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蒼生問鬼神】大器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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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五十章 隱秘洞天

    這是一個天圓地方的封閉所在，或許在凡人眼中正常不過，但在高階修士眼中，就是典型不過的人造洞天，乃是上古或者中古的大能們以通天法力構造而成，內蘊靈氣循環，用於豢養生靈。

    這一洞天，約摸有十來萬裏長寬，百裏之高，以李晚等人此刻的修為，一入其中，便感受到了明顯的逼仄之感，天地之中，法則剝離，許多力量都似無端流失，變得晦澀不明起來。

    這是洞天法則的限制，一般修士進入了這等洞天世界，受到的壓制猶勝進入別人法域幾分，道境生靈溝通天地的大能，也會受到削弱。

    不過李晚等人早有準備，法力運起，在自己體表撐開一片法域，便掙脫部分束縛，繼續保持著隱匿狀態，往下方飛去。

    很快，眾人來到了林海邊緣，一眼就看到了個建立在森林邊的龐大城池。

    這城池，似乎是用巨石建成，充滿著上古時代蒼莽，古樸的氣息，在城池之中，可見人群熙攘，如同蟻聚。

    “這是一個人族城池，但這裏的人族，似乎跟外面有些不同？”

    李晚法眼如炬，一下便看清，下方的人族，似乎有些不對。

    他們的服飾風格，風土人情，與預料之中的諸天聖教望星宮大相徑庭，卻反而像是那些流傳自巫道的土人部落更多一些。

    在這裏，四處都可見到身穿獸皮，四肢和身軀大半肌膚裸露，通體遍布神秘的道紋的蠻族。

    他們與萬仙盟中那些星冠羽服，道貌岸然的修士不同，身上氣機，更像是身經百戰的戰士，隱約有幾分草莽散修殺戮妖魔而沾染上的雜流煞氣。

    再結合城中隨處可見的獸骨，獸皮等裝飾。各自手中骨兵，刀劍，大致可以判斷出，這是一個繼承了遠古巫道傳承，以神紋道巫法為主修道途，狩獵虛空妖魔為生的蠻族族群。

    在萬仙盟的典籍中，這類族群處在人族文明的邊緣地帶，一概被稱為蠻族，或者土人。

    他們往往處在偏遠之地，遠離法道傳承。並且飽受異族和戰亂之苦。

    生存的艱難，讓他們不得不從已經沒落的巫道之中追尋力量，結合當今天道，衍生出了許許多多奇詭絢麗的奇功秘法，有些東西，甚至就連長生大能也要為之驚嘆。

    李晚過去一直處在人族中心，即便來到九龍域，就任一方，也鮮少有與這等族群打交道的機會。對此間的一切都充滿了新奇之感，但見他們，仍舊還是忍不住皺眉。

    他們不是來此追尋失落道途的，更不想與這些敵我不明的蠻族之人打交道。

    此刻。一個深深的疑惑，生起在他們心中。

    那些望星宮之人，究竟哪裏去了？

    “難道是恰好遇到這群蠻族，被其誅滅？”李晚不得不心生懷疑。

    蠻族又稱巫道遺民。素來遠離人族文明中心，遇到了諸天聖教之人，將其劫掠。消滅，正常不過。

    莫說是他們，就算是其他仙門正宗，遇見來歷不明的隱世勢力，第一反應也是戒備提防，若有足夠實力，便會試著將其收服，若是無法收服，也要盡量驅趕，消滅。

    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

    又有言，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這些理由，簡直自然不過，根本不用刻意去尋。

    “應該不會……”

    禦天戎車內，最為尷尬之人當屬珍姬，是她尋出古代典籍，說這裏有聖教遺脈，勸說李晚來此，但到了此地，卻發現早已經物是人非。

    不過她美眸在城池上空巡視一圈，很快便又眼中一亮，手指一處道。

    “看，那道徽記！”

    李晚順著她所指看去，卻見是城中一座位於中央區域的石塔上，有一塊向著東方的石板，刻繪一個丈許大小的奇異圖案。

    那圖案與李晚曾經刻繪的天罰之眼外形相似，都是簡單線條勾勒而成的眼瞳圖案，但與天罰之眼不同的是，它更加註重細節方面的刻畫，瞳孔之中，似乎還添加了許許多多的細小道紋，整個眼睛栩栩如生，似乎正在註目凝望星空。

    “那是什麼？”李晚心中一動，問道。

    “那是望星符，正是當年望星宮的標誌。”珍姬解釋道。

    原來這望星宮，在諸天聖教裏面也屬於高貴清流，擅長觀星望氣之術，能夠推演天機，占蔔兇吉。

    正是依靠這些秘法，他們才得以在聖教潰滅之前，就早早做出安排，得以遠避他鄉，躲藏起來。

    “若說其他支脈消逝，不足為奇，但望星宮一脈有的是預測兇吉的法門，便是被太上教人追殺，也不至於落魄到被蠻人所滅，應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變故才對，但不論如何，我們進去一看便知。”珍姬提議道。

    剛才他們感受了一下這方洞天的氣機，雖然小有幾股強橫的氣機，便是隔著一方大陸，也能隱約可見，但當前的這座城池中，根本沒有足以威脅他們的存在。

    而且有禦天戎車在，除非是非常極端的情形，否則基本上不會陷入敵人重圍，不得逃脫。

    李晚自然沒有什麼可畏懼的，略作沈吟，便點了點頭：“也好。”

    要探查，便要直奔重點，他才不想玩什麼白龍魚服，混入下方蠻人城池打聽的把戲，再說眾人都不通曉此間風土人情，就算變化外形，也非常容易露出破綻，還不如直接跟那些掌控族群的頭領和祭司接觸，只有他們，才最有可能知曉望星宮一脈的下落。

    很快，一道金芒在莫名氣機的掩蓋之下遁入了城池。

    在進入這座城池的時候，李晚等人明顯可以感覺到，一股厚重的力量擋了一下。

    這城池有大陣守護，但又不像是外界勢力常用的那些大陣。

    但見金芒穿梭，幻影搖動，禦天戎車便如同虛影一般融入，眨眼之間，就穿過罡墻，來到了內裏。

    這個結果絲毫不出意料，禦天戎車本來就是仙王座駕，在各種絕境都能來去自如，絕不是等閑城池能夠阻擋。

    借著這一寶物，李晚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了之前看到徽記的石塔上空，轉眼之後，便穿過一扇大窗，飛了進去。

    石塔很大，內裏的空間，足足有百尺見方，眾人來到裏面，便像是進入了一個小型的廣場，中心是一個盤旋上升的階梯，繼續通往石塔的高層。

    此刻，正有一群身穿獸皮，描繪紋身，身材魁梧的蠻族戰士，擡著幾頭明顯是妖魔屍身的巨大怪物，行走在寬大的石階上，看見金光閃過，突兀多出幾個奇裝異服的陌生之人，不由得都怔了一下。

    “你們是什麼人？”

    短暫的驚愕過後，這群魁梧戰士當中，一位明顯是首領的短發男子目露怒容，大聲喝罵道。

    “外來者！這些是外來者！竟敢偷偷潛入，破壞我們的聖典……”

    在這男子身邊，更有幾人，忍不住驚呼道。

    “抓住他們！”聽到他們的驚呼，短發男子也沒有絲毫異議，當下便抓起手中一件明顯是獸骨磨制而成的短矛，奮力一躍，沖了出來。

    其他同樣手持骨矛，手綁骨盾，戰士裝扮的蠻族之人也奮勇爭先，紛紛沖來。

    但以李晚等人眼光而論，這些蠻族雖然都擁有道境以上修為，但卻只是生命階層虛高，因著自身血脈而掌握了殘缺不全的法則之力，並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

    這是一種介於仙凡之間，廓天界中最為常見的道境生靈，甚至還未達到真正的修士層次。

    他們的沖鋒，不過是可笑的反應。

    “不要傷人。”李晚淡淡說道。

    在他身邊，一名全身藏在黑袍之中，氣機陰沈的修士動了。

    他擡起手臂，四周空氣便如同凝滯一般，所有蠻族戰士盡皆被無形法力束縛，僵在原地。

    這黑袍修士名叫左東，本是一名落魄的散修高手，因為得罪了炎神古戰場中一個坊市坊主，無法容身，不得已遠走南方，尋找機緣。

    後來，這左東意外與禺山等人相識，加入聖靈戰盟，又因李晚招攬門客，改投九龍域，成為了李晚第一批從外界招納的散修門客。

    當時李晚身邊還只有羅英，林驚鴻等人，可靠是可靠，但修為偏低，總有幾分拿不出手，他便因為擁有五重後期修為，一路平步青雲，成為了深受器重的供奉，這次更是被李晚選中，成為陪同隨行的人選之一。

    以左東修為，穿戴高階化神武裝重寶，便是遇到六重修士，也能與之一戰，對付這些介於仙凡之間的蠻族戰士，自是手到擒來。

    不過他聽到李晚下令，還是順從地留了余地，只是制住他們，不致令其妄動，並沒有傷及分毫。

    就在這時，一股莫名的力量，在石塔內匯聚起來。

    李晚心神微動，向著靠近石階的那邊看去，卻見是一團元氣正在憑空凝聚，片刻之後，便化作一個模糊的人影。

    “住手！”那人影聲音中帶著幾分憤怒，大聲喝道，“外來人，這裏不是你們放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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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五十一章 蠻人祖庭

    “哦？又是‘外來人’？看來這處地方非常忌憚外人，而且曾經有別的外來人進入過。”

    李晚聽到這個人影的話，暗自思忖。

    “休得無禮，我們來此，並不是來找麻煩的，找你們話事的人出來。”

    正當李晚思忖的時候，左東猛喝一聲道。

    那人影明顯一怔，但隨即卻又是一個晃身，沖了上來。

    他的形態非常詭異，整個人都如同莫名的黑色漿液凝聚而成，全身呈現出水體一般的柔軟和多變，沖將上前間，四周天地元氣變化，不停凝聚在身，形成一層厚重的鎧甲狀物體。

    但他的修為，明顯只有道境四重層次，遠遠不是左東對手，左東面對這人影，連手都沒有擡一下，神念轉動，便祭出一層無形罡氣猛擋在身前。

    轟！

    一聲巨響，人影狠狠地撞在了罡氣凝成的墻體上。

    然而就在這時，那人影宛如真正的黑色漿液，整個人都化作碎片濺射開來，片刻之後，數十黑色靈蛇如同利箭射出，朝著李晚等人奇襲過去。

    在這一刻，他的修為法力劇增，瞬間就達到了道境四重巔峰的層次！

    不僅如此，這座石塔，還似爆發出一股莫名的力量，壓制了李晚等人的法力，那蒼莽之中帶著幾許血腥的感覺，與遠古時代傳聞之中的荒獸非常接近。

    “荒靈？”珍姬神情凝重，驚異地道了一聲。

    荒靈，是一種荒獸死後，元神未滅，留存下來的特殊生命，與高階修士的殘魂相似。

    但與高階修士不同的是，這種荒靈往往難以保存靈智，只能依靠本能行事。

    只有當受到其他生靈召喚。祭祀，才能夠長久生存下來，並且再行修煉，變成與鬼修相似的存在。

    這在巫道傳承的體系之中，叫做圖騰，荒靈經受祭祀之後，往往便會變作部族的守護之神。

    李晚涉略甚廣，自然也知道這種東西的存在，不過他過去久居人族中心，並未曾得見真正荒靈。

    此刻。顯露氣機的荒靈就像是盤踞在亂石之中的蟒蛇，冰冷地吐著舌信，肅殺的氣機籠罩眾人，讓人不由自主地生出幾分畏怖之心，但奇怪的是，在場並無人能夠感受得到荒靈本體的存在，它好似遊離於身遭的每一寸空間，又似躲藏在遠方的某個角落，氣機難以捕捉。

    “裝神弄鬼。給本座出來！”

