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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叫你吃辣!”
“叫你拼命吃!”
“走好!”
扶著的人身子一個打滑,成功止住萬貴妃的碎碎念,而揪著他腰間的手馬上抓緊,唯恐這個腳步輕浮的人會摔倒。
要不是見他臉色蒼白,冷汗直冒,萬貴妃會以為自己又上當。可他的臉已經疼得扭曲,再往其手腕一摸,脈象較虛,知道這次絕非開玩笑,於是迅速把他扶起。
只是,不舒服歸不舒服,幹嘛非要整個人掛在她身上?她扶著他猶如扛著一頭牛,寸步難行!
又走了幾分鐘,萬貴妃再次開口聲音已然接近氣若遊絲:“你能自己走不?”這傢伙到底吃什麼大的?沒事長這麼高這麼壯幹嘛。她快不行了,攬著他的手好像隨時會廢掉。
“應該……可以。”霍允庭艱難地收回搭在她肩上的手,才邁出半步,身子一個蹌踉,萬貴妃不得不重新攙住他。
“先到那邊坐坐。”她廢盡九牛二虎之力,半拖半拉的揪著他去到路邊的石凳坐下,彎低腰喘著氣問:“還很疼?”
他閉著眼擰緊眉,手捂著胃部。半晌睜開兩眸:“行了,我自己走出去。”
“你別逞強!”她把他要起來的動作按住,左右兩邊張望。這裏離學校門口還有段距離,怎麼做才好?“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去叫保安過來幫忙。”
萬貴妃轉身就要走開,冷不防手被他握住。“別……”
手心冰冷、濕滑,看來出了不少冷汗,他到底有多疼?萬貴妃回頭,瞬間跌入他充斥著渴望的眼眸中。
“別留下我一個……”語氣輕柔得近乎祈求。
這麼大個人還怕黑?萬貴妃努努嘴,“頂得住嗎?可能還要再走十來分鐘。”
他微微點頭。
無奈之際,萬貴妃只好挨近他,把手穿到他腋下。“走啦。”
好不容易撐到門口,萬貴妃招了輛計程車。一坐好,便覺整個人幾乎虛脫,連開口都無力。“去省醫院……”
計程車在夜色裏飛馳,他雙眼閉合,安靜的仰靠在座位背上,握著她的手始終沒有放開,格外用勁。車窗外飛閃而過的霓虹燈一明一暗地打在他的臉上,萬貴妃看到“脆弱”二字。這個常捉弄她的男人,原來也有這一面。
唉,就猜到他不能吃辣,她竟然還故意帶他去吃麻辣燙。萬貴妃你太惡毒了!可是,他幹嘛還要吃?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所以過錯該是他自己承擔,對吧?
慚愧、不安、掙扎,幾種情緒伴著她到達醫院。
看著他被推進急診室,看著他面如死灰地接受檢查,看著醫生說他因為吃錯東西引起急性腸胃炎,看著冰冷的針紮進他的手背,萬貴妃陷進深深的自責中,情況似乎比她預料的還要嚴重。
替他辦理住院手續,才發現這傢伙隨身帶著的竟然是法國護照。他不是中國人嗎?萬貴妃疑惑了一下,又覺得這不關她事,所以很快就把這事拋諸腦後。打電話給紹敏,告訴她今晚可能不回宿舍,再進病房時,他已然入睡。
剛才掛水前他拉了兩次,吐了,現在臉色總算恢復了些人氣,只是眉頭仍然深鎖,寬大的掌無力的垂在身邊。架子上的輸液瓶裏,透明的液體正緩慢的滴著,通過小小的管子,注入他的身體內。
小時候她也因急性腸胃炎住過醫院,那種痛就像有東西不停地在肚子裏鑽呀鑽,終生難忘。萬貴妃可以想像到,他正在承受著一種怎樣的苦楚。都怪她,如果不是存了壞心眼,他就不用受這種罪。她扁扁嘴,直想摑自己兩巴掌。
“對不起……”輕聲地向他道歉,但床上的人沒半點反應,她心下更內疚。
拿出手機看看,已經晚上十點多,她小小的打了個呵欠,垂首察看,才發現他還戴著眼鏡。輕輕把那黑框眼鏡摘下,放到旁邊的床頭櫃上。視線再次回到他臉上,原來沒有眼鏡的掩護,他的樣子變得很不一樣。
他的眼線狹長,眼角微微上翹。憶起上次他脫下眼鏡的一刻,分明就是一雙丹鳳眼。他的皮膚細白,鼻子高挺,看著有點像混血兒。薄薄的唇笑起來總是壞壞的,讓人恨得牙癢癢。
眼下的男人渾身散發著陰柔邪惡的氣質,他像個迷,不輕易讓人猜透。平時戴著眼鏡不太注意,現在細看,這種感覺愈發的強烈。不過,她跟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所以也沒必要對他深入瞭解,對吧?
