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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出府
仲冉夏此後又幾次進書房查看,卻是一無所獲。從菲兒那裡套話,次數多了未免引來懷疑,她的視線不由投到了府外。
「菲兒,準備隨我出府。」她想起電視劇裡,哪個女子不是裝扮為男兒出門,便也尋思著讓人備下一套男裝長衫。
誰知菲兒一見那衣褲,臉色微變:「小姐,這可使不得……」
仲冉夏見她欲言又止,怕是以往原主人從來未曾如此,挑挑眉示意她繼續說下去。菲兒卻不敢忤逆,垂著眼小心伺候著自家小姐穿上了那套男裝衣衫。
仲冉夏低下頭,忍不住抿唇笑了起來。
這身體倒是個尤物,腰身玲瓏,上圍更是可人。用布條緊緊裹住,披上寬鬆的男衫,胸前仍是鼓鼓的。她若是虎背熊腰也就罷了,權當做胸肌來看。可是如此單薄瘦削,反而古怪得很。
褪下這身不男不女的裝束,仲冉夏重新穿起了裙裝,依著菲兒的提議,戴上了帷帽,遮掩了容貌。
見身邊這侍女眼神閃爍,支吾著拿起帷帽,她淡笑著沒有拒絕。畢竟依照原主人的性子,這城內外的名聲好不到哪裡去。仲冉夏想要打探事情,少不得要掩去這身份。
帶著菲兒自後門出府,一輛樸實的馬車早已停候多時。
仲家的馬車每一輛佈置得金燦燦的,甚至套了四匹千里名駒代步,可謂大材小用,浪費至極,且十分顯眼。
這次出府,要的是低調。仲冉夏立刻捨棄了那輛據說原主人極為喜愛的馬車,另外命人租借一輛普通些的。
縱使她這般交代,底下的人素來知道她的性子,以為仲冉夏一時興起,卻是不敢怠慢的。這輛馬車雖說外面看來樸素無華,若是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瞧出是上好的木材所製。
自然,仲冉夏沒有看出來,滿意於馬車的低調,扶著菲兒便上了去。
裡面鋪滿了鬆軟的狐皮地毯,寬敞舒適,點心、書冊與一干衣飾應有盡有。在仲冉夏看來,就是個能移動的房間也不為過。
她匆匆出來,未曾來得及用飯,這會在菲兒的伺候下捻起一塊精緻的點心,漫不經心地問起:「附近哪裡有熱鬧的地方?」
「回小姐,春福樓和杏香閣都離府不遠。」
仲冉夏慢條斯理地拿起茶盞抿了一口,神色如常,心裡卻是鬱悶,天知道這都是什麼地方來著?
「那就杏香閣吧,」她猜測著這名字倒像是賞花的地方,杏香,杏花飄香麼?
菲兒低低地應下,便起身跟前頭的馬伕交代。
待馬車停下時,仲冉夏抬頭一看所謂的杏香閣,愣了一會不由苦笑起來。
寂靜的街道,兩層的樓閣大白天不做生意,門窗關得緊緊的。隱約間,還能聞到淺淡的脂粉味。
想必,這裡就是古代的妓院了。
沒想到原主人的喜好如此不凡,看菲兒如常的面色,她跟著來已經不是一回兩回,連半點羞澀和尷尬都不見。反倒馬伕該是來得少,臉色相當不自在。瞥見路人偶爾的注目,還不住地縮著頭,生怕被人認出。
仲冉夏輕輕一笑,也不為難這馬伕,揮揮手讓他到附近的茶肆候著。既然原主人常來,這裡定有些蛛絲馬跡可尋,她都來了,又何必扭扭捏捏?
反正妓院而已,只要別亂吃裡頭的酒水和食物,又有何妨?
菲兒見她打發了馬伕,便上前敲了敲門。
許久,才聽見裡面有人嘀嘀咕咕著,語氣不善地打開門,正要怒斥,看到菲兒,轉眼換上了諂媚的笑臉,搓著手乾笑道:「原來是二姑娘,風公子前兩天還念叨著,說是大姑娘有了新人,就把他這舊人忘了……」
瘋公子?這又是誰?