    李晚冷笑一聲，八荒六合通幽鏡祭出，霎時間，靈光普照。萬象顯現，一個隱形的身影，頓時便在眾人面前顯露出來。

    嗖嗖嗖嗖！

    電光火石之間，左東連出數掌。猛烈的罡風帶著劇烈的氣爆掃過襲來的靈蛇，即便那黑色人影的氣機詭異提升到了四重巔峰境界，但卻仍舊不敵。毫無懸念倒飛了出去。

    不但如此，就連暴露的荒靈，也被另外一名修士追上。

    那荒靈，是一個身高丈許，形似暴猿，生得青面獠牙的魁梧怪物，全身上下，都用不知名的油漆描繪出奇異的道紋，正如那些蠻族戰士。

    它的身軀似乎是由某種奇異的靈氣凝聚而成，處在半虛半實之間，又受神秘神紋加持，氣機縹緲，難以感知。

    但卻有一點，它本體的修為，仍舊只有道境四重，面對出擊的修士，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沖上去的修士名叫公孫德，乃是和左東一般，來自草莽江湖的散修，因為厭倦漂泊流浪的生活而投入李晚麾下，圖謀上進。

    他只有萬余年歲，相比其他同等境界的散修，非常年輕，因此一來便受到了李晚的關註，後來在九龍域所賜資糧和功法的幫助下，順利晉升道境五重，成為了李晚麾下少有的天才高手，更加受到器重，這次出來，也便帶上一起歷練。

    敵人當前，公孫德卻展現得舉重若輕，只見他手掐法訣，輕輕一拂，一抹清光宛如羅網，籠罩上了青面獠牙的荒靈，而後五指一曲，清光便如同漁網縮小，緊緊地縛住了荒靈。

    那荒靈似有幾分蠻力，憤怒咆哮掙紮，但見清光羅網閃爍，始終掙脫不得，不一會兒便只得老實下來。

    “咳……咳咳……住手！”

    黑芒一閃，靈蛇凝聚，重新化作一個人影顯露出來。

    他略帶狼狽地俯身狂咳了一番，一灘黑液噴吐而出，就連身上也是波紋蕩漾，激蕩不已。

    不過事已至此，他似乎也看出了李晚等人當真克制，以李晚等人的實力，若真心存惡意，早就動手殺人了，他們是無法抵擋這等高手的。

    因此，他明智地選擇了住手。

    “幾位道友，你們究竟是何人，來此所為何事？還請告明，在下好上稟族內，請長老和祭司大人出面。”剛才左東說要找話事之人，他不得不重視。

    左東看了李晚一眼，見他點頭示意，便道：“我等是來自外界的水魔宮之人，來此是為了跟你們做筆交易。”

    吐露水魔宮來歷，是李晚等人早就商議好的對策。

    若對方真是望星宮人，自然會明白這個身份的意義。

    若對方不明水魔宮這一勢力所代表的意義，必定會以為，這是一個普通名稱，不會去深究。

    在左東說話的時候，李晚和珍姬都看著那黑色人影，但見其氣機仍舊激蕩，也沒有神情和動作顯露，一時之間，也不知其是否知道。

    “在下明白了，還請六位稍等。”人影知道李晚等人厲害，不敢再輕舉妄動，連忙帶著被放開的荒靈退了下去，漸漸化作元氣，消失在塔內。

    至於那些被左東制住的蠻族戰士，他從始至終，都沒有看上一眼。

    ……

    對方的反應不慢，小半個時辰之後，李晚等人便被恭恭敬敬地請出石塔，來到了附近一個寬闊的廣場上。

    這廣場是用巨大的石磚鋪築而成，四周有數十巨大石柱樹立，上面刻繪猛獸，妖魔圖案，卻是巫道傳承之中，供奉和祭祀圖騰的一種聖物，名為圖騰之柱。

    進入柱林時，李晚等人察覺到，那些石柱上，宛若生靈的氣機蘇醒過來，一道道目光投了過來，註視著自己。

    但這些圖騰荒靈，最高也不過是道境四重的水準，李晚等人藝高人膽大，根本毫不在意。

    黑色人影頓了一下，喃喃念動咒語，片刻之後，便見天空風雲激蕩，一個龐大的身影現出了身形。

    那是一個鳥類的荒靈，通體布滿了蒼莽的氣息，生前必定是一尊非常強大的荒獸。

    足足有五萬丈之巨的龐大荒靈垂天而降，似乎朝著城池這邊俯沖而來，那人影躬身行了一禮，對李晚等人道：“還請各位尊客移駕，我族長老和祭司大人，都在祖庭恭候……”

    “他們為何不來此處？”李晚面帶笑意問道。

    黑色人影道：“此地簡陋，迎接尊客，有失禮數。”

    他的回答非常得體，但卻有些不盡不實。

    李晚自然知道，對方在防範著自己，不肯輕易前來此地接洽，而是把會面的地點設立在遠方的所謂祖庭。

    那想必是他們的老巢。

    不過李晚心中思忖了一下，還是決定前往那裏與他們相會。

    他內心坦蕩，沒有絲毫畏懼，也不怕對方突然發難。

    但李晚看了一眼正在接近的鳥類荒靈，卻是微微一笑，問道：“你們祖庭，可是在東方五萬裏外？”

    “嗯？”那人影怔了一下，有心不答，卻也知道，面對這等高手，隱瞞沒有絲毫意義，對方恐怕是在進入這方天地的一瞬間，就察覺到祖庭的存在了，只得悶悶地應了一聲是。

    “不必麻煩接送了，既然貴方尊長已經在那裏，我們也不宜讓他們久等，還是自己過去吧。”

    說罷他便祭出禦天戎車，身邊幾人會意，一同飛了進去。

    片刻之後，金芒一閃，瞬間消失在原地。

    禦天戎車疾馳，片刻之後，便就穿梭大半個洞天世界，來到了這方天地的另外一端。

    卻是整個洞天的中心，那被人影稱為祖庭的城池所在。

    此刻，早已經有不下十萬之數的蠻族戰士，還有幾位身穿華麗袍服，頭戴古冠，看起來便與身邊諸人格格不入的老者等候在城中廣場了。

    他們見著金芒飛馳，不禁訝異地擡起了頭，但見李晚等人從中飛出，全都面色微變。

    這群人當中，為首的是一名羽服星冠的鶴發老者，看見李晚等人下來，眼中顯露出一絲明顯的震驚之色，但卻還是很快制住，飛了上前。

    “在下便是此間祭司之一，各位尊客可以稱我為烏盤。”老者主動說道。

    “烏盤祭司，幸會幸會。”李晚笑道。

    烏盤一見這陣勢，便知道對方是以李晚為首，略作沈吟，卻是半含猶豫道：“剛才有人傳報，各位尊客是來自水魔宮，不知可有憑證？”

    李晚和珍姬對視一眼。

    憑證！

    這烏盤，竟然問自己要水魔宮的憑證！

    這話看似唐突，卻也蘊含著極大的深意，對方絕對是望星宮之人，若非如此，不可能貿然對一個外界勢力索要什麼憑證，便是要來，也無用處。

    李晚心中暗松了一口氣，這回總算是找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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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五十二章 骨柱

    “珍姬。”李晚垂下眼皮，向著身邊的珍姬示意道。

    珍姬聞言，掏出一枚散發著奇異靈光的幽藍水滴，拋了出去。

    烏盤看見水滴，眼瞳一縮，竟是露出了幾分難以抑制的激動之色，當下也掏出一物。

    那是一件用不知名的木材削制而成的眼瞳雕塑，一如之前李晚等人在石塔上看到的徽記。

    兩物相近，氣機互感，竟是同時閃爍起來，清明的靈光時隱時現，仿佛飛翔在夜空的流螢。

    “你們果真是水魔宮之人！”烏盤從信物上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李晚等人，戒惕之中，多了幾分激動。

    李晚卻無甚感觸，畢竟漫長時間過去，就算水魔宮和望星宮素有淵源，如今也早已經不是聖教的時代，過去的事情，早已過去，還是談些實在的為好。

    “既然道友認出了此物，我們也就明人不說暗話了，本座只問一句話，你們可是望星宮之人？”李晚問道。

    烏盤身軀微顫，良久，卻終於還是輕嘆一聲，承認道：“是！”

    李晚道：“既然如此，需全同宗之誼。”

    烏盤點點頭，道：“理當如此。”

    他看了一眼眾人，又看了看身後諸多蠻族戰士，道：“此處不是說話之地，各位尊客，請！”

    片刻之後，眾人來至城中一座巨石建成的大殿。

    烏盤命人招來幾名同樣羽服星冠的老者，又命人奉上一種不知名的，富含靈氣的佳釀，裝在靈木雕成的酒杯中，並珍貴佳肴，各種奇珍款待李晚等人。

    李晚不急著打探聖教秘庫之事，只是打量上下，又看烏盤等人。只感覺這些名為祭司之人，似乎與外面那些蠻族有所不同，從他們的服飾上，可以清楚看到望星宮的標誌。

    李晚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這些祭司，才是真正的望星宮之人，而外面那些蠻族，只不過是受他們統治的附庸勢力！

    烏盤同樣在觀察李晚等人，雖是在奉上靈釀奇珍，勸酒說和。但卻暗藏機鋒，不敢大意。

    蓋因他並不確信李晚等人來意，雖然有水魔宮的同宗之誼，但是聖教消逝已久，各大支脈各尋出路，老死不相往來才是正常。

    這些人無端端找上門，未必見得是件好事。

    雙方閑談一番，始終感覺對方遮遮掩掩，不盡不實。最後還是李晚決定把自己的來意說出。

    至於對方信與不信，他也懶得理會。

    “如此說來，尊客來此，確實是為與本族交易？但不知究竟是何物。能受尊客如此看重？”烏盤聽完李晚交代來意，不禁問道。

    “混沌晶石！”李晚坦然道。

    “混沌晶石？”烏盤聽到李晚報出的寶材名目，頓時便是一滯。

    此物不僅貴重，而且珍稀。各方勢力，都是用一份少一份。

    當年聖教分家，各方帶著產業各謀出路。倒是有可能存有這等寶物，但百萬年過去，是否還有留存，就要看各自造化了。

    “尊客真是說笑了，此等寶物，我望星宮小小支脈，又怎會有？”絲毫不出意料，烏盤矢口否認。

    珍姬卻是笑道：“烏盤祭司，莫出誑語，當年聖教分家，貴方帶著寶物遠離總舵，可是有秘檔留存的，你們這一支脈總共帶了三枚混沌晶石離開，可是比別家豐厚多了，我水魔宮偌大支脈，才僅僅只得一枚！”

    水魔宮過去的確曾有一枚混沌晶石留存，但在中古之時，就已用盡。

    這也符合世事發展的規律，許多仙道留存之物，不可再生的寶物，都是越用越少的，若非如此，李晚此刻也不至於尋上門來。

    但不論如何，望星宮人擁有三枚，仍然留存部分的可能，要比水魔宮大，若是按照水魔宮的用法，他們還有一枚，兩枚，也說不定。

    “這……”見自己老底被揭穿，烏盤明顯有些始料未及，面上也驚疑不定，但見珍姬面上笑意，卻也不由得有些惱羞成怒起來，“如此貴重寶物，我望星宮一脈，怎麼可能用不上？當年或許確實是有，但時過境遷，早已用完。”

    “烏盤祭司不要誤會，我等來此，絕非巧取豪奪，而是帶著誠意尋求交易，聽完我們的交易條件再說也不遲。”李晚不耐與他糾纏，揮了揮手，便讓左東取出一張卷軸，當中攤開。

    “這是……”烏盤目光投向卷軸，突然身軀微震，很快便移不開眼了。

    卷軸上面，記載著許許多多難得一見的重寶，有長生不老泉，有五行道果，有陰陽道蘊，有壽元丹藥，有仙靈根脈。

    這些全部都是李晚精心挑選的交易之物。

    考慮到望星宮避世隱居，對外界各種寶物並無需求，自己擅長煉制的殺人兵器，化神武裝之流，更是甚少有用武之地，李晚選擇更多，都是修真界中的硬通貨。

    至於修真界中的硬通貨是什麼？

    當然便是那些關涉壽元，修為之物！然後，便是仙靈根脈，靈山福地！

    李晚此刻，當真是把自己的家底都搬出來了，誠意不可謂之不足。

    但見卷軸上面列出的這些東西，烏盤反而更加遲疑起來。

    “抱歉，我們的確沒有尊客要的東西。”猶豫一陣，烏盤輕嘆一聲，終是說道。

    “此話當真？”李晚聞言，面露失望之色，看向烏盤。

    他在這卷軸之中，列出自己願意進行交易的各種寶物，便是換取混沌晶石，也足夠了，但烏盤還是不松口，可見極有可能，他們是當真沒有。

    不過事已至此，李晚也不好多說什麼，默默飲完杯中靈酒，若有所思。

    ……

    數個時辰後，祖庭之中的一座府邸內。

    李晚等人被安排在此，暫時下榻。

    烏盤在拒絕了李晚交易混沌晶石的要求之後，卻是又主動提出，他們族內擁有許多外界難得一見的奇珍異寶，或可完成交易。

    李晚此番雖是為混沌晶石而來，但也並不拒絕其他寶物，便順水推舟答應了。

    不過，在此他們也免不了私下裏議論一番。

    “珍姬，你覺得那些人是當真沒有，還是不願交易？”

