屠刀下的亡魂。

    當楊政破開狼軍的陣線,從另一頭衝出時,回首望去,屠殺場裡已是生者寥寥,刀起刀落,血濺顱斷,血水在地上蜿蜒流淌,熱騰騰的血霧蒸汽彌漫在戰場上,楊政垂下手中的武器,頭盔上的血,盔甲上的血,槍上的血,劍上的血,滴滴答答的向下淌著。

    騎兵們壓過了戰場,在懸殊的實力對比下,熱血的戰爭變成了可笑的屠殺。

    當一個個沾滿鮮血的勝利者從屠場上踏過時,沒有人會在意,這個世界上多出了多少失去兒子的父母,失去丈夫的妻子,失去父親的兒女。

    戰勝者品嘗勝利的喜悅,失敗者永遠沒了翻身的機會。

    這就是戰爭。

    誰也無法改變。

    ……

    西線大營成了草原騎兵的首站領地,巨大的黃羊旗幟插在高高的棋台上,旗面在風中獵獵舞動,燃燒的黃羊在風中猙獰著凝視著滄月國西線廣袤的土地。

    ……

    與此同時,在玉龍山腳下,正在下令士兵猛烈攻擊玉龍山的丘遠山,卻接到了斥候帶來了兩個不妙的消息,一是至少有三萬騎兵已經從衛戎國內趕到東線,衛戎國東線的軍力達到了恐怖的十萬。

    二是五萬流雲國士兵竟然越過了邊境,逼近玉龍山。

    丘遠山不明白流雲國到底想要干什麼,竟然在自己攻打玉龍山的關鍵時刻出現在這裡。難道他們想來分一杯羹?丘遠山冷笑著,這些蠻夷之人不要命差不多,在平原上,誰敢向滄月大軍挑戰,如果這些蠻夷之人不識相的話,就讓他們嘗嘗猛犸衝鋒團的滋味。

    丘遠山對自己的部隊有極度的信心,雖然五萬流雲國騎兵的出現有些出乎意料,但他也不擔心什麼。滅掉雷蒙斯特,正是他丘遠山人生最得意的時候,當真是有一股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銳氣。

    “給我加緊進攻,一定要拿下玉龍山!”丘遠山站在高高的輦車上,意氣風發的揮斥方酋。

    ……

    曼奇帶領著五萬天炙族騎兵越過了遮雲山,當初楊政在此摧毀了衛戎國前哨,至今也未修繕,曼奇帶著大軍通過時,寥寥的數百衛戎軍沒什麼反抗就被俘虜了,他們已無處可去,大王子雷蒙斯特不知所蹤,玉龍山主營正被丘遠山的狼軍強攻,所以見到流雲大軍到來,遮雲山上的衛戎軍已毫無鬥志可言。

    穿過遮雲山後,五萬流雲騎兵繼續向玉龍山進發,接近傍晚十分,在離玉龍山三十裡的一塊平丘停下。

    玉龍山上喊殺聲順著風飄來,即使遠遠隔著,也能感受到戰時慘烈的氣氛。

    曼奇指揮著大軍停下腳步,自己帶領幾名高級將官上了丘頂,從那凝望過去,玉龍山上飄來的烽火狼煙近在眼前,天空中盤旋飛行的獅鷲更是讓兩人心中忐忑。只因這一切的主導者卻是遠在滄月西線的楊政,曼奇不過是配合楊政的行動。

    “陛下,我們真的能相信那人能帶來勝利嗎?”一名將官擔憂的問道。

    曼奇不滿的看了他一眼:“曼真,此舉固然冒險,但若真的成功,帶給我們天炙族的利益將會空前巨大,我們再也不用看滄月國臉色過日子。更何況……他不是說了嗎,若我們能等到他成功的消息,便與衛戎國結盟,若他失敗了,我們撤回國內就是。雖然有損失掉兩萬士兵的危險,但為了那巨大的利益,這個險值得冒。”

    五萬流雲國騎兵等待著楊政從遠方帶來的消息。

    勝則進。

    敗則退。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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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16:12:14 |只看該作者
第九集 第三章 夕影之戰

    彌漫上他的心頭。

    打開那封信,瀏覽完信上的內容後,丘遠山的臉色已是鐵青一片,猛的攥皺那紙,雙目緊閉,全身顫抖,像在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波濤。

    “大人,發生了什麼事?”副統領真德明見狀連忙上前兩步。

    丘遠山嘴唇緊抿,一張鐵青的臉在抖動著,半晌,他睜開眼,眼圈通紅,內竟有淚光閃爍。

    “德明,玉海死了!”丘遠山說出這句話時,幾乎全身氣力都被抽空了。

    “什麼?!”真德明驚得叫出聲:“玉海統領死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丘遠山還沉浸在刻骨的悲痛中,連話也不願多說,將那張羊皮紙遞給真德明。真德明連忙撐平紙,定神一看,臉色遽變:“西線大營被魔神將軍率領的流雲騎兵所破,丘玉海將軍殉國……留守兩萬狼軍全軍覆滅……”

    “這……這……這怎麼說的,這怎麼說的……不可能,不可能呀!”真德明幾乎不敢相信上所說,可是信上的皇室印章卻明確的告訴他此事千真萬確。

    丘遠山的面容像是蒼老了十多歲,聲音也因為極度悲痛變得沙啞:“德明,退兵,回援西線。”

    真德明渾身一震,失聲道:“統領大人!”

    無論誰都看得出來,此正是狼軍建功立業的關鍵時刻。玉龍山固然堅不可摧,可是擁有獅鷲騎士地狼軍才真正占據主動,只要困守住他們,遲早能等到機會,現在退去,這數個月的努力將付諸東流。

    丘遠山雖然極度悲痛,但是軍人的天性使他不能感情用事,相比於衛戎東線,滄月西線才是根本。何況西線相連的是滄月國千千萬萬的百姓。西線每呆在流雲士兵手裡一天,就越危險一分。

    好個流雲國,好個魔神將軍,竟敢攻入我滄月國。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那麼大的胃口。吞得下這麼大塊肥肉。

    在悲痛過後,丘遠山的憤怒火焰熊熊燃燒著。

    ……

    玉龍山頂,歸藏,雷特林等人看著遠去的狼軍。都陷入沉思。

    “公爵大人,狼軍這是……撤退了嗎?會不會是佯敵之計。”歸藏沙啞著問道,他此時雙目赤紅,頭發白了一半。這一個月來東線堅守之苦,不足為外人道。

    雷特林堅毅的目光望著遠方地煙塵,狼軍且退且守。獅鷲天空虎視眈眈眈眈。陣型井然。經驗豐富的他也無法判斷丘遠山的真實意圖。

    佯退?狼軍這架勢,又有誰敢追擊。一點迷惑力都沒有。

    撤退?為什麼要撤……只因為自己帶來這三萬援兵?

    丘遠山如果是這樣容易放棄的人,他又怎當得上池雲“牛皮糖之韌性”地稱贊。

    “丘遠山……他到底要干什麼……”

    ……

    夕影城,滄月西線第一大城,雖然及不上索巴丁那類大陸聞名的堅城,但是其防御在滄月國各大城池裡也是排得上號的。

    夕影城最大的特點就是其內分成連環三城,外城,中城,內城,外城地城牆高達十米,全部用滄月國西部出產的黑武岩堆砌而成,黑武岩的堅固度比不上青剛石,但其表面像鏡面一樣光滑,極難攀爬。中城城牆六米,用土石坯加固,內城城牆卻又高達八米,城牆上架設著密密麻麻的巨弩,城內地糧食,火油,巨石儲備非常充足,可說是巨型堡壘。

    當楊政率領黃羊騎兵出現在夕影城外二十裡的首陽山時,太陽西掛,落日的余暉灑在遠方地夕影城上,近陽地一面染成了金燦燦地顏色,黑武岩構成的外牆反射得特別強烈,幾乎使整個外圍成了一條金色地巨龍。

    如此壯觀的美景,也正是夕影城的由來。

    楊政站在首陽山的高處巨岩上,黑甲下一雙沉靜的眸子注視著遠處的夕影城。

    他遠超常人的目力清晰的映照著夕影城的美麗,同樣也將夕影城牆上密密麻麻的人影收在眼底,螞蟻般的人流在城牆上來回走動,在牆垛上布滿了投石機,巨型機弩,一桶桶火油被搬上城牆,城門緊緊的合著,吊橋也被收了起來。森然的刀槍劍戟在落日輝光中折射著陰冷的寒光,與美麗絢爛的落日城池美景形成強烈的對比。

    流雲國攻入滄月西線的消息以瘟疫般的速度蔓延。

    如今滄月西線人心惶惶,滄月國在百余年時間裡第三次進入全國戒備的狀態,第一次是三十年前池雲大破滄月軍,第二次是七年前左青子詭計詐騙丘遠山。

    戰爭的陰影籠罩在習慣於安寧的滄月國人身上。

    ……

    太陽落山,夕影城華麗的外表退卻,裸露出那黑色外牆,夜色下如同一只蹲伏的巨獸,城牆上無數刀槍劍戟就是這只黑色巨獸的利齒爪牙。當楊政帶著大軍來到夕影城下時,夕影城裡已是戒備森嚴。

    雖然西線大營才是整個西部的軍事中心,但是作為西線最重要的大城,夕影城內依然分布著一萬名軍士。

    《孫子兵法》雲,“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在冷兵器戰爭中,攻城戰作為最困難的戰爭,一直是各種軍事指揮家盡力避免的戰爭。

    即使以丘遠山之強,也對玉龍山莫可奈何這麼久,最後只有使計將雷蒙斯特引出玉龍山將其擊敗,然後又是漫長的止步。面對一座防守嚴密,城高糧足的.

    更別說楊政只有兩萬人,而且深入衛戎國腹地,如果被狼軍回援堵截,楊政必敗無疑。

    轟隆隆地雷神轟鳴聲刺破了壓抑的寂靜。

    劇烈的火光晃得夜色下的夕影城一閃一閃,整個大地都在震動,城內房梁上的塵灰下落,桌上的茶具碗筷也在震動中保持著高頻率的震動。城內百姓在如此懾天地之威的力量下,內心震恐無以復加,夕影城內此刻卻是萬人空巷。百姓們躲於家裡,道路上只有偶爾夜巡的士兵和運送守城輜重地車隊路過。

    夕影城築於西線平原之上,在三十年前,這裡本來是一片荒原。只因當時池雲率合縱軍大破滄月,橫掃西線時竟差點直入中都。其後滄月國吸取教訓,耗費十數年人力,生生的在這荒原之上開伐出一座城池。虎踞西線。雖然西線無險可憑,夕影城也是孤城一座,但滄月國花費大量人工從豕水引流,護城河水終年不竭。水面寬達三十米,端的易守難攻。其城只分南北兩門,內。中。外三城也被南北兩門相連的一條大道貫穿。

    楊政來此前也是做足功課。夕影城是西線第一大城,進可攻。退可守,楊政要想在滄月國內有所作為,必須找到一處憑險,畢竟他只有兩萬騎兵,死一個就少一個。

    目前唯一對他有利地是夕影孤城一座,只要給他時間,遲早能拿下。

    他必須與丘遠山打一個時間差,丘遠山的大部隊正在往回趕,只有搶在他之前拿下夕影城。

    天色黑下來的時候,楊政指示著雷神營士兵將雷神大炮部與夕影城南門外四百米處,開始了第一輪騷擾。

    攻城之道。不外乎以土袋填埋護城河法,用鉤梯繩索登城法,衝車撞城門法,用雲梯登城法,積土成山居高臨下射擊法,(城內奸細)縱火法,水攻淹城法,挖地道入城法,挖掘破壞城牆法,蜂擁攀城而上法,箭樓居高壓制射擊登城法,樓車登城法,Md車破壞城牆法,投石車(炮石)攻擊法等等。

    不過全是幻想,就流雲國裝備的簡陋器械,靠正面衝擊難度太大。

    楊政注視著遠處地城牆,雖然雷神炮的力量相當巨大,但以此法攻擊夕影城,恐怕耗費的彈藥就是個驚人的數字。楊政本身攜帶地彈藥並不足,其中以最新式的火綿制作的彈藥更是少數。

    在這個簡陋地時代想要大規模生產一些火器實在太困難了,冷兵器時代果然還是要靠冷兵器來解決問題。

    雷神可以使用,卻絕不是勝負地關鍵。

    一顆顆炮彈在城牆上爆炸,看起來威勢驚人,但黑武岩地堅固度和城牆的厚度超出了楊政地想像,在連續發射了十多輪後,城牆上只留下大大小小數十個淺印。

    楊政指揮著士兵停下攻擊。

    “換實心彈,每隔半小時騷擾一次。”

    將前線的指揮交給曼塔後,楊政帶領著黃羊騎兵和幾大車火藥桶沿著護城河殺向上游。

    夕影城由豕水引流,奔騰而來,常年不息。

    要想攻城,必須截斷水源。

    豕水上游三十裡開外有一極窄的峽口,楊政自從滄月國逃出後,曾千百次模擬過如何掃蕩西線,復仇心淡了後,本來以為那些准備都用不上了,卻終究命運捉弄,讓他重新踏上這塊土地。

    峽口處河流喘急,兩邊懸崖陡峭,涉河而過都非常困難,想到斷流只有一個辦法――就是炸崖。

    如果楊政沒有發明火棉,這一切都是妄想。

    在崖面上找到合適安放點後,楊政讓士兵們抬出一個個火藥桶固定在裡面,這些火藥桶簡陋無比,卻幾乎傾流雲全國儲備。

    將火藥桶上火把點燃,離開百米後,火把剛好燃到火藥處,隨著劇烈的火光,轟然炸響,整個懸崖一面坍塌.碎石落進河流裡,將洶湧河流掐住,騎兵們又經過半夜的努力,凌晨時分,河道已經完全被堵住了。

    失去源頭的水流逐漸干涸。

    經過一夜的騷擾,當楊政再次趕回夕影城時。整個城池裡濃煙滾滾,城外護城河斷流,已經露出河下一根根木樁。

    曼塔好不容易等到楊政回來,早等得不耐地他下令攻城,楊政卻阻止了他。

    “玉將軍,斥候來報,丘遠山已經趕回西線,正火速朝這裡趕,最多兩日。大軍就會到達,如果到時還不能破城,我們只有突圍了。”曼塔當初敗在楊政手裡,一直都很欽佩他。現在卻不得不置疑楊政的決定。

    楊政摘下頭盔,將散亂的頭發捋聚腦後,輕輕搖了搖頭:“再等等,時機還沒到。放心,如果今晚拿不下夕影城,我們就突圍。”

    有了楊政的保證,曼塔心中稍定。

    持續的騷擾。一直像濃雲壓在夕影城頭上,在雷神炮火攻擊下,一日一夜無法入睡是什麼概念。整個夕影城八萬軍民都像在牢籠裡竄動了一天的白鼠。精疲力竭。

    入夜。再次部署了戰鬥計劃後,楊政一個人穿上輕便的黑衣。隱入夜色之中。

    沒有奔流的護城河,楊政躲避著木樁,在城牆下游走著。

    固若金湯的夕影城能阻止軍隊地腳步,卻無法阻止楊政這類高手。

    在城牆西側找到一個安全處,楊政從懷裡掏出一個機索,射向城牆,固定住後,他沿著城牆緩緩攀爬上去,夜色掩護加上他超卓的精神力,楊政輕易混入城內。

    城牆上時不

    一隊隊士兵,南門的爆炸聲依舊,雷神炮本身並沒造傷害,但他本身地威懾力對於沒見過熱兵器的滄月人來說實在巨大。楊政分明從一張張微微的驚恐,疲倦,緊張交際扭曲的臉。

    躲在城樓陰影下地楊政看到一個身穿金色鎧甲,手執巨劍的魁梧男人,正站在城牆的最高台處,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和本身散發出地雄渾氣勢顯示出此人的不凡,而他舉手投足間指揮若定的姿態更是讓楊政肯定此人就是夕影城地城守。

    捏了捏手中地刀把,楊政壓下刺殺城守地欲望,在暗殺掉一個士兵,裝扮成他的摸樣後混入城內。

    夜色下,城內地一道火光衝向雲霄,那是一支火箭。

    遠遠看到火箭方向的曼塔猛的站了起來,臉上露出興奮猙獰的神情,跟在他身後的兩千名士兵全都身穿黑衣夜行服,腰上別著弩機和彎刀。

    “玉將軍得手了,我們上!”曼塔沉聲發令。

    與此同時,雷神營的火炮更加猛烈的射向城牆,更有天狼帶領著大軍向前壓近,上萬的惡魔軍在不斷的叫囂,千百把火炬一齊燃起,照得夕影城南門外一片血紅,聲勢駭人。

    城牆上的夕影城士兵神經陡然繃緊,他們等待了一日一夜,飽漲的士氣早就被拖得所剩無幾,入侵者終於發動總攻了,不少士兵強提勇氣向城外射箭,但是流雲國士兵並沒有壓制得很靠前,而是在兩百米外不斷叫囂,使夕影城士兵不知道他們何時會進攻。

    這時候,城內突然很多地點開始失火,莫名其妙的大火燒了起來,使得神經接近崩潰的平民們也湧上街頭。

    楊政甚至跑進了中城,點燃了城內的奴隸營和囚犯營。

    一時間,近千名奴隸和囚犯跑上街頭,黑暗下,見到街上隨處可見的火光,這些奴隸囚犯的罪惡因子爆發出來,他們殺死了許多前來阻止逃跑的士兵,搶過了他們手中的武器。同時開始四處縱火,搶劫,殺人。

    平民們甚至以為城被攻破了。

    城防軍只能抽調出一部分人開始上街維持秩序,同時指揮平民去撲滅越燃越大的火焰。

    城內城外亂成了一鍋粥。

    與此同時。

    南門口千萬的火炬光芒眩住了夕影城士兵的目光。

    曼塔帶著兩千名士兵偷偷的潛入附近的黑暗中。一行人踏地無聲,摸到了城牆的西面。

    城內四處都是慘叫,咆哮,哭喊,不少囚犯已經向內城衝鋒,裡面住著西線的大貴族,富賈,懷著邪惡的仇恨心理,他們開始攻擊內城城門。外城西面的防守薄弱無比,楊政在城內繞了一圈後又回到了西城牆。這時候曼塔已經帶領著士兵借著夜色潛過了護城河。

    梭梭梭……

    上百根飛索同時飛向城牆,僅有地一些士兵早被楊政清理干淨。

    曼塔帶領的都是精銳的黃羊騎士,身手矯健自不在話下,靠著飛索的幫助,越來越多的黃羊騎士攀上了城牆。

    西城牆上響起士兵刺耳的警報叫囂,南城門的士兵開始向這邊跑來,迎接他們的卻是漫天的弩箭。這些弩箭速度不快,力量不強,卻可以連發五箭。即使是只有百人齊射在城牆這種狹小之地也非常恐怖。

    楊政已不再保留,抽出獵血刀隨著囚犯衝向城門,刀光在黑夜裡晃動,帶起了無數璀璨地血花。楊政虎入羊群,在他的帶領下,那些釋放出牢籠的囚犯奴隸們也凶殘的與士兵廝殺在一處。

    另一方向則是曼塔帶領著精銳士兵與夕影士兵廝殺在了一處。

    草原人地剽悍體現無疑,彎刀收割著生命。作為黃羊騎兵最精銳的士兵,肉搏戰裡優勢體現無疑。

    幾朵火箭飛射天空爆炸,收到信號的大軍吹響總攻的號角。

    楊政已經殺到了城門。

    巨大地城門聳立,臨河的一方是兩條大石柱掛著巨大吊橋。內門兩邊都是密封的石壁,左右各有一道通往第二層的石階。那大門旁有三條粗鐵條,當然是必要時用來把門。從內關上。以防人破門而入。

    城牆上一排彈石機。機旁推滿了石頭,正在向著城外進攻地流雲大軍發射著巨石。

    楊政帶領的那群囚犯到了此地早就吸引了城內守軍的極大關注。城牆上地金甲將軍不相信這些烏合之眾般地囚徒能殺到這裡,在他地命令下,兩邊飛蝗般的射出機弩,頓時大半囚徒射殺在當場。

    剩下地也是惶惶大叫著,死亡壓迫下,這些沒組織的奴隸逃犯們紛紛向後跑去,更多的人死在箭下。

    楊政一個箭步標前,獵血光閃,三夥鬥大的頭顱飛上了半空,再閃,又有三名箭手拉開一半的弓弦斷裂,其他士兵揮槍提劍狂攻過來,卻又被他連刀帶人劈得鮮血飛濺,拋跌開去。

    他高度的移動,使得那些飛射的箭支完全失去了准心,幾個折衝之下,他離門邊的大絞盤已不過十米之遙,絞盤直徑超過兩米,分兩層,每層管著一條粗索,上面粗大的推杆需要十多人同時用力才能轉動軸承。

    楊政的勇猛超乎了所有人想像,在他們驚愕的眼神中,劈砍揮撞,那些士兵似紙糊的人兒,殺到絞盤下時,被他氣勢所奪的夕影士兵驚恐的向後退去。

    楊政提刀一砍,粗大鐵鏈火星四迸,整個城門這時候也是一顫,門外流雲士兵已經越過護城河開始用檑木撞門了,戰爭進入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好

    晴空霹靂般的吼聲,一條金槍從城樓上直接貫下。

    金甲將軍終於殺至,他高大的身軀隨著那條金槍俯衝而下,威勢若貫日長虹。

    楊政避其鋒芒,向後一跳,繞過那巨大絞盤,順手再砍翻兩個士兵,金甲將軍瘋虎般的甩動金槍,化成密不透風的槍影,可一向悍勇的楊政這次卻成了一個滑鼠,在那巨大絞盤邊游走,一刀也不與對方硬接,金甲將軍忌諱著絞盤不能施展開槍法,楊政更是躲得隨意輕松,不時還在鐵鏈上砍上一兩刀,隨著鏈條缺口越來越大,金甲將軍郁悶直吼:“膽小鬼,有種就真刀真槍的殺。”

    楊政曬然一笑,也不接話,趁此機會在鐵鏈缺口上連砍三刀,叮的一聲,粗如手臂的精鐵鏈斷了一條,城門轟然做響,牆壁的碎石塵屑紛紛落下!