熟睡的他突然動了動,嘴角微張,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止住。萬貴妃看到他嘴唇乾裂,於是到醫院藥店買了棉棒子,再倒了水,沾濕棉棒,在他的唇上擦了幾遍。
撐到十一點多,第一瓶水終於滴完。喚來護士換好針,實在太困,萬貴妃終於抵受不住趴在他身邊迷迷糊糊的睡著。
霍允庭是在半小時後醒來的,當眼睛張開的一?,他以為自己回到孤獨的童年。
霍家是靠做紅酒發跡的,霍允庭的祖外公早年到法國讀書,在那邊的一個葡萄園打工,後來娶了園主的女兒。婚後育得一子,就是霍允庭的外公。外公成年後討了個華人媳婦,再生了霍允庭的母親霍晶鈴。
霍家人丁單薄,無論他們多努力,最終霍晶鈴都只能是獨生女。霍允庭的外公極其希望家裏生意能後繼有人,而且還不忘自己是中國人,遂要求女兒一定要招個華人入贅。霍晶鈴從小事業心重,並覺得自己絕不輸給男人,可以說壓跟不把男人放眼內,所以對於要嫁誰她並不關心。父親要她找個男人,那就找吧。既然何阮東這個窮學生得到他老人家的賞識,而且也肯入贅,她乾脆把心一橫,直接跟他結婚算了。
霍允庭出生沒多久,正值霍家事業蓬勃發展的時刻,因為無?教育兒子,霍晶鈴便提議把他送回中國,由何阮東的父母照顧。但何阮東的父親多病,何母一心一意撲在照顧丈夫身上,因而對霍允庭的關心也少了許多。加上霍允庭在法國出生,住了好幾年,當時他的中文學得並不利索,朋友也沒幾個,故這孩子幾乎是寂寞著長大。
父母在中國的日子少之又少,每次趕回來,也不會多作停留,給他的從來就只有匆匆而去的背影。他們以為給足夠的錢,有人照顧,就可保證他能健康成長。但他們卻忽略了最最重要的一點,沒有足夠的愛,孩子是不會快樂的。
曾經他拉著父親的手,說要跟他們一起回法國,但因為母親不同意,所以只好作罷。在霍允庭的記憶裏,母親是個強者,父親只沉醉于學術研究,對家中事也少理,而且極其聽母親的話。小時候他並不明白,為何別人都隨父姓,而他卻跟母親姓霍。長大後才慢慢知道,原來父親這叫入贅。入贅者,是要一個男人拋棄自己的尊嚴,對老婆唯首是瞻。那一刻開始,他徹底地瞧不起父親。
在國內呆久了,霍允庭慢慢習慣了這邊的生活,也狂熱地迷上中國藝術。高三的時候,他打算參加高考,報讀有關這方面的大學,卻被母親一通電話完全粉碎他的夢想。他被迫回到法國完成大學課程,被迫去接觸家裏的紅酒生意。直到有一天,他忍不住爆發了,說要回國,不想再做這些工作。母親卻冷靜地給出一個條件,如果他能在五年內,把她投資的一家公司做上來,他可以自由了。
他天真的以為母親肯放手,卻沒料到,新公司同時有個合夥人,是他表姐的丈夫,一個驕傲又自大的男人。公司做的是關於LED燈的生意,表姐夫是那方面的精英,他完全沒把霍允庭放在眼內。霍允庭美其名是老闆,卻沒有話事權,工作生活過得極其壓抑,前路茫茫。
機緣巧合下,他愛上了收集古董。他發現自己在那方面有獨特的慧眼,透過一買一賣,收入相當可觀。就這樣,他悄悄地、努力地壯大這個生意網路,希望儘快脫離父母的掣肘,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回憶使精神有霎那的恍惚,霍允庭抹了把迷蒙的眼睛,挪了挪僵直的身體,輕微的疼痛感把他拉回現實。扭頭看到那個熟睡的面孔,他松了口氣。
原來,剛才被照顧的情景並非幻像,她是真的存在。他笑了笑,一股暖流在心底劃過,有人重視的感覺真好,不枉他故意吃了那麼多垃圾。
霍允庭伸手捋了捋她滑落的發,可能被打擾睡眠,小小的臉蛋頓時皺成一團。他勾勾嘴角,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鼻子。她先是忍了一會,直到喘不過氣時,才揮手把他的掌拍掉,轉了個面,繼續熟睡。
實在太有趣,霍允庭被逗得大樂,禁不住伸手摩挲她裸|露在空氣中的頸脖。柔滑的觸感令他眼神一黯,指腹緩緩移動,最後落在如瀑布般鋪在病床上的長髮,輕輕撫摸。
“看在你這麼關心我的份上,我以後都不欺負你了,好不?”
回應他的,是淺淺的鼻鼾聲。
“你可以繼續喜歡你的肖師兄,不過……絕對不能冷落我,知道嗎?”
他在她身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還是稀有的溫暖。在他對她厭倦之前,她----別妄想逃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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