    “妾身覺得，此事尚在兩可之間，實在不好定論。”

    “那就是都有可能？”

    李晚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罷了，如今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看看這望星宮，到底還有什麼其他寶物，雖然混沌晶石難得，但若真如你所說，有那聖教秘庫在，應當還是能夠換得不少奇珍。”

    談完此事，眾人也不禁探究起望星宮人與這群蠻族之間的關系來。

    之前他們以為，望星宮是被蠻人誅滅，或者發生了其他變故，但如今看來，卻反而是望星宮人統治了這方地界，並且得到了其巫道傳承。

    不過不知為何，望星宮人並不如水魔宮一般繁盛，與蠻人部族之間的關系，也不及想象之中緊密。

    任何一方勢力，要保證自己傳承不失，都要擁有一定的數量根基，就算是傳聞之中，一脈單傳的太上教，致力於在玄門正宗的高層秘密傳道，也有相當可觀的附庸和傳人。

    但那些望星宮人自稱祭司，卻是與蠻族之人涇渭分明，獨成體系，顯然並不曾將自己的傳承與道統外流。

    這固然可以解釋為他們清高自傲，看不上被統治的蠻族附庸，但於道統傳承本身，卻絕非是件好事。

    就算是李晚，俘虜了神人之後，也曾有傳授法門，教習工匠技藝的大略，但在這處地方，蠻族身上，並不見什麼諸天聖教傳承，有的只是蠻族自己原生的東西。

    “說句實在話，若不是何道友認出了石塔上的那道徽記，我們還真以為，這裏就是一處純粹的蠻人部族，與望星宮並無瓜葛，他們這是自負清高，還是躲避仇敵？”左東對此深表疑惑。

    “應該是另有原因。”公孫德道，“話說回來，那烏盤祭司，似乎有些古怪？”

    “道友此言何意？”左東問道。

    公孫德道：“我也說不上來，但總覺得他的氣息非常蒼老，似乎是活了不短的年頭。”

    左東道：“若他們當真擁有那聖教秘庫，掌握各種延壽靈丹珍寶，便是以道境中期，活上數十萬年，也不足為奇，畢竟此地清凈無爭，削損災劫極少。”

    公孫德道：“可除了那烏盤祭司，其他望星宮之人，似乎也都是些老邁修士。”

    左東道：“那就是他們的高層獨占資糧，並不像其他勢力一般，施行流水不腐的新老交替之策。”

    公孫德聞言，暗自點頭。

    這雖然聽起來有些腐朽，而且削損勢力底蘊和潛力，但對這麼一個封閉的隱世勢力，也不是什麼不可思議之事，反而非常合理。

    就在李晚等人談論此事的時候，本該整理寶材，準備交易的烏盤，卻是來到了一個深邃隱秘的洞窟深處。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龐大無比的地下廣場，廣場之上，十二根丈許大小的圖騰之柱豎立，上繪各式密紋，散發著奇特的氣機。

    與外界那些圖騰之柱不同的是，這十二根，竟然全部都是通體灰白的骨質巨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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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五十三章 交易

    在烏盤進入此間之時，一個又一個圖騰之柱接連散發靈光，亮了起來。

    一，二，三，四……十，十一……

    足足十一根骨柱顯現出了靈動的靈光，唯有一根始終暗淡。

    烏盤卻似沒有絲毫意外，看也不看那根暗淡的骨柱。

    “諸位，我們有大麻煩了！”

    他語氣蒼涼，言辭驚人，竟似嗚咽一般，對著身前骨柱喃喃自語起來。

    “外人究竟意欲為何？難道當真以為，頂著個教友名頭，就能對我等予取予求？”

    驀然，那些骨柱之上，浮現出了一個個身影。

    那些身影，似是由煙霧凝聚而成，又似恍惚幽靈，氤氳著盤旋在骨柱周遭。

    四周亮起了碧綠的火光，略顯陰森，然而在這陰森之中，又似乎有濃郁的生機留存，端的是詭秘難測。

    聽著那宛如空谷回音的話語蕩響在地下廣場，烏盤面露憤恨，冷聲道：“他們敢？”

    稍霽，卻又憂心忡忡道：“眼下他們是以教友通商名義尋來，但是真正目的，誰也不得而知，原想諸天太平已久，遠方能夠忘了我們這一支，卻不曾想，至今仍還被人惦記著，那幾人是否該留，還是幹脆一不做二不休……”

    他說至末尾，已是面色森然，充滿了肅殺之意。

    如此此刻李晚等人在場，必定會大叫冤枉，他們明明只是為了寶材而來，卻不曾想，對方竟然似對外人發現此間極為忌憚，想得極其深遠。

    他們這一支，明顯不想與外人有過多接觸。

    “不要輕舉妄動，他們還沒有發現我們秘密！”那宛如回音的聲音飄蕩道。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烏盤陰沈道。

    “且到那時再行定論。當務之急，是探清他們虛實！”柱中靈體傳話道。

    烏盤沈吟片刻，終是面沈如水地點點頭：“我明白了。”

    ……

    一日過去，雙方再次會談。

    這一回，仍然還是烏盤祭司出面。

    他帶著幾名滿身神紋的蠻族長老和頭領，來到李晚等人下榻的宮殿中。

    “各位尊客，這是本族擁有的寶材清單，還請過目。”

    他們同樣整理出了幾份願意放出交易的寶材清單。

    李晚沒有和他們客氣，接過第一份便看了起來。

    “流金石，天火石。玄鐵精礦，木靈元母，庚金元氣，辛金元氣，月華石，冰魄石……”

    這些全部都是品質在道境之下，但卻量大份足的交易之物，修真界中各方勢力，皆以此物為常備物資。哪怕是與世隔絕的隱世勢力，也不例外。

    李晚不置可否，又接過第二份。

    “星辰精鐵，魔神血晶。下品道種……”

    從這裏開始，大多都是道境以上寶物了，足可煉就道器，或可成就道境生靈。

    但這些對當下的李晚。仍舊還是普通之物，他此行出來，是為尋找自己晉升之物。並不是當真來尋求兩方通商的。

    若真需要通商，他也不可能選取這般的對象，九龍域和紅雲界離得太遠了，根本沒有必要如此。

    李晚很快便放開這些普通之物的清單，看向第三份。

    從這裏開始，許多堪稱奇珍秘寶的貴重之物開始出現了，各種道果，神晶，道種，層出不窮。

    李晚很快便發現了一個特點，這些寶物，大多都是從到道境中期的魔神身上得來，乃是獵取生靈所得，反倒是各種自然礦物，還有天地靈氣寶物，呈現出單一零散的狀態，種類也並不多，顯然都是偶然所得。

    看來，這個蠻族部族，果然是以占據靈脈，獵取妖魔為生存方式，對天地自然的改造和利用極其有限。

    李晚接著又看第四份清單，這裏出現的，是一些更加珍稀貴重的寶材，以及功法，技藝一類的交易之物。

    這份清單裏面，已經開始涉及一些獨一無二的珍稀寶物了，絕大部分都是偶然所得，甚至連他們自己，都搞不清楚其來歷。

    突然，李晚眼中精芒一閃：“建木幼苗！這等寶物，你們竟然也擁有？”

    烏盤祭司道：“尊客對這物有興趣？不錯，我們確實曾經得到過一株建木幼苗。”

    “這株幼苗，本座要了。”李晚道。

    烏盤祭司面上露出一絲喜色，但隨後卻又聽李晚道：“如果本座沒有猜錯，你們得到建木幼苗已久，但卻苦於無力栽培，才一直讓它保持這等狀態，並未開枝散葉。”

    “而此物最大價值，便在於長成之後諸般用處，若是不得投入大量心血，單只幼苗，並無多大價值。”

    烏盤祭司聞言微愕，隨即反應過來，這李晚的確是個懂行的，想要靠著欺瞞蒙騙取利，無異於指望天上掉餡餅，還是實實在在交易為妙。

    烏盤祭司道：“那尊客願以何物交換？”

    “本座願用一座中品靈峰換取此物，若是貴方不願，那就算了。”李晚說道。

    烏盤祭司思忖了一下，兩物價值雖然難以估量，但靈峰福地這等東西，任何時間場合都有用處，建木幼苗卻是瀕危古物，栽培成長，需要耗費無數資糧，還是早早出手為妙。

    於是他故作沈吟，思忖了一番，便點頭道：“可！”

    李晚微微一笑，繼續看了下去。

    幾份清單很長，各種寶材名目繁多，價值不菲，並非等閑能夠理清，不過李晚和烏盤都不是凡俗之人，用了足足一日一夜細細論述，終於把各自所需勾出，並且確定各自價碼，完成交易。

    在這場交易中，李晚所得的，大多都是高階的珍稀重寶，其中又有小半，是獵取高階魔神所得的材料。

    另外一部分，是紅雲界中特有的產物，李晚並不看重其數量多寡，但凡是外界鮮少得見，感覺新奇的，都換取了一些。

    這卻是為修煉造化大道和虛空造物的無上神通所用，尤其後者，需要感悟萬物構成，回溯造物法則，只有見識過某些實際存在的物品，才能夠以神通法術造就出來。

    李晚在此，竟然頗有幾分意外收獲，見識了幾種從未見過的奇特寶材。

    只是讓李晚感覺遺憾，只有完全全新，前所未見的純物才是他所需，也只有這等物質，才能拓展他對造化大道的理解，從而推演更多訊息。

    一兩種，三五種新寶材，確實有助於增益他的道途理解，但於晉升卻是無用。

    “據傳，混沌之中，分出三千大道，十二萬九千六百陰陽元氣，交感相生，成為十二萬九千六百種單體純物！”

    “只有這些純物之中，才蘊含最初的大道本源。”

    李晚參修的大道，與當今修真界的主流，各種陰陽元氣，五行學說大相徑庭。

    那些自詡玄門正宗的法道高手，將天地萬物，歸納成為陰陽五行，籠統而論，構成萬物根基，神通法術，也是從此而來。

    但李晚所參修，卻是得自於上古器宗的唯物之論。

    其中一個重要根基，就是追索十二萬九千六百陰陽元氣結合所生的單體純物。

    純金，純鐵，純銀，純銅，盡皆如是。

    水，木諸物，看似單純，實則已是復雜的合成之物。

    各種雷、火、電、冰，都是物質內部元氣激發，彼此反應所生的現象，並非是物質。

    又有與比水、木等物更加復雜的合成之物，構成繽紛多彩的諸天宇宙，天地由此而生。

    此間有大道，無比高深復雜。

    其實就以李晚所知，五十余種，上百種純物，結合物性變化之道，陰陽元氣交感之法，彼此結合，反應，就足夠支撐一個洞天世界的物質基礎了。

    宇宙之大，更多的純物去從何處尋得？

    故所謂，道無止境，哪怕是他，如今也只才掌握不足六百種純物的性質，以及它們之間的物性變化，演變規律。

    饒是如此，他所參修的造化大道，都已經快要接近小成，甚至能夠自行構建夢魘世界，掌控一絲大道本源。

    其繁復高深，止境無窮，可見一斑。

    眼下李晚經推算，想要在造化大道一途達到小成止境，掌握一絲本源，需當掌握一千二百九十六種以上純物性質，恰好正是一枚混沌晶石所包含的道蘊訊息分量，這三五種的，著實於事無補，只能算是聊勝於無罷了。

    再尋各種寶材，不論如何珍稀貴重，也不過是已知物質結合所生罷了，這對李晚掌握物性變化大有好處，但卻反而不是當務之急。

    李晚自然也是曉得分輕重緩急的，並沒有著力於此，而是追尋更加實在的東西。

    除了寶材之外，李晚又用自己攜帶的寶物，換取了一些巫道傳承所特有的產物。

    對此道，他其實也是略有涉略，之前誅滅狩魔軍千翰部，就是利用了一種巫道傳承的詛咒秘術，結合自己的傀儡，煉制血娃娃達成，但如今所見這一蠻人部族，擅長的神紋道卻是與之大相徑庭，李晚見獵心喜之下，自然也要試探一番。