    “門要倒了!”城牆上也不知道誰凄厲的喊了這麼一句,像狂風肆虐過整個戰場。

    城內城外兩個世界,一邊凄惶,一邊狂熱。

    楊政一個人抵擋住了城門口大部分攻擊力量,城樓上則是曼塔帶領的士兵擋住大部分進攻,盡量吸引火力減少城外傷亡。

    金甲將軍再怎麼憤怒與不甘,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絞盤被毀的大門被流雲大軍衝撞開。

    吊橋落下後,名震天下地草原騎兵像狂風一樣卷來。城門一破,夕影城大勢已去。

    “殺!!”曼塔一聲虎吼,錘爛了阻擋士兵的頭顱。

    血泉噴灑中,騎兵馬蹄踐踏,如狼似虎,殺戮的本性暴露出來,黑夜裡一雙雙猙獰無比的眼睛,狂笑聲中,一排排銀亮色的牙齒上下開閡。彎刀入肉,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骨頭折裂,盔甲碰撞。被砍死砍傷的士兵慘叫著倒下。

    兩排射來密密的箭雨,敵兵屍體在陣前鋪滿了一地。此時火把由於擁擠而落在地上,陣地前沿陷入一片黑暗。

    城牆上的士兵開始向下射箭,砸巨石。潑滾油。

    衝在最前面地騎兵被巨石砸死,滾油燙焦,但是只要還有一口氣,這些野蠻的草原人就會向前不要命的飛撲。

    全身都被滾油燙焦的士兵抱著滄月兵。在地上打滾,牙齒破入對方地喉嚨,血泉湧出。那焦炭似的臉抬起。嘴巴間鮮血淋漓。又有滄月兵衝上來,將那人的頭顱砍飛。但是接下來。更多的馬蹄踐踏過來。

    一邊是亡命之徒,一邊卻是喪失了信心地滄月軍,可以想像戰況是怎麼的局面。

    雷霆般的轟鳴仿佛充塞了整個空間,吞沒了一切聲音,耳膜都被這種鋪天蓋地的嘈雜所填滿,包夾下地滄月軍做著垂死抵抗。

    曼塔霹靂般的聲音在午夜炸起:“放棄抵抗,否則我將屠城三日,一人不留。”

    狂亂的嘶笑彌漫,那些啼哭地小孩竟然止住了哭聲,那些叫囂破壞地奴隸囚犯們竟然停下了手中動作,更有無數平民噤聲不語,哆嗦著望著城門方向。

    火光衝天中,士兵們驚恐得面面相覷。

    楊政目光復雜地看著幾近瘋狂的流雲士兵,心中似乎有另一個他在掙扎著。

    “快放下武器,他們真地會屠城的!”楊政根本無法阻止瘋狂的士兵,他只能停手,有些悲滄的看著瘋狂向他進攻的金甲將軍。

    “當――”不知道誰第一個丟下武器。

    “馬庫,你……”他身邊的士兵怒喝,有人舉起了手中的刀。

    馬庫哭喊道:“城裡有我的老婆孩子,你讓我怎麼辦,我們打不過的……”

    他這一哭,把城牆上的士兵全都感染了悲哀恐懼的情緒。

    因為只剩下普通士兵,這種城破人亡的情緒彌漫得如此之快,金甲將軍終於明白自己已經走到了末路,他異常悲涼的看了眼滿城鮮血,忽然反手將金槍捅入自己的心髒,楊政想阻止他,心口卻撕扯般的一個聲音吶喊:“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吊橋被放下,大批的惡魔軍湧入城內。

    所有的夕影城士兵都被俘虜起來,暫時關押在中城的囚牢中,途中間或有士兵企圖逃跑或者反抗的,全部被當場格殺,在見識了流雲軍的殘忍手段後,士兵們不敢再動歪心思。

    內城只在雷神炮示威性的攻擊一下後,一名瘦削的中年男人就帶著一大批貴族開城門投降。

    拿下夕影城比楊政想像中的容易得多,他原本以為在中城和內城又需要一番惡戰。想不到如此輕易就搞定了夕影城。

    他是高估了夕影城軍民的反抗之心,其實在這個亂世之間,國家的強大和消亡都不過是咫尺之間,每個人都以自己的生命為尊,誰也不肯輕易為什麼事放棄自己的生命,即使是國家利益。

    這就是亂世,也讓楊政對這個世界的殘酷更了解了一分。

    他將一切事物都交給曼塔處理,自己則騎著三眼馬出城,整個城池裡那種壓抑的狂躁讓他透不過氣來。一直以來沙場對峙,楊政早已經習慣血腥,一路殺來也是如此,可是到了夕影城,他真正面臨一場人性的煎熬。

    至此,戰爭已不再是他想像中軍人的對決,已經涉及了平民,看著殺戮到幾近瘋狂的流雲騎兵,只要敵人敢反抗,屠城似乎是再隨意不過的事。

    這讓他開始懷疑自己的目的,是為了幫助王後掌控衛戎,為了復仇。還是在導演一場生靈塗炭的好戲。

    這或許是永遠無法擺脫地桎梏,楊政跳入豕水之中,任清涼的水流將自己覆蓋,

    盼就此死去。

    夕影城將來未來一段時間內成為流雲騎兵的根本。

    城內戒嚴,一張張告示貼在沿街的房門上。

    在楊政強迫下,曼塔采取的是雷霆和懷柔並重的手段。

    凡遇到敢於挑起混亂者,格殺,所有城內的壯丁都被臨時征召起來救火。

    還有一個是流雲騎兵無法理解的死命令,不准擾民。這些人桀驁不馴。又是草原部落出身,習慣了燒殺搶掠,不明白上頭為什麼會下這個命令,只是楊政的強勢使得曼塔不敢做出逾矩地舉動。

    這一夜。是忙亂而又緊張的一夜,城內的火最終被撲滅了,天剛剛破曉的時候,整個城市恢復了寧靜。

    至少表面上如此。

    流雲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占領夕影城地消息如同長了翅膀的鴿子。迅速傳遍滄月國,甚至整個大陸,一時間大陸皆驚。

    誰都知道滄月國是南大陸最強國,百年來除了池雲。誰人能踏入滄月國半步。即使是這左青子,亦只是迫得滄月國的軍隊停下侵略的腳步。如今“魔神將軍”殺入滄月西線,奪取西線第一城地事跡。瞬間將他的聲名提高隱隱與池雲比肩的地步。

    然由此關於魔神將軍的各種猜疑也更加地多。一個同時帶領過衛戎和流雲兩國軍隊的人。一個涉嫌殺死衛戎國王的人,他地身份變得和謎一樣。令所有人迷惑不解。

    滄月王宮。

    莫練玉一個黑子抓在手中.久久無法下落.他地臉色在肅穆中暗含激烈.瞳孔深處似有一團焚燒地火雲。

    修斯光潔修長的手指撫摸著綠玉權杖上地龍眼寶石.清潤的聲音響起:“陛下難以落子,今日這棋不用下了。”

    莫練玉頓了一下,眼裡那火雲凌厲的一閃,黑子不顧一切的落在一條大龍前端。

    修斯微微搖了搖頭,不再看棋,而是將目光落在桌邊的一張羊皮卷上。

    三根火紅的羽毛代表著此信的十萬火急。莫練玉咬了咬牙,語氣中有難掩的憤怒:“這人到底是誰,先是在衛戎國效力,燒了我三萬狼軍,聽說最近卷入王室之爭,怎麼會跑到流雲國去,又唆使了他們來攻打我滄月。”

    除了楊政,誰還能令南大陸霸主如此失態。

    修斯眯著眼睛,來回過濾著“楊政”這個名字,相比於莫練玉,他更清楚魔神將軍的真實身份,正是當初滄月死亡營的炮灰,那個因為刺殺又與三公主糾葛上的男人。

    “陛下准備怎麼辦?”

    莫煉玉被那雙充滿智慧的眼睛一望,躁動的心緒仿若被冷水撲過,竟然安定了下來,臉上現出愧色。

    只因一直以來莫練玉霸道慣了,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才會在這突如其來的威脅下失態。

    他冷靜下了心神後,思維也恢復了往日清晰的模樣。

    “修斯大人,失禮了。”

    修斯點點頭,不愧是南大陸第一強國的國王,能很快自省。

    “修斯大人,有什麼辦法可以化解眼前的危機,如今虎軍扼守南線,雷切國一直在棲池山外蠢蠢欲動,無法抽調出過多人手。北線的浩然聯盟正在內亂,三大軍團中最強大的龍軍本來是最合適支援西線的,但練生(龍軍統領,莫練玉弟弟)卻在這節骨眼生病了,龍軍高級軍官皆是我皇室子弟,平常將領可指揮不動那些人。丘遠山是回援了,如今連夕影城都被魔神將軍占領了,丘遠山想拿下夕影城殊為不易呀。”

    莫練玉將眼下滄月國的形勢一一道來,一雙眼睛卻從未離開修斯的臉,顯示了他對修斯的強大信心。

    修斯閉目沉吟片刻,書房內陷入一片寂靜。

    “陛下,我推薦一個合適的人選,可以統領龍軍!”修斯睜開眼睛。

    “誰?”

    “你讓三公主去吧。”

    “什麼?”已經冷靜下來的莫練玉臉色一變,他對修斯的推薦相當有信心,卻沒想到他會提議自己的女兒。

    修斯依然用輕緩的語氣說道:“龍軍將領固然桀驁不馴,卻無比忠誠皇室,陛下還記得兩年多前的龍軍演練嗎?當時冰雲公主剛從照劍齋藝成出師不久,在大校場上連敗十五名龍軍將領。而且在後來的軍事指揮戰中,打敗了自己的叔叔,當時整個龍軍莫不敬服。她的才能陛下自己心裡清楚。”

    “可她一個女兒身,統領我滄月最強大的軍隊成何體統。”莫練玉眉頭緊皺。

    修斯突然反問道:“陛下覺得派大王子或者三王子殿下去如何?”

    莫練玉的臉色變得更難看,大王子和三王子是他兩個成年的兒子,可這兩人完全是酒囊飯袋,一點沒有他當年的風采,比之莫冰雲不知道差了幾個檔次,若讓那兩個飯桶領軍,別說龍軍不服,就算真去了,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是問題。

    無論他願不願意承認,魔神將軍作為目前大陸風頭最勁的將領,確實是名副其實的。

    難道真的要派自己的女兒去?

    莫練玉臉色一直在變化著。

    修斯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眼底深處卻浮現淡淡詭異的笑容。

    終於,莫練玉臉色一肅,站起來朝外面叫了一聲:“安德,去叫薔薇公主過來。”

    ……

    滄月歷一六八年,滄月國薔薇公主莫冰雲被冊封為“征西大將軍”,接管原龍軍十萬人馬,由北線向西線夕影城進發,驅逐流雲軍。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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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16:12:36 |只看該作者
第九集 第四章 慘烈的攻防戰

    半日前.她剛剛被冊封為征西將軍.統領龍軍,亦代表她真正獲得親的承認.對從小努力想要超越父兄.證明自己的她來.今天本該是她興奮激動的日子。

    可是,一想到自己即將面對的對手,她在苦澀中茫然。

    楊政,那個盤旋在她腦海中的身影,愈發的清晰起來,他的笑,他的冷,他的細心,他的言語,在火蓮花山脈中最甜蜜溫馨的回憶,潮水般的湧出來,使莫冰雲陷入那巨大的旋渦中,茫然無措。

    她是有感應的,自狼軍攻入衛戎東線,她就覺得,楊政一定會來。

    這是無法擺脫的宿命。

    那個男人,終究是要和滄月國有個了結,只是沒想到,要去面對的,竟是自己。

    一只手輕輕放到莫冰雲的肩膀上,驚得她回過神來。

    “阿雪!”

    一身素裝的月如雪站在她身後,沉靜的臉上有淡淡的哀愁。

    她走到冰雲身邊,輕聲道:“我已知道了。”

    莫冰雲沉默不語,事實上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月如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嘆道:“你准備怎麼做?”

    “我……不可能違背父王的意願,”莫冰雲因為痛苦聲音帶著顫抖:“這是我的國家,他是入侵者。”

    月如雪似乎早料到莫冰雲會如此說。她聲音依然輕緩,卻微帶著冷峭,像深秋地風:“殺了他?”

    莫冰雲瞳孔陡然收縮了一下,臉色煞白。

    殺了他嗎?

    自己肯定是不願意的,可是上了戰場,可就由的得自己了。

    兩軍生死相博,必定要分出個勝敗,以楊政的性格,怎可能讓自己被俘虜。到時候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我……不知道。”

    月如雪今日卻沒有往日的溫柔,咄咄相逼:“你知道的,要是他敗了,必死無疑。”

    莫冰雲痛苦的捂住臉龐:“那你讓我怎麼做。他是入侵者,除非他主動離開,否則我根本沒有選擇……”

    “我不會讓他死的……”那囈語般地話令莫冰雲悚然回頭,一臉震驚的看著月如雪。

    “你……”

    月如雪的溫柔的臉色卻堅毅起來:“他就是我“哥哥”!”

    那個關於“哥哥”地故事。莫冰雲聽了很多次,改變月如雪孱弱性格的神秘男人,甚至也讓莫冰雲產生濃烈的好奇,只是……結果是如此出人意料。讓莫冰雲剎那間腦海裡一片空白。

    愣愣的看著月如雪堅定地神色,莫冰雲湧起荒謬絕倫的復雜感受。

    阿雪眼中的溫柔,是為她“哥哥”綻放。

    他的“哥哥”。卻是……楊政嗎?莫冰雲在極驚過後。慢慢冷靜下來。

    “你們早就……相認了?”

    月如雪微微點頭:“在火蓮花山脈地時候。哥哥願意認我了。”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莫冰雲還是產生了些許怨懟。

    “在那個時候……我能告訴你嗎?”阿雪的反問令莫冰雲啞然。

    “所以……讓我也去西線吧。”

    “不行的!”莫冰雲連忙搖頭:“阿雪,絕對不可以。”

    “冰雲姐。“哥哥”是我最重要地人,難道他不是你最重要地人嗎?”

    “可是……”

    “我會勸哥哥地,我相信他不是嗜殺的人。”

    莫冰雲久久無語,她心中也是有那麼一絲絲期盼,楊政也許真地會放棄這場戰爭。

    …………

    丘遠山穿過西線大營的時候,看到的只是一片灰燼。

    狼軍整個大營被焚燒殆盡,連一顆糧食,一把刀都沒有留下。西線大營百年來不斷發展的各種防守工事,完全被破壞干淨。

    更讓丘遠山氣得差點吐血的是,在一片灰黑色的殘跡裡,卻有一面燃燒黃羊旗在旗台上迎風招展。

    這種赤裸裸的挑釁,以丘遠山的城府絕對會不露聲色。

    但是隱藏在平靜下的滔天憤怒,卻是怎麼也無法抹殺的,丘遠山吩咐眾士兵將那面旗幟放下,他沒有毀去那面旗,反而將其存放起來。刻骨的仇恨應該時時去提醒,這面旗幟將成為恥辱的印記,鞭策他向魔神將軍討回公道。

    輜重被惡魔軍搜刮得一點不剩,丘遠山只能派兵向都城請求支援。

    在短暫的休息過後,狼軍開拔,向夕影城進軍。

    …………

    夕影城牆上,楊政默默無語。

    護城河水潺流不息,城內卻是一片蕭索的景像。

    剛剛城破,為了不產生內亂,守城的滄月士兵全部被關押了起來,城內有很多士兵的親屬,因為擔心著家人的安危,惶惶不可終日。

    但至少在死亡的強勢下,混亂已經平息了。

    休息了兩天,斥候來報,丘遠山與夕影城不過一日之遙,而更讓人擔心的是滄月最強大的龍軍已經穿過了滄月國中部,最多一周內就會到達。

    即使楊政這種不理外物的人,也曾聽說龍軍的大名,裝備武器無不是大陸之冠,何況龍軍的選拔是滄月國最嚴格的,大部分龍軍子弟都有貴族身份,軍中高級軍官全部出身顯赫。

    貴族與平民的最大區分就是鬥氣與非鬥氣,出身顯赫的龍軍中鬥氣劍士數量達到了恐怖的百分之三十。

    以十萬龍軍數,其中的鬥氣劍士占了三萬。雖然大部分都是初品劍士,可這數量已是恐怖無比。

    龍軍地強大暫且不理。

    狼軍卻是明日就可到達了。

    這一場戰爭,已不僅僅是他與丘遠山的最後決斷,已經涉及到滄月,流雲,衛戎三國的最終格局,甚至對整個南大陸的影響都是意義深遠的。

    楊政箭在弦上,無論他再對自己所做的一切有任何懷疑,他都無法退縮。

    否則曼奇不會放過他。滄月國不會放過他,便是連衛戎國的王後母子恐怕也將被推到風口浪尖。

    他只有打敗狼軍,重創滄

    路可走。

    楊政的頭緩緩仰起,望著天空中不斷來回盤旋叫囂的獅鷲。從早上開始,就不斷地從遠方飛來獅鷲。獅鷲狂暴的叫聲楊政很早以前就領教過,這些獅鷲盤旋在百米的高空,也不下來。只是不斷的示威狂嘯。

    楊政已能感覺到夕影城就像封閉地高壓鍋,雖然被流雲軍死死壓制著,但內裡的氣壓卻越來越大,如果爆發出來。其力量絕對是致命的。

    挑逗的獅鷲正是在不斷撩撥城內地恐慌。

    楊政朝身邊的親兵揮了揮手,過了片刻,一張巨大的神臂弓被送了上來。

    他將弓在牆剁上一扣。腳下一踏。神臂弓便被拉扯到了極點。純精鐵制作的箭支扣入神臂弓,楊政目無表情地注視著上空飛旋的三只獅鷲。

    弓弦毫無征兆的猛地一收。一只巨箭呼嘯狂衝。

    巨箭地速度飛快,竄上百米地高空,直刺一只獅鷲,獅鷲上方的騎士大吼一聲,揮槍朝那支巨箭格去,叮地一聲,巨箭軟綿綿的,沒什麼力量,獅鷲騎士輕蔑的在天空中大笑起來。

    楊政也不多說話,接二連三的將弓箭射出。

    三名獅鷲騎士都受到了弓箭攻擊,箭支依然沒有什麼力量,其他幾名獅鷲騎士也哈哈大笑起來。

    他們飛得更加囂張,甚至不斷的向下俯衝,巨大的獅鷲陰影覆蓋在城樓處。

    楊政依然不徐不急的射著箭,漸漸麻痹獅鷲騎士的警惕,而恰到好處的力量又不斷挑逗著獅鷲騎士的火氣。

    終於,有一名獅鷲騎士的忍耐力到了臨界點,就算是咬不死人的蚊子,被糾纏了很久,也會讓一個人大發光火的。

    那名騎士在飛到一定高度時,趁著剛剛格擋住另一箭的空隙,向下俯衝而來,巨大的翅膀扇動中,獅鷲猶如一顆墜落的流星,狂衝而下,速度驚人。

    楊政就在這時候,眼神突然變得像尖刀一樣鋒利,渾身氣勢猶若一把出鞘的劍,隱藏在鞘中時,你感受不到他的力量,一旦他出鞘,戰鬥力將變地無比驚人。楊政的動作清晰可遍,他扣弦,上箭,彎弓,每一個動作就好像烙印般刻進觀者的眼裡。同樣也深深印入獅鷲騎士的眼裡。

    即使看去非常緩的動作,完成卻只是眨眼之間。

    那鋒利的箭頭便對准了獅鷲騎士。

    神臂弓上浮現著一層若有似無的光芒,非常柔和,卻又暗含殺氣。

    金翅蟬魔力在楊政的右手激蕩,那是嗜血的狂熱,楊政的殺意正是觸動著這狂熱的力量。

    同時,楊政的精神力又壓抑著這反叛的魔力。

    使楊政的心神保持著足夠的清醒。

    瞳孔中,倒映著俯衝而下的獅鷲,越來越近,越來越大。

    “噔”的一聲,利箭在弓弦的巨大彈力下飛出。

    獅鷲騎士剛剛伸出鐵槍的剎那,就感覺到了巨大的恐懼,這恐懼並非來源於他的本能,而是他胯下的坐騎獅鷲,作為生物鏈頂端的飛禽,獅鷲天生的敏感使它察覺到了那支箭蘊涵的力量。

    那並非純粹的力,而是包含了精神層面的攻擊,箭猶如活著的生物。

    獅鷲與騎士心靈相通,獅鷲的恐懼馬上就感染了騎士,一瞬間衝入他腦際的精神攻擊,來自那支箭,也來自那個人。

    想逃,卻已是不及。

    “噗――”

    箭入肉,炸裂。

    血噴灑漫天,穿透了獅鷲和它背上騎士的箭衝破了天際。獅鷲巨大地屍身直直的摔跌下來,“轟”的一聲。上噸重的身體將城牆剁掃出一個巨大的缺口,又沿著城牆落下,“撲通”一聲,在護城河中濺起巨大的水花。

    咕嚕咕嚕聲中,大片的河水被染紅了,獅鷲和騎士的屍體在水中載成載浮,說不出的凄涼光景。

    楊政放下弓,目光冷然地望著天空中另兩名驚呆的獅鷲騎士。原本的嘲弄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深深地恐懼。用箭射穿獅鷲布滿鐵甲皮的身體和騎士,那需要多大的力量,兩名獅鷲騎士有些惶恐的控制獅鷲飛向遠方。

    夕影城恢復了寧靜!

    但……這只是虛假地表像,很快的。暴風雨就要來臨了!

    煙塵在遠方隆隆的出現,大地在震動……

    遠方出現的洪流,和在空中飛舞地狼旗宣告著一場戰爭即將來臨。

    大地在震動,高如山岳的猛犸走在了最前面。他們的身軀就是最有效地壓路機,任何可能地阻礙都被衝垮銷毀。跟隨在猛犸衝鋒團背後地就是一排排鐵騎,流水般井然有序。這些狼軍最精銳的騎兵,走動間踏地如雷。一股鐵騎雄風地煞氣撲面而來。

    號角聲奏遍全城,流雲軍飛快的湧上牆頭,架設好投石機。重弩。其中八台雷神炮重新裝置。森森的炮口對准遠方的狼軍。

    不斷的有士兵從城內運來各種輜重,滾油。巨石,檑木,還有各種臨時醫療物。

    各個垛口都有一小隊士兵把守,一雙雙銳目望著遠方的狼軍。

    看到那史無前例的猛犸,殺人如麻的流雲軍也是心頭大凜。

    高達十五米,每一步走動都能使整個城池都在晃動的怪物朝你走來,那是怎樣可怕的景像,面對無法挑戰的存在,流雲軍無法再保持往日的鎮定,他們也是人,人與人之間的戰爭,即使再凶狠,他們也無懼,可是人與怪物,他們無可避免流露出驚懼。

    楊政握著驚雷槍站在牆剁口,神色鎮定,內心卻也是暗暗心驚,他第一次見到猛犸不過是在血觀谷,當時雷蒙斯特火燒丘遠山,猛犸的威力完全沒有發揮出來。所以他雖然震驚猛犸的體型,卻對他的威力沒有直觀的感受。

    如今讓自己真正在平地上面對這種巨型怪物,他才知曉猛犸的震懾力有多麼可怕。

    那種感覺就像一個人在海裡突然碰到一只鯨魚,單單是那體形威勢就足以讓任何人失去反抗力。

    這時候,大批的獅鷲騎士也飛了過來,天空中黑壓壓的一大片。

    和昨日小鳥兩三只的

    一樣,上百只獅鷲在空中飛舞的景像,絕對不比猛犸勢小,獅鷲的嘶嘯聲是如此尖利,流雲軍的士氣在不斷的降低。

    這是可怕的征兆。

    楊政絕不能讓這種情緒蔓延下去,否則城破之時,就是他和兩萬流雲軍送命之際。

    狼軍在夕影城前方兩裡地一字排開,宛若長蛇的橫列陣,目光所際,漫山遍野的狼軍。除了猛犸衝鋒團,還有很多蒙皮的木車,這些簡陋的攻稱器械高達十數米,狼軍潛伏在裡面,可以向外面射箭,也可以借此爬上城牆。

    天空中除了獅鷲的尖嘯,再沒有任何聲音,雙方的士兵緊握兵器,空氣中躁動著大戰爆發前的陰冷。

    這時候敵陣裡一陣騷動。

    一輛高大的輦車出現在狼軍陣列前,那杆高大的狼旗正是在輦車之上,而輦車四周是百多人的護衛隊,一個個虎背熊腰,雙目精光電射,一望就是強大的劍手。

    一名全身披掛著精致鎧甲,背上是黑色大麾的中年大將從輦車上鑽出來。

    楊政的目光一縮,全身壓抑的氣息像巨浪一樣澎湃收縮了一下,站在他身邊的幾名流雲士兵倒退幾步。

    空氣如同凝冰,幾乎讓幾名士兵無法呼吸。

    楊政一直平靜無波的表情終於變了。

    因為那人,正是――丘遠山。

    剎那之間,楊政似乎感受到了全身的血液都被冥冥之中的呼喚吸引,蒙尋。紅石,劉若飛,一道道身影,從楊政的心頭掠過。

    已經淡化地仇恨,再一次沸騰,原來這仇恨的陰影竟一直潛伏著。

    這信念是如斯強烈,令楊政自己都無法克制。

    原來……在他內心最深處,是期待與丘遠山一戰的。

    將所有包袱統統拋棄,無論勝敗。此戰之後,楊政再無牽掛。

    丘遠山站在輦車上,一甩大麾,略顯疲倦的眼神在看到夕影城的一刻就變得精光熠熠。注視著對面城牆上森然的刀光人影。

    他清了清喉嚨,高呼一聲:“滄月國狼軍統領丘遠山,請魔神將軍出來一敘!”

    深沉卻是清晰的聲音傳入楊政的耳朵,天空的獅鷲停下了嘯叫。夕影城內城外變得死一般地寂靜。

    楊政身形拔高,此刻的他全身黑甲,頭盔未戴,標槍般立於城牆最高處。夕陽下,自生沉淵臨岳的氣度。

    這等風采,即管是站在對立面的丘遠山。也要暗自心折。同時心生凜冽。單以風采論,楊政雖不及雷蒙斯特那般神采飛揚。但是其沉凝地氣勢卻比雷蒙斯特有過之而無不及。亦只有丘遠山這等身經百戰的大將才看得出來,對方的城府之深,比之雷蒙斯特要高不止一籌。

    否則他憑借兩萬騎兵,為何要拿下這極難攻破的城池,對方一定是看出了自己地弱點。

    丘遠山確實對攻城戰不在行。

    夕影城這座滄月西線最堅固的城池卻反過來用來對付自己人,丘遠山也是徒呼奈何。

    “魔神將軍之稱愧不敢當,丘統領有什麼指教。”楊政淡然的聲音順著風飄揚,他的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地傳達給丘遠山。

    “即是如此,玉將軍是否知道,這是我滄月國的領土,我滄月國三十年來與流雲國一直和平相處,甚至頗多交誼,悲傷荒原商道的交易量在貴國占了半數以上,我國一直在關口貿易上給予貴國最大地優惠。為何將軍二話不說,攻入我滄月國西線,屠殺我兩萬狼軍,又占領夕影城。”丘遠山雖然竭力壓抑著憤怒,可是想起丘玉海地死和西線一片狼籍,聲音不由自主拔高變冷。

    楊政漠然說道:“丘統領,悲傷荒原商道確實對流雲國很重要,你們用低廉地生活用品和糧食從流雲國換去了最好的武器,我承認,流雲國地鐵礦半數都是傾銷在貴國,也確實讓大部分流雲國人靠著鐵礦不至於餓死。但是統領大人不要忘了,你們從我國換走的武器,隨手轉賣就可以獲得數倍的暴利。還有各國商人從你們西線入流雲境的稅收,也是一筆巨大的財富。這麼多年了,滄月國越來越富裕,也越來越強大,可是流雲國一百年前的狀態和現在根本沒有兩樣,貧窮,飢餓,內亂,廝殺依然是籠罩草原上空的陰雲,看看這裡的士兵,有多少人家裡沒有餓死過人,有多少人沒有在氏族搶奪中死過親人,你們這些從小生活在安逸中,有吃有穿的人,知道為了一塊黑面包殺死自己朋友的痛苦嗎……”隨著楊政忽然轉變了話題,那充滿震撼性的話語讓惡魔軍士兵的呼吸急促起來,一雙雙充滿瘋狂殺氣的眼神突然閃亮起來。

    楊政低語著:“鐵礦總有消耗到盡頭的時候,到時候,是讓流雲國人全部餓死吧。生活在草原上的人,從小學習的就是狼的天性,對了,你們才是狼軍,丘統領,那麼你知道麼,當一匹惡狼在找不到吃的就要餓死的情況下,它會怎麼做?”

