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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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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昕楊 -【巧取豪奪】《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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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9 07:43:59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

  宋楊被掃地出門的時候,只來得及問了宋先生一句話:「爸,那結婚證是怎麼跑我們家來的?」

  宋先生說:「你媽本來興高采烈的想把伍青送來的粽子煮了,結果兩個盒子之間就夾著一本這個……宋楊,不是我說你,這次你實在有點出格。」宋楊還沒來得及安慰他爸的一腔悲情,就被宋夫人推出了門。

  陸夏腳邊放著兩大箱行李,靠在門外牆邊抄手望著宋楊,一臉氣定神閒的笑。宋楊看著他沒好氣的說:「笑什麼!我算是被你們哥倆害慘了!」越想越氣,開始在包裡找手機,不打過去把伍青那孫子罵一頓實在不解氣。但剛把手機掏出來,卻被陸夏抓了過去,眼睜睜的看著他把自己的手機揣進兜裡。

  宋楊咬牙說:「你幹什麼!」

  陸夏拎起行李,說:「你在門口大吼大叫,就不怕你媽一會兒再沖出來?走吧,去我那兒再說。」也不管宋楊要不要跟上,自己就下了樓。

  宋楊在門口愣了半天,忽然有種悲壯淒涼的感覺。長這麼大,連大學住校時都三天兩頭往家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如此這般的被自己的媽趕了出來。這是一什麼社會啊?怎麼還有親媽將親女兒逐出家門這種天怒人怨的悲情戲碼!宋楊醞釀了一下,剛想作勢在門口哭天搶地一番說兩句「孩兒死都不走」之類的老詞兒賴一下,宋夫人忽然在門內冷冽的叫了聲:「老宋,我笤帚呢?!」嚇得宋楊頭也不敢回,一溜煙兒奔下樓去。

  「你說,我怎麼就能這麼點背兒呢?」宋楊窩在陸夏家的小沙發裡,無家可歸的憂傷就跟火山爆發似的層出不窮往腦子裡鑽,鑽的宋楊那叫一個悵然所失。

  陸夏遞了杯果汁給她,說:「別感懷傷勢了,快收拾你的東西去。」

  宋楊抬頭瞪他一眼,說:「收什麼收,你還真當我要在你這兒扎營麼?今天將就一晚,明天我就找住的地方去。」

  陸夏聳肩淡笑,一臉「隨便你」的表情。

  宋楊越想越不對勁,正起身來一眼嚴肅的對陸夏說:「那本結婚證怎麼會跑到伍青那兒去呢?你不是說在你車裡嗎?」

  陸夏好像思索了一陣,說:「那天伍青車壞了,我順路載了他一段,他正好拎著幾個粽子禮盒。可能是滑到他袋子裡了我們都沒瞧見。」

  宋楊斜眼瞟著他:「有那麼巧的事兒?」

  陸夏用手摸了摸下巴,說:「其實是我特意把結婚證放到伍青的袋子裡,讓他給你媽送過去的,好讓你媽把你趕出家門。」然後一臉似笑非笑望著宋楊。

  宋楊盯著他的臉看了一陣,最後無奈的吐了口氣,重新倒回沙發裡,懶懶的說:「算了,沒心情跟你開玩笑。今天我是沒力氣跟你們算賬了,明天等我恢復了精神再跟你們倆細算。」

  想想又說:「哎我說陸夏,怎麼這事兒你好像一點都不著急呢?你就不怕他們真不准咱們離婚?」

  陸夏沉默了一下,說:「你很怕麼?」

  宋楊用手搭在眼睛上,閉著眼說:「怎麼不怕?我還想三十歲前找個好男人安安心心的嫁了。要一直是現在這樣,別說結婚了,找個男人都難。總覺著自己真跟個已婚婦女似的……」

  感覺身邊的沙發一沉,宋楊睜開眼,發現陸夏已經坐到她旁邊,正瞇著眼睛看著她。宋楊覺得氣氛有點不太對:「你幹嘛?」

  陸夏沉聲說:「你覺得我不算好男人?」

  宋楊的腦子有那麼一兩秒鍾的短路,她從來沒想過陸夏算不算個好男人。考察男人好壞的標准是要建立在對此人有想法的基礎上,要是一點想法都沒有,那管他是好是壞又有什麼關系。很明顯,陸夏完完全全被劃歸於沒想法的這一類,在宋楊眼中,陸夏就是一隨叫隨到的超人,一永垂不朽的雕塑,分不出什麼好壞來。

  宋楊打著哈哈:「啊?幹嘛忽然說這個?」

  陸夏鍥而不捨,還是沉聲接著問:「我算不算好男人?」

  宋楊咽了兩口唾沫,本能的覺得她要敢說不是,今晚絕對會再一次被掃地出門無家可歸。審時度勢了一下之後,宋楊一臉篤定的說:「算!你當然算好男人!不僅是好男人,還是好男人中的典范!要不上學的時候能那麼多女的追你追得鞋都跑掉了麼?你看唐欣欣那樣的極品都為你流浪到國外去了……」

  「宋楊,」陸夏忽然淡淡的打斷她,「馬屁拍得太過,就假了。」

  宋楊心裡想著這孫子,非追著問,回答他了又說假。今天要不是得借宿他家,早一拍桌子走人了,哪兒用在這兒受這麼多閒氣。

  但忽然轉頭一想娘的誰害她無家可歸的!她那天不就是讓陸夏冒充個男朋友解下圍而已,誰讓他自作聰明說要領證的?她那麼放心的把結婚證擱他那兒,結果轉來轉去竟然轉到宋夫人手裡,差點喪命於笤帚之下。說來說去,這罪魁禍首還在這兒說她假!

  宋楊抬頭望著陸夏,咬著牙說:「陸夏,我怎麼覺得最近這麼倒霉,是被誰整了?」

  陸夏抄著手,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問:「嗯?被誰整了?」

  宋楊寒著臉說:「那天在伍青的酒吧裡,你為什麼忽然就說要結婚?」

  陸夏想了想,說:「你的戲都激烈到那種程度了,我當然要配合得更激烈些才成啊。宋楊,是我在幫你,你怎麼反倒怨起我來了?」

  宋楊說:「不是因為你會鬧到假結婚這步麼?你看我現在都慘成什麼樣了!」

  陸夏淡淡的說:「我可沒逼你結婚。當時你要覺得我幫得不對,大可以扭頭就走。結果是誰一臉決絕的說‘領證去’的?」

  宋楊一時語塞。這麼一說,好像又跟陸夏一點關系沒有。難道真是點兒背能不怪社會?她哀號了一聲,癱在沙發上。

  陸夏站起身來,說:「別嚎了,不收東西,就趕緊去洗澡睡覺,我明天一大早還有事兒。」

  其實最令宋楊感到痛苦的,是她不能把心愛的小浴缸打個包一塊拖出來。但她很快就發現,陸夏家那個浴缸竟然也相當不錯。不愧是設計師,連個浴室都弄得往死裡舒服,宋楊在缸裡過水的時候,泡了半個多小時愣是不想出來。一直到陸夏使勁在外面砸門喊著:「宋楊你是不是淹死在裡邊了」,她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應了一聲,緩緩從浴缸裡爬出來。

  陸夏自己買的這房子並不是很大,這當然是與說張就猛漲說降死不降的房價有著莫大的關系。面積也就六十多平,經陸夏那腦子折騰一番之後,看著倒也很寬敞。不過再看著寬敞,陸夏晚上也只能睡小客廳裡了。

  宋楊心安理得的躺在陸夏的床上,卻不知道是認床還是怎麼著,就是睡不著。很多事情都在她眼前一直晃一直晃,例如那本結婚證,例如孫昀帶著微笑的臉,例如唐欣欣那一手閃亮的指甲……

  宋楊心裡煩躁得很,忽然就很想找人說話,於是輕輕的問了一聲:「陸夏,你睡著了沒?」

  片刻之後,門外響起陸夏低低的聲音:「沒呢,怎麼了?」

  宋楊說:「睡不著,再聊會吧。」

  陸夏好像在笑,說:「你想聊什麼?」

  宋楊也不知道想聊什麼,她思索了一下,忽然想起一個事,就說:「你跟唐欣欣到底是怎麼分的手啊?」

  陸夏在客廳裡輕咳了幾聲,說:「你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事兒了?」

  宋楊說:「其實剛畢業那陣兒挺想問你的,又怕你情傷太重不太好意思,後來慢慢的就給忘了。前兩天發現她跟伍青又不清不楚的,我忽然就想起來了。話說我為了維護你都跟她鬧翻了,你連這點情史都不願意跟我分享麼?」

  陸夏沉默了一陣,才淡淡的說:「過了那麼久,早忘了。」

  宋楊有點失望,陸夏這麼說,擺明就是不願意分享。她說:「唉,跟你當了這麼多年哥兒們,我對你的感情生活真是一無所知啊。大學那陣好容易看你談戀愛了,我還替你高興來著,結果又鬧成這樣。陸夏,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陸夏說沒說話。宋楊覺得很是無趣,便也沒再說話,又醞釀睡意去了。

  陸夏不是不想說話,他是不知道說什麼。有些話,或許說出來,反而不知道該怎麼收場。那麼年他都忍耐下來了,現在事情已經逐漸在朝著他希望的方向發展,更沒必要急著說穿。耐性,他是有很多的,宋楊一天沒想明白,他就跟她耗著。

  過了一陣,陸夏低低的問了一句:「宋楊,那天要先出現的是伍青,你也會拉著他演那場戲嗎?」說完這句話,陸夏心裡沒來由跳得很快。他其實很少問宋楊這些,他一直把情緒控制得很好,但今夜宋楊就躺在一牆之隔的屋裡,弄得他有些莫名的失控。

  陸夏有點後悔,他覺得還是有點急了,這個關口,或許一句話幾個字就能讓宋楊防備起來躲得遠遠的。但他又還是有些期待,期待宋楊能給他寫積極的希望。

  不過他自顧自的掙扎了一陣之後,卻始終沒有等來一個答案。陸夏緩緩走到門邊,從半透明的玻璃門裡望過去,月光下,一個柔弱的身影蜷在一起,看著很寧靜,很美好。

  陸夏的嘴角揚起來,剛才有些躁動的心情已經恢復了平靜。他對著那個身影說:「宋楊,咱們慢慢耗。」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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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9 07:47:10 |只看該作者
☆、第11章

  午飯的時候,布萊爾又開始傳播公司的新消息:「聽說了麼?銷售部那邊來了一個新的分區經理,從美國總公司那邊培訓回來的,應該是個狠角色。」

  宋楊說:「銷售部哪個又不是狠角色了?一個個都跟人精似的。」再狠再人精,還能蓋得過孫昀去?

  「我聽銷售那邊的人說,因為去年的業績不是很好,美國總公司那邊不是很滿意。所以派了這個新經理回來,在一個分區裡試行新的銷售模式。你說這算不算欽差大臣呢?」

  宋楊撇撇嘴:「銷售部那邊就算來了個皇帝,也不關咱們的事兒。咱們還是歇吧。」

  宋楊被掃地出門無家可歸的事弄得心力交瘁,她是真想歇歇來著。但當她看見唐欣欣的身影出現在會議室門口時,她就覺著自己徹底歇不了了。

  她跑到行政部那邊敲著布萊爾的桌子問:「銷售部新來的經理叫什麼名字?」

  布萊爾想了半天,說:「叫唐什麼來著,我聽肖恩叫她辛迪。」

  宋楊腦子裡的青筋抽了一下。辛迪,是唐欣欣大學用了四年的英文名,而且她是一個極堅持的人,不出意外的話,她應該會那麼一直用下去。宋楊歎了口氣,住地問題迫在眉睫,唐欣欣是來者不善也罷,王者回歸也罷,她都暫時管不了了。

  不過房子確實沒那麼好租。宋楊特意提早一點下了班,跟著中介在街上溜達了兩個多小時,卻也沒有看著一套合適的。那中介小帥哥碰上這麼一個怎麼忽悠都不轉向,房子要求還特奇怪的主兒,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宋楊在那兩個多小時裡,就跟他重復著一句話:「衛生間不行,放不下浴缸。」這個要求,是新家具新電器木地板整櫥櫃等等等等都不能彌補抵消的,完全擁有一票否決權,比美帝國主義還強硬霸道。

  最後宋楊也乏了,正煩著,陸夏就給她打來了電話。「在哪兒呢,這麼晚還不回來?」

  宋楊沒好氣的說:「找房子呢,幹嘛?」

  陸夏清了清嗓子,大聲說:「咱兩個媽現在都在我們家幫你收拾東西呢,你加完班早點回來,她們說有事兒跟咱倆商量。」

  宋楊愣了兩秒鍾,終於反應過來她現在是有兩個媽的人了。哀嚎了一聲,趕忙扔了那一臉怨婦模樣的中介小哥,跳上出租車殺去陸夏家。

  一進陸夏家門,就看見兩位夫人坐在沙發上正跟陸夏聊的眉開眼笑。眼角去瞥原本放在客廳一角的兩個行李箱,不出意料的已經挪了位置。宋楊還沒來得及感歎,陸夫人已經大呼了一聲,沖到她面前把她往屋裡拽,「可算是回來了,怎麼這麼晚呢?下次再下班這麼晚,一定得叫陸夏去接你!」

