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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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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總小悟] 侯門福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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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 23:22:07 |只看該作者
第240章:噩耗

    不過十日,從懷那邊便傳來不好的消息。

    宋家小將軍請求朝廷能派御醫前往從懷,雖然沒說到底為何,但是眾人卻對此感到疑惑。

    莫非是宋家小將軍和蕭大人在從懷出了什麼事情?

    畢竟從懷那個地方,流匪眾多。

    這件事情後來越傳越離譜。

    甚至有人傳出,蕭九在從懷遇刺,身受重傷,所以需要御醫前往救治。

    只是從京城到從懷,路途遙遠。這些日子又大雪不斷,就算趕過去,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畢竟御醫又不是在世華佗,更不能起死回生。

    最後,這個消息傳到李氏的耳裡的時候,已經變成了蕭九已經去世,如今派御醫去從懷城,不過是掩人耳目。

    畢竟,洛城的事情是蕭九出面解決的,若是功臣在歸途中死去,那麼朝廷的威望會下降很多。

    李氏聽了之後,急的整日都皺著眉頭。

    若是蕭九真如外面所傳那樣在歸途中去世,那麼這件事對於女兒的名聲,可就是糟透了。畢竟,蕭九和女兒已經定親,外面的人又不知該怎麼傳這件事情。

    李氏揉了揉眉心,對著身邊的白芷說:「去告訴三小姐,明日跟我去白馬寺祈福。」

    白芷點了點頭:「奴婢知道了。」

    說完之後,白芷退了下去。

    眼看就要除夕了,卻出了這樣的意外。

    李氏向來信佛,她希望去寺廟和女兒去求佛,希望佛祖能保佑蕭九不要出事。外面的傳言就算有些誇大,可是朝廷派出御醫去接應宋小將軍和蕭九的事情卻是真的,畢竟,這個是根本不能造謠的。

    李氏暗暗的歎了一口氣,這該怎麼辦。

    彼時,夏阮正在屋內拿著蕭九送來的信函微微發怔。

    蕭九自從回來之後,每日夜深才會出現在後門。杜蘭會去給蕭九開門。蕭九陪她說一會話,才會起身告辭。

    這樣的日子,對於夏阮來說,略微有些奇怪的感覺。

    但是。又似曾相識。

    現在外面皆傳蕭九在歸途中受傷,鬧的京城眾人都已知曉。

    蕭九這次回京其實是有事情要辦,敵暗我暗,總比敵暗我明強。

    只是宋恩沛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蕭九到底如何說服宋恩沛來一起來演這場戲?

    而且,朝廷現今派了御醫過去,若是蕭九不在大部隊中,那麼這御醫又是給誰用的呢?

    就算是聲東擊西,那麼也不該將御醫請去……

    除非在這群人裡,真的有人受傷了。而且還是重傷。

    只是,這樣做,又有何意義?

    夏阮想不明白。

    「小姐,奴婢白芷。」門外響起敲門聲。

    夏阮斂了心神對著門外道:「進來。」

    白芷推開門,抖掉了身上的落雪。才輕聲道:「夫人讓奴婢轉告小姐,說是明日去白馬寺祈福,讓小姐準備準備。」

    「白馬寺?」夏阮有些疑惑的看著白芷,「夫人有說為何嗎?」

    眼看就要除夕,母親為何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去白馬寺?夏阮有些不解。

    白芷看了看周圍,然後又走近一些,壓低了嗓音:「因為蕭公子的事情。小姐你沒聽見外面的傳言嗎?夫人這些日子一直沒有歇息好,一直擔心這件事情。」

    夏阮聽了之後,眉頭微微一蹙。

    這件事情她的確有想過告訴母親,但是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母親若是露出了半點端倪,被外人發現的話,蕭九的行蹤就會被透露。所以她不敢貿然將這件事情告訴母親。

    夏阮想了想才道:「也好,去白馬寺祈福,希望他能平安歸來。」

    白芷看著夏阮,安慰道:「小姐你放心,蕭大人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出事的。」

    夏阮笑了笑:「但願吧。」

    夏阮想若是她和母親去白馬寺祈福,那麼或許外面的人更會相信這個傳言,等到了白馬寺之後,才慢慢的勸說母親放寬心。夏家周圍不知道有多少耳目在盯著,她不想犯一點的錯。

    只是,母親為她擔心,讓她有些愧疚。

    「那麼奴婢就去回稟夫人了。」白芷見夏阮應了下來,便說道,「奴婢告退。」

    夏阮立即喚住了白芷:「等等。」

    白芷一臉疑惑的看著夏阮:「小姐,還有什麼吩咐?」

    夏阮想了想才對白芷道:「告訴娘親,不用擔心……蕭公子會平安歸來的。」

    夏阮多少有些擔心母親的身子,不希望她再為自己的事情擔心。

    可是夏阮也知道,若是此刻將一切說了出來,她多少還是有些不放心的,畢竟父親最近越來越怪,不禁對她體貼入微,對夏瑞和母親更是上心。

    到底是誰在改變父親,夏阮便不得而知了。

    現在京中的局勢已經有些大亂,她更是要小心一些。

    尤其是若雅館還住著一個夏雯……

    白芷聽了笑了笑:「小姐你放心吧,奴婢一定告訴夫人。」

    「嗯,你下去吧。」夏阮對著白芷說完,「記得幫母親帶一些厚實一點的衣裳,我看這場雪又要下好些日子了。」

    白芷點了點頭,便退了下去。

    夏阮看著窗外的大雪,若有所思。

    蕭九已經和三舅聯繫上了,朝廷上的事情,她若是好奇,蕭九也會講給她聽。似乎,只要她喜歡,蕭九便會將所以的秘密都告訴她一樣。

    夏阮猶記得很久以前,尚書夫人來平陽侯府做客,說起尚書的時候,口中多少帶一些抱怨:「他的書房總不讓我進,說是怕我會擾了他辦事……我和他夫妻一心,我又怎麼會害他呢?說到底,我終究是不能走到他的心裡,他不相信我,所以他才會這般對我。」

    後宮不得干政,這句話不止在帝王的身上有效,在不少大臣的心裡。更是千古名言。

    朝廷上的事情,這些大臣多少都會瞞著自己的枕邊人。

    可是蕭九在這些事情上,從未瞞過她一點。

    夏阮想到這些,又多少覺得慶倖。

    因為這個人願意相信她。在很多事情上她也可以幫到蕭九。

    就在前幾日,張家的人被人謀殺,這件事情在東陽縣鬧了不少的動靜,卻不知道到底是何人做的事情。新上任的縣丞,只是隨意的查了之後,便將所有的責任歸於流匪。

    楊閣老雖然生氣,但是他無憑無據,也根本查不出來是誰做的。而且,他根本不敢名目張大的徹查這件事情,否則張家和楊家的那點事情被查出來。也是他丟人。

    楊閣老只能暗暗的吃下這個悶虧。

    不過在東陽縣,不少人卻很高興,說是蒼天長眼,終於懲罰了張家。這些年來,張家作惡多端。卻沒有官員能拿張家如何,現在的張家也是罪有應得。

    相比從前,蕭九在這件事情上,做的更隱忍了。

    只是,蕭九到底在哪裡請了人來處理這件事情?

    張家被滅族這件事,蕭九做的滴水不漏。

    眾人皆以為他在從懷回京城的途中,所以就算知道蕭九和張家有那些過往。也不能將這個事情怪罪在蕭九身上。畢竟外人皆以為,蕭九在途中重傷昏迷在床,又哪裡有閒心來做這件事情。

    只是在對付楊家這件事情上,夏阮多少還是有些擔心蕭九。

    夏阮暗暗歎了一口氣,她向來不信佛,這次去白馬寺。她也想去見見蕭九口中的那個人。

    西樓先生……

    這個人明明是四皇子身邊的人,為何會出現在洛城。

    這些年來西樓先生一直住在白馬寺,外面人不知這個秘密,蕭九也是花了不少時間才查到的消息。

    據說,西樓先生每年除夕都會在白馬寺度過。

    夏阮想。她一定要見到這個人。

    ……

    這次去白馬寺,是李氏突發奇想,便沒有準備帶上丈夫和夏雯。

    對此夏雯又是撒潑又是裝病,尋死覓活想要去白馬寺。夏雯這些日子在若雅館中都快被關出病來了,而今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出去走走,她自然是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萬媽媽私下訓斥了夏雯一頓,可夏雯依舊不放在心上。

    現在她若是不和李氏哭鬧,那麼李氏便會真的忘記她的存在。

    只是夏雯小看了李氏,她在李氏面前哭鬧了一夜,卻被李氏喝叱了一頓。

    李氏告訴夏雯,若是她在胡鬧,開春之後便將夏雯送回莊子上。

    夏雯嚇的止住了聲,最後雖然不能跟李氏一起去白馬寺,但是好歹讓李氏明白,有她這麼一個人存在。

    夏富成的態度卻十分的好,他一直囑咐李氏和夏阮要多加小心,早點歸來。

    李氏點了點頭,帶上了夏瑞和夏阮一起去了白馬寺。

    去之前,夏阮私下告訴了重黎,讓重黎稟告蕭九,她去了白馬寺。

    蕭九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她去白馬寺意欲為何。

    這些日子大雪不斷,馬車在路途中,自然要萬分小心。

    夏阮倒是不會覺得無聊,一路上陪著母親說話,讓母親放寬心,一邊又逗著夏瑞笑。

    夏瑞的眉目間像極了母親,長的白白嫩嫩的,像剛出籠的饅頭。

    等馬車到了白馬寺的時候,夏阮卻意外的發現,白馬寺外停著不少的華貴的馬車。

    夏阮微微一怔,莫非白馬寺這邊有什麼事情發生嗎?

    不然,眼看就要到除夕了,為何還會有這麼多人來上香。

    而且從這些馬車上看的出來,這些人的身份不低。

    夏阮隱約覺得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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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 23:22:19 |只看該作者
第241章:祈福

    李氏瞧著白馬寺外的馬車,眉頭微微一蹙,沒有說話。

    夏阮跟在母親的身後,隨母親走了進去。

    杜蘭給夏阮趁著傘遮雪,步子走的極慢。

    她壓低了嗓音對夏阮道:「小姐,你瞧見那些馬車了嗎?」

    夏阮微微一怔,點了點頭。

    杜蘭又靠近了夏阮一些,輕聲說:「奴婢在後面那輛馬車燈上瞧見了一個南字。」

    南字?