    “殺,用手中的武器,爪牙去換取更多的地盤!更多的糧食!”回應他的是流雲軍海浪般的狂嘶吶喊。

    楊政自始至終都一副冷靜的樣子,甚至有些置身事外的冷漠,更讓丘遠山心頭發冷。

    在他的眼中,那個立於城牆最高處的人,只是漠然的說出一些話。

    便將城牆上那群流雲士兵的嗜殺欲望點燃了,楊政所描繪的,那種搶奪的天性,正是那些草原野蠻人所具有的呀。

    那一瞬間,丘遠山知道自己再多說什麼也沒有用了。

    你可以和一個人談判,卻無法和一群野獸做溝通。

    只有用戰爭。用武力說話,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本就是亙古不敗的真理。

    丘遠山冷著臉,發令,全軍進攻。

    隨著他命令下達,獅鷲怪嘯騰空,地上地猛犸也動了,兩種恐怖的怪物都用各自的方式向夕影城衝去。

    狼軍的騎兵護翼在兩側。朝著夕影城流水般衝去。

    高大的木車雲樓推著向前。

    震天的號角,擂鼓聲刺破了戰前的最濃烈的壓抑,

    發出的是無比猛烈地威勢。

    “起弓,仰角二十五度。發射!”

    “起炮,龍怒彈,仰角四十度,發射!”

    “咻咻咻――”

    “轟轟轟――”

    不同的聲音。組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箭林炮雨,蝗蟲般壓向不斷靠近的狼軍。

    雷神炮落下,在城門前地空氣上炸起一團團黑色煙雲,火光閃現中。血肉橫飛,在龍怒彈範圍內的士兵全部成了破碎的肉塊。被楊政改造的龍怒彈威力已提升數倍,一時間。八台雷神齊射將狼軍地衝鋒的勢頭阻了一阻。

    這時候。數千神臂弓箭也落入狼軍中。強力的箭支,即使盔甲也無法完全抵擋。衝鋒在最前面的狼軍人仰馬翻,受損嚴重。

    倒是那些猛犸,絲毫無懼於雷神和神臂弓,依然在猛烈地衝鋒。

    天空中的獅鷲更快一線,到了城牆上方,齊撲下來。

    流雲士兵排成四人小陣,用長槍抵擋獅鷲,奈何這些八米長的巨禽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抵擋地,翅膀一扇,城牆上士兵東倒西歪,獅鷲再用爪子和牙齒撕咬一翻,士兵們如紙糊地一般,撕裂成一片片。

    城牆上因為獅鷲地攻擊,變得一片混亂。

    楊政並沒有跳下最高處,他支出神臂弓,開始朝著獅鷲射箭。

    楊政的弓箭可不是一般士兵可比地,包含著精神力的弓箭使獅鷲受到巨大的威脅,一不小心,就會被洞穿翅膀,但是獅鷲的數量太多了,見到楊政孤身一人,便有數只獅鷲朝楊政衝來。

    眼看著龐大的獅鷲越飛越進,楊政拋下神臂弓,舉起驚雷槍,雙膝一屈,整個人已如豹子一樣撲出。

    右手處,銀色長槍上氣芒吞吐,同時藍色電芒乍響,楊政的目標已經鎖定了最大的一只獅鷲,身形電閃間,獅鷲騎士也揮舞著長槍准備格擋楊政的驚雷槍。

    兩把鐵槍在空中一觸,電芒就吞沒了獅鷲氣勢的長槍,瞬間竄上獅鷲騎士的盔甲。那騎士一聲慘叫,渾身青煙直冒,焦臭的味道彌漫在空中。

    與騎士心靈相通的獅鷲悲聲慘叫,衝向楊政的勢頭更猛烈上幾分。

    楊政格飛那把長槍後,眼中爆起幽光,在他的視野內,早已經看到了獅鷲身上最弱的一點,長槍順勢一桶,包含著強大精神力和電力的驚雷槍像切豆腐一樣刺入獅鷲咽喉,腥臭的鮮血狂灑下來。

    強烈的電流隨即將獅鷲的喉嚨變成焦炭狀物。

    楊政頂著那只獅鷲,嘶聲大吼,全身的肌肉都鼓脹起來,體重達數噸的獅鷲竟然被他活活推下了城牆。

    而他整個人堪堪躲過兩只獅鷲的衝鋒。

    同一時間,下面的猛犸已經來到了護城河邊。

    楊政放聲高喝:“快倒火油。”

    城牆垛上滾出一個個木桶,破碎的木桶中流出黑黃色的液體,刺鼻的火油味彌漫在空中。

    楊政跳上城牆剁,長槍在空中掄出一個大圓,電芒劈啪作響中,城下飛來的箭矢被彈開。

    這時候已經有數只猛犸衝進了護城河,絞得河水上波浪滔滔,護城河下的暗樁竟然被猛犸活活踩平,這等可怕的威勢實在是超出人的想像。“快加快速度,倒火油!”楊政嘶聲大吼,猛然間前後又有獅鷲衝來,楊政對准一只獅鷲連刺數槍,獅鷲的力量確實巨大,正面對撞的楊政被那排山倒海的力量衝得連連後退,這時候,身後又是一陣勁風襲來。

    楊政避之不及,被硬生生利爪掃過,盔甲頓時破裂,背脊上劃出三道深深血痕。他就地打了個滾。這時候衝過來數名護衛,揮槍阻攔獅鷲。

    正面飛來的獅鷲直接落地,張牙舞抓地衝過來,擋者披靡。

    剛剛偷襲楊政得手的獅鷲則一飛衝天,在百多米高的地方來回飛旋,虎視眈眈的盯著楊政。

    利嘯聲刺人耳鼓。

    地面上那只獅鷲一個加速,衝垮了幾根長槍,鮮血噗嗤濺射出來,灑了倒在地上的楊政滿身。

    幫他阻攔的士兵一個個被撕裂成碎塊。獅鷲終於衝到了他面前,大嘴一張,用力咬向楊政腦袋。

    楊政雙目一凜,雙手快速上升。一團殘影晃過,“啪啪”兩聲,獅鷲上下齶半尺長的獠牙竟然被他雙手握住,一股無比腥臭的味道從獅鷲嘴巴裡衝出。楊政的雙手肌肉已經漲到了極限,面目扭曲,目中地兩團幽光,像不斷旋轉的煙雲。

    那獅鷲拼命晃動腦袋想衝破楊政雙手的束縛。

    一人一獸陷入了角力之中。

    見到主將面臨危險。四周的流雲士兵瘋狂地衝來。數十把長槍狠狠的捅向獅鷲和他背上的騎士,本來想助獅鷲一臂之力的騎士只能揮槍阻攔四周亂刺地長槍。

    獅鷲被楊政的弄得嗷傲亂叫,可是無論他怎麼用力掙扎。那雙人類的手卻像是巨龍的爪子。根本無法擺脫。

    被固定住地獅鷲面臨著四周長槍和箭矢的無情攻擊。很快身上就布滿了傷痕。連背上的獅鷲騎士也中了兩箭,陷入垂死掙扎中。天空中飛舞地獅鷲騎士見勢不妙。怪嘯一聲,俯身下衝,迎面衝來地卻是幾十支飛箭。

    神臂弩地弓箭不是普通弓箭能比,連皮糙肉厚的獅鷲也不敢硬扛,翅膀上連中幾箭地獅鷲只能再次拔高身形。

    城牆上,殺紅了眼的士兵不斷湧來,向被拉扯在地的獅鷲進攻,獅鷲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鮮血淋了一地,它的爪子不斷的想抓裂楊政,楊政總是能在千鈞一發的時刻避開他的攻擊,同時,用腳猛踢獅鷲的喉嚨,喉嚨是大部分生物的軟肋,獅鷲也是一樣,沒有堅強的肌肉阻擋,被楊政用力猛踢的獅鷲發出一陣陣痛苦的嘶叫,偏偏嘴巴無法動彈。

    片刻後,獅鷲背上的騎士再也抵擋不住潮水般的攻擊,被三把長槍捅進了身體,三名流雲士兵怪叫著將他的身體頂起來,扔進人流中,這名騎士瞬間被刺剁成了肉泥。獅鷲悲嚎起來,發瘋似的向上竄起,翅膀橫掃間,數名士兵被他撞飛出去,有的摔下城牆,

    直接撞死。

    獅鷲發瘋騰空的時候,將楊政的身體也扯出了地面。

    士兵們衝上來,拉住楊政的身體,,奈何這獅鷲力量太大了,跌跌撞撞間,扯著楊政的人越來越多,但仍是被獅鷲拖動著不斷上升。眼看就要飛出城牆,楊政的的一只腳突然用力的勾住了城牆的一個垛口。

    狂嘶聲中,被拉扯著的獅鷲獠牙發出咯嘣聲,獅鷲痛苦的嚎叫起來,楊政從天空中跌落下來,手中多了兩段腥黃色的獠牙。至少中了上百箭的獅鷲旋轉著跌落下城牆。

    城內城外已是狼煙四起,殺聲震天。

    戰鬥漸漸進入白熱化。

    “轟”,“轟”“轟”整個城牆像地震一樣亂晃,碎石磚塊不斷下落,楊政俯下城牆剁往外看,幾只猛犸洇過護城河水,正在衝擊著城牆。城門頂到地面足有二十米高,護城河水足有五,六米沉,即使猛犸在水中,也被淹沒了一半身體,數只猛犸在城門處衝撞起來,

    火油傾倒進護城河裡,一只只火把扔下城牆。

    整個護城河頓時成了一片火海,尚在護城河裡的猛犸嘶聲亂叫,猛犸背上的士兵被暴走的猛犸甩下護城河,淹沒在滔天的火焰之中。

    獅鷲的力量雖強,惡魔軍也不易於,神臂弓的誕生更多的就是為了對付這種怪物。在擋住了獅鷲的一撥衝鋒後,射手團紛紛躲藏在城牆的掩體中,將目標鎖定為獅鷲,這些神射手無法洞穿獅鷲的厚皮,但是千百支利箭飛舞,而且目標精准的鎖定獅鷲上的騎士,同樣有效。

    不少獅鷲騎士無法阻攔四處鑽來的強力箭支。射殺在獅鷲背上,而失去了騎士地獅鷲也是命不久矣。城牆上的死傷非常慘重,但是換來的成果依然是看得見的,在死了十多名獅鷲騎士後,戰無不勝的獅鷲騎士也開始害怕了,他們放棄了肆無忌憚的衝鋒。轉而使用快速偷襲的辦法殺敵,來去入風的獅鷲騎士果然沒有再被射死,同樣的流雲士兵地死亡率也有所下降。

    戰爭進入僵持階段。

    相反,雷神炮給遠處的狼軍造成了大麻煩。傾吐的火舌葬送著一個個鮮活的生命。

    爭地以戰,殺人盈野;爭城以戰,殺人盈城!這就是戰爭!”

    所有人都在拼命地攻擊,血與火交織成的戰場。生命就像氣泡般不真實。明知道是在送死,丘遠山不能下令撤退,攻城戰是最艱難的,他早就知道。只有進攻,進攻,再進攻,沒有任何花俏可言。

    火海暫時阻隔了狼軍的腳步。經過一天地苦戰,雙方在天黑下來時收兵。

    這僅僅只是開始。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注定了的生死之戰。沒有分出勝負不可能結束。

    三日後。夕影城內資源告罄。

    火油沒了。投石彈沒了,連最重要的雷神炮彈也沒了。

    狼軍為此付出了兩萬人的代價。

    但是。勝利地天平也開始向狼軍傾斜了。

    沒有了強大的火力壓制,猛犸實在是太恐怖。

    城牆下方有兩只猛犸在衝撞著城門,城門在猛犸的猛烈衝鋒下,咯吱亂響,厚重地木鐵門上,隨著猛犸地每一下衝鋒,頂門地士兵都會被彈出數米,更有甚者,直接被活活震斃。

    楊政透過血海煙塵,望向遠方,空氣已經扭曲得不真實,丘遠山的身影也消失不見。

    城牆又晃動了一下,下面地士兵大嚎:“破了!”

    城門被頂破了,雖然只是一個小洞,卻足以讓恐懼蔓延。

    楊政不敢再猶豫,戰場上,每一分每一妙都在瞬息變幻。他沿著城牆,分開惡魔軍人流,快步朝著城門的方向跑去。

    “都給我頂著,城破就是死!”楊政拿過驚雷槍,聲音壓蓋住了所有戰場上的聲響。

    “將軍!”幾名士兵驚得飛撲到城剁邊,他們看到楊政在喊完這一聲後,竟從城牆上跳了下去,楊政落下的地方正是城門處,身影在空中一晃,一道藍色電弧出現在他手中,落地點正是一只猛犸的背部。

    驚雷槍劃出一道閃亮的光影,直衝進猛犸的眉心。

    便是厚如鐵甲的猛犸皮也無法阻擋驚雷槍俯衝的力量,只見那猛犸痛得仰天長嘶,整個身體劇烈的晃動起來,楊政一個趔趄,整個人從猛犸背部滑落,幸好他眼明手快,抓住了槍杆。

    猛犸背上的狼軍也發現了楊政,幾名士兵雖然不敢衝出猛犸背上的木騎,卻紛紛挽弓射來。

    在劇烈震動的猛犸背部,箭支四處亂飛,不過准頭極差,楊政左手抓著槍體左右晃蕩著,右手拿著獵血刀擋箭。終於抓住了一個機會踩穩腳步,抓住猛犸背上的鬃毛,整個人蹭了上去。

    他所在的地方是猛犸的鼻根處,楊政看到兩只籃球大小的眼珠,好不猶豫的就將獵血刀送進去。

    黃亮亮的溶液衝出眼球表皮,眼球被刺穿的猛犸徹底瘋了,甚至不受控制的撞向門邊另外一只猛犸,兩只體型超過十五米,重數十噸的怪物撞在一起的力量有多麼巨大,那簡直就是炸彈爆炸。

    好死不死,那只猛犸螺旋長槍般的獠牙剛好捅進了另一只猛犸的肚子。

    那只猛犸被徹底激怒,失明的猛犸與重傷的猛犸在夕影城門處來了場超重量極的爭霸戰。

    如果從遠處觀看,這絕對比地球上的鬥牛精彩百倍。

    可惜身處兩大怪物衝撞間的士兵可慘了,從猛犸背上摔下,半死不活,又被活活踩成肉泥。

    刺耳的翱叫聲,衝撞聲,兩只遠古巨獸博命廝殺,其震撼程度已經超過了攻城戰。

    城牆上的流雲軍,在射箭閑暇之余探出腦袋向下觀望。猛犸間地戰鬥看得人心驚肉跳,何況猛犸背上那個小小的身影,他們的主將,此刻就像怒海中的扁舟,隨時都會有被吞沒的危險。

    楊政的韌性是超出士兵想像的,兩大巨獸的戰爭進入尾聲,瞎眼的猛犸身上鮮血淋漓,被連螺旋獠牙都斷了,肚子上是七八個血淋林地大洞。粗大腸子拖出體外,另一

    在另一只猛犸的獠牙上。

    失去眼睛的猛犸搖搖晃晃,他是失敗的一只,另一只猛犸也絕不好受。身上地傷口異彩斑斕,肚子上的血洞向外噴灑著大股的鮮血。

    兩只猛犸背上的士兵全部不見了,成了地下一團團肉泥。

    楊政還活著,死死地抓著猛犸的鬃毛。用刺入猛犸身體驚雷槍固定身體,身上淋滿了猛犸腥臭的鮮血。他現在全身酸痛,五髒六腑更好像要吐出來一樣,半天的顛簸絕對考驗意志。

    瞎眼猛犸搖晃得更劇烈。終於向一側傾倒。

    楊政連忙向另一側攀爬,轟隆聲中,猛犸推金山倒玉柱般倒下。楊政也無法抵擋那巨大地震力。從猛犸背上滾落在地。

    城牆上的流雲軍發出一陣歡呼。緊接著又是一片驚呼。

    楊政搖晃著腦袋從地上爬起,剛一起身。就發覺天色陰暗下來,頭皮發麻,那是危險的警報,他連忙抬頭,頓時魂都快駭飛了,只見另一只猛犸搖搖晃晃走到了他面前,前蹄一失,竟然也倒了下來。

    “轟隆”一聲,塵灰漫天。

    “嗚――嗚――嗚――”

    連天地號角聲響起,狼軍在不斷後撤,楊政通過飛索爬上城牆,當幾名士兵將他拉進城牆內時,他已經渾身無力,躺倒在地上。

    在流雲軍拼死反抗下,又抵擋住了狼軍地一波進攻,清點了一下人數,流雲軍死亡人數竟然達到了三千。

    這是三日來損失人數最慘重地一次。

    表面上比之狼軍損失一萬,流雲軍死亡三千並不算多。可是流雲軍總共才兩萬人,丘遠山卻有近十萬大軍,如果再這麼打下去,流雲軍只有城破人亡的局面。

    楊政抹了抹臉上地血,張大嘴巴呼吸著。

    腦袋裡一陣一陣的刺痛,他不是神,三日來和獅鷲猛犸連番大戰,使他的體力精神力消耗無比巨大。

    怎麼辦,再這樣下去,只要護城河大火一滅,自己能否擋住狼軍第二波衝擊都有問題。曼奇呀曼奇,難道你真的辜負我的期望,還有王後,她如果看清局勢,只有和流雲國結盟一途。

    楊政等待的援軍遲遲不來,那麼他攻入滄月西線就是一場完全沒有意義的送死。

    推開來扶他的士兵,楊政勉力支撐著身體站起來,全身上下除了疼麻再無別的感受。

    透過牆剁遙望著遠方密密麻麻的狼軍,護城河裡的狼煙使視野扭曲,楊政又環視著周圍,從周遭士兵的臉上他看到了疲倦,甚至有恐懼。

    被楊政目光掃過的士兵一個個站直了身體,他們望著楊政的眼神充滿狂熱和崇拜。

    但楊政的內心卻像被什麼刺了一下。

    他用力的呼吸,深呼吸,迫使自己頭腦冷靜下來。

    這時候,突然有士兵衝上城牆,急急報告:“將軍,城內的士兵叛亂了。”

    楊政猛的轉身:“你說什麼?哪裡叛亂了!”

    “中城囚牢裡有人私藏了鑰匙,大概是聽到狼軍回援,他們打倒了裡面巡邏的士兵,把關在那裡的滄月軍放了出來,正朝外城衝來。”

    楊政連忙跑向城牆另一側,只見中城火光一片,嘩然的士兵在城內橫衝直撞,因為大部分惡魔軍都在外城防守,中城只留下一千人左右看守囚牢,如今被近萬的滄月軍衝出囚牢,那一千士兵雖拼命抵擋,卻因人數相差太大,節節敗退。

    “媽的,這些家伙!”本來就頭疼怎麼防守狼軍,卻不防城內士兵又作混亂,如今內外交困,楊政身邊的曼塔忍不住罵了一聲,怒道:“早知如此,便要屠光了他們。”

    “曼塔,你把守住城門,狼軍一有動靜就向我彙報,夏爾,射手團的隨我去鎮壓,不要慌了陣腳。”楊政看了曼塔一眼,快速下令後,飛奔下城牆。

    三千射手團士兵剛剛集合完畢,楊政騎上三眼馬率先衝了出去。

    剛剛到達中城城門,就見數百名流雲士兵被迫退出城門,有幾名士兵退不來及,混亂中跌倒在地,被密密麻麻的滄月軍用鐵棍,板磚敲成了肉泥。

    見到這一幕,趕到的流雲射手怒不可遏,叫囂著殺光他們。楊政嘆息一聲,掏出一把鐵胎弓,一箭射出,衝在最前面的滄月軍士兵被射了個對穿,鐵箭去勢不停,連穿了三名滄月軍才停下。原本退守的數百名流雲士兵見楊政帶領大軍衝來,高聲歡呼起來,不退反進,衝回去連連砍殺。

    存放武器盔甲的地方沒有被滄月軍找到,這些士兵被剝光了盔甲武器,戰鬥力極其低下,被那數百名流雲士兵一陣亂砍,衝鋒的勢頭遏制住。

    “殺呀!!”流雲士兵雙目赤紅殺入,一時間血肉橫飛,衝出中門的滄月軍最先做了屠刀下的亡魂。

    兩邊實力差距太大。

    很快外圍的滄月軍被清空,楊政第一個衝進中門。

    趕在那群瘋狂的流雲士兵殺入前,放聲大吼:“所有叛亂者給我跪下,你們難道真的送死,誰再敢造反,就屠城,到時候你們就是害了全城百姓!”

    此時,射手團已經占臨了中城高地。

    剎那間,黃蜂般的利箭飛出,逃竄的士兵慘叫著橫跌在地,每人身中數箭,甚至在數百米開外的士兵也逃脫不了利箭的攻擊。

    “不要射,不要射,我投降!”僥幸逃過利箭的滄月軍士兵連忙跪倒在地,再不敢動彈。

    血的教訓讓這些滄月軍乖乖的站起來,他們的目光中依然充滿了憤怒和怨毒,卻誰都不敢看楊政一眼。

    屠城的威脅,誰都不敢領教。

    逃跑的士兵,緩緩集合起來,肯定有一些漏網之魚,但就楊政面前集合起來的士兵也達到了六千數目。

    “押著他們,到外城門出集合!”楊政留下命令,策馬向外城門跑去。

    這時候城門處的火已經漸漸熄滅。

    狼軍整備著軍隊,天色漸漸陰暗下來。

    北方飄來一陣黑壓壓的烏雲,狂雷乍起,風也大了起來,暴雨就來來臨。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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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16:12:52 |只看該作者
第九集 第五章 生與死

    一夜暴雨後,護城河變得洶湧起來,而狼軍忽然像吃了春藥一般,從凌晨十分開始就瘋狂進攻。

    所有獅鷲,猛犸全體出動,發動了開戰以來最慘烈的一次攻擊。

    在絕對的戰力優勢下,城門,城牆岌岌可危。

    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

    流雲士兵們幾近絕望了。

    而城內那些彙聚起來的俘虜也看了入侵者在節節敗退,他們齊聲高歌,大聲嘲笑,期待了城破的那一刻。

    曼塔聽到了滄月俘虜們的歌聲,在四周流雲軍林立的情況下,這些滄月軍沒有畏懼,他們已經完全放開了,所有人都知道,這場持久戰已經進入尾聲,他們已不需要再懼怕,只等著城破之時,拿起武器將這些入侵者趕出家園。

    “唱吧,唱吧。”

    曼塔看著城外,眼神裡忽然有些陰冷古怪的神色。

    “給我去把中城的百姓驅趕出來,也集合在這裡。”他忽然越過楊政冷冷的下令。

    中城內突然混亂作一團,當滄月軍看到一排排男女老幼從中城門趕出來時,他們的臉色變了,歌聲也戛然而止。

    “曼塔,你要做什麼?”楊政奇怪的問道。

    “做什麼?”曼塔冷笑起來:“當然是用他們來阻擋狼軍的腳步!”

    “你瘋了,你不能這麼干!”楊政額頭青筋隱現。

    風愈大了。雨終於從開始三兩顆變成了瓢潑。

    護城河水裡濺起一片白茫茫的水花。

    在狂風暴雨中,城內百姓地哭聲,像是荒野裡孤魂的號角。

    曼塔目光轉向城牆外,雨水從他的頭發上滴滴答答落下,在他臉上流出一道道水流。

    “我沒有選擇!這樣下去,城門很快就要破了,玉將軍,我不會讓我的士兵白白送死的。”

    流雲國有他自己的規則,楊政終究是個外人。

    何況……他能阻止曼塔為了求存做的舉動嗎?

    這殘忍的行為。也只是叢林法則的延續吧,人類本來就是從野獸進化而來地。

    楊政真正的感到疲累了,今日這一仗之後,他恐怕要背負上屠夫的惡名。

    “開城門。讓我們和狼軍決一死戰!”曼塔振臂高呼。

    “決一死戰,決一死戰,決一死戰!”一聲高過一聲音海狂浪刺破了雨霧,穿透了雲霄。

    遠處的狼軍全都戒備地進入戰爭狀態。丘遠山站在車輦上遙望著夕影城方向,耳邊是流雲士兵“決一死戰”的狂呼。

    “終於要出來了嗎?”

    丘遠山冷笑著,白茫茫的雨霧中,他根本看不清夕影城內的景像。

    這時候。夕影城城門發出咯吱咯吱地巨響。

    只要他們出來決戰,大局就定了。

    丘遠山很快下令猛犸衝鋒團進入戰備狀態,前幾日死亡和重傷了八只猛犸。衝鋒團如今只剩下十二只猛犸。即管如此。流雲軍如果敢出來,也絕對是有死無生。

    驗證了所有人的猜想。

    吊橋果然被放下。城門也緩緩打開,這時候,門口出現了很多……

    “步兵!”

    丘遠山輕呼一聲,和副統領真德明面面相覷,渾然弄不清魔神將軍搞什麼鬼。

    魔神將軍絕不是笨蛋,但是他卻將步兵派出來,反常得叫人心生竇疑。

    狼軍沒有前進,而是警惕的排成陣列,看著越來越多的“步兵”從夕影城裡出來。

    “不對,不像步兵,他們連武器和盔甲都沒有!”

