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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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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總小悟] 侯門福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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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
發表於 2017-1-21 23:24:16 |只看該作者
第250章:交易

    夏阮從未懷疑過,重黎告訴她的消息,是虛假的。

    因為這個人,是蕭九放在她身邊的人。

    她相信蕭九,正如蕭九相信她一樣。

    從前,夏阮一直以為,付出了真心,便會得到真心。可是結果,卻是差強人意。

    感情,若不是雙方一起付出,那麼對於她來講,便是累贅。

    然而,她不需要任何累贅。

    「我知道。」夏阮斂起纖致的秀眉,認真答道,「你說的事情,我相信是真的。」

    墨殤的真名,原本不叫墨殤。

    他是西域長大的人,皮膚似上好的羊脂玉。一張俊秀的容顏,居然比少女還要奪目幾分。他渾身帶著嫵媚的氣息,完全不像是一個男子。注意看的話,會注意到他的眸色略帶一些灰色,和大秦的男子是不一樣的。他能在清河公主身邊這麼多年,一直盛寵不衰自然有他過人的地方。

    而且夏阮知道,不止是清河公主,連清南公主都沒有逃過墨殤的魔掌。

    這樣的男子,他想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呢?

    此時,公主府內,墨殤正在和清河公主對弈。

    少年的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笑,白皙的手指擰著白子,泛出絲絲光澤。他嗓音如玉石:「公主,你輸了。」

    清河公主輕笑,然後站了起來就去抓少年手中的白子。她無意觸及到少年的指尖,冰冷。清河公主的笑意略微淺了一些,少年的身上,似乎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寂寞和孤單,冷的叫她心悸。

    「墨殤……」清河公主忍不住喃喃自語,「你不開心嗎?」

    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才下意識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

    她和唐景軒的事情,墨殤已經知道了。

    不知為何,在墨殤的面前。她總是沒有在外人面前的理直氣壯。

    這個少年雖然在她身邊的時間最久,卻也是她最不理解的一個人。

    清河公主多少有些懊惱,自己居然在這個時候,說這些破壞氣氛的話語。

    墨殤捧起酒杯。輕啜一口,旋即輕聲一笑。他白皙的臉頰上,出現了一絲淡淡的紅暈,彷佛沉溺在這一縷酒香中。

    「是尼西的酒,有花香。」

    「喜歡嗎?本宮記得你最喜歡草麝香,所以這酒是在盛開草麝香的地方釀制的。本宮聽釀酒的師傅說,這酒清香甘醇。飲下之後,會讓人覺得在盛開的草麝香園中,只是……這酒易醉。」

    「真香,真好。」墨殤滿意的閉上眼。將酒杯放在鼻下,輕輕的聞著,「小的時候微臣總是喜歡喝酒,可是爺爺不讓微臣喝,說是喝酒太早對身子不好。」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帶著一絲媚氣,讓清河公主如癡如醉。

    這酒,她花了一箱的金條從西域的釀酒師哪裡買來的。

    她知道墨殤喜歡草麝香的香味,這種花在大秦是養不好的。她曾也想過讓人在西域帶進一些草麝香,可是,大秦的水土實在不適合這些草麝香。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這些。

    只要眼前的這個人高興。那麼錢財對她來說,便是身外之物。

    墨殤睜開眼,淺淺一笑,煙波微橫,嬌媚得像三月的繁花。

    許久,他才輕聲道:「謝謝公主。今晚公主會為微臣點燈吧?」

    清河公主松了一口氣,點了點頭:「當然。」

    這些年來清河公主養了不少的面首,不是每一個都能坐在墨殤這個位子上,有些人甚至連公主一面都沒有見過。但是儘管是這樣,每年還是有不少俊朗的男子被暗地裡悄悄的送來公主府。若是不能坐上面首,那麼便做公主身邊的貼身小廝。

    更有人以為清河公主喜歡西域的男子,特意從西域選了不少俊美的男子,可惜剛送來公主府,很快就折在了墨殤的手上。在這件事情上,墨殤做的大膽,清河公主也不放在心上。

    能讓她癡迷如初的人,也就只有墨殤了。

    其實,私下太后也曾問過她,可曾有喜歡的男子了。

    太后的意思很明白,墨殤是上不了檯面的男子,她是大秦的公主,必須有她的駙馬。

    可是,她若是有了駙馬,那麼按照墨殤的性子,一定會離開她。

    所以,清河公主每次都婉拒了太后的好意。

    墨殤歪著腦袋看著清河公主,雙眼有些迷離:「公主,您很喜歡平陽侯嗎?」

    清河公主聽了,凝視著墨殤。

    這是她和唐景軒暗地裡來往這麼久,墨殤第一次這樣問。

    清河公主內心有些慌亂,許久才悠悠的歎息:「本宮不會和他成親的,你知道本宮不會……」

    從前,清河公主便知道有唐景軒這麼一個人。

    只是那個時候,唐景軒已經和魏婷成親了。所以,就算唐景軒長相能入她的眼,她也對有婦之夫沒有絲毫興趣。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魏婷居然會沒有福氣享受和唐景軒的夫妻情分,生下孩子後便撒手人寰。

    那個時候的她,被蕭九吸引住了目光。那個人溫潤如玉,臉上總是掛著淡淡的笑,濃烈的讓人幾乎錯覺看到了三月的暖陽。

    她對蕭九,的確是充滿了好奇。

    那個時候的她,其實也在心裡衡量過,若是為了蕭九和墨殤徹底的斷了,也是值得的。

    畢竟,就算沒了墨殤,她也可以養著其他的面首。

    只是,她從未想過蕭九會婉拒和她的親事。

    清河公主自小便被自己的父皇捧在手心裡長大,想要的東西從未沒有拿不到手的。蕭九的婉拒,讓她氣的渾身難受。正好,那個時候唐府夫人壽宴,她便去赴宴。

    月夜下,她被唐景軒迷住了。

    於是,她和唐景軒走到了一起。

    清河公主心裡很清楚,唐景軒的地位,完全是不能和墨殤相提並論的。

    只是很多時候,她也在詫異。當初為何那麼想和蕭九在一起,甚至願意色捨棄墨殤……那個人的出現,像是在她荒蕪的心裡,長滿了野草。可是卻有很快的枯萎,腐朽。

    父皇說,蕭九不適合她。

    不適合,只是一個藉口。

    為何,蕭九又適合夏阮呢?

    明明是個低賤的商戶女。

    「嗯,微臣知道。」墨殤說這句話的時候,唇畔的笑意又深了一些。這一刻,是真是假對他來說並不重要。他的心從未放在清河公主的身上。

    酒,的確是好酒。

    絲絲酒香掩蓋了他身上無處不在的紅花石蒜的氣味。醇鬱的酒香,總是會讓他想起那個人。

    那個人說:「這世上最好看的花。便是草麝香。」

    然而,墨殤卻認為,這世上最好看的莫過於紅花石蒜,總是會盛開在七月,一片紅火。像極了他記憶裡最血腥的一幕。

    清河公主此時想了想,輕聲試探道:「你很喜歡這酒嗎?」

    「喜歡。」墨殤微醉,挑眉,「公主,你有事跟微臣講?」

    清河公主有些咂舌,然後很快又點了點頭。

    墨殤總是這樣瞭解她。

    似乎她的一個眼神,墨殤便能看清她的內心。

    從前。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因為她怕墨殤踏過她劃下的界限。

    可是日子一久,她才發現,誰都比不上墨殤自覺。

    清河公主沉聲道:「本宮在白馬寺山附近有三百畝地,本宮想將這些地賣掉,換些銀子。」

    她在白馬寺做的事情。她的父皇已經知道了。這次她做的事情刺激到了太后,父皇多少有些生氣。所以她必須儘快將白馬寺附近的莊子賣掉,以後她也不打算繼續接近白馬寺。

    因為唐景軒已經知錯了。

    這樣,便達到她做這件事情的效果了。

    「銀子,不會太多。」墨殤想了想。慢輕聲說,「要微臣替公主將銀子送到平陽侯府嗎?畢竟……公主怕是多有不便。」

    清河公主睜大了眼睛,看著墨殤的時候若有所思。

    這次,她將莊子換成銀子,的確是給唐景軒送去的。

    唐景軒也不知為何,這段日子總是需要不少的銀子,而且這次一開口要的數目,連她都有些被嚇到了。清河公主雖然有些介意,但是唐景軒不顧及名分和她在一起,她多少對唐景軒有些愧疚。

    所以,這些銀子,若是能唐景軒安分一些,也不是不可的。

    只是,她不能出面辦這件事情。

    墨殤出面,便是最好。

    唐景軒這些日子似乎和她的六哥來往甚密,清河公主雖然驚訝,但是卻沒有多問唐景軒。

    畢竟,她不想多管這些和她無關的事情。

    但是,她必須要學會避嫌。

    大哥如今的一直在朝堂上被父皇訓斥,她不敢保證,下一位不會是六哥。

    墨殤去將莊子換成了銀子,她可以告訴父皇,是她上次給墨殤的禮物,墨殤想怎麼處理,是墨殤自己的事情。

    「你會幫本宮送嗎?」清河公主不太確定墨殤會不會做這件事情。

    墨殤飲完杯中的酒,柔媚一笑:「微臣會送。只是,公主……你答應微臣的事情,是不是……」

    清河公主沒想到這個時候墨殤居然會提起那件事情。

    她以為這個人都忘記了。

    她聽了之後,覺得額頭有些疼痛。

    她不想插手朝政。

    等了很久,清河公主才回答墨殤:「好,本宮明日就進宮,但是不一定會辦好。」

    墨殤笑了笑,宛如七月盛開的紅花石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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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 23:24:29 |只看該作者
第251章:除夕夜

    時間轉瞬即逝。

    除夕來臨這一日,夏阮陪母親守完歲,便慢悠悠的朝著海棠苑走去。

    外祖父雖然邀請母親一起在李家度過除夕,但是卻被母親婉拒。

    其一,母親不在夏家的族譜內已久。

    其二,母親已為她人婦,又怎麼能在這一天回娘家呢?

    其實夏阮知道,母親心裡不願意見到何氏。

    何氏,是母親的心結。

    母親曾經無意中和她提起何氏的時候,臉上掛著極淡的笑:「我以為我和她以後,老了也可以坐下一起談心,然後說說彼此的生活。可是,這些,都是我以為我罷了。」

    何氏的一舉一動,徹底的傷了母親的心。

    當自己最信任的姐妹背叛自己的時候,那種疼痛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會明白。胸口像是被壓了千斤的大石,渾身被束縛住,像是在下一刻就要窒息一般。這個時候,連哭泣在對方的眼裡,都是一種噁心的存在。

    夏雯,也這樣對過她。

    聽三舅說,母親當時被氣的渾身哆嗦,當場便暈了過去。最後母親雖然沉默不語,卻拿出她這輩子最大的勇氣來反抗外祖父。

    萬金難買早知道,事情發生了,便沒有辦法挽回了。說的再多,也是沒有什麼用的,畢竟外祖父和何氏在一起,是兩廂情願的事情。

    世事難料。

    夏阮停下腳步,瞧了瞧天上的月。

    杜蘭有些疑惑:「小姐,您怎麼了?累了嗎?馬上就到海棠苑了。」

    夏阮搖了搖頭,然後輕聲笑問:「杜蘭,你說,曾經吃過的飯菜裡有毒藥,那麼以後的飯菜,是不是都不能吃了。」

    杜蘭聽了之後,一臉緊張的看著夏阮:「小姐。你在哪裡吃了帶毒的飯菜?小姐,沒事的,以後你的飯菜,奴婢都會親自幫你試過的。只是小姐,你不要不吃飯菜好不好?你身子……」