    這京城之中,能坐這樣華貴的馬車的南家,想也不用想便知道是誰。

    只是南家的人為何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白馬寺?夏阮想了很久,似乎也沒有想起,南家的人有誰如此虔誠的信佛。

    最近南家在京城中的風頭依舊,但是商場上的人皆知南家似乎出了一些小事情,平日裡總是喜歡出來走動的南家十七小姐南若,這些日子受了風寒重病在床。一時間,紛紛有人在傳,說南家十七小姐其實是被軟禁了起來,因為南家要準備和宋家結親了。宋恩沛這次回來其實就是準備娶南家的十七小姐……

    對於這樣的傳言,夏阮只是聽在耳裡,卻沒有附議。

    宋恩沛怎麼可能會娶南若呢,且不說宋恩沛的心裡一直有一個人,就算是南若的性子也絕對不會嫁到宋家。而且,南家是商賈大戶,宋老將軍對商賈戶多少有些偏見,所以南家和宋家是根本不可能結親的。這次有人會放出這樣的傳言,其實是為了掩蓋南若被軟禁的真相。

    南若之所以會被軟禁,夏阮卻多少知道一些。

    她淡淡一笑,那個人還真的是在她的眼前陰魂不散。

    走到大殿的時候,很快便有僧人迎了上來。李氏信佛,所以來了京城這些日子,都會時不時往白馬寺送點香油錢,白馬寺的知客僧幾乎都認識了李氏。見到李氏的時候,臉上掛著濃濃的笑意。

    夏阮沒有理會這些知客僧。而是忍不住瞧了瞧大殿內的佛身微微發怔。

    這些年來,白馬寺一直香火旺盛,也不知道斂了多少財。

    只是夏阮沒有瞧出白馬寺到底有什麼異常,但是若是沒有異常的話。為何西樓先生會住在白馬寺。

    夏阮有些不解,這個地方她完全沒有看出與眾不同的地方,硬是要說不同,或許就是這裡的擺設更為奢華一些,她看到滿殿的東西,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這是多少銀子。

    「夫人,這邊請……」有人打斷了夏阮的思路,對著李氏說道,「師傅已在偏殿焚香誦經,恭候夫人和小姐。」

    李氏點了點頭:「勞煩了。」

    牛家娘子抱著夏瑞跟在李氏和夏阮的身後。這個時候夏瑞卻突然醒了過來,哇哇大哭。

    李氏停下腳步,從牛家娘子的手裡接過夏瑞,輕聲哄著:「不哭不哭。」

    可是不知為何,夏瑞卻哭的更大聲了。震耳欲聾。

    夏阮從母親的手裡將弟弟接過過來,輕聲勸道:「母親去見大師吧,我帶弟弟先去廂房。」

    殿內的檀香味有些濃郁,夏瑞有些不喜,便抽泣的厲害。

    李氏想了想,緩緩地說:「也好,不過……這長明燈。晚些還是你親自來點,以表虔誠。」

    「女兒知道。」夏阮應了母親之後,才從殿內走了出去。

    出了殿門,夏瑞的哭聲戛然而止。

    「你這個小東西。」夏阮無奈的笑了笑,然後跟在知客僧身後,朝著廂房的方向走去。

    到了廂房之後。夏瑞居然又在夏阮的懷中睡著了,夏阮無奈的將夏瑞擱在小床上,然後從隨身帶來的行李中將帳本拿了出來。母親要在白馬寺住上三日吃齋禮佛,她自然也要陪伴在身側。

    她倒是不信神佛,更不信善惡到頭終有報。所以自然沒有母親那般誠心。

    杜蘭端了熱茶過來放在夏阮面前的小桌上:「小姐,喝點熱茶。」

    夏阮抬頭看了杜蘭一眼,只見杜蘭臉色發白,神情之間有些不自然。

    她眉頭微微一蹙:「杜蘭,你是哪裡不舒服嗎?」

    「奴婢很好,奴婢沒有不舒服的地方。」杜蘭趕緊擺了擺手,有些慌張的解釋道,「奴婢沒事的小姐。」

    杜蘭不願意說,夏阮便也不繼續問下去。

    過了一會,夏阮才想起,昔日杜若和杜蘭陪她一起到白馬寺,遇見了夏清雅的事情。

    當時的夏清雅長成什麼模樣了她自然沒有瞧見,但是從杜蘭今日的反應上來看,夏清雅的面目必定被朱砂毀的面目全非,所以才會讓杜蘭一來白馬寺,就有些害怕。

    只是,如今夏清雅又去哪裡了呢?

    對於朱砂來說,夏清雅已經是一顆廢棋。而夏清荷雖然在宮中貴為寧貴人,可夏清荷腹中的皇子,似乎有些詭異。

    這些年來,朱砂奔赴在西域和大秦各地,讓他賺了不少的銀子,和南家比起來,簡直是綽綽有餘。可是一個商人,卻和朝堂大臣們走的很近,甚至妄想控制這些人,朱砂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夏阮呷了一口茶水,眉目間帶著淡淡的愁容。

    杜蘭瞧著夏阮的神色道:「小姐,你沒事吧?」

    夏阮笑了笑,搖頭:「沒事。只是母親這次會在白馬寺住上三天,到時候你便跟在母親身邊,幫忙照看夏瑞。」

    夏清雅如今還在不在人世,她一點也不知道,若是夏清雅還想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倒是不怕的。只是杜蘭似乎怕極了夏清雅的模樣,所以夏阮乾脆讓杜蘭照看夏瑞,這樣杜蘭也就不會遇見夏清雅了。

    只是佛門重地,為何夏清雅和朱砂上次會出現在廂房附近,而且居然沒有人發現夏清雅的樣子。

    夏阮暗暗的歎了一口氣,既來之則安之。

    「奴婢伺候小姐。」杜蘭想都沒想便回答了出來,「奴婢要跟在小姐身邊,寸步不離。」

    已經過了快一年的時間了,杜蘭依舊記得那張恐怖的容顏和淒涼的嗓音。若是她不在夏阮身邊,到時候夏阮又遇見了那個醜姑又該怎麼辦?

    杜蘭見夏阮不說話,又添了一句。「牛家娘子會照顧好小少爺的,小姐,讓奴婢在您身邊伺候吧。」

    杜蘭的話中帶了幾分委屈,聽的夏阮無奈極了。

    「好。」夏阮應了一聲。「那你可別到時候又跟我說悶。」

    夏阮話音一出,杜蘭尷尬的笑了笑。

    夏阮喜靜,可杜蘭卻十分的喜歡講話,她的性子不如杜若沉穩,更是好動。

    夏阮可以一天不說話,可杜蘭卻不行。

    好在這次艾葉跟來了,杜蘭身邊好歹有個可以說話的人,不然杜蘭覺得自己一定會被憋死的。

    儘管夏阮不喜歡說話,私下還有些冷冰冰的,但是杜蘭的確是習慣了跟在夏阮身邊的日子。

    她知道。三小姐比誰都好。

    等了快兩個時辰後,李氏在白芷的攙扶下回了廂房。

    此時的屋內燒上了炭火,自然比屋外暖和多了。

    李氏瞧了瞧熟睡的夏瑞,一臉慈愛道:「圓慧大師說了,我家瑞哥兒來日必定是可造之材。」

    夏阮沒有反駁母親的意思。附和著說:「一定會是的。」

    李氏聽了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只是夏阮在心裡暗自嘀咕,這些和尚騙人的手法,當真是越來越可笑了。夏瑞如今不過還是一個孩子,便知道他來日會是什麼樣子。僧人們皆說,出家人不打誑語,可是說出來的話,卻一個比一個虛偽。只是這些虛偽又奉承的話。卻有不少的人願意去相信。

    若是佛祖真能保佑世人,那麼前世白馬寺沒有香火的時候,也不會那樣的窘迫了。

    「我跟圓慧大師說了。」李氏轉過身瞧著夏阮,「這長明燈到時候你親自去點,我就不陪著你去了,瑞哥兒這邊要人看著。」

    夏阮有些疑惑:「牛家娘子會好好照顧弟弟的。母親你不用太勞累。」

    李氏笑著搖頭:「怎麼會勞累呢,你也乏了吧?讓杜蘭伺候你回廂房歇息。明日一早,記得去大殿找圓慧大師,知道了嗎?圓慧大師說,心誠則靈。蕭大人一定會平平安安的歸來的。」

    夏阮起身收好帳本,不再反駁。

    既然來了,做戲也就要做全套。

    白馬寺是京城最大的寺廟,她在寺廟的一舉一動,或許很快便會被人知曉。她此刻為蕭九點起長明燈,外面的人便會以為這些從懷傳來的消息是真的。這樣做,對於蕭九來說,壓力又會小一些。

    夏阮住的廂房和李氏的很近,屋子內早已燒起了炭火,檀木香味比大殿內淡了一些。

    夏阮看著,杜蘭一邊收拾行李,心裡卻隱約有些不安。

    第二日一早,雪下的小了一些,卻依舊不見陽光。

    夏阮領了艾葉和杜蘭,在小和尚的帶領下去了大殿,然後準備去找圓慧大師。

    只是剛到大殿的時候,夏阮便聽見了女子哭泣的嗓音。

    「我不管,我要見他,你怎麼可能這樣……」少女哭的梨花帶雨,整個人顯得病怏怏的,「就算是做繼室我也要嫁給他,你們若是不允,我……我便……」

    夏阮微微一怔,看著少女身邊站著一抹熟悉的身影,然後瞪大了眼睛。

    他們居然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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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對罵

    「阿合……你說過……」

    少女想還說話,卻被南劍春迅速地打斷了。

    「十七姐,你認為在這裡說這些合適嗎?」

    南劍春已經留意到了不遠處的一抹紅色,夏家那位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一副純善的面容下,卻不知是安了什麼心。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被自己的十七姐氣的頭疼。

    他如今這個情形還真夠倒楣的,祖父讓他來處理這個麻煩事情也就算了,居然還在這裡遇見了夏阮。

    還好他發現的早,不然十七姐的話都讓夏阮聽在耳裡,來日他又不知會被怎樣嘲笑。

    那個人該死的男人,到底給十七姐下了什麼迷藥,讓十七姐對他如此的死心塌地。

    南若緩緩地抬起頭,看著漸漸走近的少女,她微微一愣,喚了出來:「夏阮?」

    夏阮聽了之後,不得不停下腳步。

    她本想裝作沒有看見,然後急步走入殿內,卻不想南若在這個時候喚住了她。

    「十七小姐,南公子……」夏阮對著眼前的人說道,「好巧。」

    南若打量了一會夏阮,然後言語裡帶著一絲輕蔑:「原來你就是夏家三小姐啊,也不過如此嘛。」

    夏阮挑眉,似笑非笑的看著南若:「哦?」

    「他不會喜歡你的,你別糾纏他了。」南若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已經定親了。」

    南若臉上還掛著淚痕,她不明白唐景軒為何會喜歡上這個的一個女子。

    眼前的少女容顏稱不上是絕色,唯一奪目的便是她的笑顏,看起來十分的純善。可是這些日子南若多少也聽說了夏阮的事情,這個面目和善的女子,實際上手段卻不簡單。南家手裡所有的茶園都被夏阮奪了去,而且對於這件事情,家族裡的人是敢怒不敢言,畢竟這是他們主動找上門送到別人手裡的。

    南若不明白。為何眼前這個看似年紀比她小的女子,會讓唐景軒如此的死心塌地。

    南若這些日子心裡總是有一股無名火,如今總算是有地兒來發洩她的怒氣。

    夏阮微微一怔,唇畔掛著淡淡的笑:「十七小姐這話我就聽不明白了。這些日子我從未出去走動,又做了什麼事情讓十七小姐如此動怒呢?」

    「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不知道了嗎?」南若瞪圓了雙眼,「你前些日子在家裡裝病,不就是指望平陽侯去登門拜訪嗎?如今你又在這裡裝不知,你以為你那點小心思我瞧不透?」

    夏阮聽了之後,怒極反笑。

    唐景軒的確在她病了的那些日子來拜訪了,而且她當時也琢磨了一下,那段日子正好唐景軒的妻子魏氏去世,六皇子又急需一大筆銀子。所以,唐景軒才會出現在夏家門口。

    只是。唐景軒不止是出現在夏家。

    私下,他還和南家這位十七小姐走的很近。

    南家子女眾多,家業又豐厚。

    唐景軒在這群人中,偏偏挑中了南若,是因為南若和南劍春自小感情最好。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南家未來的家主肯定是南劍春,所以唐景軒娶了南若,倒是一筆不虧的買賣。

    對於南家而言,能輕而易舉的攀上唐家,簡直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現在,這樣的好事情擺在眼前,南家老爺子自然是不會放過。畢竟。一個商賈戶再大,可是手裡若是沒有一點權,那麼也是在京都中站不穩腳跟的。

    這些年,南家和不少朝堂大臣都攀了關係,然而,這些大臣完全不能和唐家相提並論。

    只是唐景軒聰明反被聰明誤。南劍春將南若視若嫡親姐姐,又怎麼會將南若送到唐家去呢?