  宋楊忙應了聲:「不用了阿姨……」

  陸夫人忽然回頭看著她,臉上故意帶著些不高興的神情:「你叫我什麼?」

  宋楊頓了頓,一咬牙一閉眼,叫了聲:「媽……」

  「哎!這才對嘛!」陸夫人歡快的答應著,把宋楊扯到沙發上,坐在她和宋夫人之間。

  宋夫人的臉色可沒有陸夫人那麼好看,宋楊剛一坐下,她就滿臉嚴肅的說:「宋楊,你說你都多大人了,連行李都還要我們來給你收,你好意思嗎?」

  宋楊心裡苦笑著想我也沒想你們來幫我收來著啊!但臉上仍是掛著剛出嫁的羞澀女兒笑,說:「啊,那什麼,昨天太累,就懶得收了。謝謝媽!」

  眼角去瞥陸夏,他在沙發另一頭用手托著臉,笑得氣定神閒。宋楊想真會裝孫子,一會等這倆媽走了再跟他算賬。

  「陸夏說你們有事跟我們商量,」宋楊想盡快送客,速戰速決,「什麼事兒啊?」

  陸夫人笑得更歡暢了,笑得宋楊心裡莫名有些發毛。她終於覺得,兩個媽齊上陣,絕對沒什麼好事兒。

  果然,陸夫人笑完之後,說了一句話,讓宋楊立刻覺得報應不爽,被天雷劈了個腦死。陸夫人說:「我們想跟你商量商量辦你們婚宴酒席的事兒。」

  見宋楊不說話,陸夫人還以為她害臊來著,又說:「你別難為情,有什麼想法直接跟我們說。這一生一次的大事兒,怎麼也不能委屈了。」

  宋楊狂奔去荒島上做魯濱遜的心都有了。這酒席如何擺的,那不是詔告天下她是個甜蜜的已婚人士,以後哪兒還有男人敢接近她?她囁嚅著說:「媽,婚宴要不就算了吧……」

  「這怎麼能算了?」陸夫人立刻打斷她,「其它事兒都可以從簡,唯獨這事兒不行。你看你們兩領證的時候也沒跟親戚朋友們說,再不擺酒席讓大家伙來聚聚,以後人家知道了會說咱們禮數不周的。」

  宋夫人也馬上補充發言:「你這孩子真是散漫慣了,這是能將就的事兒嗎?」

  宋楊苦笑不得,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應付這「兩個媽」的車輪戰攻勢。她半低著頭,眼角卻拼命往陸夏那邊瞟。要是世界上還有誰能一氣兒搞定這兩位夫人,那也只能是陸夏了。

  陸夏笑了笑,對著陸夫人說:「媽,這事情先緩一緩吧。」

  陸夫人轉過頭來看著陸夏,一臉不滿意:「你什麼意思?」

  陸夏說:「宋楊最近剛剛升了主管……」

  陸夫人趕緊說:「這不是正好麼?雙喜臨門一塊慶祝。」

  陸夏說:「媽,你不明白外企裡那些假老外的心思。他們現在很看好宋楊,是因為宋楊沒有家庭負擔,一心撲在事業上,也樂意給她發展機會。要是他們知道宋楊結了婚,覺得她有了拖累,還要擔心她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請產假什麼的,那宋楊再想升值就難了。」

  陸夫人望著他,問:「那你是怎麼個意思?」

  陸夏看了宋楊一眼,說:「我跟宋楊商量好了,結婚這事兒暫時不往外說。等宋楊升了經理,咱們再辦事。」

  宋楊點頭如搗蒜,心裡想著這小子真能白活,這都能扯出來當理由。

  「而且我們公司最近有幾個大項目在跟進,大家都挺忙的。這時候跟他們說我要結婚也不太好。」陸夏補充發言,表明天也不是很時,地也不是很利,人更是不怎麼和。

  陸夫人皺眉拉著宋楊的手,說:「就這麼不明不白的過了門,這不是委屈了宋楊麼?」

  宋楊忙說:「不委屈不委屈,阿……媽,這事兒我跟陸夏都商量好了,我一點都不委屈。」

  陸夏站起身來,走到宋夫人面前蹲下,抓著宋楊的手一臉真誠的望著宋夫人說:「媽,您放心,您肯把宋楊交給我,我肯定不會委屈了她。」

  宋夫人感動得像自己親兒子娶媳婦兒一般,哪兒還管媳婦兒委不委屈,只一個勁兒的說:「好好,你們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兩位夫人走的時候,陸夏摟著宋楊的肩站在門口送行。

  陸夫人一個勁兒的叮囑陸夏:「你可得好好待宋楊,要是她受了一點委屈,我可不饒你!」

  陸夏笑了笑,忽然低下頭,在宋楊額角吻了一下,說:「媽你放心,有您壓陣,我哪兒敢對她不好。」宋楊愣了一下,立刻一手狠狠的掐在陸夏的腰間,臉上卻滿面堆笑的附和。

  陸夏低頭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想在兩位媽媽面前秀出他倆有多恩愛,還是想報復宋楊那毫不留情的一掐,又伸手捋了捋宋楊耳邊的頭髮,一臉心疼的說:「看你,最近老加班,臉都瘦得凹下去了。唉,都怪我手藝不好,也不會煲個湯給你補補身子。」

  陸夫人一聽,立馬來了精神:「對對,陸夏你一個大男人,哪兒懂這些。宋楊你放心,從明天起,媽每天都在家給你煲湯,晚飯之前給你們送過來。你看看你瘦的,一定得好好補補。」

  宋楊目瞪口呆。每天都送,那豈不是等於天天都要來巡視?那她還怎麼搬家?她趕忙說:「哎媽,不用了不用了,我每天在公司都吃得特別好,你看我身子多好,您別每天跑老跑去的那麼麻煩……」

  陸夫人一揮手打斷她:「這有什麼麻煩的,我跟你們爸住的那麼近,散個步就過來了。你不知道,我這煲湯的手藝都是跟陸夏他二姨夫學的,他可是正宗的廣東人。你不用管了,每天等著喝湯就行。」說完也不等宋楊再分辨,挽著宋夫人的手款款出了門。剩下宋楊呆呆的站在門口,一點沒適應這樣一個急轉直下的情況。怎麼幾句話之間,她就得在這裡長期安營扎寨了?

  半天之後,宋楊吼了一聲:「這日子沒法過了!」

  說著就要往門外沖,卻被陸夏一把抓住,「你去哪兒?」

  宋楊說:「我受不了了!我現在就去跟她們坦白,被我媽打死就打死吧,總好過天天提心吊膽沒著沒落的,連晚上要住哪兒都不知道。」

  「宋楊你冷靜點!」陸夏皺著眉,緊緊的拽住宋楊的手臂不讓她跑出去。他在心裡歎了口氣,剛才之所以幫著宋楊不讓兩個媽去操辦喜宴,就是不想把宋楊逼急了,弄個魚死網破一拍兩散,但他哪兒想到宋楊今天在外面被房子和中介折騰了兩個多小時,心理防線早就脆得跟炸過頭的薯片一般,一戳就一個窟窿,剛強指數與他認識的宋楊相距甚遠,一碗湯就把她給逼瘋了。

  宋楊是抱著必死的決絕,鐵了心要去坦白從寬。陸夏只覺得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怎麼說都不管用,宋楊就像瘋了一般往要往門外撲,還手腳並用的想把他推開。在被宋楊踹了兩腳並打了三拳之後,陸夏終於無奈了,忽然就彎腰把宋楊扛了起來。

  宋楊尖叫了一聲:「你幹嘛!」

  陸夏也不管她在肩上如何撲騰,忍著宋楊雨點一樣的拳頭,直接把她扛到臥室,扔到床上。宋楊掙扎著想爬起來,卻覺得身上一沉,陸夏已經壓到她上面,臉就湊在離她半尺的地方,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皺眉盯著她。

  宋楊一愣,她只是被怒氣沖昏了頭,還沒被沖傻。再說這樣一個姿勢,傻子都知道曖昧得不行,宋楊這樣一個比傻子聰明很多的白骨精,當然更是知道得不能再知道了。

  空氣中忽然充滿了一種奇怪的味道,兩個人就以那樣一個姿勢僵在床上,足足持續了半分鍾。直到宋楊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心臟在磕了藥一般的要跳出胸腔時,她又尖叫了一聲:「陸夏你給我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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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9 07:47:20 |只看該作者
☆、第12章

  陸夏定定的看著宋楊,一點不動彈。手上反而更用力,將宋楊的手腕死死的摁在床上。

  宋楊開始劇烈的抵死掙扎,卻一點兒成效都沒有。她本來就沒剩什麼力氣了,反抗了一陣就覺得手臂酸軟,脊背疼痛,說不出的筋疲力盡,只剩一張嘴還在不屈不撓的堅持:「陸夏,你再不放開我就滅了你!」

  陸夏揚著嘴角,湊近說:「那你說說看,要怎麼滅了我?」

  宋楊流暢連貫的罵出了十一種滅了他的方法,但到第十二種時,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終於明白男性體力是一種何等無恥的優勢,女性們連過過嘴癮都顯得那麼無力且無用。

  她喘了幾口氣,終於無奈的說:「大哥,我知道滅不了你,你放了我成麼?」

  陸夏說:「那你還跑嗎?」

  宋楊歎了一聲:「還跑什麼,連追她們的力氣都沒了。」

  陸夏想了想,這才放開她的手腕,起身坐到一邊。宋楊緩緩從床上直起身子,甩著已經快沒知覺的手腕,心裡盤算著要不要趁今晚他睡著了剁了他兩只手,看他還怎麼囂張。

  「陸夏你大爺的!攔著我幹什麼?」宋楊還是覺得一口惡氣難平,罵了一聲。

  陸夏也不看她,隨手解著襯衫上已經歪掉的領帶:「你別那麼沖動,這事兒不是你去自首就能了的。」

  宋楊說:「怎麼不能了了?」

  陸夏說:「你覺得,就算你去跟你媽說我們倆是假結婚,她就能讓咱們離婚,讓你就這麼搬回家去住?」

  宋楊賭氣的說:「大不了讓她打兩下出出氣唄,她還能真把我打死了?」

  陸夏笑了笑,說:「宋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媽多愛面子,你現在這麼挑戰她的家長權威,她還能容得了你又結又離的這麼折騰?還能讓你再進家門?」

  宋楊有點發蒙。陸夏接著說:「你要是真這麼情緒激動的去跟她們說,只會有一個後果,就是你媽天天都來監視我們,就算是假的,也只能當真的結了。你要再想離,可真是不容易了。」

  宋楊咬著牙,陸夏說的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依照她媽那武則天再世的性子,還真有可能干出逼他們洞房花燭假戲真做的那種事兒來。宋楊不禁打了個寒顫。

  陸夏把領帶扔到一邊,回過頭來看著宋楊,明亮的眼睛裡充滿了真誠:「宋楊,現在這已經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兒了,所以你以後想幹什麼,都一定跟我商量著來。咱們現在可是跟四位強權家長斡旋,沖動一步,可就全完了。」

  宋楊有些不知所措。她靜靜的呆了一陣,低低的說:「那我們就不能像結婚一樣先斬後奏,離了再說麼?」

  陸夏歎了口氣,說:「在這一點上我媽比較有先見之明,剛才收拾屋子的時候順手把結婚證和戶口本都放她包裡了,說替我們管著。」

  宋楊頓時覺得徹底沒了希望,表情有些淒楚。

  陸夏看著她的神色,在心裡歎了口氣,伸出手去,捋了捋宋楊額前散亂的頭髮,又淡淡的說:「放心,我對那兩位武則天還是有點辦法的,不過不能著急,你能答應我別沖動麼?」

  宋楊看著他的眼睛,好像莫名的有些感動。從小到大她也算身經百戰,常戰常勝,但惟獨與宋夫人的各場戰役卻中十輸十。宋夫人曾得意的對她說:「小樣你就是從我身上蹦下來的,眼神一動我就知道你是想吃飯還是拉屎,現在你還能反了天去?」雖然她一直覺得這個例子粗俗得不行,但也生動形象的概括了宋夫人是一個如何可怕的克星。

  她真是累了,公司混亂的狀況已經讓她喘不過氣,她真是沒力氣再應付家裡這尊神。而且她堅定的知道,陸夏是有辦法的。所以,宋楊點了點頭。

  陸夏好像很滿意,笑著說:「這就對了。」站起身來,又說:「哦對了,咱倆個媽今天給你收了一下午加一晚上,已經見縫插針的把你的東西融入這房子每一個角落,我實在沒借口攔著。你今晚還是自己再收一遍吧,省的過兩天要搬的時候來不及整理。」

  宋楊抬頭。果然,她媽真是不遺余力的把這裡當她的新家來收拾。除了沒把浴缸弄來,連原來掛在她臥室的二十六個生日照相框都被一一搬過來擺在臥室的各個位置,更別提她的玩偶,靠枕,落地燈,梳妝台……宋楊哀嚎了一聲,她一個人這是要收到什麼時候去?

