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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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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總小悟] 侯門福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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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 23:26:42 |只看該作者
第260章:嫁妝

    夏雯從院子裡出來的時候,瞧著杜蘭,然後露出淺淺的笑。

    表面上夏雯乖巧懂事,心裡卻暗腹。

    長的好看的男人有什麼用?

    外面皆說她這個未來的姐夫是個像謫仙一樣的人物,可是在夏雯的眼裡,蕭九卻是個有眼無珠的人。

    她這個三堂姐不過是表面上純善,實際上卻是尖酸刻薄又蠻不講理的女子。

    夏雯是見識過夏阮的手段,一時間又覺得蕭九簡直愚蠢至極。

    看來關於蕭九是個聰明人的傳言,都是謠傳……既然是謠傳,那麼長相……

    夏雯想到這裡,冷冷一笑,慢慢地走出李氏的小院。

    屋內,李氏看著夏雯離開的身影,暗暗的歎了一口氣。

    「你說雯丫頭這次?」李氏略微顯得有些猶豫,她想了很久才開口,「會不會……」

    夏雯從前在她的眼裡,是個乖巧懂事的丫頭,可是現在夏雯的變化,多少讓李氏有些害怕。李氏知道,人心是世上最難預測的東西,當年何翠對她十分好,在外人的眼裡,幾乎是掏心掏肺。可是結果,她卻成為了何翠手裡的棋子,李氏害怕了被人利用,尤其是她最信任的人。

    這次,李氏對夏雯多少有些忌諱,「要不?我乾脆就將她送回莊子上去?找個藉口便好。」

    只要能讓女兒嫁的安心,她找個藉口將夏雯送回莊子上,也不是不可行。名聲這個東西對於李氏來講,無非就是難聽的流言蜚語,只要不影響女兒,她受點委屈也是沒什麼的。

    夏阮見母親左右為難,便笑著道:「不用……母親想想,若是要將雯丫頭送到莊子上去,那麼我們就要讓萬媽媽陪著雯丫頭。這些日子我派了不少人去查探萬媽媽的身世,都沒查出來。若是萬媽媽回了莊子上。很多事情我們就不能瞧見了。母親,萬媽媽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李氏露出詫異的神情,她沒想到女兒居然會說出這些話。

    她一直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

    萬媽媽的確不是一個簡單的人,李氏當初留下萬媽媽在夏家。也是希望萬媽媽這個『敵人』能在明處。

    敵人在明處,總比敵人在暗處強太多。

    畢竟在眼皮底下,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可是若是萬媽媽在莊子上就不同了,萬媽媽在夏家這些日子,多少知道了夏家的事情。最讓李氏擔心的便是最近夏富成的動作,她這個丈夫肯定不會好好配合這場親事的。

    「那該如何?」李氏揉了揉眉心,覺得有些頭疼。

    她自問從這些年對待夏雯,是沒有一絲愧疚的。

    當初夏雯不願意將家產交給她打理,她也不放在心上。而且李氏對三弟妹的家產不在意,畢竟不屬於她的東西。她也不想去沾染。只是,這些財產是未來夏雯的嫁妝,若是都被大嫂拿走,到時候夏雯該怎麼辦?

    可是,她只是稍微透露一點這個疑惑。夏雯便有些不高興。

    李氏當時沒有放在心上,覺得夏雯年紀還小,所以不懂人情世故。

    現在想起來,李氏才明白,其實她才是最愚蠢的那個人。夏雯比誰都明白世上冷暖,夏雯不願意跟在她身邊,是因為她和大嫂的家裡無法相提並論。她那個時候太寒酸了,夏雯怎麼可能願意在她的身邊呢?

    李氏心裡略微有些苦澀,就算她當時的處境不如大嫂好,可她卻從未想過要虧待夏雯半分。

    「就讓她在家裡吧,再給她一次機會。」夏阮的聲音又脆又亮,帶了一些安慰。「只是,雯丫頭已經不是從前的雯丫頭了。母親,她身邊的萬媽媽來歷不明,女兒多少都是有些害怕的……而且,雯丫頭在大伯母身邊那麼多年。她的習慣很多時候,當真是像大伯母。」

    夏阮口中說出『大伯母』三個字,李氏的眉頭就皺的更厲害了。

    李氏這一生最害怕的人不是何翠,而是她這個大嫂。

    何翠是假好人,而大嫂卻是真小人。

    李氏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看著李氏眉頭舒展開來,夏阮也算是緩了一口氣。

    夏雯不能送到莊子上去,因為母親對夏雯多少還是有感情的。母親不是她,她在很多時候都很絕情,但是母親有很多的顧慮,她這樣做不是真的打算給夏雯一次機會,而是因為她總覺得朱砂會有其他的動作。

    不能將夏雯送到朱砂的身邊,她的二堂姐夏清荷就是很好的例子。

    朱砂總是有辦法,讓這些本來微不足道的人,變成很好的棋子。

    她不得不小心,也不能再給朱砂這個機會。

    ……

    李安坐在大堂內陪著來往的客人,額頭上全是冷汗。

    蕭九這次請來的人,也太過於可怕了一些。

    他是夏阮的表哥,這個時候便過來幫忙,可是李安看著夏阮的嫁妝的時候,更是話都不想說一句。這是要將夏家所有的家產都搬空嗎?先不說這一幾箱子千金難求的古玩,就是安貴妃讓人送來的東西,就可以周圍的人眼紅很久了。

    他們這些人出身顯赫,看著這些場面本該已經很淡定了。可是夏家畢竟只是商賈戶,能拿出這些東西,的確有讓他們震驚的合不攏嘴。

    在場的人,又有誰會嫌棄銀子多呢?

    溫仲懷更是咂舌,他看著宋恩沛輕聲道:「這……這是嫂子嫁妝?」

    宋恩沛淡淡一笑,沒有接溫仲懷話。

    夏阮的嫁妝場面,的確太出乎他們的意料了。

    蕭安禮捧著茶盞的手微微一抖,看著眼前幾箱金條不知如何開口。

    大秦這邊的金樓裡的東西一直賣的很貴,這幾箱金條能賣多少一男子,他心裡自然比誰都有數。前些日子,他不過只是想送自己妹妹一個金制的手爐,哄妹妹開心一些,但是他知道價格的時候,覺得貴的讓他有些接受不了,這完全就是天價。他咬了咬才買下手爐……可是現在幾箱子的金條放在他的眼前。讓蕭安禮心裡不是滋味。

    這段時間有人和他提起夏阮,他都是一臉不屑的模樣,畢竟夏阮只是商賈出生,在世家的眼裡。是卑微的出生。夏阮是個商家女,蕭九又是個庶子,他不禁嗤之以鼻,這倒是兩個土包子湊在一起了。

    可是現在,蕭九貴為長安侯,爵位是世襲的。夏阮雖是商家女,可安貴妃對夏阮卻是很喜愛,現在安貴妃的枕邊風很有威力,到時候夏阮的誥命也就是安貴妃幾句話的事情。

    想到這些,蕭安禮心裡像是掉在了冰窖裡一樣。冷的他渾身難受。

    他明明才是蕭家嫡系的嫡子,而蕭九不過是個庶子……

    從夏家出來之後,李屠的臉色更是黑成了一團。

    他抬頭看了一眼一臉笑容的李安,冷哼一聲。

    李成忍不住推了李屠一下,壓低了嗓音:「還在外面。」

    李屠看著自己的哥哥。眼裡全是委屈。

    從前他們根本沒有將蕭九和夏家放在眼裡,可是現在李屠知道了未來蕭九肯定是他們最大的阻礙。李安現在不比從前,李安有個可靠的父親,還有一個可靠的表妹。

    夏阮和李安的關係不錯,李安若是出了什麼事情,夏阮肯定是會站在李安這邊的。而且,從蕭九這次的舉動上便可以看出來。蕭九是十分的在乎夏阮這個女子,那麼到時候……

    李屠又忍不住轉身看了看身後的宋恩沛,這才是最麻煩的存在。

    大秦開國以來,宋家便一直掌握大秦的大部分兵權,而且現在建廣帝對宋家一直信任。想要挑撥宋家和建廣帝的關係,那麼簡直是比登天還難。還有宋家那個一直未出嫁的宋英若。她的心裡只是李安的父親……所有的事情對於李屠來講,是非常的不利的,想到這些李屠的臉色更難看了。

    「咳……咳……」

    李屠聽到咳嗽聲,忍不住轉移了目光。

    只見李諄露出弱不禁風的樣子,站在門外一直賠笑。李屠看著李諄的樣子。心裡的火氣才小了一些。

    也是,李家最沒用的人絕對不是他,而是眼前的李諄。

    不踏入官場也就罷了,還是個病鬼,蕭九讓李諄來催妝也不覺得晦氣。要是吃酒的時候,李諄一下猝死在喜宴上,那麼樂子也就鬧大了。

    猝死?

    李屠只覺得手心裡全是冷汗,他的心裡像是想到了什麼事情一樣,嘴角掛著一絲笑,然後笑容慢慢的加深。

    李成見自己弟弟笑成這樣,無奈道:「怎麼了這是?」

    「哥,我想到了要送長安侯和夏家三小姐一份好禮物。」李屠笑的更開心了,似乎他心裡的事情已經實現了一樣,「你保證也會很高興我送他們這份禮物。」

    李成看著弟弟笑的莫名其妙,有些摸不著頭腦:「回去再說,不要在這裡鬧事,這門親事是皇上親自賜婚,若是你鬧事……」

    若是他們敢鬧出一點不愉快的事情,那麼就等於打了皇上的臉面。

    建廣帝向來就是個疑心病重的人,自然會不高興。

    皇上不一不高興,苦的還是他們。

    李屠自然明白大哥的意思,他笑著點頭不說話,心裡卻早已開始琢磨這件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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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 16:23:36 |只看該作者
第261章:內亂

    南劍春聽到外面傳回來的消息,心情很複雜。

    外人皆知南家是京城第一大商賈戶,對夏家的事情卻是不太清楚。如今夏家嫁女兒如此大的場面,那麼到時候他三姐出嫁,若是比夏家的排場小了,那麼可想魏國公府會有多麼不痛快了。

    到時候魏國公府不痛快,那麼三姐必定要在家裡哭鬧。

    其實哭鬧也就算了,但是就怕……

    南劍春將額頭上的冷汗拭去,心裡更是亂成一團。

    單單說夏家哪幾箱金條,已經讓他咂舌了,又何況夏阮的嫁妝,遠遠不止這些。

    南家和魏國公府聯姻,這事情如今看起來,怕是會生變數了。

    只是,同樣的消息傳到唐景軒耳裡,他整個人都為之振奮了。

    夏家不過是個小商賈戶,如今夏家三小姐這些嫁妝已經讓他眼紅了,來日若是他娶了南若,那麼南若的嫁妝肯定會是夏阮的幾倍?到時候,他還怕沒有銀子用嗎?

    想到這些,唐景軒眼睛幾乎都亮了起來。

    現在他只需要應付好清河公,主便是對以後最好的計畫。南若的心思都放在了他的心上,他想去要娶南若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就算是讓南若做妾,南若怕是也會答應。到時候他在裝裝癡情,還怕南若不會入他的陷阱嗎?

    南家的家產已經讓他眼饞了很多年了……

    只是,很快唐景軒又略微覺得有些可惜。

    南若的嫁妝雖然不會太少,可是南若的長相和為人處事的確不如夏阮。

    夏阮是個聰明人,而且夏阮和李家的來往也親密,更讓唐景軒滿意的是安貴妃對夏阮寵愛有加。對於唐景軒來說,夏阮才是他眼中最好的人選,只是唐景軒不明白,為何每次夏阮看著他的時候,都略微帶了一些敵意。當時在岳家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夏阮難道心裡還耿耿於懷?

    只是比唐景軒更失望的人,是岳成安。

    當初夏阮本該是他的妻子,如今卻成了蕭九的人。這些年來岳成安和北蕭七小姐蕭雪蘭的日子過的並不好。蕭雪蘭在很多事情上霸道,他的性子本就軟弱,再加上蕭雪蘭這樣咄咄逼人,岳成安心裡更是悔恨當初為何要聽從母親的安排。若是他娶了夏阮,會不會就和現在的狀況不同了一些?