    越來越近地士兵終於讓丘遠山發現了蹊蹺。

    “這些衣服,是我們滄月軍的,該死的,這些是滄月軍士兵!這麼王八蛋到底想干嗎?”

    黑壓壓一大片滄月軍,後面卻是排成一列列地黃羊騎兵,驅趕著不斷向狼軍衝來。

    丘遠山望著驅趕得越來越近地滄月軍,大怒。

    陣前有人高喝:“快停下!前方滄月軍全部停下!”

    沒有人停頓,因為流雲軍已經控制了夕影城地百姓,大部分滄月軍的家屬也在其中,他們只有聽從流雲軍地命令,否則他們的家人將被屠殺殆盡。

    “怎麼辦?將軍!”

    所有軍官都望著丘遠山,如果衝鋒,最先面對的將是滄月軍。

    丘遠山至此才明白草原那群惡狼的狠辣不是常人能夠想像的。

    曼塔盤算著距離,當輦車出現在射程之內時,他惡狠狠地笑了起來,擎弓搭箭,大喝道:“去!”抖手就是一箭!

    幾乎就在此時,萬箭齊發!

    “咻咻咻――”

    天空中縱橫交錯的箭支飛來,流雲軍的神臂弓射程遠遠超出狼軍的想像,飛蝗似的利箭落下,狼軍前陣的士兵被強力的弓箭射得人仰馬翻,猛犸的體型最大,承受的箭支也最多,神臂弓雖無法洞穿猛犸的厚皮,然而密集的箭雨下,猛犸也變得躁動不安起來。

    黃羊騎兵向兩側分散開。

    看著黃羊軍整齊的動作,丘遠山心中大凜,高喝道:“獅鷲隊,阻止他們。”

    “將軍,風太大了,獅鷲們很難進攻。”

    獅鷲騎士團團長冷冷的回應。

    作為支援狼軍的獅鷲騎士團,他們本來就不屬於丘遠山轄制,這次為了幫助丘遠山攻城,一直號稱“空中霸王”的獅鷲團折損了十八只獅鷲,這讓獅鷲騎士團團長心中又心疼又惱火。

    獅鷲騎士本來就非常難培養,損失一名少一名。又是在如此惡劣的

    氣,獅鷲騎士團團長有此反應很正常。

    丘遠山氣得幾乎要罵出聲,卻不得不控制自己憤怒地情緒。這些獅鷲騎士高傲無比,若真反起來,根本不是他能夠控制的,丘遠山只能用盡量平和的語氣道:“雷斯團長,你也看到眼下的情況,如果我狼軍敗了,受苦的還是滄月百姓。雷斯團長作為滄月國的臣民,忍心看這千萬百姓遭受這些惡狼的屠戮嗎?”

    又一陣弓箭飛來,狼軍已經開始混亂。

    他們的反擊卻無法夠到惡魔軍,死亡的只是衝在最前面地滄月軍俘虜。

    黃羊騎兵繞到了狼軍的兩側。開始了狂風驟雨般的騎射。

    論到騎兵,流雲國絕對是天下無雙,何況黃羊騎兵這樣的王牌,這種平原上地衝殺才是他們最喜歡的。這幾個龜縮城內,他們早就憋足了狠氣,衝殺起來完全不要命。滄月俘虜終於和狼軍交雜在了一處,混亂中。在陣前的猛犸無法再忍受螞般的利箭。

    就算是被蚊子咬,如果蚊子地數量太多,也會暴走的。

    猛犸的混亂。直接導致了狼軍防守體系的崩潰。數只大猛犸向右側衝去。途中是成百上千地滄月俘虜,猛犸的大腳踩過。踩中的士兵成了一灘扁平地肉泥,血水混合著泥水,在戰場上四處流淌。

    面對可怕地怪物,滄月俘虜四處躲避,場面愈加混亂。

    楊政冷眼注視著人流,向著狼軍地中陣衝去。

    曼塔這一招確實是夠狠。

    此刻狼軍與滄月俘虜亂作一片,呼喊聲,怒斥聲,驚罵聲,亂作一團,暴風雨中,這些聲音忽遠忽近,根本聽不真切。楊政破開了一條道路,衝進狼軍的前鋒營裡,狂呼聲中,驚雷槍有若游龍一樣鑽出。

    雨霧被一片槍影穿透,一陣劈頭蓋臉地狂刺,楊政心中的憂傷,幾乎讓他的身體不受不控制,可怕的宣泄,像決堤的洪水。

    三眼馬衝進狼軍洪流中,驚雷槍就像逆流而上的箭魚之刺,絞毀一切爛路的障礙。

    槍影過處,狼軍士兵全部橫跌,經過驚雷槍洗禮的士兵,胸口,頭顱,喉嚨,全都出現血淋淋雞蛋大小的深洞,鮮血汨汨湧出,染紅了大地,雨水又很快將鮮紅衝淡。

    這場戰爭,到此已經徹底瘋狂了。

    楊政身在這瘋狂的洪流裡,如果不想被吞沒,就只有掙扎。

    在接下來的一沙漏時間裡,天地間已仿佛成了一個吸食任何聲音的黑洞,所有人在戰場上狂奔亂走,但卻聽不到一點聲音,耳朵內像是失聰了一樣,暴雨聲,喊殺聲消失不見,你只看得見一張張扭曲猙獰恐懼的臉,他們竭盡全力的吶喊,張大嘴巴,喉嚨上青筋暴凸,但是淋進嘴巴的雨水,掩蓋了一切聲音。唯一的聲音,是胸腔內的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響,腦海深處擂鼓一般。

    眼前血霧彌漫,任何景物都覆蓋上一層薄薄的紅膜,隨著密密的箭雨,敵兵屍體在陣前鋪滿了一地。

    數萬騎兵互相踐踏,亂做一團。

    持續了很久很久。

    楊政已不知道自己到底殺了多少人,他的手完全是機械似的揮舞,砍殺,血噴濺,人頭落地。

    他身上的盔甲早已經破裂不堪,在來回的衝鋒中,作為最前鋒的他,已不知道中了幾槍幾劍,沒有疼痛,他全身的感官都麻木了,那一刻,除了不斷的搏殺,腦海中已存留不下任何感覺。

    就在這時候,北方突然傳來嘩然的聲音。

    一聲慘叫是那麼熟悉。

    楊政抬目望去,頓覺全身的鮮血在那一刻冷透了。

    只見斜上方有一人正被一只獅鷲抓到高空中,那獅鷲大嘴一張,吞下了那人的頭顱!!

    是曼塔。

    一直被僵冷的殺意覆蓋的戰場猛然像烈火一樣灼燒起來,曼塔的死亡似乎在宣告流雲國這場入侵的完結。

    獅鷲扔下曼塔屍體,拔高身體。

    背部一陣刺痛,在楊政片刻失神的時候,四周地狼軍見機襲來。

    疼痛讓楊政發昏發沉的頭腦一下子爆炸開。他猛的轉過身去,那張扭曲的臉上,眼眸處是瘋狂而凄厲的殺氣,像血鑽一樣明亮。

    長槍刺破了他的表皮就再也不能前進一分,楊政全身上下的肌肉繃得如同鐵塊一樣,沸騰的殺氣變成了實質的旋流,刺中他地士兵被他那雙充滿絕望暴躁的眼神刺中,幾乎全身的血液都凝結成了冰。

    那寒氣,來自楊政壓抑到極點的力量。

    精神力終於衝破束縛。在體外肆無忌憚地爆發。

    他的手握住長槍,用力像自己一扯,那士兵被他大力拉到了跟前,眼中驚慌絕望的神色還未退卻。就發現自己的脖子被一只冰涼地手掐住了。

    楊政的眼中再沒有一分憐憫,這是戰場,只有勝利和失敗,死亡和生存。

    沒有別的。

    沒有!!

    他的右手一緊。猛地一旋,痛苦的骨頭折裂聲,向外一拉!

    “噗――”鮮血狂灑。

    士兵的頭顱被他生生攆下,他抓著那顆鬥大之顱。高高舉起,鮮血從短頸處淋漓下來,仰面。感受那腥燥地血液落下。舌尖是又冰又鹹地感覺。

    當他地目光環視過戰場。混亂殺戮的景像,楊政突然放聲厲笑。聲音遠遠地傳開:“殺――殺――誰要我地命,我就要誰的命,你們盡管來啊!來吧!”

    如同一匹受傷的狼王,在沸騰的沙場裡投下了最後一勺滾油。

    他凄厲而瘋狂的

    舉著頭顱囂張狠絕的模樣,使狼軍心膽俱寒,沒有人邊,甚至連獅鷲騎士也只敢遠遠看著他。

    楊政將屍體隨手拋開。

    獰聲大笑著衝進敵軍亂流中。

    “為曼塔將軍報仇!”

    流雲士兵自發的嘶叫起來,狂風暴雨降不下士兵熔漿般爆發的殺意,戰場上,已分不出誰是誰的聲音,誰在哭喊,誰在號叫,誰在命令,誰在咆哮。

    所有人都殺紅了眼,所有人都只剩下一個信念,殺死眼前的敵人,殺光所有敵人。

    楊政單騎衝得最猛最快,他三眼馬似一團烈火,在疆場裡來回衝殺,疾奔過處,地面上的水窪“誇誇”濺起一團團水花。

    人影不停地從眼前晃過!

    驚慌,哀號,奔逃。

    然後是光影璀璨的流淌而過,行雲流水一般。

    他的目標只有一個。

    “給我衝,快攔住他!”丘遠山震恐的大叫,他發現楊政衝刺的方向正是他站立的主輦車。

    “快上啊!誰敢退,軍法處置!”幾乎瘋狂的吼叫,丘遠山沒有親自下場,但早已經被這地獄般的殺戮戰場浸潤了內心。

    回應他的只有更狼狽的逃竄,楊政箭一般衝鋒的路線上,幾乎沒有任何完整的生物,楊政越衝越近,雨霧中,他那扁平的黑色頭盔更顯猙獰,還有兩顆散發血芒的眼珠。

    丘遠山在輦車上不斷後退,他無法面對那瘋狂的目光,空氣像是一個密封的玻璃罩,丘遠山覺得自己全身都被封死了,他毫無退路。如同被巨大的旋渦越吸越深,丘遠山的靈魂在不斷的掙扎。

    不,不能死,他終於絕望的落魄的叫出聲。

    聲音無力而綿軟,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只剩一口氣的溺水者。

    獅鷲的利嘯傳來,一片巨大的陰影掠過天空,是雷斯,獅鷲騎士團最強大的戰士,終於出擊了,獅鷲迎著狂風暴雨,向楊政衝去,巨大的精神壓力潮水般退去,面對強大的獅鷲之王,楊政只能選擇全心全力的對付。

    丘遠山疲累的扶住輦車上的欄杆,剛才那短暫的精神交鋒,絕對是他經歷過最可怕的戰鬥,冷汗在額頭流下,他幾乎虛脫了。

    楊政極目遠望著衝來的獅鷲,嘴角一撇,左手一動,恍若青煙的白影飛來之際,他舉槍硬格。

    沒有任何的聲響,雷斯完全是下意識的躲閃,來源於他千錘百煉的戰鬥神經反射,右臂一涼。

    先是鐵槍頭緩緩劃落在地,接著是右臂肘處裸露在外的肌膚出現了一條紅線,劇痛襲來。紅線越來越濃,噗地噴濺出鮮血,右手落地。雷斯又驚又怒又怕,這是什麼速度,楊政左手多了把獵血。

    雷斯強忍著劇痛,控制獅鷲拔高身形。

    陡然間全身一冷,四周狂浪般的殺氣將他籠罩,獅鷲也發出尖銳的叫聲,橙黃色的目光死死瞪著暴來的火紅一騎。

    楊政高舉驚雷長槍。三眼馬破開雨霧,皮毛黏貼在鋼筋鐵鑄般的肌肉上,在巨大的衝力下,鬃毛亂舞。火蛇流轉,楊政仰起頭,刀鋒一般的高傲眼神裡,仿佛有一種毀滅一切瘋狂情緒。又有一種看透世事的蒼涼神色。

    汗血馬每一次蹬踏都在地面上留下數個碗口大地蹄印。

    雷斯手中疼痛消失,代之而起的是無比麻木的感覺,像是琥珀內的死蠅,木然望著外面地世界。只聽一聲馬嘶。余音未消,火焰般的紅光急速膨脹,烈火焚天的感覺。鋪天蓋地的壓來。

    面前地一潭水窪。陡然分波濺起數尺高。但是很奇怪,人和馬全都消失不見!

    雷斯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那是超越了聲音的速度,一股鋒利無匹的殺氣從身右側撲天蓋地飆來,那種刺骨地寒氣激得他全身毛發直聳!

    耳朵裡方才炸響起馬蹄踏水的聲音。

    雨霧排浪般向兩側分散,在長槍的路線上,電弧形成一道真空地波流。

    獅鷲驚叫回旋,整個大鳥在空中掙扎,雷斯更是靠著無比敏捷地反應力阻擋那無聲鋒利地攻擊。

    快速的上升,上升。

    獅鷲可以飛,馬卻再怎麼也飛不起來,只要到達一定高度,任何強大地攻擊都是枉然。

    紅影一閃而過,這時候,馬背上的黑影卻突然一飛衝天。

    就在雷斯以為自己要逃出那驚天動地的一擊時,黑影卻掠過了獅鷲龐大的身體,銀光一放一收,那黑影此刻的高度卻是在獅鷲之上,足有十多米,銀光收縮之際,黑影在空中翻轉落下,啪嗒一聲,地面的水濺起數尺高。

    楊政單膝扣地,左右雙手按住地面,身體微微前撐,頭發貼在額上,雨水從發梢滴滴答答的滑落。

    獅鷲悲哀絕望的尖叫……

    在他身後的高空中,巨大的獅鷲身體上多了一把閃耀藍弧的長槍,而雷斯與獅鷲因為這把長槍緊密串在一起。

    楊政緩緩抬頭,眼內的血色一亮一亮。

    三眼馬跑到了他身邊,前蹄高舉,馬嘶裂嘯。

    混亂的殺戮一直持續到暴雨漸漸停歇。

    地面上的積水在疆場上四處流淌,長時間的砍殺,流雲軍的武器已經開始崩裂,箭支消耗精光。

    滄月狼軍終究是享譽數十年的著名軍團,他們的素質不是一般軍隊可比的。丘遠山在失控的局面下,依然沒有撤走,他竭力的指揮軍團壓上,狼軍的包抄圍襲戰術漸漸發揮效力。

    那些滄月俘虜成了真正的炮灰,猛犸在四

    ,大多數死亡的就是滄月俘虜。

    但是當俘虜開始潰逃的時候,猛犸的衝鋒也給流雲軍帶來了極大的打擊。獅鷲更是流雲軍的夢魘,雷斯的死亡讓獅鷲騎士的攻擊變得愈加凶猛犀利,流雲軍面對的是陸地和空中的雙重進攻。

    楊政個人的力量並不能奠定戰爭的局面。

    大部分人都倒在了疆場上,只剩下最精銳的黃羊騎兵還能緊跟楊政的腳步。

    突圍是唯一的選擇。

    狼軍尾追堵截,丘遠山甚至親自上了一匹戰馬,在戰場上來回奔走,楊政的勇猛他早已領教,如果流雲軍的數量多上一倍,很可能今次就是狼軍全軍覆滅之時。他害怕楊政的勇武,這一次他絕不能放他走。

    “給我衝,攔住他們,誰殺了他們主將,我綬他狼軍最高的軍銜,賞一萬金幣!”丘遠山揮舞著一把精致的長劍,大力咆哮鼓舞著士氣。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狼軍騎兵從兩側包抄合攏,獅鷲的速度更快,在快速突擊中,不斷的有流雲軍被擊殺下馬。

    楊政的命令只有一個,衝。所有流雲軍不得停馬糾纏,除了攔路地敵人,就是拼命的衝刺……

    三眼馬猶如一條火線,引領著後面大批的浪潮。

    “統領,有古怪呀,他們這樣衝,不是帶著我們進城嗎?”真德明策馬趕到丘遠山身邊,前方不少黃羊騎兵已經衝破了狼軍的合圍,雖然死傷慘重。但是他們依然保持高速衝向夕影城城門方向。

    後面的狼軍卻是跟得緊緊的,包括獅鷲和猛犸,雙方的軍力對比一望可知,流雲軍想要擺脫狼軍進城絕不可能。

    換作任何一個將軍。最簡單有效的辦法就是留下一部分人馬斷後,其他大軍快速進城。固然會犧牲斷後的一部分士兵,但卻保全了主力,此番只要一進城。流雲軍還能撐些時間。

    丘遠山也是心生竇疑,可他不能放棄這次絕殺地機會,戰場上的勝負幾率瞬息萬遍,這次錯過了。便可能永遠沒有翻盤的機會。

    每一場戰爭都是豪賭!

    丘遠山沒有下令停止追擊。

    在突圍的時候,流雲軍地陣型在悄然起著變化,士兵們在拉長衝鋒的陣線。他們不是保持著尖錐的形狀。而是不斷向外擴散。同時馬與馬之間的距離保持得相當寬。

    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地狼軍哪裡會注意這些細節。

    只有獅鷲在天空中不斷盤旋,不敢下降得過分厲害。因為他們發現整個流雲軍的陣型絕對是不適合進城的。

    他們要做什麼?

    越來越靠近護城河了。

    流雲軍幾乎是以送死般的速度衝向護城河。

    很顯然,如果掉進河裡,流雲軍絕對沒有生還地可能性。

    就在這時候,綿延出幾乎一公裡長的戰線突然發生轉折,遠方傳來悠長的號角聲。

    丘遠山心中一個咯噔。

    所有人都在那一刻心中一個咯噔。

    號角,援軍!

    是哪一方地?

    一面白龍旗幟從地平線上緩緩升起。

    接著,是一面燃燒黃羊旗幟。

    楊政就在那一刻,幾乎要脫力落馬。

    這是什麼感受,他已經無法形容了。

    流雲軍地陣列在高速地變化,一頭一尾向兩邊包攏,整個流雲軍形成了一個新月的形狀,衝在最前面地楊政堪堪在護城河的邊緣一米處停下,三眼馬一陣長嘶,前蹄高舉,後腿蹬蹬幾下踩步,如舞蹈般在空中轉了個半圓,變成面對狼軍的方向。

    而其他流雲軍也快速的拉著馬疆掉頭。

    這個宛若奇跡般的馬術出現在狼軍面前時,當真嚇到了很多人。

    此起彼伏的馬嘶聲,黃羊騎兵身為王牌的實力體現無疑,依靠馬鐙完成了冷兵器陣型中最奇特也是最慘烈的偃月陣轉換。

    “殺――”

    綿綿蕩蕩的聲音火山般噴發出來。

    流雲軍竟然折返回去,衝殺向追來的狼軍,途中他們扔下手中破爛的武器,伸手一勾,從地上抄起嶄新的鐵槍,馬刀,還有弓矢。

    原來在前方戰爭打得激烈的時候,留守在夕影城的少數流雲軍早就將很多武器儲備扔在護城河前。這是楊政同歸於盡的策略,背水一戰,講究的就是先斷自己後路,以滅絕任何生還的可能性,爆發所有潛能。

    當前進已經成了唯一出路,士兵們的凶狠慘厲可想而知。

    不過這一切因為援兵來到而變得不同了。

    丘遠山木然看到遠方出現的旗幟,忽然失聲狂笑起來。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笑過之後他又神經質的大喊:“衝呀,殺光他們。”

    “將軍!不行了!快撤吧!”真德明和其他副官連忙扶住他,所有人的臉色都異常灰敗。

    狼軍的失敗,不是一個人的失敗,而是所有人的恥辱。

    “不,我不會敗,我怎麼可能敗!”丘遠山一會放聲大吼,一會又哈哈大笑,眼淚鼻涕一起冒出,眼神瘋狂。

    “砰”的一聲,他頭部遭到重擊,昏了過去。

    真德明放下手,望著周圍目瞪口呆的副官,冷冷道:“將軍受刺激過大,已經無法指揮軍隊了,現在聽我的命令,全軍撤退!冰雲公主已經帶領龍軍來援,我們趕去與她彙合!”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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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16:13:24 |只看該作者
第九集 第六章 遠走高飛

    血腥過後,死魚般的天空籠罩著大地。楊政一瘸一拐的走在泥地裡,疲倦欲死的臉上沾滿泥灰血漿,全身上下掛著破碎的甲片,走動間,沙拉沙拉的響。戰場之上,人和馬的屍體就像沙灘上的鵝卵石,密密地鋪滿了一地,遠處敵人正在四散奔逃,在原野上留下無數的戰車和戰馬!

    這一場以少勝多的偉大勝利,卻也讓流雲軍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本來愈兩萬人的流雲軍,只剩下七千人,完好無損的不到兩千人。

    幸好夕影城是個大城,而趕到的援軍給了他們有效的救治和輜重補給,這一夜沒有大勝後的歡歌笑語,死了太多的人,太疲倦了,恨不得一睡不醒。

    當拂曉的陽光照射在夕影城上時,金色的光芒像巨龍一樣圈繞著城池。

    楊政從似睡非醒的冥想狀態中清醒過來,站起來的時候他用力的一繃,身上的紗布片片斷裂,露出他古銅色的肌膚。昨夜慘重的傷除了背上三道最重的抓痕處尚在結痂,其他的地方的傷口竟已復原,露出粉嫩色的新肉。

    對於精神力的應用楊政是越來越熟練了。

    穿上新制的皮鎧走出門外,楊政就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

    曼奇,雷特林,歸藏,牧飛雲……

    這些平日裡或許敵對的家伙,此刻都各懷心思的站在一起。但在見到楊政地同時,他們的臉上都露出古怪復雜的神色。

    楊政心中有太多的滋味無法形容,他有很多話想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也許他們想要聽到更多的解釋。

    是的,楊政是導演這一切始作俑者。

    從偷襲雷蒙斯特開始,楊政一個人周旋在衛戎與流雲之間,吞襲西線,促進合盟。

    令人無法理解的態度,捉摸不定的行事都讓所有認識他的人產生陌生地感覺。

    他們心中甚至有一個最大的疑問!

    楊政――到底是誰?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雄霸一方的強者。

    看事情也不停留在表面。

    現在不會再有人輕易相信楊政是屬於衛戎國地。他一定有他的來歷,他太神秘了,又太強大了,這樣的一個人讓所有人都不放心。

    楊政顯然也從所有人的眼裡看到這個疑問。

    “都進去吧。我想是到告訴你們真相地時候了。”楊政莫名的一句話,讓這些巨頭們各懷心思,沉默的隨著楊政進入軍帳。

    軍帳內除了有資格獲得秘密的人,全部被清了出去。

    楊政來到軍帳角落地水盆邊。用手沾了水,開始摸挲著鬢角。

    伸手一揭,一張人皮一樣的東西被他拉了下來,當他轉過身時。現在眾人眼前的臉令人眼前一亮,高挺筆直地鼻梁,冷峻地臉龐。棱角分明地嘴巴。雖然不如精靈般完美精致。其獨特的風采卻充滿魅力。尤其是那雙墨黑色地瞳仁,熠熠有神。細看之下又有一種漠視一切的旁觀之冷。

    曼奇是驚得第一個喊出聲的人:“是你……你……”

    也許是記憶太遙遠了,曼奇幾次沒說出口,楊政微微啟唇:“我是楊政,曼奇陛下,很高興你還記得我。”

    楊政?

    楊政!