  陸夏說:「趕緊的,別耽誤我休息。今天忙得都快累死我了。」

  宋楊憤怒的說:「這叫我怎麼收!她把半個家都搬來了,也不嫌擠得慌!」想起剛才陸夏她媽走的時候說的那些話,又接著哀怨:「你媽還說要每天送湯來……」

  陸夏事不關己一般的說:「你可以天天下班之後先來這兒把湯喝了再回去。」

  宋楊慘叫了一聲,這麼個跑法,半個月她就精盡人亡了。她開始做起了劇烈的思想鬥爭,腦子裡拉開一張圖表,開始填寫搬和不搬的各項好壞。

  搬麼,當然是生活自由,不過到目前為止都沒看到合適的房子,就算有了搬家還得費勁死,而且要隨時准備往陸夏這裡跑應付突擊檢查。

  不搬麼,就得和陸夏共處一室,不過倒是可以霸著他的臥室,東西她媽也已經收好了都是現成的,還有甚得她心的浴缸可以隨便使,每天還可以蹭陸夏的車上下班……

  宋楊嘴邊勾起一個笑容,結果如何,不用圖表分析都已經明顯得很了。她和藹沖陸夏一笑:「唉,搬來搬去多麻煩。既然已經這樣了,我也不能浪費我媽的一番心血啊。」

  陸夏斜眼看著她:「你待怎地?」

  宋楊說:「從今天起,臥室歸我,沒我允許不准隨便進;客廳歸你,當然我有過路權;衛生間公用;廚房麼,就留給你把。」宋楊想反正我不會做飯,免得說我霸著臥室占他便宜。

  陸夏不可思議的望著她,怔了半晌,才開口道:「那怎麼行!你要我長期睡沙發,睡成腰椎間盤突出怎麼辦!」

  宋楊帶著領導般的信任,拍拍陸夏同志的肩膀,「放心,你那身板兒,在沙發上躺十年腰椎間盤也突不出來。我看好你的!用不了十年,你肯定能說服兩個媽讓咱離婚,到時候臥室就還給你了。所以為你的腰椎,努力吧!」

  陸夏還要再說什麼,宋楊忽然就起身把他往門外推:「行了行了,就這麼定了。方案從現在開始實施。以後進臥室要先敲門,我不叫你進你一定不准進來!現在我要換衣服了,你就回歸你的客廳吧!」

  陸夏無奈的說:「那我的衣服也在臥室啊,我要換衣服怎麼辦……」

  宋楊說:「你要換什麼我找給你唄。行了,別囉嗦了,快出去。」說著已經把陸夏推到門外,然後迅雷不及掩耳的關了門。陸夏還在門外叫著什麼,她已經完全聽不進去,哼著歌找衣服去了。

  陸夏在客廳裡叫了一陣,就聽見臥室裡傳來宋楊曲不成調的歡快歌聲。他把頭靠在臥室門上,忍不住無聲的抽笑了一會。之後他走到陽台,撥通了宋夫人家的手機。

  「喂,媽,您到家了沒?」

  宋夫人欣慰的說:「快了快了,好孩子,還是你懂事,知道打電話來問一聲。宋楊那丫頭哪兒想著這些。」

  陸夏笑著又閒聊了幾句,這才說:「媽,要是宋楊問起幫她收拾東西的事兒,你可千萬別告訴她是我讓您找人把東西搬過來的。要不她又該怨我多事麻煩您了。」

  宋夫人立刻報以理解的笑聲,說:「媽都懂。放心,我肯定不跟她說。你說這個宋楊,整天都只會瞎折騰,要以後有什麼事兒,媽肯定站在你這邊。」

  掛了電話,陸夏趴在陽台上漫無目的的看著遠處高樓的燈火,嘴角高高的揚著。剛剛入夏的風還有些清涼,帶著些耐人尋味的愜意,吹得他很開心,甚至情不自禁有些得意,真是一種富有層級的滿足。宋楊就像是一個多元多次方程,而陸夏從來就是一個熱衷於攻堅解難的好學生,每解出一個元都會讓陸夏覺得既有趣,又有成就感,還會立刻迫不及待的進行下一步。

  下一步又是什麼呢?陸夏用手機輕輕敲著陽台的欄桿,或許,最難的攻堅戰馬上就要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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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9 07:47:31 |只看該作者
☆、第13章

  陸夏的家住得還算習慣,除了每次泡澡陸夏都要在外面鬼叫幾聲,提醒她別淹死在裡面讓她有些憤怒之外,那裡基本還算是個安樂窩。

  陸夫人熬湯的手藝果然是很不錯的,還每天不重樣,這讓宋楊在度過了發育期之後第一回對晚飯如此的期待。開始她還有些擔心怕陸夫人天天過來查房不好應付,可陸夫人好像非常不想耽誤他們「新婚良宵」一般,每天送完湯後坐坐就走,絕不超時。宋楊想著這樣也好,免得每天都要編些嬌羞甜蜜的話,過不了半個月她就得瘋了。

  第三天早上宋楊到辦公室的時候,同時收到兩份轉崗調令。唐欣欣果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將原來銷售分區內部的銷售代表裁了一半,弄得剩下的銷售人員人人自危。現在重新招兵買馬,面向全公司各個部門都發出了邀請。她在美國總公司也不知有什麼背景,這次又是領著尚方寶劍回來奉旨改革的,就算有部門不滿意,也沒有人敢說什麼。

  遭殃最嚴重的就屬市場部了。宋楊昨天剛聽說另一個主管手下有人申請調過去,還在慶幸自己這邊還算團結,沒想到早上一來竟然收了兩份。唐欣欣是什麼時候開始勾搭她的人的,她竟然一點也不知道。最近都在忙著自己的事兒,果然是大意了。

  調令裡的人一個是麗達,這個宋楊一點也不意外,有個機會讓她不用在宋楊手下受閒氣,她還不趕緊走?另一個人卻是艾瑪,這讓宋楊始料未及。她想了想,給唐欣欣的分機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宋楊說了聲「你好」之後,唐欣欣好像很是意外,拔高音調問了一聲:「是宋楊嗎?」

  宋楊百感交集的「嗯」了一聲。

  唐欣欣聲音裡帶著笑:「我剛剛才知道你竟然跟我同一個公司。本來想找你吃飯好好聊聊,可是這兩天手上事情太多了。等我忙完這段兒,咱們倆一定得聚聚。我對公司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還指望你指點我呢。」聲音溫柔而真誠,不知道的肯定想著這兩人做了多少年的姐妹才能友愛成這樣?

  宋楊也含笑:「我哪兒敢說什麼指點,你們銷售那邊個個都精英強將的,我們這些部門的人早就高山仰止了。」

  唐欣欣笑了兩聲,又問:「你找我是有什麼事?」

  宋楊說:「啊,對。我今天早上收到兩個調令,都是要調去你的銷售分區的。我知道你們那邊很需要人手,不過一下要走了兩個人,我這邊壓力也會很大,能不能……」

  宋楊還沒說完,唐欣欣就柔柔的打斷她:「你說的是麗達和艾瑪吧?申請都是她們自己發過來的,我們這邊只是審核了一下,覺得比較適合做銷售。其實還是以她們自己的意願為主,我們不會強制調人過來。如果你覺得走的人太多,我倒是建議你先跟她們談一下,只要她們願意留在市場那邊,我可以申請把調令撤了。」這一番帶著領導姿態的話,聽著十分合情合理寬容大度,不過宋楊心裡十分明白,唐欣欣的意思就是:跟我搶人,怕是你沒那個能耐!調令都下來了,那個小職員敢聲嘶力竭的說不去。

  宋楊應著掛了電話,還是決定試一試,就把艾瑪叫來辦公室。艾瑪明顯有些局促不安,坐下的時候,眼睛都不太敢看宋楊。

  宋楊開門見山:「艾瑪,其實我覺得你在市場部的各項工作都做得很不錯,為什麼忽然想要轉去銷售那邊?」

  艾瑪嚅囁著說:「其實,我開始也只是想填個表格試試,沒想著真能調過去。」

  宋楊說:「那如果我現在跟你說很想你留在市場這邊呢?」

  艾瑪急促的喘了一陣,才低聲說:「宋楊,你的意思我明白。你也知道一直對我很好,但是……你知道這對我來說是個機會,很難得的機會。」

  宋楊靜靜的看著她,沒有說話。艾瑪繼續說:「宋楊我沒把你當外人,就跟你說實話吧。調去市場那邊,雖然可能會辛苦一些,但辛迪說因為我在市場部的基礎,過去便可以先跟著區域銷售主管學習,跟麗達平起平坐,已經等於升了一級。我計算了一下,那邊現在人手少,如果做得好,很快便可以爭取獨立負責一個小區域,容易出業績。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適合銷售,但在市場這邊也只能按部就班,不會有什麼大突破了。所以……」艾瑪的聲音越來越低,不過宋楊聽得出來,她確實已經為這個決定思考了很久,絕對不是一時腦子發熱。

  宋楊微笑了一下,說:「既然你已經想好了,我就不勉強你了。」接著向艾瑪伸出右手,「調令我會簽字交上去的。祝你在銷售部那邊一切順利。」艾瑪誠惶誠恐的跟宋楊握了握手,低頭回去工作去了。

  宋楊坐回椅子上的時候,有些頭疼。唐欣欣竟然讓艾瑪跟麗達同級,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挖她牆角。一回來就這麼大的動作,以後的日子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她只能安慰自己,或許唐欣欣真只是為了工作,不是針對她。

  那天晚上,宋楊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又長又真,跟坐了個時光機返老還童了似的。其實也沒有返的很遠,基本止步在大學那段時光。醒來的時候宋楊還在發蒙,有些意猶未盡自己雙十年華的混日子。

  大學報到那天,是陸夏幫他扛的行李。宋楊還記得很清楚,因為那天她剛下車的時候,便有個很好看的師兄主動上前來要幫她搬東西,宋楊很興奮。她那時候剛得了宋夫人的赦免令,戀愛終於成了合法又合家規的事,所以對於陸夏和伍青之外的所有雄性動物都分外有興趣。

  更何況那個師兄確實長得不賴,至少比高中那個被她兩句話嚇得屁滾尿流的學長男人多了。但宋楊剛要嬌羞的答應,陸夏就已經拎起她的行李,害她白白喪失了一個同美男漫步校園的機會,為此宋楊暗暗恨了陸夏兩小時。

  進宿舍的第一眼,她就看到一個清瘦的美女在熟練的收拾著東西。宋楊對那美女印象很好,因為她很友善,很勤勞,很漂亮,最重要的是,她跟宋楊的親近自然而真誠。

  那美女對尾隨進門的陸夏並未表現出濃厚的興趣,只是很有禮貌的淡淡一笑,這讓宋楊莫名覺得揚眉吐氣,瞬間絕定要跟她做對好姐妹。後來,她知道了那姐妹名叫唐欣欣。

  唐欣欣是美麗的,上進的,能幹的。她時常說:「既然來了北京,就得混出個人樣來。」宋楊那時還比較渾噩,在唐欣欣往人樣奮勇前進的時候,宋楊就想我好像就沒離開過北京,那算不算已經有個人樣了?於是她心安理得的人模狗樣混著日子。

  其實她現在時常後悔自己當初那無知的想法,要是她早意識到自己其實也沒個人樣,也不至於混到今天這步了。如今人家豈止是人樣,還是個外國人樣,趾高氣揚的當著經理。而她,唉唉,家都沒了,不提也罷。

  不過人有時候就是比較無聊,無聊了就想多事,多事必然是做媒,古往今來的媒婆大概都是閒的無聊給憋出來的。當然,宋楊那時候動了這個念頭,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想徹徹底底的暢享自由生活。

  在宋楊心裡,陸夏就是她媽安插在她身邊的一個強大眼線,時時刻刻監視她的一舉一動,雖然這麼多年陸夏絕對是包庇多過舉報,但宋楊總是覺得有些不自在。

  偏生這個眼線雖然桃花一直都挺旺,不過他好像個戒了色卻還沒剃度的和尚一般,基本沒聽過他對誰動了賊心,所以一直都很有精力的盯著她。

  宋楊想著一般的貨色他是看不上了,唐欣欣這種極品他要還看不上,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陸夏同志根本是個外表紳士內心陰柔的真「同志」。為了測試陸夏的取向是否正常,也為了讓陸夏沒時間當雙面間諜,宋楊決定讓好姐妹的美色發揮點用武之地。

  唐欣欣剛知道陸夏不是宋楊的男朋友時,眼裡閃現出一種奇妙而復雜的光彩,這讓宋楊覺得相當的有戲。

  所以從那天起,陸夏再找宋楊吃飯什麼的,宋楊都會盛情邀請唐欣欣列席。唐欣欣倒也大方,一叫就到,漸漸的同陸夏熟悉了以後,就和宋楊一塊心安理得的壓搾著陸夏深不可測的錢包。