    岳成安想到這些,嘴裡的美酒居然變成了比黃蓮還要苦的東西。

    「喝,整天就知道喝酒。」蕭雪蘭一進門便見丈夫這個樣子,心裡更是來氣,「喝死你算了。」

    蕭雪蘭是蕭康聞的嫡親妹妹,北蕭這些年來依附大皇子。出盡了風頭。她身為北蕭的七小姐,更是看不起自己這個沒用的丈夫,除了長相順眼,她更是看不出來,岳成安到底哪點能讓她入眼的。

    岳成安赤紅了一雙眼。抬起頭來看著蕭雪蘭:「我是你的丈夫,你就這樣希望我死?」

    蕭雪蘭忍不住冷笑了一聲,然後看著岳成安面露譏諷:「你死了對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我當初是瞎了眼才嫁給你。怎麼,不高興了?是不是很後悔當初沒有娶夏家的三小姐呢?呵呵,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夏家三小姐如今要嫁給我那個三堂哥。人家是長安侯,你呢,你算是什麼東西?」

    蕭雪蘭的話,每一句掛都如同一把利刃一樣,戳在了岳成安的心上。

    當初母親冤枉翠柳偷東西,想從李氏的手裡誆騙銀子。夏阮那個時候出手闊綽,拿出了簪子一看便是價格不菲。

    可是母親一點也沒意識到這點,更是覺得夏阮尖酸刻薄,配不上他。岳成安第一眼看到夏阮的時候,女子純善的笑容便印在他的心上。可是岳成安也明白。他是岳家的嫡子,不可能隨意的選擇妻子。

    所以,母親不願意讓他娶夏阮,他也從未說過什麼。

    他也曾想過,要和蕭雪蘭好好的過日子,他將蕭雪蘭放在心上,可是結果又是如何?

    岳成安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娶到蕭雪蘭這個樣子的女子。

    在外人的面前,他是踩了狗屎運才能娶到蕭雪蘭。

    因為蕭雪蘭是北蕭的嫡出小姐,而北蕭又是大皇子身邊最得意的家族。這兩年多來,就算蕭雪蘭不能為他生下一兒半女,他不敢吭一句,不然又要被說他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可是岳成安知道,他從未得到過北蕭一點好處。

    想到這些岳成安急了眼,他看著蕭雪蘭的時候,一臉憤恨:「你這個毒婦,你居然咒我死?你居然……」

    岳成安喝了酒,臉上赤紅,說話有些結巴。

    現在大皇子的局勢很不利,北蕭自然會受牽連,到時候岳家也是逃不開這層關係的。這幾日,母親和父親想方設法和李家聯繫,可是當年母親對李氏做的事情,李家又怎麼會不知道?李長風沒有在這個時候踩岳家一腳,已經是給了很大的恩惠了。

    現在岳家的處境很不利,可是蕭雪蘭還是這樣囂張。

    岳成安心裡自然是有火氣的。

    「哼,你這幾日苦著臉給誰看?」蕭雪蘭嘴裡的話,像是帶了毒一樣的針,每一句話都是在考驗岳成安的忍耐力,「現在就算你想去再見夏家三小姐一面,你也是沒有機會了。夏阮如今怎麼可能還記得你……你還不死心嗎?怎麼,你還想和夏家三小姐來往?也不看看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落榜多少年了。」

    蕭雪蘭這句話,讓岳成安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蕭雪蘭。」

    岳成安大喊了一聲,嚇到蕭雪蘭往後退了幾步。

    蕭雪蘭從未見過丈夫變成這個樣子,她多少有些被丈夫的樣子驚訝到了。

    但是蕭雪蘭想了想又鼓起了勇氣,對著岳成安就開罵:「你看看你現在官位沒有也就算了,吃喝都是用我的嫁妝,我蕭雪蘭怎麼就嫁了你這麼一個廢物。我的姐姐妹妹們嫁的比我好多了,我當初就算是嫁給表哥做妾,也比你嫁給你好。岳成安我告訴你,你若是敢再想著夏家那位,我跟你沒完。」

    「嫁給我表哥?你說唐景軒?」岳成安的臉色鐵青。他恨不得沖上去掐死蕭雪蘭,他和唐景軒本就是勢如水火,這個時候蕭雪蘭還敢跟他提起唐景軒。當初他被唐景軒推到池塘裡,差點就被溺死。他這些年對唐景軒的恨意從未少過,可是蕭雪蘭如今的話,卻讓岳成安心裡有些不安,「你想給他做妾?」

    蕭雪蘭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很快就閉上了嘴。

    她還想退後的時候,卻被岳成安抓住了雙手。

    蕭雪蘭驚的大叫了起來,可是岳成安的抓緊蕭雪蘭的手卻沒有鬆開。

    「你想給他做妾?」岳成安此時一肚子的怒火,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做妾?」

    蕭雪蘭眼眶一紅,對著岳成安就大喊:「放手。放手,你弄痛我了。」

    此時的岳成安再也聽不進去蕭雪蘭的話,他想到前些日子蕭九提醒他的話,當時他還沒有放在心上。可是現在,岳成安卻不得不懷疑。蕭九說的話,或許是事實。

    他這個表弟,實際在他的背後做了不少的事情。

    比如蕭雪蘭此時的話,想必是出自蕭雪蘭心裡真正的意思。

    岳成安瞪圓了雙眼,面目猙獰:「你說,那些銀子去哪裡了?」

    蕭雪蘭沒想到岳成安會這樣問,她一臉錯愕的看著岳成安:「你在說什麼。我不懂,放手……岳成安你給我放手,小心我告訴哥哥……」

    「滾……」岳成安將蕭雪蘭往地上一丟,他曾經捧在手心裡的女人,居然敢做出這樣的事情。蕭雪蘭居然將嫁妝私下拿給唐景軒,岳成安不禁聯想到。蕭雪蘭嫁過來之後,沒能為他生下一兒半女,是不是因為蕭雪蘭想要嫁給唐景軒?簡直是做夢,唐景軒怎麼可能要蕭雪蘭這樣的破鞋呢?而且……

    他這些年被戴了綠帽子,可是他一點也不清楚。為了這個家還在拼命的忍耐。

    岳成安整個人安靜了下來,再也沒有看地上的妻子一眼。

    岳家想要活下來,這個時候他必須做出選擇。

    唐景軒……他這個表哥在很多時候,總是將他踩在腳下。

    這次,也不例外。

    岳成安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可憐蟲,被唐景軒當做了玩偶……

    出了大門之後,岳成安對身邊的人說:「去庫房裡將我準備好的東西,送到京城長安侯府,還有,記得告訴二爺,我答應他了。」

    既然唐景軒這樣恨不得毀掉他,那麼在唐景軒毀掉他之前,他一定要和唐景軒同歸於盡。

    ……

    彼時,成國公府內。

    何氏握緊了雙拳,看著身邊的陳媽媽說:「你說什麼?金條……你確定你沒有看錯?是金條?」

    「是的,老太太,是金條。」陳媽媽看著李氏鐵青的臉色,「是老爺視若珍寶的那幾箱金條。」

    何氏聽了之後,差點暈闕了過去。

    怎麼可能,這些金條怎麼可能到了夏阮的手裡?

    這些明明該是屬於她的東西,怎麼會……

    何氏氣的渾身哆嗦。

    這個該死的老東西,真的當她已經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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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 16:23:47 |只看該作者
第262章:金條

    陳媽媽站在何氏的身邊,沉默不語。

    此時陳媽媽心裡很清楚,說多錯多,不如不說。

    畢竟,她只是個下人,不敢妄自議論老爺的事情。

    那些金條……

    陳媽媽本來是不知道這件事情,何氏向來嘴嚴。只是,有一次何氏病了在夢中囈語,她因為伺候在何氏身邊,所以才聽了個七七八八。

    何氏從嘴裡說出那些話的時候,陳媽媽聽了多少有些害怕,可是很快陳媽媽又鎮定了下來。

    這件事情,知道的人沒有幾個。

    不然,何氏早就應該被何家的人千刀萬剮了。

    想到這些,陳媽媽將頭又壓低了一些,免得何氏遷怒在她身上。

    「混帳,李知涯你這個王八蛋。」何氏站了起來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可是她也只敢在私下這麼咒駡成國公,若是她敢做出半分讓成國公不滿意的事情,那麼現在金條已經給了夏阮,她的價值也就……

    何氏越想越害怕,她沒想到李知涯居然會將這些金條給夏阮,這些是成國公府裡最隱私的家產。

    何氏眼眶一紅,眼淚就掉了出來,「怎麼會,王八蛋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

    陳媽媽見何氏氣的差點背過氣去,她又往後退了幾步,她怕何氏拿起桌上的茶盞砸到她的身上。她額頭上的傷口,是何氏拿花瓶砸的,她對何氏多少有些害怕。

    這些日子何氏的脾氣越來越大,尤其是知道蕭九歸來之後,更是氣的夜不能寐。陳媽媽不懂蕭九被封侯對何氏有什麼影響,畢竟蕭九娶的是夏阮,而李氏早已在李家族譜上除名,所以夏阮這個外孫女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陳媽媽突然想到夏阮嫁妝裡出現的金條,然後瞪大了雙眼。

    莫非老爺想的是……

    陳媽媽覺得手裡全是冷汗,若是老爺真的是這樣想,那麼接下來何氏的好日子。也就沒有多少了。

    這幾日老爺的身體越來越差,御醫來來去去了幾回,陳媽媽一直沒有放在心上。畢竟老爺自從那場大病之後,身子也沒徹底的好起來。再加上李家的事情壓力大。老爺有個小毛病也是正常的。

    可是若是小毛病不是小毛病呢?

    陳媽媽瞅了一眼何氏,額頭上的傷口帶來的疼痛,讓她更加的清楚的明白,此時的何氏已經不能成為她的依靠了。畢竟若是老爺死了,那麼來日府邸裡的當家便是李長風。這些年來李長風有多討厭何氏,她自然是清楚的。

    前些日子,何氏想讓十八小姐給李長風做繼室。

    剛開始十八小姐的確博得了老爺的喜愛,那段時間陳媽媽以為十八小姐會成為來日的世子夫人。可是陳媽媽怎麼也沒想到,老爺其實早就知道了何氏的心思,他表現出對十八小姐的喜愛。是為了氣何氏。

    因為老爺私下和李氏講:「梨兒這個丫頭乖巧懂事,我的意思是,讓她嫁給我。這樣,梨兒也可以陪著你,你看如何?」

    何氏聽了之後。差點氣暈過去。

    老爺顯然是不喜歡十八小姐的,他這樣做的目的,無非就是在警告何氏。

    若是何氏膽敢插手李長風的親事,那麼老爺只需要一些手段,就可以讓這些女子變成他的妾室。

    到時候頭疼的人是何氏,而不是老爺。

    老爺這樣做,的確也讓何氏畏懼了。很快。何氏便不敢再讓其他的女子到府邸上來做客,連十八小姐也是被何家的人軟禁了起來。何家的人清楚,若是十八小姐給老爺做妾,那麼丟的是何家的人。

    何家害怕……

    畢竟李長風不是一個好惹的主。

    「陳媽媽……」何氏覺得渾身憋氣的厲害,心裡像是壓了一塊千斤巨石,讓她喘息不過來。「去,去將老爺請來,去……」

    何氏不甘心,李知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讓她覺得心寒。

    陳媽媽點了點頭。便對著何氏道:「老奴知道了,老奴馬上就去。」

    何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像是一隻鬥敗了的公雞,垂頭喪氣。

    陳媽媽從院子裡出來之後,便遇見了李長風身邊的侍衛薛武。

    這些年來薛武一直跟在李長風的身後,像是李長風的影子一般。這李府上上下下都知道,薛武的話其實都代表李長風的話。

    「陳媽媽。」薛武剛硬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只是和陳媽媽打了一個招呼,「你額頭上的傷?」