    在各自默默念了幾聲後,衛戎東線的幾名將領都沒有什麼記憶,因為他們並不知道楊政當初刺殺左青子用了化名,而且也化了妝。

    歸藏盯著楊政,腦海裡仔細搜尋著,也無法找到任何“楊政”的回憶。

    倒是一旁的牧飛雲,低喃著:“記得滄月國曾經有個名噪一時的逃犯,好像就是叫楊政。”

    只有知道楊政內幕的曼奇神色復雜,欲言又止。

    “是我殺了左青子。”

    如果說楊政自揭身份只是啟燃了一點好奇的火種,那麼下一刻,他就用這火種引爆了炸彈。

    在他脫口而出的剎那,整個帳篷裡只有曼奇後退了一步,其他人仿佛僵死了一般,十多雙眼睛齊齊死盯著楊政。

    楊政似看不見那一雙雙鋒利若刀的眼睛,平靜的講述一場詭波密聞:“我曾是滄月死亡營的一名奴隸,在一次突如其來的選拔中,我和其他四人破格提升為貴族,然後就接到了一項任務……殺了他後,我們秘密潛回滄月,沒想到等待我們的就是滅口的屠刀,除了我和另外一人不知所蹤,我的三個好兄弟全部慘死在我面前,從那以後,我就發誓要復仇……至於後來,我已經換了一個身份,我以這個身份做的事想必大家不會陌生。”

    “你殺了他……好,你竟殺了他。”歸藏哆嗦著嘴唇,手握在劍把上,盯著楊政的眼睛裡激動,悲傷,痛苦,憤怒揉雜在一起。

    楊政輕吸了一口氣,眼裡多了些憂郁。

    左青子的死亡對衛戎國的打擊是巨大的,可偏偏楊政又帶領著衛戎國走出困境。

    這真是荒天下之大謬。

    如果在場的不是一個個老謀深算的大人物,只怕當場要翻臉了,即管這樣,衛戎國諸人看著楊政的眼神已經變得警惕不善。

    楊政早料到自己說出真相會招來這樣的結果,但他並不後悔,反而松了口氣,從現在開始,這世界上再沒有什麼魔神將軍,再沒有什麼拈花伯爵,他就是他,楊政。

    那個仇恨的包袱,至此終於甩開了。

    做到今日這地步,蒙尋,紅石,劉若飛在天上看著,也該含笑了。

    “那麼你是滄月人了。”雷特林冷冷的問道。

    “不,我只是個流浪者。”楊政語氣清冷:“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我有什麼陰謀。這一場戰爭不會給你們帶來任何壞處,事實上,滄月國已經元氣大傷了,幾年內對你們根本再無威脅,甚至只要你們能同心協力,滄月國以後還要看你們臉色也說不定。”

    在場地都是聰明人,一點就透。

    “至於我的身份,大家心知肚明,這場戰爭結束後。我就會離開,所以今日我說的一切,大家不若就當一個故事聽過也罷。我保證,從此以後。無論是魔神將軍還是楊政,都不會再出現在你們面前。”

    ……

    龍軍與殘余

    合,丘遠山受了極大刺激,臥床不起。幾天內就變同垂死老人,楊政帶給他的刺激實在太大了,夕影城一戰,狼軍付出了六萬士兵。和獅鷲隊,猛犸團損失大半的代價,真正震動了大陸。魔神將軍的威名第一次比肩“飛將軍”池雲。

    幾乎同一時間。整個南大陸的目光都聚集在滄月西線。

    正因為魔神將軍如日中天的威名。使得滄月國附近倍受氣壓的雷切國,浩然聯盟等都蠢蠢欲動起來。

    人們期盼重演一次三十年前飛將軍大敗滄月軍地歷史。

    那一次。飛將軍將滄月國從超級霸主的地位上掃下,再一次歷史重演的話,滄月國可能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也許淪為一個二流國家,也許從南大陸地版圖上抹去。

    誰知道歷史會怎樣走向呢,長期被滄月國欺壓的民眾們絕不介意以此來歌頌一個新英雄的誕生。

    在這樣的大勢下,滄月國陷入三十年來前所未有地大危機。

    莫冰雲帶領著十五萬部隊在帕蘭山脈下扎營。

    而流雲,衛戎盟軍正集合在夕影城。

    兵力也達到了十四萬眾。

    一場一觸即發的超級戰爭,只要這裡的戰爭一打響,那麼雷切國,浩然聯盟集結起來的部隊很可能從滄月北線,南線攻入,到時候,整個南大陸都將卷入這樣一場世界大戰裡。

    人們既緊張又興奮地期待著……但時間一天天過去,滄月國與夕影城的流衛聯軍卻遲遲沒有開戰的跡像。

    只有身在局中地大人物們冷靜著,他們不得不考慮這場大戰引發地可怕後果。

    這一日,一輛漆黑地小馬車駛入了戒備森嚴的夕影城。

    小馬車長驅直入到達內城,在嚴密地護衛監視下,馬車裡下來一個全身裹在鬥篷裡的人,進入了內城指揮廳。

    在會客廳裡,楊政和一眾聯軍高級官員等待著,來訪者掀下鬥篷,露出令楊政驚訝的素顏。

    他壓抑著內心情緒,看著來者優雅的施禮:“各位將軍,大人,我是滄月國的使者,月如雪!”當那雙清秀的眸子一掃而過時,楊政看到了微微湧動著的水光。

    滄月使者的到來幾乎是意料中的事.令人意外的是使者是月如雪.而她只是一個人。

    這一場戰到底要不要打。

    和外界一浪高過一浪的開戰輿論相比,身在局中的這些大人物,包括在場的所有人,都有統一的認識。

    這一戰能不打就不打。

    事實上,楊政攻入西線,拿下夕影城,大敗丘遠山,事情到這裡對流雲國和衛戎國來說已經是再完美不過了。

    對於流雲國來說,能夠完勝滄月國。

    令這個南大陸霸主損失慘重,至少五年內再無力擴張,甚至還要看他們的臉色,這已經是最大的勝利。

    在和滄月國對戰中的損失,將由衛戎國來補償,這一點兩國也達成了協議,所以流雲國不會吃虧,所要爭取的就是在和滄月國的談判上獲得更多利益。

    至於衛戎國,更是這場戰爭的真正獲勝者,楊政導演的這一切順利的幫助王後將雷蒙斯特趕下台,又讓衛戎國沒有花費一兵一卒就擊敗了丘遠山,並且可以在談判中占據主導位置,他們還有什麼可不滿意的。

    唯一不滿地也許只是楊政的聲威經此一戰被推到一個頂點,讓所有知情的衛戎人臉上無光。

    那些老將軍這些天都避著楊政。想來也是這個道理。

    滄月國不想再開戰是理所當然,四面楚歌的他們怎麼肯在這時候發動戰爭,莫練玉就是再狂妄霸道,也不得不承認,滄月國冒險開戰,滅亡的幾率至少超過一半。

    流雲國,衛戎國也沒囂張到認為自己可以吞並滄月國的地步,事實上,沒有誰能承受大陸霸主的反撲。如果大家都豁出命的打,最後的結局只能是生靈塗炭,家不像家,國不像國。

    政客們無論從哪一方面考慮。也不會讓這場戰發生。

    談判是必然地。

    月如雪作為先鋒使者到來,帶來議合的倡議,真正的談判還需要雙方更高層次的會面,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談判完成。

    這是政客間沒有硝煙地戰爭。雖不如沙場戰爭殘酷冷歷,卻更勾心鬥角。

    在短暫的會面後,衛戎國和流雲國都答應了談判,地點就在帕蘭山脈和夕影城中間的一個小鎮藍光。時間是三日後。

    楊政不想再攙合進談判裡,他已經抱定離開的決心。

    到了這時候,再沒有什麼能羈絆住他了。該還地債他已經全部還上。只等談判一結束。他就離開。

    月如雪辦完公事,聯軍高層在宴會廳臨時辦了一個接風宴。

    楊政從始至終都游離在外圍。和他所建立的功勛相比,楊政顯得如此低調,以至於不熟悉的人們甚至會忽略他,但楊政知道,宴會廳裡始終有一雙眼睛在關注著他。

    月如雪終於擺脫了那些煩瑣的禮節敷衍,告罪後向楊政走來。

    楊政站在很僻靜地角落,微微抿著紅酒,看著一點一點接近的阿雪,他們臉上甚至都沒有露出一點異樣的神色,除了眼深處那隱隱地眸光。

    月如雪來到了他面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拿著酒杯與楊政輕輕一碰,在外人眼裡,兩人客氣而又疏離,輕微地只有兩人才能聽清的談話卻是另一番景致。

    “哥,恭喜你打勝戰了。”

    “你不怪我?你畢竟是滄月國人。”

    “你要我說心裡話嗎?”

    楊政默然點頭。

    “我……一直覺得哥哥是個溫柔地男人,所以聽到哥哥殺了那麼多人時,我很難過……可是,如果哥哥不打勝戰的話,也許就會死了,那樣的痛才是我無法承受的。”

    楊政看著阿雪微仰著頭,明明眸中充滿了想念和悲傷,卻依然要做出一副淡漠的樣子,他內心充滿憂郁。

    溫柔的男人,他還是嗎?

    楊政避開那雙眸子,低頭注視著冰冷的琥珀色酒液,清冷的說道:“阿雪,別太相信人了,也許我根本不是你想的那

    “哥哥是要逃避什麼吧,一直用冷漠來偽裝自己。”

    “我……或許吧。”

    楊政向左偏移了一步,正好面對走過來的幾個將官。

    在月如雪轉過應付那幾個將官的時候,楊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客廳。

    談判如期的在藍光鎮舉行。

    流雲國曼奇,衛戎國雷特林,還有剛剛從巨馬省趕來的老肖恩為代表的聯軍談判團與滄月王莫練玉為代表的滄月談判團秘密會晤。

    楊政作為這一切的主導者,名震大陸的魔神將軍,是聯軍談判最大的籌碼,所以無論楊政怎樣不情願,也不可能缺席這次談判。

    藍光鎮被大軍鐵桶般的守護著。

    整個鎮子的人早就被清空了,能夠進入鎮子的只有雙方的重要人物。

    楊政與滄月王第一次見面了。

    與想像中的一樣,滄月王莫練玉身形雄偉,精力充沛,虎視雄踞的姿態令人望而生畏,他那霸者的氣度是滄月國長期雄霸南大陸養成的,即使這場談判中滄月國處於三十年來最不利的時候,滄月王的睥睨姿態也令聯軍這邊的高官們大氣不太敢出,連曼奇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完全沒有戰勝者的氣度。

    相比較之下,楊政就遜色多了。一點都沒有第一名將地姿態,平庸的面容(依然帶著面具),低調的姿態,甚至有些沉默寡言,莫練玉對他的感覺就是普通,普通到扔進人堆裡絕對找不到他,可是掩藏在普通外表下的顯赫戰績,卻更令莫練玉凜然。

    雖然不太貼切,但有一句話說得好。咬人的狗不叫喚。

    莫練玉絕對不會因楊政的外表生出輕視之心,反而疑雲重重,無法看透楊政這個人。

    他的疏離,他的淡漠。都讓他游離在人群之外。

    莫練玉地霸者氣質沒有影響到他,楊政頗有些敷衍的應付著談話,淡淡的,從容的。讓人想惱怒都無法找到施力點,莫練玉曾恨不得將楊政碎屍萬段,可真正見到他,莫練玉地氣卻不知道跑到哪裡。

    楊政真的是一個很奇特的人。

    他竟能讓自己身在談判之中。卻超然於外。

    在談判真正陷入對峙的時候,已成功地將自己抽離出來,淡漠的看著雙方在談判桌上唇槍舌劍。他倒成了藍光鎮裡最悠閑的人。

    當然。藍光鎮裡有三雙眼睛一直游離在他身上。

    莫冰雲。月如雪,還有一雙深邃的智者之眼。

    修斯。滄月金炎地締造者。

    每每他的目光落在楊政身上時,楊政就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那雙眼睛,洞察一些,讓楊政堅硬地外殼支離破碎,直入他地內心。

    楊政本能地覺得,這個老人知道一切。

    甚至他的真實身份。

    這一切很快得到了驗證,修斯地造訪毫不意外,作為南大陸最頂尖的術士,修斯的聲名使他超然於國家之上,他想見楊政,沒有人會懷疑什麼。

    在藍光鎮的鐘塔上,楊政與修斯凝視著落日,余暉將最後一點熱度灑在他們身上。

    兩個人久久不語,似乎在欣賞著落日的美景。

    其實只有楊政內心最清楚,他不習慣站在這個老人的身邊,那種被一覽無余的感受讓他覺得自己像落日一樣,只有被人觀賞的命運。

    對修斯,楊政知之不多,只知道他很有名,也很神秘。

    “命運真是很奇妙的東西。年少輕狂的時候,不相信命運,只相信自己,命運是我的作品,是我的畫布,是我捏在手裡的一塊泥土……然後,命運用它的耐心和執著,精巧和老道,穿越歲月,不疾不徐地告訴我,它實實在在的存在,很強大,告訴我,其實我才是它的作品,它的畫布,它涅在手裡的一塊泥土。”修斯用一番哲理般的話作為開場白。

    然後溫和的看著楊政:“你是不是也這樣覺得,將軍。”

    楊政皺眉深思著,半晌,眼神裡多了一分沮喪:“命運確實無可抗拒。”

    與修斯一樣,楊政也過了年少輕狂的時候。

    “你妥協了嗎?將軍。”

    楊政的眼睛猛的一亮,瞬即隱去……他心中仍有掙扎的念頭。

    修斯繼續說道:“你一直在抗爭,從死亡營開始,一步步的走到這一步,這一切都是命運。”

    楊政卻猛然從沉思中驚醒,平淡的眼神有一剎那如刀鋒般銳利,切割過修斯的身體,漠然道:“你果然知道我的身份。”

    片刻後,他又有些猶疑:“你不是滄月人嗎?怎麼不揭發我。”

    修斯依然溫和,忽視了楊政的鋒銳:“命運安排了這一切,我不過是遵從命運的安排。”

    “誰是命運?”楊政冷冷說道:“它是虛無的。”

    “你會明白的,命運一直存在。”修斯仰首望天,這時候落日最後一點余暉也被山影吞沒了,平地裡起了一絲冷風。

    楊政恍然間竟有一種感覺,一雙巨大的眼睛正在蒼穹處注視著他。

    這種感覺令他全身泛冷。

    修斯的“命運論”像一張巨大的蛛網,一點點包纏住他,令楊政越掙扎越縛緊。

    什麼是命運,命運就是妥協,它躲在暗處看著人們掙扎咆哮,嘲笑他的無知與無畏。

    修斯從懷裡拿出一個寶藍色的瓶子,遞到楊政面前:“你會需要它地。這也是命運的安排。”

    楊政想努力做出不屑的樣子,甚至拒絕那個寶藍色的瓶子,可是,冥冥中與修斯的眼睛一望……那個瓶子已經落在他的手中,修斯不知去向,楊政孤零零的站在鐘塔之上,如果不是手中還拿著那個瓶子,他幾乎以為這場對話就是幻覺。

    瓶子傳來溫暖的熱度。

    楊政將它放到眼前觀察才發現,這個瓶子不是寶藍色的。寶藍色地是瓶子裡面的液體。

    離開鐘塔的時候,楊政看到了修斯站立的地方放著一本書。

    厚重地黑色封皮充滿滄桑的歲月之感,打開後一段文字映入楊政的眼簾……

    藍光鎮的談判依然如火如荼,此後地日子裡。楊政再沒有見到修斯。

    一個星期

    判終於出現眉目了。

    雙方唇槍舌劍的戰了一個星期,一項項擬定的內容經過無數次的修改,化成了一張張薄薄地羊皮卷。上面刻著三國談判後的最終協議。

    邊界重新界定,滄月西線各有一個重鎮圈入流雲和衛戎國的版圖。

    除此之外,流雲國將獲得五年地免稅權,可以將優質武器不經過剝削地傾銷到衛戎國和滄月國。同時每年能夠低價從兩國進口大批糧食。

    滄月國按人頭賠償給衛戎國一筆巨額金幣……

    除此之外,

    衛戎國和流雲國要付出地代價竟是如此之少,保證三日內從西線撤軍。並且五年內互不侵犯……

    協議裡。滄月國做出讓步是巨大的。

    連楊政也覺得不可思議。滄月王那麼強勢地人竟會如此大方。

    只是,楊政只出席了兩次談判。隨後他就以各種借口沒有參與到談判裡面,也不知道這些協議究竟是如何產生的。無論如何,這一次流雲國和衛戎國都賺大了,以至於在《藍光協議》真正簽訂之後,楊政覺得流雲國和衛戎國那些高層們看著他的眼神也充滿了“感激”和一絲說不出的味道。

    轟動大陸的《藍光協議》簽訂於是年秋天,改變了整個大陸的格局。

    流雲,衛戎兩個後起之秀隱隱有了與滄月並駕的資格。

    南大陸再非滄月國獨霸的局面,而不久後,衛戎國新王登基,斯帝安以十歲的幼齡登上寶座,而王後瑞秋代理攝政女王。

    這一切似乎都順理成章,更讓民眾關注的,是魔神將軍的去向。

    他似乎從民眾的視野裡忽然消失了,他曾經任職的衛戎與流雲兩國,沒有任何官方冊封,未知的暗流在湧動。

    莫冰雲把玩著手中用竹子削成的笛子,惆悵的看著窗外。

    門被推開了,阿雪闖了進來,當她看到莫冰雲手中的竹笛時,眼淚就止不住的湧出眼眶。

    “他走了……”

    莫冰雲同樣看到了阿雪手中的竹笛,最後的一絲希望泯滅。

    楊政真的走了。

    否則他又怎麼會讓人轉帶了這兩支竹笛來,竹笛上都纏著當初兩女送給楊政的千心結。

    帕蘭山脈的深處。

    恢復原貌的楊政穿著最簡便的衣服,背上綁著獵血刀,一頭黑發束在腦後,正攀爬著一處平如明鏡的懸崖。

    帕蘭山脈橫貫南大陸,是南大陸面積最大的山脈,連火蓮花山脈也無法相比。

    傳說中帕蘭山脈甚至是另一條到達北方盎格撒地區的道路。只是,從來沒有人能夠驗證這個傳說的真實性,灰燼沙漠和聖白石大草原風格斷了南北兩個大陸,使藍風大陸變成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北大陸魔法者王國與南大陸武者天下是最不相容的兩個磁極。楊政異世界旅程的起步就是帕蘭山脈,如今他又要從這裡去追尋另一段人生,未知的新世界等待著他的探索。

    離藍光協議簽訂已經過了半個月,楊政從藍光鎮出發,一直向帕蘭山脈深處行去。

    道路在一個星期前就斷絕了,楊政幾乎像個原始人一樣在帕蘭山脈裡亂鑽。

    不是他不懂在野外辨別方向,而是他幾乎沒有目標。只是純粹的在原始叢林裡探險,所以一個星期過後,楊政自己也徹底迷失了方向,不過正是這種未知給了他極大地行動力,他又變回了地球上那個無拘無束的冒險者楊政,沉迷於這個世界帶給他的瑰麗感受。

    與人類的復雜相比,叢林裡的一切簡單而又刺激。

    這是楊政想要的生活,簡單的,快樂的。

    攀崖對楊政來說並不困難。好在帕蘭山脈的陡峭懸崖千奇百怪,足以滿足楊政地獵奇之心。

    前幾天楊政還在一塊懸崖上發現了一個廢棄洞穴,裡面竟然有一具十幾米長的龍骨,比獅鷲還要大上數倍。傳說中的巨龍呀,雖然只剩下骸骨了,還是令楊政興奮異常。

    龍骨歷盡不知多少年卻保存得很好,楊政將最適合的龍牙挑出來。費了很大地勁做成一把龍牙匕首。看起來簡陋到不行,可楊政還是有些小得意,這個世界上誰能像他一樣拿龍牙匕首。

    懸崖上,楊政正試著用匕首挖出一個支撐點。這塊懸崖是他進入帕蘭山脈裡最陡峭光滑的一座,連楊政也要非常小心。

    “……”遠遠的厲嘯聲傳來,一個黑點在高空中浮現。向下俯衝而來。

    “該死的!”楊政嘀咕了一聲。掃興地將龍牙匕首刺入岩石。原始叢林裡野獸叢生,楊政已碰到多次襲擊。

    看來今天也不能幸免。

    他試著在懸崖上轉身。

    猛的一陣尖嘯。一團巨大的黑影撲殺過來,是一只非常龐大的獅鷲,體型絕對是楊政見過地獅鷲之冠,而楊政的眼角瞥到了一絲金光。

    獅鷲騎士!

    楊政心中大震,猛的抽出龍牙匕首,鋒利地寒氣就在他懸掛地地方炸起。

    楊政抽出龍牙地時候,整個人已經從懸崖上滑下,落下十米後他再次用匕首刺入岩壁固定身形,天空中已接連的響起了刺耳地尖嘯。

    鋪天蓋地的獅鷲從遠方飛來,數量足有上百,急速的靠近楊政所在的懸崖,剛才偷襲楊政的騎士手持一把金光閃閃的長槍,其盔甲也異常華麗,全身金色,立於獅鷲背上,如同一尊金甲天神。

    “亞哥爾!”

    楊政暗自呻吟了一聲,滄月國最強的獅鷲騎士,曾經將一名劍聖刺死。

    這樣的人物楊政又怎麼會不認識,而最不妙的是死在楊政手裡的雷斯是他的弟弟。

    一把小小的匕首在懸崖上勉強固定住他的身體,身下是足有百米高的深淵,強烈的崖風吹來,冰冷刺骨,上百只獅鷲轉瞬就到,層層包圍這座懸崖,這就是楊政目前的處境。

    必死無疑!

    是的,必死無疑,楊政臉色蒼白,真正的絕望了。

    在平地上他還有一分機會能逃掉,可在百米高的懸崖上,楊政簡直就在自掘墳墓。

    終究還是逃不掉呀,楊政澀然的想著。

    楊政腦海裡回響著修斯的話:命運安排了這一切,我不過是遵從命運的安排!

    亞哥爾控制著獅鷲緩緩的下降,懸浮在楊政身前十多米處,冷冷的,微憫的看著這個名震天下的魔神將軍,殺死自己弟弟的凶手眼裡流露出絕望的神色。

    這樣的人物,最終也不過是死無全屍的結局,讓自己效力過的衛戎國和流雲國作為談判的籌碼換取最大利益,還有比這更悲哀的嗎。

    滄月王很大方,因為付出的代價換取的是楊政的死亡。

    “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楊政絕望中仍然要想追尋一點希望,對人性的渴望。

    然而殘酷的現實將他僅有的一點期望打破,亞哥爾微微一皺眉道出真相:“你身邊的人告訴了我們你的行蹤,事實上,你身上被放置了一些藥粉,我們可以根據這些藥粉的氣味找到你。”

    “這麼說,我又被出賣了!”

    楊政的嘴角彎起,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第幾次被賣了。

    “任何人都可以用等價的東西收買,我們為了殺你付出了不小地代價。兩個西線重鎮,還有那麼大額的賠償金幣,流雲國和衛戎國沒有理由不答應,不過我覺得他們也挺蠢的,少了你,他們換取的利益,終究還是要回到我們手裡。”亞哥爾冷冷的話語昭示著滄月國強大的野心並沒有因為這場戰爭而湮滅。

    楊政默然了,他自己最清楚,讓衛戎國和流雲國真正起殺心的是他撲朔迷離的身份和鼎盛到極點的聲威。

    他這樣一個外人。獲得這麼大地權威,無論對哪個國家的掌權者,都是一個巨大威脅,哪怕滄月王不殺他。衛戎和流雲也不會讓他安然活著,既然死前還能將他賣一大筆錢,兩國又豈會不答應的道理。

    上百只獅鷲彙聚與此,還真看得起他楊政。

    楊政的目光忽然流露出決然。另一只手抽出了背後地獵血刀。

    亞哥爾大喝一聲:“殺了他。”

    同一時間,百只獅鷲狂嘯嘶聲,震得帕蘭山脈裡如雷翻滾。

    金色的槍尖化成一道激烈的弧芒,楊政忽然放開了雙手。整個人像鷹聿一般撲騰出去,亞哥爾的金陽槍與獵血刀凌空撞在一起,轟地一聲。狂風驟起。

    楊政像炮彈一樣反彈回去。在懸崖上撞出一個大坑。

    而亞哥爾的震驚絕對不小。楊政只憑單人力量竟然能硬抗獅鷲,還是沒有借力點的情況下。他的金陽槍上竟然出現了一道印痕,獅鷲也在空中一個趔趄。

    楊政從懸崖上翻滾了下落十多米。

    亞哥爾拔高獅鷲地身子,發出一聲厲吼:“射箭!”

    上百只利箭飛速的掃向楊政,在空中翻滾的楊政根本沒有可供躲閃地借力點,揮舞著地獵血刀只能擋下一部分箭,幾波箭射過,楊政身上已扎了十多支勁箭。

    “獅鷲隊,聯殺!”

    天空中盤旋地十多支獅鷲飛舞而下,瘋狂的向楊政發動了攻擊,一邊承受著下墜地重力,一邊和凶橫無比的獅鷲抗爭。

    每一次獅鷲的衝擊都從他身上抓下血淋淋的一塊肉。

    有時候,幾只獅鷲一湧而上,抓起楊政的身體在空中拋飛。

    瞬間他變成了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

    楊政已經奄奄一息,亞哥爾衝飛而下,金陽槍再次出擊。

    已經陷入半昏迷的楊政勉力格擋了一下,獵血刀格飛而出,金陽槍順勢桶入,楊政在天空中咳噴出一大口鮮血,凄厲的慘嘶也只在喉嚨口悶悶的化做一點回響,然後頭一垂,再無聲息。

    亞哥爾高高舉起金槍,四周的獅鷲騎士轟然發出高呼。

    堂堂魔神將軍,最後的結局竟是如此之慘。

    亞哥爾抽出腰上鐵劍,橫手一揮,砍下金槍上楊政的頭顱,他抓起那具楊政死不瞑目的腦袋,暗暗嘆了一聲,控制著獅鷲飛向地面,即使是敵人,楊政做為近代最傑出的將領,亞哥爾也不能讓他曝屍荒野。

    將那顆腦袋放入早就准備好的金盒,亞哥爾指揮著獅鷲隊抓起一塊塊石頭,將楊政的無頭屍體掩埋。

    誰能想到,一代名將,最後慘死在這帕蘭山脈的深處。

    人死如浮雲,那身前的一切繁花似錦,功名利祿,幾年後,又有誰還會記得。

    亞哥爾默默注視著那隆起的墳包片刻,他所能做到的,也僅僅如此了,他抽出佩劍豎於額前,行了一個軍禮,然後控制著獅鷲緩緩升空,一聲令下,上百只獅鷲騰飛於空,不多時,便走了個干干淨淨。

    滄月王在第二日就看到了亞哥爾送回的楊政頭顱,而這個消息也在稍晚時候傳到了曼奇和雷特林手裡。

    魔神將軍死了!