  眼看著陸夏和唐欣欣相處得越來越好,開始偶爾約著單獨出去吃飯,這讓宋楊的心情也越發愉悅的。這樣的愉悅竟讓她的心裡防線也放鬆了不少,一個不留神,被一個突然蹦出來的男生攻破了堅守那麼多年的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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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9 07:47:42 |只看該作者
☆、第14章

  想起上大學後情竇初開的第一次戀愛,那真是宋楊人生裡一個閃光點。閃得她在三個月的時間裡都暈暈乎乎的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宋楊對那位男同胞的好感其實還算維持在一個正常的高度,一塊上過幾次公共課,在自習教室有意無意的「被偶遇」幾次,印象也就是有點黑,有點高,還有點小資情調的。但這種正常的好感要是加上了一堆玫瑰蠟燭加深情表白做先鋒,立刻就如被個凸鏡放大了無數倍,匯成一股萬馬奔騰的愛意洪流。

  在宿舍樓下,懷裡抱著九十九朵玫瑰扎成的巨大花束,眼裡看著一個用蠟燭擺成巨大而奪目的「宋」字,耳朵聽著圍觀群眾比自己談戀愛還激動的尖叫聲,宋楊瞬間就覺得自己深深的愛上了那個男生。

  即使那時她眼裡只有玫瑰和蠟燭,那表白的人膩到發麻的表白和深情至死的表情宋楊真是一點沒注意,還是後來唐欣欣聲情並茂的轉述給她的,但這並不妨礙宋楊當機立斷決心轟轟烈烈的展開人生第一次戀愛。當然,年少無知時和陸夏沒頭沒腦的那段可以忽略不計。

  不過宋楊自己順風順水的同時,唐欣欣和陸夏那邊好像就不是那麼回事了。兩個人明明已經好的不行,還一塊參加了一個很有名的商業策劃大賽,賽場上親密無間,高歌猛進,賽場下出雙入對,形影不離。這麼登對養眼的一雙人,要不在一起簡直就是天理不容的事。就連宋楊都覺得這事基本鐵板釘釘沒跑,但卻又遲遲不見兩人公開戀愛關係,真是吊人胃口。

  而宋楊剛被人高調追到手之後的第四天,暈乎勁兒還沒徹底醒過來,陸夏就不知道在搞什麼名堂,忽然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不見了蹤影。唐欣欣忐忑不安的來找宋楊說陸夏不見了的時候,宋楊才從全情投入的熱戀中分出那麼一點點精力,關心一下兄弟的死活。

  「你們吵架啦?」宋楊問唐欣欣。

  唐欣欣沒有回答,她臉色發白的望著宋楊,嘴唇發抖:「宋楊,你覺得陸夏是喜歡我的嗎?」

  宋楊愣了一下,說:「你怎麼突然這麼問?你們倆到底怎麼了?」

  唐欣欣想了一陣,才低低的說:「其實我都不知道我們倆現在這樣算什麼。他確實很好,總是對著我溫柔的笑,說我聰明,只要是我說的話,他從來就不會有半點異議。我從來沒覺得跟誰有過這種程度的默契。我總以為下一次見面,他就忽然會走過來跟我說:『欣欣我們在一起吧』。但是,他卻好像從來沒有打算跟我說這句話……」

  宋楊摸著後腦勺,完全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其實說實話,陸夏在宋楊心裡也是有那麼點高深莫測的,她也基本不知道陸夏到底是個什麼意識形態,更何況她也懶得想,知道陸夏永遠帶著一顆雷鋒同志普度眾生的心靈,對她來說就夠了。如今唐欣欣卻愁眉苦臉的來跟她探討陸夏的感情世界,宋楊真是如同瞎眼和尚摸不到廟門。

  宋楊說:「陸夏吧,就是那麼個不溫不火的性子,你急他不急。或許他心裡覺得你們倆這事兒已經定了,所以說不說也無所謂。」

  唐欣欣搖頭,說:「那句話不說出來,怎麼能算在定了……我總感覺我們之間還是差了一些東西,是什麼,又說不出來。他這段時間心情不太好,我估計是那個商業策劃大賽鬧的。雖然他嘴上說沒什麼,但為了比賽他准備了那麼久,好不容易到決賽卻輸了,這哪兒能一句話就過去了?我問他他也不說,你又只顧著談戀愛,我連個訴苦的人都沒有。所以前兩天我忍不住跑去他宿舍找他……」

  「他不見之前麼?」宋楊拔高了聲音,「你們幹嘛了?」

  唐欣欣的聲音更顫:「我也很後悔,宿舍就他一個人,還喝了點酒,臉都有點發紅。」

  宋楊捂著嘴尖叫了一聲:「他……他不是把你……」

  唐欣欣搖頭,說:「沒有,他只是靜靜的坐在床邊。我去給他收拾桌上的酒瓶,他就忽然抓住我的手,說『欣欣,你是不是很想跟我在一起?』」

  宋楊鬆了口氣,說:「表白了?那不是挺好麼?」

  唐欣欣一臉苦笑:「那哪兒是表白,你是沒看見那個樣子,臉上冷冷的,眼神也涼的嚇人。我都懷疑那個是不是陸夏,怎麼能成那個樣子?」

  宋楊說:「那你怎麼說的?」

  唐欣欣說:「他那樣子我能怎麼說?當時只覺得一肚子委屈,這種事情怎麼能像審犯人一樣,就那麼冷言冷語的質問我。我就甩開他的手,恨恨的回他說誰要跟你在一起!我還說他發酒瘋,不知所謂……」

  宋楊無語,怎麼都是表白,陸夏演示出來的效果就差這麼遠呢?不但沒捕獲芳心,反倒落了一頓臭罵。

  唐欣欣又帶著哭腔說:「其實我從他宿舍跑出來就後悔了。他都那麼難受了,我還刺激他。後來就聽他們宿舍的人說他當晚就走了,到現在都沒回去,課也沒上,手機都關了。宋楊,你幫我打個電話去他家好不好,我真怕他出什麼事兒。」

  宋楊覺得一向勤奮好學的陸夏連課都不上了,這確實是個大事。趕緊打電話到陸夏家,跟他媽寒暄了一陣,就迂回輾轉的問陸夏有沒有在家。得到的答案是否定之後,宋楊都有點緊張了起來。

  唐欣欣更加慌亂,眼裡已經湧上淚光,抓著宋楊說:「他能去哪兒呢?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那麼拒絕他……」

  宋楊輕拍著唐欣欣顫抖的後背,腦子裡盤算了一陣,說:「唉別難過了,我說不定知道他在哪兒,你在宿舍等著,我一定把人給你帶回來。」

  唐欣欣猛的抬起頭,眼裡是充滿希望的光芒:「在哪兒?我跟你一塊去!」

  宋楊撫著額頭,無奈的說:「那地方……唉,你還是在學校等我吧,我只說陸夏可能在那兒,要是不在豈不是白走了?而且說不定他等會自己回學校找你了,你不在的話多麻煩。」

  一番合情合理的勸導之後,唐欣欣終於打消了共同前往的念頭,心甘情願的在寢室做等待良人歸來的小媳婦兒。

  宋楊輾轉了無數條線路,終於來到了伍青的老巢。要沒事的話宋楊就是抹脖子也不願意來這兒的。伍青高考時不負眾望的落了榜,送他出國也不去,不知道為什麼就瘋狂的迷戀上了現實文學,訛了他老爸一套房子,然後時不時帶著不同的女同胞回去「體驗生活,尋找靈感」。

  宋楊第一次被宋夫人逼著來給伍青送月餅,結果一進門就看見一個露著大腿甩著胸的姐們兒飛快的從客廳奔回臥室,嚇得宋楊愣在門口三分鍾之後,直接把月餅扔進去走人,從此以後再也不想上門去觀賞那「人體藝術」了。

  此時宋楊敲門的時候都是咬著牙的,她是頂著多麼大的心理壓力才走到這門口啊,找到陸夏非罵他個狗血淋頭不可。

  伍青開門看見是宋楊,竟然像見了親媽似的嚎著就撲上來了。宋楊趕緊把他推得遠遠的,也不知道他在這裡夜夜笙歌有沒有沾上什麼病啊毒的。

  伍青說:「宋楊你可來了!我天天都盼啊,你怎麼現在才來!」

  宋楊往屋裡忘了一眼,終於沒看見什麼讓人長針眼的東西,這才放心。抬眼問伍青:「陸夏在你這兒?」

  伍青點頭如搗蒜。哭喪著臉說:「都兩天了,也不讓我往外打電話,天天除了喝酒就不幹其它的。喝酒我倒是不心疼,但他賴著不走多耽誤我私生活啊……」

  宋楊沒空再聽他訴苦,直接抬腳進屋。沖到臥室的時候,發現陸夏還握著個啤酒罐子趴在伍青的大床上。

  宋楊怒不可遏,走上去猛的拿掉陸夏手裡的酒,沖著他就是一頓咆哮:「陸夏你這是要幹什麼!看看你現在這樣,不就是輸了個比賽嗎,你至於這樣放浪形骸嘛你!」

  陸夏坐起身來,呆呆的望了宋楊一陣。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被酒精泡壞了,就那麼紅著眼看著宋楊,也不說話。

  宋楊還在咆哮:「你要是喜歡唐欣欣就好好跟她說啊!你那麼個態度,誰能不被你嚇跑了!結果人滿世界找你,你卻在這裡窩著醉生夢死的,你對得起她嗎?你對得起你媽嗎?你對得起一塊焦急上火的我嗎……」

  「誰跟你說是因為輸了比賽的?」陸夏忽然冷冷的打斷她。

  宋楊說:「欣欣說的啊!難道不是,要不是你幹嘛沖人家說那種話?」

  陸夏的喉嚨裡發出幾聲奇怪的動靜,卻沒說出話來。沉默了一陣,陸夏低低的說:「唐欣欣叫你來找我的?還是你自己想到來找我?」

  宋楊想著一定要讓陸夏知道他絕對不是被人拒絕,只是表白方式不當,於是說:「當然是欣欣讓我來找你的,你都不知道她有多著急,差點沒直接沖到你家去。你快跟我回去吧,她那天是被你嚇到了,你好好跟她再說說,你們倆肯定有戲!」

  陸夏忽然低低的笑起來,笑得宋楊都覺得莫名其妙。他笑了一陣,說:「宋楊,你知道那比賽我為什麼會輸嗎?」

  突然這麼沒頭腦的一句,把宋楊問傻了。她又沒跟著一塊參加,而且決賽那天正好是她被表白的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拉出去培養感情去了,比賽也沒顧得上去看,她哪兒知道陸夏為什麼輸了。

  但宋楊確實對自己這種重色輕友的行徑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她很久之前就答應了陸夏,要他進決賽一定去加油,結果誰知殺出個程咬金,她也沒去成。

  於是,宋楊心虛的說:「啊,那什麼,你也知道我前幾天很忙……放心,下次要再有什麼比賽,我一定去給你加油!那你是為什麼輸了?」

  陸夏瞇眼望著她,半晌之後才低聲說:「算了,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麼意思。宋楊,你希望我和唐欣欣在一起麼?」

  宋楊想著我希不希望有個屁用啊,就你那追女生的三腳貓功夫,別再把人嚇跑了去。但嘴上卻溫和無比的說:「你們一個是我兄弟,一個是我姐妹,又那麼登對,能在一起我當然高興啊,以後打麻將都不缺人了。唉,不過陸夏不是我說你,表白哪兒能那麼冷冰冰的,跟她欠了你們家兩百萬似的。你應該像你欠了她們家兩百萬一樣,極盡討好之能事……」

  陸夏淡淡的打斷她:「行了,你不用再說了。」拉起她的手腕說:「回學校吧,別讓你男朋友擔心。」

  從臥室出來的時候,伍青一臉激動,「終於肯回學校了?還是宋楊你有本事,慢走,不送!」

  第二天,唐欣欣就高興的跟宋楊說,陸夏跟她道歉了。「他說我們也許可以試著相處看看。宋楊,你掐我一把,看看是不是真的,我是不是在做夢?」唐欣欣激動得自己把胳膊鬆了上來。

  宋楊咧嘴一笑,想也不想就一把狠狠的掐下去,掐得唐欣欣一陣慘叫差點沒把校園保安給招上來。

  唐欣欣咬著牙說:「你怎麼真往死裡掐啊?」

  宋楊歪著嘴,一臉壞笑:「疼了?疼了就好,我也怕自己是在做夢。那個大間諜,我總算是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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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9 07:48:01 |只看該作者
☆、第15章

  宋楊的第一段正式感情並沒有如想象中的那麼美好。從半年之後開始鬧分手,一直鬧到畢業之前,終於有了要分成功的跡象。

  其實若歸根究底,實在也怨不得那小資青年,只能怨宋夫人對宋楊的某句教導實在太深入骨髓,那便是「女人,一定要守住身體那道防線。」對一般的女性同胞來說,這裡的身體是代指的某處一層中心有孔的薄膜,地球成年女人們應該都明白的,當然現在絕大多數未成年少女們嬌羞的說不懂也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但對宋楊他們家人來說,這裡的身體就是實打實的身體,從髮膚到內臟,從指甲蓋到心血管,無論哪個部分都是輕易丟不得的。這句話的引申意思有很多,比如你不能為了男人輕易改變髮型,因為髮膚受之父母;再比如你再愛一個男人也不能為他捐器官,因為身體是下一次戀愛的本錢等等等等。