    夏阮忍不住「噗嗤」的笑了出來。

    很多時候,杜蘭也很可愛。

    剛才,母親再次和她提起了親事。

    她已是二八年華,若是再不成親,難免有些閒言碎語。

    母親怕蕭九在路途上遇見了危險,便和她商議,若是蕭九真的在路上已經去了。那麼年後,便重新給她找個人家。

    夏阮聽了之後,有些哭笑不得。

    她不知該如何和母親解釋。其實蕭九早已在京城,身子骨硬朗,沒有半分不適。她想了想,便沒有接母親的話。

    當時母親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阮丫頭,娘親知道你在害怕什麼。你不要因為你父親。便害怕嫁人。母親會給你挑選適合你的人,不要亂想……」

    母親說起父親的時候,也是一臉疲憊。

    母親愛了父親十幾年,卻為了護住她和幼弟,在看清了父親的真面目後,開始試著放棄父親。這種過程其實是血腥也是漫長的,父親早已融入了母親的生活。若是想要將父親從心裡拿出來,那種煎熬和疼痛,就像是從心頭上割下一塊又一塊的肉。

    夏阮曾經被唐景軒傷害的時候,也是這樣的過程。

    她的心從炙熱變成了冰,最後凝結了成了玄冰。時間久了,她再次面對唐景軒的時候。那個人便成為了她眼裡可有可無的陌生人。

    時間,是治癒一個人傷口的最好工具。

    只要咬咬牙,扛過去便好。

    所以母親在試著忘記父親的時候,她並沒有阻止。

    「小姐為何笑奴婢?」等了很久,杜蘭才低聲嘀咕。「奴婢又沒說錯什麼。」

    夏阮點了點頭:「你自然沒有說錯。等會,你也早點回去歇息吧,杜若那邊需要人照顧。」

    杜若肚子裡的孩子已經順利的出生,是個漂亮的女嬰。

    柳昌元給孩子取名叫紫菀,小名菀菀。

    杜蘭微微一怔,試探問:「小姐,你真的不需要奴婢伺候嗎?」

    夏阮眉梢都帶著笑意,她只要一想到紫菀能安穩的出生,心裡便有一絲暖意:「嗯,你去照顧杜若吧,我這邊還有白芷和艾葉呢。」

    杜蘭聽了,緩緩地松了一口氣:「謝謝小姐。」

    夏阮繼續邁著步子朝著海棠苑走去。

    年後,翠柳便會回母親身邊繼續伺候。

    母親和翠柳這樣做,無非就是為了讓她安心出嫁。

    夏阮撰緊了手心,掌心傳來的疼痛,讓她明白,這一切不是在夢中。

    「小姐……」重黎穿著厚厚的棉襖站在院外,欲言又止。

    月色下的重黎很不安,不知該如何和夏阮說話。

    夏阮挑眉,有些不解:「嗯?你怎麼在這裡?不冷嗎?」

    「不冷。」重黎回答的很快,然後他看了看院內才道,「公子,他來了。」

    重黎的一句話,對於夏阮來講,好似晴天霹靂,讓她有些怔住。

    蕭九?此時來做什麼?

    她想了想,才朝著屋內走去。

    屋內透出一絲薄弱的燭光,夏阮吩咐了身邊的丫環不用跟進來,便輕輕的推開門走了進去。

    蕭九捧著書坐在椅子上,燭光下的蕭九面容英俊,正好抬起頭來瞅她:「回來了?」

    這句話落在夏阮的耳裡,卻絲毫不唐突。

    她看了看周圍,親自給蕭九倒了一杯茶水:「你怎麼來了?已經這麼晚了。」

    「我說了,回來陪你過除夕。」蕭九將手裡的書擱下之後,才從夏阮的手中將茶杯接了過來,「所以,我便過來了。」

    蕭九這段日子一直很忙,能見她的機會也不多。尤其是在白馬寺事件過後,蕭九的行蹤更是神出鬼沒。

    若不是她早已知道蕭九在京城之中,一定會被蕭九欺騙過去。

    夏阮坐下之後,才輕聲道:「你準備何時離開?」

    蕭九聞言微微挑眉:「寅時。」

    夏阮聽了之後,便不再開口,區區幾個時辰,她陪著他熬就是了。

    不過夏阮很快便發現,某人的眼光過於炙熱。讓她渾身不舒服,坐立不安。

    時辰怎麼會過的這樣慢……

    本來她還有些乏,可是陪著母親說了一會話,精神卻好了起來。

    此時想她裝困。也是頗有難度的。

    這個人似乎能將她的內心看的徹底一般,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若是累了,便去歇息吧。」蕭九好脾氣地說,「我怕累壞你。」

    夏阮思索一下,便搖頭:「我不累。」

    她是當真不累。

    而且蕭九這次是特意來陪她過除夕,這份心意她自然是接受的。

    蕭九這些日子做的事情,她也猜到了一些,但是她卻不敢肯定。

    「不累?」蕭九嘴角掛著笑,「那便和我說說你和公主的事情吧。」

    夏阮不由得一愣:「公主?」

    她下意識便想到了清河公主。

    只是她和清河公主那點事情,其實都是因為蕭九。在外人的眼裡。這個溫潤如玉又溫柔的男子,是完美無缺的。尤其是清河公主,無論是前世也好,還是今生也罷,她對蕭九都是一直深情。

    夏阮忍不住打量眼前這個身上絳紫色長袍的男子。這個顏色在他的身上,更顯得他眉目如畫,讓人覺得舒適愜意。

    美色誤人。

    她突然明白,為何清河公主會對這個人念念不忘了。

    蕭九看著夏阮偏過頭去,淡聲道:「墨殤應該來找過你了吧。」

    蕭九這樣一說,夏阮便明白他的意思。

    墨殤的確來找過她,而且這次帶著白馬寺附近莊子的地契。

    這些莊子是當年皇上賞賜給清河公主的。現在清河公主卻想要將這些莊子賣掉。若是換做外人,這樣做就等於是冒犯了聖上。可是清河公主仗著這些年來,建廣帝對她寵愛有加,卻做出了這樣的事情。

    墨殤將地契拿來的時候,夏阮略微有些驚訝。

    只是,墨殤不會無緣無故的幫她。

    墨殤這次是有想和她做交易。然而,最後夏阮婉拒了墨殤的提議。

    她覺得,墨殤這個人,有些可怕。

    「嗯。」夏阮在這件事情上沒有欺騙蕭九,「他來找過我了。他手裡的莊子若是都拿到的話。那麼白馬寺附近的莊子,也差不多全到了我和你的手裡了。只是……他提出的事情,我不能答應。」

    蕭九似乎早就知道夏阮會這樣回答一樣,面色不改:「我知道你不會答應。我這些日子在買白馬寺附近的莊子,你就不好奇我為何買下這些莊子嗎?」

    夏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並沒有接話。

    她心裡只是略微猜了一些,說起來並不是很清楚。

    她知道蕭九在買白馬寺附近的莊子,所以才讓重黎傳話給蕭九,她可以將她在白馬寺的莊子,全部交給蕭九。只是夏阮沒想到,蕭九居然會拒絕了。

    夏阮一時間又覺得,自己心裡的想法,或許只是一個錯覺。

    這個人應該不會這樣做。

    蕭九等了半響,接著溫聲道,「墨殤手裡的莊子,我會想辦法拿到。只是這些莊子,依舊要放在你的名下。」

    夏阮有些詫異:「為何?」

    「算是聘禮的一部分。」蕭九笑著回答。

    夏阮驚的抬起頭,卻是對上了蕭九漆黑的含著笑意的眼眸,燭光下的蕭九,俊雅深致。

    夏阮下意識的將目光移向了燭火,心裡卻沒有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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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 23:24:42 |只看該作者
第252章:害怕

    夏阮忘記了,曾在那本書上看過這樣一句話。

    兩個人,無意間忽視了彼此最重要的東西,才是最傷人的。彼此從陌生到熟悉,從有距離到親密無間。因為你沒有意識到,等後果發生了之後,便只能獨自吃下這枚苦果。想要彌補,已經來不及了。

    她雖然和蕭九在前世就認識了,可是蕭九對此卻一點也不知道。

    所以他如今做的,無非就是為了讓她相信他。

    其實她早就相信這個人,並且將他放在了心上。

    「你有猜過,我為何會先提前回來嗎?」蕭九的嗓子極輕,「又為何執意要得到這些莊子。」

    夏阮目光微動,有些猶豫道:「想過一些。」

    蕭九會告訴她這些,是為了讓她安心嗎?

    可是,她骨子裡告訴她,這件事情是關於朝政的。

    前世,蕭九便沒有多少忌諱,她無意提起的東西,都會告訴她。

    這一世,似乎也是這樣。

    蕭九似笑非笑的順著夏阮的目光望去,燭光微弱,映得夏阮面目斑駁。

    他開口,聲音溫柔:「因為西樓先生提前回來了。」

    夏阮聽了之後,漂亮的眉頭微微一揚:「所以,你就跟著回來了?」

    蕭九不言,口中只是輕輕地笑了一聲。臉龐本就俊秀的他,此時看起來更是面若冠玉。

    「西樓先生是四皇子身邊的人。」夏阮看懂了蕭九的神色,語氣愈發直白,「他會出現在西域附近,多少都會和四皇子有關係。但是京城這些日子一直在盛傳,四皇子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按理說,西樓先生應該陪伴在四皇子身邊的。若是西樓先生不在四皇子身邊,只能說明……」

    夏阮沒有說完,她知道蕭九能明白她想說什麼。

    「他。的確是個神出鬼沒的人。」蕭九淡淡一笑,收回了目光,看著夏阮,「先帝在世的時候。一直對白家讚賞有加。西樓先生此次在洛城出現,我起初多少有些意外。他提前歸來之後,我便猜想是不是京城中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不過,還好回來了。」

    夏阮皺眉,片刻之後才說:「白馬寺的事情,是你讓溫大人去辦的嗎?」

    蕭九緩緩點頭:「是。」

    在這點上蕭九倒是沒有欺騙夏阮。

    只是他原本打算將白馬寺的事情再晚幾日處理,卻沒想到南家會私下開始對付夏阮。蕭九乾脆趁著這次機會,讓溫仲懷出面將白馬寺的控制權掌握在了手裡,來日也方便他繼續處理白馬寺的事情。

    但是他這樣一做,卻是冒了不小的風險。

    比如夏阮就知道了。這也代表其他人會知道,白馬寺的一切會是他以後最致命的一點。

    夏阮默然,等了一會她才試探著說:「白馬寺的事情對於我來講其實也是一個意外,我沒有想過南家會有這樣的方法。只是,白馬寺山下的莊子。你確定夠用嗎?你想安置多少人……」

    夏阮話音一落,蕭九的眼裡神色略微有些詫異。

    她果然是猜到了。

    他這次做,的確是為了藏一些人在白馬寺附近。

    最危險的地方,其實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能讓皇上放心的地方,或許就只有寺廟了。」夏阮抬起頭,「太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若是有朝一日。太后她歿了……不過,前些日子我還聽說,皇上從道觀裡找了不少人進宮。」

    太后信佛,皇上此事不敢做的太過於聲張。

    皇上想要保住太后,但是太醫院的太醫們個個都束手無策,此時的皇上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丹藥。自古以來多少帝王。想法其實都是一樣的,他們總是將最後的希望放在丹藥上。若是丹藥真的能管用,那麼為何沒有一個人長生不老?