    夏阮瞧了一眼站在一邊默默無言的南劍春,又瞥了一眼南若,頓時明白了南劍春為何這些日子會愁容滿面。

    南若若是嫁入唐家,絕對會步上魏婷的後塵。

    前世。她就是這樣……

    夏阮也曾想過,若是前世是六皇子登基的話,她一定會很快跟隨魏婷的腳步入黃泉。因為那個時候的她,已經沒了絲毫的利用價值了,她的嫁妝被唐景軒搜刮的乾乾淨淨,最後連父母的墓地都沒有保住。

    只是,唐景軒的甜言蜜語,對女子而言,像極了劇毒的墨罌粟。

    沾上,便會上癮,直至死亡。

    她當初為得到唐景軒口中的愛情,明知道那是鏡中花水中月,依舊想要試試看能不能握住……後來,她的癡傻等來的結果,卻是性命都葬送在那個人手裡。

    夏阮想完這些,輕聲道:「汝之蜜餞,吾之砒霜。在十七小姐眼裡的寶貝,恰好在我的眼裡是一文不值。我聽聞這些日子,十七小姐重病纏身,不能下榻。今日看起來,十七小姐精神飽滿,不見半分病色。莫非正如十七小姐所言,十七小姐其實是裝病,是為等平陽侯拜訪?」

    南若聽了之後,氣的直跺腳:「夏阮……你什麼意思?」

    杜蘭在一邊輕聲咳嗽,提醒夏阮身邊還有旁人。

    夏阮對著杜蘭微微一笑,表示她有分寸。

    她這一生不想和唐景軒扯上一絲關係,那個人在她的心裡好比毒蛇猛獸。俊朗的容顏下,卻是一個骯髒無比的內心。

    「十七小姐沒聽明白嗎?」夏阮冷冷一笑,「那我再說一次給十七小姐聽?」

    南若自小在南家還沒有人敢如此頂撞她。

    她氣的滿面通紅……

    她前些日子生病,並不是真的病了。

    她只是想告訴祖父,想要嫁給唐景軒,可是卻被南劍春攔了下來,她連祖父的面都沒見到便給軟禁了。那些日子裡,她也哭過鬧過,可是平日裡疼愛的弟弟,這次狠下了心腸,愣是不讓她出門,還對外說她重病在床。後來,她聽到貼身丫鬟在外談論,說是外面皆傳她要嫁入宋家。南若這才急了。

    她根本不想嫁給什麼宋家小將軍,就算外人皆說宋家小將軍是天人之姿,她也不屑。

    南若很清楚,她的心裡只能容下唐景軒一個人。哪怕就是做妾室,她也是願意和那個人在一起的。

    這個世上,絕對沒有人比唐景軒更溫柔的人了。

    南若攥緊了手心,做出潑婦狀:「夏阮我告訴你,就算蕭九死了,你也不許嫁給平陽侯。你這個掃把星,和蕭九定親了之後,便將蕭九克死了在洛城,如今你又想去算計平陽侯……你怎麼不早點死了算了,到處禍害人……掃把星。」

    夏阮頓時心生不悅。這個時候在她面前咒駡蕭九,太過分了一些。

    「十七小姐竟能說出如此粗鄙之語。若是不認識十七小姐的人,還以為是哪家破落戶出來的村婦呢。這樣的話若是傳到了皇上的耳裡,又會如何?」夏阮嗓音有些冷淡,斜睨了一眼南若。「看來前些日子大理寺的事情,十七小姐已經忘了個乾乾淨淨,需要我再次提醒一下十七小姐嗎?」

    南若心裡咯噔了一下,又氣又急,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南劍春看了看南夏阮,滿臉陰寒瞪了一下南若:「十七姐。住嘴。」

    南若轉身看南劍春,錯愕極了:「阿合,你居然……你為了一個外人這樣對我?」

    南劍春皺眉,頓時心軟了:「十七姐,別在這裡鬧,這是大殿外。」

    此時夏阮身後跟著兩個丫鬟不說。站在一邊給夏阮領路的小僧面露尷尬,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邊的爭吵聲似乎還吸引了不過路過的僧人,雖然這些日子很少有香客來白馬寺,但是白馬寺的僧人眾多,一人聽一句。誰也不敢保證這些僧人不在南若的背後說南若的是非。南若尚未定親,若是被人誤傳,來日親事便會有些麻煩。

    畢竟,南劍春是真的不想讓南若嫁入唐家。

    「大殿又如何,你沒聽到她說什麼了嗎?」南若委屈極了,眼眶了蓄滿了淚水,輕輕一眨,淚珠便滾落了下來,「她居然說我,說我裝病,說我是村婦。」

    南劍春輕聲責備道:「祖父病了,十七姐你忘記你答應我,來白馬寺是做什麼的了嗎?若是十七姐忘了,那麼我接十七姐回去吧。你大病初愈,還需要多歇息。」

    這句話聽在南若的耳裡,卻好比晴天霹靂。

    她不能回去。

    她在這裡的事情尚未辦妥,若是回去了,她便白來一趟白馬寺了。

    南若搖頭,往後退了一步。

    而且南若聽懂了南劍春話中的意思,前段日子祖父被帶進大理寺,雖然花了不少工夫讓祖父從大理寺內平安的歸來,但是祖父年已高,卻經受不起半點折騰。祖父回家之後,便大病了一場,差點就熬不過去了。

    南家這些年雖然也有權,可是和李家比起來,實在是懸殊太大。

    就算想要對付夏阮,也不能硬碰硬。

    南若低頭,不再言語:「我知道了。」

    南劍春看著夏阮,挑了挑嘴角:「三小姐,今日是我十七姐的不是,改日我一定上門賠罪。」

    說完,南劍春對著一邊的小僧輕聲道,「打擾。」

    小僧有些尷尬的搖頭,便繼續為夏阮領路。

    夏阮沒有回答南劍春的話,只是跟在小僧的後面離開。

    她還在想,要怎麼將她在白馬寺為蕭九點長明燈的事情傳出去。

    誰知會在這裡遇見南家的人。

    她倒是不用擔心這個消息傳不出去了。

    只是夏阮依舊不明白,南若和南劍春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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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恨嫁

    南若對於南劍春的做法,極其的不爽快。

    若不是顧忌她還有事在身,南若必定要和夏阮大吵一架。

    夏阮的說法,太侮辱人了。

    去往廂房的路上,南若低頭不語,一直黑著一張臉。

    南劍春暗暗的歎了一口氣,對著南若道:「十七姐?你生我氣了?」

    南若停下腳步,撇了撇嘴:「你去找夏家三小姐呀,你跟著我做什麼,我哪裡是你的十七姐,我連外人都不如。」

    南劍春聞言,氣的笑了起來:「十七姐你不常說,最心疼我了嗎?怎麼能因為一個外人和我生氣呢?」

    南若冷哼了一聲,回身便朝著廂房走去,只是腳步略微慢了下來。

    夏阮在南劍春眼裡才是外人,聽了這句話她心裡舒服多了。

    南若其實明白南劍春是在擔心她,但是南若控制不了自己的內心,她從小到大都是一個極其霸道的人,想要的東西便一定要得到。從未有一個人如此快走進她的內心,當周圍的人都告訴她這是一個錯誤,可是南若依舊控制不了腦海裡出現那個人的影子。

    她覺得苦澀極了,比吃她喝過湯藥苦多了。

    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的想法,沒有一個人贊同她的做法……

    南若覺得眼角有些酸澀,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有些迷茫,有些無助,卻也有些固執。

    「十七姐……」眼看就要到廂房了,南劍春喚住了南若,「我陪陪你。」

    南若眼裡噙著淚水,然後點了點頭。

    進了屋子以後,他們身邊的丫鬟和小廝都沒有跟進來,南若給南劍春倒了茶水,然後又將糕點下意識都推到了南劍春的面前。

    看到南若這樣做,南劍春忍不住笑了笑:「十七姐還和從前一樣,什麼好東西都給我。」

    南若聽了之後愣了愣。才淡淡的笑著:「習慣了。」

    她對南劍春好,習慣了。

    南劍春是南家最小的孩子,小的時候總是被哥哥姐姐欺負。她瞧著南劍春的時候,南劍春哭的厲害。像一個小花貓一樣。她當時就想,要好好對這個孩子。

    南劍春捧起茶盞,慢悠悠的呷了一口茶水,才輕聲說:「自小家族裡便沒有哥哥姐姐喜歡我,是十七姐對我好。這些我都記得,十七姐你還記得你當初跟我說的話嗎?在我六歲落水的時候……」

    南若抬起頭看著南劍春,然後點了點頭。

    她怎麼可能不記得。

    當時六哥故意將南劍春推下荷花池裡,她看見了之後,脫下了鞋子就朝著六哥丟了過去。當時,下人們將南劍春從荷花池裡救起。又去將她和六哥拖開。她那會看到昏迷不醒的南劍春,頓時也是氣壞了,拔下頭上的簪子就朝著六哥身上紮去,疼的六哥『哇哇』大叫,流了不少血。

    最後。南劍春醒來之後,卻找不到她了。

    她被祖父關在柴房裡,讓她好好的反思。

    在南家,女孩子們自小被錦衣玉食養大,都是為了來日能換取家族的利益。

    所以,就算她傷了六哥,祖父也不會將她打死。

    只是。她以後的親事,怕是毀了。

    南家不需要一個不聽話的棋子。

    南劍春再次見到南若的時候,她一臉黑漆漆,衣衫還破了幾處,狼狽極了。那會,他便哭了出來。抱著南若不撒手。

    南若用盡全身力氣笑了笑:「不要哭,以後誰敢欺負你,你就跟十七姐講,我一定打死他。」

    說完之後,南若便暈了過去。

    如今想起那些日子。南若依舊不後悔這樣保護南劍春。

    在南家這個大家族裡,兄弟姐妹之間,都是爾虞我詐。她不止是對南劍春一個人好,可是到了最後在她身邊陪伴的人,卻只有南劍春一個人。所以剛才南劍春當著夏阮的面喝叱她的時候,她多少也是有些難受的。

    夏阮,畢竟是外人。

    還是她心上人喜歡的人。

    南劍春輕聲歎了一口氣:「十七姐你相信我嗎?」

    「我不信你的話,你還會在這裡嗎?」南若坐在離南劍春不遠的地方,眉頭皺成了一團,「只是,我不喜歡夏家三小姐。」

    南若對於夏阮沒有多好的印象。

    她討厭極了夏阮……

    南劍春挑了挑眉毛,壓低了嗓音:「因為平陽侯?」

    南若瞪圓了雙眼看著南劍春,有些心虛的撇開頭:「才不是。」

    其實南若對自己的這個弟弟有些害怕,她心裡想什麼南劍春都能猜的徹底。她和南劍春雖然自小親密,可是南劍春心裡想什麼,她卻從來也不知道。南若多少有些懊惱,不敢再去看南劍春的眼睛。她討厭夏阮,的確是因為唐景軒。

    她還記得那個人和她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眼睛笑起來十分的好看,像三月的春風拂面。

    只是,為何這樣溫和的一個男子,卻也有憂傷的時候。

    她不喜歡看到唐景軒皺眉的樣子,似乎她的心都為這個人都跳動一樣。

    「十七姐你可以喜歡任何人,但是你不能和平陽侯在一起。」南劍春揉了揉眉心,滿面愁容,「他是什麼樣子的人,你肯定不知道的。他會去夏家拜訪,其實都是為了銀子。十七姐,他願意和你接觸,也是為了銀子。」

    南若聽了之後,面露不悅:「他才不是這樣的人。再說,夏家又有多少銀子?南家比起夏家,是綽綽有餘的。即使是這樣,可是他的心,卻依舊在夏家三小姐的身上。阿合,若是他真的貪圖銀子的話,那麼他也是敢對我動心,而不是對夏家三小姐動心。」

    這些話,南若已經聽的膩了。

    她完全不相信,唐景軒那樣溫柔的一個人,居然是為了銀子才接近她。

    而且,夏家這些年雖然賺了一些銀子,可是卻不能和南家相提並論。

    南若在心裡嘀咕,夏阮的嫁妝,怎麼可能有她多?