  於是宋楊和小資青年的第一次大戰就爆發在半年之後的某個焦躁的下午,也不知是不是天氣太過炎熱,還是內心更加躁動,那青年咆哮著沖上來擁抱了宋楊一下,讓剛剛才讓步同意他牽手的宋楊覺得實在太過激進而不能接受,一咬牙一跺腳狠狠給了他一耳光,然後跑回宿舍罵了兩小時。罵得唐欣欣都快哭了出來。

  不交流不知道,原來唐欣欣跟宋楊有類似的煩惱,唯一不同的事,男女角色掉了個個兒。無論她如何風情萬種柔情似水,陸夏好像就是半點不越雷池。連牽個手都是唐欣欣半強迫半撒嬌才得逞,這才白天不懂夜的黑,澇死的不知旱死的苦啊。兩人在宿舍相對無語。

  其實那時候唐欣欣已經很少在宋楊面前說起她和陸夏的事情,宋楊只知道唐欣欣在出國和留下之間痛苦的掙扎。偶然有一次,唐欣欣無限傷感的說,她總是在期待陸夏給她一些挽留的訊息,哪怕只一句話,兩個字。但直到她等來了美國三所學校的邀請函,陸夏卻半個音節都沒發出來。

  宋楊從來沒看見一個人拿offer拿得那麼痛苦,收一封郵件,就愁眉苦臉一整晚。宋楊想要是她收到其中任一封,立馬打包行李跟小資青年說拜拜。

  宋楊終於下定決心同小資男分手,是因為她輾轉聽到了一個非常震驚的消息。那蠟燭攻勢並非小資青年原創,而是他同屋一個高手在觀摩了網絡無數求愛視頻之後幫他量身設計的。

  之所以從眾多手段中挑選了這一條,主要是因為「宋」字筆畫簡單,構圖容易,要宋楊不姓宋而姓唐什麼的,蠟燭那段估計就省了。

  本來就沒剩多少的愛意洪流頓時跟三峽截留了似的,不過奇怪得很,宋楊竟然也沒覺得很生氣。回想一年的時光只覺得自己就跟青春偶像劇裡那班傻子一樣,歡樂悲傷都不知為何物,宋楊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矯情那個人,還是矯情當初那個氛圍。

  畢業前兩天,唐欣欣在宋楊的稍加鼓動下,終於決定去找陸夏攤牌。不過這個決定好像就是萬惡之源的開始。

  唐欣欣那天提前弄到了陸夏他們班聚餐的地點,把自己打扮得跟個天仙似的,估計散伙飯吃得差不多了,就款款的殺去了飯館。宋楊也莫名跟著有些熱血沸騰,唐欣欣那架勢,與其說是去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不如說是去「獻身」說法了。

  但等到第二天唐欣欣回來的時候,卻頭髮散亂,雙眼紅腫,嚇得宋楊以為她昨晚捉鬼去了。剛想問她怎麼了,唐欣欣忽然就狠狠給了她一個耳光。

  宋楊被打懵了,竟然連還手都忘了。這也成為她許多年後最耿耿於懷的一件事,她怎麼就跟被打傻了一樣沒反手扇回去呢?不過那時的宋楊確實呆住了,愣愣的看著唐欣欣哭的眉眼擰成一團,咆哮著說後悔跟宋楊做了四年姐妹,看陸夏和她以後能有什麼好結果。

  宋楊還沒來得及問是怎麼回事,唐欣欣就已經掩面奪門而出,再也沒有回來,連個報仇的機會都沒留給宋楊。一櫃子沒帶走的名牌衣服都便宜了宿管大媽們。宋楊歎著知道她家有錢,卻不知道這麼有錢,丟名牌跟丟抹布似的。

  後來聽說唐欣欣出國了,在海外華人圈混得風生水起。再後來她又回來了,就已經是現在這副妖孽的模樣。宋楊夢裡的大結局是她終於把那一耳光扇了回來,脆生生爽歪歪的,一股如同三峽工程大放水般噴湧而出的快感吞沒了全身每一個細胞,最終把自己笑醒了。

  清醒的宋楊在那殘餘的滿足感映襯下,覺得有些失落。呆了一陣,口乾舌燥,便開了門跑出去倒水喝。

  陸夏在沙發上竟然還睡得十分安穩,呼吸均勻,睡姿得體,就跟睡在龍床上一樣舒坦。輪廓分明的側面映在月光裡,一雙睫毛顯得尤其修長。宋楊歎著這小子是不是從娘胎滑出來之前就先燙了個睫毛,不由生出一股剪之而後快的沖動。

  「咱倆的約定裡有沒有說你半夜可以溜達出來欣賞我睡覺?」一個帶著笑的聲音忽然想起,嚇的宋楊猛一哆嗦,手裡的水杯差點摔了下去。

  陸夏撐著頭半瞇這眼睛看著宋楊,嘴角上翹:「其實加上這條我也不介意。要不我再准許你走近些,近距離觀賞看得更清楚。」

  宋楊臉上沒來由的一燙,還好沒開燈,昏暗的月色裡也看不清楚,要不陸夏還指不定怎麼損她。她在心裡罵著罵了一聲真沒出息,臉上卻泛著笑回道:「那你不是太吃虧了?我可不介意多觀摩學習。」

  陸夏好像想了想,說:「確實有點吃虧。咱倆還是應該互惠互利,要不你也准許我偶爾半天進臥室溜達一圈,觀摩學習下。」

  宋楊臉一沉:「你想倒挺美!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你願意奉獻,姐姐我還不樂意看了。」說著把杯子往桌上一擱,大踏步走回臥室。

  陸夏在後面忍著笑說:「不送啊。下次再想看,大方開門出來看就是了。咱們這麼多年交情,這一次兩次的我也不會跟你計較的。」

  宋楊咬著牙擠出幾個字:「您真大方!」關門時忽然回頭對陸夏一笑:「話說,有空還是多做做仰臥起坐什麼的,瞧你肚子上那塊年糕。嘖嘖,慘不忍睹啊真是……」

  話音未落,忽然眼前人影一閃,陸夏不知道怎麼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邊緩緩的沖宋楊挪動,邊撩著身上那件單薄的白背心,似笑非笑的說:「年糕?宋楊你要不要再看清楚點?」

  眼見著那背心果然就要脫將下來,宋楊忽然覺得腳有點發軟。她吸氣啐了一口,「姐姐我不愛看送上門的,更何況還是塊年糕……」話音未落已經閃身進房,迅雷不及掩耳的鎖了房門。

  這陸夏真是越來越放蕩了,看著怎麼跟跟伍青一個德行?不過想想好像也是自己先跑出去飽眼福在線的,忍不住又罵了兩句,宋楊你是太久沒看男人了還是怎麼樣?連個半裸的陸夏都搞得你春心蕩漾的,要是個赤裸的孫昀躺那兒你還不得撲上去?

  公司半年會派對是一個妖孽橫流的節日。時值初夏,又是月初,各大商場裡妖氣沖天。血拼已經不是一時沖動,也不是一種虛榮,它已經變做一種態度,一種精神,深深扎根在各種白骨精的血肉裡。無所謂超支,無所謂卡債,玩兒的就是一種肉痛並快樂的刺激。

  宋楊正在體驗這種刺激。來回閒逛就為了多看兩眼櫥窗裡的那款銀灰色小禮服,剪裁得體,布料柔滑,一眼就知道是高級貨。可惜價格更高級,後面的零宋楊一眼差點沒裝下。

  這麼晃悠個幾趟,那店員要還看不出來宋楊的意思,那不是瞎子就是傻了。當宋楊第四趟在門口溜達而過時,店員非常體貼的把半推半就的宋楊拉了進去。

  宋楊激動得手抖有點顫,剛要把手指指向那套禮服時,耳邊忽然就想起一個熟悉的聲音,「把那套拿給我試試。」

  宋楊伸了一半的手指僵在半空中,愣愣的回過頭去。果然,唐欣欣妖嬈的站在她身後,玉手高舉,嘴角含笑,指的正是那劍銀灰色小禮服。兩人眼神對到的瞬間,一股無形的火焰瞬間擊穿空氣,燒得宋楊全身的細胞都進入以及備戰狀態。

  「宋楊?怎麼這麼巧?」唐欣欣臉色一點不變,緩緩走過來,笑得柔柳扶風。

  宋楊笑得很僵:「啊,巧啊。真想不到在這兒碰上。」

  唐欣欣眼角掃了一眼那裙子,「真想不到,過了這麼幾年,咱們倆的品味還是那麼像。你也喜歡這家店的衣服?我回國不久,能看上眼的也就這幾家了。不過,這家店可真不便宜啊,價格快趕上國外手工禮服了。嘖嘖。」咋了兩下嘴,順手晃了一下她腕上的名牌包,閃亮亮的漆皮刺得宋楊眼暈。

  不等宋楊說話,唐欣欣又說:「想不到近幾年國內生活水平變得這麼好。物價翻了幾番不說,連這種奢侈品好像人人都消費得起了,難怪那些老美對中國都咬牙切齒的。」說完還捂嘴輕笑了兩聲。

  宋楊心裡明白唐欣欣是在嘲笑她一個小職員哪兒能買得起這樣的東西,也就只能過過眼癮。不過她臉上一點沒生氣,笑得比唐欣欣還歡:「我也就是隨便看看,既然你說這家店好,那我怎麼也要試試的。」

  正說著,店員把那件禮服拿了過來:「您二位是不是都要試這件呢?不過現在只有一個試衣間了,你們看誰先?」

  宋楊趕緊熱絡的說著:「你先你先,我還得再看看。」

  唐欣欣也不客氣,拿起衣服就走了進去。宋楊在包裡摸了一陣,握住了一直掛在她鑰匙鏈上的磁鐵配飾。嘴角帶著詭異的笑,唐欣欣,小小的洋相,你強大的心理應該承受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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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9 07:48:12 |只看該作者
☆、第16章

  唐欣欣試衣服出來的時候,宋楊正在門口一臉傻樣的望著她笑。唐欣欣在心裡早把那張臉撕了無數次,總笑得跟個無知少女一樣,其實肚子裡沒半點好貨。

  唐欣欣跟她做姐妹的時候就沒看見她做點好事,只是沒想到,有一天宋楊那壞水竟會毫不留情的悉數潑到自己身上。從那天起,唐欣欣跟自己說,我他媽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姐妹。

  唐欣欣高傲的仰著頭,走到落地鏡前面。鏡中印出一個曼妙修長的身姿,那真是,溫泉水滑洗凝脂,芙蓉帳暖度春宵。哦不對,反正就是六宮粉黛無顏色,看得眾人都咂舌就是了。唐欣欣很滿意周圍那些人臉上的驚艷表情,在宋楊面前的任何一點優越感,都能讓她覺得出奇的得意。

  宋楊便眨巴的眼睛邊走過來,一臉哈喇子要流出來的表情:「嘖嘖,瞧這兩條腿,又直又細,欣欣你這都怎麼保持的?可羨慕死我了。」

  唐欣欣才懶得回答她,自顧自的在鏡子前面照了一陣,才帶著一臉得意的笑,淡淡的跟宋楊說:「我覺得還不太合適,要不你試試吧?」她都把裙子穿成這效果了,宋楊就算真那麼二皮臉要試,那也是自取其辱。

  果然,宋楊歎著氣:「唉,這裙子你穿得這麼好看,我哪兒還敢試。我剛才又挑了挑,有兩件還不錯。這件挺合適你的,要不你就要這件吧,正好還可以幫我拿著包,我去裡面試試。」

  唐欣欣眼角瞥見宋楊挑出的幾件衣服,她眼光果然不錯,件件都上等貨。唐欣欣在心裡冷笑了幾聲,嘴上卻說:「我還想再看看。你挑的這幾件我剛才也看上了,要不咱們一塊兒試好了,你沒意見吧?」

  看著宋楊臉上的表情如她所願的僵了一下,訥訥的說著「沒意見」,唐欣欣心裡都樂得要開出朵花來。

  「那我就先去換了。反正現在沒多的試衣間,還是先麻煩你幫我拿包吧。」唐欣欣說完,也不管宋楊答不答應,直接把挎包往宋楊手裡一扔,像使喚她們家保姆一樣熟練。然後接過旁邊店員手裡本來是宋楊挑好的幾件衣服,走回了試衣間。

  唐欣欣再出來的時候,宋楊已經不見了。店員說她拿了一件小裙子,到隔壁家的試衣間試去了。過了一陣,就看見宋楊笨拙的挎著兩個包,手裡拎著條裙子一臉沮喪的走回。唐欣欣揚著嘴角,語氣裡都是和善的關心:「怎麼樣,裙子合適嗎?」