    太后去了之後,白馬寺勢必不如從前。

    到時候,白馬寺反而是京城裡最安全的地方。

    蕭九輕輕眯眼:「約摸有一萬人……目前看起來有些難度。」

    夏阮抿著唇。臉色有些不明。

    「這些日子,你已經去拜訪四皇子了?」夏阮抬頭起,直接問道,「又或者說,你和三舅已經準備站在四皇子身後了?」

    蕭九目光變得有些玩味,沉默許久,苦笑:「瞞不過你。」

    蕭九做事向來謹慎,他若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一定會做的天衣無縫。夏阮會這樣想,也是因為當年蕭九和四皇子造反的時候,突然出現的軍隊讓建廣帝措手不及。

    那一場戰役,死傷無數。鮮紅的血液染滿了宮殿,一個帝王的崛起,也代表這個帝王腳下的枯骨無數。

    京城也就這麼大的地方,想要藏住軍隊,還要對付建廣帝身邊身手不凡的錦衣衛,的確是有些難度。但是,蕭九和四皇子卻是做到了,而且還讓建廣帝一點也沒察覺。

    四皇子和建廣帝的性子很像,天生多疑。

    所以建廣帝在看到大皇子有叛逆之心後,絲毫不想顧及父子之情,欲將大皇子處之而後快。在建廣帝的眼裡,皇權才是最重要的存在。現在的大皇子眼看就要驅逐出朝堂,六皇子已經楚楚欲動,只有四皇子依舊在扮演『奄奄一息』。

    不得不說四皇子的演技很好,而且一演就是這麼多年。

    京城眾人都被四皇子隱瞞了過去,就算有朝一日聽到四皇子駕鶴西去的消息,他們也不會震驚。畢竟,已經習慣了四皇子每日這樣病怏怏的樣子。

    只是,這些人,卻從未親自看過四皇子病了的樣子,都是聽說而已。

    有的時候傳言多了,人們便會將傳言當做是事實。

    謠言,有的時候也可以蠱惑人心。

    蕭九等了半響,才聲音幾不可聞:「我在洛城不止遇見了西樓先生,我還遇見了一一四皇子。」

    夏阮一怔,一時竟啞然失笑。

    她相信蕭九不會在這件事情上欺騙她,可是她所知道的是,四皇子在京城裡。整日不能出門,在府邸裡養病。建廣帝時不時的還送藥給四皇子,為何建廣帝居然一點也沒發現四皇子的行蹤。

    一個病怏怏的人,居然會出現在大秦的邊境。

    這是誰也想到的事情。包括她。

    夏阮挑眉:「當真是……讓人猜不清。」

    蕭九情皺眉頭,目光深邃。似乎在回憶什麼事情一樣。

    過了一會,蕭九才漫不經心的說道:「這次宋家將軍多帶了一萬的精兵歸來,這個消息想必瞞不了多久。在路上我和宋將軍一起遇刺十六次,這十六次損失的軍隊大概是一萬多一點人。每次損失的人,都會脫離部隊,然後獨自到京城來。這些要安置,便是我來安排。」

    說完蕭九看著夏阮,然後輕聲添了一句,「你怕不怕?」

    「不怕。」夏阮搖著頭。不緊不慢的回答,「沒什麼好怕的。」

    畢竟三舅都參與進這件事情了,她想怕也來不及了。還不如幫蕭九和三舅,而且夏阮心裡更是清楚,這場謀反是會成功的。

    不過。她依舊希望四皇子是自然而然登基,而不是靠這樣的方式走上帝位。

    畢竟,前世四皇子和蕭九的名聲,不太好。

    這件事情,她需要從長計議。

    蕭九露出笑容,像是看到了最美的東西一樣。

    蕭家的人,逃不開這個宿命。

    他必須反抗。才有可能活下去。

    建廣帝不可能讓蕭家的人活著,在他駕崩之前蕭九的滿族的人,肯定會給建廣帝陪葬。蕭九一直都相信這個事實,建廣帝對自己很自信,所以這些年才放縱蕭家發展。

    從南蕭滅族開始,接下來便是北蕭。最後是東蕭……

    這一切其實都是在建廣帝的計畫中。

    他怎麼可能讓蕭家的人活下去。

    蕭九沒有想到,夏阮在聽說了這些之後,一點也不害怕。他已經露出了叛逆的意思,若是夏阮退出,他絕對不會責怪夏阮半句。

    他喜歡夏阮。喜歡的有些莫名其妙。

    小的時候的記憶一直在腦海裡盤旋,蕭九不懂眼前的女子,心裡到底是想什麼。但是蕭九知道,他猶豫過是否要將夏阮帶入他的世界,他想將這個人護在自己身後。所以他必須活著,無論來日是什麼樣子,他都要保護她。

    蕭九想,夏阮今日的一句話,能讓他此生無憾了。

    雖然他也明白,夏阮似乎心裡有不小的魔障,有些不太喜歡提起感情。但是他有時間去等待……

    這一切,都是李安曾無意和他提起。

    李安那個時候和他談話,說了一句:「我和你不一樣,我自私的很。我明知道我身上的責任,可是我依舊去逃避。我想去西域,我便去了……我喜歡什麼,便去做什麼。我知道以後我肯定沒有這樣的機會。喜歡,便去做,有朝一日死了,也會瞑目的。」

    李安曾經不顧一切去了一趟西域,回來之後雖然大病了一場丟了不少的記憶,但是李安卻沒有後悔過去了西域,更沒後悔他做的選擇。

    人,本是自私的。

    他也不例外。

    所以,聽了李安的話後,蕭九才開始對夏阮說了那些話。

    他想,他也要自私一些。

    外人給不了她幸福,那麼他來給。

    屋子裡許久沒有人說話,兩人都是沉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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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君歸

    蕭九歸來時,正值三月。

    春寒料峭,京城內積雪未融。

    威遠將軍只帶了一些隨身侍衛進京城,長街上站滿了百姓,歡呼聲震耳欲聾。

    政殿的屋簷下還掛著薄冰,站在門外的宮女立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宮門緩緩地打開,發出厚重的聲音。

    蕭九下了馬車,消瘦的容顏上帶著幾分白皙的病色。

    但是周圍的人依舊看清了,蕭九是安全的歸來了,而不是如傳言一般在路上重病去世。

    消息很快便傳到了李氏的耳裡。

    當時的李氏高興的笑了出來,然後念了一句:「阿彌陀佛,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翠柳忍不住「噗嗤」笑道:「夫人,您還不趕緊將好消息告訴三小姐?我想她肯定比夫人還急呢。」

    李氏點頭,臉上掛滿了喜悅:「這些日子,苦了這個丫頭了,還好老天開眼,讓蕭九平安歸來了。哎,這個丫頭,到了現在還在忙著生意上的事情,翠柳,你知道三小姐為何要買下白馬寺附近的莊子嗎?是為了安置流民?」

    李氏多少有些詫異,蕭九安全歸來之後,便是會定下夏阮和蕭九成親的日子。可是女兒似乎一點也不急,這些日子還在打白馬寺山下莊子的主意。李氏不明,女兒此時買下這些莊子有何用,而且最讓李氏糊塗的便是,女兒居然要重新找一批長工。

    不過這樣也好。

    前段時間洛城不少百姓都趕到了京城來,沒事做餓著肚子,李氏瞧了每次能幫也是儘量幫,可是她幫不了全部。

    依舊有不少的人餓著肚子。

    「三小姐是菩薩心腸,她想給這些流民一個居住的地方吧。」翠柳猜測一下,然後又安慰李氏,「夫人,你別擔心三小姐了,她做事是有分寸的。倒是您。今晚總算可以睡個好覺了。」

    李氏這些日子一直都在擔心蕭九和夏阮的親事,夜夜都不能安穩入眠。

    如今蕭九安全歸來,她心裡的大石也算落地了。

    李氏看著翠柳:「回來便好,你一會去告訴小姐。過來一起用午膳。還有,告訴廚房,多做幾個小菜,一起慶祝慶祝。」

    翠柳含笑點頭,然後退了下去。

    彼時,夏阮正在聽重黎說墨殤的事情。

    蕭九和威遠將軍這次歸來,不止大皇子慌亂了起來,連一向安分守己的六皇子也是楚楚欲動。但是六皇子沒有表現的太過於明顯,他這些日子裡,私下一直在賤賣不少的東西。唐景軒和南若的來往更是頻繁。南劍春差點再次將南若軟禁了起來。

    大皇子的風頭,已經快走到盡頭了。

    這些年來大皇子為人處事皆不知低調,在很多時候更是囂張至極。他將自己當做未來的太子的唯一人選,這一點已經讓建廣帝不悅了……徹底讓建廣帝動怒,或許就是大皇子心生忤逆之後。

    在皇權的面前。父子感情又能算什麼呢?

    「小姐……」重黎抬眼,目光陰冷,「墨殤這些日子居然去找了南家小少爺,似乎想將手裡的莊子全部賣給南家的人。」

    夏阮思索片刻,才開口:「南家的反應如何?」

    「南家,似乎不想買下這些莊子。」重黎有些疑惑,這些莊子價格賣的極低。但是南家的人卻不願意接受,當真是怪事,「或許是南家小少爺,欲擒故縱?」

    夏阮盯著手裡的信函,若有所思道:「不會。」

    南劍春是南家未來的家主,他不會愚蠢到這點道理都不明白。

    墨殤手裡的莊子。是皇上賞賜給清河公主的,他若是將這些莊子買下,那麼這銀子自然也就是給了清河公主。近來,京城裡政權一直動盪的厲害,現在宋家唯一的獨子宋恩沛歸來。那麼京城裡的政權,必定又會經過一番洗禮。

    皇上這些年來相信宋家,一直讓宋家的人手握重兵。

    所以,略微聰明的大臣,都知道避嫌。

    清河公主,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若是她出了事情,建廣帝也不會狠心殺了她。

    但是他不同。

    他的身後是南家家族所有人的性命,他不能在這點上做賭博。

    他不清楚清河公主站在誰的身後,萬一他跟著清河公主站錯了隊,那麼下場便是萬劫不復。

    所以,夏阮知道,南劍春不會買下墨殤手裡的莊子。雖然這些低價的莊子,非常讓南劍春心動。

    墨殤會找上南家,無非也是做樣子給她看。

    她最近的動靜不下,墨殤自然是看在眼裡的。

    夏阮揉了揉眉心,只是墨殤的條件對於她來說,有些可怕。

    她不想參與到墨殤這件事情裡,更不想和清河公主有聯繫。

    墨殤現在就像是無色無味的毒藥,若是沾上了,怕是會付出不小的代價。

    「怎麼不會,南家和墨殤勾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南劍春真的是……。」重黎目光兇狠,似乎隱了不少的怒氣,可咬牙半響,還是洩氣了。只能輕聲道,「小姐,小的覺得這個人是小人。」

    夏阮聽了之後,只是看了重黎一眼,南劍春是小人,她又怎麼會不知?

    商人又有誰是正人君子?

    夏阮雙眉漸漸擰緊,似乎在想,這件事情要如何解決。

    想了一會,夏阮才道:「南家那邊你繼續看著,看看他們最近有什麼動靜。還有,你派人去淮安看著,我瞧著北蕭的人應該是有動靜了。」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大皇子若是出事情,北蕭的人也會不安的。

    她得小心北蕭的人。

    因為北蕭的人和岳家走的很近,恰好岳家又是李家的遠房親戚。當初,岳家給她和母親帶來的難堪,到現在她都還記得。

    多小心一些總是好的。

    重黎面色有些訕然:「那麼小姐,墨殤那邊?」

    「不用管他。」夏阮直接打斷了重黎的話,「他想要的東西我不會給,而且,他和表哥的事情,我沒有資格說什麼。表哥私下也不是沒有和他來往。我若是插手的話,三舅會生氣的。」

    重黎聽了之後不再開口,他心裡比誰都明白夏阮話中的意思。

    李家李長風一心將李安當做未來的國公在培養,害怕李安出一絲意外。

    重黎有時候都在想。李安會將那些事情遺忘,或許就是李長風在私下做的這些事情。

    畢竟,西域的那場旅行,對李安來說,的確是個不好的回憶。

    如今,所有人幾乎都在瞞著李安這件事情,夏阮也是不例外。

    夏阮曾經也試探過李安,問他可否記得墨殤?當時李安露出詫異的神色,顯然不止是第一個人如此問李安了,不過李安不會在夏阮的面前說謊。在李安的記憶裡,的確是沒有墨殤這個人。

    對於墨殤而言,是痛苦的。

    重黎在墨殤的身上聞見過聞見過紅花石蒜獨特的味道,那種味道讓重黎看墨殤的時候,多了幾分可憐。

    只是。僅僅是可憐而已。

    或許當年墨殤死在那個地方,對於墨殤而言,會比現在更幸福得多。

    起碼,不會做一個身不由己的棋子。

    夏阮見重黎不說話,無奈的笑了笑,添了一句,「他會來找我的。他手裡的莊子如今京城裡是沒有人敢買的。墨殤的事情,切記一定不要讓我表哥知道。過幾天,你讓杜蘭將我準備的書籍送到成國公府交給表哥,這樣,或許墨殤和他見的機會會少一些。」