    她不願意再聽南劍春口中的話。

    南劍春無奈的看著南若:「夏家有多少銀子,十七姐你怎麼可能會知道,連我我都不知道。若是平陽侯不是為了銀子才接近你,前些日子為何在你這裡拿了五萬兩銀票?這是我存給你做嫁妝的錢,十七姐你怎麼就給他了。」

    南若聽了忍不住縮了縮身子:「是我主動給他的,不是他問我要的。而且你也說是給我做嫁妝的,他拿了我這些銀子,便會娶我了。」

    南劍春聽的氣的頭暈,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拔高了嗓音:「做夢,他休想娶你。」

    南若簡直不敢相信南劍春說的話,她站了起來,身子顫抖的厲害,像是一隻被嚇壞了的小獸。

    此時的南若,眼淚再也止不住了,她哭著道:「我就喜歡上這麼一個人,為何你要阻我?祖父一定會同意我嫁到唐家的,阿合,我求求你了,你就讓我嫁過去吧。我真的很喜歡他,我……就算他心裡沒有我,我也願意在他身邊。」

    南若看著南劍春,希望這個對自己百依百順的弟弟,能在這個時候不要擋住她去追求那些幸福。

    唐景軒那樣和藹可親的人,會是一個好丈夫。

    她不想和自己的那些姐姐一樣,最後變成了獲取家族利益的工具,她想要在自己喜歡的人身邊,好好的過一輩子。

    她每天思想唐景軒,像是吃了許多黃蓮一樣,心裡苦澀極了,而且每一天都過的極其緩慢。

    南若不敢想像,若是來日,她要看著唐景軒娶別人的樣子。

    南劍春聽的頭痛欲裂,他握緊了拳頭:「你就這麼想嫁給他?」

    南若看著南劍春的樣子,低著頭沒有說話。

    直到茶盞裡的茶水已經有些微涼了,南若才淡淡地說了一句:「我想。」

    南劍春氣的紅了眼,他渾身哆嗦的厲害。

    南若猛的跪在了南劍春面前:「我求你了,我想嫁給他,若是你都不幫我,我真的沒有辦法了……阿合,我不想和姐姐們一樣,被祖父送到那些人的身邊。她們死的死,傷的傷,有幾個是幸福的呢?就算我要做換取家族利益的工具,我也希望我能在我喜歡的人身邊。阿合,我不會後悔我今日的選擇,我一定不會……所以十七姐求求你了,你一定要幫幫我。蕭九眼看就要歸京了,若是他真的如傳言一樣死掉的話。那麼,平陽侯一定會娶夏阮而不是我,所以我一定要在這些日子,想辦法嫁給他,我一定要……」

    南若一口氣說完之後,開始給南劍春磕頭。

    南劍春趕緊扶起了南若,眼裡噙著淚水:「十七姐,你明明值得更好的,你明明……」

    「阿合,沒有人值得他更好了。」南若苦澀的笑了笑,「心一旦給出去了,就再也拿不回來了。」

    南劍春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他壓低了嗓音,像一個孩子一樣不知所措。

    等了很久,南劍春才點了點頭:「我答應你,只是……十七姐,夏家的事情,你不要插手,更要裝作不知道。」

    南若抬起頭,看著南劍春笑了起來:「阿合,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幫我的,你一定會。」

    可是此時,南劍春卻再也笑不出來了,心裡像是壓了一塊千斤巨石,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他在嘴裡喃喃自語:「朱砂,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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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神秘少年

    到了大殿之內,迎面便走來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

    領路的小僧雙手合在一起,對著老僧道:「師祖。」

    夏阮輕輕一挑眉,立即明白眼前這人便是母親口中的圓慧大師。

    圓慧大師看起來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難怪母親會信這人。

    夏阮不由得在心裡嗤笑,只是若真是世外高人,又怎會在白馬寺呢?

    果然,識人不能只看表面。

    夏阮聞著大殿內的濃郁的檀香味,卻對著著圓慧大師笑了笑:「今日打擾大師了。」

    「阿彌陀佛。」圓慧大師眼裡帶著淺淺的笑意,「長明燈已為三小姐準備好,若三小姐願自行點燈,更表虔誠。」

    夏阮點了點頭:「好呀,那就勞煩大師了。」

    夏阮一路跟著圓慧大師到了點燃長明燈的地方。只是圓慧大師沒有讓夏阮立即點燈,而是讓身邊的小僧先誦經。

    杜蘭和艾葉陪著夏阮跪在蒲團上,閉著雙眼,虔誠的祈禱。

    夏阮因為從不相信這些,所以沒有將眼全部合上,所以她親自看著圓慧大師身邊來了一個胖和尚。

    胖和尚靠近圓慧大師,貼耳說了幾句話,圓慧大師聽了,目露精光。

    圓慧大師點了點頭,沒有回答胖和尚。

    周圍的小僧誦經聲音很大,所以夏阮根本沒聽清楚胖和尚和圓慧大師到底說了些什麼。

    等胖和尚離開了之後,圓慧大師便恢復了剛才如仙人的模樣,對著夏阮道:「三小姐,可以了。」

    夏阮從蒲團上緩緩地起身,又在小僧才伺候下,洗乾淨了雙手。

    圓慧大師此時捧著帶著蓮花底座的長明燈放在桌上,又對夏阮道,「三小姐,請……」

    夏阮微微一怔。這盞長明燈和周圍的似乎有些不一樣。這蓮花底座刷上了金粉,看上去十分的奢侈。

    她轉眸看著圓慧大師:「大師,為何這長明燈和周圍的不一樣?」

    圓慧大師雙手合在一起:「阿彌陀佛,這是李夫人親自選的長明燈。自然和別的是不一樣的。這是寺內開光過的長明燈,所以最為靈驗。」

    夏阮嘴角抽了抽,說白了這就是白馬寺最貴的長明燈了吧。

    其實在她眼裡,長明燈都差不多,都是拿來欺騙世人的工具。只是,很多寺廟都是這樣,無論是點燈也好,還是上香也罷,總是會做不少的花樣。那套說辭都差不多,但是實際上。無非就是銀子越多,說辭越好。

    夏阮笑著將長明燈點燃之後,圓慧大師才讓人送走了夏阮。

    等夏阮一走,圓慧大師臉上的笑容便淡了下來,瞧著桌上的長明燈。冷冷一笑。

    ……

    次日,圓慧大師一早便找到李氏說了一會話。

    李氏不知為何,早膳都沒有用下。

    午膳的時候,李氏依舊說身子不舒服,不願用膳。

    夏阮便不再聽母親所言,讓寺內的僧人將齋菜送上來,便拉著母親多少用了一些。

    李氏本是一臉愁容。卻在見到夏阮的時候,故作欣慰的笑著。

    只是這笑,帶了幾分苦澀。

    夏阮沒有說話,只是讓母親用了一些膳食之後,回到廂房才對杜蘭道:「重黎回來了嗎?」

    昨日回來之後,她知道明慧大師有些古怪。便讓重黎去調查這件事情。

    在寺廟內的她和母親,自然不能聽到外面的消息。這寺內僧人都是一夥的,自然會將消息隱瞞下來。她和母親還要在白馬寺住上三日,不能不清楚外面的消息。

    杜蘭搖頭:「還沒有回來呢,小姐是出什麼事情了嗎?我瞧著夫人的臉色不太好。」

    連杜蘭都瞧出母親的異常。她又怎麼不知道呢。

    母親有意瞞著她,她自然也不好主動問什麼。

    只是母親瞞她的事情,她多少還是能猜出一些,只是不是全部。

    夏阮暗暗歎了一口氣,南家是真的想出手的話,她也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杜蘭以為夏阮是擔心李氏,趕緊開口安慰,「夫人或許是累了,所以才會食欲不振。小姐,要不奴婢給夫人扶脈瞧瞧?」

    杜蘭的醫術雖然不如杜若,但是小毛病她還是有把握的。

    夏阮自然也明白杜蘭的意思,只是母親絕對不是因為身子不適。

    夏阮想了想才道:「也好,等會你去幫母親瞧瞧,我有些不放心。」

    既然重黎還沒有回來,那麼她也要繼續裝作不知。若是派杜蘭過去,那麼便會被那些小僧知曉,她只是以為母親身子不適。到時候再開幾副補藥,權當給母親補身子了。

    夏阮瞧著窗外雪已停了下來,穿了厚實的衣服,準備出去走走。

    若是唐景軒真的能娶到南若,那麼來日怕是有些麻煩了。

    南劍春也不是一個傻子,為何會放南若去唐景軒的身邊,夏阮有些不明。

    她使勁的想,南家十七小姐南若在前世最後到底是嫁給誰了。

    可是無論她怎麼想,也無法從腦海裡記起這些記憶。

    夏阮暗暗的歎了一口氣,還當真是有些棘手。

    南家根基深厚,不止是普通的商賈戶那樣簡單。雖然南家的權勢比不上李家,但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李家再厲害也不能時時護她和母親的周全。而且,這件事情對於夏阮來講,簡直就是無妄之災。

    她從未想過這一世再和唐景軒扯上關係,卻不想依舊沒能逃脫這樣的命運。

    對於唐景軒而言,她和李家一直來往甚秘,而今手裡有又不少的銀子,更重要的是,她和安貴妃娘娘也有來往。安貴妃娘娘沒有子嗣,宮中地位不矮……若是安貴妃娘娘在暗地裡支持六皇子的話,對於六皇子自然是如虎添翼。

    但是唐景軒也給他自己留下了後路,想要嫁給他的女子,自然不止南若一個人。

    夏阮忍不住輕撫自己的臉頰。

    其實女子和男子都差不多,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對方的面相。

    恰好。唐景軒那張臉蛋,的確是長的不錯。

    然而,再好的面相又如何,那顆心卻永遠骯髒無比。

    「小姐。那邊有亭子,你要不要進去歇一下?」艾葉見夏阮越走越慢,以為夏阮是累了。

    夏阮順著艾葉指著的方向看了過去,遠遠的能看到亭子的一角。

    她點了點頭:「也好。」

    白馬寺不止香火旺是,山下更是有不少肥沃的良田,這些都是先帝賞賜的。只是這些僧人,習慣了享福,那些良田變賣了不少。夏阮在想,要不要將這些田莊買回來,而且地段不錯不說。離京都也近。

    夏阮若有所思,根本沒有太注意周圍的情形。

    直到艾葉喚住了她:「小姐。」

    夏阮抬起頭看著遠處的亭子內,坐了一個白衣少年,因為站的有些距離,她看不清楚亭中的人的模樣。

    「小姐。要不……」艾葉琢磨一陣才道,「咱們回去吧?」

    夏阮點了點頭,轉身想著要離開。

    只是卻不料,少年喚住了她:「小姐,為何不來亭中一坐?」

    夏阮挑了挑眉,略微思索了一會,才然後緩緩地走進了亭中。

    面前的人是敵是友她尚且不知。若是敵的話,她想離開也是不可能了。

    所以,她不如試探試探眼前的少年。

    除夕將近,為何在白馬寺內,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遇見人。

    夏阮多少覺得有趣。

    她今日本欲去打聽西樓先生的住所,但是她很快便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西樓先生是四皇子的幕僚。當初她多少聽唐景軒提起過,說是西樓先生這個人性情古怪,而且還有些冥頑不靈。稍微不注意,便會觸及西樓先生的逆鱗。

    但是,就算是如此古怪的人。卻依舊被四皇子所用。

    四皇子謀反成功,不是憑著運氣,而是因為他身邊的人,個個都是足智多謀。

    只是,京都如今卻傳四皇子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眼看就要駕鶴西去。

    夏阮聽了只是無奈的笑。

    四皇子身子不知多好呢。

    夏阮斂了心神,走近了一看,石桌上擺著棋盤,而少年卻在另一邊煮茶。站在少年身邊的小廝,此時卻滿頭大汗。

    「小姐請坐。」少年唇角一挑,對著小廝說,「火候太大了,小些。」

    小廝趕緊點了點頭,手上的動作卻越來越快了。

    茶水的香味,很快便傳了出來,夏阮聞著幽幽地清香,覺得很是舒服。

    少年笑著看著夏阮:「小姐來的正巧,我親自烹了茶,給你嘗嘗?只是,這茶不能白嘗……」

    夏阮覺得有意思,然後疑惑的看著少年:「哦?」

    「我想小姐必定是飽讀詩書之人,所以……」少年的笑容越來越深,「和小生對弈一局如何?」

    少年的話說的隨意,彷佛是真的在此時閑來無事,想找人對弈一局,一點也不顯得突兀。

    只是站在少年身邊的小廝卻忍不住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分了心打量夏阮。

    飽讀詩書?