    這個招呼若是擱在平日裡,陳媽媽是不願意搭理的,她會覺得薛武是在諷刺她。

    而且,她是何氏身邊的人,若是她和李長風身邊的人走的太近,何氏一定會有所懷疑,可是此時陳媽媽卻不能再顧及這些了。

    何氏的好日子沒有多少了,她不可能給何氏陪葬。

    陳媽媽捂住了額頭上的傷口,面帶笑容的看著薛武:「薛管事……老身這是前些日子不小心,摔的。」

    薛武略微挑眉,臉上帶著一絲詫異。

    陳媽媽看了看薛武帶著的東西,又故作好奇的問上一句,「這是?」

    「這是皇上賞賜給世子的顧渚紫筍,據說今年茶園收成不好,進貢的顧渚紫筍也就這麼一些。」薛武在一邊說一邊打量陳媽媽的神色,「三小姐大婚,世子便讓我拿這些茶葉去三小姐府上,說是款待客人用的。」

    薛武話音剛落,陳媽媽瞪的眼睛都圓了。

    陳媽媽不是傻子,她清楚這件事情絕對沒有薛武說的那樣輕鬆。

    皇后向來喜歡喝顧渚紫筍,如今皇后雖然大勢已去,可是皇后畢竟是皇后,很多事情面子上也是要過的去的。

    如今收成不好,皇上還將顧渚紫筍賞賜給世子,這裡面肯定有其他的原因。陳媽媽猜不透這裡面的原因,但是她明白了,蕭九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會太矮。

    如今何氏的脾氣越來越不好,她的性命就握在何氏的手裡。

    陳媽媽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到什麼時候。她害怕自己會給何氏會在大怒之下殺了她。

    蕭九若是在皇上面前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那麼夏阮作為蕭九的夫人,她的本事也不會太小。

    「世子對三小姐真好。」陳媽媽忍不住感歎,「三小姐是好人。」

    薛武唇畔掛著淡笑。沒有附和陳媽媽的話。

    他第一次聽人說夏阮是好人……

    這些人總是將夏阮想的太簡單,可是他清楚這個女子一點也不簡單,薛武覺得夏阮的骨子裡倒是有些像世子。只是可惜了李氏,她本該和世子有一樣的性子,卻太過於軟弱。

    ……

    天色眼看就要暗了,杜若有些緊張的站在夏阮的身邊,小心翼翼。

    此時的小姐,哪裡像是一個新嫁娘。夏阮手裡捧著帳本,似乎根本沒有想問她事情的意思。

    杜若是嫁過人的人,她陪在夏阮身邊。就是為了讓夏阮安心。

    可是她的作用,似乎沒有用上。

    「小姐……」杜若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你渴不渴?」

    夏阮擺了擺手:「不渴,你若是累了。便回去歇息一下。明日,你會很忙。」

    夏阮這句話說的很隨意,似乎就在告訴杜若,明天她要吃什麼菜肴一樣平常。

    杜若吸了一口冷氣,小姐此時也太鎮定了一些吧?莫非是因為要嫁人了,所以此時高興的傻了?

    「不累,奴婢伺候小姐。」杜若很快便回答。「只是小姐,你……」

    杜若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到外面的敲門聲。

    夏阮挑了挑眉,杜若趕緊對外道:「誰?」

    「三小姐,奴婢是白芷。」外面的人緩了緩,「陳媽媽有事求見小姐。」

    杜若在聽到陳媽媽幾個字後。臉色變的鐵青。

    陳媽媽是何氏身邊的人,此時陳媽媽過來,杜若自然是不高興的。畢竟,杜若也知道一些何氏當年做的事情,在杜若眼裡。何氏做的事情是讓她覺得噁心的。

    「讓她進來吧。」夏阮擱下手裡的帳本,心裡盤算著留給夏瑞的東西,「或許是老太太送東西過來了。」

    杜若皺了皺眉頭,此時何氏送來的東西,在夏阮和夫人的眼裡,也是無比晦氣的東西。

    但是夏阮既然都這樣說了,她一個做下人的自然不好違背夏阮的命令。

    杜若打開門讓陳媽媽走了進來。

    果然陳媽媽的手裡捧著幾個小盒子,她笑嘻嘻的看著夏阮,然後福了福身子:「恭喜小姐,賀喜小姐,老太太讓人送了東西過來,這是老太太的一點心意。」

    說完之後,陳媽媽又看了一眼杜若,顯得欲言又止。

    夏阮自然明白陳媽媽的意思,她揮了揮手,杜若便退了下去。

    陳媽媽見杜若退了下去之後,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她朝著夏阮又走了幾步,小心翼翼的試探,「三小姐,老奴有事情想告訴三小姐。」

    「嗯?」夏阮看著陳媽媽,言語裡帶了幾分認真,「你說。」

    陳媽媽是來談條件的,她讓陳媽媽講,自然是要看陳媽媽帶來的消息,能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陳媽媽見夏阮說出這樣的話,高興的差點跳了起來。

    她告訴自己要鎮定,一邊又道,「三小姐想不想知道,李家送來的金條,是從哪裡得到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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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不捨

    陳媽媽離開夏阮的小院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杜若站在院門外急的直跺腳,卻又不敢冒然推開門進去。

    等陳媽媽一走,杜若趕緊進了屋子,見夏阮神色並無異常,才緩緩地松了一口氣。

    還好,陳媽媽應該沒有說什麼過分的話。

    只是杜若沒有發現,夏阮握住翻閱的帳本,始終停留在一頁上。

    夏阮聽了陳媽媽的話,此刻心裡早已經是暗潮翻湧。

    外祖父當初送來幾箱金條的時候,她多少還覺得詫異。成國公府何時有這樣多的家產了?畢竟,這些不是個小數目。

    外祖父不說,她也不敢多問。

    只是,夏阮怎麼也沒想到,這幾箱金條卻是不少的人命和幸福換來的。

    外祖父這樣做,到底是為她好,還是讓她成為眾矢之的,她多少有些迷茫。

    夏阮很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樣身份的人,從未想過要做什麼冤大頭,打充臉充胖子讓家裡多貼補嫁妝。為這件事情,她還私下和母親抗議過,結果每次都被李氏敲了一記爆栗,便也不敢再吭聲了。

    她不想讓母親不高興,所以只能順從母親。

    這是母親的心意。

    外祖父送來東西的時候,她多少有些為難,畢竟母親的名字已經不在李家的族譜上,拿這些東西就算三舅和表哥不介意,但是李家的其他人心裡肯定會不舒服。

    外祖父當時很肯定的說:「這本該是給你母親做嫁妝的,現在物歸原主也好。」

    母親當時暗自垂淚,她便也不好說一個不字。

    只是現在她知道了金條的來歷之後,有些啼笑皆非……何氏以後不得恨死她?

    「小姐,夫人來了……」杜若輕聲提醒夏阮,「在院子外呢。」

    夏阮斂了心神,然後將手裡的帳本擱下,瞧著杜若:「外面炎熱,怎麼不讓母親進屋裡來?」

    杜若欲言又止。沒有再說一句話。

    夏阮明白了,母親是悄悄過來的。

    她明日便要出閣,母親此時一定有無數的話想和她講,但是母親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夏阮趕緊朝著院子外走去。果然很快便看到一抹青色:「母親。」

    李氏聽到夏阮的嗓音後,忍不住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女兒,顯得有些尷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李氏的躊躇讓夏阮差點紅了眼眶。

    前些日子李氏怕她緊張,便一直告訴她新婚要注意什麼。說著說著李氏又開始掉眼淚,或許是因為哭的太多,李氏的眼睛已經有些紅腫,她不想讓女兒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畢竟這是喜事,是要高高興興的。

    她哭的太多,會讓女兒不高興。

    「母親。陪陪我,好不好?」夏阮嗓音有些哽咽,「我想和你說會話。」

    話音剛落,李氏便急著點了點頭。

    夏阮扶著李氏進了屋子,杜若和翠柳退了下去之後。李氏看著夏阮若有所思。

    她的女兒長大了,猶記得女兒剛出生那會。她將女兒抱在手裡的時候,也就那麼一點點大,可是只是一轉眼的時間,女兒卻出落成一個大姑娘,要嫁人了。

    這些年來,她自問不是一個稱職的好母親。很多事情還要讓女兒為她擔心,李氏覺得自己虧欠了女兒,不能給女兒一個幸福的家,更不是一個好母親。

    想到這裡,李氏撇了撇頭,不想讓女兒看到她紅腫的眼眶。

    只是李氏這個小動作。卻落在夏阮的眼裡。

    夏阮像孩子一樣,依偎在李氏的懷裡,母親的體溫讓她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一切是真實的而不是在夢境中。當年她出嫁的時候,屋子裡冷冷清清的。沒有人告訴她要怎麼處理來的妯娌婆關係,更是沒有人能安慰她,若是在婆家受了委屈,可以回娘家吐苦水。那個時候的她富裕又如何,再多的銀錢,卻買不到一份關心。

    李氏撫摸著夏阮如墨的長髮,在心裡暗暗歎了一口氣,才輕聲道:「一定要好好的過日子,不要讓娘親擔心。逢年過節,若是有空了,記得回來看看,娘親和瑞哥兒都還在這裡。」

    夏阮悶悶的應了一聲,眼角沁淚,低著頭故作高興道:「娘親不用擔心我,我在哪裡都不會受委屈的。女兒如今也算是高嫁了,又怎麼會連日子都過的不開心呢?娘親,我將王管事留在夏家,到時候瑞哥兒大了,你便讓王管事帶著,夏家的家業來日還要他撐著。」

    夏阮說這句話的時候,李氏的心裡苦澀極了。

    女兒都要出嫁了,還在擔心她和兒子以後會不會過的好。

    她手裡不少的莊子都是女兒這些年來攢下來的,她當時執意要給女兒做嫁妝,卻很快被女兒反駁了。李氏知道女兒是害怕她和夏瑞來日會過的不好,女兒這些年來拼命的賺銀子,為的就是能給她和夏瑞一份安穩的生活。

    雖然很多人說,銀子不是萬能的,但是李氏更清楚,在這個世道上,沒有銀子是萬萬不能的。

    只是,李氏更不想委屈了女兒。

    還好父親送來了幾箱金條,女兒的嫁妝才算個樣子。

    「娘親都知道,都知道。」李氏抹掉了眼角滑落的淚水,心裡有無數的話,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她唯一能說出口的便是,「一定要好好過,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以後娘親不在你身邊,你一定要……不要讓自己受委屈。還有,記得回來……這個院子,娘親會給你空著。」

    李氏嫌棄自己笨拙,一句話說的囉嗦極了。

    本來是喜慶的事情,如今李氏卻又忍不住想要掉眼淚,她心裡捨不得女兒,可是又清楚女兒長大了該嫁人了。女兒會有屬於自己的生活……她不能陪伴女兒一輩子。

    夏阮沒有抬頭,李氏的眼淚落在她的脖頸處,灼熱的觸感讓她胸口窒悶,心酸。

    往後,她的確還可以回夏家來看母親和弟弟。

    可是她不再是夏家的女兒了。

    這些年她一直將夏家當做了生命裡唯一有價值的地方,在夏阮的眼裡。未來的世界裡她會和母親還有弟弟一起度過。

    可是轉眼間,她卻又要投入另一個人的懷抱。蕭九的出現,打亂了她對未來的計畫,到現在眼看明日就要出嫁了。她依舊覺得一切好似在夢中一樣。

    「我會很好,會小心的照顧自己。」夏阮嗓音有些沙啞,然後繼續笑著,「娘親你放心吧,蕭九會待我很好的,你放心……」

    只是,李氏又怎麼會放心?