    夏阮心裡清楚,大皇子離開朝堂之後。李家的局勢便會發生一些改變。

    李安不能為這些事情,被移開了心思。

    她和三舅一樣,都是自私的人。

    既然都已經忘了,那麼就不讓表哥再想起了。

    那場血腥又可怕的記憶,對表哥而言。記起來是百害而無一利的。

    等從墨殤手裡拿到了白馬寺的莊子,到時候她便可以拿著蕭九給她的名單,將這些軍隊裡的人安排在莊子上。只有這樣,或許才不會被建廣帝察覺。

    只是,要做的更加小心一些。

    重黎想了一會,還未開口,便聽到屋外的敲門聲。

    「三小姐,奴婢是翠柳。」

    夏阮斂了心神,挑了挑眉,將手裡的信函收到了手中。然後對著屋外道:「進來。」

    翠柳臉上帶著笑,推開門便走了進來,然後福身給夏阮行禮:「見過小姐。」

    夏阮看著翠柳,略微有些擔心:「你如今便回母親身邊伺候,孩子那邊?可有人照顧?」

    翠柳笑著點頭:「有人照顧,小姐你放心吧,孩子很乖。奴婢閒不住,便回來伺候夫人了。」

    「別太累。」對於翠柳,夏阮的感情自然深一些,「今兒是有什麼好消息嗎?你這麼開心。」

    夏阮不說還好,一說翠柳更高興了,她臉上的笑意怎麼也藏不住。

    翠柳趕緊點頭:「蕭大人平安回來了,夫人剛剛聽到消息。老天保佑,讓大人平安歸來。小姐,夫人說讓你一起用午膳,一起高興高興。」

    蕭九能安全歸來,婚期便會很快的定下來。

    翠柳只要想到這個,便覺得安心。

    她一直擔心蕭九在路上出事,到時候小姐的名聲也不知道會傳成什麼樣子。

    現在,還好,蕭九平安歸來了。

    翠柳看著面前面目純善的女子,不知為何居然紅了眼眶。

    她這些年來,看著夏阮一點一點的長大,從一個安靜孤僻又軟弱的小姑娘,漸漸成長為一個獨當一面大姑娘。

    彷佛只是轉眼間,夏阮便長大了,要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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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大病

    人心都是肉長的,她亦是。

    當賜婚的聖旨下來的時候,夏阮內心的無奈,居然多過了喜悅。

    夏阮攥緊了手心,接過了聖旨,腦海裡一片迷茫。

    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說服了自己,她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做到,可是到這一天的時候,才發現她太高估了自己。

    李氏歡喜的吩咐翠柳給送聖旨的公公沏了一壺好茶,還送了幾百兩銀子在公公的手裡。

    送聖旨的公公笑的嘴都合不攏,一直說恭喜。

    夏阮臉上掛著笑,等送聖旨的公公走了之後,她才緩緩地回了海棠苑。

    李氏以為她是害羞了,便沒有多在意。

    六月初七,萬事皆宜。

    他娶他嫁,百年好合。

    夜裡,夏阮又夢見了前世。

    在她面前有一條很長很長的石子甬路,她走了很久都沒有走到盡頭。天色越來越暗,她急的腳步越來越快,卻無論如何也沒有走到這條石子路盡頭。夏阮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手心裡全是冷汗,可是她隱忍的性子,硬是撐著沒有呼喊出任何人的名字。她就算再急,依舊沒有慌亂……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繼續邁著步子。

    走了不知多久,她看見遠處有兩座小亭。

    一座小亭看上去十分的奢華,周圍的花草茂盛,像極了人間仙境,唯一不足的便是,亭子內的少年,是唐景軒。他的臉上依舊掛著笑,那是她曾經最愛的笑容,可是此時看起來,卻是十分的面目可憎。

    「君心如磐石,永無轉移之時。」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夏阮不禁往後退了幾步。

    另一座小亭很普通,周圍的景色也不誘人。但是亭內的少年,唇畔掛著淺淺的笑,「阿阮,過來。」

    夏阮瞪大了雙眼。再次想要退後的時候,卻在夢中驚醒了過來。

    杜蘭急的眼眶都紅了,她見夏阮睜開了雙眼才道:「小姐,你終於醒了。」

    夏阮張嘴,半響後才用著沙啞的嗓子問:「我這是……」

    她還未說完,便發現了不對勁。

    此時的她渾身無力,頭裡更是昏昏沉沉,似乎所有的力氣,都在此刻消失的乾乾淨淨。體內的熱氣讓她整個人,覺得疲憊極了。

    「小姐。你受了風寒。」杜蘭見夏阮問了出來,便開始解釋,「沒事的小姐,姐姐來瞧過了,說是要好好的養著便也就無礙了。只是。小姐,你不能再熬夜了,你……」

    杜蘭扭過頭去,怕夏阮看到她哭出來的模樣。

    夏阮無奈笑了笑,輕聲道:「好,我知道了,我不熬夜了。」

    她慢慢的閉上眼。心裡卻七上八下的。

    夏阮自然明白自己是怎麼回事,她不能告訴任何人,她其實心裡多少是有些害怕即將到來的親事。

    這一世她從未想過來日會嫁給誰,更沒有想過會再次遇見唐景軒和蕭韶成。在她的眼裡,能護住母親和幼弟,便是最大的幸福了。只是。母親的身世,對於她而言,顯得有些出乎意料。她還是慢慢的被拉到了這個局裡,不能再走出去。

    只是,夏阮不明白。她到底是在害怕什麼。

    那個人是蕭韶成,而不是唐景軒。

    夏阮生病的這些日子裡,她和蕭九的親事,此時早已在京城內傳開了。

    ……

    蕭安禮這些日子脾氣越來越怪,府上沒有人敢在蕭安禮面前多說一句話。

    蕭花月見自己哥哥這樣,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自小跟在哥哥身邊,很少見到哥哥這樣露出兇狠的一面。蕭花月心裡有些不安,但是依舊不敢上前詢問,她是一個女子,朝堂上的事情自然是能少插嘴便少插嘴。

    「七小姐,不好了。」蕭花月身邊的小丫環小柳急忙地進了屋子,「四少爺他……他將書房裡的玉瓶砸了,那可是老爺最喜歡的東西啊。」

    蕭花月皺著眉頭,趕緊換了一聲衣服朝著書房走去。

    她的四哥這幾日怎麼突然性情大變?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蕭花月歎了一口氣,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到了書房的小院的時候,蕭花月沒有讓丫環跟上來,而是自己一個人進了小院裡。

    她剛走進一些,便聽到父親對著哥哥大吼:「不就是個女人嗎?值得你這樣回家發瘋?我蕭成才怎麼就有你這個不懂事的東西,現在是為女人和宋家鬧翻的時候嗎?」

    「哼,父親這話我就聽不懂了。魏國公府都要退親了,父親還能裝作不知?魏雲嵐算是什麼東西,他那裡配的上小月,居然敢退親。這次若不是宋家那個東西,魏國公敢退親?你讓小月以後怎麼在京城抬起頭來?」

    蕭花月心裡一驚,然後急忙的推開了大門,還未看清楚屋子裡的人,便問道:「你們說什麼?雲嵐哥哥要退親?為什麼?」

    她瞪大了雙眼,簡直不相信四哥嘴裡的話。

    這些年來魏雲嵐一直不將她放在心上,她多少也是知道一些。但是她和魏雲嵐自小定親,而且東蕭和魏國公府也是門當戶對,魏雲嵐再怎麼過分也不會提出退親的。所以,她這些年也從未想過,自己不會嫁給魏雲嵐。

    可是此時,她卻聽到了這個消息。

    這個事情對於她來講,就像是晴天霹靂。

    魏雲嵐居然要退親了?

    居然,要退親……

    怎麼可以,她那麼喜歡這個人,可是這個人此時卻是要拋棄她了。

    蕭安禮自然沒想到妹妹這個時候會過來,他趕緊走了過去將妹妹拉近屋子裡,又將書房的門關上才道:「你聽錯了。」

    此時的蕭花月整個人有些神情恍惚,她眼眶一紅,差點哭了出來:「四哥,你說,雲嵐哥哥要退親?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蕭安禮轉身瞪著自己的父親,他很多時候都不明白,父親的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難道。父親真的要將東蕭的人拉著和他一起下地獄嗎?

    這次,蕭九會順利歸來,的確是有些出乎蕭安禮的預料。

    他和朱砂派了不少的人在路上對蕭九痛下下手,可是蕭九愣是一點事情沒有。安全的歸來。

    最讓蕭安禮生氣的便是,蕭九居然封侯不說,居然還能順利的娶到夏家三小姐。

    聖旨下來的那一刻,蕭安禮簡直不想告訴自己,他已經輸了一些。

    夏阮手裡的銀子的確不少,不然唐景軒也不會一直想要和夏阮走近,甚至想要娶夏阮進門,而婉拒魏國公府繼續送來的人。蕭九若是能娶到夏阮,那麼以後夏家的家產,自然也有不少在蕭九的手裡。

    簡直卑鄙。當初成國公明明先選上的人是他。

    不過,蕭安禮心裡苦澀極了,他當時是看不起夏阮的……

    可是明明是看不上,為何現在心裡卻是不甘。

    他的不甘心,連父親這個愚鈍的人都看了出來。

    「小月……」蕭安禮壓住了心裡負面的情緒。一邊安慰蕭花月,「這件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魏雲嵐敢退親,是說明他瞎了狗眼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小月,哥哥會給你找到更適合你的人,你放心……」

    蕭花月看著蕭安禮,眼裡噙著淚水。輕輕一眨,淚珠便滾落了出來。

    她如何不傷心,這些年來,她對魏雲嵐一心一意,卻沒想到落得這樣的下場。

    魏雲嵐將這門親事退了,她的名聲在京城也會受到一些影響。

    其實。蕭花月想告訴自己哥哥,她現在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另一個人的。

    但是,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半句話。

    蕭成才看著兒子和女兒這個樣子,冷哼了一聲:「一個為個女人整天像個瘋子。一個為個男人像個怨婦一樣,我蕭成才怎麼就生了你們這樣的不知廉恥的兩個東西。真是……作孽」

    蕭成才氣的跺腳,然後甩袖離開。

    對於父親的話,蕭安禮卻沒有放在心上。

    父親這些年,變化太大了。

    蕭家起起伏伏這些日子,硬是把父親逼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在外人的眼裡,東蕭是蕭家唯一的希望。

    可是蕭家人自家人才明白,建廣帝讓蕭家的人活著,只是他的一個樂子罷了。

    建廣帝當年恨毒了十一皇子,又怎麼會輕易饒恕十一皇子的外祖父一家人呢?

    蕭家的人活著,像是棋子更像是戲子,演一場又一場笑話給建廣帝取樂。

    想要真的活下來,唯一的辦法就是謀反。

    只是……

    蕭安禮握緊了雙拳。

    父親這樣下去,東蕭他又能撐住多久。

    朝堂上和大皇子走的近的大臣們,已經在私下取笑他。

    說他無論如何也比不上蕭九。

    蕭安禮自然有些不甘心,他又怎麼可能比不上蕭九。

    那個人不過只是一個庶出,而他才是蕭家嫡系的嫡出少爺,一個小小的庶子,又怎麼可能在他的面前興風作浪?

    「四哥。」蕭花月抬起頭,一臉哀傷,「雲嵐真的不要我了?」

    蕭安禮沒想到妹妹還在為一個懦夫傷心,他的耐心也就消耗的差不多了。

    他為朝堂上的事情已經夠心煩了,妹妹和父親半點都不知道體諒。

    「你想這些做什麼?」蕭安禮站了起來,「我說了會給你找更好更適合你的人,你別老想這個事情了。我會讓溫家的人,上門給你提親的。」

    蕭花月驚訝的看著蕭安禮:「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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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心病

    京城裡的溫家,除了她知道的溫家,又有哪家能入她四哥的眼呢。

    蕭花月立即將嘴閉的緊緊的,她不喜歡溫家。

    她一直都知道四哥想要拉攏溫家,她私下也婉拒過幾次,可是沒想到四哥居然不死心。

    京城裡所有的人都知道,溫家二少爺溫仲懷是個不好應付的人,而且……

    溫仲懷是蕭九身邊的人,讓她嫁過去,不是等於和蕭九低頭嗎?