    這句話在夏阮聽來,卻帶一些諷刺。

    她並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只是搖了搖:「很抱歉,小女子不懂棋藝,讓公子失望了。」

    少年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著夏阮:「哦是嗎?我記得有人和我說過,夏家三小姐棋藝精湛,為何三小姐如此謙虛?」

    夏阮一聽這話,心裡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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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棋逢對手

    夏阮挑眉看著眼前的少年,只見他白皙的容顏上,竟然帶了一絲病色。

    可就算這樣,他依舊穿著單薄的衣裳,似乎並不覺得天氣寒冷。

    少年唇畔帶著的笑,卻沒有半分的惡意,顯得有些自信。

    「咳……咳……」一陣冷風吹過來,少年便輕咳了起來。

    他眉頭微蹙,有些不語。

    「少爺,您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在一邊煮茶的小廝,趕緊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擔憂道,「若是先生知道我又帶你出來,他必定會生氣的。少爺,讓小的先送你回去吧,外面太凍了。」

    少年擺了擺手,蒼白的面容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等我下完這局棋,今日運氣好,碰見了對手。」

    小廝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家少爺的話。

    不過是個小姑娘,怎麼配做少爺的對手。

    過了一會,小廝看著夏阮,然後吩咐道:「喂,夏家三小姐,你趕緊過來陪我們家少爺對弈一局。」

    對於小廝的話,夏阮徹底的傻了眼。

    兩人看起來並沒有惡意,可是不過只是一局棋,又何必這樣執著。

    夏阮正要挪動步子,便聽到身後的艾葉說:「喂,你以為你是誰,你讓我們家小姐做什麼,我家小姐就要做什麼嗎?」

    小廝瞪圓了雙眼,難以置信看著小丫鬟。這個該死的丫頭,居然敢反駁他的話:「你知道我家少爺是誰嗎?你再說一句,我信不信我殺了你?」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一點底氣都沒有,聽在艾葉的耳裡,卻成了耳邊風。這樣沒有威脅的話,讓少年忍不住『噗嗤』的笑了出來,白皙的面容上,終於帶了一絲愉悅。

    艾葉雙手叉腰。作出潑婦狀。

    她自小在鄉下長大,比這個更可怕的威脅她都聽過,自然不會將小廝的話語放在眼裡。

    從到夏家開始,艾葉便清楚的明白。她是夏家的丫鬟,要做好一個丫鬟該做的事情。

    而且,夏阮對她們這些下人很好,她不是狼心狗肺的東西。

    此時小廝的話,卻正好碰到了艾葉的逆鱗,她自然不怕小廝真的動手。她當年空手和隔壁的大牛打了一架,最後大牛被她打的直哭。從此,在村子上便沒有人敢和她動手。

    「瞧你那個小胳膊小腿的樣子,你也敢和我動手。」艾葉對眼前的小廝嗤之以鼻,「風一吹就倒的人。哼,一個大男人居然娘們兮兮的。」

    少年終於忍不住了,然後轉頭看著小廝:「秋分,你……哈哈……」

    秋分氣的跺腳,但是又不敢真的動手。

    眼前的人。是兩個小姑娘。

    他是堂堂男子漢,怎麼可能欺負兩個小姑娘。

    而且,這還是夏家的人。

    秋分瞪了一眼艾葉,然後冷哼一聲,繼續煮茶。

    他在心裡念叨,子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艾葉見秋分不再說話。也不再開口,慢慢的退回了夏阮的身後。

    果然,在很多時候,拳頭是解決一切最好的辦法。

    夏阮坐在了少年的對面,輕聲道:「敢問公子怎麼稱呼?」

    少年眼裡帶著一絲笑:「你贏了我,我便告訴你。如何?」

    夏阮想了想,便點了點頭。

    她不知少年的棋藝如何,但是就當是打發時間也好。

    「三小姐可要執黑子?」少年偏頭,低聲問道。

    夏阮已經抓了幾粒棋子在手中把玩,輕聲說:「不了。」

    少年笑了笑。並不說話。

    夏阮一直在猜測,少年到底是誰。

    他身邊的小廝都認識她,那麼看來少年對她,應該是有些熟悉的。可是她從未聽說過少年的存在,尤其是少年出現在白馬寺,讓她總是覺得有些不安。

    但是夏阮唯一敢肯定的,便是少年身上沒有帶著一份敵意。

    夏阮此刻又有些慶倖,當年蕭韶成抓住她對弈的時候,她多少還有些抱怨,她覺得自己一個做生意的人,學這些風雅的東西,完全是沒有地方用。可是,蕭韶成邀請的次數多了,她也就不好意思婉拒了。

    蕭韶成的棋藝極好,每次都不會手下留情,經常殺她個片甲不留,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意思。

    夏阮當時多少有些生氣,外人解說蕭韶成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可是卻不知道讓她一些。

    於是暗地裡,夏阮也研究過不少的棋譜,還有前朝留下的棋譜殘頁,都是瞧了個遍。

    也就是這樣的努力,她才有了和蕭韶成對弈時,平分秋色的本領。

    蕭韶成和其他人似乎不一樣,他的棋風卻時常變化,經常會讓她措手不及。

    久而久之,蕭韶成每次棋風開始變化的時候,她便會很快的想出應對之策。

    眼前的少年,棋風很是犀利。步步緊逼,她握住手中的白子,稍微有些慢了下來。

    少年年紀看上去不大,或許就大她幾歲,可是這樣的人,棋藝卻如此的厲害。她活了兩世,若是稍微不留意,便會輸在少年的手上。夏阮暗自咬唇,看來對方是個厲害的人物。

    只是這樣厲害的一個人,似乎身子卻不太好。

    少年的動作很快,夏阮剛將手中的白子擱在棋盤上,他立即就將黑子隨後落下。可是他的臉上,卻帶著淡淡的笑意,似乎一點也不在乎夏阮給他設下的陷阱。

    亭子內,茶香四溢。

    夏阮被茶香吸引,然後手上的動作又慢了下來。

    此時,少年開口道:「三小姐,你恐怕會輸。」

    夏阮挑眉看著少年:「若我輸了,是不是不能知道公子是誰了?」

    「或許是……」少年沒有肯定,只是輕聲說了一句,略微思索了一陣,又添了一句,「能知道我是誰的人,都是比我厲害的人。三小姐,你小心了……」

    少年平淡的一句話後。夏阮手中的棋子卻落在了另一處。

    少年微微一怔,然後又笑了起來,手上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些。

    這次,夏阮的速度也跟了上來了。

    少年對於夏阮突然的改變。略微有些驚訝。

    剛才夏阮一直忙於設下陷阱讓他陷入,可是他避開了這些陷阱。只是她的棋風此刻卻突然改動,只守不攻的背後,是將他一步步推入這些陷阱。她剛才的急躁似乎一下的都消失了,沉穩的像是一個百歲高齡的老人。

    少年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他此時眼裡的輕蔑,已經消失的乾乾淨淨。

    這個棋風,似曾相識。

    只是,她不是是個商人嗎?為何和那個人如此的相似。

    少年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是想多了。

    艾葉和秋分看著兩人的動作。誰都不敢喘一聲大氣,尤其是秋分,他從未看過自家少爺的臉上,出現過這樣的神情。

    不對,秋分暗自有些驚訝。他前些日子的確是瞧過一次公子這樣的神情。

    棋逢對手。

    只是,秋分有些納悶,眼前的人明明是個剛剛及笄不久的少女,棋風為何會這樣的老成?

    過了半柱香時間,夏阮將白子擱在棋盤上之後,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深。

    少年握住黑子的手,卻沒有迅速將棋子落在棋盤上。

    他瞧了很久的棋局。無奈的笑了笑:「你贏了……」

    這一局,是他輸了。

    少年站了起來,開始從秋分的手中接過滾燙的熱水,開始親自烹茶。

    他的速度極快,夏阮還未說話,他手上便已做了不少動作。

    少年的指尖白皙。姿態優雅。看著他親自烹茶,像是一種享受一樣。

    等了一會,少年將茶水送到夏阮面前:「三小姐,你嘗嘗?」

    夏阮沒有拒絕,從少年手中接過茶杯。然後慢慢的品了起來。

    「是聞林茶嗎?」夏阮輕聲試探著問道。

    少年似笑非笑的看著夏阮:「夏家三小姐果然厲害,居然能品出來。」

    夏阮抬眸看著少年:「公子,敢問怎麼稱呼?」

    少年忍不住又笑了起來:「你還記得。」

    夏阮捧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顫抖,她又不是老人,怎麼可能會忘記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只是,眼前的少年似乎不想告訴她,他到底是誰。不然也不會再立即認輸之後,便直接開始烹茶,直接忘記了他剛才允諾的事情。

    不過,少年不說,她也不能拿少年怎麼樣。

    畢竟,口說無憑。

    夏阮不再開口相問,只是又飲了一杯茶水,便想起身告辭。

    「你應該很好奇,我為何你認識你。」少年給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水,挑眉道,「你和畫像上,簡直是一模一樣。所以,我也不至於認錯人。」

    畫像?

    夏阮眉頭微微一蹙,她何時來的畫像。

    她又不是什麼絕色的美人,那個畫師沒事,會特意來畫下她的畫像。

    少年的話,的確吸引了她的好奇心。

    少年見她不說話,繼續說,「不過,你不如你畫像吸引人。」

    少年的一句話,讓夏阮嘴角微微一抽。

    她從未覺得自己吸引人,連當初蕭九願意娶她,她都一度認為蕭九是瞎了眼。所以這些日子,她想就算她聽到蕭九退親的消息,也不會太過於驚訝。

    因為,她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少年緩緩地站了起來,眼裡帶著笑:「在下姓白名東鶴字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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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敵暗

    少年的眼裡帶著一絲趣味的笑,淡然,不移。

    夏阮聽了之後,便起身委婉的告辭,從頭到尾並沒有露出半分驚訝的神色。

    少年見夏阮告辭,忍不住再次打量她那張猶帶稚氣的臉龐,眸色漸深。

    「那麼,三小姐。」少年似笑非笑的瞅著她,「有緣再見。」

    夏阮淡淡一笑,點了點頭便邁步走出了亭子。

    艾葉多少有些詫異小姐的行為,她走之前忍不住看了一眼亭中的少年,然後再不甘心的扭頭跟在了夏阮的身後離開。

    小姐為何一點也不驚訝,她不是正想找西樓先生嗎?

    又或者是,小姐有其他的打算?