  宋楊有點不好意思:「那什麼,也不是特別合適。」

  唐欣欣說:「我試的這幾件都還不錯,要不你挑兩件試試?」

  宋楊還真去那幾件裡翻了翻,指著其中的一件鵝黃色高腰短裙說:「那我試試這件吧。」

  唐欣欣立刻笑著說:「我也挺喜歡這件,我覺得鵝黃色特別襯我的膚色,剛剛還想叫他們包起來呢。」

  宋楊咬了咬嘴唇,又拉起一件說:「那……那我還是試這件吧」

  唐欣欣驚訝的說:「哎呀,怎麼這麼巧,這裙子顯得我腿特好看。要不你再看看別的?」

  宋楊轉向那件最中意銀灰色小禮服,剛要說話,唐欣欣就對店員說:「我試的第一件也給我包起來吧。」轉頭又體貼的對宋楊笑笑,說:「我也不知道選哪件,索性都買了吧。你有沒有看見合適的?」

  宋楊忙說:「啊,那什麼,我覺得這家店的衣服也不是特合適我,我還是再去別家看看吧。」說完再不停留,一路捂臉小跑走了。看著落荒而逃的背影,唐欣欣笑得分外妖嬈。

  唐欣欣從皮包裡掏出錢夾,隨便抽出一張信用卡遞給店員,「沒有密碼,直接刷吧。」

  那店員把那卡在機器上刷了三次,沒反應,遞回來禮貌的問唐欣欣:「小姐,請問您還有別的卡嗎?這張卡消磁了。」

  唐欣欣皺了一下眉,這回國剛辦的卡,還沒用幾天,怎麼就消磁了?從錢夾裡抽出另一張信用卡,不耐煩的說:「快點,我趕時間。」

  店員又試了三次,哭笑不得的瞅著唐欣欣:「小姐,這張也消磁了,您還有其它卡嗎?」

  唐欣欣心裡隱隱有點不對勁的感覺,把借記卡工資卡一股腦兒全部掏了出來,說:「刷!」結果,連醫保卡都沒能幸免,整齊劃一的集體消磁了,沒一張能用。

  店員用眼角瞟著唐欣欣說:「小姐,這些都不能用。」臉上的神情擺明是在說:姐姐你使喚我玩兒呢?到底有錢沒錢啊?

  唐欣欣咬牙數著錢包裡的現金,一千不到,連一片袖子的錢都不夠。已經拎著包好的三件衣服站在唐欣欣背後的那店員臉比萬年寒冰還冷個萬兒八千年,眼神裡都能滲出兩根冰碴子來戳在唐欣欣的脊梁骨上。

  唐欣欣深吸了口氣,訕訕的說:「那衣服我暫時不要了。」

  身後那店員立刻把衣服從袋子裡拿出來,抖得嘩嘩直響,好像專門抖給唐欣欣聽的一樣,邊抖還邊冷冷的說:「還好咱們這料子高級,折幾次也看不出有印來,要不這熨燙費算誰的?」

  唐欣欣這輩子買東西哪兒遇過這麼狼狽的狀況,連那堆消磁的卡都不收了,直接轉身往外走。出門口的時候,她清楚的聽見那店員細而尖刻的聲音:「裝的跟大爺似的,還一包就是三件,裝什麼有錢人真是……」

  唐欣欣氣得身子直哆嗦,這家店,她一輩子都不想再來了!宋楊,你給我記著!

  唐欣欣慌亂的身影消失在轉角的時候,宋楊氣定神閒的邁著八字步走了出來。她懶懶的指著那件銀灰色小禮服,「我要試那件。麻煩您給我拿件新的,剛才那假充有錢的試過的我可不要。」

  宋楊在家把自己化得跟妖精似的,穿著那小禮服在穿衣鏡錢轉了一圈,對自己那雙小細腿也還甚滿意。雖然沒唐欣欣那麼長吧,但勝在又白又嫩的,她數十年如一日的能在家絕不出門的防曬秘訣真是有莫大的功勞。

  從臥室走出來的時候,躺在客廳看電視的陸夏明顯愣了一下。宋楊風情萬種的靠在門邊撩了一下頭髮,「怎麼樣?還能迷倒十個八個男人吧?」

  陸夏好像終於緩過神來,斜眼看著宋楊說:「你這是要去幹什麼?」

  宋楊得意的說:「公司半年會。這件衣服我可是下血本了!不過從你的反應來看,應該還是挺值的。」

  陸夏臉色變得有點冷:「半年會?是說公司的人都參加嗎?那姓孫的也去?」

  宋楊說:「當然都去。他可是銷售副總監,北京地區業績都是他管著呢,他怎麼會不去?」

  陸夏想了想,說:「等會媽說要過來看看我們,你別去了。」

  宋楊說:「你媽什麼時候見不著啊?我一個月工錢都搭這件衣服裡了,你還不讓我去過過癮麼?」說著就要拎包出門。

  陸夏說:「等等……你就沒個披肩什麼的?這麼穿著也太涼快了點吧?」

  宋楊白了他一眼,「都夏天了還披什麼披肩?陸夏好歹你也是做設計的,有點潮流美感行不行?」

  在宋楊正要去穿鞋,陸夏又把她叫住,「哎,你穿哪雙鞋配你這衣服?我給你參詳參詳。」

  宋楊說:「就我擺門口那雙白色羅馬鞋,你覺得怎麼樣?」

  陸夏站起來走到宋楊面前,掃了一眼,淡淡的說:「還行吧。」咦了一聲,「你著眼睛上面都什麼啊?」說著就忽然伸手抹了一把。宋楊只覺得眼皮一涼,頓時大慌,跳著沖回臥室照鏡子,不照不要緊,一照立馬高分貝尖叫了一聲:「陸夏,你幹了什麼!」

  陸夏在外面無辜的說:「我看你眼皮上有點東西,本來想幫你抹掉的,沒想到手指上沾了點水。」

  宋楊哀嚎了一聲,右眼的妝糊了一半,花了半小時才畫好的小煙熏,被陸夏輕輕的「一指禪」就給毀了!她都沒時間沖出去將陸夏暴打一頓,急急的擦掉糊了的妝重化。跳出門的時候,她邊穿鞋邊恨恨的對陸夏說:「回來再跟你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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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9 07:48:24 |只看該作者
☆、第17章

  就算員工之間禁止談戀愛,這也並不妨礙公司男男女女們用美色互相勾引調戲。男人和女人都是需要美色滋潤的,試想在一個睡眼惺忪的早晨,猛一睜眼發現周圍清一色的秀色可餐,那該是多麼的激動人心鬥志昂揚的畫面。

  而聚會派對,則比睡眼惺忪的早晨更需要各種眼福,因為早上沒有美色,該上班還得上班,但聚會沒有美色,那還聚什麼會?

  宋楊邊悄悄的按摩著手指,邊風情萬種的站在肖恩旁邊迎來送往的跟各人寒暄。早知道唐欣欣錢包裡面有快十張卡,她就不使那壞了,把那強力磁石吊墜差點磨壞了不說,手指還整整疼了一天。不過想起唐欣欣那落荒而逃的背影,以及剛才進門瞅見她身上的小禮服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宋楊又覺得值,反正又不是手指斷了,疼兩天死不了人。

  站了一陣,肖恩忽然低低的說了一聲:「沃倫斯來了。」立馬把身子站得筆直。宋楊心裡重重的跳了兩下,斜眼向門口看去,果然,孫雲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服,一樹梨花壓海棠般緩緩的從門口走進來,眉眼如畫,嘴角含笑。

  宋楊半年前對這樣的既古典且風騷的模樣迷得神魂顛倒,但現在這臉在她心中的定義只有四個字:絕非好鳥!

  孫昀路過宋楊旁邊的時候頓了一下,宋楊沒抬頭,她知道孫昀不會看她,只是想享受她抬頭仰望他的那種既欽慕又迷離的神情。宋楊忽然就沒把握她一定不會露出那種神情來,在孫昀面前,她的許多行為都不合常理的失控,所以她能控制的,就是不讓自己抬頭。

  孫昀果然沒有停下,他淡淡的同肖恩點了一點頭,就邁步向場子中心走過去了。

  宋楊腦子裡忽然浮現出一個場景:那天的孫昀罩著一件灰色的毛料大衣,臉色在雪地裡映得跟白玉一般細致而柔和,雪花落在他的肩頭都是溫柔的,好像生怕砸疼了他。他緩緩走到摔坐在地的宋楊旁邊,揚著嘴角似笑非笑的說:「宋楊,我拉你起來,你要怎麼謝我?」那一刻,宋楊覺得他形象光輝得不能直視,明明是零下十度的天氣,宋楊的臉愣是燙得跟去火焰山溜達了一圈似地。那樣如同青年男女初初相戀的美好時光,怎麼一轉眼,卻一個早已是人夫,一個新嫁做人婦了?

  正感懷傷勢著,手機上就來了條短信。孫昀說:一會兒的第一支舞,你跟我跳。

  宋楊手抖了一下,咬牙回復:做夢去吧,我老公家教很嚴。

  過了一陣,孫昀又發了一條,只有兩個字:等著。

  宋楊有些發怔,以至於中國區大老板的開場講話她基本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直到唐欣欣那股強大的殺氣撲面而來,吹起一陣只有宋楊一人能聞見的血雨腥風,她才醒過神來。這妖孽橫行的晚宴,真是一刻也大意不得。

  唐欣欣與肖恩都是經理級別,不過因為唐欣欣在公司來歷特殊,總監們都對她照顧有加,肖恩一個小小的市場經理,氣場頓時就弱了半截。宋楊知道唐欣欣的眼睛跟刀子似地時不時在她身上拉過去,她就暗自提了一口氣,一會兒應該沒什麼好事。

  果然,唐欣欣和肖恩扯了幾句不鹹不淡的,溫婉的一笑准備離開,忽然一腳踩在自己的長裙上,一個立足不穩,人沒倒下,手中的紅酒卻精准無比的沖宋楊潑將了過去。

  宋楊立刻跟武林高手附身一般,一個凌波微步輕巧側身,就將那杯紅酒險險的避了過去。但她還沒來得及得意,忽然覺得腳下一空,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向旁邊歪倒。宋楊大驚,眼睜睜的看著唐欣欣一臉冷笑的扶著肖恩的胳膊,這次可真他娘的要出醜於人前了!

  不過就在宋楊緊閉雙眼,覺得自己就要跟地板來個親密接觸的瞬間,她覺得自己的腰忽然落到一個暖暖的手臂上,隔著薄薄的絲裙都能感受到那男人的溫度。身子再也沒有不受控制的往下墜,宋楊人生第一次覺得腳踏實地真好。

  她決定來個開天辟地驚為天人的睜眼,看看在這危急時刻是哪位神仙哥哥這麼溫柔而有力的施以援手,要是皮相不錯甚至可以來個以身相許什麼的。但當她看見那張笑得春滿人間一樣的玉面時,差點沒再一個趔趄閃了腰。「陸……陸夏,你怎麼在這兒?」

  陸夏沒有回答她,卻抬頭看了一眼臉色有些發白的唐欣欣,微笑道:「欣欣,這會場裡光線不太好,你也小心些別摔著了。」

  唐欣欣咬著牙,瞬間臉色變了幾個色。她低低的說了聲:「謝謝關心。」扶著肖恩的手竟然有點顫。肖恩還問她:「辛迪你是不是不舒服,我扶你去旁邊坐?」唐欣欣擠出個笑容,搖了搖頭。

  宋楊飛快的瞥了一眼自己的腳下,才發現她剛買不久的新鞋,跟兒竟然已經脫了膠,晃晃悠悠的半掛在鞋底,難怪剛才差點摔了。宋楊咒罵著萬惡的鞋商,都那麼暴利了還不做點能穿的東西出來,連唐欣欣的一潑都頂不住,害她差點丟大人,明天一定要找他們索賠去!

  陸夏說:「我找宋楊有點事兒,失陪。」說著就拉起宋楊走了。

  唐欣欣看著那個背影,忽然很想哭。為什麼都過了這麼多年,他給她的,還是一個背影?