    蕭花月自然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樂意。

    她的心裡只能有魏雲嵐這個人,再也容不下別的男子。

    蕭安禮自然明白蕭花月的想法,他將眉頭皺成了一團:「你已經不小了,你也要為哥哥和爹爹想想,你是東蕭的七小姐。」

    蕭花月嗤之以鼻。

    「四哥的意思,便是要拿我去換取溫家的信任?」蕭花月眼裡全是淡淡的寒意,「在四哥的眼裡,我的用途便是這樣?四哥當真是看的起我。」

    世家的女子都逃不過這個宿命,她也不例外。

    從未有一個人問她願意不願意,也沒有人問過她喜歡不喜歡。他們輕而易舉的一句話,便能決定她的以後,蕭花月覺得有些可笑。她的人生想起來,居然是如此的可憐。

    蕭安禮沒想到妹妹的口氣居然是如此的不屑,這京城多少人想嫁入溫家都沒有機會。

    他現在跟在六皇子的身後,現在六皇子正是需要銀子的時候。他拿不出太多的銀子,但是若是溫仲懷能站在他們這邊,那麼他們的勝算也就更大一些。畢竟,溫仲懷的確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這次魏雲嵐退親,其實是想娶南家的三小姐,這位小姐待字閨中已經很久了,而且年歲也大了,但是長久以來自恃甚高。沒有一個人能入她的眼。如今魏雲嵐的出現,倒是讓她很滿意。

    唐景軒因為顧忌清河公主,自然不敢將十七小姐南若娶進府,而且。唐景軒對南家的人,顯然是有些輕視的。

    最可笑的便是,唐景軒明明那麼討厭南家的人,卻依舊要利用魏雲嵐。

    魏雲嵐和魏婷自小感情不錯,魏婷死之前曾有意讓魏雲嵐娶南家三小姐。魏雲嵐二話不說,便答應了魏婷。

    如今就算魏婷不在了,魏雲嵐依舊堅守他對自己姐姐的誓言。

    只是這對可憐的姐弟,卻只是唐景軒手裡的棋子。

    蕭安禮不敢將這些事情告訴蕭花月,畢竟他的妹妹和尋常女子是不一樣的,他的妹妹性子剛烈。他怕妹妹跑去和南家三小姐打鬧。到時候,南家和東蕭結怨,他想拉攏南家的計謀也就被耽誤了。

    蕭安禮想到這裡,便歎了一口氣:「小月,你說這些話。是拿著刀往四個的心口上捅。這些年四哥怎麼對你的,你還不清楚嗎?魏雲嵐不是你的良人……若是他真心喜歡你,四哥是真的沒有辦法,但是他不喜歡你,你難道要逼著他娶你嗎?你是東蕭的小姐,你能不能為東蕭的人想想?在京城裡,多少小姐想嫁到溫家。可是你……」

    蕭花月冷冷的笑了笑,這些話聽在她的耳裡,卻有些諷刺。

    她的確愛慘了魏雲嵐。

    小的時候,她有一次無意闖進四哥的書房,便見到了年少的魏雲嵐。

    魏雲嵐對著她淡淡一笑,從此。她便不可自拔。

    那個對著她笑的人,是她未來的夫君。

    每一夜,她都這樣告訴自己。

    可是等蕭花月長大了,她才知道,她和魏雲嵐的親事會自小被定下來。是因為兩家想拉攏關係。

    所以,親事,便是維持兩家的紐帶。

    只是,自從魏婷嫁給唐景軒後,這一切就似乎都改變了。

    魏國公府不再需要東蕭的力量,而東蕭也想要和魏國公府撇清關係。她和魏雲嵐的親事,幾經波折,終於還是沒能撐到最後。

    蕭花月看著眼前熟悉的人,這個人是她的親哥哥,可是這個時候居然想拿她換取利益。

    若是父親這樣做,她或許還能諒解,可是這個人是她的嫡親哥哥……

    蕭花月緩緩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著蕭安禮的樣子,有些可憐兮兮:「四哥,我不會嫁到溫家去,我死也不會嫁過去。四哥,我是你的親妹妹,我不是你手裡的棋子……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喜歡雲嵐哥哥,可是你現在卻想將我送到溫家去。四哥,我問你,若是溫仲懷不願意娶我,只是給我一個妾的名分,怕是你也會同意吧?」

    蕭安禮一臉錯愕,看著蕭花月一時怔住。

    若是溫仲懷願意為他所用,或許他真的會點頭。

    雖然這樣做,會讓東蕭的名聲受損,可是名聲這個東西,不如讓東蕭的人活著,更實際一些。

    只要六皇子能安穩的登基,那麼他就不用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了。到時候,他自然能讓妹妹過的幸福。

    蕭安禮似乎忽略了,他這樣會給妹妹帶來多大的傷害。

    蕭花月見哥哥不辯解,自然也就明白,自己無意中試探的一句話,居然是真的。

    在哥哥的眼裡,權利比她重要得多。

    一時間,她似乎從天上墜入了地獄裡。

    在外人的眼裡,她是哥哥手心裡的寶貝,連哥哥生氣周圍的下人對哥哥百般無奈的時候,只能找到她。這些人這樣做,讓她一直以為,她在哥哥的眼裡和別人是不一樣的,可是現在蕭花月徹底的清醒了。

    她太高估了自己了。

    想到這些,蕭花月的心裡最後一絲希望也斷的徹徹底底。

    「四哥。」蕭花月對著蕭安禮笑了笑,「是你變了,還是我太愚蠢,到現在才知道,是我太看的起自己了。」

    蕭花月說完,便從屋內走了出去。

    被喜歡的人拋棄,被信任的哥哥當做物品,蕭花月沒想到一天居然要接受如此多的事情。

    她想帶了很久以前,在白馬寺的時候,曾和夏家三小姐說了幾句話。

    她當時看不起夏阮,由著何安梅諷刺了幾句夏阮。夏阮那會只是笑笑,似乎並沒有將何安梅的話放在心上。

    那個時候,蕭花月就在想,夏阮真的是個傻子,一點也不知道反擊。

    如今看來,她才是一個傻子,她在別人的眼裡,不過是個笑話。

    想到這些,蕭花月徹底的暈了過去。

    ……

    夏阮的病剛好了起來,便聽到了外面傳出了魏公國六少爺要娶南家三小姐的消息。

    周圍的人都被這個消息所震驚。

    杜蘭都忍不住感歎:「六少爺是傻了嗎?居然要娶南家的……」

    按理說,蕭花月的家世比南家三小姐不知強了多少,可是魏雲嵐居然會丟下蕭花月這樣的珍珠,而去撿一粒小芝麻。

    只是,所有人幾乎都快遺忘了,南家三小姐是嫡出,她的嫁妝不會太少。

    夏阮想起了前世,南家三小姐出嫁的時候,十裡紅妝的場面,讓整個京城裡的人都被南家的闊綽嚇到了。如今想起來,南劍春會同意這樣做,無非就是想震懾一些人。

    只是,南劍春的震懾,完全沒有多少用。

    南若一心想要嫁給唐景軒,可是如今唐景軒礙于清河公主,自然是不敢娶南若的。

    此時南若的三姐出嫁,場面宏大,自然能讓唐景軒動心。

    只是,南劍春為何要讓唐景軒動心呢?他不是應該讓唐景軒死心嗎?

    夏阮有些不懂,南劍春這樣做到底是為何……難道,南劍春真的要將南若嫁給唐景軒?

    夏阮很快便否決了心裡的想法,南劍春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南若往火坑裡跳。

    夏阮揉了揉眉心,心裡越來越糊塗。

    杜蘭見夏阮神色蒼白,趕緊將湯藥遞了過去:「小姐,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您若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訴奴婢,不要硬撐著。」

    夏阮接過藥碗,輕輕地搖頭:「沒事,只是有些累。」

    「小姐你每次有事總是不說出來。」杜蘭忍不住嘟嚷,「你這樣會憋在心裡,會難受的。」

    夏阮聽了之後,差點笑出了聲。

    這句話,完全不像是出自杜蘭之口。

    不過,杜蘭的這句話,倒是說中她的想法。

    很說事情,她的確是不喜歡說出來。

    她記得有人曾和她說過一句話:「不要在外人的面前說你自己可憐,他們絕對不會同情你,而是會繼續欺負你。還有,切記,秘密一旦只要有人知道,便不是秘密了。」

    夏阮一直牢牢的記住這句話,從不將心裡的事情告訴外人。

    久而久之,她也就養成了習慣,所有的事情都憋在嘴裡。

    只是,這樣的壞處此時也體現了出來,她這場病來勢洶洶,居然讓她幾天都覺得渾身難受。

    那夜更是高熱不退,嚇的李氏和杜蘭一夜沒歇息好。

    所有的人都以為她只是受了風寒,或許只有高速杜蘭這句話的那個人,才明白她的到底是為何變成這樣。

    杜蘭見夏阮不說話,又道,「小姐,你心裡有什麼事?說出來好不好?你不說出來,你的心病,是永遠不可能好的。」

    夏阮喝下湯藥,然後挑眉看著杜蘭:「這話,是誰告訴你的,又或者說是,誰讓你來說這些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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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 23:25:50 |只看該作者
第256章:心藥

    杜蘭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

    但是此刻,杜蘭的手卻略微有些顫抖。

    夏阮目光微動,好似杜蘭已經回答了她的問題一樣,語氣裡帶了幾分安慰:「我無礙的。」

    她的病是心病。

    只要自己不為難自己,這病自然也就好了。

    可是長久以來的事情,已經壓的她喘不過氣了。

    現在的這件事情,等於在她的身上又加了一些負擔,然而這個負擔,她卻不能拒絕。

    夏阮揉了揉眉心,告訴自己要學著去相信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她會害怕,也是正常的。

    可是她身邊的人,卻不知道這些事情。

    沒有人會相信她那個離奇的前世,更沒有人會理解她,對親事的恐懼。

    那種害怕,不是一言兩語就可以表達清楚的。

    在他們的眼裡,蕭九是她的良人,是一個不錯的男子。夏阮也很清楚的明白這點,她這世能和蕭九再次相見,對她而言已經是一場意外了。能和蕭九成為夫妻,是她的意外之外的事情。

    她能嫁給蕭九,是她修來的福氣。

    而蕭九提前做到了,他再次站到了長安侯這個位子上。

    他這樣做,只是為了讓她覺得安心。

    只是蕭九從來不知,她心裡害怕的是再經歷一次婚後的生活。

    這些年來,她和唐景軒的點滴總是會讓她渾身毛骨悚然,那種痛入骨髓的疼痛,到現在她依舊記得。

    她的記性很好。從前,她覺得記性好,看帳本也能過目不忘。可是現在她才明白,她的記性好,所以前世的事情,她也會忘記不掉。

    那些事情如同烙印一般。印在了她的心上。

    夏阮覺得頭疼,又不敢閉眼歇息,她怕自己一閉上眼,就回到了那個她命歸黃泉的日子裡。

    「小姐……」杜蘭將藥碗擱好。片刻後低歎,「小姐是擔心和長安侯的親事嗎?」

    夏阮將眼睜大了一些,若有所思的看著杜蘭。

    現在的蕭九,是長安侯。

    她和蕭九的親事,在外人的眼裡,是她占足了便宜,連她自己也這樣想。

    杜蘭見夏阮不回答,便又靠近了一些:「奴婢知道說這些,是越了規矩……可是小姐,您不能事事都藏在心裡。長安侯和老爺是不一樣的。他……」

    杜蘭說的猶猶豫豫,眼眶頓時又紅了起來。

    夏阮見杜蘭這樣,不由得輕聲回應:「我知道他和父親是不一樣的,我一直都知道。我病了,是我沒歇息好。和他沒有關係的。你不用擔心,再過幾日我便好了。」

    杜蘭見夏阮這樣說,眼裡露出幾分疑惑。

    真的是這樣嗎?