    出乎意料，烏盤對這傳承，似乎不甚在意，除了一些實在高深的秘術，其他基礎法門，都大方拿出來交易了，當然，為此也換取了不少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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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 各懷心思

    在這些技藝當中，李晚感覺最有用的，還是要數神紋道的根基道理。

    這是一種與陣法，符文禁制相近，以紋路勾繪引動天地靈氣，催運法則的奇特法門。

    與其他相似之道不同的時，它所施行的根基，既非陣基，靈渠，也非符箓，法寶，而是活生生的生靈。

    這與李晚過去所知的天衍禁制極為接近，催生的力量，天生便屬於法則的層次，哪怕是道紋有缺，力量不足以將法則之力顯現，起碼也蘊含道蘊。

    與烏盤祭司的漫不經心不同，李晚敏銳地意識到，這門技藝，可以演化成為一種極其強大的東西，甚至與自己器道結合，大行於世！

    不過未經探索，他一時之間，也還不知應該如何運用此物，只得將從此間得到的秘法典籍妥善保管起來，留待以後參研利用。

    其實到了李晚如今的地步，法門技藝的作用，遠遠大於資糧和寶材，等閑勢力為了生存，不得不首重資糧，但他擁有充足資糧供應，卻反而追求法門技藝。

    尤其以天南器道體制的理念，解析參研這些法門技藝，化為通俗之用，更加能夠發揮其所長。

    大概烏盤祭司也是感覺，這些法門技藝並不高深，哪怕用盡，也只不過是造就一些加持之力，才會如此輕忽。

    等到交易結束之時，兩方倒也頗有幾分各取所需的感覺。

    只是李晚此行是為晉升資糧而來，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混沌晶石，也沒有足夠多的純物，還是有些意興闌珊，辭別一再告歉的烏盤祭司，便打算告辭離開了。

    “遠來是客，諸位當真不在此間多留幾日？”見李晚等人想要離開，烏盤祭司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有些謹慎地問道。

    李晚不明他用意，但為免節外生枝，還是堅持道：“我等另有要事，就此別過。”

    “那，各位尊客請便。”烏盤祭司沒有挽留，當下便道。

    一番簡單的客套之後，烏盤祭司帶著一群人列隊相送，不久之後，便見李晚等人離開洞天，重新出現在紅雲界中。

    烏盤祭司的面色。頓時便陰了下來。

    “來人！”烏盤沈聲道。

    “祭司大人，您有何吩咐？”有蠻族頭領上前，手扶胸膛，躬身為禮道。

    “傳令青鬼、紅魈，務必要攔下他們！”

    烏盤面上再也沒有了剛才和善知禮的氣質，反而變得有些猙獰起來。

    “遵從您的旨意，我等這便就去辦！”蠻族頭領道。

    ……

    紅雲界，赤色雲氣彌漫的虛空中。

    金芒一閃，車駕浮現。李晚等人的身影，重新出現在這處空曠寂寥的星域中。

    但見離開蠻人部族老巢，私下已經再無外人，李晚感嘆之余。不免也有些遺憾。

    “這次雖然小有收獲，但卻也算是白來一趟了，本座如今想要，並不是這些東西。”

    這次李晚獲得了建木幼苗。各種道種，魔神材料，甚至還有蠻人部族完整的神紋道傳承。無論如何，也不該稱是百來，但李晚思慮晉升心切，依舊還是如此說了，可見在其心目之中，晉升半步長生，掌握造化本源，才是真正的頭等大事，與之相比，其他所得，都算不了什麼。

    眾人聽到，各有感慨，卻也沒有任何異議。

    他們都清楚，晉升半步長生的重要性。

    只要李晚晉升半步長生，成為真正的巨擘，一切寶材，技藝，自然會源源不斷地得來，甚至無需自己主動去求。

    若是無法晉升，或者蹉跎數萬年歲月，壽元將盡之時，方才得以晉升，一切又將變得截然不同。

    假若他始終無法晉升半步長生，雖然如今實力也算強大，麾下勢力同樣強盛，一時風頭無兩，但卻不可能過得了萬年之後那一關，九龍域封疆，有極大的可能要落到他人之手，而自身不得不另謀出路。

    以李晚本領，今後無論投效他人，分封洞主，供奉之流，還是自成一派，東山再起，都有幾分前程，但與繼承九龍域，一直順風順水發展，就差了許多。

    今後成就，更將止步於長生之下，永世無法晉升，最多便是謀個地方豪強。

    而假若蹉跎歲月之後，終於得以晉升，倒是還有可能遙望長生，爭一爭飛升上界的機緣，甚至與如今器道大成的器殿諸老，靈寶道人等人爭鋒。

    但長久受到壓制，成長潛力有限，同樣要限制他最終的成就。

    或有可能，最後成就一尊長生巨頭，天南器宗也在下界與靈寶宗分庭抗禮，等到了後世末法時代，怕便就是個兩分天下的格局，難以取而代之。

    以過去李晚眼界，無論如何，也能混個太平修士，長生逍遙的出路，格局卻是有些顯小了，他如今已成氣候，就不會再輕易夭折，器殿之人，等閑也奈何不得他，所思所謀，不會再是一人前程榮辱，而是更大的格局，更多的東西。

    想來想去，最好的結果還是李晚在就任九龍域期間就得以晉升，以如此天資成就，吸引各方來投，並有大能相交，便能力保九龍域根基，為其在中圈發展謀得真正的立身根基！

    晉升半步長生，已經是迫在眉睫了！

    此刻，就連李晚自己心中，也頗有幾分怪誕之感。

    明明還有幾千年，對凡俗生靈來說，便是家族興衰，朝代更替，都足夠漫長了，說不得，要論及歷史長河這四個字，但一到諸天中圈，便知朝菌晦朔，蟪蛄春秋萬年時間也算不得什麼。

    從道境巔峰到晉升半步長生，是許多天才高手終其一生也難以逾越的天塹，要說完全沒有疑慮，確保能夠越過，是不可能的，再好的天才，也不過是稱有長生之姿，不朽潛力而已，沒有化成實際成就之前，誰也不敢保證未來。

    此刻李晚倒是羨慕起那些擁有遠古傳承的生靈了，那才是真正得天獨厚者，即便什麼也不做，照樣能夠不斷晉升。

    “靈尊，我們現在是不是要回去？恕我直言，此次來訪，雖然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但其遮遮掩掩，許多事情，似有未盡之意，就算當真擁有您想要的混沌晶石，但卻不舍拿出，也不無可能。”左東沈吟一陣，卻是對李晚說道。

    “左道友言之有理。”公孫德看了李晚一眼，略作猶豫，也道。

    另外兩名隨行修士，齊寒友和孟新，亦作贊同狀，跟著附和。

    他們都感覺對方態度曖昧莫名，必有未盡之意，不應該那麼容易就善罷甘休。

    “你們的意思，本座明白，其實本座也沒有打算輕信他們，告辭離開，不過是刺探他們虛實而已。”李晚聽了左東等人所言，微微一笑，說道。

    “靈尊打算怎麼辦？”左東好奇問道。

    “他們是此間地主，而且人多，不宜輕舉妄動，還是先假意離開，藏起來暗中觀察為妙。”李晚說到這裏，眼中精芒一閃，道，“就在剛才離開時，本座已經在他們老巢的入口內外，重新布下數枚巡天之眼，此物不同於尋常，乃是最為高等的品級，短時間內，應該不會被人發現！”

    “靈尊早已施展手段，準備監視他們了？”左東等人聞言錯愕，旋即卻是驚喜道，“真是好極，如此一來，多少也可以對他們加深幾分了解了。”

    珍姬倒是可惜：“只可惜，為了不打草驚蛇，只能把它部署在洞天之外。”

    李晚道：“它是用來監測對方大舉調動，若真想要探清，還得我們回頭再入其中。”

    公孫德苦臉道：“我等倒是願意效勞，只不過，我潛藏隱匿的本領，著實有限……”

    他說到這裏，便有些慚愧，雖說他身負天才之名，但畢竟不是各項全才，能夠擁有高深修為，實力勝過同階修士，便已經是做到了極限。

    齊寒友和孟新，也面露憂慮。

    李晚卻道：“不必擔心，若真要你們潛進去打探，本座又豈會不幫？屆時自會賜你們一件‘無縫天衣’，它是我五百年前所煉的一件極品重寶，穿戴上去，便是半步長生高手當面，也未必能夠發現你們行蹤，勝過一切潛藏神通！”

    經過多年積累，李晚手中，也開始擁有一些極品重寶了，這等法寶，是因著極品寶材在手而煉成，往往都是獨一無二，頂尖極品，因此沒有賞賜出去，而是留在手中。

    但暫時借用，卻是可以的，這也是器道法寶不同於修持自身的另外一樁好處。

    數日之後，眾人繞道遠離，準備另擇良機，再行折返的時候，突然之間，李晚微微一怔。

    卻是略帶惱羞道：“真是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

    “靈尊此言何意？”眾人為之一怔。

    李晚也不說話，默運咒法，往前一點，便見車中華光凝現，化作一道清晰的光幕在面前顯現出來。

    忽！忽！

    光幕之中，一大一小兩道虛影飛快穿梭，正在以異常的高速飛馳而來。

    眾人聞言，卻是發現，這竟是兩尊荒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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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五十五章 來襲

    荒靈本是與修士殘魂一般的存在，死去荒獸經過蠻族之人的祭祀，供奉，化作圖騰，為其所用，非常容易分辨。

    但此刻光幕中所顯現，卻是兩尊荒靈飛了一陣，也不知道施展什麼神通法術，原本幽靈一般的身軀充盈血肉，漸漸變化起來。

    須臾，它們突然撲入虛空，捕捉到了一頭巨大的妖魔，一陣狼吞虎咽，將其生生吞下，而後，全身扭曲變化，便變作了一模一樣的妖魔。

    又過了多時，它們再次從虛空捉到一群路過的低階妖魔，施展神通一口吞下，形貌再次變化，倒像是變得更加龐大起來。

    幾經變化，這兩尊荒靈已然與先前大不相同，若不是巡天之眼一直追蹤著它們的變化過程，幾乎無法相認。

    李晚面沈如水，冷言道：“這是幾日前的畫面，直到如今，方才轉接過來。”

    巡天之眼，利用上了天衍禁制的技藝，擁有人造晶腦，高級的一些，甚至擁有人工神魂，自然也懂得分析自己捕捉到的畫面。

    這種法寶非是一件兩件，而是成千上萬件撒布諸天，即便敵人知道它的存在，也無可奈何，但數量一多，監察到的東西浩若煙海，不經分析檢驗，也不會輕易顯現在人前。

    之所以把拍攝到的這一幕轉接過來，必有緣由。

    “它們過來這邊了？”左東等人反應過來，愕然問道。

    難怪李晚要說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這鬼鬼祟祟，變化形象偷潛過來，明顯不安好心。

    “果真是不安好心，若非我們擁有巡天之眼，怕是當真以為。那是平常的路過妖魔！”

    “他們到底想做什麼？那烏盤祭司看著也是個面善的，不曾想心腸也黑！”

    左東和公孫德等人盡皆憤憤道。

    話雖如此，眾人也知道世情兇險，沒有再多說，只是養精蓄銳，等著那兩尊變化形象的荒靈出現。

    如果沒有料錯，它們定然是沖著自己這一行人來的，接下來，必有惡戰。

    片刻之後，前方虛空果然傳來陣陣雷鳴。一股恐怖的威壓，伴隨著巨大黑影而降臨。

    眾人向前看去，面色一凝，盡皆大感意外。

    倒不是為只出現一股氣息，另外一尊荒靈消失不見，而是為其氣機強度。

    這荒靈吞噬血肉，變化衍生之後，竟然已堪達到半步長生的層次，端的是法力通天！

    “怎麼回事。這荒靈，竟然如此強橫？”