  宋楊一瘸一拐的跟在陸夏身後使勁倒騰步子,終於走到一個接近廁所的角落,她不可置信的說:「你怎麼會過來?唉對,你怎麼進來的你?」

  陸夏揚著嘴角說:「我告訴接待人員我是你們公司市場部主管宋楊的老公,他們就讓我進來了。」

  宋楊差點一口氣沒接上來,像白毛女盯著黃世仁一般的仇視著陸夏:「你……你真這麼說的?」

  陸夏一下笑了出來,「我要真這麼說,你晚上還不得活剮了我?放心,我說是你朋友,給你送點東西。」說著揚了揚手裡一個袋子。

  宋楊說:「那是什麼?」

  陸夏一臉高深莫測的看著她,把袋子塞到她懷裡,「去,換上吧。」

  宋楊打開袋子,竟然是個鞋盒,裡面放著一雙十分漂亮的黑色高跟鞋。宋楊不禁一愣,「你……你怎麼會……」這也太神了吧,她鞋剛壞,他就立馬給拿來一雙,比自己那壞掉的還漂亮。

  陸夏湊到她耳邊,說:「我神機妙算,掐指一捏就知道你今晚有難,所以特來搭救。」

  打死宋楊也不能信陸夏真是算出來的。她斜眼看著陸夏,忽然皺眉道:「別是你把我鞋弄壞的吧!」

  陸夏咳了兩聲,訕訕的說:「昨天陸敏過來,看見你放在門口的鞋就拿去玩兒,結果玩兒壞了……」陸敏是陸夏的小侄女,沒事時就愛來纏著陸夏。

  宋楊怒吼一聲:「原來真是你!出門的時候怎麼不跟我說?」作勢就要踢他一腳。卻被陸夏一把抓住腳腕,帶笑看著她:「你出門的時候我忘了,再說這怎麼能怨我?剛才要不是我,你還不知道摔成什麼德行,你要恩將仇報麼?」

  宋楊啐了他一口,正要再踹,一個男同事正好出來抽根煙,看見陸夏姿勢曖昧的捉著宋楊的腳踝,頓時抽了口涼氣,聲音大得在宋楊耳朵裡像炸了雷一般。她趕緊把腳沖陸夏手裡抽出來,拎著鞋飛奔入廁所去了。

  出來的時候,宋楊覺得神清氣爽。陸夏還挺會買鞋,這鞋不但款式好看,穿著也舒服,尺碼也合適,看不出來,他也是半個婦女之友。沖著這鞋,宋楊決定不跟他計較,出來的時候說:「得,今天算你將功補過,沒事你就走吧,我還有一陣。」

  陸夏把手抄在胸前,「我跑上跑下那麼辛苦,你就不端兩杯喝的來招待我一下?」

  宋楊想了想,說:「隨你吧,吃的喝的都在大廳。」又湊到他耳邊:「不准提結婚的事兒!不然……哼哼,你試試看!」

  陸夏聳聳肩,笑著說:「放心,這是你地盤,我就蹭兩杯喝的。」

  返回大廳的時候,大老板已經講完話,音樂緩緩響起,正是今晚的第一支舞,大家都緊隨著大老板和夫人的步伐,紛紛步入舞池。宋楊一眼就看見左顧右盼的孫昀,她的心情有點復雜。孫昀瞧見她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明顯一亮。他裝作不經意,卻又毫不猶豫的往宋楊這邊走過來。宋楊頓時沒來由的有些緊張,要孫昀一會真把手放到她面前,她是要接受還是不接受?

  不過她並沒有機會去實踐這個難題,因為就在孫昀快要走到她面前伸手的那一刻,她的右手忽然就人握了起來。宋楊還沒回過神,已經被一股不輕不重的力量扯到了舞池裡,腰上一緊,是陸夏輕輕的摟住了她。

  宋楊舌頭都有點打結,她無奈的說:「你又要做什麼?」

  陸夏已經帶著她走起了舞步,「我覺得你應該不想跟那姓孫的跳舞,所以提前幫你解圍。怎麼樣,我夠仗義吧?」

  宋楊哭笑不得,她怎麼不知道自己那麼不想跟孫昀跳舞來著?要孫昀真請了她,跳不跳還真沒准。不過現在麼,想跳也跳不成了。

  陸夏低頭湊到她耳邊,輕聲說:「笑得高興些,你不想他知道你過得很幸福麼?」宋楊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立刻望著陸夏甜笑成一坨高糖冰激凌,能把人活活膩死過去。

  腳下輕快,步伐生花,裙角飛揚,眼波流轉,宋楊和陸夏配合得精妙絕倫,連一個四十五度角的輕微扭頭,兩人都驚人的默契一致。

  大一的時候宋楊一時興起迷上了國標舞,但報學習班是需要自帶舞伴的,於是宋楊威逼利誘的哄著陸夏跟她一塊學了大半年,想不到那時的不務正業卻在這個時候,這個場合派上了這麼大的用場。

  不知不覺,他倆成了舞池裡最搶眼的一對,轉得風生水起不亦樂乎。身體的激烈律動,必然伴隨著思緒的忘情臆亂。

  宋楊飄忽之間模糊瞥見陸夏的臉,他嘴角帶著飄逸的笑,明亮的眼裡好像帶著一種動人的專注,好像是欣賞,又好像是迷戀。那一霎那,宋楊彷佛也在躁動音樂的蠱惑下入了戲,陸夏的臉龐一下變得說不出的好看,迷離的眼睛,分明的輪廓,愛上那樣一張臉,好像理所應當,又好像已成習慣。

  當宋楊倚著陸夏以一個勾腿下腰的性感姿勢結束那支舞曲時,全場爆發出雷動的掌聲。

  宋楊瞥見孫昀站在舞池邊,卻沒有去看他的眼神。她依舊笑得很甜,從孫昀旁邊風輕雲淡的走了過去。終於,那個似要停留,卻走得灑脫不羈的人變成了她,她心裡有些復雜的快感。宋楊,你再得意些,再得意些,你就會徹底把他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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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9 07:48:34 |只看該作者
☆、第18章

  陸夏倚在窗邊,遠遠地看著宋楊跟個花蝴蝶似地穿梭在會場各處,熟練地跟人碰杯談笑,偶爾還擺幾個與那裙子高貴品味很不搭的花俏動作合影,要是擱到舊上海去,宋楊就是一頭牌,一高水准交際花。

  但陸夏卻覺得輕鬆,他寧願看著這樣放浪隨意誰都看進眼裡裝不進心裡的宋楊,也不要守著一個為了另外一個男人而故意文靜矜持淑女到不行的宋楊。

  孫昀就像是綁在宋楊身邊一顆拆也拆不掉的不定時炸彈,他直覺那男人很危險,但又實在搞不清那個男人想對宋楊做什麼。但有一點不能否認,孫昀對宋楊有著超乎尋常的影響力。

  所以剛才宋楊出門的時候,陸夏先故意毀了她的妝,並趁補妝的空擋一並毀了她的鞋,要名正言順的在這裡看著她,還真是個勞民又傷財的活兒。

  但偏偏有人不想隨他的意。剛覺著那雞尾酒喝出點味道來,一個工作人員就走過來跟他說:「先生,您應該不是公司員工吧?如果不是來辦事的,就請您盡快離開。」

  陸夏順著那人的後方望過去,其實他根本就不用看,誰會吃飽了沒事叫人過來趕他走呢?不過在看見遠處孫昀陰沉的臉色時,陸夏還是笑著沖他優雅的舉了一下杯,喝了人家公司的酒,舉杯謝一下也應該。

  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旁邊一個柔媚的可以掐出水的聲音就插了進來:「這位先生我邀請的客戶,有什麼問題嗎?」陸夏略一側臉,唐欣欣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他旁邊,一身紅色修身長裙,襯著那張優雅的臉,顯得張揚的卻又合理的嫵媚。

  那工作人員顯然愣了一下,有點為難的說:「但孫副總監……」他忽然住了口沒說下去,銷售那邊最近局勢微妙,誰知到是怎麼回事。

  唐欣欣不明白陸夏的存在跟孫昀有什麼關係,但也沒有多想,柔聲對那人說:「你去吧,我來招呼這位先生,孫副總監再問我去交代就行。」那工作人員答應著去了。

  陸夏轉過身去面對著唐欣欣,勾著嘴角笑道:「多謝,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怎麼開口把他打發走。」

  唐欣欣淡笑了一下,「你……是過來看著宋楊的?」

  陸夏也不隱瞞,淡淡的說:「欣欣,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一樣的犀利。」他們之間曾經在某些事上很有默契,不過在最該有默契的事情上,卻一個在赤道上曬太陽窮開心,一個在北極裡遙望北極熊瞎傷感,怎麼也沒湊活到一塊去。

  陸夏也曾經很努力的想從北極溜達出來向赤道靠攏靠攏,但唐欣欣就就像一隨時在發光發熱的紅太陽,光芒萬丈溫暖人心,卻也真的如身在數不清的光年之外,明明每天都沐浴在她的光和熱之下,卻從來沒有真實的親近感。

  當然,那光和熱也不適合已經在北極那旮旯地兒呆習慣了的陸夏,除了宋楊第一回正兒八經談戀愛那次受了點刺激,他的感情一直都是冷靜的,太過熾熱就容易沖動,太沖動就很難掌控。陸夏不太待見他難以掌控的東西,還好,這樣的東西到目前來說不算很多。

  「你跟宋楊,現在怎麼樣了?」唐欣欣裝作隨口問一句,其實這個問題在她心裡已經憋了很久,只是到今天,才終於碰上這樣一個獨處的機會問出來。

  陸夏笑了笑,「還不就那樣,她跑著,我追著。樂此不疲。」

  唐欣欣咬了咬牙:「陸夏,在我面前這麼輕鬆的說這些話,你不覺得對我很殘忍麼?」

  陸夏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晃著杯中酒,淡淡的說:「欣欣,我以為三年之前你已經死心了。更何況,你現在的男朋友是伍青。」

  「男朋友?」唐欣欣淡笑,「我也曾經以為你是我男朋友……陸夏,從畢業那年起,我就不知道戀愛是什麼東西了。」

  陸夏半瞇著眼睛,「那你跟伍青……」

  「我以為男女那點事,他應該看得比我還透。」唐欣欣看著陸夏,眼裡也是清冷,「你那個朋友,你應該比我了解。」

  陸夏皺了皺眉,唐欣欣再次出現在他面前的第一秒,他就有些不太對的感覺,而且這事現在涉及到伍青,陸夏不能抄著手不管。「欣欣,我能感覺出來,伍青對你是認真的……」

  「那又怎麼樣?」唐欣欣鮮艷的嘴唇揚起一個優雅的角度,「誰沒有認真過?我又有什麼義務要回報他的認真?陸夏,你當年不也是這樣對我的麼?」

  「你想怎麼樣?」陸夏的眼神冷了起來。三年前那件事,他確實對唐欣欣有些愧疚,但這不表示他會任由她去傷害伍青。

  唐欣欣說:「其實我也很驚訝,伍青是你和宋楊那麼好的朋友。本來我也沒想怎麼樣,不過現在這麼看,倒是可以往好玩兒的方面想一想。」

  陸夏沉聲說:「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放下?」

  唐欣欣沒有回答,只是拉起他的右手,淺笑著說:「陪我跳支舞吧。」陸夏沒有抵抗,順著她的牽引進了舞池,並在唐欣欣搭上他肩頭的同時,十分配合的扶住她的纖腰。

  音樂是無限舒緩的,眼神是無限復雜的,氣氛是無限曖昧的,陸夏是無限鴨感的。這是宋楊在看見那兩個身影時的第一直觀感受。由於剛才陸夏已經露了一小臉,現在又和全公司風頭最健的美女經理在那兒輕歌曼舞,周圍的人不討論一兩聲實在是對不起這麼精彩的現場直播。

  布萊爾湊過來低聲問宋楊:「那美男是誰啊?」

  宋楊差點將「我老公」仨字脫口而出,還好舌頭一滑忍住了,憋了半天,憋出個「我朋友。」

  布萊爾咂著嘴:「你是要給辛迪做媒麼?瞧她那得意樣兒。唉對,你不是跟她有點不對付麼?現在卻把這麼高水准的貨色帶出來獻給她,宋楊你是要轉變成和親政策了?嘖嘖,可惜了真是,還不如給我……」

  宋楊咬牙沒說話。她覺得那兩人說不出的扎眼,膩膩乎乎親親我我的,渾身上下環繞著一種叫「奸夫淫婦」的氣場。

  她這偽陸夫人也就罷了,這叫那一心一意等著做正牌唐先生的伍青臉往哪兒擱?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宋楊越想越熱血澎湃群情激昂,恨不得立刻就沖上去一把扇開唐欣欣那支不停在陸夏肩頭磨蹭的手。

  想著想著還真拔了腳,不過剛邁到舞池邊上,一個高大的身影忽然擋到她身前:「跟我來!」

  黑燈瞎火的宋楊沒看清臉,不過單聽那聲音,她就知道是誰了。此刻她根本沒心思管孫昀,滿腦子都是去制止那淫婦繼續吃陸夏的豆腐,剛想繞開,卻已經被孫昀一把抓得換了個方向,身不由己的向會場外走去。

  唐欣欣妖嬈的扶著陸夏的肩頭,身上的骨頭都像被抽走了一般:「想不到你的舞跳得這麼好。咱們在一起一年多,怎麼都沒機會領教一下?」

  陸夏淡淡的說:「要咱們還能做朋友,以後領教的機會還多。」

  唐欣欣沒回答。一曲終了的時候,她湊到他耳邊低聲說:「或許等宋楊跟我一樣痛苦的時候,我就放下了。」陸夏想去抓她的手,唐欣欣卻輕巧的往後退一步避了開去。她沖著陸夏高聲笑著說了句:「陸先生,失陪!」

  陸夏望著唐欣欣消失在人林裡的身影出了一陣神。這三年,唐欣欣已經變成了一個他不認識的陌生模樣。不過再從頭想想,他又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真正的她。