    「可是姐姐說小姐你的病情是憂思過度。」杜蘭終於將話說了出來,「小姐您到底在擔心什麼?」

    夏阮聽了杜蘭的話後,竟覺得松了一口氣。

    她想了想,才對杜蘭道:「可能,只是有些累。」

    無論在杜蘭面前的她。還是在蕭九眼裡的她,其實都不是真正的她。

    真正的她並沒有他們想的那麼好。

    她也會發怒,更會說出諷刺人的言語,甚至還會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

    她沒那麼好。

    夏阮不知為何,竟覺得有些心酸。

    蕭九給她的感情,她心裡知道會是很好的。

    可是她像是看到了她最想要的東西。卻付不出任何報酬,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東西從她眼前溜走。

    她不好,真實的她其實……

    杜蘭見夏阮閉上了雙眼,便緩緩地退了出去。

    長安侯已經送了聘禮到夏家,杜蘭粗略的算過。少說也有四萬兩銀子的東西。夫人見到這些聘禮後,多少有些咂舌……畢竟,誰也沒想到長安侯這次會送如此多的東西過來。

    夫人又喜又憂。

    喜的是夏阮這次嫁的好,憂的是嫁妝似乎準備的不夠豐厚。

    杜蘭歎了一口氣,看著屋子裡的夏阮,心裡略微有些酸澀。

    小姐在害怕成親。

    親事的到來,竟讓夏阮病了,還是一場大病。

    杜蘭不明白,小姐在擔心什麼。

    杜蘭不明白,可是杜若卻多少知道一些。

    當初夏阮的外祖父成國公也十分的愛他的夫人,可是後來依舊是找了何氏,活活的氣死了自己的夫人。

    李氏這些年來,一直深愛著夏富成,可是付出的再多又如何,在男子的眼裡,這些愛情和付出,似乎都是理所應當的。就連趙氏也是如此……

    趙氏對夏富貴上心,可是夏富貴卻在外面養了不少的外室。

    每一件事情在杜若眼裡,都是不堪的。

    有的時候,杜若也在想,若是柳昌元想要納妾,她該怎麼辦?

    想了很久,杜若居然發現,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捨不得孩子,自然不可能離開柳昌元。

    柳昌元對她多好,杜若心裡是清楚的,可是連她都這樣想,又何況是夏阮呢?

    這世上的男子納妾的數不勝數,尤其是像蕭九那樣地位的,納妾對他而言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的確,是很平常,可是將心比心,來日夏阮肯定會因為這些事情難受。

    明明那麼喜歡一個人,卻要將這個人送到別的女子的身邊,還要裝作深明大義。

    杜若將這些話告訴了杜蘭,讓杜蘭小心伺候。

    只是,夏阮的心病,她卻絲毫沒有其他的辦法。

    心病,還需要心藥醫治。

    過了足足五日,蕭九才登門造訪。

    當時杜若見到蕭九的時候,臉上有些不悅,但是依舊給蕭九引路。

    五日,怎麼等了這麼久才來?

    杜若不明,但是卻也不敢問。

    彼時,夏阮剛用了藥,瞪大了雙眼不敢入眠。

    「小姐,長安侯來看你了。」杜若的嗓音從外面傳了進來。夏阮忍不住瞪圓了雙眼。

    蕭九這個時候來了?他來這裡做什麼……

    夏阮希望時間就在此刻停止下來,好讓她想清楚該如何和蕭九交談好,時間再次運轉起來。

    難道讓她告訴蕭九,她不相信感情。她覺得自己配不上蕭九?

    這樣的話,又怎麼能開口。

    夏阮頭腦還未來得及清醒,便聽到有人推門進來,很快人影便站在了她的面前。

    眼前的少年,額頭還冒著汗,清俊的容顏似乎又消瘦了一些。夏阮從未見過這樣的蕭九,平日的他總是從容不迫,似乎火燒眉毛的事情,在他的眼裡,也得慢慢從長計議。

    這樣的人。此時的容顏上卻掛著焦急。

    「還是難受嗎?」蕭九坐在床邊的小凳上,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此時,他靠近了之後,夏阮能清晰的聞見他身上熟悉的茶花香味。

    夏阮從前便一直好奇,為何她會喜歡茶花。明明她前世從不打理那些花花草草。

    現在,她的心裡豁然開朗。

    她喜歡茶花,或許便是因為茶花的香味,讓她覺得熟悉。然而這個熟悉,自然是來自蕭九的身上。

    前世,她和這個人來往的時間最長,連唐景軒都比不上。所以下意識裡。她已經習慣了蕭九身上帶著的氣味,漸漸地還喜歡上了這種味道。

    這場大病,其實是她的心病,她在夢裡的時候,也曾夢見了蕭九。

    她知道自己在逃避。

    所以這一世,她不想遇見唐景軒。也不想遇見蕭九,更是不想嫁人。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走上了前世的道路,更是害怕那種地獄一般的生活,再次出現在她的生命中。

    她過的壓抑憋屈。又小心翼翼,因為她知道,若是她走錯了一步,便會輸的很慘。

    而且,她根本沒有相信的人。

    此時的她,根本不知道將心裡的自卑告訴給誰聽。因為,身邊的人又有誰會相信,那個高高在上的夏家三小姐,內心如此的恐懼又如此的自卑呢。

    夏阮一直在想,若是在前世便好了,前世她可以將這些告訴蕭韶成。

    可是很快,她又明白,蕭韶成便是蕭九。

    這個人,會是她的丈夫。

    「我沒事。」夏阮偏過頭,不再去看蕭九,「你怎麼來了?」

    蕭九看著夏阮的神色,有些擔憂:「我應該早些來的,我來遲了。」

    夏阮再次轉頭看著蕭九,這話又是從何說起。

    夏阮一臉疑惑的樣子,反而讓蕭九臉上更多了幾分愧疚。

    少女本就生的白嫩,又不喜在臉上塗抹胭脂水粉,此時春日的陽光照進屋內,更顯得她的肌膚白皙幾乎透明。漆黑的頭髮此時散披在她身後,如同三月裡含苞待放的花朵。那雙眼裡的安靜,不像是一個二八少女該有的沉穩,像是一潭深泉一般幽靜。只是,少女露出一絲疲憊的神色,卻被他看了個乾乾淨淨,

    杜若說,夏阮這次是心病。

    蕭九在聽了杜若的話後,似乎也就明白了夏阮為何會重病不起。

    緣分這個東西,他若是不緊緊的抓住,便會稍縱即逝。

    蕭九承認在這件事情上,他有些操之過急,可是他更清楚,那日他看到的事情……

    趙南柯同夏阮說話的時候,他站在遠處瞧見了,心裡便多了一股無名火。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她在他的心裡,是如此的之深。

    一念執著,一念相思。

    「你在擔心什麼?」蕭九一雙深邃的雙眼,露出幾分溫柔靜靜的看著夏阮,「又或者說,你在害怕什麼?阿阮,你能說給我聽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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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約定

    「你信佛嗎?」夏阮目光微動,顯得有些猶豫,「你相信一個人有前世嗎?」

    她的言語裡帶著幾分試探,似乎只是不經意才說出這樣的話。

    蕭九聽了之後,眉頭微微一蹙,沉默不言。

    夏阮閉上了雙眼,這種離奇的事情,若不是她親身經歷過,或許她也會和蕭九一樣,不相信前世今生。

    很多時候,她也在想。

    這一切是不是在夢中,她睡醒了之後,便會回到那間冰冷的屋子裡。

    這三年內她一直在琢磨這個問題。

    因為得到了,所以害怕失去。

    鏡中花,水中月,是她伸手觸碰不到的幻境。

    有些話說的太清楚顯得矯情,可是不說清楚,她心裡又害怕。

    「我不信。」等了很久,蕭九才柔聲回答,「我不信佛,但是我信前世。」

    夏阮聽了蕭九的話,猛地睜開了雙眼,眸子裡透著一股詫異的神色。

    蕭九在她的心目中,一直是個理智又有智慧的人,可是此時蕭九的話,卻有些不像蕭九。他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說出了這樣極其不理智的話。

    她從未打算告訴蕭九她離奇的前世,她怕說出來之後,將這個人徹底的嚇走。若是親事不成也就罷了,她的心裡還是害怕會傷害到家人。很多時候,夏阮也知道自己這樣極其自私,可是,她如今對親事充滿了恐懼,怕一不小心就走回前世的道路。

    夏阮不發一詞,卻將目光投向他的身後遠處。但見此時夕陽薄弱,茶花卻開的極好,陽光下倒影斑駁,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她將目光收回,正色望著蕭九:「是嗎?」

    四月,乍寒還暖。

    蕭九的身子比平日裡看起來更消瘦一些。這些日子一直沒歇息好的他,顯得略微有些憔悴,這份病色卻顯得他此時更從容不迫,不敢令人小視。

    他的目光在夏阮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嗯。無論是前世也好。來生也罷,若是我能遇見你,我一定會認出你。」

    這樣虛無的話,聽在別人的耳裡,或許是個笑話。可是在夏阮的耳裡,卻是最好聽的誓言。

    因為他沒有說謊。

    前世,他和她相識,卻彼此錯過。

    今生,雖然沒有錯過,可是她卻膽怯了。

    女子這一生。誰又不希望自己和夫君情長到老。可是,能做到這件事情的女子,又有多少?

    她沒有把握,會做的比前世還好。

    夏阮眼睛微顫:「我……我可能不是一個好妻子。」

    隨著夏阮話音輕落,蕭九微微挑眉。清俊的容顏上露出一絲笑:「但是我會是一個好丈夫。你能嫁給我,對我而言,便是最好。若將一輩子都計畫好,不容許有一絲變化,這樣會很累。阿阮,你不用這樣累。」

    夏阮手指深深掐進掌心,她明白蕭九話中的意思。

    她將一切都計畫的很好。該怎麼走,該怎麼讓夏家富有起來,又該怎麼護好母親和幼弟。夏阮一直都在想,她不止要讓母親和弟弟活著,還要讓他們活的舒心,不為來日的事情煩惱。若是誰讓他們不開心了。她便讓那些人不舒坦。例如江家,又例如來日的何家。

    只是,她這三年來猶如在夢中,扮演乖巧的女兒太久,已經漸漸地的入戲。卻也漸漸地忽略了。她心裡的苦澀和她身上的壓力。多少個夜晚翻閱帳目的時候,在她覺得疲憊的下一刻,便立即讓自己清醒起來,她不能在任何時候覺得累,因為若是她倒下了,那麼她身上的背負的人,也會在頃刻之間落的更慘的下場。

    她只能站的高高的,不給任何人擊倒她的機會。

    「我……」夏阮猶豫了片刻,皺了皺眉頭,卻沒有說將下面的話接著說出來。

    蕭九神色裡並無一絲猶豫和懷疑,緩緩地說:「來日,我和你榮辱一體。」

    夏阮聽了之後,卻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蕭九將一邊的茶水遞了過去,扶著夏阮坐穩了身子。

    夏阮從蕭九的手裡接過茶水,安靜極了。

    『榮辱一體』這句話,讓夏阮想起了一些事情。

    她略微的思索了一陣,才道:「我知道了。」

    蕭九伸出手,揉了揉她的眉心,嚇的夏阮差點將手裡的茶杯丟了出去。

    她瞪大了眼睛,帶著一絲赤紅。

    蕭九的動作顯然嚇到她了。

    蕭九的手白皙修長,可是手心裡卻有不少的老繭。這是長年握劍的人,才會留下的痕跡。

    「別皺眉。」蕭九收回手,才輕聲道,「以後你想什麼,便同我講。憋在心裡,你也不嫌累?」

    夏阮面色微紅,撇過頭去,這些日子本來就受了風寒的她,眉間更是顯得燥熱。蕭九剛才觸碰的地方,像是著了火一般。

    蕭九繼續神色不改道,「我希望你在我面前,不用什麼事情都憋在心裡。而我,也不會在你面前說半句謊言。我們的相處方式,不用那麼累。你若不願意的事情,我也不會勉強你去做。」