    夏阮轉移了話題,李氏的心情才稍微好受了一些,兩人說了很多的話,有些依依不捨。

    到了最後李氏為了讓夏阮好好的休息。才慢慢的走出了海棠苑。

    走到院門外的時候,李氏停住了腳步,看著屋內微弱的燈光,眼淚忍不住籟籟落下。

    翠柳在一邊安慰:「夫人,你別傷心。長安侯府到咱們這裡很近。小姐可以經常回來坐坐然後陪陪你。」

    李氏一邊點頭,眼淚卻停不下來。

    她何嘗不知道長安侯府到這裡的距離,她甚至都清楚的知道,從夏家到長安侯府需要多少時辰。只是,女兒以後便是蕭九的妻子了,女兒會有屬於自己的家,有自己的生活。

    李氏又難受。又高興。

    心裡那種酸楚,卻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來告訴翠柳。

    翠柳扶著李氏慢慢的離開海棠苑,只是李氏和翠柳剛走了幾步,便看見海藻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海藻一臉焦急,彷佛沒了平日裡的鎮定,她看著李氏的時候。似乎看到了救命的稻草。

    「這是怎麼了?」李氏有些迷茫的看著海藻,「老爺那邊又出什麼事情了嗎?」

    海藻看了看周圍,然後又走近了一些,在李氏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頓時,李氏的臉色慘白。她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海藻,似乎海藻說的話對她而言,是個大大的笑話。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在這個時候。

    海藻是父親送到她府上的人,海藻略懂一些武藝,在很多事情上,也可以幫助她。李氏更清楚,海藻在丈夫身邊伺候,丈夫也不會和從前一樣胡作非為。可是李氏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她此時渾身冒著冷汗,若是這個事情傳出去,那麼女兒可就……

    李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想著女兒剛才一臉微笑的樣子,緩了一會才對海藻道:「帶我去老爺的院子,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還有,你去告訴草烏和草果,這些日子不許四小姐出院子。」

    海藻點了點頭:「奴婢知道了,夫人。只是這件事情要告訴世子嗎?」

    「不用。」李氏渾身顫抖的厲害,卻依舊故作鎮定,「這件事情我會好好的處理,我記得在庫房裡有可以用的上的藥材,你讓浮萍去給我取來。」

    海藻是個聰明人,她立即便明白了李氏的意思。

    只是平日裡看起來軟弱的李氏,此時卻很有主意的明白,這件事情該如何做。

    只是海藻沒有看見,李氏眼裡恐懼的神色,更沒有看見李氏額頭上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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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出嫁

    一大早夏家裡裡外外幾乎站滿了人,既喧囂又忙碌。

    夏家本沒有多少人,所以李家這邊沾親帶故的人,便全部到了夏家這邊,湊個熱鬧以免場面冷清。

    李氏雖然不在李家的族譜內,可是這些年來,李家的親眷們都清清楚楚的明白,李長風對李氏的疼愛一如既往。

    來日,李長風繼承爵位之後,他們還要依附李長風,所以此時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害怕一不小心惹的李氏不高興。

    李安看著眼前穿著鳳冠霞帔的夏阮,微微發怔。

    雖然男女有別,他還是忍不住偷偷先跑過來,想和夏阮說幾句話。

    猶記得當初,父親想將夏阮許配給他做妻子。可是那個時候他心高氣傲,根本不願意娶夏阮,恰好夏阮的心裡也是沒有他這個人,兩個人剛開始還鬧了一些小尷尬。

    可是後來,李安才慢慢的瞭解夏阮這個人,兩個人便從陌生人變成了朋友,到最後李安將夏阮當做了親妹妹一般看待。

    李安心裡明白,夏阮也是將他當親哥哥一樣,不然這兩年來也不會如此盡心盡力的幫他。

    夏阮可以完全不管江家的事情,畢竟這件事情對於夏阮來說,是沒有一點關係的。

    「你當真喜歡蕭九啊?」李安此時顯得有些傻乎乎的,像是『嫁女兒』一樣問夏阮,「你不會後悔嗎?」

    夏阮忍不住莞爾:「表哥這話怎麼說的,若是我此時說不願意,表哥還能帶我離開嗎?」

    夏阮一句話堵住了李安的嘴,讓李安有些尷尬。

    因為李安清楚,夏阮這句是玩笑話,他問的話顯得有些愚蠢了。

    李安想了很久,才輕聲對夏阮說:「你一定要好好的,若是蕭九欺負你,你便記得來告訴表哥。雖然表哥現在官位沒他高。但是表哥來日也不見得會比他差……暗中還是可以對他使絆子的。」

    這一句普通話,聽的夏阮眼眶濕潤。

    當初她嫁給唐景軒的時候,夏雯在她身邊哭的淒慘,說是捨不得她。夏阮那會只能抱著夏雯一起痛哭。她和夏雯過的日子太久了,久到骨連著肉。可是後來夏阮才知道,夏雯會哭泣,是因為她嫁給唐景軒,在夏雯的眼裡是她嫁的好。夏雯羨慕她,所以哭了。因為她不舍夏雯,所以後來夏雯住到唐府,她也從未懷疑過夏雯……從未懷疑過的下場便是,自己活活被氣死了。

    「我知道,我一定會好好的。」夏阮對著李安笑了笑。「表哥,謝謝你。」

    李安一張臉紅了起來,然後緊張的看著夏阮:「你可別在這裡哭了,小心花了你的妝。」

    說完,李安便落荒而逃。

    夏阮第一次跟李安說謝謝。然而這句謝謝的分量,李安覺得他自己承受不起。

    李安走了之後,翠柳和杜若便陪在夏阮身邊,告訴夏阮一會要注意什麼,兩個人緊張的完全不像是孩子的母親。

    翠柳和杜若說什麼,夏阮都是點頭然後應了一聲,在她的印象裡。前世的成親的場面太亂了,她已經記不得那些繁瑣的禮節,唯一記得便是嶽老夫人『手滑』潑過來的一盞熱茶。

    「咱們家小姐真好看。」杜蘭進了屋子,忍不住讚賞了一句,「我還沒有見過這樣好看的新娘子。」

    杜若和翠柳在一邊的附議,惹的夏阮紅了臉。

    此時的夏阮坐在床上。穿著火紅的嫁衣,嬌小的身子看起來更是如同精緻人偶,明豔動人。

    李家的家眷都是夏阮不熟的,她們誇著夏阮看起來雍容華貴,又誇夏阮好福氣能嫁蕭九這樣的人。

    「花轎到了。」重黎在外面喊了一聲。屋子裡站著的婦孺們便急著探出頭去看外面的情形。

    外面的鼓樂聲越來越大,夏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本來平靜的心也有些慌亂了起來。

    她還未整理好心情,便聽到外面喧囂的聲音,下一刻熟悉的人影便站在了她的眼前。

    那個人白皙如玉,此時穿著紅色的喜服,更是顯得奪目極了。目光宛如融融春水,姿容清秀,站在那群裡人,周圍的人彷佛都失去了顏色。

    夏阮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擊中了一樣。

    這個人,她覺得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這張出類拔萃的容顏,陌生的是蕭九的笑容。淺淺的一笑,彷佛春風拂面。

    前世的他,很少會露出這樣的笑。

    那個時候的他,顧盼間總是有一絲憂鬱的愁容,就算臉上掛著笑,也是顯得有些勉強。

    然而此時的蕭九這樣的笑,是出自內心的笑容,沒有半分淒婉。

    這個人,會是她的丈夫,是以後陪她走一輩子的人……

    而她,是這個人的心上人。

    此時的她,竟然有些如醉如癡,想丟棄所有包袱,過普通女子的生活,和這個人白首偕老……

    明知道未來有多麼兇險,明知道這樣的願望太過於艱難,可是她的心裡卻依舊暗暗的期盼。等他們白髮蒼蒼的時候,再回顧今日的事情,這些記憶還能深深的刻在他們的腦海裡,永不湮滅——這樣美好的幻想,她已經為這個人沉淪了進去。

    翠柳一邊扶起夏阮,一邊輕聲提醒:「小姐,要辭別了。」

    夏阮斂了心神,任由翠柳整理她的儀容,小心翼翼。

    夏阮跪在李氏的面前的時候,她微微一怔,父親此時怎麼沒有出現?難道父親又和母親鬧了矛盾了。

    但是很快李氏就笑著解釋:「你爹爹昨兒夜裡哭紅了雙眼,腿腳不便,讓娘親來送你。」

    這樣勉強的理由,可是周圍的人居然都相信了。

    畢竟夏富成是鄉下人,此時出來也是丟顏面的,這些人根本不想和夏富成認識。所以他出現不出現,都是無所謂的。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夏家和李長風來往親密,夏家出鬧出笑話。對李家的人也沒多少的好處。

    李氏看著女兒,覺得眼裡酸澀的厲害,但是卻又故作堅強告訴叮囑女兒,以後要好好伺候丈夫和婆婆。切不可任意為之。

    夏阮上花轎的時候,李氏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翠柳在一邊安慰李氏:「夫人,小姐還會回來的。」

    「我知道,我知道。」李氏哭的厲害,似乎想將心裡所有的情緒都發洩出來,「我……」

    翠柳暗暗的歎了一口氣:「夫人,你做的很好了,小姐她一定會幸福的,她一定會知道你做的事情都是為她好。」

    李氏看著花轎漸漸遠去,也慢慢的舒了一口氣:「翠柳。我做到了,這次,我做到了。」

    從頭到尾,夏雯和夏富成都沒有出現過。

    更沒有注意到,李氏的臉色其實蒼白如紙。

    李氏知道。自己做的很好,做了一個母親該做的事情,成功的瞞住了所有人。

    ……

    此時的長安侯府外,人聲鼎沸。

    讓李家人震驚的是,這迎親的隊伍裡出現的人,居然有當朝四皇子秦朔。

    這位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四皇子,據說病的很嚴重。此時的秦朔正如傳言一般,臉色慘白卻依舊掛著淡淡的笑,俊逸的容顏上沒有露出半分疲憊。

    李安看到秦朔的時候,多少也有些震驚。

    他很快便明白,秦朔出現在這裡的意義。

    秦朔的出現,讓賓客們的好奇心頓時被勾起了。要知道蕭九和秦朔的來往少的可憐,可是此時秦朔居然在這裡幫著蕭九迎親。這是多大的面子?

    他們還沒有想的太久,便見新娘子捧著玉如意下了轎。

    這柄玉如意是上好的古玉製成,周圍稍微有點見識的人,立即便明白了這是安貴妃的手筆。

    皇太后當初手裡有三柄玉如意。第一個賜給了皇后。第二個賜給了當年下落不明的長君公主,這第三柄如今便在夏阮的手中。

    眾人暗暗的抽了一口氣,看這個場面,蕭九完全是在娶公主了。

    不,就算是娶公主,也不一定有如此大的場面。

    夏阮身子嬌小,站在蕭九身邊,相襯極了。

    蕭九是庶子,如今蕭九的父親已經不在,便是蕭九的母親喝夏阮敬上的茶水。

    林姨娘特意趕過來,只是為了安心看這場親事。

    她當初便覺得夏阮是個好姑娘,只是感歎兒子那會和夏阮是有緣無分。可是沒想到兜兜轉轉,兩個人還是走到一起了。林姨娘多少覺得唏噓,但是更多的是高興,畢竟這是她覺得不錯的姑娘,兒子和她的眼光也沒有偏到哪裡去。

    大戶人家不比小門小戶,禮儀繁瑣又講究。

    夏阮在杜若的提醒下,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犯錯了,整個人繃的緊緊的。

    蕭九看著妻子像是木偶一樣被人扶來扶去,趁著周圍的人轉身不注意的時候,俯身在夏阮的耳邊輕聲道:「不用害怕,我會陪在你身邊。」

    他的嗓音低沉,又帶了一絲酥軟,每一字似乎都帶了誘惑力,聽的夏阮面紅耳赤。

    蕭九很快便注意到,妻子小巧耳垂,此時像是鋪上了一層胭脂一樣。

    等到進了新房,蕭九挑起蓋頭的時候,看著夏阮精緻的容顏,低著頭羞澀不語的時候,他的心裡才真的算是真的松了一口氣。

    從現在開始,她是他的妻子,是陪他走完這一生的人。

    他沒有錯過她,沒有錯過自己的心意。

    ——————————————

    ps:寫了這麼久,對這本書非常有感情了。

    現在我倒是像嫁女兒一樣把女主嫁出去了。

    很巧合的是今天是七夕,男主和女主終於在一起了。

    看來,這兩個人的兩世終於在一起,也是有緣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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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新婚

    送親的人在花廳內歇著,這邊儀式一完畢,蕭九便出去敬酒。

    外院傳來的喧囂聲,更顯得新房內安靜。

    夏阮緩緩地舒了一口氣,瞧著屋內陌生的一切微微發怔。

    她就這樣出嫁了?