  但陸夏並沒有來得及細想剛才那番詭異的對話,因為他很快就發現,宋楊不見了。這不算最不好的消息,但隨即他發現孫昀也不見了的時候,腦子裡那根弦立刻就繃了起來。他給宋楊打電話,不出意料的沒接。在會場裡上下找了好一陣,又問了兩個工作人員,都說沒看見。陸夏心裡開始有些慌。

  他正在想宋楊有可能去了哪兒,一個小麥膚色的嬌俏姑娘就湊了上來,饒有興趣的看著他:「你是宋楊的朋友?」

  陸夏看了她一眼,點頭微笑:「您是?」

  「我叫布萊爾,」布萊爾笑得極淑女,「是宋楊的好姐妹。你在找宋楊吧,剛才我看她跟孫副總監一塊出會場去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話音未落,陸夏已經扔下一句「謝謝」就奔了出去,弄得布萊爾惆悵了半天,嘀咕著說「嘿,我還不知道你叫啥呢!」

  門口哪兒還有人,連剛才進門時看見孫昀那輛囂張的奧迪都沒見著影子。陸夏快瘋了,一遍遍給宋楊打電話。打到第十七次,陸夏差點返回去找人要孫昀的電話時,宋楊終於接了起來。

  還沒等那頭講話,陸夏就急急的問:「宋楊你在哪兒?你千萬別沖動,我馬上開車去接你!」

  沉默了兩秒,宋楊鼻音濃重的說:「你說什麼呢?我在家。」

  陸夏一愣,高頻振動的心臟忽然就急剎了車。他連深呼吸調整一下都忘了,帶著有點顫抖的聲音低聲說:「我馬上回來。」

  一路把車開得像方程式競賽沖刺一般,沒見到宋楊踏踏實實坐在家裡,他就是放心不下。還好,在沖進門的第一秒,他就看見他買的那雙高跟鞋亂七八糟的橫臥在門口。

  宋楊正躺在床上發著呆。聽見外面的聲響時,她知道是陸夏回來了。她咬著牙,把頭埋在被子裡,想起剛才他和唐欣欣共舞那鏡頭,就一個字也不想跟他說。

  臥室門猛的被打開,陸夏這小子竟然沒經過她同意就自己開門進來。她頓時怒不可遏,一把揭開被子大吼:「你出……」去字還沒出口,整張唇已經被人狠狠地封住。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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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9 07:48:44 |只看該作者
☆、第19章

  這絕對不是宋楊歷史上第一次跟成年男性以嘴皮子做親密接觸。但如果她此刻還能剩下那麼百分之零點零一的智商可以讓腦子動彈一下半下的話,她就會驚覺這個吻是如何高超火辣攝人心魄以至於可以在她的此類排行榜穩居第一,並且展望未來數天應該也暫時沒人能把這個記錄超越了去。

  不過宋楊現在別說智商了,估計連個智障估計都比她有腦子些。全身上下只有一個地方還有點感覺,就是好像著了團火的雙唇,帶著些淡淡的酒精氣息,燒得她本來就有些醉酒的腦子暈成了一團漿糊。

  她直覺般的伸出舌頭,想去給那要燒起來的雙唇降降溫,但觸碰到一個溫軟舌尖的瞬間,她脆弱的腦子瞬間貫入一股強高壓電流,徹底短了路。唇上的動作好像頓了一下,接著那舌尖好像也通了電一般,生生的就纏了上來,纏得她氣息全亂幾乎窒息。

  「把眼睛閉上。」一個聲音在她耳邊又輕又沉地說。

  宋楊剛要像魔障了一般真閉眼,終於覺得不太對勁。她在幹嗎?……她在跟陸夏接吻?!驚覺到這個不是亂那啥勝似亂那啥的事實,宋楊瞬間猶如涼白開灌頂,澆滅了那團邪興的小火苗。不,應該早被灌得透頂了,要不她能做出這麼腦子進水的事情來?還做得那麼……咳咳,有滋有味。

  宋楊並沒有慌亂的尖叫掙扎血淚控訴腦子鐵定進了水銀的那廝,那是十七八歲情竇初開的大姑娘被老爺們調戲了才上演的戲碼,她這都快二十七的人了連接個吻還做那彗星撞地球的反應,人不覺得矯情她自己都覺得沒勁。她只是用那雙已經找回焦距的瞳孔,冷冷的盯著眼前那個人,看他要折騰到什麼時候。

  陸夏察覺到了宋楊的不對勁。他緩緩的從宋楊唇上挪了開去,抬頭對上那要戳出冰碴子來一般的目光時,不慌不忙的輕笑了一聲,「宋楊,誰教你接吻的時候把眼睛掙那麼大?」

  宋楊冷笑:「那又是誰教你可以這樣不敲門走進來就一氣兒亂親?陸夏,你是不是想和唐欣欣舊情復燃結果人不甩你,受了刺激就跑我這兒撒瘋來了?」

  陸夏半瞇著眼,看著宋楊說:「誰告訴你我想和她舊情復燃的?」

  宋楊撇撇嘴:「還用誰告訴?誰沒看見你們倆在舞池裡粘得恨不得長在一塊兒那樣?」說著說著忽然有點氣兒不順,想起唐欣欣那水蛇模樣的纏在陸夏身上,就是一陣兒惡寒。「你,離我遠點!身上那香水味兒忒熏人!」

  陸夏淺笑:「哪兒有什麼香水味?宋楊你別是吃醋了吧?」

  宋楊咬牙:「就你?在我面前晃了二十多年那臉,有點醋也揮發成涼白開了。」

  陸夏說:「我是涼白開,那你環在涼白開腰上那腿什麼時候能拿下去?」

  宋楊愣了一下,這才發覺雙腿不知什麼時候死死地盤在陸夏腰間,兩人正以一個極度可以想入非非的姿勢男上女下的橫倒在臥室大床上。

  宋楊的腦子「嗡」一聲,全身血液瞬間沖到面部血管末梢,生生把張臉憋成了紫紅色。還好沒開燈,要不還不被陸夏這孫子笑話到死?

  宋楊盡量平緩的把兩腿挪了下來,以表明「我一閱腰無數的人環你是給你面子,你不樂意我還不惜得要了」。想想不對啊!明明是他先莫名其妙沖進來行強盜之事,怎麼現在鬧得跟她要把人怎麼樣了一般?

  「陸夏你小子腦子進水了吧?沒受刺激你跑進……是做什麼!」宋楊憤怒的吼了一聲,就算她初吻不知幾百年前就莫名其妙沒了,但這沒了初吻也不能跟自動售貨機似的誰想就可以親吧?再說了,自動售貨機還要投幣呢,她現在這義務獻血一樣的算怎麼回事?

  陸夏湊到她面前,帶著一種近乎無賴的笑,「唉,喝多了腦子不清楚,我做什麼了?」

  跟老娘玩失憶?宋楊瞇著眼睛,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再說一遍?」

  陸夏做出一副不勝酒力的樣子,說:「唉,今晚確實喝多了。我剛才怎麼著你了嗎?」

  宋楊氣極,卻反而輕笑了一聲,「來,我幫你復習復習。」說著忽然一翻身,把陸夏往身下一摁,就如剛才他進門時那般居高臨下,狠狠的吻了下去。

  這一番與剛才便是極端不同的局勢了。宋楊腦子開始還算清醒,雖然她不知道陸夏的腦子是不是也清醒著,但她剛在考慮要不要動用舌頭,陸夏的卻已然極自然的滑過來像是做著邀約一般。宋楊抽了口氣,不由自主順理成章的就按部就班了下去。

  宋楊已經記不得要給他些教訓的初衷。她原想著要吻到他神魂顛倒欲罷不能的時候忽然蹦起來,冷冷的告訴他說「陸先生請回你的客廳」,但局勢的發展實在太迅雷不及掩耳,她還沒來得及抓住陸夏那欲罷不能的瞬間,自己的思緒就已經風雨飄搖了開去。

  等到她終於記起來自己是要幹什麼時,卻已經不知何時又被陸夏壓到了身下。一雙滿是戲謔笑意的明亮眼睛近近的看著她,陸夏勾著嘴角在她耳邊說:「你是要向我發出邀請麼?」

  宋楊大窘。仇沒報了,又添新恥!

  還沒等宋楊開口說話,陸夏卻已經直起身來站到床邊。身子上陡然的輕鬆竟然讓宋楊覺得有些不適應,她還在為剛才那場滅頂的混亂發怔,身上忽的又一暖,是陸夏扯過被單來將她蓋住。宋楊腦子再一次被響雷劈中,她衣冠不整,她春光乍洩,她沒臉沒皮……

  「你休息吧,我出去了。」陸夏淡淡的說一句,然後就跟什麼事兒都沒有一樣,邁著步子就出去了,還不忘正人君子一般幫她帶上門。

  那一晚上,宋楊彷佛在這盛夏夜卻躺在一張火炕上,從頭皮到腳指甲蓋,沒有一個地方不在發燙,時不時的冒出些不知是冷是熱的汗。她知道自己今晚沒泡澡,但叫她邁出臥室門踏入客廳的地盤,哪怕只走那麼兩步就能沖進浴室,她也覺得腿發軟。

  她躺在床上呆了很久,終於為自己今晚的失常找到了一個還算說得過去的理由,她喝多了,絕對多了!還被孫昀那劣貨刺激了兩句,火上澆油!

  晚上她被孫昀拖出會場的時候,已經有些暈了菜。她酒量確實不怎麼好,酒膽卻是很足,酒品嘛,經過今晚之後她就知道也不怎麼樣。不過她忽然有些慶幸,還好還好,在孫昀車子裡的時候她還有些清醒,要是跟剛才那般神魂顛倒不知所謂一樣,那她就不用緬懷初吻的問題了,直接哀悼初夜去吧。

  孫昀在車子裡想要牽宋楊的手,那是他們「談戀愛」那陣,宋楊最喜歡他做的事情。孫昀的手很大,很暖,就在冬天也熱得像個暖爐,正好讓一到冬天就手腳冰涼的宋楊撒嬌。不過,現在的宋楊只是冷冷的說:「我們都是已婚人士了,還是收斂些吧。」

  孫昀愣了愣,帶些挑釁的說:「你沒看見你老公在上面摟著女人跳舞麼?宋楊你挑男人的眼光真是越來越不行了!」

  宋楊冷笑:「從你開始,我的眼光就注定只能這樣了。」

  看得出孫昀有些惱火,不過宋楊沒打算偃旗息鼓,她接著說:「但至少,他娶了我。孫昀,你能幹什麼?」

  孫昀沒說話,那個字是他的死穴,宋楊戳得快很准。

  孫昀忽然把她拉進懷裡,作勢就要吻下去。宋楊忽然很厭惡這樣的孫昀,不再有一點她曾經傾慕的風度,不再帶著她曾經愛極的高深莫測。

  現在是孫昀,就好像是把自己全盤的鋪成了個二維平面,一覽無餘的展現在她面前。那些曾經因好奇而迷戀的神秘,現在都變成了刺眼的平凡,甚至是俗氣。

  這一瞬間,宋楊終於覺得自己解脫了。他也就是一普羅大眾,一血肉之軀,一正常雄性,只是長得好看了些,但並不就多超凡脫俗不然塵埃。其實宋楊早該想清楚了,他要那麼出塵脫俗,還結什麼婚?還搞什麼婚外情,他豈止俗,根本就是俗到不行。

  愛情就是這樣,不知所起,不知所終。愛他的時候,他剔牙都剔得驚為天人,不再愛他的時候,他微笑都覺得難看得想撕了那張臉。

  宋楊一臉嫌棄的別過臉去,孫昀的吻落在她的鬢角邊,帶著些濕熱和顫抖。宋楊也不掙扎,也不出聲,告訴一個男人你對他沒興趣最直接最有力的方式,就是任他泰山崩於前的情感爆發,我自巋然不動。果然,片刻之後孫昀就放開了她,眼中帶著從來沒有過的深深失望。

  宋楊說:「沒事了?那拜拜。」然後轉頭下車打的回家,再也不回過頭看那男人一眼。她宋楊,終於又變回了那個灑脫的妖孽。

  但她千算萬算都沒料到,同一晚上,邁過一個陷阱,卻掉入了另一個坑。

  她忽然又想到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陸夏為什麼就忽然沖進來吻她呢?受刺激了?不太像。喝多了?那純屬瞎掰,他那酒量,把那一缸雞尾酒都喝了也不見得會打個酒嗝。找錯了人?開什麼玩笑,現在這臥室可是她的!忽然愛上她了?……

  宋楊猛的眼皮一跳。

  依常理來說是不太可能的,就像看了幾十年的狗尾巴花,哪兒能瞬間就在眼裡成了朵小百合去?但這個念頭莫名就盤踞在宋楊腦子的某個角落不肯動彈,以至於她再想找出點別的什麼理由來卻半點沒了頭緒。

  在恍惚睡著的那一刻,她咒罵了一聲:「陸夏你個死小子,別讓我知道這是真的,要不,要不……」要不怎麼樣,她去沒想下去,就調戲周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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