    夏阮在心裡暗暗歎了一口氣。

    相信一個人,怎麼可能那麼簡單。

    她這三年來,若是相信了外人,下場會如何她比誰都清楚。

    在她的面前曾經擺放著無數的商機,她都要小心翼翼的去琢磨,這裡面到底是不是陷阱,若是她失敗了之後,下場又會是什麼樣子。她身邊的人,能信任的寥寥無幾。

    「我知道了。」夏阮等了一會才說,「我試試。」

    她試試,但是不保證她一定可以。

    可是蕭九聽了夏阮這樣回答之後,卻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

    從夏家出來之後,溫仲懷坐在馬車裡,瞧著蕭九的面帶喜色,便忍不住說了一句:「怎麼,你還真的是華佗在世了?你一去,夏家三小姐的病就好了?」

    溫仲懷的話,卻讓蕭九沒有放在心上。

    「以後不要胡說。」蕭九唇畔掛著笑。言語裡透出一份堅決,「她是我的妻子,你的嫂子。」

    溫仲懷舉手示意不和蕭九繼續說這個問題,他在很多時候。都說不贏蕭九。這點自知之明他多少還是有的,只是溫仲懷其實在很多時候,也想不明白,蕭九為何會喜歡上夏家三小姐。

    溫仲懷是見識過夏阮潑辣的一面,數落蕭安禮的時候,那些尖酸刻薄的話,讓蕭安禮氣的面目赤紅。

    不過,蕭九的眼光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起碼,夏阮真的是讓夏家重新站起來了。

    溫仲懷伸了一個懶腰。有些無奈道:「行,我不說了。只是,在你成親之前,你也要顧及一下你的身子。這次洛城之行……算了,說點讓你煩心的事情吧。南家那位三小姐要嫁到魏國公府了,據說這次她的嫁妝不少。你說奇怪嗎?這個時候,南家那位小少爺,居然會捨得拿這麼多錢財出來給三小姐做嫁妝,按理說,這些嫁妝應該是給十七小姐的。」

    溫仲懷不太懂南家南劍春如今的做法。

    南劍春自小便只和南若親密,現在卻願意拿出不少的家產給南家三小姐做嫁妝。這簡直就是被驢子踢了腦袋才會做出來的事情。這讓溫仲懷有些不理解。

    不過魏雲嵐若是能娶到南家三小姐的話,那麼六皇子手裡的錢財又要多了不少,他們的對手強大,自然讓他們有些麻煩。

    所以現在,溫仲懷計畫破壞這場親事,起碼。也要不那麼早和南家對立。

    蕭九的嗓音略顯清冷:「沒什麼奇怪的,他這樣做,自然有他的想法。南劍春是個商人,他不會做虧本的買賣,他既然願意送這麼多家產出去。那麼他肯定會翻倍的賺回來。所以,你最近應該留意的不是南家,而是應該留意和南家最近來往的人。」

    溫仲懷摸著下顎想了想,也沒想出最近和南家來往的親密又能給南家帶來好處的人。

    他想了很久,才忍不住說了一句:「你別告訴我,這個人其實就是和東蕭那邊……」

    說到這裡的時候溫仲懷瞪大了雙眼,他眼裡的笑意消失的乾乾淨淨,「蕭安禮這個王八蛋,他……」

    「嗯。」蕭九從容不迫的回答,「他想給我添堵。」

    溫仲懷哭笑不得的看著蕭九,他有些明白了南劍春為何會這樣做了。

    只是蕭安禮這樣做,不止是沖著蕭九來的,還有一部分也是沖著他來的。

    溫仲懷有些欲哭無淚:「他這是將我當做收破爛的地方了,魏雲嵐不要的女人,送給我。嘖嘖,他還真的是看的起我……」

    「的確是看的起你。」蕭九忍不住淡淡一笑,「等下,我要去宋家,你要去嗎?」

    溫仲懷忍不住打了一個戰慄,像是聽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樣,俊逸的面容上露出一絲恐懼:「不去。」

    蕭九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也好。」

    溫仲懷看著蕭九的樣子,氣的咬牙切齒,蕭九肯定是故意的。

    現在的蕭九親事定了下來,他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

    只是,溫仲懷忍不住拭掉額頭上的冷汗,宋家那位,也實在彪悍了一點。

    「等你成親了,也有你好受的。」溫仲懷冷哼了一聲,「不過現在嘛,你還是考慮一下找誰幫你催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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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催親

    距離六月初七,雖然還有一些日子,可是對於溫仲懷來講,時間還是有些緊迫。

    蕭九如今的地位不比從前,自然更是要小心翼翼。

    先不說李家這邊的關係,就說安貴妃派人送來的賀禮,就讓溫仲懷替蕭九頭大了。

    從蕭九和宋恩沛從洛城歸來之後,大皇子在朝堂上被皇上就訓斥的更厲害。

    如今不止是朝堂上有些動亂,連皇后被也差點被打入冷宮。若不是這些日子皇后安分守己,怕是早已經傳出噩耗了。

    江家這次一敗塗地,一時間後宮人心惶惶。曾貴妃是六皇子的生母,她此刻要選擇避嫌,所以安貴妃趁機掌控協理六宮之權。

    安貴妃如今地位,甚至高於了皇后。若是來日安貴妃能為皇上誕下龍子,怕是會直接封皇貴妃。

    溫仲懷忙的不可開交,連宋恩沛都不得不過來幫忙。可是宋恩沛一來,宋恩沛的妹妹宋慈也就跟著過來了。

    溫仲懷一看到宋慈,他覺得整個世界都黑暗了。

    這會,溫仲懷拉著宋恩沛躲在了蕭九的書房裡,因為宋慈是看著書就會頭疼,便也不會來這些地方。

    「你說,這是迎娶商賈戶的小姐,還是迎娶公主啊?」溫仲懷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宋恩沛,「這場面,比娶公主還要奢華了吧?」

    宋恩沛是個不善言辭的人,此刻他俊朗的臉上帶著肯定,附和道:「蕭兄肯定很喜歡這位夏家三小姐。」

    溫仲懷一聽,簡直差點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何止是喜歡,恨不得掏心掏肺了。

    這樁親事是蕭九處心積慮謀來的,硬是讓別人眼裡的一向不服輸的夏阮低了頭。此次,溫仲懷對蕭九的手段多少有些佩服,寧願捨棄了清河公主,也要將夏家三小姐哄騙到手。

    如今在親事上更是步步小心。

    最讓溫仲懷驚訝的是,這次迎親的隊伍裡出現的那個人。居然會親自出面幫蕭九。

    簡直讓他咂舌。

    「那就按他的心意辦。」宋恩沛想了想,將茶盞擱在了桌上,「不過,他可有什麼主意?畢竟。那個人出現在迎親隊伍裡,也……」

    溫仲懷聽了之後,忍不住笑出了聲。

    連宋恩沛這樣遲鈍的人都知道,這場親事太誇張了,蕭九又何嘗不知道呢。

    蕭九從前對任何事情看似都漠不關心,實際上卻是運籌帷幄。這次,他多次提及催親的事情,溫仲懷便知,蕭九很在乎這次的親事。恨不得將最好的東西,全部都放在夏家三小姐面前。

    想到這些。溫仲懷忍不住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宋恩沛想了一會,才不由地道:「要請蕭安禮和李家那幾位?」

    「請……」溫仲懷露出委屈的神色,「你說九哥是怎麼想的?蕭安禮來的話,也不怕他搗亂?還有李家那幾位,不說李成和李屠了。就單單說未來的世子李安吧,他和夏家三小姐,那可是差點就成了一對的人。到時候……哎,還有李諄,據說是個病秧子啊,到時候來吃酒,萬一鬧出個什麼毛病。多晦氣。」

    溫仲懷也是有些急了,他私下稱呼蕭九為九哥,此時也是在宋恩沛面前喊了出來。溫仲懷簡直不明白,為何蕭九會邀請東蕭的人。

    而且,還有李家那幾個王八蛋。

    宋恩沛挑了挑眉,冷硬的面容上出現幾分疑惑。轉瞬即逝。

    蕭九的想法,他還真的有些猜不透。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只是各自吃茶,各自沉思。

    蕭九推門進來的時候,溫仲懷忍不住又將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次。

    蕭九聽了之後。清冷的目光中帶了幾分笑意:「蕭安禮前些日子剛被封為二品大員,李家那兩位在朝堂上地位也不算低。在外面的時候,他們總是恭維說對我很佩服,尤其是這次洛城的事情,李安還特意來拜訪了我幾次。既然他們如此的敬佩我,那麼我自然應該請他們來做客。讓他們做點雜活,也是可行的。畢竟,盛情難卻。」

    宋恩沛忍不住『噗嗤』的笑了出來,握住茶盞的手,一直抖個不停:「所以,你就把他們當苦力?」

    蕭九坐下來之後,露出理所當然的神色:「你認為呢?有人幫忙,為何不願意。而且,東蕭那位不是一直說不甘心嗎?那我,我就讓他甘心一些。」

    宋恩沛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了起來。

    蕭九當真是夠記仇。

    前些日子,蕭安禮和夏阮差點就在成國公的撮合下成為了一對。可惜宋恩沛聽說,夏家三小姐不願意嫁給蕭安禮,所以在花園裡對蕭安禮說了一些尖酸刻薄的話。宋恩沛從妹妹的嘴裡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多少有些詫異。

    畢竟東蕭的未來的家主是蕭安禮,蕭九當時就算是再努力也比不上蕭安禮的地位。蕭安禮是嫡出,而蕭九不過是個庶出。

    可是夏家三小姐說拒絕就拒絕了,還不留半分情面。宋恩沛覺得這個夏家三小姐當真是有意思……

    現在再看看蕭九的做法,宋恩沛突然就明白了,蕭九為何要這樣做。

    蕭安禮心裡雖然沒有夏家三小姐,但是這些日子蕭安禮做的事情,明顯是沖著蕭九和夏家來的。蕭安禮自小霸道習慣了,如今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夏阮的事情,自然是出乎了蕭安禮的預料。對於夏阮和蕭九的親事,就算蕭安禮的心中沒有夏阮這個人,但是還是會覺得不甘心。

    只是,蕭安禮錯就錯在,前幾日當著皇上的面,恭維了幾句蕭九。

    那些話,看似是恭維,卻暗地裡多少也帶了一些諷刺。因為礙於皇上的面,沒有說的太明顯。

    可是蕭九完全不放在心上,就在皇上面前算計了蕭安禮。

    蕭安禮在京城裡地位不矮,若是他幫著催親,那麼便是蕭家給夏阮的最大肯定。

    想到這些,宋恩沛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蕭安禮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還有李家那幾位,也是差不多……

    溫仲懷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然後看著蕭九道:「九哥,你這也……太毒了。」

    「到時候就要麻煩你和宋兄了。」蕭九笑著看著宋恩沛。「當著你們的面,他們幾個也不敢做的太出格。畢竟,到時候安貴妃娘娘也要來,若是他們做錯了什麼事情,那麼到時候宋兄……」

    宋恩沛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我知道該怎麼做。」

    溫仲懷看了蕭九一眼,然後又扭頭對宋恩沛說:「你現在應該明白了吧?為什麼我總是不是他的對手,我這個九哥……嘖嘖,蕭安禮和李家那幾位還以為給九哥添堵,這下倒好。反而變成了錦上添花。尤其是李諄,這個病秧子不知道要吃多少藥,才保證自己在喜宴上不出現一絲病態呢。」