    艾葉不敢開口詢問,只是心裡的略微有些疑惑。

    快走到廂房的時候,夏阮的腳步慢了下來,她仰臉視天,卻看到滿天的烏雲密佈,絲毫看不到一絲微弱的陽光。她不得不再次放平了視線,在心裡暗暗的歎了一口氣。

    不知為何,她心頭殘存的希望,卻在聽到少年的話語後,被澆滅的乾乾淨淨。連本來平復的心情,也被這暗色無邊的天幕,湧上來無數的煩躁。夏阮覺得這種感覺很奇怪,似乎周圍冷冽的空氣,都已經變成了刺鼻的濁氣。

    若是想要獲取一個人的信任,那麼就必須拿同等價值的東西來交換。她如今這個位子,是不可能隨心所欲的做任何事情的,她需要慢慢來解決……

    譬如,她想在生意場上有所收穫,就必須要冒險做好賠銀子的準備。

    又譬如,她想要獲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感情,就要再次試著相信蕭九。

    更譬如,她想要知道西樓先生的事情,就必須要忍受眼前的事情。

    艾葉見夏阮不說話,便忍不住問道:「三小姐。您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夏阮回過神來,搖頭:「沒有,我很好。」

    這句很好,似乎像是她在安慰自己一樣。彷佛她這樣說。就真的很好一樣。

    艾葉還是發現了夏阮的不對勁,她眉頭皺成一團:「是不是剛才那個人冒犯了小姐,所以小姐你才……小姐,等下次奴婢遇見了那個不長眼的東西,奴婢一定狠狠的揍他。」

    夏阮聽了之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艾葉一邊說,還一邊揮舞了雙拳,似乎秋分在她的眼前出現,她真的會上去和秋分好好的打一架。

    「為何你會這樣想?」對於艾葉的話,夏阮多少有些好奇。

    艾葉見夏阮問她。便笑著說:「因為奴婢的爹爹說,若是有些人不願意和你講道理,那麼用拳頭解決,便是最直接的方式。」

    夏阮眼前一亮,然後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樣。

    雖然直接先動手這個方法不文雅。但是很多時候,她必須承認,武力是解決一切最好的方式。

    「你說的對。」夏阮十分贊同艾葉的話,艾葉聽了之後,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但是艾葉還未來得及說話,夏阮便又添了一句,「不過下次遇見秋分和這位公子。你還是不要動手。因為,你不會是他們的對手。」

    夏阮剛才注意到,那位叫秋分的小廝手和普通的下人略微有些不一樣。

    他的掌心裡有不少的老繭,明顯像是握劍的人留下的痕跡。

    一位神秘的公子身邊的煮茶的小廝尚且如此,那麼這位少年的身世肯定更為不凡。

    只是,夏阮知道。這個人不是西樓先生。

    起碼,年歲完全對不上。

    她從來不相信這個世上真的有長生不老的丹藥,更不相信有人容顏可以一直如初。若是真的有這樣的藥,那麼為何多少帝王耗盡了國庫都找不到呢?

    所以,這個少年是在欺騙她。

    只是夏阮不明白。少年話中的意思。

    少年說在畫卷裡見過她,可是她從未讓誰給自己畫過畫像,少年怎麼會看過呢?她又不是什麼絕世美人,畫像還能賣幾兩銀子。

    然而,最讓夏阮驚訝的便是,少年居然知道她想找西樓先生。

    少年開口來試探她,她當時便明白,若是她說錯了話,或許這輩子都不可能見到西樓先生了。

    白家的存在,對於大秦來說,其實是一個隱患。

    只是,建廣帝還未發現這一點。並不是因為建廣帝瞧不起白家的人,而是因為他太過於自信。

    自信的確是好事,但是過於的自信,便是自負。

    白家能輔佐大秦建立,自然也更輔佐其他的人。

    只是,這對於白家來說,就像是一場賭博,贏了自然功成名就,輸了……便是一敗塗地。

    「可是小姐……他……」艾葉想了想,才輕聲道,「因為他是西樓先生嗎?」

    夏阮略微想了想才說了一句:「或許是狐假虎威。」

    艾葉:「……」

    這句話多半是她的氣話,少年的棋藝不凡,自然不用狐假虎威。

    有人說,從一個人的棋風上,便能知道那個人是什麼樣子的人,夏阮覺得少年給她的感覺,不止是有些神秘,還帶了一絲隱忍。她起初在棋盤上發起了強烈的攻勢,設下不少陷阱,可少年卻當做沒有看見。若是換成其他人的話,一定會手忙腳亂,稍微不留意,便會進了她設下的陷阱。

    而且,她在給少年設下陷阱的時候,少年也在給她設下陷阱。

    四皇子能說動白家的人,當真是費心了心思。

    夏阮慢慢的朝著廂房走去,腳步卻越來越慢。

    她突然瞪圓了雙眼,然後緊緊的攥住衣袂,莫非少年是……

    夏阮手心裡全是汗水,她如此大膽的設想,居然沒有絲毫的破綻。

    可是,為何會是在白馬寺?

    為何?

    將近除夕,白馬寺內不再是一日既往的人來人往,此刻的白馬寺顯得有些清冷。夏阮邁動了步子,只是這次她的步子穩且俐落,一路朝著廂房走去。不加半絲停頓。

    穿過光禿禿的梅林,此刻她住的廂房外,杜蘭已經站在了外面,來回的走動。看上去有些焦急。

    夏阮微微一怔,嘴角最後一絲笑意,徹底的消失的乾乾淨淨。她邁開大步,飛快的走了過去,然後看著杜蘭道:「是重黎回來了嗎?」

    杜蘭看到夏阮的時候,眼眶有些微紅:「小姐……奴婢等你好久了。」

    杜蘭的異常,讓夏阮皺了皺眉頭。

    「進屋子說。」夏阮又轉身對身後的艾葉說,「艾葉,你在這裡等著,不許外人進屋。」

    艾葉點了點頭。此刻也不再多問:「奴婢知道了,小姐。」

    夏阮深深的吸了一口,才緩緩地轉身推開了門。

    她剛踏進屋內,便感覺到屋內淡淡的暖意。和外面的冰冷刺骨的寒氣比起來,屋內的暖意好似陽春三月。

    可是這樣的暖意。卻讓夏阮渾身難受,似乎下一刻便會窒息。

    重黎此時,正站在屋內,他看見夏阮的時候,將頭低的不能再低。

    「坐吧。」夏阮指著椅子,又對杜蘭道,「去給重黎倒杯熱茶過來。」

    杜蘭的動作很迅速。屋子內的茶水隨時都是溫著的,重黎剛坐下,杜蘭便將茶水放在了重黎的面前。

    等杜蘭將茶水遞給了夏阮後,杜蘭也慢慢的退了出去。

    屋內只剩下夏阮和重黎,但是此時重黎卻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夏阮挑了挑眉:「這次打聽到了什麼?」

    重黎的面孔有些僵硬,但是口中的話語還是說了出來:「京城眾人皆在傳言。蕭少爺已經在路途中出了事情。而且……還有人說,蕭大人這次是畏罪自殺,更是有不少人說了骯髒的言語來說小姐的不是。小姐,這次……還有……」

    重黎說的結結巴巴,但是夏阮多少還是聽出來了一些事情。

    只是讓夏阮覺得奇怪的事情是。重黎是西域人,連朱砂都差點殺掉的人,此刻為何會變成這樣。

    莫非,外面傳的已經更離譜了?

    謠言這個東西,便是殺人的最好的武器。

    若是心裡承受能力稍微差一點的,或許便會自己鬱鬱而終。

    「無礙的,你說吧。」夏阮瞅著重黎,「什麼難聽的話我都聽過,還有比我知道的更難聽的嗎?」

    當年,周圍的人說她是『掃把星』,身邊的親人都會被她一個個的克死。這些話,她足足聽了十多年。

    可笑的是,夏雯在她的身邊活的好好的,唐景軒在娶了她之後,更是獲得了六皇子最大的賞識。

    重黎的臉上浮現了戾氣,語言有些冷硬:「唐家的人真的太無恥了,居然說小姐這次來白馬寺,其實是為了詛咒蕭少爺死在路上,這樣小姐便能安穩的嫁給平陽侯。這些人,難道說話都不會多想想嗎?」

    若是這些人會多想想,便不會是謠言了。

    但是謠言止於智者,這個時候她去反駁,那麼便是給了別人機會。

    只是,夏阮突然覺得好奇。

    這件事情完全不像是唐景軒做的事情,他這個人擅長虛偽,會演癡情的人,但是這樣的事情……

    唐景軒不會這樣做,因為這樣,唐景軒來日很多事情就會不好辦了。

    他沒必要吸引人注意。

    他還想跟魏婷守制三年,做這京城中眾人敬仰的癡情男兒。

    可是,這件事情若不是唐景軒做的,那麼又會是誰呢?

    夏阮揉了揉眉心,輕聲問:「還有呢?唐家那邊怎麼說的?」

    她想知道唐家的動靜。

    此時,敵暗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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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百口莫辯

    昨夜,夏阮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如今大皇子尚未被建廣帝驅趕出朝堂,六皇子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按耐不住。

    所以,唐景軒不應該在此時冒險。

    這個人的目的,不止是沖著她來的,也是打算陷害唐家。

    唐景軒若扮演癡情,為魏婷守制三年。

    那麼來日他在京城,不止是名聲好了,更是能吸引不少,不少待字閨中的女子。

    這次這件事情,無論結果如何,唐家的聲譽多少會受到一些影響。

    一箭雙雕。

    無論是她也好,還是唐景軒也罷,這段日子都必須以靜制動,他們的動作也被束縛了不少。

    重黎看著夏阮,然後輕聲說:「唐家,沒說什麼。」

    重黎不明白,為什麼平陽侯不在這個時候出來解釋清楚。三小姐是女子,這個時候自然不能站出來跟周圍的人說什麼,但是或許她就算說了,依舊沒有什麼用。平陽侯難道不顧及自己的聲譽了嗎?

    然,這些日子外面皆傳蕭公子在途中出了事情,甚至還有人說是畏罪自殺。重黎每次都聽的恨不得上去和那些長舌婦打上一架,畏罪自殺?這樣的謊言,他們居然都可以編造出來。重黎更是不明白,為何蕭公子此時不站出來,告訴這些人,他其實還活著,他還好好的活在這裡。

    重黎緊緊的握住手,然後沒有說一句話。

    夏阮眉頭皺成一團,沒有說話。

    那種被污蔑的蒼涼,若不是當事人,誰也不清楚那種悲痛。

    謠言,是可以殺人的工具。

    它比任何劇毒都可怕,殺人不見血。

    「這幾日,你繼續在京城裡呆著,若是有消息。你第一時間來告訴我。」夏阮等了半響,才輕聲道,「還有,告訴蕭大人。這些或許只是試探他的伎倆,一定要小心,這個時候若是露出破綻,那麼便是功虧一簣。而且,我相信,謠言不止是這些,還有更多的……這些人,是帶著目的來的。」

    重黎抬起頭,看著夏阮。

    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來安慰夏阮。

    因為夏阮說的沒有錯。接下來的話,可能比這些更難聽。

    這些謠言來得莫名其妙,若是承受能力稍微差一點,那麼一定會被這些謠言氣的以淚洗面。

    重黎想到了,他在西域的時候。發生在他身邊的事情。

    他自小和妹妹感情好,兄妹這些年,靠著跟著商隊去大秦販賣香料為生。妹妹調香是個高手,她做出來的香,讓大秦的貴婦們都很喜歡。漸漸的,他和妹妹住的環境也好了起來。

    在妹妹十五歲生日的時候,他從大秦買了一支牡丹簪子。親自送給了妹妹。

    他的妹妹及笄了,是個大姑娘了。

    妹妹自小懂事,他本來想將妹妹許配給隔壁的少年,這些年來妹妹和少年一直很相愛。但是妹妹硬是說,要等他娶妻了之後,才願意嫁人。

    她還記得妹妹當時笑的很開心。一臉真誠:「阿哥,若是綠兒先成親,來日你回家,誰給你做飯洗衣?等你娶了嫂子,綠兒便會嫁人的。阿哥。你若不娶,綠兒不嫁。」

    重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手緊緊的握成了一個拳頭。

    他和妹妹又做錯了什麼,要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

    他當時拿著妹妹制好的香料,準備這次去了大秦回來,就好好找個妻子,過平穩的生活。他和商隊去大秦,每次都要經過那座荒蕪的沙漠,這些年來,在沙漠葬身的人數不勝數。然而,在犧牲的這群人裡,也有他的朋友,甚至有他的父親……

    無數的枯骨,無數的性命,才有了尼西如今的繁榮。

    只是,想要活著,想要好好的活著,都需要付出代價。

    重黎這次從尼西跟著朱砂的商隊出發,他從前都是跟別的商隊,這次會選擇朱砂的商隊,是因為朱砂是個聰明的商人。每次跟著他商隊的人,都會在大秦賺不少的銀子,這次重黎對自己是信心滿滿。

    足夠的銀子,能讓妹妹和他的下半身不愁,他就不用再去大秦了。

    那個時候他,才可以給自己心愛的女子,一個安穩的家。

    他自小跟在父親的身邊,身子骨硬朗,武藝也不錯,尤其是在調製毒藥方面,他跟母親學了很久。沙漠裡時常會遇見那些劫匪,他必須學會這些來防身,所以當朱砂看到他的時候,幾乎是眼前一亮。

    「重黎,你真的只最最後一單生意了?」朱砂當時戴著面具,嗓子沙啞,「可惜了,你這樣的好身手。」

    重黎低著頭,尷尬的笑了笑:「嗯,想成家了。」

    「哦?」朱砂忍不住笑了笑,「成家也可以繼續去大秦做生意啊?這樣吧,你若跟了我,我每次去大秦都帶著你可好?唔,還讓你幫我打理商隊。」

    重黎從朱砂的嘴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傻了眼。

    他這些年跟了不少的商隊,第一次有人這樣器重他。

    若是換在以前,重黎一定感激不盡,立馬就會答應這件事情。

    可是,現在他不行……他答應了妹妹,要好好的歸來,然後成家。

    俗話說的好,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他如今已二五,若是再不娶妻,也拖累了妹妹。

    朱砂見重黎不說話,又道,「我聽說你會制毒,無色無味?」

    尼西國的人都擅長制毒,但是重黎的母親,曾經是轟動一時的製藥師,所以他繼承了母親的本事。妹妹則是繼承了母親調香的本領。

    只是,制毒在尼西國,不是很常見的事情嗎?