    就算此刻,她依舊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前世成親那會,因為嶽老夫人潑的一杯熱茶,儀式也沒有走完,喜娘便急忙將她送到新房裡。唐家女眷多,她坐在新房裡低著頭,聽著她們數落她不小心,言語裡帶著各種諷刺。在她的記憶裡,那場親事糟糕透了,亂糟糟又吵鬧。

    而且當晚……夏阮打了一個戰慄,唐景軒粗魯的動作,讓她當時疼的眼淚直掉。

    她對於唐家,沒有什麼好記憶。

    這一切似乎都像是上天註定好一般,那夜的紅燭到了夜裡,居然無緣無故熄了。她當時渾身乏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紅燭沒有燃到盡頭……

    只聽門「吱呀」一聲,杜若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夏阮抬起頭疑惑的看著杜若:「你怎麼來了?」

    這次嫁到長安侯府,她帶著杜若、杜蘭、白芷和艾葉,這些人在她身邊伺候久了,她心裡想什麼,她們自然也知曉。

    只是夏阮怎麼也沒想到,平日裡穩重的杜若,此刻居然如此的大膽,敢獨自進新房裡來。

    「有沒有被人看見?」夏阮一急,差點就落地了,急的杜若趕緊小跑過去,阻止了夏阮的動作。

    大秦的古禮,新郎還沒進新房和新娘子用過合巹酒,新娘是不能腳沾地的,這樣會不吉利。

    「我的小姐你可千萬別下地。」杜若有些急了,「奴婢不是自己過來的,是侯爺讓奴婢過來陪著你的。」

    夏阮見杜若這樣緊張。便坐著在喜床上不敢再亂動。

    出嫁之前杜若和翠柳一直告訴她要注意禮儀,她當時腦海裡亂成一團,根本是左耳進右耳出,根本記不全。

    杜若見夏阮安靜的坐著。滿意的緩了一口氣。

    「小姐你餓不餓?」杜若站在夏阮的身邊,「侯爺說這一日你必定是累壞了,若是餓了,便讓奴婢準備一些吃食給你。今日來的客人很多,侯爺估計要晚些才能回新房裡來,所以奴婢就先過來陪陪你。杜蘭還有白芷和艾葉都在隔壁……」

    夏阮略微尷尬的笑了笑,她的確是餓了。

    只是新娘子在新郎還沒進新房前用食,似乎也不太合規矩,她想了想還是搖頭道:「等侯爺回來,再一起用吧。」

    「也好。」杜若笑了笑。「奴婢在這裡陪陪你。」

    夏阮挑眉,顯得有些無奈:「怎麼?」

    杜若見夏阮的樣子,笑的更是開心了:「侯爺說你會亂想,所以讓奴婢陪著你說說話,解解悶。」

    杜若話音剛落。讓夏阮啞口無言。

    蕭九莫非能看透她的心裡在想什麼?她剛才的確在亂想。

    夏阮覺得耳根有些微微發燙,這些事情她又怎麼能和杜若說出來呢?

    「沒事,我一個人靜靜也好。」夏阮笑著道,「你早點歇下,明兒院子裡還有不少事情還要你親自來辦,可別累壞了。再過幾日,我再和侯爺商議給你座小院子。這樣柳管事和孩子也可以住過來了。」

    杜若驚訝的看著夏阮,然後笑了笑:「奴婢先謝過小姐,哦,不……奴婢謝謝夫人。」

    從今日起,她不再是夏家的三小姐了,她是長安侯夫人。

    夏阮愣了楞。才笑了起來。

    本來,夏阮是不想讓杜若過來這邊的。

    但是,杜若差點和她鬧了小脾氣,夏阮知道杜若這是擔心她,便也無可奈何的同意了。

    杜若又添了一句。「那好,奴婢讓杜蘭和白芷值夜,讓她們伺候你梳洗。」

    夏阮平日裡不喜歡裝扮,如今臉上全是厚厚的脂粉,她肯定是失眠。所以,等蕭九進了新房和夏阮用過合巹酒,杜蘭和白芷也便可以將她臉上的脂粉卸下了。

    杜若體貼的模樣,讓夏阮的無心再想別的事情,她和杜若仔細的說了幾句,杜若才慢慢的退下。

    屋子裡又恢復了安靜,只聽見喜燭劈裡啪啦的響聲。

    夏阮不禁抬頭看著打量新房。

    這座宅子是皇上親自賜的,而且又是在西城,占地面積自然也有大了一些。如今南蕭的人,也就剩下了那麼幾個,蕭九的姐姐和他幼妹,還有特意趕來的林姨娘。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人住在這裡了,這座宅子自然顯得有些空寂。

    新房是長安侯府的上院,進院的時候,她聞見了院子內似乎帶著一股清香的氣息,她想到了自己院子內滿園的茶花。

    當初,蕭九送的茶花,她一直都帶在身邊。

    緣分有的時候,就是如此奇妙的東西。有些從未想過的事情,就會發生的讓她措手不及。蕭九如今被封侯,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前世她離開的時候,又似乎和前世很多地方不太一樣了,比如那個人眼裡灼灼的目光。

    夏阮暗暗的歎了一口氣,她不懂自己到底是哪裡好,能入蕭九的眼。

    夏阮還來不及多想,便聽到屋外的傳來的腳步聲。

    「侯爺,你回房了。」院外老媽子的嗓音傳來的時候,夏阮不禁再次坐直了身子。

    蕭九嗓音很輕:「嗯。」

    這個時候老媽子推開了門,讓蕭九走了進來。

    蕭九膚色本來生的白皙,此時白皙如玉的臉上,帶了幾分微醺的粉,似乎有些醉了。

    夏阮淺笑看著蕭九:「侯爺。」

    蕭九見夏阮對著他笑,似乎所有的疲憊,在這一刻都消失的乾乾淨淨。

    身邊的婦僕伺候兩人用過合巹酒,又端上來一碗生水餃,然後老媽子露出笑容問夏阮:「夫人,生不生?」

    「生的。」夏阮紅了臉頰,整個人像是被胭脂蓋住了一樣。

    蕭九從未看過這個樣子的夏阮,在外人的面前夏阮從未露給誰看她軟弱的一面,更別提這樣羞澀的表情。

    折騰了一會。婦僕們才退了下去。

    蕭九打量了一眼夏阮,指著她的鳳冠道:「不重嗎?」

    「重……」夏阮想都沒想便說了出來,但是下一刻她又發現自己說錯了什麼。前世,她在蕭九面前。便就會偽裝自己。因為無論她偽裝的多好,這個人總是能看出來她在故作堅強,偶爾還會安慰她不用這麼累。久而久之,她便也養成了在蕭九面前,從不說謊的習慣。

    似乎所有的習慣在這一刻,又回到了從前。

    夏阮此時有些尷尬,然後撇過頭又添了一句,「不過也不是太累。」

    蕭九聽了沉吟道:「在我面前,你不用說這些話。」

    說完,他便站了起來喚了杜蘭和白芷進來伺候盥洗。然後自己去了一邊的次間並沒有過來。

    夏阮微微一愣,蕭九話中的意思她自然是聽明白了,這個人和前世一樣,總是不喜歡她在言語上敷衍他。只是,如是他討厭敷衍的話。為何周圍的人說了無數的謊言,他從不去揭破,而她每次都……

    夏阮不知該如何面對蕭九,難道要像前世一樣對他嗎?

    可是,前世她只是蕭九的朋友,在行為處事上自然也就不會顧慮太多。

    但現在,她是蕭九的妻子。又怎麼可以和前世一樣呢?

    夏阮來不及多想,杜蘭和白芷便將她的臉上的胭脂卸了下來,然後伺候夏阮沐浴後,又給她摸了一些香膏。將黑色的髮絲重新梳理一下,簡單的用紅綢束在了腦後。

    她剛好坐了下來,蕭九便換了一件玄色的衣裳端著一碗參湯走了進來。

    「你們下去吧。今夜這邊不需要人伺候。」蕭九對著白芷和杜若吩咐了一句,杜若和白芷顯然有些驚訝,但是很快便退了下去。

    現在夏阮是長安侯的妻子,而這裡是長安侯的地方,她們這些下人自然要聽蕭九的吩咐。

    蕭九將手裡的湯碗遞給夏阮:「方才我聽杜若說。你沒有吃東西,我便讓廚房準備了參湯,你先填填肚子。等會,我再讓廚房送些小菜進來。」

    夏阮抬頭,正好對上了蕭九柔情似水的目光。

    她想都沒想,便從蕭九的手裡接過參湯,不客氣的用了起來。

    此時屋內的氣氛,她覺得有些怪異。

    雖然之前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她是蕭九的妻子,自然也要做一個妻子的義務。可是在這些事情上,她的確沒有多好的回憶,所以她心裡多少都是有些害怕的。但是夏阮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只能低頭飲著手裡的湯,默默不語。

    「阿阮,等會你和我講講,哪幾箱金條的事情吧。」蕭九捧著茶盞,嗓音輕柔,「這幾日,何家已經來了不少人想知道這些東西的來歷了。」

    夏阮一聽,便停了手裡的動作。

    她很快便遺忘了自己剛才的擔心的東西,對著蕭九點了點頭:「這件事情,我也是從剛從陳媽媽的嘴裡得知的。外祖父並沒有和我說的太清楚,不過,陳媽媽的話,我也不敢肯定是真是假。」

    蕭九剛才看著夏阮捧著湯碗的手微微顫抖,便知道她是在緊張。

    其實夏阮嫁妝裡的金條的來歷,他多少也知道了一些,但是此時,若是和夏阮談論這些,她便沒有心思再害怕了。

    果然,他只是提了一下,夏阮的眼神便沒有了剛才的畏懼。

    ——————————————

    ps:最後問下,有人等肉嗎?若是木有人等,我就跳過這一段了。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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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 16:24:42 |只看該作者
第266章:廝守

    夜已經漸漸地深了。

    此時的院外,安靜極了。

    丫環們從屋內退出去,腳步輕盈。

    夏阮吃了一些小食,滿足的舒了一口氣。

    因為她一天沒有進食,所以多少用了一些,在吃東西的時候,她沒有和蕭九交談。

    等她抬起頭來,看著一屋子的喜紅,而坐在她不遠處的那個人,用著親昵的目光看著她。

    「吃飽了嗎?」蕭九的嗓音依舊輕柔,「累不累?」

    夏阮搖了搖頭:「不累,剛才我說到哪裡了?」

    蕭九在這個時候提起何家的事情,必定事出有因。

    她一雙眼神清澈如一汪清泉,讓蕭九微微一怔,然後不禁莞爾。

    兩個人坐在床榻上,夏阮顯得有些尷尬,蕭九的嗓音清冷卻又熟悉,讓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她很自覺的往裡面坐了坐,如今兩人成了親,她是一定要盡妻子的義務的。可是,無論她怎麼安慰自己,那種疼痛在她的腦海裡,依舊讓她覺得害怕。

    「我……」夏阮想了想,「其實我……」

    蕭九笑了笑,然後握住了夏阮的手:「你剛才說到,陳媽媽來找你,說想求你要一些東西。」

    夏阮瞪圓了雙眼,這個時候蕭九居然……

    她下意識反握住了蕭九的手,那個人手心傳來的溫度炙熱,似乎在下一刻就要將她灼壞了。

    本來這件事情就有些複雜,如今她更是被這個人打亂了所有的思緒,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外祖父當年會喜歡何翠,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何翠那樣工於心計的女子,想要哄騙男子,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可是再完美的謊言,也需要要無數個謊言來圓。然,謊言更像是毒藥,讓人越說越上癮。最後沉迷在這個自己編造的謊言世界內。

    外祖父如今將何氏最在乎的東西送給她,或許是在表示他的態度。

    夏阮覺得外祖父當初的想法,若是她站在外祖父的角度上,不一定會做的更好。

    「當初老太太找上外祖父。沒有讓外祖父發現她內心的想法。」夏阮言語裡帶了一些感歎,「那個時候李家需要很多很多的銀子,恰好老太太能給外祖父這些銀子。她知道外祖父不是忘恩的人,所以投其所好……只是,這些金條本該不屬於她,而是屬於何不凡。」

    何翠的母親祖上洛家曾經是鹽商,最後大秦允許商人從政後,何家的三子便娶了洛家的小姐。洛家小姐嫁入何家後,用嫁妝幫何家疏通了不少關係,何家的處境一日比一日更好。可是洛家小姐在生下何翠之後,便鬱鬱而終。何翠有個哥哥叫何不凡,洛家小姐臨死之後,將祖上藏金條的地方告訴了何不凡,這個時候切好被何翠聽到。