    左東等人原本信心十足，但此刻，也有些拿不準了。

    “不要緊。氣機如此，未必見得就是真實修為，而且荒獸荒靈一類，不通秘法。不明戰機，未必勝得過巨擘大能。”李晚淡然說道。

    修士實力，中低階首重天賦。擁有強者血脈傳承，更占便宜，但到了高深層次，卻反而是論心智和底蘊了，荒靈一類，不出山精鬼怪之流，便是擁有力，也不在同階修士眼內。

    李晚手段高明，底蘊非凡，即便只有六重巔峰修為，也斷然沒有畏懼這孽畜的道理。

    李晚的鎮定安撫了在場眾人，左東和公孫德對視一眼，會意點頭，當下飛出禦天戎車，迎向強敵。

    轟！

    數萬丈巨大黑影掠過，一頭背生六翼，通體碧青，生有鱗甲，形同巨蜥的猙獰怪物，從虛空中探出了頭。

    若不是事先便已知道，這是荒靈故意變化成為這般實體，眾人絕對會將其認作是旅途偶遇的虛空妖魔。

    此刻它便如同那些被驚擾的虛空妖魔一般，口吐烈炎，朝著飛出的左東和公孫德噴吐而去。

    瞬息之間，天火縱橫，彌漫萬裏。

    這熊熊的烈火，立時便在法則之力的感染之下，向著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諸天虛空薄弱，法則無所限制，這滔天的烈火，經受億萬頃虛空元氣加持，立時便點燃起來，一下旺盛無比。

    這陣勢，即便是一顆真正的星辰在前，也要被焚成灰燼！

    左東和公孫德落入這火海之中，只感覺四方天地漫漫，無邊無際，到處都是一片明亮。

    但這烈焰之中，並無一絲熱意傳來，卻反而有股懾人的陰煞飛快蔓延。

    “九幽陰火！”

    左東和公孫德面色一白，立時便想到了諸天之中兇名熾盛的一種歹毒異火。

    這九幽陰火，原本是九幽深處的一種高階法則所生，幾經變化，為部分強橫物種所掌握，但這一異火，創下名聲，是在大能輩出的中古時代，自玄天之變後，天地大道變動，已然逐漸消失於人世。

    眾人只當它是和那些歷史上層出不窮的神通大能，各種奇寶一般消逝，卻不曾想，竟然直到此刻都還有所傳承。

    “小心一點，這陰火厲害，需得護住元神！”

    這種陰火，並非是真正的火行法則，而是陰煞一類，對生靈神魂擁有極強的腐蝕性，等閑修士沾染了，便要立刻神魂融化，不復生機。

    左東和公孫德沒有想到一照面就遇到這等大神通，慌忙催運法力護持自身，各自身上化神武裝也閃爍光芒，全力護主。

    在堪比道境六重的法力加持之下，兩人堪堪抵擋住，不讓這股陰火入身，但再次看向那六翼巨蜥的眼神，不免也多了幾分忌憚。

    “遍處都是陰火蔓延，難得靠近啊！”

    “只好如此了。”

    左東掏出一把小巧玲瓏的短劍，默運心神，催動法訣，將其拋了過去。

    “斷魂劍，著！”

    這是得自李晚的高階重寶，自蘊法則之力，威能強悍，堪比六重高手出手。

    公孫德也見狀也催動法訣，化出一柄長刀，萬丈刀氣斬將過去。

    一場驚天動地的交戰，就此打響。

    禦天戎車靜靜懸浮在虛空，沒有輕舉妄動。

    這倒符合李晚等人遇到虛空妖魔的反應，他們並非是急著趕路，路遇妖魔，不甚畏懼，也不會忙不疊地跑開，反倒多有見獵心喜，將其擊殺的心思。

    如果只有這麼一尊妖魔出現，眾人合力捕獲，再妙不過。

    但見左東和公孫德各施手段，連番攻擊，不是被妖魔避開就是以強橫肉軀生生承下，對方雖然受了幾招，但卻無甚大礙，反倒是兩人，在蔓延的陰火威逼之下，始終不敢撤去護體罡氣，每時每刻，都在承受著巨大的消耗。

    約摸過了一刻時，兩人的氣機，便明顯有些減弱。

    眼見兩人和妖魔糾纏不休，李晚看向另外兩名門客：“你們也上去幫忙。”

    齊寒友和孟新微怔，但見李晚面上笑意，便知他另有安排。

    於是也無二話，飛出禦天戎車，便朝巨獸攻去。

    有了齊寒友和孟新兩人相助，左東和公孫德壓力大減，但四人本身修為不足，即便穿戴高階化神武裝，也只是普通六重修士的水準，對付這強橫巨獸，實在沒有什麼辦法。

    若不是李晚煉制的法寶精良，只怕早便已經敗下陣來。

    見狀四人心有靈犀，開始與之周旋，並不強求勝出。

    如此一來，四人雖然同樣力有未逮，但場面看著總是好了幾分，不再如同最初一般岌岌可危。

    正當在四人與巨獸激戰的時候，虛空之中，突兀地一抹紅線湧現。

    它漂浮在漫漫的紅色雲霧之中，如煙似霧，又像是一抹靈光，漸漸凝聚出了細小的光影，隱約可見如同蛇類的形狀。

    陰冷的氣機籠罩全身，隱秘而又深沈。

    驀然，紅芒閃動，化作一抹肉眼無法捕捉的寒光，徑直射向禦天戎車。

    它的速度疾若電光，只是眨眼之間，便已穿過數十萬裏，來到了車前。

    但就在這時，本該毫無防備的李晚身上突然華光大作，足足二十一重華蓋天穹，在身上撐了起來。

    此刻離李晚飛升廓天界，過去兩千六百多年，所獲資糧和修煉境況大不相同，自然早早便已經收集資糧，精心祭煉，又再一次把手中最強的防禦法寶精煉強化。

    此刻華蓋天穹，幾乎已達李晚能力極限，提升到了二十一重的層次，這才是李晚即便面對長生高手也不弱氣勢的真正底氣所在。

    轟轟轟轟！

    紅色光芒似乎蘊含著極強的莫名法則，穿過車窗，射入天穹，立刻穿透重重小宇宙，要往李晚本尊襲去。

    華蓋天穹炸開，一層層宇宙被穿透細洞，終究還是不斷消耗其力量。

    只是過了十三重天穹，這道光芒的力量便大幅消減，又到第十六重，已然大不如前，勉強再穿透兩重，已是強弩之末。

    最終，這道紅芒在第十九重小宇宙中停了下來，穿透力量已然徹底喪失，無法再前進分毫。

    眼看著後方天穹不斷扭曲變化，破裂的洞窟正有被修復之意，紅芒急速閃動，似乎在聚集力量再次前行，與就此退去之間艱難抉擇。

    它能夠清晰感受到，這華蓋天穹一重比一重堅韌厚實，若真繼續往前，不要說擊殺李晚，就算是自身，怕是都要徹底陷入此間，無法逃脫了。

    它根本不知道，後面還有幾重洞天，但哪怕只是一重，防禦力度也勝過了之兩重的總和，根本不是等閑力量能夠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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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五十六章 去而復返

    念及於此，紅芒已是心生懼意，開始朝著之前擊穿的細洞退去。

    但一股強橫的法力籠罩，龐大無匹的力量，宛若早有準備，把它撈了起來。

    紅芒只感覺自己陷入到了一個變化無窮的莫名世界，四周盡是界壁具現，時空流溢。

    一只通天巨掌猛然一握，把自己抓了起來。

    李晚終於出手了。

    一陣陣大道法則，具現成為凝實的道紋光符湧現出來，李晚指掌之間，似乎蘊含著這個諸天宇宙間最為源頭的造化奧秘，一絲本源意蘊湧現，繽紛萬物變化衍生，竟然當空凝聚成為一枚明光透亮的晶石，剛好把紅芒封印在其中。

    這晶石只是在紅芒感受之中無比龐大，但在此刻的珍姬眼中，卻是李晚突兀伸手一撈，便從華蓋天穹裏面捉出一線毫光，掌中寶晶浮現，將其封印。

    但就珍姬所感，這枚寶晶，並非是等閑之物，而是整整一個洞天世界！

    此刻的李晚，掌握不足六百種純物性質，但光是百余種純物，都可組成真實世界的物質根基，只要其曾見識諸天之中，繽紛萬物的構成方式，物性變化，便能以大神通參照演化，造就出來。

    造化之力驅運下，便就形成了寶晶這般，外表看來普通之極，實則自成一體的洞天世界。

    這是造化之道最為強橫的一門神通，天地樊籠大封印！

    “早在遠古之前，便有仙祖傳說，指此方諸天宇宙，是一尊巨大仙祖肉身所化。”

    “其肉身為本，元神為靈，造就這諸天宇宙內部的萬物和生靈。”

    “但於萬物而言，這方宇宙也是亙古永恒的天地樊籠，不得突破。便不得解封。”

    “於世俗凡人而言，廣袤地域，天圓地方的洞天世界，同樣是亙古永恒的天地樊籠，不得修煉到能夠深入虛空的元嬰境界，不得脫出……”

    珍姬看著李晚驅運秘法，將那紅芒封印在寶晶之中，不禁帶上了幾分好奇與探究，詢問起來。

    “郎君此刻所施，是否依照天地自然造就萬物的道理。為其打造‘天地樊籠’，然後以此為封印，束縛其肉身與元神？”

    “確實如此，不過這原理雖然簡單，施展起來，卻是大不易，若非我掌握數百種純物根基和憑此演化的萬千變化，也造就不出符合法理的真實洞天。”李晚道。

    天地樊籠，不是真實洞天。便是小洞天之流。

    前者是造化大道的專屬之物，後者卻是各方修士都能憑借自己道境感悟開辟的虛空之地，只是借取這一方諸天萬界的虛空來用。

    兩者封印的力度和破解的難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珍姬聽完。不免便露出幾分動容之色。

    李晚此刻的造詣，當真是深不可測，外人只知他擅長煉器，但卻不料。但凡通了本源之理的，都是有資格問鼎長生的大能，創造神通法術。開辟血脈傳承，又豈是難事？

    把原本器道所用之物，化作對敵的大神通，也不足為奇。

    說話之間，李晚手中的寶晶，已是遍體通紅，如同自蘊華光的夜明寶珠一般亮了起來。

    但李晚看也不看，只是籠袖一收，便把它納起。

    施展這門大封印術，他也不易，自然不會輕易讓其掙脫，眼下為求便捷，倒是沒有必要多管，等下他還另有安排。

    轟！

    這個時候，青鱗巨蜥與左東等人的交戰也到了白熱化的階段，但卻是左東等人不敵，節節敗退，此刻已然顯露出幾分不支之象。

    李晚冷哼一聲：“區區孽畜，也敢放肆！”

    擡手便是虛日魔眼祭出，毀滅神光帶著萬丈洪流，朝它激射而去。

    那青鱗巨蜥大殺四方，正快意無比，突然察覺到一股危險的氣機襲來，連忙翻身便是一轉，拍打著巨大的肉翼，往旁邊躲去。

    但卻不料，旁邊又是一枚一模一樣的虛日魔眼虛寶浮現。

    它在李晚神念操控之下，神出鬼沒，猛然偷襲，神光射出之時，已經是避無可避。

    轟隆！

    巨大的神光射在青鱗巨蜥身上。

    雖然這道神光相比巨蜥的身軀渺小之極，但道境修士之間交戰，卻不是看體格大小，而是看法則強弱！

    這青鱗巨蜥雖然擁有堪比半步長生的法力，但李晚法力與之相比，絲毫不落下風。

    而且李晚掌握一絲本源意蘊，雖然尚未化成真正的力量，但離千余純物，造化大道小成，也只有一半了！

    與這孽畜相比，李晚才是真正的頂尖高手，而且毀滅神光一明一暗，相繼襲殺的法子，也確實屢試不爽，連番攻襲之下，便是立竿見影。

    在青鱗巨蜥的慘叫之中，被擊中的大半身軀硬化轉變，生生地從鮮活的血肉，變作了金黃的硬物。

    金性純厚，不通氣血，絕非是等閑生靈的軀體構成之物，這一部分的血肉，等於被活生生地剜去。

    青鱗巨蜥慘痛大叫起來，又見左東等人抓住機會，盡全力各施本領，神通，法寶，盡皆轟擊在其身上。

    轟轟！

    青鱗巨蜥，當即血濺當場，就連肉翼也被打折了兩對，如同噴泉的鮮血狂灑，濺得四處都是。

    青鱗巨蜥狂嘯一聲，終於露出了幾分畏懼之色。

    更因為剛才紅芒偷襲，反而被李晚轉手封印，終於打算退卻了。

    它用法力護住自身，一對完好的肉翼拍得呼呼作響，四方天地，虛空元氣洶湧澎湃，宛如海潮，卷得九幽陰火四處席卷。

    左東等人忌憚這火焰，不敢貿然接近，竟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逃去。

    李晚註目凝望了一陣，突然之間，數道身影自虛空飛縱而出，卻是那些以古魔身軀煉制而成的高階戰傀，帶著悍不畏死的氣勢，朝其撲了上去。

    這種戰傀，雖然不是不朽魔神屍身所煉制，但卻大多也是道境後期魔神屍身，肉身強度和繼承血脈，自是非同凡響，而且第一批出現之後，馬上又有另外一批緊接著從旁包抄而來。

    一批又一批的戰傀，足足出現六次，須臾間，便有超過五十之數的高階戰傀，把它團團包圍起來。

    青鱗巨蜥憤怒大吼，不住地朝它們嘶吼沖撞，但卻架不住這種戰傀皮糙肉厚，而且數量又多，竟是始終無法逃出。

    再加上，它們是用天衍禁制和人工操縱，神念操控等手段互補驅動，並非是等閑生靈一般具有神魂，青鱗巨蜥賴以為重的九幽陰火，竟是毫無用武之地，這邊廢去了它的大半實力，只能徒勞地在圍攻之下作困獸之鬥。