    重黎點了點頭:「小的會,從前跟母親學的。」

    「妙毒娘子啊……」朱砂笑容加深,「重黎,你當真不考慮考慮,跟我一起學做生意嗎?」

    重黎想了很久,還是搖頭道:「謝謝朱砂公子,小的想要成家了。」

    朱砂當時的笑意淡了一些。但是沒有說什麼,只是點頭離開了。

    重黎以為這樣就結束了。

    等他歸來,便可以和妹妹一起過上普通的生活。

    再也不用每日醒來,就擔心自己死在沙漠中。更不用擔心,自己會賺不到銀子了。

    如朱砂所說,到了大秦之後,他帶來的香料,比從前多賺了足足多一倍的銀子。

    江家的幾個貴族太太,將他的香料全部包了下來。

    重黎看著銀子的時候,一直跟朱砂說謝謝。

    朱砂當時只說了一句:「若是真的感謝我,以後記得來找我,我可以讓你賺更多的銀子……」

    可是這也是朱砂跟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重黎帶著銀子從大秦歸來之後,妹妹卻出了事情……

    隔壁的少年早已娶妻。而妹妹卻被人非禮了,不敢出門。

    他當時推開門的時候,看見了瘦如枯骨的妹妹,她抬起頭來說的第一句便是:「我沒有和他說話,我沒有……」

    妹妹像是一隻受了驚嚇的小獸。一臉淚水。

    重黎嚇壞了,他趕緊走到妹妹的身邊:「綠兒?怎麼了。」

    妹妹當時除了大叫,便什麼都不再說。

    後來,重黎才知道,妹妹出去買東西的時候,被人玷污了清白。他當時心如刀絞,恨自己為什麼要去大秦賺銀子。讓妹妹出了這樣的事情。

    重黎在妹妹身邊陪了足足一年,妹妹的情況才稍微好轉。

    妹妹終於敢出門買菜了,卻不想那些人對妹妹指指點點。

    當時妹妹絕望的看著那群人說:「我沒有和他說話,我沒有……」

    可是面對那些人,妹妹的辯解是無力的。

    重黎怎麼也沒想到,他聽到外人的消息的時候。妹妹已經站在了城牆上。

    「你們這群魔鬼……」妹妹哭喊道,「你們會遭受報應的,我是清白的,我什麼都沒做……」

    說完,妹妹就從城牆上跳了下來。

    血染紅了城牆下的青石地。周圍的人都驚訝妹妹的做法。

    可是,妹妹剛烈的性子,得到的結果卻是適得其反。

    「嘖嘖,這是畏罪自殺吧?沒想到現在這些人,越來越不懂矜持。」

    「可不是,若是她真的什麼都沒做錯,為何要從城牆上跳下來?肯定是心虛啊。」

    「真是報應,這種不知廉恥的女人,就該這樣活活的摔死……」

    ……

    周圍的話越來越難聽,重黎終於明白這一年來,妹妹為何總說她過的生不如死。

    當任何人都不相信她的時候,當愛的人背叛她的時候,對她而言……活著,沒有什麼意義了。

    重黎看著自己的妹妹,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很久很久之後……重黎才知道,哪個人是朱砂找的,為的就是等他的妹妹死了,他便沒有了牽掛,可以安心跟在朱砂的身邊。

    於是,他那個無辜的妹妹,就這樣被朱砂活活的逼死了。

    重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一定要朱砂死。

    此時,夏阮抬起頭來對重黎笑著說,「還有,一定要告訴蕭大人,我一定會沒事的。這些謠言,不會對我造成傷害,他們說的再多,我也不會放在心上……這路上的野犬咬你一口,你當然不能咬回去……但是……」

    但是,你可以讓這些野犬,拋屍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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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反擊

    蕭九聽見有人在叫他。

    聲音很低,帶著淺淺的笑意,還有無比飽滿的惡毒。

    「你想活著嗎?……韶成……」

    「想活著嗎?」

    痛入骨髓的疼痛,讓他再次睜開眼。

    心裡隱約泛起噁心的感覺。

    周圍冰冷的氣息,讓他的情緒慢慢的鎮定了下來。

    昏暗中,他伸出右手,苦澀的笑了笑:「我還活著啊。」

    冬日的清晨,比其他季節都晚一些。

    蕭九用過了早膳之後,才開口詢問老忠:「軍隊到哪裡了?」

    這次宋恩沛為了配合他,特意放慢了行軍速度。只是,就算宋恩沛有意將速度放慢,卻不能做的太刻意。在大軍中,他的下屬正在偽裝成他的樣子,跟這軍隊慢慢地朝著京都趕回。他必須軍隊歸來之前,將答應宋家的事情處理的好。不然,他特意趕回來,就顯得沒有意義了。

    「再過十日,便到淮安了。」老忠遞給蕭九一杯熱茶,又添了一句,「要派人跟宋恩沛帶信,再拖一些日子嗎?」

    老忠跟在蕭九身邊很多年,但是他依舊琢磨不透蕭九到底在想什麼。

    比如,明明顧家小姐更適合他一些,可他卻對夏家三小姐一直不死心。雖然如今蕭九和夏家三小姐都已經定親了,但是老忠多少有些替蕭九惋惜,畢竟他適合更好的。

    夏家三小姐最近名聲……簡直……

    老忠暗暗的歎了一口氣,又站近了一些。

    蕭九挑眉,然後淡淡一笑:「不用了,再這樣拖下去,皇上應該會有疑心了。」

    蕭九絲毫沒有提及夏阮的事情,老忠多少有些急了。

    老忠想了想才試探問了一句:「三少爺,你最近沒聽見外面傳的謠言嗎?」

    蕭九淡淡的呷了一口茶水,才慢悠悠道:「你既已說是謠言,那麼又何必要髒了我的耳呢?」

    老忠被蕭九的一句話。咽的半死。

    他抬頭瞅了一眼蕭九,不知道該怎麼來說這件事情。

    難道讓他主動告訴三少爺,說你那個未過門的妻子,在白馬寺咒你早點西去。然後和唐家那位雙宿雙飛。

    這句話,老忠自然說不出來。

    可是老忠又不願讓蕭九這樣被蒙蔽,他對夏家三小姐本來就不太滿意,如今聽到這些沸沸揚揚的謠言,他心裡自然更不舒服了。這個女人也太惡毒了吧?

    「可是三少爺……」老忠鼓了勇氣,很不高興地道:「夏家三小姐,她可是真的住在白馬寺,而且……」

    老忠看了一眼四周,然後才俯身在蕭九耳邊繼續說,「她給三少爺點的長明燈。其實是……其實是拿來詛咒人的玩意。」

    老忠自認為自己說的很清楚明白了,可是蕭九的臉色依舊不改。

    似乎這件事情被詛咒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樣。

    這些日子京都一直在傳,夏家三小姐在白馬寺點的長明燈實際上不是長明燈,而是拿來用來詛咒人的東西。這話是從一個上香的小戶人家傳出來的,於是後來這個謠言越傳越烈。到了最後,周圍的人都以為夏阮想要嫁到唐家,所以才會想出來這樣污穢的做法。

    謠言,可以殺人。

    而且,殺人不見血。

    蕭九搖頭:「她不會。」

    「少爺你……」老忠嘟嚷著,「她若不會,當初也不會和少爺你退親了。而且……」

    「嗯?」蕭九臉上依舊帶著笑意,只是老忠從未看過蕭九的笑意如此的冷淡,「我說過什麼?」

    老忠聽了蕭九的話,便不再開口。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愛情,也是如此。

    蕭九站了起來。然後緩緩地走到窗櫺邊邊上,吐了一口濁氣。

    自他懂事以來,每一天都是過的水深火熱。

    父親曾問他:「你可後悔是蕭家人?」

    當時他年少,不懂父親問這句話的意思。

    後來,父親跟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便是:「想活著嗎?想活著。不能依靠誰,只能靠你自己。」

    南蕭的人不想他活著,北蕭和東蕭的人更是想讓南蕭的所有人滅族。建廣帝當年允諾,會讓蕭家一支活下來,也就是在建廣帝去世之前,這三族裡,有兩族都不能活下去。

    而南蕭,除了他之外,的確是已經快被滅族了。

    都不想讓他活,都不想讓他在這個世上,可是他偏要活著。

    他若是去了,母親和弟妹們,一定會很快跟上他的腳步。

    他身上的有無數的責任……

    對於女人而言,親事像是一場賭博,贏了會很幸福,輸了會一敗塗地,最後鬱鬱而終。

    夏阮如今既然陪他賭了這場,那麼他就更應該好好的或者,保護好這些人。

    如同夏阮相信他一樣,他也是相信自己的心上人的。

    蕭九想到這些,眉頭微微一皺,然後繼續對著老忠說,「去告訴宋家小將軍,不用拖延日子,儘早歸來。」

    老忠抬頭看了看蕭九,然後點了點頭。

    ……

    彼時,夏阮收拾好了行李,準備和母親從白馬寺離開。

    李氏不知道外面的傳言,面上依舊帶著笑。

    她看著女兒又看了一眼懷裡的兒子,更是高興的合不攏嘴。

    這樣的生活對於李氏來講,是她從未想過的美滿。她很滿足現在的生活。

    「夫人小心一些。」白芷在身邊提醒,「路滑。」

    李氏點了點頭:「我知道。」

    在白馬寺內住了幾日,李氏幾乎都不想回到那個所謂的家裡去,她不想再看到丈夫虛偽的面色,更不想和丈夫每日的爭吵。這幾年內,丈夫每一天都在折磨她,每天都讓她心裡不舒服。

    李氏厭倦了和丈夫的來往方式,但是她又不得不繼續忍受著。

    女兒的親事就快要定下來了,此時不能發生其他的事情。

    丈夫那邊,她還需要繼續應付著。

    不過。李氏抬頭看起頭看著女兒稚嫩的面容,覺得這些付出,也是值得的。

    女兒和兒子來日能過的好,那麼她也就放心了。

    李氏和夏阮剛從廂房裡走了出來。便聽見外面的僧人在大喊。

    「走水了……走水了……」

    「快救火……快救火……」

    李氏有些怔住,她看著來往的人群有些不知所措。

    冬天向來氣溫低冷,為何會在這個時候起火?