    從此。何翠便和自己的哥哥何不凡離了心。

    何翠的幾個姐姐,夫家家世都一般,她自小爭強好勝,自然不想和姐姐們一樣。這個時候,李知涯走到她的眼內。李知涯長的玉樹臨風,為人又瀟灑,她很快便對李知涯動了心思。只是。何翠很快便知道,李知涯對妻子百般寵愛,連妾室都未曾娶上一個。這個時候本該死心的她,卻被李知涯的癡情所迷,若是李知涯的妻子是她,那麼她會不會是這個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因為得不到,所以才會誤以為自己很喜歡。

    何翠為了接近李知涯,調查了李家的一些消息後,才試著和李長月來往。

    如同她所知的一樣,李長月是個純善的小姑娘。她只需要略施小計,李長月便將她當做最好的朋友,甚至想讓她做嫂子。若是沒有遇見李知涯,她能嫁給李長風,也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可是,何翠喜歡上了李知涯後,所有的男子就不能再入她的眼,包括優秀的李長風,也是如此。

    李知涯比李長月聰明很多,她想要接近李知涯,必須用其他的辦法。

    何翠擅長織網,她像是一個劇毒的蜘蛛一樣,編織了一張精美的網。等李知涯走近之後,才開始慢慢的收攏這張網,最後讓李知涯掙脫不開,只能成為她口中的食物。

    只是何翠忘記了,一個男人,只要是一個有自尊的男人,若是發現自己被欺騙了,後果其實沒有她想的那麼好。

    何翠如今看起來表面風光,可是她享盡了富貴多少年,也獨守了空閨多少年。

    她為了博得李知涯的愛意,連自己的哥哥都出賣,何不凡死的時候或許都不明白,為何兄妹會為這些金條反目成仇。

    何家的人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何不凡真正的死因,在何不凡死了之後,何家開始慢慢敗落。

    若是何家老爺子知道自己最心愛的兒子是因為女兒的貪婪而死,或許此時會選擇和女兒同歸於盡。

    何翠其實一直都計算的很好,她若是得不到李知涯的愛情,她的身邊也還有金錢作伴。可是何翠現在沒想到,李知涯居然會將這些金條全部給夏阮做嫁妝……這也代表李知涯其實沒有多久的時間了。

    夏阮在心裡暗暗的歎了一口氣,外祖父時日不多了,所以外祖父的目的,她算是猜出來了一些。從陳媽媽的話中聽到的事情,再加上她本就知道的一些,漸漸地她也摸索清楚了這個事情的真相。

    何家的冤孽,外祖父會親手解決。

    蕭九聽夏阮說完一切後,才淡淡道:「陳媽媽想要什麼?」

    「一千銀子和三間西城的鋪子。」夏阮炸了眨眼看著蕭九,「可是,我並不……」

    蕭九微笑著看著夏阮:「你不打算給嗎?我和你想的一樣,這個世上唯一能保住秘密的人,便是不能再張口的人。這件事情,既然是成國公想要親自解決,那麼我們便不要插手了。他有他的想法和他的自尊。」

    夏阮咬了咬唇,然後點頭。

    外祖父如今會將金條拿出來,目的大概也是這樣。

    此時。喜燭搖晃的厲害,像是下一刻要熄滅了一般。

    夏阮看著喜燭大吃一驚,推開蕭九便急匆匆的床上奔了下來,然後找到擱置在一邊的小剪子撥弄了一下燭芯。

    她動作迅速。讓蕭九沒有絲毫準備。

    蕭九看著自己空掉的掌心,又抬頭看著夏阮的動作,臉上的笑容卻更深了。

    「怎麼了?」蕭九嗓音輕柔,他穿好了靴子,走到了夏阮身邊,「不會滅的。」

    夏阮眼裡還帶著緊張的氣息,她怕這喜燭不能燃到盡頭……

    她抬頭看著蕭九:「我聽說,只是聽說,若是成親這一夜,龍鳳喜燭能順利的燃到頭。那麼這對夫妻便能平平安安的過一生。」

    平平安安的過一生,白首不相離。

    蕭九愣了一下,走過去將夏阮牢牢的抱在懷裡,貼著她的耳邊輕聲道:「我能娶到你,真的是我幾世修來的福氣。」

    蕭九漆黑的頭髮隨著他的動作。垂在她的耳邊,讓她覺得有些癢癢的,忍不住撇開了頭。

    「不是。」夏阮聽到自己顫抖的聲音,「不是的。」

    她能嫁給他,才是她最大的福氣。

    夏阮只覺得指尖都在發抖,手指慢慢的撫上胸口,她能清晰的感覺到心跳動的有多厲害。這是夢還是幻覺?這個人的這句話。居然讓她想到了他們的前世,有緣無分的過去。

    夏阮緊緊的閉上了雙眼……

    朦朧中,蕭九握住了她的手,放在了他的胸口上。

    蕭九將夏阮打橫抱起,夏阮嚇的睜開眼驚呼了一聲,下意識間樓住了蕭九的脖子。

    她的臉色紅通通的。整個人染上了一層朦朧的粉紅。蕭九輕笑了一聲,忍不住戲謔道:「你剛才沒穿鞋子,會著涼的。」

    夏阮咬了咬唇,垂眸:「我不怕涼。」

    她臉頰卻挨著他的胸膛,聽到了「噗通。噗通」的聲音,下一刻摟住蕭九的手,又緊了緊。

    蕭九眼裡浮起一絲笑:「夫人,累了一天,歇息可好?」

    蕭九的嗓音如同春風拂柳般輕柔,卻又帶了一絲誘惑。

    懷裡的女子垂著眸,睫毛一閃一閃在動,耳朵有那麼一點點紅……他親昵的在女子的額頭上一吻,輕歎道,「夫人這樣可就等於默認了。」

    芙蓉帳合起來的這一方狹小的空間,在她眼裡是鋪天蓋地的紅色。蕭九慢慢的靠了過來,她彷佛又聞到了熟悉的茶花香,清冽宜人的氣息。很快,她的唇便被覆蓋住,蕭九將她摟在懷裡,用唇輕柔地觸碰她。

    夏阮本來清醒的腦海裡,很快便亂成一團。下意識,她忍不住小舌輕輕的舔了舔,卻不知自己的動作取悅了蕭九。

    下一刻,蕭九便不停的在她口中掠奪了起來,平日裡溫潤如玉的男子,此刻卻變得霸道無比。

    夏阮微微睜開眼,看著蕭九俊美的容顏,像是中了墨罌粟的毒一般,被這個人迷惑的神志不清。

    「阿阮。」

    「嗯?」

    「還好,我沒錯過你。」

    在他最好的年華里,遇見了她,和她相守。

    蕭九看著她的眼神,像是看著什麼罕見的稀世珍寶一樣,專注而又深情。

    夏阮想,或許這個就是世上女子都夢寐以求的愛。

    是愛,而不是喜歡。

    獨一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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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報應

    有人歡喜有人愁。

    有人新婚燕爾,有人勞燕分飛。

    何氏坐在屋子內,看著眼前自己愛了十八年的男子,淚流滿面。

    曾幾何時,她希望能安靜的和他好好的談談,可是到了這一刻她才明白,她的想法是多麼的可笑。

    物是人非,滄海桑田。

    何氏緩緩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莞爾看著李知涯:「我在你的眼裡,到底算什麼?」

    事到如今,她依舊想知道,自己的地位。

    明明很清楚,卻依舊不甘心。

    「你想是什麼呢?她在我心裡,是妻子,而你……什麼都不是。」李知涯看著何氏的時候,眼裡全是疲憊,「小翠,當年我說的話,我做到了。」

    何翠哈哈大笑,她站了起來,指著李知涯大吼:「你是做到了,李知涯你不覺得你這樣噁心嗎?你這個樣子是委屈給誰看?當初若是你沒有心生貪婪,又怎麼會入了我的局。難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嗎?喝醉?那只是男人的藉口,你當年用了一樣的藉口去欺騙了你口中的妻子。」

    李知涯臉色有些難堪,卻不知如何去反駁何翠的話。

    因為,何翠說的沒錯。

    喝醉,或許只是一個藉口。

    若是真的愛一個人如生命,又怎麼會犯這樣低端的錯誤。當年的何氏,嬌嫩的如同雨後初綻的芙蓉花,她看著他的時候,一臉嬌羞。

    他當初,的確是愛那個模樣的她。

    只是後來何翠做的事情,讓他更多的是恐懼。

    何翠居然絲毫不留情的想要殺死何不凡,那個和她一奶同胞的嫡親哥哥。

    「我無顏去見她,但是,我也不想再見你。」李知涯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裡全是嘲諷,「其實從一開始你接近我的時候。便知道我是個什麼樣子的人。我和你在一起十八年,這十八年內,我讓搖搖欲墜的何家一直堅持到了現在。這是我的贖罪……只是,我老了。我沒有力氣再去顧及這些,你想好好想想,要去慈安寺,還是跟我一起走。」

    京城郊外的慈安寺,這裡有不少的貴族太太們都在裡面修行。

    表面上,慈安寺是一個非常寧靜祥和,適合這些貴族太太居住修行的地方。但是實際上,這裡面的貴族太太沒有一個人願意居住在這個荒郊野外,在這裡面被逼瘋的女子數不數勝,她們被關押在這裡。幾乎是不見天日。李知涯如今讓她去慈安寺,無非就是在逼她尋死,只是去了慈安寺,或許活多活一兩個月。

    她若是死在慈安寺,到時候還能留下一個好名聲。

    何翠閉了眼。覺得下一刻就要窒息而亡。

    這些年她獨守空閨,心裡無數次埋怨李知涯,但是又無數次希望,李知涯能給她一次機會。可是,李知涯是個聰明的男人,她做的所有事情,李知涯都看在眼裡。

    此時。何翠的心裡像是被刀子戳了無數次一樣,疼的她站不穩身子。

    想要她死的人,是她的丈夫,是她的枕邊人。

    「子清,當年我哥哥去世的時候,你可曾還記得你說過的話?」何翠看著李知涯淡淡一笑。蒼白的臉上全是絕望,「你說,你會待我好,若是我做妾,也會待我如同妻子一樣。寵妾滅妻乃是大罪。可是你依舊不顧一切跟我哥哥這樣保證。那個時候,那個時候啊,我就在想,此時此刻就算讓我死了,我也甘心啊。我這輩子能遇見你,能在我最好的年華里和你在一起,該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子清,我心裡有多在乎你,你應該比誰都清楚。這十八年來,我獨守空閨,我從未埋怨過一句,直到此時此刻,我依舊希望你能跟我說,像當年一樣和我說,小翠,我會對你好。」

    何翠軟了身子,緩緩地坐在了地上。

    她到底是為何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十八年的寂寞卻沒有換來李家的掌權,十八的孤獨卻沒有得到丈夫的心,十八的年的付出更沒有得到何家人的讚賞。

    她這又是何苦呢?