    溫仲懷越想越覺得有意思,他怎麼也沒想到,蕭九居然是安了這個心。

    畢竟對於李諄。他們都不太熟悉。

    只是溫仲懷知道,蕭九對李諄的關注從來不會少一分,因為蕭九說過,越是看起來無害的人,實際上卻是最可怕的。

    此時,屋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若是不仔細聽。根本聽不見。

    蕭九對著門外道:「是小喜嗎?進來……」

    門緩緩地被推開了,只見一個約摸十歲左右的小姑娘走了進來,她瞪大了雙眼看著溫仲懷和宋恩沛,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轉身就想要逃走。

    「小喜,別怕。」蕭九輕聲的喚住了妹妹。對著她溫柔地說,「來三哥這裡。他們都是三哥的朋友,不會傷害你的。」

    蕭原喜瘦的厲害,面色有些慘白,看上去有些病怏怏的。

    她愣了愣。才走到蕭九的身邊,很快便握住了蕭九的手,低著頭不說話。

    蕭九嗓音依舊很輕柔,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小喜今日怎麼來找三哥了?」

    蕭原喜聽了,才像是想起什麼事情一樣,然後轉身看著貼身丫環。

    很快,小丫環端著東西走了進來。

    蕭九瞅了一眼,便看清楚了小丫環手裡的東西,是繡的十分精緻的枕套,上面繡著的一對鴛鴦漂亮極了。

    蕭原喜拿著蕭九的手,在上面寫了幾個字,然後笑了起來。

    蕭九摸了摸蕭原喜的頭:「三哥很喜歡,你繡的很好,你三嫂也會很喜歡的。」

    蕭原喜聽了之後,笑的很更開心了。

    只是,這一幕落在宋恩沛眼裡,卻略微有些心酸。

    蕭九光鮮的一面,人人都看到了,可是蕭九身後的事情,卻沒有一個人看到。

    蕭九的姐姐當初被逼著嫁出去做妾,被人休掉的時候已經瘋了。

    蕭九有一對可愛的雙生弟妹,可是當初弟弟被人殺害,留下這個被人打了一耳光聾了右耳,又嚇的啞了的妹妹。若是外人的話,在這樣的處境裡,或許早就自暴自棄,恨不得早點尋短見了。

    可是蕭九硬是走到了現在,將心裡的仇,一點點的報復回來。

    宋恩沛在心裡歎了一口氣,他也算是明白,為何四皇子那樣疑心病重的人,會選擇蕭九這樣的人。更是明白,為何父親說,不能小看眼前的這個人。

    不是任何人都能在逆境裡走出來,起碼,他不能保證自己做的比蕭九還好。

    還好,如今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只是,希望是這樣,如他所想。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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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 23:26:30 |只看該作者
第259章:嫉妒

    時間,轉瞬即逝。

    很快便到了六月。

    夏家這邊早已是忙成一團亂,夏阮看著母親著急的模樣,忍不住遞了一碗冰鎮雪梨湯過去。

    李氏接過夏阮手中的湯,還未來得及嘗上一口,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又起身去翻箱子了。

    看著母親這樣,夏阮有些哭笑不得。

    母親總是覺得她的嫁妝不夠多也不夠好,一直想著要多添些東西進去。

    夏阮看著單子的時候,其實多少有些咂舌。

    她的嫁妝,居然比前世嫁給唐景軒的時候,足足多了幾倍。

    「翠柳……」李氏翻了半天,也沒從櫃子裡找出東西來,她忍不住對身邊的人問道,「我那雙玉鐲呢?」

    翠柳將手裡的活放下,略微思索了一陣,疑惑的看著李氏:「是老夫人留下那對嗎?」

    「對,對,對。」李氏一連說了三個對,她母親留給她的那對玉鐲是上好的古玉,她從前很怕夏富成拿去變賣,所以一直藏的很好。如今她才想起來,她自己留著雖然是個念想,但是母親已經去了那麼多年,她也很少戴著這些奢華的東西。如今,不如給女兒做嫁妝好,「我放哪裡了?」

    翠柳有些無奈的看著李氏,歎了一口氣:「夫人你忘了嗎?昨兒你讓奴婢親自送到小姐的屋裡了。」

    李氏瞪圓了雙眼,然後忍不住笑了笑:「你瞧瞧我這個記性,我居然給忘了……」

    翠柳忍不住掩嘴輕笑,這些日子夫人也是忙壞了。前幾日拿著禮單的時候,還一個勁的問她禮單擱哪裡了。

    因為夏阮要成親了,夏雯也從院子裡被放了出來。

    此時,夏雯站在屋外,看著李氏忙亂的樣子,心裡不禁苦澀,更是氣憤。

    眼看她也快及笄了。可是李氏將所有的家產都給夏阮做嫁妝,那麼她來日怎麼辦?李氏難道從未考慮過她的親事嗎?夏雯這些日子,只要聽到下人議論夏阮的嫁妝是多麼的奢華的時候,便能氣的睜眼到天明。若是她的母親和父親還在。她怎麼會在這裡委屈自己。

    夏雯覺得自己的二伯母變了,徹底的變成了一陌生人。

    從前,二伯母會將她放在心上,她想要什麼,便會給她什麼。可是現在,二伯母一心都對著夏雯和夏瑞好,將她徹底的當做了外人。夏雯不懂,為什麼二伯母變的這麼快,她又是哪裡做錯了,才讓二伯母這樣厭惡?

    夏雯不甘心。就這樣被李氏放棄,所以她需要委曲求全。

    夏雯想要這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慢慢的進了屋子。

    她現在要聽從萬媽媽的話,不然她真的就成了一顆廢掉的棋子了。

    「二伯母。」夏雯擠出一絲笑。然後慢慢地進了屋子,「三堂姐。」

    李氏如今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平日裡雖然對夏雯略有防備,可是此時她早就高興糊塗了,哪裡還記得去多想夏雯的事情。她看著夏雯進來,便笑著:「坐。」

    夏雯坐下了之後,才讓萬媽媽將東西擱在桌上:「二伯母。這是我繡的福袋,你瞧瞧……我手笨,繡的不好。」

    李氏聽了之後,目光便轉了過去。

    夏阮看著夏雯,不動聲色。

    她在針線活上的確不如夏雯,自小三叔和三嬸就給夏雯從江南請了繡娘過來。一針一線的教夏雯。

    她小時候沒有好好的學過刺繡,如今長大了,更是不想在這些上浪費時間。

    李氏看了夏雯送來的福袋的時候,眼裡一亮:「真好看。」

    「三堂姐要成親了,我沒什麼好送的……」夏雯將頭低的不能再低。「這些是我的心意,希望三堂姐能收下。」

    李氏聽了之後,下意識卻看著夏阮。

    夏阮和夏雯多少有些過節,李氏的心自然是向著女兒的,她不希望女兒都要成親了,還要委屈女兒。

    夏阮倒是不在意:「那就謝謝雯丫頭了。」

    夏雯抬起頭,眼眶微紅:「三堂姐怎麼這樣客氣。這些年,若不是三堂姐和二伯母待我好,我怕是……三堂姐,從前的事情我知道我做錯了,這些日子我看了很多的佛經,我才知道我以前錯的多離譜……三堂姐,我……」

    說著,夏雯便跪在了夏阮的面前。

    她的動作迅速,讓李氏有些措手不及。

    翠柳趕緊去扶夏雯起身,可是夏雯卻擺了擺手,她眼裡噙著淚水,對著夏阮和李氏磕頭,「二伯母,再過幾日便是三堂姐成親的日子,我有事求二伯母。」

    話音剛落,李氏的眉頭便皺了起來。

    夏雯已經不是孩子了,再過幾年夏雯也要及笄了。李氏不知夏雯的心裡到底是如何想的,但是李氏清楚的明白,夏雯身邊的萬媽媽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她雖然困住了那個人在夏家,但是萬媽媽會做出什麼,李氏當真還是猜測不到。

    這些事情,李氏從未跟夏阮提起,她不想女兒在出嫁之前,還要為她擔心。

    畢竟,李氏想讓女兒嫁的無憂無慮。

    女兒這些年為夏家操勞太多了,本來該是在閨閣裡享福的女子,卻硬是要在商場上創出一番事業。

    李氏覺得虧待了女兒,所以現在女兒出嫁,她恨不得將這屋子裡最好的東西,全部都交給女兒,這樣才能讓她心滿意足。

    「你說說看。」李氏雖然心裡有些不悅,但是還是耐著性子說了出來。

    因為那些福袋,李氏很熟悉。

    當年,夏雯的母親在她成親的時候,也送了這些福袋過來。

    李氏雖然不喜歡夏雯,但是看在夏雯母親的份上,也就容忍了一些。

    夏雯見李氏面色微冷,卻一點也不驚訝。

    她來之前,萬媽媽就將一切會發生的事情告訴她了。在這點上,她早就有準備。

    夏雯對著李氏磕頭:「二伯母,還有幾日便是三堂姐好日子。我……我想回莊子上去。」

    這話一出,李氏頓時一臉錯愕。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夏雯居然主動提起要回莊子上去?

    「我是個不祥之人。」夏雯此時顯得有些可憐,眼淚從白皙的臉頰上劃過,嗓音哽咽,「從前大伯母總說,因為我不詳,所以爹爹和娘親才會去的那麼早。我當時恨,為什麼大伯母要這樣說我,我恨她……我也曾羨慕,堂姐們都過的這樣好,而我為什麼要過這樣的日子。可是後來,我才知道,我的想法是多麼的可笑。若是沒有二伯母和三堂姐,我怕是早已跟爹爹和娘親去了,又怎麼還能好好的活到現在呢?」

    夏雯抬起頭來,顧著挪了幾步,整個人哭的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她看著李氏,繼續道,「二伯母,我想回莊子上去。我不詳,我會給你們……我不想連累你們。」

    李氏聽了之後,多少有些心酸。

    她猶記得當年母親去的時候,她年紀也尚小。那個時候,她恨毒了父親和何翠,更是不想見到這兩個人。她去了莊子上的時候,那段日子總是沒有休息好,閉上眼總能看到母親質問她,為何要和何翠交好。

    李氏恨自己愚蠢,更是恨何翠的欺騙……

    那段時間,她過的好比在地獄裡一般。

    可是,如今的她也算是熬過來了。

    夏雯會有這樣的恨意,和她當初其實是差不多的,只是……夏雯醒悟的很快,起碼夏雯現在知道自己做錯了。

    只是……李氏多少有些疑惑。

    為何夏雯的轉變——

    夏阮笑了笑,對著夏雯道:「雯丫頭說什麼呢?你怎麼會是不詳之人呢,是誰在你耳邊亂講?」

    夏雯聽到夏阮開口,眼裡有些難以置信。

    「你三堂姐說的對,你怎麼會這樣想呢?」李氏歎了一口氣,然後將夏雯扶了起來,「知錯能改,便是好孩子。你不要怨二伯母對你心狠,只是你以前做的事情,太傷二伯母的心了。好孩子,以後你三堂姐出嫁了,你便好好在二伯母身邊陪著二伯母吧?」

    夏雯趕緊點頭:「二伯母,我會對你好的,我真的會對你好的。」

    只是這些話落在夏阮的耳裡,卻是笑話。

    當年,她餓著肚子將食物交給夏雯的時候,那個清秀的小姑娘也是淚流滿面哭著對她說,會對她好。當時她信了,而且無比心疼這個小姑娘,可是到了最後,她才知道,夏雯的話是多麼的可笑。

    在夏雯的眼裡,似乎發誓都不需要思考的,她每一句話都帶著欺騙。

    夏雯這個時候主動提起要回莊子上,怕也是夏雯身邊那個老媽媽的主意。

    夏阮曾經派人出去查過幾次這個萬媽媽的來歷,可是每次都不能徹底的查出來,這個人到底是誰。

    如今夏雯這招,的確是高明。

    若是她此時放夏雯回莊子上,母親多少會有些抑鬱,而且外面的人也會說閒話。

    人言可畏,她不得不讓夏雯繼續在夏家。

    只是,夏阮更擔心的是,夏雯這次這樣做,無疑就是想在夏家自由的走動,那麼她的目的又是什麼?

    夏阮沒有說話,只是母親和夏雯和她主動說話的時候,她會附議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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