    這個消息傳出去的時候,南大陸幾乎翻天了。

    瑞秋是在遲些時候收到的消息,魔神將軍遇險身亡,得到這個消息後她躲進深宮裡幾日幾夜沒有見人,再次出現在人前時,瑞秋整個人清減了許多,她頭上纏著白帶,不管所有大臣的反對,親自為楊政帶孝,她的臉上依然是那淡淡的神色,可是眼神卻幽深的可怕,仿佛藏著什麼刻骨的怨恨似的。

    莫冰雲和月如雪卻幾乎傻了一般,可是這兩個女孩子倒比尋常人要堅強,她們是不相信楊政會死的,那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多少大災大難都闖過來了,怎麼會就這麼輕易的死了。

    幾日後,這兩人竟然齊齊的失蹤了,無論滄月王室還是天華寶閣花費了多麼大的人力物力,她們竟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楊政的忽然暴斃和池雲的忽然失蹤簡直有如出一轍的效果。

    兩個在戰爭史上驚才絕艷的人物,都以這麼奇詭的方式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遺忘總是人類的天性,無論楊政和池雲,終究也抵不過時間洪流的一次轉彎,他們漸漸淡出人們的視野。唯一留給人們想念的就是那一首首贊美的詩歌,一個個可供吟游詩人白講不厭的故事。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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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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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16:13:45 |只看該作者
第十集 第一章 落魄旅者

    旅者

    風

    是刀+

    在你的衣角

    殘酷的考驗,颼忽的割裂

    割裂了繁花遍地的夢

    挑戰極限的勇士

    游走於命運的腰間

    莫測的禁地

    彈跳著堅韌的信念

    腳印深深

    踩痛這片極地的心髒……

    當拜倫勇士穿越過灰燼沙漠,在古老神秘的新大陸留下生命的火種,關於勇士的歌聲一直在大陸傳唱。

    灰燼沙漠做為十大禁地裡面積最廣的一處,不但險惡重重,更是將藍風大陸分割兩半,在古老的史記中,拜倫族的勇士歷經過千難萬險跨越過灰燼沙漠,來到北大陸,由此發展出繁榮的盎格撒文明。

    南北兩個大陸自成世界,由於灰燼沙漠的阻隔,恰似中世紀的歐洲與美洲,在“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之前,老死不相往來。

    恐怖的灰燼沙漠,一直是勇士挑戰的極地。

    然而從古至今,也未有紀錄有人成功穿越了灰燼沙漠。

    “未有紀錄”,不代表真的沒有,像黑法師塔的神秘仲裁長,就是竊取了北大陸“聖火幽藍”的寶貴殘本潛逃到了南大陸,而從兩個大陸互有了解看來,在歷史長河中,是有為數不少的勇者穿越了灰燼沙漠。將兩個不同文明地文化通過文字宣傳出來。

    至於這些勇者為何從沒將自己身份透露出來,就是不為人知的謎了。

    不管怎樣,灰燼沙漠的險與惡是舉世公認的。

    金黃的沙漠,夕陽的陽光還在散播著余溫,一望無際的金色,與天空接連在一起,竟有種金碧輝煌的奇麗感受。

    這樣的景色是稀有地,卻也絕不可能有人來欣賞。

    因為再過不久,當太陽落入地平線之下。看起來蔚為壯觀的灰燼沙漠將徹底變成食人的惡獸,晝與夜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灰燼卷起地風暴吞食天地,這還不是最可怕的。黑夜之後,伸手不見五指的徹底黑暗將抽干任何人的雄心,那種完全不見一絲光亮地黑暗最折磨人,何況還有黑暗中無聲息出沒的恐怖魔獸。

    能夠領略到這夕陽之下最美景色的恐怕也只有那些凶殘狡詐的魔獸了。

    三條魔蟒沙略略鼓動著沙黃色地下齶。同樣沙黃色的眼珠子眨動幾下,匍匐在沙面上,偽裝色完全與沙漠融為一體,風景再美。對低智商的魔獸來說,還不如一塊血淋淋地鮮肉實在。

    看著日復一日升落地太陽。

    魔蟒沙們有些頹喪。

    等待了一天了,還是沒有一點可供食用地獵物。

    雖然它們能夠幾個月一動不動趴在沙漠上。減少體能消耗。可是腹內空空如也的感覺著實不好受。

    咦。這個味道?

    魔蟒沙驚異地瞪大了眼睛,看著地平線上竟然挪動著一個黑點。

    黑點越來越近。鑽進鼻子裡的味道也愈發的清晰。

    啊,鮮肉,人類的味道。

    魔蟒沙們興奮的眨了幾下眼,身子卻一動未動,除了興奮,還有納悶,人類,那是很久遠的記憶了呀。

    灰燼沙漠裡怎麼會有人?

    這群魔蟒沙最近一次見到人類也是在十六年前了,而說到品嘗人肉的鮮美更是八十年前的事。

    無論怎樣,只那一次,人類的美味就夠他們回味一輩子了。

    走近的人類看起來就像隨時會倒下,他已經辯不出本來的模樣,衣服只剩下絲絲縷縷的吊在那裡,被滾滾沙塵染成了髒亂不堪的土黃色,一片黃色模糊的面容中只有一雙眼睛仍是黑沉沉的,他竟還沒有放棄希望,疲倦布滿血絲的眼眸顯出堅毅的神色。

    左手是一把黑乎乎的刀,右手則是一根骨頭匕首。

    近了。

    魔蟒沙的口中溢出微黃的毒液,當那名落魄的旅人走到一個平緩的沙丘,沙地裡憑空的揚起一陣小風暴,三條魔蟒沙蜥從沙地裡竄出來,凶殘的吞吐著長長的紅信,巨口張開足有臉盆大小。

    作為中級魔獸中的佼佼者,魔蟒沙蜥絕對是沙漠中的噩夢。

    神出鬼沒加上無堅不摧的牙齒與爪子,劇毒的唾液,刀槍不入的厚鱗,魔蟒沙蜥是少數只用純物理攻擊就可以撕毀大部分獵物的恐怖生物。

    落魄旅者看起來風一吹就倒,三條魔蟒沙蜥的夾攻已是高看他了,即管是八品上的大劍士也要避其鋒芒。

    魔蟒沙胸有成足,巨嘴張到極限,恨不能一口吞下獵物,聊解數月未進“粒米”的飢讒。

    便在那蜴的大口即將咬到旅者的時候.他一個踉蹌.人已經倒在:上.那把並不寬厚的刀子像是費了渾身的氣力才抬起來.剛好填進那張血盆大口裡.就算魔蟒沙以皮厚若金聞名天下.口腔喉嚨.:喉嚨裡飆出一道腥臭的黃血.抖了兩抖.重重的砸在旅兩條魔蟒沙蜥撲了個空,回頭怒嘶,虎躥而起。

    明明已奄

    的旅者卻掙扎了起來,將壓在身上的死蜥一蹬,撞上右手的骨頭匕首探了出去,他這完全是垂死掙扎,以他現在的體力實在不足以和這些凶殘的魔獸抗衡了。

    後腳踝一陣劇痛,傳來骨碎的聲音,旅者痛得一皺眉,他已喊不出聲,只用力將匕首刺進另一只活蜥的眼睛裡。

    不知是不是錯覺,那塊灰色黯淡地骨頭閃了一下。

    刺中眼睛的魔蟒沙蜥慘叫起來。不是因為疼痛,那慘聲極驚顫,好似碰到了什麼可怕的事物。

    幾下鑽入沙地裡,順帶了著把那把骨匕也帶走了,旅者回過身,咬著他腳踝的蜥蜴正在咀嚼著,每一下都是難忍的劇痛,旅者伸出手拉住蜴的頭,用最後一點力氣咬上去……

    腥臭的血液灌入口腔裡。卻似比最純淨的泉水還甘冽。

    一人一獸在沙地裡翻滾著,沿途灑下的血很快被灼熱滾燙地沙地蒸發。

    意識在逐漸支離,旅者眼睛裡閃過一絲黯然,四十四天了。終於撐不下去了嗎?

    太陽吝嗇的將最後一絲溫暖收走。

    大地的氣溫以詭異的速度在降低,灰燼沙漠地地平線上出現了一條黑線,剛才還晴和萬裡的天空瞬時被濃黑的烏雲覆蓋,死神風暴就要來了。夜晚的灰燼沙漠才是最真實可怕地。

    黃沙卷往天空,風每吹一下,速度就緊上一分,溫度也下降一分。

    幾息之間。金黃色的沙漠完全成了虛無的黑洞。

    再沒有任何東西出現在視野中,只有永無止盡的黑,吞噬一切地黑。

    堪比極地的低溫凝結空氣中每一粒水分子。將細碎的沙粒變成殺人地利器。

    風暴肆虐過沙漠表層。清洗掉沙漠表層地任何生物。包括掙扎中地一人一獸瞬間被黑暗吞沒……

    經過一夜狂風的摧殘,當太陽躍出地平線地時候。黑暗一瞬間溜走得干淨,夜晚的寒溫在烈日的烘烤下,轉瞬就變成了酷熱,正是這巨大的溫差令灰燼沙漠成為魔鬼禁地。

    平緩的沙面上,陡然探出一只沙黃色的手。

    沙面抖動起來,片刻後一個黃黑交雜的人滾出黃沙,仰在地上的人竟是昨晚的旅者。

    他吐出齒間一大塊撕裂的沙蜥肉,竭力的睜開眼睛。

    忽而面部抽動起來,抖下細碎黃沙,那抖動越來越劇烈,喉嚨裡也發出沙沙的響動,此人竟是大笑了起來,卻因為極度缺水使他的笑聲全部壓抑在喉嚨裡。

    張大嗡動的嘴型辯出他想喊的話語:我沒死――我沒死――

    即使這嚴酷的絕境,也沒有使他眼睛裡燃燒的生命之火熄滅。

    不知從拿來的勇氣,讓他奮力的朝前爬去,他的左腳踝血與沙凝固在一起,被殺蜥咬碎的踝骨還有些許探出皮膚外,摩擦在沙面上,必是難以想像的疼痛,旅者卻沒有一分吃痛的神色,不屈不撓的向前爬去,在沙面上留下一道蜿蜒曲長的軌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爬行的旅者被沙面下的硬物硌了一下,他伸手扒拉,沙面下露出一根熟悉的事物。

    骨匕。

    骨匕下面卻是沙僵硬的屍身。

    旅者拔出骨匕,心中也是驚愕莫名,當時他急促之下用不上多少力量,骨匕只刺入沙蜥的眼睛,斷然不是什麼致命傷,這強悍的魔獸竟然死了,他翻轉著那把灰蒙質樸的骨匕,想不出所以然來。

    搖搖頭,他開始用匕首切割起蜥蜴來,那把追隨自己的獵血刀也失去了,剩了這匕首也好。

    在蜴的頭顱裡,他又撈出一顆灰黃色的晶體,圓呼呼的與葡萄差不多大,這樣的東西,旅者收集了不少,自他進入沙漠一個月來,不知道拼殺掉多少凶殘的魔獸,這蜥蜴已算尋常,若不是他實在餓了太久,渴了太久,身體接近崩潰,也不會被幾只蜥蜴咬傷。

    日升日落,灰燼沙漠一日既往的展現它的強悍。

    “五十天了,整整五十天了。”

    旅者黑色眼眸望向天際,將枯柴一樣的干蜥肉塞進嘴裡,沒有唾液,每嚼動一下就是沙石摩擦般的疼痛,干裂的嘴唇滲出血水,被他寶貝般的舔進嘴裡,順勢拼命的咽下那最後一塊干肉。

    他站了起來,忽然那輕微的風聲中竟傳來一些聲響。

    旅者的腳踝已經奇跡般的復員了,他跌跌撞撞爬上一個低緩的小丘,順勢望去。那一望無際的黃色裡竟多了個白點,是個人。

    旅者跑過去時,地上那人還伏著,一身白袍,沾滿黃沙,他地手中還緊緊抱著一個包裹,身體卻詭異的扭曲著。

    旅者翻過他的身子,卻是一呆。

    這人也是黑發,而且相貌和他有八分相似.竟差點讓旅者有種白日見鬼的感覺.幸好他心性堅韌無比.一.奇不有,面貌相似也並不是什麼大事。冷靜下來後,他大膽的翻開白袍者的眼瞼。

    “死了!”

    看著擴散的深紫色瞳孔。旅者嘆了口氣,確信這個面貌與自己相似之人已經死亡,只是死者身上

    ,泛著古怪的銀色。皮膚沒有僵硬地感覺,顯然死

    以旅者的見識多廣也看不出此人的死因。

    因為這人身上的白袍雖然肮髒,可是比起旅者自己來實在要干淨上太多,能在沙漠上還能保持衣服這般干淨……想到這裡。旅者心中一動,猛地站了起來,望向遠方。沙漠看上去依然沒有盡頭。旅者的手卻微微顫抖著。泄露他內心的激動。

    細節可以透露很多信息,死者的衣物完好。身上也沒有太多沙漠地痕跡,五十天了,旅者對灰燼沙漠的恐怖領教至深,他不信這世上能有人干淨體面的在這塊沙漠上走上一天。

    這人肯定是進了沙漠沒多久就死在了這裡,亦代表這裡離沙漠邊緣不遠了。

    旅者幾乎要放聲高呼來發泄內心的喜悅,卻因扯動干裂地喉嚨難受的咳了幾聲。

    手舞足蹈了片刻,旅者壓抑下激動的心情,再次跪倒在死者地身邊,他注意到死者手裡還有個包裹,死者至死仍死死地抓著那包裹。

    旅者花了不少力氣才將包裹從死者地手裡拉出來,打開來一看,卻有些失望,包裹裡只有一副精美厚重,描繪著神秘圖案的卷軸,還有幾顆色彩斑斕,一看就價值不菲地晶體。

    此時此刻,包裹裡如果有一點水或食物,對旅者來說更珍貴。

    失望之余,他本想將這包裹和死者一起埋了,卻不防從那卷軸的夾層裡又掉出一張銀紙來。

    紙張觸之如水.大異尋常.陽光折射之下浮現一個人影.旅者細細一看心中惻然.再望向那與自己有八分相似的面孔.便恍如.+.中嘆道:“倒也是個重情誼之人.也罷.葉落歸根.雖不能將你的遺體帶走.東西我便拿走了,將來若遇上畫中人再交還於他。

    旅者重新將那包裹和死者手上的一個戒指摘下,將那人掩埋後,繼續踏上漫漫長路。

    在又一次恐怖的黑夜來臨之前,旅者終於看到了遠處黑黝黝的群山。

    沙漠……到了盡頭。

    興許是剛才早就激動了一番,旅者再沒有表現出興奮的神色。

    他努力的收攝心神,不讓絕處逢生的喜悅控制自己的內心,因他早就清楚,自己受灰燼沙漠折磨了五十天的身體已經變得風干般脆弱,經不起任何刺激。

    踏著緩慢的而堅定的步伐,他一步步踏出沙漠,當他的腳踩在堅硬的石頭上時,余暉也剛好隱沒,沙漠裡驟起狂風,說來也怪,與沙漠咫尺之遙的山路上卻沒有一點動靜,自然之難以捉摸,不是人類所能揣測。

    旅者回頭望向沙漠裡的狂卷風暴,臉上終於浮現一個質樸動人的笑容。

    探險家格言。

    每一次歷險,都是人生中最寶貴的財富。

    清晨的可可西裡小鎮從公雞第三聲長鳴後,動靜漸漸大了起來。

    撒羅漢大爺起早挑了第一桶水回家,隔壁的拉茜嬸嬸將一窩母雞和兩窩小雞放出雞籠,早起的小雞有蟲吃,這可是流傳最廣的諺語,還有穆斯大叔正抗著一把大斧准備上山伐木,途中遇到傑米帶領著雙胞胎弟弟正准備打獵……

    可可西裡小鎮比鄰灰燼沙漠,在這恐怖禁地邊扎根的小鎮卻景色優美,民風淳樸,因為道路難行,可可西裡小鎮離最近的一個大城圖蘭朵要三日的行程。

    閉塞地交通讓可可西裡保持著古老而平靜的狀態,清貧而樂觀。

    日復一日的平淡。今日裡注定要掀起波瀾。

    隨著鎮後那條封閉的小路上傳來一陣驚呼,小鎮裡探出許多好奇而緊張的腦袋。

    而這一切,只因為一個陌生的來客。

    雙胞胎獵手裡的弟弟傑斯飛奔回村子裡,帶來一個令全村震動的消息:在後山道上有一個陌生人,操著陌生的語言,應該來自灰燼沙漠。

    可可西裡後山通往灰燼沙漠地道路是絕對的禁地,故老相傳,恐怖的沙漠是惡魔崔斯坦的棲身之所,村子裡地任何人都對那片廣袤的沙漠存在敬畏。他們從不敢靠近沙漠邊緣,也正因此,即使是村裡最老的希克曼牧師,也無法從記憶裡找到從沙漠方向過來的旅者。

    消息迅速傳開後。村子地平靜就像銀瓶乍裂,從魔鬼之地來的旅者,代表著什麼?

    小鎮裡彌漫惶惶不安的情緒,有人飛快的跑向鎮子裡唯一地教堂去請希克曼牧師。而各家的大人紛紛把小孩關在家裡,青壯們拿起鋤頭,弓箭,砍刀彙聚在一起。

    老希克曼頭發花白。穿著洗得發白的牧師袍,他是鎮子裡唯一地教士,鎮中所有人出生都經過他地洗禮。威望之高超過鎮長。

    他騎著那匹老瘦地灰駝趕到鎮後通往後山的小路上。此刻那裡已經彙集了數百青壯。惶惶嘈雜,更有一些膽大地念著驅邪的經文。朝著小山道上一個黑影大吼。

    “牧師來了!”不知道誰喊了一句,人們看到老希克曼,紛紛讓開道路。

    希克曼的來到,讓眾人惶惶之色稍減,虔誠的信徒默默禱告,希望牧師能

    的光輝照耀大地,將魔鬼驅逐出鎮子。

    老牧師顫巍巍的下了駱駝,手中捧著一本厚厚的幽藍經。

    沉重的眼皮支開一條縫隙,打量著沙漠裡出來的“魔鬼”,那是一個衣衫襤褸像野人般的家伙,面目已經被污垢遮擋得辯不清了,只是一雙眼睛是從未見過的墨黑,在老牧師打量他的時候,他也將目光停在牧師身上。

    沒有凶殘,沒有驚惶,那雙黑色的眼睛很沉穩,他朝著老牧師點點頭,啟齒說了一句話。

    還是那陌生的語言,眾人大喝著“魔鬼的語言”,卻沒注意到希克曼眼裡先是疑惑,即而驚詫。

    老牧師竭力的將記憶深處那些快要淡忘的詞組挖掘出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雖然聽起來生澀,但那竟也是和“魔鬼”同樣的語言。

    “魔鬼”眼裡流露出喜悅,似乎為找到能交流的人類而興奮不已,他又說了一句話。

    希克曼此時已經完全回憶起那些陌生的語言,也確定了來者的身份,他激動的喊了一句:“你來自南大陸。”

    人群嘩然。

    天!

    南大陸的來客。

    南北大陸雖然各自為政,卻不代表他們不知道對方,事實上兩塊大陸有很多文獻都記載著藍風大陸分割為二的故事,他們知道還有一群人生活在沙漠的另一頭。

    甚至還有少數人研究掌握了對方的語言,老希克曼正是其中之一。

    自從拜倫勇士穿越過灰燼沙漠後,數千年來沒有記載有人再次穿越沙漠。

    希克曼一直對這段歷史充滿好奇,所以從三十歲那一年到達可可西裡後,曾嘗試不下百次穿越沙漠,每一次都險死還生,後來老了,他終於放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夢想。

    見識過沙漠可怕的他深知當年拜倫勇士穿越沙漠是多麼偉大的一次壯舉,他有生之年呆在可可西裡也是為了勸阻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不要再去沙漠送死,英雄不是人人能夠當的。

    而這數千年的禁錮眼下被活生生的打破,而且這個能穿過魔鬼境地的勇者竟是站在他的面前,怎能不叫他激動萬分。

    可可西裡的夜晚寧靜祥和,星光流動,將銀輝溫和的灑在鎮子上。

    只是鎮子裡的人少見的沒有早早入睡,人們聚集在教堂裡,充滿好奇的等待著。

    沙漠裡來的不是魔鬼,而是勇者。

    能達成這樣一個壯舉的人到底有什麼樣的真面目,南大陸的人類是否和史書中描寫的一樣,都令他們無比好奇。

    等待到教堂裡的燭火快要燃盡,老希克曼悠悠然從彌禱室裡走出來。

    人們沒有見到想像中的勇者,呼喚起來:“牧師大人,來自南大陸的勇者呢,快讓他出來和我們見見,你看,我們准備了許多好吃的招待他。”

    因為教堂裡不能帶進牲畜,只聽教堂外面倒是雞鴨聲起伏。

    希克曼微微垂著眼瞼,慈祥的老臉上掛起一個頗為莫名的笑容:“他睡著了!”

    啊――

    人們發出詫異的呼聲。

    “他很疲憊,身上也有傷,勇者也是人,等他休息好了,你們會見到他的,散了吧,孩子們,願聖輝照耀你們。”

    人們在驚詫之余,心中也湧起親近的感覺,原來勇者也和他們一樣,會受傷,也需要睡覺呀!可可西裡淳樸的人們笑了起來,等待了半夜的他們沒有任何怨言,紛紛向牧師告辭。

    教堂裡恢復往日的寧靜。

    希克曼牧師關上教堂的大門後,緩緩走回彌禱室,在彌禱室的一角擺放著一張木床,上面躺著正是闖過灰燼沙漠的勇者,此刻他已經清洗過,一頭黑發散亂在枕上,棱角分明的臉上掛著干淨的笑容,眯著眼睛正在睡覺。

    而在離床不遠處的織墊上,一名修女跪在那裡,雙手互握抵在光潔圓潤的下巴上,默默祈禱。

    “溫莎,去睡吧。”

    溫莎修女睜開眼睛,入目卻是一對澄淨如寶石的湛藍,女子相貌雖然普通.卻勝在肌膚雪白細滑.而且臉上總掛著那淺淺::泉,干淨無比。

    眼下她平和的眼裡帶著一分隱憂,緩緩站起身來,朝希克曼牧師略行一禮,柔聲道:“教父,讓我來守夜吧。”

    希克曼將目光落在床邊,那張小木桌上放著食物,卻還剩下大半。

    溫莎略有些憂愁的說道:“他餓了很久,卻不肯多吃,我聽不懂他的話,也沒辦法勸他。”

    希克曼輕輕搖頭:“不,溫莎,正因為他餓了很久,才不能暴飲暴食,只是能有這樣自制力的人實在不多,普通人若是餓上三天,就是木頭都能啃下去了,聽他言語,在沙漠裡已經走了五十天,還能保持這樣的自制力,我已經相信他是真正的勇士。”

    溫莎看著男人落在被子外的臂膀上布滿疤痕,眼裡出現憐憫的神色,輕輕一嘆,不再言語。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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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16:14:09 |只看該作者
第十集 第二章 小鎮生活

    陽光從小窗子裡灑進來,使屋子裡變得橘紅一片,被窩裡熱乎乎的。

    再眯著眼睛小躺片刻,旅者長長舒出一口氣,全身那個酸呀,太久沒有這樣舒服的睡過一覺了,肌肉因為長久的繃緊忽然放松,幾乎讓旅者要再睡死過去,可是不能,旅者很清楚,這是考驗意志的時候,他咬牙一哼,一個翻身坐起來,嘴裡咝咝的吹氣,露出他布滿疤痕的強壯上身。

    床邊放著一套白色的袍子,看起來倒像是教職人員的衣服,旅者將衣服套到身上,雖然有些不倫不類,卻寬松透氣,倒是舒服得緊。

    隨意的在教堂裡走了一圈,隱隱聽到後門外傳來些許人聲,旅者走過去,溫莎修女正拿著些許谷子,一邊口中學著“咯咯”的雞仔聲,一邊將谷子拋灑在地上,朝陽輝光落在她的身上,從修女袍外露出的金發更晃得如金子一般,原本看去普通的容貌,卻因為牛乳般雪白的肌膚,因景,因情,充滿了安詳的美感。

    旅者靠在門邊,不忍破壞如此安寧和諧的畫面。

    卻是溫莎修女感應到,回過頭來,臉上一驚,放下手中的食盆小跑過來。

    兩人語言不通,指手畫腳了半天才大略明白對方的意思,溫莎修女要旅者去休息,旅者卻示意自己沒事了。

    溫莎溫柔卻有些固執,神情裡仿佛二十一世紀盡職盡責的醫師。旅者頗有些無奈,希克曼牧師地到來,才讓旅者闖了一口氣。

    溫莎修女自去准備早餐,希克曼牧師則和旅者攀談起來,昨夜希克曼又重新拿出那些存放經年的南大陸歷史回顧了一遍,語言也溫故得差不多,和旅者交流起來更加順暢。

    一番交談,希克曼固然是更多的了解了南大陸的局勢,旅者卻也愕然發現。自己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南北兩塊大陸的文化差異是如此之大。

    不過這不正是自己所追求的嗎?領略這陌生世界的多姿多彩,體味不同的風土人情,不正是自己作為冒險家最大地願望。

    旅者淡淡笑著,顯然已經接受自己進入一塊未知大陸的事實。

    兩人交談了許久。等溫莎修女回來時,向牧師說了一句,希克曼才恍然問道:

    “太激動了,都忘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不知道怎麼稱呼你?勇士。”

    旅者躊躇了一下,才緩緩道:“楊政。”

    是了,他便是楊政。

    從南大陸那深不可測的政治旋渦裡金蟬脫殼地魔神將軍。

    世人都道他已死了,卻不知道楊政與修斯那一場關於命運的對話。也正是楊政命運的轉折。

    作為南大陸最神秘莫測的煉金術士,修斯擁有著常人難以想像地能力,在匪夷所思的魔法世界裡。有許多超乎人類認知的東西。不如“不死術”!歷史上有很多死而復生的傳說。這些傳說地主角無一不是通天徹地的大術士。

    修斯給楊政留下了那瓶寶藍色液體,還有那本神秘的魔法書。解讀了不死術最真實地奧秘。

    在魔法書地扉頁上,有一段文字。

    替身傀儡,通過活性物質地嫁接,在原生體上制造一個衍生體,任何攻擊都只會對衍生體產生傷害,直到衍生體滅亡或藥效結束。

    那瓶寶藍色的液體,就是傀儡液。

    傀儡液之珍貴無法言喻,單一樣最重要地成分就是藍夢海萬米深處的復生雲母,強大的復生能力和復生雲母的珍稀,這瓶傀儡液價值連城。楊政想不通從未謀面的修斯為什麼會送他這樣一份大禮,而且是送到他的心坎裡,讓他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絕這份禮物。

    想不通,所以不想了,重要的是他現在已經離開,而且開始新生活。

    他這個南大陸家喻戶曉的大人物,在北大陸卻是默默無聞,誰也不會認得他。

    楊政見眼前的老牧師還在思索什麼,匆忙補充道:“老先生,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能答應我。”

    “請說?”