    這場感情,她愛的累極了。

    李知涯看著地上癱軟坐著的女子,她如今尚未到四十,雙鬢已生了白髮,看著可憐極了。何翠這些年來辛苦,他又何嘗不是?多少午夜夢回的時候,總是夢見妻子淺笑說想他了。

    可是,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到那個時候了。

    妻子的死,對他來說是毀滅是傷害。當初李家快要敗落的時候,妻子不顧一切的嫁給他,他便發誓要對妻子好。

    可是,他終究是辜負了心愛的妻子。

    他還記得妻子曾高傲的告訴外面的人,一個女子最驕傲的,不是她能擁有多少愛慕者,而是她的心上人,能為她婉拒多少愛慕者。周圍的人暗地裡說她沒有婦德,心有嫉妒。但是卻又無比的羨慕她,能有一個一心一意的他。

    到了最後,李知涯覺得他的所做作為,對妻子來說是個諷刺。

    他曾問妻子:「我就納一個妾,為何你如此的執迷不悟?」

    妻子看著他,雙眼含淚:「子清,你說我這是執迷不悟?我做不那麼大度,我想同你好,不是因為你是國公,更不是因為如今你權傾朝野的地位。是因為,我喜歡你,你是我的心上人。你看,所有的感情就如同一張白紙,若是有了其他的顏色,我……就會覺得,髒。」

    當時他氣憤妻子說的話,和周圍的人一樣認為妻子心生嫉妒,不是一個好妻子。

    他甚至都想休了妻子,因為妻子這樣做,已經犯了七出之條。

    後來,等妻子離世之後,他依舊不懂妻子的想法……

    等到兒子娶妻之後,他曾無意和兒子提起,要兒子納妾,卻被兒子婉拒。

    兒子的眼神,像極了當年的妻子。

    「父親,兒子的心不大,就只能容下一個人。太多的人,會累。」

    李知涯當時覺得可笑,可現在他到了垂暮之年,身邊沒有一個貼己的人時候。他才明白兒子和妻子心裡的想法。

    人這一生,不需要太多的感情,只需要一份屬於自己的愛情。

    在自己垂老的時候,那個人還能陪在他的身邊,夜裡陪他說說話,親吻他的額頭卻不嫌棄他臉上的皺紋。

    李知涯苦澀的笑了笑,他這一生起起落落,最苦的時候是妻子陪著的,但是手握重權的時候,妻子早已不在身邊。

    他看著何翠。搖頭道:「你從來不需要感情,你需要的是權力。這十八年,我給了你權力,給了你國公夫人的地位,小翠你要的我都給你了。若是當年。我不是成國公,你還會多看我一眼嗎?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不會,何翠不會多看他一眼。

    「子清?為何你會這樣說?若是我不喜歡你,我又怎麼會做出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何氏瞪大了雙眼,言語裡帶著不甘,「我為了你,背叛了何家。殺害了自己的哥哥,讓外祖父恨了我一輩子。我若是不愛你,我為何要這樣做?你知道嗎?我哥哥死的時候,都不知道是我在他的菜肴裡下毒,他到死都不知道,我拿這些金條是為了給你用。只是。呵呵,子清我拿命給你換來的東西,你居然給了一個野丫頭?你居然……」

    何翠氣的話都說不明了,她怎麼也沒想明白,李知涯為何要將這些金條交給夏阮。

    若是給李長風。她或許還能想明白一些……可是為何會給夏阮?為何……

    李知涯看著何翠,像是在看笑話一樣:「你錯了,你不是因為喜歡我,才會對不凡下毒手。因為,你想要這些家產,更想要控制何家。若是不凡死了,何家來日所有人都要依附你。你不喜歡他們忤逆你,所以你才會這樣做……那些金條,是拿不凡的命和我妻子的命換來的,我當時的確很需要錢,可是我沒想到這些金條是這樣得到的。小翠,代價太大了……」

    李知涯的話,讓李氏惱羞成怒。

    「李知涯,若是你真的不在乎,你為什麼要將這些金條給夏阮?」何翠不甘心的攥緊了雙手,眼裡全是憤怒,「你的心裡沒有我,為什麼還要拿走屬於我的東西?」

    李知涯推開門,背對著何翠道:「因為,我欠了長月,我欠了這個孩子,你也是。當初,她對你多好?你為何要欺騙她呢?」

    李知涯說完,便離開了屋子,留下何翠一個人。

    桌上擺放著的白綾,刺痛的何氏的雙眼。

    李長月嗎?

    李長月——

    何翠想了那個夜晚,她穿著喜服看著李長月,一臉悲痛:「長月,我……我是真的喜歡子清,我……我沒有想過會讓你傷心。長月,對不起,對不起。」

    李長月稚嫩的面容,在月色下蒼白的如同一張透明的紙。

    她雙眼紅腫,身子弱不禁風,似乎下一刻就會倒下去。

    「原諒我,長月。」何翠想握住李長月的雙手,卻看到了她眼裡的厭惡,「我日後會對你好,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李長月諷刺的笑了笑,嗓音沙啞:「太太,你讓我怎麼原諒你呢?你讓我怎麼原諒一個處心積慮來破壞我家庭,又氣死我娘親的人呢?太太,這比讓我死,還要難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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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婚後

    燭臺上喜燭燃到了盡頭,天色早已放亮,杜蘭紅著臉有些不知所措。

    杜若過來的時候,看見杜蘭的樣子。只能低聲歎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推門而入。

    此時,帳內卻沒有一點動靜。

    夏阮平日裡作息規律,黎明既起,絕對不會拖到現在。

    杜蘭壓低了嗓音對著杜若道:「侯爺說,讓小姐好好歇息,可這都……都這個時辰了,姐姐你說要不要喚小姐起身?」

    一時間,杜若也猶豫了起來。

    林姨娘昨兒夜裡就告訴她們,她身子不適,就不需要夏阮過去請安了。再加上蕭九上朝的時候多次囑咐,要讓夏阮多歇息。杜若也不知該不該喚夏阮起身。

    畢竟,昨日是新婚夜。

    杜若猶豫間,只見大紅色的幔帳內伸出半截玉臂。

    夏阮這些年來睡姿一直不好,杜若昨日又沒親自值夜,便怕夏阮著涼,忍不住喊了一聲:「夫人?」

    帳子內總算有了一些動靜,半響後傳來夏阮沙啞的嗓音:「什麼時辰了?」

    「巳時三刻了。」若不是眼見時辰越來越晚,杜若也和杜蘭也不會來催促夏阮起身,怕她餓壞了肚子。

    過了一會,夏阮才道:「你們出去吧,我穿好了衣服,你們再進來。」

    杜若和杜蘭趕緊退了下去,夏阮緩緩的舒了一口氣,才慢慢地起身。

    這些年來杜若和杜蘭雖然伺候在她身邊,雖然早已經習慣了,可是昨夜蕭九折騰的太厲害,她的身上多少留下了一些痕跡。她自己瞧了都羞紅了臉,她怎麼能讓杜若和杜蘭看見這些?

    她渾身酸疼的厲害,似乎昨日裡的快感完全不存在一樣。

    她無奈的搖頭,穿好了衣裳,才喚了杜若和杜蘭進來。

    杜蘭瞧見夏阮的時候,差點驚呼了出來。

    伺候夏阮這麼多年。第一次見夏阮這樣的沒有精神。

    夏阮揉了揉雙眼,沒有注意到杜蘭的動作,她只是覺得還是困乏的厲害,渾身無力。

    杜若畢竟是過來人。她看見夏阮眼下兩彎黑影又濃又重便知道怎麼回事了。一邊拿出香膏給夏阮在眼下塗抹了一陣,眼裡露出一些擔心。

    夏阮還有些渾渾噩噩,等她清醒過來的時候,杜蘭已經打了熱水過來。夏阮瞧著一臉疲憊的自己,便知道杜若剛才眼裡的擔心是怎麼回事了。

    頓時,夏阮的心裡,更是覺得尷尬了。

    杜若給夏阮梳了一個新婚婦人常梳的髻子,白芷捧著和田玉盒裝著的胭脂和螺黛走了過來。艾葉又將首飾和頭花遞給夏阮挑選,四個人忙了半響,才讓杜若滿意了。

    杜若懂醫。所以夏阮用的脂粉香膏都是出自她的手。

    她手中的鹿角膏,配上白芷、白附子、細辛、白術、杏仁、白蘅、天門冬等等藥材……在氣味和效果上來講,比外面賣的就強了許多。

    夏阮瞅了瞅鏡子裡的自己,沒有絲毫的疲憊,滿意極了。

    杜若在一邊問道:「小姐可要用膳?」

    「等會吧……先去太太屋子裡敬茶。這會怕是有些晚了。」夏阮猶豫了一陣,有些擔憂。

    南蕭的長輩只剩下林姨娘這麼一位了,夏阮對林姨娘也頗有好感。所以因為起床太晚,沒有及時給林姨娘敬茶,覺得是自己太過於疏忽了。而且,作為妻子,丈夫什麼時候離開的。她都不曾知道。

    夏阮覺得,她不是一個好妻子,所以有些愧疚。

    「夫人。」杜蘭聽見夏阮的話後,顯得有些無奈,「太太說她身子不適,讓您不用過去敬茶了。侯爺吩咐了奴婢讓廚房準備好了小菜。現在還溫著呢,奴婢先給你送上來吧?」

    夏阮微微一愣,突然就明白了林姨娘話中的意思。

    南蕭出了那樣的事情,林姨娘這些年也是大起大落。她現在幾乎每日都在吃齋念佛,若不是因為蕭九成親。也不會特意趕來京城。林姨娘這樣說,雖然是個藉口,但是她多少也是心疼蕭九的,所以免了這些所謂的禮儀。

    因為她如今是蕭九的妻子,林姨娘也算是愛屋及烏了。

    林姨娘的事情,夏阮從未聽蕭九說起過。不過她從林姨娘的言談舉止上,多少猜出來了林姨娘的娘家家世不會太低,為何會嫁給蕭九的父親,不要任何名分,她卻沒有想太的明白。

    夏阮斂了心神,點頭:「送上來吧。」

    此時已經入夏,院子裡百花開放,李氏知道她喜歡茶花,更是將她院子裡的那些茶花都挪了過來。也虧得蕭九院子大,不然也不知道那些茶花擺放在哪裡。

    她的身邊除了她帶過來的四個丫鬟,林姨娘還撥了幾個小丫鬟過來伺候。她如今是長安侯夫人,地位自然和從前不一樣,身邊的伺候的人也是多了起來。夏阮喜靜,多少覺得有些不適應。

    有些規矩還是要講的。

    吃過了膳食,夏阮便府邸裡走動了一下。林姨娘是根本沒打算多管府中的事情,她必須所有的事情都親自來打理。

    杜蘭指著不遠處的小苑道:「那邊是十三小姐住的春芳苑。」

    夏阮愣了愣打算繞道走開時,便見裡面跑出來一個粉嫩的小姑娘。因為動作太過於焦急,最後差點摔倒在她的面前。

    小姑娘一雙眼睛生的極其漂亮,只是跑了幾步便氣喘吁吁,臉色更加蒼白。

    跟在小姑娘身後的丫鬟這個時候走了上來,她趕緊給夏阮行禮:「奴婢秀兒,給夫人請安。」

    「起來吧。」夏阮淡淡一笑,杜若便拿了碎銀賞了過去。

    小姑娘見秀兒過來了,然後緊緊的攥住了秀兒的衣袂,指著夏阮比劃了幾下。

    秀兒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然後擦掉了額頭上的冷汗,才對夏阮說:「夫人,這是十三小姐,她說,她想送你東西。」

    聽秀兒這樣解釋。夏阮便明白了,站在她面前的小姑娘,是蕭九的妹妹蕭原喜。

    她的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心裡酸疼的厲害。

    她蹲下身子。然後對蕭原喜招手道:「小喜,來三嫂這裡。」

    蕭原喜瞪大了雙眼,有些詫異的看著夏阮,然後緩緩地放開了秀兒的衣袂,看著夏阮不敢動彈,像是一隻受了驚嚇的小獸。

    夏阮在東陽縣的時候便聽說過蕭原喜的事情。

    林姨娘生了一對雙生子,其中一個便是蕭原喜。

    只是蕭原安不知為何夭折,林姨娘傷心過度之後,才發現蕭原喜這個平日乖巧的孩子,居然高熱不退。短短幾日。蕭原喜差點和蕭原安一起去了,林姨娘急的到處求人問診,最後總算是讓蕭原喜活了下來。

    只是,這個孩子卻聾了一隻耳,再也不能說話了。

    不滿十歲的孩子。變成這樣,可憐極了。

    蕭九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那個時候的他,又是怎麼度過這些日子的呢?

    這些傷雖然都在林姨娘的心中,可是蕭九那會想必比林姨娘更難受吧?