仲冉夏皺皺眉,雖說她不在意,可也沒想要站在門口給路人像看耍猴般觀賞,當下打斷道:「這便是此處的待客之道,想要把客人晾在大門多久?」
聽出她的不悅,那人連忙打了自己兩巴掌,打開門側身讓了位子:「小的該死,管不住這張臭嘴,還請大姑娘原諒。」
臉頰上的紅印子仲冉夏瞧在眼裡,這人下手倒是不輕,不知是怕得罪了她,還是擔心被這裡的主人責罰……
「得了,帶路吧。」她淡淡說著,那人急忙點頭哈腰地走在前頭。至於這帶路要去哪裡,仲冉夏不知道,這小廝也沒有提,只徑直熟門熟路地往內院走。
穿過前院,眼前突然一片開闊,方纔的脂粉味盡數散盡,淡淡的蓮香隨風飄來,清新怡人。
緊走片刻,一汪清池,滿目盛開的白蓮,猶如一個個亭亭玉立的仙子,純潔無暇,高潔典雅。
仲冉夏心下感歎,誰會想到這妓院裡,居然有這麼一池美荷?
真是莫大的諷刺。
它們生在這裡,沒有選擇的權利。她在這身體裡重生,何嘗不也是如此?
「仲小姐還是一如往常的喜歡這蓮池,早早將我拋諸腦後了。」
一道聲線自身後傳來,仲冉夏回過神,轉頭一望。
看見來人,她腦海中閃過「妖媚」二字。
這男子的相貌不輸展俞錦,眉宇間不經意的輕動,萬種風情頓生。只是面上冷冰冰的,真是可惜了這副皮囊。
不知為何,她心裡有道念想,這池中的白蓮,便是此人種下的。若說緣由,便是他一身孤傲與高潔的氣質,都不遜於這白蓮。
見仲冉夏定定地盯著他,一聲不吭,那男子面上浮現出淡淡的譏嘲:「幾日未見,仲姑娘就完全忘記風某了?都說妓子無情,你們這些恩客又何曾不是?」
頓了頓,他低頭一笑,舉手投足說不出的惑人:「瞧我這記性,該喚一聲『夫人』了。」
果然,這便是那位「風公子」。
仲冉夏不吱聲,一來是不肯定對方的身份,不敢胡亂開口;二來,尚未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還道原主人前來妓院,也不過喝點小酒,聽聽曲子,也做不得什麼。不料此處居然是男倌館,她一個女子竟花錢讓別人來嫖自己……
仲冉夏揉揉額角,突然有些同情起府中的展俞錦了。
不但被人強槍入府,這新娘子性子暴虐也就罷了,還喜愛流連倌館,身子怕是早就不清白了。如今看來,還跟這位風公子之間的關係匪淺,她有種把原主人剝皮抽打的衝動。
這都是什麼爛攤子,憑什麼都讓自己收拾去?
不能一直不說話,仲冉夏隨意一笑,直視著眼前之人:「不請我去坐坐?」
餘光掃視著周圍,那小廝和菲兒早就不知溜到哪裡去了。她不知以往原主人跟這風公子幽會的地方,又無人指點,只能一前一後地隨著他慢慢挪步。
不過半晌,兩人靜靜地在蓮池中的亭子裡落座。
石桌上備了茶壺和兩個杯子,還有小菜數碟,色澤漂亮,讓人食指大動。
可是,仲冉夏不敢碰,連雙筷都未曾拾起。
天知道妓院裡面的東西都滲了什麼,她可不願貿然嘗試。
這位風公子替她滿了茶,沒有像平常的小倌那般好言好語,主動討好,更加未曾對他們之間的默然感到不安。仍舊冷著臉,望著一池的白蓮,悠然自在地品著茗。
仲冉夏細細觀察著身邊這人,年紀約莫二十出頭,一襲雪衣,想像中的風塵味丁點未見。墨色的長髮僅用一條玉帶鬆鬆地綁著,薄衣緊貼,勾勒出一副碩長結實的好身材。
曾聽說小倌中有上下位之分,這風公子的腰身不夠柔軟,想來定是上位小倌。就不知,此人的恩客是否男女皆可了……
把神遊的思緒扯回來,正事要緊,仲冉夏沒有再瞅著人家的身材不放,模稜兩可地說道:「生氣了?你該知道我的難處。」
不清楚原主人是怎麼叫他的,索性把稱呼也省略掉了。
風公子側過頭看了她一眼,略略蹙起眉:「那道士早就被趕出了彤城,旁人的話,聽來作甚?」
有貓膩!
仲冉夏偷著樂,終於尋到個知情的人,讓她怎能不興奮?