    楊政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

    希克曼有些驚愕的看著他,片刻才道:“你想到讓幫你保密?你可知道,只要你來自南大陸的事跡宣揚出去,你很快就會名揚北大陸,我相信任何一個國家都會把你當貴賓款待。”

    楊政的神色恬淡,只輕輕道:“我是個喜歡自由的人,穿越沙漠只為了周游世界的夢想,你也知道,如果我的身份泄露出去,我恐怕很難安靜的生活了,所以,老先生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忙。”

    希克曼看著楊政平靜和煦的眼神,心中卻是暗暗稱道,現在能這樣視名利如浮雲的年輕人不多了。

    “好吧,我幫你。”

    “多謝老先生,對了,鎮子裡那些民眾……”

    希克曼微微一笑:“你放心吧,鎮子裡都是些淳樸的人,他們會幫你保守秘密的,不過,你的很多習慣都和北大陸格格不入,恐怕會被有心人注意。”

    楊政臉上露出懇求的神色:“我能在這裡住一段時間嗎?我可以付你報酬。”

    他進入灰燼沙漠前還是拿了不少金幣,在沙漠裡掉了不少還剩一些,只是不知道金子在北大陸通用不通用。

    希克曼臉上卻露出不太高興的神

    了指教堂裡的神像:“聖輝照耀我們,每個人都是神堂是落難者的庇護所,你安心的住在這裡就可以了。”

    楊政抱歉的點點頭。

    可可西裡地人們真的很淳樸,而且整個小鎮處於隱居的狀態。只有半年一次的大采購才會讓青壯年們帶著鎮子裡的特產和獵手們打回來的獸皮去圖蘭朵換一些生活必需品。

    所以楊政的身份就這樣隱秘了下來。

    隨著他在鎮子裡住的時間變長,人們已不再像初見到他時那麼驚異,畢竟這些只是普通的百姓,生活地壓力已經很重了,楊政是不是來自南大陸對他們來說只是一時的談資罷了。

    楊政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學習語言很快,兩個月後已經能和鎮民們流暢的交談,他地發式,服裝什麼在他刻意為之下與北大陸居民已經看不出什麼區別。雖然黑眸子極少,但北大陸有很多深紫色眸子的人,不仔細看的話是分辨不出的。

    鎮子裡地生活的是安靜祥和的,與流落南大陸時時刻刻險像環生的是完全不同地生活狀態。楊政苦慣了,這樣舒服了幾個月,不但身上的傷完全復員,還多長了幾斤膘。

    他別的不會干。打獵卻是一等一地好手。

    有他在,鎮子裡這幾個月獲得獸皮獸肉是以前地幾倍,而且難得地鎮子裡的獵手在這幾個月裡零傷亡。

    鎮民們淳樸,都念著楊政地好。倒把他當成自家人一般,有大半的時間不在教堂裡開伙了,都被鎮裡的人拉著去家裡吃。

    到了晚上。楊政固定回教堂睡覺。倒也不是他沒地方睡。鎮民們本想幫他蓋一座木屋,卻讓希克曼制止了。鎮民們對南大陸不感興趣,希克曼可是在意得很,楊政住在教堂裡.每晚可以幫他做研究。

    後來,溫莎修女也加入到研究行列,不過目前也只是在楊政的教導下學習南大陸語。

    做完晚課後,楊政幫希克曼翻譯了一些文字,然後指導溫莎修女學語言。

    看到楊政能流利的用兩種語言指導自己,溫莎修女臉上出現一絲赧色,歉然道:“我是不是太苯,你和我是同時學習對方的語言,你現在的北大陸語已經用得比我還好了,我的南大陸語卻還是很差勁。”

    楊政啞然失笑:“溫莎,你已經很厲害了,幾個月時間就能夠和我用南大陸語交流,我只是有一些奇遇罷了,所以記性比普通人好一些,你千萬不要小看自己。”

    溫莎澄澈的眼睛看著楊政,淺笑道:“謝謝你的鼓勵。”

    那春風般的笑容令楊政心生暖意,溫莎修女無疑算不上美女,但是她干淨的笑容,聖潔溫和的氣質都異於尋常,是楊政說見過最純粹的女子,充滿了美好的信仰。

    指導完溫莎修女的功課後,楊政翻出修斯送給他的那本魔法書。

    希克曼牧師是聖火教的教職人員,北大陸又是魔法世界,令楊政對魔法產生濃烈的興趣。

    現在他已經會了一些初級的魔法,比如照明,造水,治愈,不過麻煩的是,魔法需要的材料實在很多,就這些初級的小魔法,已經需要用到很多瓶瓶罐罐,中高級魔法用到的材料更是難以想像的龐雜和珍貴。

    所以想成為高等級的魔法師最重要的不是天賦,而是財力。

    修斯送他的書自然不是西貝貨,裡面關於魔法的闡述詳盡,低中高級魔法的運用都有,以楊政的天賦,只要他有足夠資產,並不需要多少時間就能成為一名高級魔法師。

    可惜他沒那麼多錢,更多的只是在腦海裡模擬。

    超過常人太多的精神力令他對魔法的運用如臂指使,經過幾個月的潛心研究,一些小魔法在他手裡產生了更深層次的運用。

    像現在,他就用五根手指制造了五個小光球,如果希克曼在這裡,絕對會震驚楊政的運用力,制造光球並不難,但能像楊政般,只手分離五個光球,讓光球像蝴蝶般在手指尖飛舞,恐怕高級魔法師也未必辦得到。

    粉燃燒殆盡,五個光球逐漸消失。

    楊政右手又粘了些白晶粉,隨著精神力的流通,白晶粉漸漸凝聚成一滴滴的水珠,水珠凝結成球團,他緩緩將手翻轉,那水團上冒起咝咝聲響。片刻後已凝成冰球。

    落入杯中剎那,一團火焰閃起.冰化水,楊政將杯子放到嘴邊喝下那杯冰水,精神一震,今天他要做一個十分困難的試驗,才為自己制造了提神劑,任何精細地煉金工作都需要極其集中的注意力才行。

    感覺自己精神處於巔峰狀態,他將門合上,從自己的大包裹裡取出一個小包裹。揭開,一片蒙蒙輝光甚至讓燭光暗淡失色。

    包裹裡全是大大小小的珠子,或藍,或紅。或黃,各色不等,大小也自不同,最大者如乒乓。最小者比米粒也大不了多少。

    可惜,這裡沒有魔法師,否則一定會震驚得下巴脫掉,這裡竟全是高級魔獸晶核。而那種大如乒乓的更是極端凶殘的魔獸領主才用擁有的,魔獸之狡猾凶殘絕非人力所能想像,高級魔獸至少能與八。九品劍士打平。要想殺死。更是難上加難,劍聖也未必能辦到。魔獸領主。那更是傳聞中碰都不能碰的玩意,不說領主本身實力之強

    等級的魔獸身邊哪個沒有一群小兵,說是小兵,也是獸地架勢,別說尋常人碰到,便是劍聖,那也只有逃命的份。

    而晶核能成為魔獸的精華,完全凝聚了天地造化,其內蘊涵著的是魔法師夢寐以求地純元素力,絕對干淨剔透得沒有一絲雜質,打個不恰當的比方,魔法師吸收的普通元素力與魔獸晶核裡蘊藏的純元素力就是90號與100汽油地區別,同一輛車,用兩種汽油都會產生不同效果,比如火力更猛,對車也更有好處,法師亦然,純元素力釋放的魔法威力更強毋庸置疑,當然誰也不會拿純元素去放魔法,更重要的是其研究價值,很多高級煉金術,比如提煉價值連城的金屬,制造威力強大地魔器,非得用純元素才能進行,高科技,當然要高品質的保證。

    除此之外,魔獸晶核是最渾然天成的元素力儲備容器,注意是容器,說明了它能反復儲存地完美性質,你能想像一個低級魔法師帶滿元素力充沛地魔獸晶核干翻高級魔法師地情況嗎?你能想像用成千上萬個小火球把實力高強的對手烤成乳豬地樂趣嗎?

    這一切,都是因為有了魔獸晶核,它實在是居家旅行,殺人放火的必備之物。

    所以在北大陸這個煉金師遍地的地方,你要身上不帶著一兩顆晶核你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魔法師,煉金士,丟人。

    可惜人們費勁巴拉,高級魔獸還是那麼難打,行蹤還是那麼難覓,晶核的價格還是那麼令人吐血。

    楊政要是拿著這一大包晶核出去,他可以馬上成為一個巨富,要是把這晶核捐給哪個國家,估計沒封他個公爵那個國王都不好意思跟人說。

    當然,以楊政的心性是不可能去在乎,晶核是他沙漠裡一路走來的戰利品,他一直存著便是等待自己有足夠掌控的能力,現在差不多是時候了。他從晶核堆裡挑出五色元素核,從今天開始他要感受這些純元素的力量。

    隨著精神力的刺探,蘊藏在核內的豐沛元素力非常暢快的流入楊政體內,經過整合,加工,然後砰的一下,一縷極白的火焰在楊政手中形成,並不大的火苗卻散發著令人震驚的光和熱。

    果然是純元素的力量呀,楊政非常滿意。

    有了這些晶核做基礎,終於可以進行一些高難度的魔法試驗了。

    楊政就這樣很安靜的潛修著,每日做著研究,做試驗,偶爾出去打獵,在平靜下來後,他展現出的是完全不為人知的一面,在做著研究的同時,楊政同樣在思考,思考自己以前的人生,將以前那些不完整的人生碎片全部整理起來,接合起來,然後將他們都化為自己寶貴的經驗。

    在南大陸的時候他一直在顛沛流離,鉤心鬥角,根本無暇去顧及自己被生活扭曲成什麼樣,有時候連他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現在,終於有機會能坐下來反思了。

    現在他很享受這種緩慢成長的感覺,無論見識還是心性,如同蟲化,不斷積蓄,等待破蛹……

    半年一晃而過。

    此時的楊政。如果讓南大陸他那群朋友或敵人看見,恐怕會吃驚得下巴落地。

    這還是當年那十步殺一人,冷酷無比地魔神將軍嗎?

    半年修身,楊政的氣質渾然變了,往常那鋒利如刀的眼神如今潛藏在一雙幽靜的眸子下,整日嘴角掛著一絲淺笑,神韻柔和,若是穿著教職長袍,即便說他是一位仁和的神甫也不為過。

    尋常裡。他穿著普通麻衣,與鎮民們打獵,喝酒,加上他人也熱心。給鎮子裡幫了許多忙。

    現在鎮上每個人都把他當自己兄弟看待,早已忘了他來自南大陸那麼驚人的事實。

    只是隨著半年一次大采購的臨近,希克曼牧師和溫莎修女都感覺到楊政有些反常。

    最近他很少再出門去打獵了,更多的時間放在修繕教堂上。年久而顯得有些灰救的老教堂讓他翻修一新,閑下來地時候他會主動指導溫莎修女的功課,同時給希克曼牧師整理關於南大陸的研究稿子。

    這些反常並不明顯,希克曼牧師和溫莎修女卻隱隱察覺到了楊政的意圖。

    兩人雖沒說什麼。眼中卻難掩一絲傷感。

    在大采購前一天地晚餐時,溫莎修女破天荒的煮了一鍋獸肉,要知道平日老牧師和修女兩人是不吃肉的。兩人都是慈悲心腸。教規雖不禁肉食。他們平常也是一直吃素。今日反常的燒了一鍋楊政最愛吃地赤鬃豬肉,楊政也察覺到了異樣。

    “來。愛德華(楊政入鄉隨俗,取了個教名),聽說你喜歡喝酒,嘗嘗這個。”希克曼挪動蒼老的身體,懷中抱著一只灰色的壇子。

    拍開泥封,一股沁人的酒香直灌肺腑,楊政卻是一愣:“教父(楊政地教名是希克曼取的,也受過他的洗禮,所以稱其為教父),你不是從不喝酒嗎?”

    希克曼呵呵一笑:“我也有年輕地時候,年輕時我地酒量可不比你差,這壇酒是我在四十歲地時候放在地窖裡的,從那時開始我滴酒不沾,一晃又是四十年,沒想到還有讓它重見天日地時候。”

    四十年的陳酒自然不同凡響,三杯下去,楊政臉上已微紅。

    而希克

    莎都不顧楊政勸阻陪楊政喝了一杯,陳酒燒人,希克麼,溫莎牛乳般的肌膚已經泛起一層醉人的粉色,這是這個聖潔的女子首次展露些許放肆。

    楊政心中傷感,低聲道:“你們都知道了?”

    “雄鷹的天地是廣闊的,他暫時的沉靜不是軟弱,而是為了下一次飛得更高。”希克曼緩緩道:“愛德華,我知道你肯定有不同尋常的過往,但是北大陸與南大陸不同,教權與王權互為妥協又互為對立,表面上平靜,底下復雜程度恐怕更甚南大陸,自己要小心了。”

    楊政恭順的點點頭,希克曼牧師平日裡是很平淡的一個人,但楊政卻清楚,真正的關心早已經融入尋常的一點一滴中,平和卻雋永,他們的感情遠比表面上深厚。

    第二日,早上來送楊政的只有溫莎修女一人。

    “教父讓我送送你。”溫莎神色平和與往常無二,這世上除了神恩似乎再沒有什麼能讓這個淡然的女子起波瀾。

    在去鎮廣場集合的途中,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卻很自然,因為平素兩人就是不喜多語的,太矯情了反而不合兩人的性格。

    廣場上喧鬧聲已經臨近了,溫莎在一個轉彎處被楊政拉了下,停下身.微微揚起頭,晨風拂來,黑白相間的修女袍隨風飄揚,剛剛露出山頭一線的朝輝讓溫莎白皙的面容沐浴在一片聖潔的金光中。

    她有些不解的看著楊政,發現楊政手裡多了個制作工整的小木盒,楊政在溫莎略有些驚異的目光中遞到她手裡:“打開看看。”

    溫莎修女啟開盒子,一向寵辱不驚的她拿手輕掩了下自己嘴巴,非常吃驚的樣子。

    盒子裡是一個用銀制作的腕鐲,並不奢華精致,卻有種古樸內斂的美,上面刻著許多稀碎復雜的魔紋,在腕鐲上鑲嵌著一顆龍眼大的乳白珠子,珠子略顯透明,隱隱可以見到裡面水般的霧氣流動,珠子裡也不知道蘊了什麼能量,與那些魔紋發生作用,觸之溫暖如人的肌膚。

    “光靈晶核!”

    溫莎一眼就看穿了珠子的本質,才更驚訝,如果說魔獸晶核本來就是難以尋求的東西,非要中高級魔獸身上才能取得,那些光靈晶核可不是高級魔獸這麼簡單的事情了,這世上根本沒有能使用光系魔法的魔獸,光晶核之珍貴就在於它需要五系元素晶核再配合十分高超的魔法運用技巧才能煉制而成,非有大煉金師的技巧是很難成功的。

    “你……你怎麼有這個。”

    楊政微微一笑,並不答話,指了指鐲子:“送給你了。”

    溫莎從打開盒子的那一刻就有感覺,如果是別的這麼珍貴的東西,她肯定不會接受,可是……光靈晶核呀,牧師夢寐以求的至寶。

    “你應該知道的,我留著沒什麼用。”

    溫莎是個嫻靜得有些超脫的女子,也不扭捏,她只想了一想,就拿起那鐲子,啟齒道:“謝謝。”

    將鐲子帶在手上,溫莎馬上感覺到一股澎湃的光系能量順著胳膊進入他的身體,然後與她的精神力微微震鳴,那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當那只鐲子套入她手中時,就好像與她身體溶為了一體,甚至對光系魔法的理解也忽然有了靈犀一點通的感覺。

    她已知道為什麼楊政每晚會躲在屋子裡做研究,甚至有幾次頗狼狽的炸傷了,現在看來,肯定是為了制作這價值連城的光靈晶核,將五系元素晶核融合可是非常有高難度且危險的工作。

    溫莎嘴裡不說什麼,眼裡卻是有些紅了。

    她伸手將脖子上的聖火銀鏈摘下來,握在手心中默默祈禱了片刻,才將那條銀鏈掛到楊政的脖子上,然後手掌貼在他的心口,和聲道:“願聖輝永遠護佑你,愛德華。”

    話語剛落,楊政便感覺到自己胸口似乎有一道暖流通過,向他四肢百骸曼延。

    “聖光祝福!”

    楊政嚇了一跳,這可是頂級牧師才有的能力呀。

    溫莎一臉平靜,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步入一個職業的最頂層。

    也偏是遇上楊政這樣的怪胎,竟然以已度人,沒有明白溫莎神跡般的祝福術的意義,向溫莎道了個別,步入了廣場。

    廣場裡早就擠滿了可可西裡鎮上的青壯年,身後是幾十輛大車,滿滿的載著半年來可可西裡鎮上的收獲,獸皮,獸肉,各種土產,這些東西運到圖蘭朵,將換回鎮子過冬的必需品。

    楊政步入行伍中與眾人打招呼,也許是早就受了希克曼牧師的交代,鎮子上的人並沒有流露出過多的詫異。

    他們以為楊政只是隨他們去圖蘭朵。

    在聲聲吆喝中,車隊開始朝著村外走去。

    經過村口一個高坡時,楊政回首望去,溫莎修女沉靜的身影依然立在那裡,她的身邊,希克曼牧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了.他的脖子上也掛了一顆乳白色的龍眼圓球.楊政一共做了兩顆光靈晶核.一莎.一

    楊政舉起手用力的揮了揮。

    再見,教父!

    再見,修女!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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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 第三章 新的旅程(上)

    楊政是第一次看見北大陸的大城,兩塊大陸的建築風格是極不相近的.相比於南大陸的粗獷.北大陸的建築以精致細膩見.乳白色是圖蘭朵的主色調.各種風格優美.造型別致的白屋矗立在城內.楊政一進入圖蘭朵就被深深吸引。

    熱鬧的圖蘭朵,吟游詩人拉著手風琴在街邊彈唱,歌聲或溫婉或豪邁的在風裡飄蕩,人群井然有序的在路上行走著,時不時有穿著聖火教袍的神職人員走過,從行人們避讓行禮的恭敬姿態上,就能感受到濃濃的宗教氛圍。

    楊政雖是第一次真正接觸北大陸的風土人情,卻不是茫然無知。

    半年來他不知道看了多少北大陸的書籍,所謂“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楊政假假也是個高才生,北大陸的總體形勢他還是了然於胸的。聖火教控制著整個北方盎格撒地區,教徒遍布天下,信者極重。

    在教權做大的情況下,王權不可避免的削弱,情形與中世紀的歐洲倒有些相仿。

    一路走來,北大陸確實比南大陸要安寧得多。

    沒有大的戰事爆發,信仰統一,生活富裕。

    在城東的集市買賣市場,可可西裡的販售團剛剛交納攤位管理費,沒想到卸下貨物就引起了轟動,把楊政保持低調的計劃完全打亂。原來其商團這次帶來地竟然有五車魔獸皮。雖然只是些低級魔獸.卻也令人震驚了,魔獸因其凶橫難以獲取,全身是寶,即便是低級魔獸的皮也是非常珍貴的.無論品質和效用都比普通獸皮強上許多,做出來的皮甲,皮衣價格超級昂貴,受富人追捧。

    五車低級魔獸皮是什麼概念,足以制造上千件價值千金的衣服,一想到其中蘊涵的商機。商人們瘋狂了。

    短短半日,可可西裡販售團在集市裡名聲大噪,趕來收購的商團絡繹不絕,楊政原只是安靜的坐在一邊。那五車魔獸皮全是他獵取來的,他也隨便給了可可西裡地鎮民販賣。可是,不多時越來越混亂的現場引起了他的注意,沒想到自己獵到的魔獸皮會如此暢銷。他本人雖然沒什麼生意經驗.好歹也懂些三腳貓地營銷手段.比之可可要靈活許多。

    等他反應過來,兩車魔獸皮已經搶購個精光。

    眼看那些鎮民還傻乎乎的原價買賣,一個個眉開眼笑以為賺到了,他看不下去了。倒也不是楊政貪財,可是錢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必不可少的東西,和可可西裡地鎮民生活了這麼久。楊政也絕不能眼睜睜看他們當冤大頭。

    當場制止了販售活動。趕緊將剩下三車魔獸皮存放起來。因為這些魔獸皮都是楊政一人獵取的,其他人當然不會有異議。只是有些疑惑。

    而這時候,四周趕來的商人已經將可可西裡販售團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

    有人把魔獸皮當普通獸皮賣,這簡直是白撿錢呀。眼見楊政停止了魔獸皮的販賣,人群裡嘈雜起來,有些凶橫地已經破口大罵,隨時有強買強賣的架勢。

    錢真是令人瘋狂的東西,看著瀕臨失控地人群,楊政知道自己不出面不行了,他隨手扯起兩只鍋蓋,跳到一架馬車上,用力地對擊起來。

    “大家都安靜一下,安靜一下,聽我說。”

    楊政聲音聽起來不算大聲,卻蓋過了喧鬧,加上那邦邦邦地鍋蓋敲擊聲,瘋狂的搶購人群終於將目光停在馬車上地高大男人身上。

    “有什麼屁快放,為什麼把皮藏起來不賣了,你大爺我出兩百個金幣,把你那三車獸皮全讓給我。”一個滿臉橫肉,衣著華麗的商人惡狠狠的喊道。

    另一個角落裡一名瘦削無比,神色陰冷的黑衣人哼了一聲:“馬傑裡,有這樣的好事?這裡我先來的,要賣也是先賣我。”

    滿臉橫肉的馬傑裡看了那黑衣人一眼,似有忌憚,不過旋即冷冷吐了口唾沫:“呸,坎奧,你說你先來的就你先來的,我怎麼沒看見,你們說,是我先來還是他先來?”