    一群人朝著大殿跑去,李氏下意識將夏阮護在了身後,輕聲安慰道:「阿阮,退後,別怕。」

    夏阮剛站穩了身子,李氏便對白芷吩咐:「去問,怎麼回事。」

    在白馬寺遇見這樣晦氣的事情,無論是誰都有些不高興。李氏也不例外。

    白芷有些猶豫,她不知道去哪裡問,她不得不將眼光投向艾葉……

    這群丫環們都知道,艾葉力氣大……

    果然艾葉很快便明白白芷的意思,她點了點頭。便和白芷走到前面,很快便抓住了一個跑動的小和尚。

    小和尚露出驚訝的神色,看著艾葉道:「女施主,你……鬆手。」

    小和尚一邊說,一邊掙扎的厲害。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小丫環的力氣這麼大。

    「我可以鬆手,但是你不許跑。」艾葉抓著小和尚的衣袂的力氣越來越大。急的小和尚趕緊點了點頭。

    艾葉滿意的放了手之後,李氏才對著小和尚問:「這是怎麼了?怎麼會起火?」

    小和尚也有些迷茫的看著滿天大火,他來白馬寺這些年,從未見過如此大的火勢。這次的大火,的卻有些詭異。

    「不知道。」小和尚想了想才說,「不過。有人說是佛祖生氣了。」

    小和尚當時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不明白為何師兄們會如此說話。

    佛祖為何會生氣?

    他年紀尚小,自然不懂這裡面的原因。

    而且,師兄們教導他,出家人不得誑語。他在這群女施主面前,自然不會說假話。

    不過此時大殿內傳來不少慘叫聲,小和尚急的看了一眼艾葉:「我……我要去救火,告……告辭。」

    說完小和尚拔腿就跑,害怕艾葉又抓住了他的衣袂,讓他掙脫不開。

    李氏聽了之後,有些疑惑。

    佛祖發怒?

    李氏向來信佛,看到這個場景,自然就相信了這是佛祖生氣了。不然這個時候,為何會發生這樣的大火?

    夏阮乖乖的站在母親身後,看著匆忙跑掉的小和尚,微微的挑起唇角。

    她自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想要讓謠言停下來,那麼就要製造另一個謠言。

    這次她花了不少銀子,只是她一點也不後悔將銀子用在這個地方。

    這件事情完全不需要她動手,她只是傳了一些風聲出去。

    然後,就有人按耐不住了……

    這一場大火燒了很久,李氏因為大火的原因,不得不趕緊帶著夏阮回了夏家。

    年關將至,白馬寺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李氏多少覺得晦氣。

    可是讓李氏覺得更晦氣的事情,不止是白馬寺的大火,而是外面傳的紛紛揚揚的謠言。李氏從丈夫的嘴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氣的差點暈闕了過去。

    女兒尚未出嫁,便傳出這樣的事情。

    李氏一夜沒有休息好,她是不是應該去安慰一下女兒。

    只是,這話應該怎麼提起呢?

    李氏有些頭疼。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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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 23:24:02 |只看該作者
第249章:怒火

    一個尚未出閣的姑娘,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名譽。

    這次關於夏阮的謠言來勢洶洶,卻沒有人認真的去想過,這個漏洞百出的謠言,是真還是假。

    白馬寺自大秦建國以來,就一直在京都享有盛名。

    這些年來,各地聞名而來的香客也是絡繹不絕。

    佛本是慈悲心腸,又怎麼會在暗地裡做這種詛咒人的東西?

    若是此事是真,那麼佛門又和邪門歪道有什麼區別?而且這樣的事情傳出來,會影響白馬寺在京城之中的名聲。

    可是,明明就是這樣的劣質的謠言,卻有人願意去相信。

    更有人嗤之以鼻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又何況是這些人?」

    的確,佛不會做的事情,不代表寺內的僧人不做。

    白馬寺的大火不止燒毀了大殿,更是燒毀了幾個偏殿,其中就有存放長明燈的福壽殿。

    白馬寺內僧人雖有十幾人在這次大火裡受傷,但是德高望重的圓慧大師居然葬身在火海中。

    一時間,寺內人心惶惶,都說是佛祖發怒了。

    白馬寺的事情當天便傳到太后的耳裡,太后近年來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在聽說了這件事情之後,更是氣的食不下嚥。太后信佛,自然不想佛門有污穢的事情發生。建廣帝為了寬慰太后,便派人來徹查這件事情。

    而這個人,正好是溫仲懷。

    不過幾日,京都中謠言又開始轉變了。

    白馬寺的方丈更是站出來解釋,夏家三小姐從未在白馬寺做什麼詛咒人的事情,她來白馬寺吃齋三日,的確是為蕭大人祈福,親自點燃的乃是長明燈。夏家三小姐是癡情之人,絕對不會做出這樣卑鄙的事情。

    外面的傳言,皆是造謠。

    白馬寺不會做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只是圓慧大師因為沒有及早出來澄清,所以才會招來如此的大禍。白馬寺的方丈更是對天起誓,若是他口出誑言,便會和圓慧大師一樣。遭受上天的懲罰。

    人們紛紛的相信了,這次白馬寺大火,是佛祖真的動怒。不然大冬天,為何會發生如此可怕的事情。

    圓慧大師,不及早的站出來,所以遭了天譴。

    一時間,誰也不敢再胡言亂語。

    因為很多人都堅信,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若是再亂說下去,萬一變成下一個圓慧大師。那個時候後悔便來不及了。

    夏阮用了午膳的時候,便從重黎的口中聽到了這些消息。

    這些日子母親為這件事情,食不下嚥,她多少也是有些焦急。

    只是夏阮沒想到,事情會解決的如此之快。她還有不少事情沒有做,溫仲懷就用這樣的方式,將謠言壓了下來。

    直覺告訴夏阮,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她一直都知道,製造這場謠言的人是南劍春。

    南劍春心疼南若,一直不願意讓南若嫁給唐景軒,可是唐景軒偏偏對南若的吸引力又很大。讓南若無可自拔。

    在迷局裡的人,自然是不會相信外人所說的話。愛情永遠是這樣,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南家是商,唐景軒是官。而且唐景軒的身後不止有六皇子,更是有不少位高權重的人。南家雖然在京都根基不淺,目前而言。正面是無法和唐家抗衡的。

    所以,這個時候,製造一場謠言,對於南劍春最明智的選擇。

    其一,可以刺探一下唐家和她的反應。

    其二。若是這樣的消息傳出來,沒准南若就回心轉意,不再一心記掛在唐景軒的身上。

    只是,南劍春小看了她和唐景軒……

    唐景軒是個十分聰明的人,無論是在哄騙女子,還是在為官之道上。

    夏阮曾記得,有人曾說笑,說唐景軒若是娶妻願意拋繡球的話,不知多少閨閣裡的女子,會為爭奪繡球而打的頭破血流。

    這些話,雖然有些誇張,可是卻也說明了,唐景軒在其他女子的眼裡,是一個忠貞不渝又溫和的男子。

    大秦,又有那個男子能為妻子守制三年?

    就算有,也不會有唐景軒這般英俊……

    這個世上的人,無論男女,皆相信眼中看見的皮相。

    「他……」夏阮猶豫了一下,「怎麼說的。」

    重黎眉頭皺了皺,輕聲道:「少爺說,讓小姐安心在家歇息便好。」

    夏阮聽了,忍不住無奈的笑了笑。

    果然,蕭九出手了。不然事情也不會發展的如此順利,溫仲懷如今更是將白馬寺的方丈治的服服帖帖的。

    只是,一個白馬寺,蕭九居然也瞧的上?

    未免也有些太興師動眾了。

    這件事情,她花了不少銀子讓人將這個謠言傳到了清河公主的耳裡。清河公主和唐景軒之間有些不明不白的關係,這裡面的事情,夏阮前世便知道一些。

    只是她從未想過,這一世這個消息,居然是墨殤主動告訴她的。

    前世,她只是有些懷疑,在聽到墨殤和她說這個事情後,她才試著去相信。

    在夏阮的眼裡,墨殤會幫她,當真是個笑話。當初想置李家和夏家於死地的墨殤,卻出乎她意料的,在這件事情上幫了她。

    夏阮突然覺得,她從重黎和蕭九那邊聽來的傳言,或許是真。

    墨殤這次會幫她,唯一能說的通的原因,便是那人。

    只是……

    她並不打算和墨殤走的太近了。

    在她的眼裡,墨殤是敵非友,必須要遠離。

    重黎見夏阮不說話,又添了一句,「少爺說,宋小將軍還有約摸一個月便會到達京城。白馬寺的事情,是他和小將軍的賭注。」

    夏阮思索了一陣,才心事重重的問:「他……知道我做的這件事情了?」

    南家放出這樣的謠言想要對付她和唐景軒,若是南家執意要對付唐景軒,當然和她沒有半分關係。可是南劍春多少有些記恨,當初她拿了南家所有的茶園和不少的產業。所以。這次想要將她的名聲徹底的破壞掉。

    這樣,就算蕭九活著,或許也會因為她的惡毒,而選擇和她退親。

    唐景軒也會以為她是個愛慕虛榮的女子。和她的關係慢慢的疏離。

    這樣的謠言,對於南劍春而言,沒有半分的損失,他只需要好好的看這場戲便好。

    隔岸觀火,是南劍春的想法。

    只是,她卻買通了人,將這個消息,添油加醋的告訴了清河公主。

    夏阮已經確定了清河公主和唐景軒有來往,所以這個消息一到達清河公主的耳裡。清河公主當場便氣的摔了不少東西。

    清河公主看上了蕭九,可是蕭九如今和夏阮定親。清河公主對於夏阮。已經有些不悅了。如今,唐景軒和夏阮又傳出這樣的事情,清河公主自然是氣的恨不得千刀萬剮謠言的製造者。

    墨殤在清河公主身邊,又時不時添了一句,更讓清河公主覺得。唐景軒是在背叛她。

    就算如今唐景軒和清河公主沒有成親,清河公主也不會允許唐景軒有半分不忠的行為。

    清河公主在皇室裡是最受寵的公主,她想要的東西沒有一樣是拿不到手的。她以為唐景軒真的和夏阮想要在一起,所以這次她火燒白馬寺,無非就是想震懾一下唐景軒和夏阮。

    至於圓慧大師,也算是死在了清河公主的怒火之下。

    夏阮突然想,前生唐景軒為魏婷守制三年。其實就是為了和清河公主糾纏三年吧。這當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一邊可以讓清河公主在暗地裡幫他,一邊又可以讓他的名聲好聽不少,兩全其美。

    「知道了。」重黎將頭低了一些,「少爺,其實……很擔心小姐你。」

    夏阮挑了挑眉。這的確像蕭九的作風。

    只是這件事情,她從未想過要麻煩蕭九。

    只要唐景軒和清河公主的糾纏一日不斷,那麼她和唐景軒的謠言,就會很快被鎮壓下去。

    她這樣做,無非也是在告訴南劍春。想要對付唐景軒,不是那樣簡單的事情。

    夏阮知道,她的心裡從未原諒過唐景軒,準確的說,她是恨毒了這個人。

    夏雯和唐景軒的背叛,讓她曾在無數個夜裡淚流滿面,夜不能寐。

    所以南家想和唐景軒對上,她還是很樂意在暗地裡幫南家一次的。只是這次南家提前動了手,還放出這樣可笑的謠言,夏阮自然是會讓南家付出一些代價的。

    她是個商人,不做虧本的買賣。

    過些日子,南劍春這個人,一定會找上門來。

    畢竟,白馬寺方丈或許很快就會上門警告南家。

    夏阮笑著抬頭望著重黎:「這件事情已經處理好了,你記得告訴少爺,白馬寺山下的莊子,我已經準備買了一些。他若想用,便提早和我說一聲……西城京郊外,還有兩百畝地,那邊也缺人了。」

    重黎有些疑惑的看著夏阮:「缺人?」

    他從來不記得夏家還會缺長工,這件事情告訴少爺有什麼用處?重黎不明白,但是又不敢問。

    眼前的少女,年歲明明比他小了快一輪,可是他卻捉摸不透少女的想法。

    重黎只能點了點頭:「小的知道了。只是,有句話,小的不知道該不該說?」

    夏阮先是一愣,然後笑出了聲:「在我面前,你還有什麼事情不能說的?」

    重黎不發一詞,又看了看周圍,然後又朝著夏阮走近了一些。

    他壓低了嗓音:「小姐,你要小心墨殤,他這次會幫小姐,其實是有目的的。小姐,小的以前說過墨殤的事情,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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