    片刻之後，就連李晚手中幹將，那擁有真正靈智的火焰血魔傀儡也被召喚出來，加入了戰團。

    這些傀儡平素封藏在李晚的虛寶洞天之中，對敵之時，蜂擁而出，倒是個絕好的對敵手段，其他大能高手雖然也修持洞天，但卻絕對無法像他一般，把許多高手藏在自己小洞天內，到處帶著走動。

    常言道，蟻多咬死象，更何況，這些戰傀無一不是高階，更加不是等閑螻蟻可比，不過小半個時辰，原本不可一世的青鱗巨蜥，便被打得重傷瀕死。

    它此刻全身上下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終於再也堅持不住，長嘶一聲便栽倒在虛空中。

    李晚祭運神通，一掌抓下，同樣以天地樊籠大封印鎮壓起來。

    接連兩次封鎮強橫對手，便是以李晚之能，也有些吃不消，面色微變，閉目一陣，才對飛回來復命的左東等人道：“走！”

    所有戰傀飛回虛寶洞天，消失不見，下一刻，金芒一閃，禦天戎車遠遁而去。

    但在車中，李晚卻目光湛然，對他們道：“左東，本座暫借寶物無縫天衣，你穿戴上身，立刻潛回！”

    那蠻人部族得知來襲怪物失敗，必定會關註此間動向，說不得在紅雲界留下什麼耳目，或者占蔔推演的手段，便能尋到氣機。

    李晚驅策禦天戎車遠遁，但卻見左東偷偷返回，卻是存了暗渡陳倉之意。

    片刻之後，左東披上一件薄如羽紗，通體流光溢彩的寶衣，身影在眾人面前消失。

    李晚又對公孫德道：“你持我幽影珠，同樣潛回去，暗助左東，見機行事。”

    幽影珠是李晚在從天界時就煉制出來的潛隱秘寶，飛升之後，同樣經過一番祭煉，擁有著不亞於高階重寶的威能，用在此間，效果不亞於之前借給左東的無縫天衣。

    公孫德接過寶物，抱拳道：“謹遵靈尊法旨！”也跟著離去。

    緊接著，李晚卻是把之前封印兩尊荒靈的寶珠交給齊寒友和孟新，對他們道：“你們駕著禦天戎車，帶它們繼續遠離此間，到紅雲界邊緣等候。若是我料想不差，幾日之後便當能夠破印而出，你們不是對手，記得果斷拋棄，駕車遠遁。”

    兩人隱約猜到了李晚的用意，也不多問，只是道：“遵旨！”

    片刻之後，李晚和珍姬下了禦天戎車，看著他們化作金芒，消失在天際。

    李晚道：“我們也跟著回去，只待探清望星宮虛實，再決定下一步如何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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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五十七章 旬月祭典

    紅雲界，彌漫天地的紅色靈霧之中，兩道遁光隱隱約約，帶著隱秘晦澀的氣機，飛遁於星空深處。

    四周盡是一片朦朧，氤氳的雲霧，遮擋了神念的探視，便是大能法眼，也無法輕易看穿。

    借著紅色靈霧的嚴琥，這兩道遁光來到蠻人部族藏身的洞天附近，漸漸減慢速度，現出了身形。

    卻是李晚和珍姬，又再一次來到了這裏。

    他們此行並非一無所獲，和蠻人部族交易的大筆寶材，便是實在的好處，但李晚此番是為望星宮而來，更為得到他們所藏的聖教秘庫，這般結果，確實無法滿意，又見烏盤祭司似乎別有心機，不禁也生起了幾分探究之心。

    正好對方鬼祟，派出荒靈偽裝來襲，李晚心中也熄了最後一絲猶豫之心，決定將其視作敵人對待。

    既是敵人，潛回刺探的陰私手段用上也無妨了。

    李晚讓左東和公孫德以秘寶潛回，齊寒友和孟新帶著封印的兩尊荒靈遠離，卻是為了迷惑望星宮之人，因為按照珍姬所言，望星宮擅長觀星望氣之術，擁有鬼神莫測的占蔔手段，雖然多是在重要大事上面顯現，但定人行蹤，追索氣機，絕非難事。

    此刻讓齊寒友和孟新乘坐禦天戎車離開，正是為了吸引對方註意，而左東，公孫德和自己明暗相隨，接連試探，即便有所紕漏，也當能夠發現些許端倪。

    李晚停在虛空前，靜靜感受一陣，突然催運法力，沈悶雷音，自周身幾尺震響起來。

    一陣宛如開天辟地的震顫之中，混沌雲霧分開兩邊，清濁流轉，雲氣彌漫。化作迷蒙的華蓋天穹把他遮蓋起來。

    此時再感知李晚氣機，已是一片模糊。

    珍姬倒是另有手段，也跟著一道祭起神通，珠光寶氣掩蓋自身。

    她此刻所施，是珠女一族的幻惑心神之法，倒也足可稱是高明，而且李晚在旁，隨手氣機一掩，便以重雲華蓋連她一起遮蓋起來。

    有此寶護佑，在李晚暴露之前。極難被旁人發現，倒也可以放心潛入。

    做完這些準備，李晚便取出一物，卻是件形似錨鉤，金鐵鑄成的法寶。

    此寶號稱定歸鉤，卻是一件具蘊時空法則力量，能夠鎖定錨點，定位時空的符詔類法寶，擁有此物。除非遇到頂尖高手出手封印，或者橫跨星界，遠離錨點，否則。無論身處何等境況，都能快速返回，不會迷失。

    這紅雲界有詭秘紅霧籠罩，又是深入敵方老巢。自然要先做好萬全準備。

    ……

    數日之後，望星宮的洞天秘境中。

    李晚和珍姬化身虛無，宛若一道渺茫的煙霧。漂浮在東部城池外的荒地中。

    他們以秘法遮掩，氣機全無，本尊更是早已變化虛無，等閑之人，根本無法察覺。

    此刻，在他們面前的，是一番蠻人狩獵的場景。

    修士辟谷，以氣為食，早已超脫了凡俗飲用，但要豢養生靈，培植勢力根基，五谷雜糧，魚肉果蔬，卻是少不得的資糧。

    此方天地集運多道靈脈，雖然封閉，卻也是個五臟俱全的福地，倒也有人刻意育林養獸。

    蠻人不耐耕作，平素便以荒林中的野獸果蔬為食。

    彼時大能粗於豢養，蠻人高層也致力於修真問道，倒是多有險惡兇獸，民生艱難，但蠻人部族自有勇士，平素也以狩獵為歷練，並不唯只是為獲取食物。

    李晚和珍姬此刻所見，便是八名蠻人戰士合成的隊伍，遇見了一頭大妖品級的築基境界兇獸，一番廝殺，終於將其放倒。

    期間雖有幾分兇險之處，但李晚和珍姬見多識廣，自是不放在眼裏。

    可讓他們奇怪的是，其中一名蠻人戰士意外被兇獸掏出腸子，當場開膛破肚。

    其人並無血肉衍生的本領，大量失血之下，生機流逝，眼見著就是要不活了。

    旁邊其他蠻人戰士見狀，面露悲戚，沒有顧得上處置獵物，便自發圍成一圈，為其祈禱致哀。

    那蠻人戰士，便在一片默然之中合上眼睛，殞命當場。

    這生離死別的場景，並非李晚和珍姬所在意，也沒有絲毫感觸，真正吸引了他們註意的，還是那蠻人戰士魂靈的去向。

    本來凡俗生靈元神未成，一旦喪失生機，便要魂靈磨滅，漸漸消散。

    即便在機緣巧合之下，入得養陰之地，得以保全部分，也會迅速喪失陽性，轉化成為陰靈。

    這等陰靈，又要經過另一番機緣巧合，才能轉為鬼修，踏入更加坎坷曲折的艱難道途。

    倒是元嬰以上修士，元神之道已有小成，能夠凝聚意誌，保持靈智，能夠保得幾分命絕之後的余地。

    這些蠻人戰士都是築基前期上下的修為水準，即便修煉方式不同，也可以從其身上生命氣機感應出，這點並無疑慮，但在李晚和珍姬親眼目睹之下，卻是又見一道近乎完整的魂靈從其屍身之上飄起，晃晃蕩蕩，蒲公英一般，往著部族城池的方向飛了過去。

    “這倒是奇了，這些蠻人戰士，雖然小有幾分修為，但卻畢竟連真丹都沒有結成，如何能夠當得魂靈如此凝實，竟然還能回歸城中？”

    李晚和珍姬本是途經此地，偶遇此景，但見此情狀，不禁也多了幾分留心。

    “會不會是有秘法招魂？”珍姬問道。

    “不必多問，定是如此，但究竟是什麼秘法，還有待查驗。”李晚雖是如此說著，心下卻也有些不以為然，畢竟擁有近似效果的法門多如牛毛，尤其是屍魂宗一系操弄陰魂的手段更多，誰知道究竟拿來什麼用處。

    於是，兩人不再理會這群蠻人戰士，繼續前行。

    但不過多時，又見城池附近，同樣有魂靈往城中飄蕩而去。

    這荒林之地，兇險莫測。偏巧出入其中的還是些低階凡民，有所折損也正常不過。

    因此不過半天時間，李晚和珍姬又再見了幾處同樣的事情。

    這倒是讓李晚生出了幾分興致，對珍姬道：“之前匆匆一瞥，倒是沒有細究，想來應是有著幾分蠻人的巫道傳承在裏面。”

    李晚知道，一些蠻人部族，保持著奇特的風俗習慣，也是與修煉之法有關，說不得。這魂靈回歸的背後，就隱藏著什麼秘辛。

    但兩人來此並不是對此刨根問底，也就沒有太多留意，仍舊還是沿著荒林往洞天中央的祖庭而去。

    不覺間，數月時間過去。

    在這幾月的時間裏，他們走遍洞天各處，查看蠻人風土人情，始終不覺有異。

    這裏從表面上看不出望星宮人生活的痕跡，也不知道是傳承已失。還是故意掩藏。

    倒是虛空中，似有消息傳來，齊寒友和孟新以隱秘手段傳回秘訊，只言道自己被強橫妖魔追殺。被李晚封印在天地樊籠大封印之中的兩尊荒靈，也終於因為沒有高手加持而破解封印。

    但他們作用，本來就是牽制望星宮人，吸引註意。李晚也只當沒有看到。

    反正這兩人手中有禦天戎車，縱然不敵對方，一心逃命。總不至於那麼容易就被抓住。

    左東和公孫德那邊，倒是沒有絲毫音訊，不過李晚等人一路上並沒有察覺到這處洞天中有異常的氣機反應，便知道他們應當無事。

    這也很容易判斷，這兩人都有道境中期修為，全身重寶齊備，實力堪比道境六重，一旦行蹤暴露，與此間修士和荒靈大戰，必定是驚天動地，整個洞天世界都能有所感知。

    既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便當無事。

    又一日，李晚和珍姬終於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所在，那座曾經來過的蠻人祖庭。

    避開城中禁制和蠻人修士，兩人悄然潛入，尋找左東和公孫德行蹤。

    很快，李晚就通過兩人身上法寶氣機，感應到了他們的存在。

    這種法寶氣機的感應，是李晚獨有的，也不擔心行蹤暴露，當下便尋了過去。

    不久之後，李晚和珍姬便發現，兩人早已經匯合，正躲在靠近城池的一片郊野荒林中。

    當李晚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兩人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但確認是李晚都一片欣喜，連忙現出了身形，行禮參拜。