    馬傑裡身邊的幾個下人護衛馬上聒噪起來,當然是馬傑裡老爺先來的。

    這兩人正是圖蘭朵最大的成衣商人,勢力龐大,明爭暗鬥不知幾許,有他兩人在,其他那些勢力弱些的商人已暗自嘆息,知道那三車魔獸皮已難獲得。

    楊政卻自淡淡一笑,對兩人凶橫表情視而未見,清了清喉嚨,說道:“兩位老板也不必爭執,我這三車獸皮既然帶來了,賣是肯定要賣的,這樣吧,三車魔獸皮價值多少我不知道,不過相信在場諸位都比我了解。這市場裡都是商人,大家和氣生財,我也不願意為了這三車獸皮得罪誰,我看這樣吧,我定個底價,你們競賣,價高者得,恩,這其他三十六車普通獸皮我也不另賣了,三車獸皮誰買走了,這些獸皮我全部贈送,分文不取如何。”

    “啊!”可可西裡那群鎮民可驚呆了,想要阻止楊政說話,卻讓楊政喊了個先:“底價一千金幣,最少加價五十金幣一次,可以開始了。”

    楊政接下來的話讓可可西裡的鎮民都愣住了,一千金幣,他瘋了,一車普通獸皮不過二十金幣,三十六車全賣了也最多七百多金幣,就算有三車魔獸皮,也賣不了這麼高呀,他們還沒意識到魔獸皮的價值。

    倒是下面人群一點吱聲的都沒,他們可是非常清楚魔獸皮的價值,一件魔獸皮制地衣服就至少能賣到一百金幣以上。這三車魔獸皮少說也能做幾百件衣服,也就是說最少估算,這裡能值幾萬金幣,楊政的價看起來高,但對識貨的人來說,已經同白撿一樣了。

    倒是馬傑裡冷冷的看了楊政一眼,他剛才出兩百金幣就想買下三車魔獸皮,真是夠奸詐的,楊政讓他不軟不硬碰了個釘子。而且在場這麼多人看著,楊政的價如此公道,簡直令人無話可說,他可不想引起眾怒。

    黑衣瘦子坎奧非常迅速的報了個價:“兩千。”

    三千

    三千五

    五千

    在巨大的

    潤刺激下。有些人已經顧不得得罪城內最大的兩個紛紛報價競買,三車魔獸皮迅速攀升到一萬金幣,連楊政都暗暗詫舌。也難怪剛才那些商人如此瘋狂了,原先那兩車魔獸皮可是以三十金幣一車賣掉地。

    這冤大頭當的,聽到價格攀到一萬金幣還有人在報價,可可西裡的鎮民都傻眼了。

    到了一萬五千金幣。報價者終於不再那麼熱烈,畢竟能在這個價位吃下三車貨的已經不多了,雖然仍有很大地利潤空間。可是還要冒險得罪圖蘭朵兩大成衣商。他們計較了一番。只能無奈搖頭放棄競價。

    最後的競爭主要在馬傑裡和坎奧兩人上。

    兩萬

    兩萬一

    ……

    一直喊到兩萬八千金幣,馬傑裡頭上終於開始冒汗了。他拿起身邊下人遞給他的汗巾,抹了抹滿頭大汗,一雙鼓泡魚眼盯著對面仍然一臉漠然的坎奧,還有他嘴邊那一抹若隱若現地譏誚,心頭不知怎的一團無名火騰騰冒起,他大手一揮:“三萬。”

    “四萬。”

    坎奧還是用那種平靜得讓人發瘋的語氣喊出一個天價,眼中的嘲意卻更濃了。

    人群發出一陣嘩嘆,說實話,四萬地價位收下這三車魔獸皮,基本上獲利空間已經沒有了,畢竟制作成衣還要許多費用,何況價格昂貴的魔獸成衣能買得起的人確實不多,也許銷售周期也要拉得很長,利潤進一步被壓縮,所以這實在不是個理智地價位。

    可是馬傑裡已經被徹底激怒了,坎奧這頭豬,在千萬人矚目下,用那種平靜地神態將他擊敗,雖然僅僅只是三車魔獸皮地事,但只此之後,誰都會低看他一等。

    馬傑裡嘴唇猛的顫動了幾下,怒喊道:“五萬。”

    哇,圍觀人群更大聲驚嘆起來,坎奧咧開嘴笑了,他只說了三個字:“歸你了。”

    那麼輕描淡寫,讓馬傑裡一下明白自己成了一個蠢貨,他被耍了,五萬金幣,絕對是個虧本地買賣,他就這麼眾目睽睽之下,愚蠢的完成了這個虧本的交易。

    楊政用兩個破鍋蓋邦的一敲,五萬金幣,馬傑裡先生贏得了這次競拍,讓我們祝賀他。

    人群吹起了口哨,馬傑裡沉著一張臉,心中幾乎要氣瘋了。

    坎奧早就離開了,眾目睽睽之下,馬傑裡無法發作,只能將一雙紅眼盯著楊政,他咬牙切齒的讓人從錢行取了五百紫鑽(一紫鑽幣=一百金幣),將那一大袋錢幣交到楊政手裡,心中已怒極,只暗暗想著,錢你且收著,看你們能不能離開。

    他已打定注意要讓人暗中埋伏劫了這支商隊。

    誰知道他剛想離開就被楊政一把拉住,馬傑裡狂怒准備出手,楊政卻微笑道:“馬傑裡先生,請先不要走,我有東西要給你。”

    馬傑裡也想看楊政玩什麼花招,隨楊政進了一個僻靜地,眼看四周無人,楊政伸手又拿出一個小袋,將那五百紫鑽倒了約莫一半出來,遞到馬傑裡手中。

    “你什麼意思?”馬傑裡卻愣了。

    楊政淡淡一笑:“馬傑裡先生,我說過大家都是商人,和氣才能生財,三車魔獸皮賣到五萬金幣屬於意外,大家交個朋友,這些錢你拿走,貨也歸你了。”

    馬傑裡盯著楊政看了好一會,至此他才開始正視這個原先在他眼裡不過是個小販的人物,一個能輕易讓出幾萬金幣的人。

    馬傑裡不是蠢貨,只是有些衝動,他冷靜下來的時候比絕大多數人都聰明,所以他也能感覺到楊政是個有手段,讓人琢磨不透的人物。

    “好,我交你這個朋友。”馬傑裡接過那袋紫鑽,拍了拍楊政的肩膀:“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愛德華。”

    “愛德華,愛德華,”馬傑裡輕念了兩聲,大嘴一咧笑道:“你已經是我的朋友了,以後在圖蘭朵有困難盡管來找我,還有,下次有這麼多極品貨,我都收了,不會讓你虧本。”

    楊政點頭致謝了,馬傑裡得回一半金幣,心中也是暢快,帶著自己的下人將幾十車貨卸運走。

    楊政看著他們遠去,臉上笑意才斂住,將可可西裡販售團的人都集合起來,楊政自己只留了十個紫鑽,將剩下的紫鑽全部給了可可西裡的鎮民,雖然送還了馬傑裡一半紫鑽,這一次獲得的收成也超出了可可西裡團員的想像。

    兩萬多金幣的收成,足夠他們全鎮獵手十幾年的苦功了,眾人對楊政是又感激又欽佩。

    “你們買了東西今晚就離開吧,這次拍賣的事情鬧得挺大,別讓有心人注意上。”

    “那你呢,愛德華。”團隊裡的領導者撒羅漢大爺是最早得知楊政將離開的消息的。

    “在可可西裡呆了半年,一直很感謝你們的照顧,不過我這人流浪慣了,天生就閑不住,我想四處走走,將來有機會我一定會回到可可西裡看大家的。”

    眾人都是一陣唏噓,卻也知道楊政的性子,挽留不過,大家吃了一頓豐盛的中餐,又買了許多日常用度,趁著天亮就出發回可可西裡。

    楊政送走他們,站在城門口,竟是一陣孤寂,有種想追上他們回到可可西裡的衝動。

    長時間安寧的生活讓人的性子變軟,連楊政也不可避免的想安定下來。他自嘲的笑笑,轉身走回圖蘭朵城內,先將一個紫鑽兌了九十金幣,一百銀幣。

    接著找了個旅店安頓好,然後在旅店裡雇了個導游,四處閑逛。

    圖蘭朵相當的大,用馬匹代步也需要走上半天。

    花了兩天時間游玩了圖蘭朵所有名勝景點後,楊政也熟悉了整個城市的構造。

    讓他意外和感興趣的是北大陸有個賞金工會,專門提供各種懸賞任務,任何人都可以接,而且有很多專業的賞金獵人組成的小隊。這倒和楊政心目中的探險有重疊之處。

    楊政挑了個時間來到賞金工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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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 第三章 新的旅程(下)

    險者,大部分都是魔法師,武士極少,一般一個團隊只有一個,這也突出了北大陸的尚魔成風。

    楊政一身普通的麻衣,只在腰上別著那把骨匕,進入賞金工會也不引人注意。

    懸賞任務都標示在北面的廳牆上.用特殊魔法液體寫出的字不但按等級分出顏色.而且經久不消,白色字跡標示的是簡單的任務,賞金也少,往上是藍色,紅色,紫色的任務,越來越困難,賞金什麼也越發豐厚。

    白色一般都是城內就可以完成的,比如尋找丟失的戒指,或者求購一些尋常物品。

    藍色的就開始困難了,護送商隊,尋找一些難找的東西,比如各系元素晶核,不過這些對楊政依然沒什麼挑戰,他掠過不看。

    到了紅色任務一欄,任務難度已經不是靠個人能力能完成的,基本上都是成型的賞金獵人小隊尋求其他職業系的隊友:尋求戰士一起探索食人魔洞穴,尋求高級牧師一起挖掘死靈墓穴,求組高級煉金師一起去黑風山地精洞穴,雇佣高級賞金小隊穿越綠血沼澤等等。

    楊政暫時也沒什麼目標。

    目光掠到紫色那一格任務欄。

    神色一動,紫色這一欄標注的任務極少,只有稀稀落落三兩個任務。

    其中就有深入灰燼沙漠,這等級的任務已經不是說僅僅靠人力所能完成地。那需要天時地利實力,最重要的是運氣。

    能完成這種任務的人無一不是名揚天下的英雄。

    就說深入灰燼沙漠,除了拜倫勇士穿越死亡沙漠後,就沒有記載有後人能走出灰燼沙漠。當然並不是說沒有,神秘的黑魔法塔仲裁長,楊政都曾穿越了灰燼沙漠,只是他們都出於一些原因隱藏了這一事實。

    在紫色上面還有一格橙色。

    那代表了終極困難的任務,但現在空空如也,顯然這等級的任務只存在於想像中。

    在賞金工會呆了一上午。他試著想去接一個尋找土系元素晶核的任務,這是魔法煉金工會一個叫特裡曼的高級煉金術士發布地任務,但楊政馬上被告知任何接任務的賞金獵人必須要先注冊一個獵人代號,而注冊這個代號除了三個銀幣的注冊費外。至少要有一個職業職稱,初級戰士,初級煉金師,什麼都好。

    楊政考慮了一下。問明了魔法煉金工會的去向,那裡是魔法職業職稱評定地所在。

    魔法煉金工會離賞金工會並不遠,隔著一條街就到了,白色魔法塔非常顯眼。是城內的標志性建築之一,楊政很容易叫找到了魔法煉金工會,一進去。馬上有兩個穿著初級法袍的侍者攔住他。問明他的意向後。他被帶到了工會西邊一個灰色地平頂建築裡。

    裡面熙熙嚷嚷的站了好多人,分區域站立。

    左首邊是初級法師鑒定。中間是中級法師鑒定,最右側是高級法師鑒定,圖蘭朵的魔法工會只能鑒定這三個等級,再上面的大魔法師,聖魔法師級別只能去各大國都城鑒定。

    楊政只能從最低級鑒定開始,他來到了左首初級法師鑒定區域。

    在他身周地全是一些十幾歲的少年少女,甚至有一些十歲以下的兒童,他們衣著華麗,出身都非常不錯,不是貴族就是商人之子。這是因為魔法師是個非常耗費金錢地職業,平民沒有金錢支撐是很難在魔法領域有成就地,而一旦他們長大了能賺錢了卻失去了最佳學習魔法地時間,這些沒有魔法的人被法師們稱為“麻瓜”。楊政一進入初級法師鑒定區域,馬上引起了小小地騷動,人群裡發出陣陣輕笑聲,那些少年少女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屑的意味,隱約的有人嘲弄“又來了一個麻瓜”!

    因為楊政的年紀看上去至少有二十五歲以上,這個年紀還來鑒定初級法師,只能說他的資質實在差得離譜了,而且身穿麻衣,顯然是平民,不是麻瓜又是什麼。

    面對這群小孩的嘲弄鄙視的眼神,楊政倒沒什麼感覺,他安靜的站在隊伍中。

    初級法師鑒定是很簡單的東西,只要能使用三個以上的低階魔法就成,比如照明術,小火球術,生水術等等,伴隨初級法師鑒定的還有初級煉金師的鑒定,這個就稍微困難些了,初級煉金師需要識別一整本材料術,並且需要完成幾個相當麻煩的試驗。

    所以大多數鑒定初級法師的少年只完成法師鑒定而已,能同時完成兩個鑒定的已經是天才了。

    很多人放棄了比較麻煩的煉金師鑒定,所以隊伍前進得不算慢,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輪到楊政。

    這時候楊政被人從背後撞了一下,一個非常肥胖的少爺擠開他,來到鑒定法師面前,高喊道:“麻瓜滾開,先給我鑒定。”

    和胖少爺結伴的還有七八個紈绔少年,穿著統一的制服,圖蘭朵魔法學校的成員。

    楊政微微一皺眉,看著那名鑒定法師有些討好的招呼著這位胖少爺和他身後一群少年,只是他現在修身養性,個性已不像以前鋒利,而且和這些小孩子計較也沒什麼意思,索性也沒說什麼。

    那名小胖子抖著一只肥手完成了一個小火球,正想使個照明術,沒想到弄了半天也沒出來,急得滿頭大汗。

    “菲爾少爺,不用著急,慢慢來。”鑒定法師握住菲爾的胖手,這時候蓬的一亮,一個光球從那只肥手心裡冒出來,鑒定法師哈哈一笑:“你看。這不是完成了嗎?”

    菲爾抖著胖臉,也嘻嘻笑了起來。

    楊政卻看得分明,那光球明明是鑒定法師施展的,這可是光明正大地作弊呀,他心裡只覺好笑,也沒說什麼。

    胖子菲爾完成了初級魔法師的鑒定,好像也自知自己的實力,沒要求繼續鑒定初級煉金術,楊政正要上前。又被一個和菲爾一起來的少爺猛的推開,惡狠狠的道:“臭麻瓜,滾開,沒見到少爺們還沒鑒定嗎?”

    楊政的臉終於沉了下來。

    他現在的心性自是沉穩內斂。卻也不是一味的讓幾個小毛孩也騎到頭上。

    看到那少爺擠到鑒定法師面前,正努力地憋紅了臉,從手心

    一朵小火苗。

    楊政嘴角咧了開來,從褲兜裡摸了一摸。從一顆紅色小球上摳下米粒大小一塊,兩指一捻,輕輕一彈,鑒定區擠滿了人。哪裡能注意到這細微的舉動,那米粒大的小紅點直接彈到了那朵小火苗上。

    轟

    火光像火龍一樣鑽上來。

    哇呀,一連串的慘叫發出。那火光只是一閃即逝。圍在鑒定桌前地一圈少爺全部變成了黑豬頭。在那裡捂著臉大跳,頭發還在燒著。

    那鑒定法師也是殃及池魚。幸好他眼明手快,只把衣服燒了一塊,眼看幾個少爺慘狀,連忙放了個聚水術,幾大盆冷水下去,將幾個少爺腦袋上的火澆滅了。

    而這裡的動靜早就引起了整個鑒定大廳的注意。

    趕過來幾個牧師,連用治愈之光緩解了幾名少爺地傷勢,然後帶下去包扎。

    這種傷對法師來說很常見,魔法失控再正常不過,人們只當是小小意外,抱著看熱鬧的心理,哪裡料到會是有心人給的小小教訓。

    少了幾只雜魚的搗亂,楊政很快通過了鑒定,不但完成了初級法師地鑒定,連同初級煉金師也通過了,獲得了白色艾草徽章和白色三葉草徽章。

    換上工會贈的見習法袍.將白色艾草徽章與白色三葉草徽章掛在胸前,罩帽將頭發也擋住了,楊政此刻看起來與路上成群的普通法師無異,這種混合進人群裡地感覺讓楊政極喜歡。

    現在他已經習慣於收斂自己地鋒芒,隱藏在普通人群裡,只有那樣,那能真正自由地呼吸,不被人注意。

    他放棄了去鑒定中級法師,有了魔法師的身份,他就能進入魔法工會地其他區域了,他四處逛著,魔法工會真是大,七拐八彎的連楊政都有些暈了,這時候前面又出現一個門,隱隱傳來喧鬧的聲音,楊政剛想找人問路,小跑著進了那個門,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個占地七,八畝大廣場,碧綠的草地,白色的瓦牆,還有漢白玉的雕塑矗立在廣場中央,噴泉在雕塑周圍噴灑著,白色的鴿子落滿了廣場,宛若進入一個童話世界。

    一群群穿著灰色或者白色的法師袍的人們或坐在草地上,或站在噴泉邊,或三三兩兩結伴而行。

    從他們的臉上都看到一種叫做專注的色彩。

    楊政踏入了草坪中,走在軟軟的綠草上,心情變得極好起來,沒想到魔法工會裡還有這麼個好去處。

    這是一個純粹的世界,有種簡單而令人滿足的幸福。

    穿著初級法師袍的楊政一路走過,人們微笑點頭致意,空氣裡彌漫著寧靜的芬芳。

    在這樣一個愉快的氛圍裡,楊政一時間竟有些失神了。

    “這位同學,喂,就是你,別看別人,說的就是你。”

    楊政疑惑的看了看四周,然後用手指指自己:“你在叫我?”

    離楊政左前方不遠處,一名帶著眼鏡的女法師捧著厚厚差不多有一米多高一疊書,走得極小心翼翼,小半個腦袋從書的左側探出來,聲音發急。

    “就是你,長這麼大個,還不快過來幫忙。”

    那名女法師搖搖晃晃的人都快摔倒了,楊政連忙小跑上去,幫他按住將要傾倒的書,沒想到那女法師順手就將那足有一米多厚度的一疊書推到了楊政手上。

    女法師放開手,摘下眼鏡。用寬大地法袍袖子抹了抹額頭的汗,又揉了揉酸漲的手臂,埋怨道:“特裡曼教授也真是的,那麼大摞書,讓我一個女助教拿,同學,你辛苦點,隨我來吧。”

    那女法師自顧自的朝前走去了,把楊政已經吐到喉嚨口的話又咽回去。

    助人為快樂之本嘛。以楊政的修養也不會計較這些,只是自嘲的笑笑,這廣場是這麼多人,為什麼偏偏叫到他。難道因為他長得比較高比較壯,他可是完全弄不清楚狀況,什麼同學,教授的。難道……這裡是學校?

    隨著那女法師走出廣場,繞過一個小花壇,四周一下子安靜起來,好像突然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不過已經對魔法有相當深入研究地楊政感覺到了空氣裡淡淡的魔法氣息。這裡肯定經過魔法隔音了。

    走進一幢牆面上布滿爬山虎的灰磚建築,建築看上去很有些年頭了,楊政進去時。一股涼沁沁的味道馬上滲進肌膚裡。走過長長地走廊。上了二樓,那名女法師停了下來。推開一扇黑色的門。

    楊政偏了偏頭,從這疊書的一側看進去,裡面是一個相當大的房間。

    房間裡有十多個年青人,他們穿著藍色地法袍,恭敬的圍在一個滿頭白發的老法師身邊,看著他將一瓶瓶各種顏色的液體分類,並且倒在試管中,桌面上還放著天平,燒杯,銀勺等東西。

    楊政只一眼,就認出這應該是間實驗室。

    女法師走了進去,朝楊政招照手。

    “進來,別傻站著。”

    楊政哦了一聲,走進那間實驗室,這時候試驗桌邊地老法師和那一群年青人都回過頭來,紛紛朝女法師打招呼。

    楊政聽到他們叫女法師“凱瑟琳老師”,那名老法師推了推鼻子上的小眼鏡,在鏡片的微微反光中,老法師開口了:“凱瑟琳,你回來了,恩,你怎麼帶了個初級學生過來,校規上是不允許初級學生進入高級煉金教學樓地。”

    凱瑟琳似乎和那老法師很熟,直接抱怨道:“特裡曼導師,你讓我去拿資料,哪裡知道會是這麼多,我一個人抱不過來,只好叫這位同學幫忙了,哎呀,不說了,同學,你快過來,把資料放這裡就可以了。”

    聽著凱瑟琳地招呼,楊政將那一大疊書放在另一張桌子上,這時他才能真正地觀察起這間實驗室和眼前這個有些大大咧咧的凱瑟琳老師起來。

    一頭亞麻色地卷發披到肩頭,發絲光滑柔潤,五官十分精致,一副金框的眼鏡帶在她小巧的鼻子上,使她看起來充滿書卷氣,這就是凱瑟琳老師,可是想及剛才她那大大咧咧的行事風格,楊政還沒能把兩種不同的印像重合起來。

    凱瑟琳走到一邊拿起兩個杯子,往杯子裡灑了些粉末,輕輕的晃了晃,口中喃喃念著,兩團霧

    杯子裡成型,接著手裡就多了兩杯水。

    她自己一邊喝著,又把另一杯水遞到楊政面前,微微一愣才道:“同學,辛苦你了。”

    “不客氣。”楊政接過那杯水。

    凱瑟琳越看越覺得奇怪,口中發出咦的疑問聲,她問道:“同學,我怎麼沒見過你,初級法師?你是新來的學生嗎?不應該呀,你看起來挺老的。”

    楊政咳了一下,這個凱瑟琳,講話太直接了吧。

    楊政皮膚曬得比較黑,而且眉宇間的成熟絕不是能裝出來的。

    “我,”楊政考慮了一下,說道:“我不是這裡的學生,我還想問一下,這裡是哪裡?”

    “啊!”凱瑟琳差點跳起來,連同實驗室裡那十多個人也把目光落在了這裡,特裡曼教授咳了幾聲,用蒼老的聲音道:“凱瑟琳,我還在上課,不要一驚一咋的。”

    “可,可是這個家伙。”凱瑟琳突然想起來,伸手就抓起桌上的一根細如手指的魔法杖,對准楊政:“不許動,我問你,你是誰?為什麼混進學校裡來。”

    楊政無奈的晃了晃手:“我叫愛德華,至於這裡,好像是你帶我進來的。”

    “恩。”凱瑟琳想了想,好像是自己把他拉進來地,不過她仍沒放下魔法杖,而是仔細的打量起楊政胸前的徽章:“初級法師,初級煉金師,你幾歲了呀。”

    “二十八了,或者二十九,我記不太清了。”

    “呀,還說不是奸細。這麼老了,又帶著初級的徽章想混到學校裡!”凱瑟琳已經念起了咒語。

    感覺到實驗室裡的風元素濃烈起來,楊政知道凱瑟琳這個冒失鬼動真格的了,他心下一急。上前一步,就將凱瑟琳手裡的魔法杖搶了過來,法杖一丟,聚集起來的風元素馬上潰散。凱瑟琳卻呆了。

    看著空空如也的手,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還從來沒有兩個魔法師在開打前,一方把另一方用蠻力把法杖搶走地。

    真是恥辱呀。有這麼粗魯的法師嗎?凱瑟琳明白過來,差點氣暈了,指著楊政“你。你”了半天。愣是沒說出話來。

    實驗室裡。十幾名學生哄堂大笑。

    相比於冒失鬼凱瑟琳,顯然其他學生都冷靜得多。不過是拿出了魔法杖戒備著,不過這不妨礙他們欣賞眼前這搞笑的一幕。

    “咳咳,”特裡曼教授無奈的搖著頭,自己這個助教呀,真是急性子,他不得不走出來,以特裡曼教授地閱歷,相信楊政是沒什麼惡意,因為那雙黑色的眼睛,給人的感覺就是平和,像一團溫水。

    “凱瑟琳,你先住手,讓我來和這位先生談談。”

    特裡曼教授走到楊政跟前,鏡片下深邃蒼老的眼睛如同能直接穿透楊政地心靈,法師最重要的就是修煉精神力,所以任何法力高強的法師精神力都非常強大,對任何精神上的東西都特別敏感,雖然不至於看穿別人內心地想法,但是很多法師都能做到洞悉對方善意還是惡意。

    但他現在看不透楊政。

    那雙眼睛帶給人溫暖柔和的感覺,卻又像裹著層迷霧,讓人若即若離。

    楊政見老法師來了,微微笑了一下,將搶來的法杖遞過去:“老人家,你好,我沒有惡意,剛剛我才去魔法工會鑒定職業等級,因為通過了,我又圖新鮮就穿上了工會發地法袍,我還從沒來過這裡,就在工會裡四處參觀,沒想到迷路了,然後我走到了外面那個廣場,恰好這位小姐來了,她叫我幫她拿書,然後我就進來了,真是抱歉,沒想到讓你們誤會了。”

    “說謊,在廣場上我喊你同學了,你怎麼應了,而且學校是你隨便進得來地?”凱瑟琳余怒未消。

    楊政摸了摸鼻子,看著凱瑟琳:“我是想解釋一下,不過你走得很快,何況,幫一名漂亮地女士拿下東西我很榮幸。”

    這話把四周學生逗樂了,有調皮的還吹起了口哨。

    凱瑟琳臉一紅,心中卻是甜滋滋地,任何女人都受不了恭維,對楊政粗魯的印像馬上有所改觀,對他的話也信了大半,可是氣一下消了臉面上過不去,只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特裡曼教授也差不多了解了經過,反正也只是小事,他將魔法杖還給凱瑟琳,打圓場道:“好了,凱瑟琳,我看愛德華先生是位有愛心的紳士,別難為他了,你送他出去吧。”

    正在這時,門口被扣響了。

    一名儒蹦蹦跳跳的走進來。

    特裡曼教授眼睛一亮:“嘟嘟,賞金工會那邊有消息了嗎?”

    這名叫嘟嘟的儒搖晃著大腦袋,蹦到一張大木椅上,整個人都攤在了椅子上,有氣無力的道:“嘟嘟去看了,嘟嘟問了很多人,都沒有土系晶核,嘟嘟很累,嘟嘟不想再去了。”

    “怎麼還是沒有呀,“亞歷山大守護”只缺這一樣東西了,這可怎麼辦,下月就開始試練了。”特裡曼眉頭一擰,有些不滿意的說著。

    “嘟嘟找不到,嘟嘟好沒用,哇哇哇……”儒竟然在椅子上打起滾,哭了起來,一邊滾還一邊扯著長耳朵。

    “好了好了,嘟嘟我不怪你,快別鬧了。”任何人都受不了儒的哭鬧,一看到嘟嘟開始哭鬧那些學生臉都白了。

    一群人都加入安慰的行列,可是效果不太大,儒哭起來可沒什麼能讓他們閉嘴。

    土系晶核?特裡曼?

    楊政依稀有了印像,早上他從賞金工會裡看到藍色一欄有一個任務:尋找土系元素晶核。好像是魔法煉金工會一個叫特裡曼的高級煉金術士發布的,他早上還想接來著,因為土系晶核,他還有不少呢,根本不用找就能完成這個任務。

    如此看來,彼特裡曼就是此特裡曼。

    還真是湊巧。

    楊政見一群人都被嘟嘟吸引了注意力,他解開法袍,從腰兜裡掏了掏,抓出幾個顏色不一的晶核,從裡面選出一顆土黃色葡萄大小的,他清清喉嚨,問道:“請問,你們要找到土系晶核,是這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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