她撇開臉,悶聲道:「有些事,不是能忘就忘了的……」
連聲歎息,仲冉夏望著蓮池出神,餘光卻密切注意著這風公子的神色。
卻見他一怔,幽幽道:「風蓮明白的。」
仲冉夏終於是知曉了這公子的名字,正等著下文,誰知對方卻沉默了下來。她納悶了,在心裡乾著急,也無計可施。
這風蓮挑起了她的好奇心,卻吊人胃口,真真可惡。
佯裝發怒,仲冉夏拂袖而起,就要抬步離去:「明白?你又怎能明白?」
「夏兒,」風蓮伸手,拉著她在自己身邊坐下,仲冉夏幾乎是依偎在他懷裡。
一聲「夏兒」叫她掉了一地的雞皮。這親暱的姿勢,更是讓她渾身僵硬,卻又推開不得。為了繼續套話,她默念著大事要緊,生生壓住了心底翻滾的排斥之感。
風蓮的下巴擱在仲冉夏的肩頭,一手圈住她的細腰,呢喃道:「當年那道士不過是想要訛詐仲府多些錢銀,才張口亂說,胡謅了所謂剋夫的命格。仲老爺大怒,砸了那道士的攤子,對方羞惱成怒,便偷偷把此事傳得人盡皆知。」
「訂親的張家麼子在成親前幾日暴斃,那外地的赤腳商賈趕來迎親時墜崖,分明都是意外,他們偏將此事推到你身上……」
「夏兒,過去的便過去了,你不必再這般為難自己。」風蓮還要說什麼,被仲冉夏抬手止住了。
仲家的大小姐,原來也是古代封建迷信的受害者之一。
道士隨口一句「剋夫」,便讓她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照風蓮的話看來,原主人的前兩任「準新郎」都掛了,最後老爹無奈之下,才想到搶人的招數。
不料這第三回,確實這位小姐自個丟了性命。
那道士所掐算出來的話,仲冉夏半個字都不相信。只能暗歎著,這位大小姐未免太倒霉了,連死了兩個人,算是坐實了這所謂的「剋夫」。
這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不多久整個彤城都知道了仲家大小姐「剋夫」的傳言。縱然仲府家財萬貫,再也沒人敢上門提親。
難怪原主人性格暴虐,又自暴自棄到倌館來尋樂子。好生生一個姑娘家,就這樣被無聊的流言毀得乾乾淨淨了。
瞅著她的臉色沒有以往的憤怒和冷然,風蓮暗中稱奇,卻也不曾多說什麼。
仲冉夏正沉思著,忽然感覺到頸上的溫熱氣息漸近。緊接著一抹柔軟貼了上來,細細啃咬。圈在腰上的手臂撫著她的衣帶,靈巧地一勾一挑,轉眼便輕易地解開了她大半的衣裙。
仲冉夏驚得幾欲要跳起來,又想到她此舉會露了破綻,不由遲疑著沒有立刻推開他。
就這麼一瞬間的猶豫,風蓮的唇瓣已是舔舐著她的耳垂,指尖順著貼身的褻衣鑽入,在那粉色的肚兜上緩緩游移。
仲冉夏羞憤難當,側頭瞥見身後的人,手肘一頂,脫開身來,匆忙整理著身上凌亂的衣衫。
方纔這人的神色冷冷淡淡的,眼底如同高山上的寒雪,不見半分沉浸在慾火中的熱切。他與仲家大小姐,看怕也不像表面上這般情深意重。
不似仲冉夏的衣衫不整,風蓮仍是整整齊齊,瞇起眼盯著手忙腳亂的人,似笑非笑道:「夏兒不是最愛在此處……放心,附近的人都讓我打發了,絕不會來擾了我們的好事。」
她無奈,就是這樣才令人擔心。
自己並非原先的仲冉夏,根本沒必要跟這人多作糾纏。
仲冉夏懊惱著,她自與這風蓮見面後,就一直被他牽著鼻子走。雖說是知曉了一些關於原主人的事,卻是風蓮主動告知她的……
「還是說,夏兒在為府中那位展公子守身,怕他知曉了這裡的事?」風蓮嗤笑一聲,譏諷道:「什麼時候,仲家大小姐也會顧及旁人的喜惡了?」
她懶得跟這人多費唇舌,打量著自己還算齊整的衣裙,拿起帷帽便踏出了亭子。
風蓮也站起身,倚著亭柱,懶洋洋地開口道:「夏兒不就喜歡我的直爽,怎麼這會就惱了?」
仲冉夏頓住腳步,原主人喜歡不等於她也喜歡好吧……
「最近館裡添了些書冊,待會還讓人送去仲府麼?」
「……好,」生硬地答了一句,仲冉夏沒有再看身後那人一眼,快步離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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