    夏阮喜歡小孩子,所以此時看到蕭原喜的時候,心裡的慈愛之心。更是不斷的湧了出來。

    「來,過來……小喜。」夏阮繼續微笑對蕭原喜招手。

    她面目本就生的純善,再加上之前蕭原喜聽蕭九一直說起她這個人,此時蕭原喜又看了看秀兒,見秀兒一直給她點頭,她便朝著夏阮走了過去。

    夏阮握住了蕭原喜的手。見她手上不少小傷痕,便明白了這些傷痕是來自何處。

    蕭九疼愛這個妹妹,肯定不會讓這個妹妹受苦受累,蕭原喜會在手上留下傷痕,想必是因為刺繡被針紮到了。她肌膚白嫩。才會留下這些傷痕。

    「艾葉,去將我屋子裡的舒痕膏拿來。」夏阮瞧了瞧蕭原喜的小手,忍不住在心裡暗暗的歎息了一聲。她剛才就發現了這個孩子雖然生的白嫩,但是她的白嫩和普通人的白是不一樣的,她的白倒是像很少出來走動,帶著病態的白。

    秀兒見夏阮這樣,也大大的舒了一口氣。

    她之前還怕夏阮討厭蕭原喜。

    秀兒臉上掛著笑,對夏阮輕聲道:「夫人,十三小姐怕生,這些日子便一直不常出來走動。你是第一個她見到不怕的人……」

    說完秀兒又覺得她似乎說錯了話,便又急忙添了一句,「十三小姐很喜歡你,親自繡了不少香包,說是想要給你送來,只是怕打擾了你。」

    「怎麼會打擾。」夏阮瞧了瞧蕭原喜,嗓音柔和,「謝謝小喜了。」

    蕭原喜趕緊搖頭,本來緊繃的小臉,更是顯得有些惶恐。

    她生性膽小,這些年一直依賴蕭九和林姨娘,若不是夏阮有一張純善的面容,她怕是也不敢接近夏阮。

    而且蕭原喜記得三哥的話,他說,她的三嫂是個好人。

    所以,她才想見見這個三嫂。

    只是蕭原喜之前也多有猶豫,像她這樣又聾又啞的人,三嫂會喜歡嗎?

    她多少有些害怕。

    萬一三嫂不喜歡她,會不會和從前大哥一樣,狠狠的打她。又或者像二哥那樣,讓她滾出蕭家……

    而且她身邊的春兒的那些話,讓蕭原喜的這些日子更是擔驚受怕。

    畢竟,春兒是在她身邊伺候了很多年的人,和秀兒一樣值得她信任。

    今日秀兒告訴她三嫂在這邊走動,她一時焦急便走了出來,想告訴三嫂不要趕她走。

    她吃的很少,也很乖,還會繡很多的東西。所以,不要讓她離開這個地方……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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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 16:25:23 |只看該作者
第269章:信任問題

    夏阮將手中的糕點擱在了桌上,目光投向了院中。

    此時天色有些陰沉,剛才分外熾烈的陽光,躲在了雲層後面。

    那個人還沒有回來。

    夏阮有些恍惚。

    世人皆說蕭韶成心狠手辣,是個笑面虎。

    可是,這些人又可曾看到他身後的辛酸。

    沒有一個人生來便是兇神惡煞,這一切都是隨著周圍的改變而改變。他最後會走上那樣的道路,也是身不由己。

    夏阮轉眸瞧著蕭原喜一臉緊張的模樣,手裡捧著桂花糕不敢下口,小小的身子顫抖的厲害。

    「十三小姐你吃吧,味道可好了。」杜若蹲下身子,下意識撫摸了一下蕭原喜的脈,輕柔地說,「這是夫人親自做給侯爺的桂花糕,外面可是買不到的。」

    夏阮不是名門貴女,她只是一個商賈出生的女子。小時候她貪吃,時常會去莊子上探望鄭嬸,偶爾也會去廚房裡幫忙。久而久之,她慢慢的也學會了做一些簡單又精緻的糕點。

    後來,她在京城有了酒樓,手藝更甚從前。

    她清晰的記得,蕭九前世便喜歡吃她做的桂花糕,每次都會顯得意猶未盡。

    所以,夏阮便做了這些桂花糕,等蕭九回來之後品嘗。

    蕭原喜聽了之後,又想了一會,才搖頭比劃了幾下。

    杜若在一邊看的一頭霧水,倒是秀兒這個時候說話了:「啟稟夫人,十三小姐說侯爺喜歡這些桂花糕,她不餓就不吃了,這些都留給侯爺用。」

    夏阮的心,像是壓了巨石一樣沉重。

    她伸出手,將蕭原喜輕輕的拉到了自己身邊,溫柔道:「我做了很多糕點,小喜若是喜歡。便吃一些。小喜嘗嘗,若是不合胃口,便不吃了。」

    夏阮言語很輕,怕是嚇壞蕭原喜一般。

    只是很快。在夏阮的心中也生起一些疑惑……

    從前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導致這個孩子如此的膽小害怕見到陌生人。從秀兒的言談中,她更加肯定了蕭原喜不願意多出院子,一直躲在屋子裡刺繡,哪裡都不願意去。所以她在看到蕭原喜的時候,才會覺得這個孩子弱不禁風,臉上更是帶著病態的白。

    蕭原喜趕緊擺了擺手,臉上顯得有些焦急,在屋子裡看了一圈之後。最後無奈的抓起夏阮的手,在夏阮的掌心上寫了幾個字。

    她寫的極慢。但是因為她膽怯,所以夏阮感覺到蕭原喜的指尖都在打顫。

    她寫:好吃。

    蕭原喜還未嘗過一口,便寫出了這樣的字,若是換做平常人,肯定會因為孩子的懂事而高興。可是此時夏阮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她十歲那會還跟在母親身邊,整日在莊子上像個小頑猴一樣,蕭原喜這個年紀,卻懂得這樣多,還知道討好人。

    未免也太早熟了一些。

    蕭原喜扭頭退後了一些,這個時候夏阮發現了蕭原喜白皙的脖頸上,有幾處淡淡的傷痕。

    她有些錯愕。但是依舊裝作沒有看見。

    「好吃,便多吃一些。明兒,我讓杜若給你再送些來。」夏阮略微的思索了一陣,又道,「小喜送我的香包我很喜歡,所以這些糕點是給小喜的獎賞。小喜吃了這些糕點。那麼以後是不是該再送我幾個好看的香包?」

    蕭原喜聽了,面上露出一絲驚訝,很快就點了點頭。

    孩子畢竟還小,瞬間便落入了夏阮的語言陷阱。

    剛才蕭原喜捧著桂花糕垂涎的模樣,夏阮瞧了個清清楚楚。

    而且。像蕭原喜這樣的孩子,若是她唯一會做的事情都沒有人肯定,她一定會悲傷極了。

    蕭原喜的繡功不錯,但是她畢竟是個孩子,能做出來的東西也是有限的。若是有人在這個時候肯定她做的好,那麼她一定會高興,而且來日也會多來這邊走動。從其他方面上來講,也是一件好事情。

    夏阮的目的不是想多要幾個香包,而是希望蕭原喜明白,她其實很厲害。

    此時,外面傳來艾葉的嗓音:「夫人,春芳院的春兒求見。」

    艾葉嗓音剛落,只見蕭原喜臉上掛著笑容,急忙的迎了上去。

    夏阮挑眉,便道:「讓她進來。」

    很快蕭原喜便帶進來了一個小丫鬟,只見這個小丫鬟生的清秀,一張不點而朱的櫻唇,漆黑的眼眸如墨。她身上穿著漂亮的錦衣,和同是婢女的秀兒比起來,秀兒的棉衣就顯得黯然失色了很多。

    春兒眼裡帶著笑,她福著身子給夏阮行禮:「春兒見過夫人。」

    「起來吧。」夏阮似笑非笑的看著春兒,蕭原喜一直抓住春兒的手,依賴極了。

    春兒不動聲色,目光在夏阮身上轉了一圈,然後淡淡道:「十三小姐給夫人添麻煩了,是奴婢的不是。夫人,十三小姐怕生,奴婢先帶十三小姐回去了……」

    春兒的話看著謙遜,但是實際上卻是在暗暗示威。

    怕生?夏阮按理說是蕭原喜的三嫂,又怎麼算是陌生人。

    夏阮不是閨閣裡沒有見過世面的小姐,她低著頭把玩茶盞,沒有回答半句。

    她想要弄清楚這裡面的事情,蕭九不說那是蕭九的事情。她不想和母親一樣,被人小心翼翼的保護起來。

    既然她如今是蕭九的妻子,她便有權利和蕭九一起擔當起一切事情。

    蕭原喜看了看春兒,又看了看夏阮,然後又放開春兒的手,走到夏阮的身前,福身行了了一個禮。

    她比劃了幾下,夏阮依舊沒有看懂她在說什麼。

    春兒暗暗一喜,想要開口的時候,便聽見夏阮說:「秀兒,十三小姐說什麼了?」

    秀兒一愣,整個人有些懵了。很快,她回過神來,看了看春兒,才輕聲說:「回夫人話,十三小姐說她先告辭。不打擾你了。等過幾日再送新的香包過來。」

    夏阮對著秀兒笑了笑,然後對蕭原喜說:「也好,走了這麼一會你也乏了,過幾日我再去看你。」

    說完夏阮對白芷吩咐。「將這些糕點送到春芳院去。」

    蕭原喜又對夏阮行禮,才跟著春兒離開。

    等春兒一走,杜蘭的臉色便有些不好看了。

    一個丫環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的,又是在十三小姐身邊伺候的,跟夏阮說話還如此的囂張,杜蘭心裡憋的難受想要罵幾句。

    但是,夏阮剛嫁進侯府,她又不敢惹事,到時候會連累夏阮。

    等人影消失了一會,夏阮才問杜若:「杜若。你剛才遞給十三小姐東西的時候,是不是瞧出來了不對?」

    「回夫人話,是有些怪異。」杜若言語裡有些閃爍,帶著一些不肯定,「奴婢剛才只是略略的碰到了十三小姐的脈。從脈象上來看,十三小姐應該……應該是可以說話的。可是十三小姐這個樣子,又不像是裝出來的,所以奴婢也不知道是不是奴婢的錯覺。」

    聽了杜若的話,夏阮的心裡的疑惑就更大了。

    那場高熱不是讓蕭原喜不能說話了嗎?難道那些傳言不對?

    因為杜若在她身邊的關係,她私下也略看了一些醫書。

    雖然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些,但是蕭原喜脖頸上的傷痕。卻不像是一日兩日留下的疤痕,雖然已經有些淡了,但是看的出來是外力所致。

    夏阮又想到了昨日夜裡看到蕭九胸口上的傷口,眉頭皺的更厲害了。

    蕭九瞞了她太多事情了……

    「你可曾見到杜大夫了?」夏阮在緩緩地問。

    這些日子杜明一直住在長安侯府內,夏阮現在自己誤會的太深了。她起初以為蕭九不過是想下留杜明給蕭意雪看病,如今看起來卻不像是這個樣子。

    杜若搖頭:「爹爹住在京外的莊子裡。侯爺說過幾日便讓父親回來。小姐,你是覺得哪裡不對嗎?」

    「嗯。」夏阮在這點上沒有瞞杜若的打算,她看的出來杜蘭很不高興,所以乾脆將事情說明,「總覺得有些事情。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杜若愣了愣,便沒有說話。

    在杜若和杜蘭的眼裡,蕭九是個了不起的英雄。

    當初若不是蕭九和夏阮,她們也不知會淪落到何處,和六子的仇恨更是一輩子都解不開了。

    現在這些,都是夏阮和蕭九給賜給她們的好生活。

    所以,蕭九和夏阮的不對,在她們的眼裡都是對的。

    她們從未想過,蕭九和夏阮若是有矛盾,她們應該站在那邊,畢竟,都她們來講都是恩人。

    夏阮的心裡擔心的,和杜蘭、杜若想的是完全不一樣的事情。

    這個人不會做對不起她的事情,但是她敢肯定的是,蕭九會瞞著她很多的事情。

    蕭九和三舅有點像,總是想將心裡重要的人保護的好好的。但是三舅將母親保護的很好,結果卻是讓母親過於純善,最後被何氏欺騙,落得這樣的下場。

    有的時候,太多的保護其實也是一種傷害。

    夏阮知道她不需要這樣的保護,但是她又不能做的太明顯。蕭九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她若是做的太明顯,蕭九一定會認為他自己不能給她安全感,會更加的努力想要給她安全感。

    這樣有些得不償失。

    她不需要蕭九那麼累。

    她現在需要弄清兩件事情。

    第一,便是蕭原喜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第二,便是蕭九身上的傷口,又是從何而來。

    至於讓杜蘭氣憤的春兒,她壓根不放在眼裡。

    若是蕭九真的對春兒有意,按照蕭九的性子早就娶了春兒做妾,而不是等到現在。

    對於蕭九,她從來不會懷疑半分。

    夫妻之間,若是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那麼當初就根本沒有必要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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