    李晚看了看四周，道：“此處不是說話之地，你們隨我來。”

    等到眾人行至荒林深處，又再在四周布置陣寶，徹底隱匿起來的時候，方才尋了幾塊幹凈的巨石坐下，敘議起來。

    “靈尊，我們在此監視對方月余，倒是的確有所發現。”左東知道李晚關心什麼，主動稟報道。

    “什麼發現？”李晚問道。

    “那些蠻人部族，幾乎每逢旬月，便要舉行一場怪異的祭祀儀式，期間有大量死去蠻人的魂靈匯聚，凝入圖騰！”左東語出驚人。

    “蠻人魂靈？”李晚沒有想到，左東和公孫德這些日子以來所得的重要情報，竟然就是這個。

    其實李晚和珍姬一路走來，有所見聞，也差不多有同樣的發現，不過他們所走路線，並非是蠻人城池，而是城池之外的荒林。

    李晚略作沈吟，便把自己在荒野看到魂靈歸位的場景也說了出來。

    公孫德若有所思，道：“聽起來，倒真像是巫道傳承的祭祀之法，不過原始祭祀血腥殘忍，往往都需要現場屠戮血祭方能成功，上古時代，似乎也不乏巫人以此為手段……”

    公孫德所說，卻是關於巫道傳承的一樁秘聞。

    據傳巫道先於仙道出現，大行於蠻荒蒙昧時期，多有血祭，人屠等諸多規儀，真正強橫的力量，都是從中而來。

    但不唯只是力量，更有養魂續命的法門，需要以此為規儀發動。

    這裏面，涉及一大長生道途，也曾通行於古代巫師之間，最終因為落後於諸天變遷而逐漸消亡。

    不過如今所見，倒是與秘籍之中的記載有所出入。

    眾人結合自己見聞，議論一陣，便反應過來：“應是結合了香火願力封神的法門，收攏族人神魂，供奉圖騰，此法將整個族群意誌凝聚一體，造就庇護之神，卻是比之原始祭祀高明得多。”

    李晚聽完，問道：“那你們可知，蠻人魂靈最終聚歸何處？其中高階修士，又如何處置？”

    這兩個問題直指關鍵，前者是看香火願力的維系根本，後者則是看其體制的成長程度。

    等閑生靈數量雖多，但卻終究不及修士，還是要看修士們魂歸何處，才能下定論。

    若能搞清楚這兩個問題，便能知道，這個洞天世界究竟是誰做主，擁有的實力如何。

    左東和公孫德聞言，頓時面露慚愧之色：“我們還來不及查探清楚。”

    李晚道：“不要緊，想要探究，略施手段可以了，不過一旦動用這手段，怕是就難再隱匿了。”

    他看向左東和公孫德兩人。

    兩人自有決斷，心中一凜，道：“靈尊，請吩咐。”

    ……

    數日之後，蠻人祖庭，旬月祭典。

    當洞天之中，月上中天，陰柔的光芒普照大地的時候，一群身上繪滿奇異神紋，戴著各色面具的蠻人巫師翩翩起舞。

    這不是簡單的舞蹈，而是帶著蠻荒道蘊的祭祀之舞！

    隨著祭典的舉行，接連奉上鮮血，妖屍，寶礦等等祭品之後，舞蹈變得越來越狂野，典禮也達到了最為**的部分。

    驀然，這一處廣場，原本平凡無奇的石制立柱，湧現出了朦朧的華光，一道呈現巨蟒形貌的影子沿著虛空緩緩爬下。

    所有巫師和蠻人悚然動容，盡皆跪伏於地，口中誦念奉承和祈禱的咒語。

    這些蠻人似乎對這巨蛇極為尊敬，不敢窺伺，而且此物介於虛實之間，也不是凡胎肉身能夠探究清楚，但一直在旁潛伏的李晚等人卻是發現，這所謂巨蟒，根本就是一股法力混合神念凝聚而成的法相虛影，似是某尊大能以神通投影過來。

    但見巨蟒輕車熟駕地張口一吸，廣場之中，無數蠻人魂靈帶著陣陣陰風落入腹中。

    凡胎肉身無法察覺真相，只是感覺一片陰風席卷，寒意徹骨，對虛空中那無法窺得全貌的巨蟒影子，也更加敬畏莫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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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五十八章 蠻人秘辛

    “哼，裝神弄鬼！”

    李晚看著這一幕，心中只感無比怪異，倒是想起自己當初以神通手段顯聖，造就封神祭禮的手段。

    都說同行是冤家，這巨蟒背後的大能吸納蠻人香火願力，倒是令他心生幾分忌憚。

    “確實是裝神弄鬼，不過他們這麼做，究竟所欲為何？看著那巨蟒雖然吞噬魂靈，但也不像是陰邪之物，與尋常陰魂秘法並不相同。”珍姬疑惑道。

    李晚聞言，仔細看了一陣，果然發現，那巨蟒吞吃蠻人魂靈，與一些陰邪傳承的秘法並不相同。

    再想想顯聖手段，雖與自己加持法寶有幾分相似之處，但卻仍然存著本質上的區別。

    李晚心知，自己的顯聖手段，只是作用於本命法寶，而且多是有求必應，分成願力。

    這等若是把各人雜念凝聚力量，兩相為好，於世俗凡人並無大礙，反而還多了一條利用神念和魂靈力量的途徑，更加遑論，蘊養本命法寶乃是器道新途，於修煉上進也有莫大的好處。

    而如今所見，卻更像是以大能手段豢養牲畜，謀取食糧。

    這食糧不是他物，正是蠻人一族的魂靈！

    李晚並不知道這些蠻人一生經歷如何，但見其死後歸宿，並非是回歸天地自然，而是被凝聚招魂，作為食物，供奉這巨蟒法相，便知其中必有巨大陰謀。

    尤其可悲的是，這些蠻人本身，還充當了招魂聚引的幫兇，若非他們建造城池，布設大陣，還定期舉行祭典招引巨蟒，根本不至於讓幕後主謀如此輕松便享用如此之多保存完好，質量上佳的生靈魂靈。

    李晚等人見到這情形。便知蠻人高層不敢說，至少這底層，絕對是充當了極其可悲的角色，而且受盡欺瞞壓榨而不自知。

    巨蟒美美享用了一頓魂靈大餐之後，緩緩遊動，帶著凝重的陰氣準備退去。

    就在這時，早已等候多時的左東突然從另外一邊飛了出來，口中大喊：“孽畜受死！”

    揚手一揮，便是一柄飛劍疾若電光，射入了巨蟒的口中。

    蠻人大驚。巨蟒亦同樣吃了一驚。

    反應過來，卻是整個祭典現場都如同煮開的熱鍋，變得沸反盈天。

    “外人！”

    “這裏闖進了外人！”

    “快抓住他！”

    許多蠻人部族操著生澀難懂的土話，咿喔嘶吼，但強烈的情緒隨著神念波動傳出，並不難理解這些話語。

    左東冷笑一聲，橫跨虛空，強橫法力籠罩城池。

    轟！

    宛如一道驚雷平地而起，巨大的響聲把四面八方湧來的蠻人戰士生生震暈。就連遠方察覺異狀，聞訊而來的其他人，也被突然其來的巨響震得一晃，立時骨酥肉麻。栽倒在地。

    這不是尋常聲音，而是蘊含道蘊力量的伏魔聖音，意隨聲動，群魔懾服。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左東看也不看那些道境之下的凡民，目光轉向巨蟒，手掐法訣。遙遙一指。

    嗤！

    鋒銳的小劍飛舞，生生撕開巨蟒的肚子，從裏面鉆了出來。

    巨蟒受傷，眼中現出了懾人的兇光，含怒張開血盆大口，一口漆黑毒瘴噴出。

    左東冷笑，正待仰仗身上護體秘寶硬接，但見嗤嗤之聲不絕於耳，一路被毒瘴籠罩的物體竟然急速腐蝕，就連倒在廣場上的那些蠻人戰士身軀也紛紛冒煙消融，不由神色微變。

    片刻功夫，他的身軀便被籠進了毒瘴之中，如同火灼的刺痛之感油然而生。

    看著身上寶甲靈光閃爍，飄搖不定，竟是飛快變得黯淡幾分，左東這才知道，這毒瘴殺傷力超乎尋常，其中必定蘊含了極強的腐蝕法則。

    他連忙運足法力，飛快退開。

    巨蟒眼中閃動著盛怒的紅芒，飛騰而起，追了上去。

    突然，公孫德從另一邊飛了出來，也跟著出手了。

    他並沒有去幫左東，而是舉刀一劈，直取圖騰立柱。

    公孫德絕非倉促出刀，而是在旁蓄勢已久，早已凝聚全身法力。

    刀氣飛縱間，虛空扭曲，法則變幻，似有無窮無盡的氣流呼嘯噴湧，宛如夷滅一切的颶風過境，沿路傾軋過去。

    轟轟轟轟！

    一路上，大塊大塊的巨石掀起，地皮翻開，泥土沙石俱下，不停飛濺，地面宛如被鐵犁掃過，劃出一條深深的鴻溝，直通圖騰立柱而去。

    等到這股刀氣風暴席卷至圖騰根處，徹底與之合為一體的時候，恐怖的力量，更是徹底從中爆發出來。

    轟隆！

    在一陣震耳欲聾的恐怖巨響中，圖騰內外刀痕遍布，似有億萬鋒銳刀氣由內而外，然後又再由外而內，不住交錯削掠。

    轟隆！

    又是一聲巨響，巨大的力量從中爆發開來，整個圖騰立柱，竟是被絞殺成為無數碎塊，轟然崩塌。

    不遠處，巨蟒嘶吼一聲，猛然僵立。

    它那巨大的頭顱回轉，閃動著森然紅芒的冰冷眼眸緊盯著公孫德。

    公孫德打了個冷戰，極度危險的感覺湧上心頭，連忙轉身就逃。

    不過他這般反應，卻不光是為了自己逃命，而是奉李晚之命引開那巨蟒。

    等到遠方蠻人修士趕來，追著左東而去，巨蟒也對這公孫德窮追不舍，廣場上便只剩下了躺倒滿地的蠻族凡民和殘垣斷壁。

    李晚並沒有輕舉妄動，而是伸手入懷，掏出一枚通體血紅，形似眼瞳的奇寶，卻是精心煉制的高階巡天之眼。

    李晚啟動密咒，把它化作一縷紅芒祭了出去。

    呼吸之間，紅芒沒入斷裂崩塌的圖騰立柱根處，悄無聲息，往裏潛去。

    李晚早已看出，那圖騰立柱是招引巨蟒法相的關鍵，而那巨蟒，似是大能分神投影，並非是等閑的精怪陰魂之流，其來源必有根處。

    最有可能尋覓其蹤跡的線索，便是圖騰立柱。

    李晚見多識廣，只見這格局，便隱約猜測到，可能會跟陣道靈渠有關。

    這麼一查探，果然不出所料，立時便感應到，那巡天之眼進入了一處靈氣匯聚的通道，四方虛空仿佛有無窮無盡的靈氣長河洶湧而來。

    在這靈氣長河中，似乎有許許多多的分支細脈，不斷從遠方匯聚而來，由於這裏已經是蠻人祖庭所在，似乎凝聚了非常多地方的靈氣供養，變得無比浩瀚。

    李晚見狀，心中一喜，暗道果然如此。

    他默運心神，操控巡天之眼繼續前行，果然順著靈脈走向，來到一處汪洋大海般的靈氣匯聚之所。

    在這裏，他看到了一個懸浮靈海，處於半虛半實之間，宛若修士小洞天一般的虛空界域。

    此界不知是何由來，竟似結合某種陣勢，凝聚四方靈脈，成為了大陣中樞，浩瀚長河匯於此處，最終為其所吸納。

    在這裏，李晚沒有見到旁物，只見灰蒙蒙如混沌的天地之間，十二尊通天巨柱高聳挺立，無邊宏偉。

    這情景，就仿佛是在一片蒼茫的無邊大地上，無窮雲氣翻湧，天地之間，龐大石塔宛如庭柱，支撐起了這一方世界。

    但見此界中，每一根巨柱旁邊，都有一尊高達七、八萬丈的龐**相盤踞，呈現巨蟒，荒獸，異蟲，鬼怪，妖魔等各種形態，不一而足。

    但這些法相雖然形態不同，各自氣機卻都同樣浩瀚若淵，深不可測，即便以李晚眼界，也不禁深深為之震撼。

    “這些都是長生大能？”

    這十二尊大能，竟然都達到了長生境界的修為層次，個個法力無邊，悠遠綿長。

    而且與過去自己曾見的瓶道人不同，他們身上氣機，更加古老深沈，倒像是另一尊曾見的長生大能，崇靈真君。

    這等人物，便是在長生大能中間，也稱得上是老牌高手，絕非等閑新晉能夠相比。

    李晚心裏明白，雖然修士講究勇猛精進，不以年歲論英雄，但若真到了頂尖修為的層次，各自心性，毅力，機緣相差無幾，便只能比較修煉年月了。

    古老的長生大能，不用分說，自然是比等閑新晉後輩擁有的底蘊深厚，實力也更為強大。

    同樣的道理，新晉後輩要快速超越前輩，就不能不從旁求取捷徑，以另外的手段謀取前程。

    畢竟，長生大能之間的壽命差距，已經不是等閑修士的幾萬年，往往會達到十萬年，數十萬年，甚至更加久遠的程度，作用還是相當巨大的。

    驀然，幾尊龐**相齊齊轉頭，朝李晚神念所寄的巡天之眼看了過來。

    李晚心中警訊大作，暗叫不妙。

    “被發現了！”

    這裏面，竟然藏著十二尊長生大能！

    這個發現，簡直遠遠超出李晚預料，所有的謀劃算計都轟然而散。

    李晚心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快逃！”

    半步長生，他有信心對抗，長生大能，自負也能交手一二，全身而退。

    但遇上年歲古老一些的長生大能，他便沒有那般的自信了，李晚對自己實力心中有數，並不盲目相信所謂越階挑戰。

    更何況，這裏出現的長生大能，不是一兩尊，而是足足十二尊！

    瞬間，他切斷神念，伸手一拂，帶上不明就裏的珍姬，轉身就往天上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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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五十九章 徒有其表

    片刻之後，地底深處。

    一陣驚天動地的巨大響聲，猛然從中傳了出來，在地表無數蠻人震驚顫抖的恐懼之中，龐大氣機沖天而起，朝李晚和珍姬飛離的方向追了過去。

    這是一尊龐大無匹的三首妖鷲，呈現荒靈一般的靈體狀態，通體法力密布，妖氣沖天，整個洞天世界，簡直如同陷入狂風暴雨，飄搖不定。

    片刻之後，李晚，珍姬，還有三首妖鷲先後飛離洞天，來到紅雲界中。

    “怎麼會有長生大能在？”珍姬吃了一驚，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李晚沒有理會她，眼睛緊盯著追上來的三首妖鷲，心中卻是暗叫僥幸。

    那蠻人祖庭，也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竟然擁有足足十二尊長生大能，底蘊深厚得驚人！

    但萬幸的是，只有一尊追出來，其他都沒有出手。

    李晚雖然自認不是長生大能的對手，但只有一尊，卻也有幾分信心招架一時，然後尋覓機會逃脫。

    “進來！”李晚籠袖一拂，便以袖裏乾坤之法把珍姬收在掌中，藏了起來。

    然後他便祭出重雲華蓋，流光溢彩之中，雲氣彌漫，護持周身。

    三首妖鷲剛好追來，見狀不由分說，扇動羽翼，怪風卷起，朝李晚襲來。

    但李晚以重雲華蓋護持自身，又怎麼會輕易被他擊傷，因此，雖然四周星辰碎片都被怪風吹得飄搖不定，但他卻始終屹立虛空，渾然不動。

    三首妖鷲見風襲無果，又是一口烈炎吐出，席卷天地。

    李晚輕咦一聲，面露異色。

    卻不是驚異於這三首妖鷲的實力太強，相反，是感覺太弱。

    “這長生大能。怎會只有這點本事？”

    平心而論，這三首妖鷲的實力，也遠遠超過尋常道境六重高手，他所掌握的力量，無論是剛才的怪風，還是之後的烈炎，都達到了法則極致的程度，在雄渾法力加持之下，更是威力絕倫。

    倘若李晚沒有重雲華蓋護體，說不定。此刻都已經受傷了。

    不過也正是這幾下攻擊，讓李晚看出些許端倪。

    這三首妖鷲雖然擁有堪比長生大能的修為，但卻似乎不曾參修五行本源，施展法術之間，並無本源力量加持。

    道境修士的力量來源於道蘊，法則和本源三者，三者無力，等閑法力差距，少則三五成。多則數倍，十數倍，但卻絕對不至於天壤之別。

    因此這三首妖鷲的法力雖然強大，但是遇上李晚加持了時空法則的重雲華蓋。便顯得有些軟弱無力了，尤其是這種蔓延天地的大範圍攻擊，根本連十重天穹都無法融穿，被輕松阻擋在外。

    李晚心中一動。法力運轉間，已然迅速恢復，片刻之後。退後萬裏，便又變得無事一般。

    不待三首妖鷲吃驚，李晚突然之間高舉手臂，一道閃爍五色光華，輪轉不休的寶輪浮現出來。

    天蛇金輪虛寶！

    “禁斷五行！”

    李晚全力催發此寶，華光籠罩間，五行元氣盡消，時空凝滯，一切相關力量盡皆受到鎮壓。

    就連三首妖鷲身上氣機，也為之一弱。

    雖然片刻之後，這三首妖鷲又重新恢復正常，但李晚神識敏銳，已然察覺到些許端倪。

    “原來是個樣子貨，打腫臉充胖子的假大能！”李晚恍然大悟。

    修真界中，長生大能，不唯只是一個境界劃分，更多是對掌握了壽元奧義，能夠命元自增，長生不死的古老者尊稱。

    對這一境界的劃分，其實從來沒有定論，有人註重壽命，有人註重實力。

    但就李晚所知，由於壽元漫長，幾乎所有的長生大能，都能達到這一境界之後把自己的諸多短板補齊，各種法則提煉本源，參修神通秘法，收集秘寶，培植黨羽，最終成為名副其實的大能。

    這種境界，已經鮮少有太平修士和高手的區別，所有長生者，都會想方設法增強實力。

    若非如此，好不容易參透了這諸天宇宙間頂尖大道之一的長生本源，然後不曾被無情歲月所殺，卻反而因為他事橫死，豈不是冤枉？

    但世事難料，總也有一些長生者，並非是依靠自己感悟而參透，而是通過取巧手段不斷續命，得以活足漫長年頭。

    這等偽長生，雖然也有機會在漫長歲月之中補足自身，達成名副其實的夙願，但亦同樣存在有所缺陷，終生不能如願的情況。

    李晚並不知道，這尊三首妖鷲究竟是什麼來歷，但見其竟然連道境後期最根本的本源之力都沒有掌握，所施神通法術，還流於運用法則力量的程度，便知他真正實力並沒有想象之中那麼高深，最多不過便是與自己平起平坐！

    但李晚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的實力，強橫法力只占了部分，更多還是在於天南器道體制的積累和造化本源之力！

    此外，各種層出不窮的法寶，平素煉制的傀儡，可作補充之用。

    李晚以天蛇金輪禁斷五行，暫時封印四周怪風和烈火之後，心念如電，反手一掌拂開虛空，高高舉起。

    星辰般的光芒在虛空中顯露出來，虛寶洞天內部，億萬虛寶身影浮現。

    “萬寶朝宗！”

    三首妖鷲根本沒有料到，李晚一上來就施展絕招，想要避開，卻已來之不及，只能匆匆鼓蕩法力，護住自身，但卻不料，這些虛寶爆炸之中，蘊含毀滅道蘊，有些甚至已經達到法則層次。

    無數虛空亂流席卷，力量橫流，到處都是天崩地裂的毀滅景象。

    三首妖鷲瞬間被這蜂擁而出的恐怖爆炸打蒙了，七萬余丈的巨**身，反而成為了極好的靶子。

    他的身上，一寸寸血肉炸碎，元氣亂流，宛如血肉飛濺。

    李晚反手便是一掌探出，化作橫亙虛空的擎天巨掌，緊緊把他抓住。

    三首妖鷲奮力掙紮，但是慘遭重擊之後，法力渙散，竟然降至不及李晚的程度，被他這一下抓住，頓時便掙脫不得。

    到了這時，李晚哪裏還不明白，這三首妖鷲，的確只是徒有其表，並沒有之前感覺的那般強橫！

    “大祭煉術！”李晚毫不猶豫，運轉神通。

    一道紫芒自掌中浮現，宛如火焰飄搖，熊熊燃起，片刻之間，便蔓延至三首妖鷲全身。

    三首妖鷲法力蜂擁，奮力抵抗，但卻被李晚以自身毫不遜色對方的法力強行壓下。

    很快，這三首妖鷲身上漸漸顯現金黃顏色，凝滯起來。

    又過了許久，三首妖鷲的掙紮越來越弱，被生生封印在了金色的甲殼裏面！

    李晚雖然法力雄渾，但為了制服這一尊強大對手，也幾乎消耗一空，連忙抓緊時間恢復幾分，又再繼續祭煉，直到徹底祭煉，化作一尊雕像，這才終於稍作安心，放松下來。

    不久之後，珍姬出來，看著懸浮在虛空中的金色雕像，驚訝不已：“這到底怎麼回事？”

    李晚冷笑一聲，道：“虛驚一場，原來他不是長生大能，只是氣機相近而已。”

    珍姬奇道：“可之前感覺，明明就是……”

    李晚神色一肅，道：“本座也正覺得奇怪，你們水魔宮有何相關記載？”

    珍姬搖頭道：“這種狀況前所未見，不過諸天之大，無奇不有，或許是另有奧秘。”

    李晚道：“本座如今對這望星宮和蠻人部族，是越來越好奇了，如果沒有猜錯，他們至少也是掌握了一種取巧的長生之法，若能弄到手，必定轟動諸天！”

    “取巧的長生之法？”珍姬聞言，頓時為之一震。

    不過旋即也暗自點頭，若真如同李晚所說，轟動諸天，並不為過。

    古往今來，不知多少大能高手參研長生不朽的奧秘，頂尖人物，自是遵循正宗的修真之法，按部就班，不斷上進，但若真有取巧之法，哪怕缺陷極大，也足以引得無數人為之動心，甚至瘋狂了。

    之前得見，那些延壽靈丹，消災避劫之法，都是昂貴無比，但往往也只能管用十萬年，少數長達數十萬年，終究還是要塵歸塵，土歸土，不得突破那關鍵一步。

    等到今後仙道遺澤枯竭，修真式微，諸天生靈壽命更加短暫，這等法門，必將變得越來越珍稀。

    “我們回去，再探一遍！”李晚果斷道，“現如今，這妖鷲落入我手中，那些鎮守高手必定投鼠忌器，如果他們沒有愚蠢到家，應當知道，不能那麼容易度過這關。”

    當即下定決心，帶著三首妖鷲趕了回去。

    這一次，李晚並沒有再掩藏行蹤，而是大大方方，出現在那洞天世界的入口。

    轟隆！

    虛空中傳出陣陣雷鳴，一尊，兩尊，三尊……

    越來越多的荒靈虛影，圖騰法相，出現在了李晚面前。

    “你竟然還敢回來？嗯？燭曦……”

    “燭曦巫尊……”

    無論是那擁有長生大能氣息的圖騰法相，還是其他道境中期的荒靈，看到被李晚一路拖回來的三首妖鷲雕像，全都驚呆了。

    “原來他叫做燭曦？很好，你們現在也已見到，他落在本座手中，若還想要他活命，就派個人出來，好好跟本座談談，若不然，休怪本座無情！”

    李晚看著他們，大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